FairyTal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ijia (米佳),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秘密花园(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5月02日15:03:33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第十三章 “我是柯林”
  玛丽去吃晚饭的时候,把图带回房子里,给玛莎看。
  “啊!”玛莎大为骄傲地说,“我从不知道我们家迪肯有这么聪明。这里画的是一
只米瑟原画眉鸟在巢里,大小和真的一样,比真的自然两倍。”
  这时玛丽明白了,迪肯是用画传递消息。他的意思是她应该放心他会保守她的秘密
。她的花园是她的巢,她像一只米瑟原画眉鸟。噢,她多么喜欢那个奇怪而又普通的男
生!
  她希望他第二天马上就回来,她入睡时盼望着早晨。
  可是你永远不知道约克郡的天气将会怎样,特别是春天。夜里,她被雨点重重敲打
窗户的声音吵醒。瓢泼大雨如注而下,风声在这座巨大古老的房子拐角处、烟囱里“呜
啸”着。玛丽从床上坐起来,觉得倒霉又愤怒。
  “这雨和我以前一样专爱作对,”她说,“它知道我不想要它,所以要来。”
  她栽回枕头上,埋着脸。她没有哭,而是躺着恨重重击下的雨声,她恨风,恨风的
“呜啸”声。她再也睡不着。丧气的声音让她醒着,因为她自己觉得丧气。如果她觉得
高兴,风雨声很可能已安抚她入睡。风“呜啸”得啊,大雨点泼得,击打着窗玻璃啊!

  “听着就像一个在荒野迷路的人,不断流浪,不断哭泣。”她想。
  她已经醒着辗转反侧了大概一小时,突然有什么让她从床上坐起来,头转向门听着
。她听啊,听啊。
  “现在这不是风,”她出声地低语,“那不是风。不一样。是我以前听到过的哭声
。”
  她房间的门稍微开着一点,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一种遥远模糊的焦躁哭声。她听
了几分钟,一刻比一刻肯定。她感到必须找出那是什么。这似乎比秘密花园和掩埋的钥
匙更加奇怪。也许其实是造反的情绪让她大胆。她脚离开床,站在地上。
  “我要去查出那是什么,”她说,“大家都在睡,我才不在乎莫得劳克太太呢——
我不在乎!”
  床边有一支蜡烛,她拿起来轻轻地走出房间。走廊很长很黑,但是她太兴奋,不顾
了。她想她记得在哪个角拐去那个门上盖挂毯的短走廊——她迷路那天,莫得劳克太太
出现时穿过的那个走廊。声音是从那个走廊来的。于是她在微光里继续走,几乎是凭感
觉找路,她的心跳得很响,她想像自己都能听见了。遥远模糊的哭声持续着,引导着她
。有时它停顿一下,又开始。该在这个角拐弯吗?她停下来思考。是,是这个。走到这
个走廊尽头,然后左转,然后上两段宽台阶,再右拐。对,挂毯盖着的门。
  她轻轻推开门,在身后关上,她站在走廊里,哭声听得明明白白,尽管不响亮。声
音在左边的墙那一侧,再走几码有道门。她能看到门下微微透出光。那人在那个房间里
哭着,是个相当年轻的人。
  于是她走到门前,推开门,她站到了房间里!
  宽敞的房间里有古老、堂皇的家具。暗火微弱的红光染在火炉前的砖地上,一盏灯
点在一架四角带柱、挂着锦缎的雕花床旁边,床上躺着一个男孩,焦躁地哭着。
  玛丽惊疑不定,不知自己是不是在一个真实的地方,还是她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在梦
中。
  男孩的脸尖瘦、细致,色如象牙,他的眼睛衬着脸显得太大了。他也有很多头发,
大卷大卷跌在额上,让他的瘦脸显得更小了。男孩看上去病了很久,但是他哭似乎更是
觉得疲惫别扭,而非疼痛。
  玛丽手拿蜡烛站在门旁,屏住呼吸。然后她溜过房间,随着她靠近,亮光吸引了男
孩的注意,他在枕上扭头瞪着她,灰眼睛睁得那么大,似乎大不可测。
  “你是谁?”终于他半是恐惧地低语,“你是个鬼吗?”
