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yTal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acz (透彻),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不速之客(上)(《魔戒》系列)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2 15:22:54 2002) , 转信



   从前有个小矮人,住在地洞里。不是那种肮脏、潮湿、散发着烂泥味儿、到处是虫子壳
儿的地洞。也不是那种干燥的沙土洞。沙土洞里没有任何摆设,甚至连可以让你坐下来休
息或者吃点东西的凳子也没有。这是小矮人居住的地洞,也就是说,一个很舒适的洞。

    地洞有一扇圆圆的门,像船的舷窗,油漆成绿色。门正中有一个亮闪闪的黄铜把手。
这扇门直通形状保管子一样的大厅,或者说那大厅像隧道——一条很舒适的隧道。没有烟
尘,墙壁镶着木板,地面铺着瓷砖,瓷砖上又铺了地毯。地洞里摆着擦得捏亮的椅子,墙
上钉了许多许多挂钩,供客人挂帽子和外套。因为小矮人非常好客,来这儿玩儿的人很多
。隧道弯弯曲曲,一直通向大山那边。方圆许多英里的人都称这座山为大山。隧道开了许
多扇圆圆的门,先是在山坡这面,然后又在山坡那面。小矮人的地洞没有楼梯。卧室、浴
室、地窖、储藏室(有许多)、衣柜(他有好多摆满衣柜的房间)、厨房、餐厅,都在同一层
。事实上,都在同一个“过道”。最好的房间在左手这边(按进去的方向)。因为只有这边
的房间开窗户。那是些深深地嵌在洞壁上的圆窗,俯瞰花园、花园那边的草地和一直通向
河流的缓坡。小矮人日子过得很富裕。他姓班金斯。班金斯一家祖祖辈辈都住在大山。究
竟住了多长时间,谁也说不清。人们都很尊敬他们,不仅因为这个家族大多数人都很有钱
,还因为他们从来不冒险,从来不干出人意料的事儿。不管什么问题,用不着问,就知道
他们会给你一个怎样的回答。我们这个故事却是讲一位班金斯大冒其险,说了些完全出乎
人们意料的话,做了些完全出乎人们意料的事。他也许因此而失去了人们的尊敬,但是他
得到了……哦,你会看到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我们这位小矮人的母亲……对了,小矮人是个什么样,我想应当先给大家描绘一下。
因为现在很难见到小矮人。而且他们对“大人”——他们管我们叫“大人”——总是存着
戒心。小矮人的身材只有我们一半高,比留着胡子的丑矮人还矮。小矮人没有胡子。他们
其实没有什么魔法,即使有那么两下子,也算不上有什么特别。比方说,你我这样的蠢家
伙,像大象一样笨手笨脚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在一英里之外就听得见,然后立刻消失得无
影无踪。他们肚子很大,衣服的颜色十分鲜艳(主要是绿色和黄色)。不穿鞋。脚底像皮革
一样结实,脚面长着一层厚厚的棕黄色的毛,一定挺暖和。头顶长着拳曲的头发。他们的
手指呈棕色,很长也很灵活,慈眉善目,笑起来声音甜美,尤其是吃过饭后(能弄到食物时
,他们一天吃两顿饭)。现在你们知道的已经够多的了吧?那就让我接着往下讲。刚才说过
,这位小矮人名叫贝尔波·班金斯。他的妈妈是很有名气的贝拉多娜·图克,是老图克三
个非常出众的女儿之一。老图克是大河那边住着的小矮人的头领。所谓大河不过是大山脚
下的一条小溪。别的家族的人们常常说,图克家有位老祖宗娶了一个仙女。这个故事当然
荒唐,但是图克家族的小矮人确实与众不同。隔一段时间,他们家就会出那么一两位敢于
冒险的人物,神不知鬼不觉突然不见了。家里人极力掩盖,生怕别人知道。结果呢,图克
家不像班金斯家那样受人尊敬,虽然毫无疑问,他们更有钱。