  “不,我不是,”玛丽回答,她自己的低语听着半是恐惧,“你是吗?”
  他瞪啊瞪啊瞪。玛丽忍不住注意到他有多么奇怪的一双眼睛。玛瑙灰,在他的脸上
显得太大,因为它们周围满是黑睫毛。
  “不是,”他大概等了一阵才回答,“我是柯林。”
  “柯林是谁?”她支吾着。
  “我是柯林·克兰文。你是谁?”
  “我是玛丽·伦诺克斯。克兰文先生是我叔叔。”
  “他是我爸爸。”男孩说。
  “你爸爸!”玛丽倒吸一口气,“从来没人告诉我他有个儿子!他们为什么不?”

  “过来,”他说,奇怪的眼睛仍然盯着她,表情焦虑。
  她走近床,他伸出手摸她。
  “你是真的,是不是?”他说,“我经常做这么真的梦。你可能也是一个。”
  玛丽离开房间时套上了一件羊毛袍子,她把一片袍子放到他的手指之间。
  “揉一揉,看多厚多暖和,”她说,“要是你愿意我可以掐你一下,给你显示我有
多真。有一下我也以为你是个梦。”
  “你从哪里来?”他问。
  “从我自己的房间里。风呜啸得我睡不着,我听到有人哭,想找出来是谁。你为什
么哭?”
  “因为我也睡不着,我头疼。再告诉我你的名字。”
  “玛丽·伦诺克斯。没有人告诉你我来这里住吗?”
  他仍然在捻着她的袍子,不过他显得有些相信她是真实的。
  “没有,”他回答,“他们不敢。”
  “为什么?”玛丽问。
  “因为我会害怕你会看到我。我不准人看到我,和我说话。”
  “为什么?”玛丽又问,觉得一刻比一刻迷惑。
  “因为我总是这样,生病,必须躺着。我爸爸也不准别人和我说话。仆人不准谈论
我。如果我活下来,我也许会驼背,但是我不会活下来。我爸爸憎恨去想起我可能会像
他一样。”
  “哦,这是多么古怪的一座房子!”玛丽说,“多么古怪的一座房子!一切都是个
秘密。房间锁起来,花园锁起来——还有你!你是不是被锁起来的?”
  “不。我待在这个房间,因为我不想被搬出去。那太累我了。”
  “你爸爸来看你吗?”玛丽冒险问。
  “有时候。一般我睡着的时候。他不愿意见我。”
  “为什么?”玛丽忍不住又问。
  一种愤怒的阴影掠过男孩的脸。
  “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去世了,让他厌恶看到我。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是我听到人们
在说。他几乎仇恨我。”
  “他仇恨花园,因为她死了。”玛丽半是自言自语。
  “什么花园?”男孩问。
  “哦!不过是——不过是一个她过去喜欢的花园,”玛丽结结巴巴,“你一直待在
这里吗?”
  “几乎是一直。有时候我被带到海边的地方,但是我呆不下去,因为大家都瞪着我
看。我过去戴着一个铁环,撑直我的背,但是一个伦敦来的大医生来看我,说那很愚蠢
。他叫他们取掉,让我待在户外的新鲜空气里。我讨厌新鲜空气,我不愿意出去。”
  “我刚来这儿时不喜欢。”玛丽说,“你为什么不停地那样看我?”
  “因为那些梦太真实了,”他相当焦躁地回答,“有时候我睁开眼睛,不能相信我
醒着。”
  “我们两个都醒着,”玛丽说。她扫了一圈高高的天花板,阴影满布的角落,微弱
的火光。“看起来真像个梦,半夜三更,房子里的每个人都睡了——除了我们。我们清
醒得很。”
  “我不愿意这是梦。”男孩焦虑不安地说。
  玛丽一下子想起什么来。
  “要是你不喜欢别人看到你,”她开口道,“你想要我走开吗?”