    贝拉多娜·图克嫁了巴戈·班金斯之后,倒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巴戈是贝尔
波的父亲。他给妻子建造了最豪华的住宅(有一部分钱是她娘家的陪嫁)。大山下、大山上
,甚至大河那边都有他们的府邸。他们快快乐乐地过了一辈子。贝尔波是贝拉多娜的独生
子。虽然他的长相、举止和墩实、随和的父亲一模一样,但是骨子里却像图克家的人。这
种秉性正待机而发,只是机会未到。现在,贝尔波·班金斯已经五十岁左右了,一直住在
父亲建造的那座豪华的住宅。看起来这辈子显然不会再动地方了。

    许多年前的一个早晨——那时候世界还非常安静,噪音比现在少,绿地比现在多,4、
矮人更是人丁兴旺——贝尔波·班金斯吃过早饭,站在家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很长的木头
烟斗。烟斗几乎挨到毛乎乎的脚趾(毛梳得很整齐)。这时候,干达尔夫来了。干达尔夫!这
位先生的奇闻轶事多得像天上的星星。我知道的只是很少很少一部分。然而即使这一小部
分,你听到四分之一,就会觉得真是一个奇妙无比的故事。总而言之,干达尔夫不管走到
哪儿,关于他的故事就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走过大山下面这条路
了。自从他的朋友老图克去世,就没有来过。事实上,小矮人们几乎忘了他那副尊容。他
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干达尔夫就翻过大山,跨过大河,到很远的地方办自己的事情去
了。

    这天早晨,贝尔波看见一个拄着手杖的老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就是大名鼎
鼎的干达尔夫。他头戴一顶高高的蓝色尖顶帽子,身披一件很长的灰斗篷,脖子上围着一
条银白色的围巾,白胡子在胸前飘飘洒洒。脚上穿着一双很大的黑靴子。

    “早上好!”贝尔波说。他就是这个意思——向老头问好。阳光明媚,草地碧绿。干达
尔夫从浓眉下面望着他。那眉毛很长,一直长到遮阳帽的帽檐外面。

    “什么意思?”他问,“你是希望我度过一个不错的早晨,还是说,不管我愿意不愿意
,今天早晨都不错,或者,这是一个可以乐呵乐呵的早晨?”

    “这几个意思都有,”贝尔波说,“除此而外,今天早晨风和日丽,还可以在门外抽
上几口烟。你要是带来烟斗的话,就坐下来,装上我的烟丝抽。不要急着走,还有一整天
呢!”说着,贝尔波就盘着两条腿,在门口坐下,喷吐出一个漂亮的灰色烟圈儿。那个烟圈
儿飘啊,飘啊,一直飘过大山。

    “真棒!”干达尔夫说,“不过今天早晨我可没有时间跟你吐烟圈玩儿。我在找人和我
一起去冒险,可是很难找到什么人。”

    “我也觉得很难找到。在这儿,很难!我们都是些愿意平平静静过日子的老实人,冒险
的事儿谁也干不了。那都是些让人吃苦受罪的事!害得你连晚饭也吃不上!我不认为冒险有
什么好。”我们这位班金斯先生说。大拇指插到裤子的背带后面,吐出一个更大的烟圈儿
。然后,掏出早晨刚收到的几封信,读了起来,假装不再注意这个老头。他断定,他和他
不是一类人,想让他快点离开。可是老头没走。他拄着手杖站在那儿,直直地望着小矮人
,一句话也没说。贝尔波被他盯得浑身难受,不由得生起气起来。

    “早上好!”他终于说,“我们这儿没有人想冒险,谢谢!你可以到大山那面或者大河
那边试试。”他的意思是,谈话到此结束。

    “你这个‘早上好’派的用场可不少!”干达尔夫说,“现在你的意思是让我滚蛋。
在我滚蛋之前,这个早上可就不怎么好了,对吗?”