  他仍然拿着她的那片袍子,他略略拉了一下。
  “不,”他说,“要是你走了的话,我肯定会觉得你是个梦。如果你是真的,就在
那个脚凳上坐下来聊天。我想听你的事。”
  玛丽在床边的桌子上放下蜡烛,在带褥垫的脚凳上坐下。她根本不想走。她想留在
这个神秘的、远远隐藏的房间里,和这个神秘的男孩说话。
  “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她说。
  他想知道她来米瑟韦斯特庄园多久了;他想知道她的房间在哪一个走廊上;他想知
道她一直在做什么;她是不是和他一样讨厌牧尔;她来约克郡之前住在哪里。她回答所
有这些问题,还有别的许多问题,他躺在枕头上,听着。他让她讲了很多印度和越洋旅
行。她发现因为他一直是残疾人,其他孩子知道的事情他不懂。他还很小的时候,一个
护士教会他读书,他总是在读书,在华丽的书里看图画。
  虽然他醒着的时候,爸爸很少看他,各种各样奇妙的东西都给他,来娱乐他自己。
然而,从未能取悦于他。他可以有要什么有什么,从不必做他不喜欢做的事。
  “每个人都必须让我高兴,”他漠不在意地说,“我发脾气都觉得恶心。没人相信
我能活到长大。”
  他说这话,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念头,它完全不再要紧。他似乎喜欢玛丽的声音
。当她接着说下去,他昏昏地、有趣味地听着。有一两次她怀疑他正渐渐打起了瞌睡。
可是最后他问了一个问题,打开一个新话题。
  “你多大?”他问。
  “我十岁,”玛丽回答,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烦恼,“你也是。”
  “你怎么知道?”他声带惊奇地讯问。
  “因为你出生的时候,花园门被锁上了,钥匙被埋起来。已经锁了十年了。”
  柯林半坐起来,转向她,身子撑在双肘上前倾。
  “什么花园门被锁起来?谁干的?钥匙埋在哪里?”他呼喊,似乎突然间非常感兴
趣。
  “是——是克兰文先生仇恨的那个花园,”玛丽神经紧张地说,“他把门锁起来。
没人——没人知道钥匙埋在哪里。”
  “是什么样的花园?”柯林热切地追问。
  “任何人不准进去已经有十年了,”这是玛丽小心地回答。
  可是小心已经太迟了。他非常像她自己。他也无事可想,这个密藏着的花园的念头
吸引着他,正如曾经吸引了她。他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它在哪里?她去找过门吗?她
问过花匠吗?
  “他们不肯说,”玛丽说,“我想有人告诉他们不准回答问题。”
  “我能让他们回答。”柯林说。
  “你能吗?”玛丽支吾道,渐渐感到恐怖。要是他能让人们回答问题,谁知道什么
会发生?
  “每个人都必须让我高兴。我告诉过你的。”他说,“要是我活下来,这地方有一
天会属于我。他们都知道。我能让他们告诉我。”
  玛丽原本不知道自己被惯坏了,但是她能清楚地看到这个神秘的男孩被惯坏了。他
以为全世界都是他的。他多么怪僻,他说起活不长的态度多么冷漠。
  “你觉得你活不长?”她问,半是好奇,半是希望他忘记花园。
  “我相信我不会。”他像刚才说话一样漠不关心地回答,“从我记事起,我一直听
到人们说我不会。起初他们以为我太小不懂,现在他们以为我听不见。但是我能。我的
医生是我爸爸的表弟。他很穷,要是我死了,我爸爸死的时候整个米瑟韦斯特庄园都归
他。按理我以为他不会希望我活下来。”
  “你想活吗?”玛丽询问。
  “不,”他回答,一副乖戾、厌倦的样子。“但是我不想死。我觉得病的时候,我
躺在这儿,想这件事,直到我哭了又哭。”
  “我三次听到你哭,”玛丽说,“但是我不知道是谁。你是在为那个哭吗?”她这
么做,想让他忘记花园。
  “我敢说多半是,”他回答,“我们来说别的。说说花园。你不想看到吗?”
  “想。”玛丽回答,声音很低。
  “我想,”他固执地继续,“我觉得我以前从没真的想去看什么,但是我想看那个
花园。我想把钥匙挖起来。我想把门打开。我也许可以让他们把我放在椅子里抬过去。
算是呼吸新鲜空气。我打算让他们把门打开。”
  他已变得相当激动,他奇怪的眼睛开始星星一样发光,更加大不可测了。
  “他们必须让我高兴,”他说,“我会让他们抬我去那里,我会让你也去。”
  玛丽的手相互紧抓。一切都毁了——一切!迪肯永远不会回来了。她永远不能再感
到像一只米瑟原的画眉鸟有一个安全隐藏的巢了。
  “噢,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那么做!”她喊出声来。
  他瞪着她,好像觉得她发疯了(神经短路)!
  “为什么?”他惊呼,“你说你想看到它的。”
  “我是想,”她几乎喉头呜咽地回答,“可是如果你让他们打开门,就那样抬你进
去,它永远不再是秘密了。”
  他更加往前倾。
  “一个秘密,”他说,“你什么意思?告诉我。”
  玛丽的词句几乎跌跌撞撞。
  “你看——你看,”她断断续续地说,“假设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假设有一道门
,藏在常春藤下什么地方——假设有门——假设我们找到它;假设我们能一起从门那里
溜进去,在身后关上,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人,我们叫它我们的秘密花园,假装——假装
我们是米瑟原的画眉鸟,它是我们的巢,假设我们可以几乎每天在那里玩,挖土种种子
,让它全部活过来——”
  “它死了吗?”他打断她。
  “很快就会死了,要是没有人关心它的话,”她说下去,“球根还活着,可是玫瑰
——”
  他又止住她,和她一样兴奋。
  “什么是球根?”他迅速插话。
  “是水仙、百合和雪花莲。它们现在正在土里长——冒出灰绿的点点,因为春天要
来了。”
  “春天要来了吗?”他说,“是什么样子?你要是生病,在屋子看不见。”
  “就是太阳照进雨水,雨水落进太阳,东西往上冒,在地下生长。”玛丽说,“假
设花园是个秘密花园,我们能够每天进去,观察东西每天越长越大,看有多少玫瑰是活
的。你看不到吗?噢,你看不到假如是个秘密该好多少?”
  他跌回枕头,躺在那里,他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
  “我从没有过秘密,”他说,“除了那个活不到长大的。他们不知道我知道,所以
算个秘密。但是我更喜欢这一种。”
  “如果你不会让他们抬起去花园,”玛丽企求,“也许——我觉得几乎可以肯定我
能找出怎么进去。那时——如果医生想让你坐在椅子里出去,如果你总能做你想做的,
也许——也许我们能找到一个男生来推你,我们可以单独去,那里会一直是个秘密花园
。”
  “我应该——喜欢——那样,”他说得非常慢,眼睛朦胧似梦,“我应该喜欢那样
。我应该不会介意一个秘密花园里的新鲜空气。”
  玛丽喘过气来,感到安全些了,因为让花园保持秘密的点子看来取悦于他。她几乎
确定,如果她接着说,会让他在脑海里看到花园,就像她看到的那样,他会非常喜欢它
,便不能忍受每个人都能随时踩进去。
  “我会告诉你我想的它会是什么样子,假设我们能进去的话,”她说,“它被锁起
来这么多年,东西也许都长成了结。”
  他静静地躺着,听她继续说玫瑰。玫瑰可能已经笨手笨脚从这树爬到那树,垂挂下
来——附近可能有很多鸟儿筑了巢,因为那里安全。然后她告诉他知更鸟和季元本,关
于知更鸟可说得很多,说它又容易又安全,她不再担心。知更鸟让他那么快乐,他微笑
着,直到他显得可算美好,刚开始玛丽曾觉得他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乏味,巨大的眼睛,
大卷的头发。
  “我不知道鸟可以那样,”他说,“但是你要是待在屋里,你永远看不到东西。你
知道这么多东西。我觉得你好像已经到花园里去过似的。”
  她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什么也没说。显然他不期待回答,下一刻,他让她吃了一
惊。
  “我要让你看一样东西,”他说,“你看到墙上挂着的玫瑰色丝帘了吗,在炉台上
方?”