    “哪里,哪里,亲爱的先生!让我想想看,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是啊,是啊,亲爱的先生。我可知道您的大名,贝尔波·班金斯先生。你也肯定知
道我的名字,不过没有对上号罢了。我叫干达尔夫。干达尔夫就是我!想想看,我居然活到
这分儿上了,让贝拉多娜·图克的儿子左一个‘早上好’,右一个‘早上好’地‘问候’
着,就好像我是站在门口卖扣子的小贩!”

    “干达尔夫,干达尔夫!我的天!你难道就是那个云游四方的巫师?你送给老图克两枚
钻石纽扣,钉上去就永远不会掉下来,除非你命令它们下来。你难道就是那个晚会不过,
请你来我家喝茶,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明天怎么样?明天来吧!再见广小矮人回转身,匆匆忙
忙钻进那扇绿色圆门,赶快把门关上,尽可能显得不那么唐突无礼。干达尔夫毕竟是一位
大名鼎鼎的巫师嘛。

    “为什么要请他来喝茶呢?”走进食品储藏室之后,他问自己。他刚刚吃过早饭,但是
被巫师吓了一跳,心里慌慌的,又想吃一两块蛋糕,喝点什么,压压惊。

    干达尔夫还站在门外,悄悄地笑了好一阵子。过了一会儿,他向前走了几步,用手杖
上的尖铁在小矮人那扇漂亮的绿门上面做了一个记号,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这时,贝尔
波刚吃完第二块蛋糕,暗自庆幸逃脱了冒险的诱惑。

    第二天,他几乎把干达尔夫忘到了脑后。他记性不好,平常遇到怕忘的事情总是记在
“备忘录”上。比如:星期三,干达尔夫来喝茶。可是昨天慌慌张张,把这事儿忘得一干
二净。

    喝茶的时间刚到,前门的铃声便响了起来。他一下子想起昨天的约会,连忙烧水准备
沏茶,还备了一份茶具,端上几块蛋糕。然后匆匆忙忙跑去开门。

    他刚想说:“让你久等了!”发现来人不是干达尔夫,而是个丑矮人,蓝胡子塞在金色
的腰带里,深绿色的风帽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门一开,他便挤了进去,好像一直在等待
这个时刻。

    他把带风帽的斗篷脱下来,挂在衣钩上,说:“德瓦林为您效劳!”边说边深深地鞠了
一躬。

    “贝尔波·班金斯为您效劳!”小矮人贝尔波说。他非常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才好。随后的沉默更让人难受。他又说道:“我正要喝茶,请你和我一起用茶好吗?”也许
这话听起来不大自然,但他是一片好心。换了你该怎么办?一位不速之客敲门进来,二话不
说脱下外套就挂在墙上。

    他们在桌子旁边坐下,还没吃第三块蛋糕,门铃就响了起来,比刚才的声音还大。

    “对不起!”小矮人说,连忙向前门跑去。

    “你可来了!”他打算对干达尔夫说。可是来人不是干达尔夫。台阶上站着一位很老的
丑矮人。雪白的胡子,大红风帽。门一开他便挤了进来。俨然一位应邀来访的客人。

    “看来已经有入先到了。”他说,看见德瓦林的绿风帽挂在墙上。他把自己那顶红颜
色的风帽摘下来,挂在旁边。“班林为你效劳。”他把手放在胸前说道。

    “谢谢。”贝尔波喘着粗气说。此时此刻向客人道谢似乎不太合适。可是这位班林刚
才说:“看来已经有人先到了。”贝尔波听了莫名其妙,心烦意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
答才好。他喜欢客人,但希望他们能事先通报一声,更希望这些客人是应自己的邀请而来
。想到蛋糕可能不够,他不由得一阵心慌。作为主人,他深知自己的责任,而且不管多难
,他都愿意做个好主人。即使自己空着肚子,也心甘情愿。

    “来,喝点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说。

    “如果不麻烦的话,来点啤酒更好,我的先生。”白胡子班林说,“当然,我很喜欢
蛋糕,尤其是撒了一层芝麻的蛋糕——如果你有的话。”