  玛丽原先没有注意到,然而她抬头看见了。是一道柔软的丝帘,似乎挂在什么画上

  “对,”她回答。
  “上面垂着一根细绳,”柯林说,“去拉它。”
  玛丽起来,非常迷惑不解,找到细绳。她一拉,丝帘在环上后退,一后退,露出一
幅画。是一个带笑脸的女孩。她闪亮的头发用蓝色丝带束起来,她快乐可爱的灰眼睛和
柯林不满的眼睛一模一样,他的眼睛是玛瑙灰,看起来有实际两倍那么大,因为周围满
是黑睫毛。
  “她是我妈妈,”柯林抱怨地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死。有时候我恨她那么做
。”
  “好奇怪!”玛丽说。
  “假如她活下来了,我相信我不会总是生病,”他嘟囔,“我敢说我也会活下去。
而且我爸爸也不会厌恶看到我。我敢说我会有个强壮的后背。再拉上帘子。”
  玛丽依言行事,回到脚凳。
  “她比你漂亮多了,”她说,“可是她的眼睛和你的一模一样——至少形状和颜色
一样。为什么用帘子盖着她?”
  他不舒服地挪了挪。
  “我让他们做的,”他说,“有时候我不喜欢她看着我。我生病倒霉的时候,她笑
得太多了。另外,她是我的,我不要别人看到她。”
  “要是莫得劳克太太发现我来过这里,会怎么说?”她询问。
  “她会照我说的办,”他回答,“我会告诉她我想要你每天来和我聊天。我高兴你
来了。”
  “我也是,”玛丽说,“我会尽量经常来,可是”——她犹豫——“我要每天去找
花园门。”
  “对,你必须去,”柯林说,“然后你可以告诉我。”
  他躺着想了几分钟,就像他曾经做过的,然后他又说。
  “我想你也必须是个秘密,”他说,“我不会告诉他们,直到他们发现。我总可以
叫护士到房间外去,说我想一个人呆着。你认识玛莎吗?”
  “认识,我和她很熟,”玛丽说,“她服侍我。”
  他朝外层的走廊点点头。
  “她就睡在另一间房里。护士昨天走了,和她姐姐过夜,她想出去的时候总是让玛
莎来照看我。玛莎会来告诉你什么时候来这儿。”
  这一刻玛丽明白了她问起哭声时,玛莎为难的表情。
  “玛莎这些时候一直知道你?”她说。
  “是,她经常照顾我。护士喜欢离开我,然后玛莎来。”
  “我来这儿很长时间了,”玛丽说,“我该走了吧?你的眼睛看着困了。”
  “我但愿我能在你走以前睡着。”他颇为害羞地说。
  “闭上眼睛,”玛丽说,把脚凳拉近些,“我会像在印度我奶妈做的那样。我会轻
拍你的手,低声唱着什么。”
  “我或许会喜欢那样。”他昏昏欲睡地说。
  不知怎的她可怜他,不想他醒着躺在那里,所以她背靠在床上,开始拍打他的手,
吟唱着一首很低的兴都斯坦语歌谣。
  “很好听,”他更为昏昏欲睡地说,她继续吟唱、轻拍,然而当她再看她时,黑色
的睫毛紧贴在脸颊上,因为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他已经睡着了。于是她轻轻地起来,拿
起她的蜡烛,没有半点声响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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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米佳,我喜欢喝咖啡,我喜欢蔚蓝的天,清清的水,巍巍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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