    “有的是!”贝尔波说,自己也吃了一惊,怎么会言不由衷,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匆匆
忙忙跑到地窖,盛了一大杯啤酒,然后到储藏室拿来两块非常漂亮的芝麻圆蛋糕。那是他
特意为自己烤的,准备晚上当夜宵吃。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班林和德瓦林坐在桌子旁边,像老朋友一样聊天儿(其实他们是亲
兄弟)。贝尔波把啤酒和蛋糕放在他们面前。这时,门铃又响了起来,而且是一声接一声地
响。

    “这回肯定是干达尔夫。”他一边想一边气喘吁吁地向门厅走去。可惜不是。又是两
个丑矮人。都戴着蓝风帽,扎着银腰带,留着黄胡子。两个人都背着装满工具的袋子,手
里拿着铁锹,门刚开,他们就挤了进来,贝尔波连惊讶都来不及。

    “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朋友?”他说。

    “凯里为你效劳!”一个说。“还有费里!”另外一个补充道。两个人都摘下蓝风帽,
朝他鞠了一躬。

    “为您及您的家人效劳!”贝尔波说,这次想起怎样回答才合乎礼仪。

    “哦,德瓦林和班林已经来了,”凯里说,“我们快去凑个热闹。”

    “凑热闹[”班金斯先生想,“我可不希望他们在这儿凑什么热闹。我得坐下来喝口茶
,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四个丑矮人围坐在桌子旁边,兴致勃勃地聊着。大谈矿井、黄金
、小妖精制造的麻烦、龙的掠夺和破坏,还有许多他听不懂也不想听的事。因为他们说的
这些事情听起来太危险了。班金斯蹲在一个角落刚喝了一口茶,门铃叮当——叮当——拼
命响了起来,好像哪个淘气的小矮人男孩儿要把门铃拽下来似的。

    “有人来了!”他说,眨了眨眼。

    “又来了四个,从声音就听得出来,”费里说,“而且刚才我就看见他们远远地跟在
我们后面。”

    可怜的小矮人两手托着下巴坐在前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要发生什么事
情。是不是这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要一直呆在这儿吃晚饭?门铃又响了起来,声音比哪次都
大。小矮人急急忙忙跑去开门,结果发现不是四个,而是五个。就在他坐在前厅发楞那阵
儿,又来了一个。他刚转动门把手,五个人一拥而入,一边鞠躬一边七嘴八舌地说:“为
您效劳。”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多瑞,诺瑞,奥瑞,奥英,戈朗英。眨眼之间,两个紫色
风帽、一个灰色风帽、一个棕色风帽、一个白色风帽已经挂在墙上。他们把一双双大手插
在金腰带、银腰带里,昂首阔步,向桌子旁边那几个丑矮人走去。现在简直就是一群人了
1有的要淡啤酒,有的要黑啤酒,还有一个要咖啡,所有的人都要吃蛋糕,小矮人忙得不可
开交。

    一大壶咖啡刚放到炉子上,芝麻蛋糕就一扫而光。丑矮人们开始吃黄油烤饼。这时候
,传来一阵敲门声。不是门铃响,而是小矮人那扇漂亮的绿门在咚咚咚地响。有人用棍子
或者手杖在使劲儿敲门!

    贝尔波冲过走廊。他迷惑不解,不知所措,非常生气。这可是有生以来最让人难堪的
一个星期三。他猛地把门拉开,外面的人没有防备,一下子跌进洞里,一个压一个。又是
四个丑矮人!后面站着干达尔夫,技着手杖,哈哈大笑。漂亮的绿门被他敲了个坑,昨天早
晨他在门上做的那个记号自然也就被他敲没了。

    “当心点!当心点!”他说,“这可不像你的为人,贝尔波!让朋友们在外面等了半天,
然后像开玩具气枪一样,砰的一声打开门!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朋友:贝弗,布弗,包
波,还有这位——梭瑞恩先生!”

    “为你效劳!”贝弗、布弗、包波站成一排说。眨眼之间,又有两顶黄风帽和一顶浅
绿色的风帽挂到了墙上。还有一顶天蓝色的风帽,上面缀着长长的、银光闪闪的流苏。这
是梭瑞恩的帽子。梭瑞恩是丑矮人里的大人物。事实上,没有一位丑矮人比梭瑞恩·欧肯
谢尔德更“位高权重”。他一个马趴跌到贝尔波的洞里,非常生气。而且上面压着贝弗、
布弗、包波。包波还是个大胖子!梭瑞恩站在那儿,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为你效劳”之
类的话提都没提。可怜的班金斯先生连连道歉,他才嘲嚷着说了一句:“算了,别提它了
。”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现在大伙都到了!”干达尔夫看着墙上挂着的十三顶风帽说。这可是最漂亮的、能从
斗篷上取下来的风帽。他自己那顶尖尖的高筒帽子也挂在墙上。“真是济济一堂!但愿我们
这些刚来的人还有吃有喝。这是什么?茶!哦,谢谢,不要,不要!我想,给我来点儿红葡萄
酒吧!”

    “我也要酒。”梭瑞恩说。

    “我要萄子酱和苹果馅饼。”布弗说。

    “还有猪肉馅饼和沙拉。”包波说。

    “如果不介意的话,再上些蛋糕、淡啤酒和咖啡。”另外那些丑矮人在门那边嚷嚷着


    “再煎几个鸡蛋,真是个好人!”小矮人脚步笨重地向储藏室走去的时候,干达尔夫朝
他喊道:“还有冷鸡和酸黄瓜!”

    “储藏室里有什么好像他比我还清楚/班金斯先生心里想。他实在困惑不解,难道这
些人冒险冒到他的家里了?等把所有的瓶子、碟子、刀叉、酒杯、盘子、勺子放到一个个托
盘里的时候,他已经累得浑身冒汗,满脸通红,一肚子火气。

    “这些丑矮人,”他大声说,“怎么就不能来帮帮忙呢?”话音儿刚落,奇怪的事儿发
生了。哦,你瞧!班林和德瓦林站在厨房门口,费里和凯里站在他们身后。眨眼之间,他们
就把那些托盘和两张小桌子搬到客厅,重新摆放好杯盘刀叉。

    干达尔夫坐在首席,十三个丑矮人分列两边。贝尔波坐在壁炉旁边一张长凳上,一点
一点地啃一块饼干(他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尽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眼前发生的
事情很正常,与所谓冒险这边儿也沾不上。丑矮人们吃了又吃,聊了又聊,时间就那么一
点儿一点儿过去了。后来,他们终于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来,贝尔波连忙上前收拾盘
子、酒杯。

    “我想……你们都在这儿吃晚饭?”他很有礼貌地、不紧不慢地问。

    “当然!”梭瑞恩说,“下午也得呆在这儿。不到天黑,干不完活儿。先听点音乐吧。
把这些杯盘碗盏都收拾下去!”

    十二个丑矮人立刻动手收拾。只有梭瑞恩没有动,还坐在那儿和干达尔夫聊天,看来
,他的身份很高。丑矮人把餐具摞得很高很高。他们不用托盘,就用一只手托着一摞摞盘
子,每一摞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瓶子。小矮人尖叫着急得团团转。“当心点儿:当心点儿!”
“我自己就行,不用麻烦你们了!”丑矮人们不理他,唱起歌来:

    打碎盘子摔烂杯:

    刀子叉子全弄坏,

    贝尔波,班金斯最害怕——

    砸碎瓶子烧瓶塞!

    大块猪油脚下踩

    地板上面淌牛奶

    骨头扔到卧室里,

    酒花四溅实在美!

    瓦罐放进开水锅,

    一个一个都敲碎。

    哪个不破捞出来,

    滚到南来滚到北。

    班金斯先生好心痛,

    当心,当心,别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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