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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ovejune (六月好天气我很懒之大田鼠),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雨季里，安静的兔子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r  4 09:32:20 2005), 转信

雨季里，安静的兔子
文/童末
[这个贴子最后由童末在 2005/01/27 08:13pm 第 1 次编辑]
   那是在去年夏天的雨季。我经过那个森林时，刚好下起了一场雷雨。乌云压得很低，
白天的光线全被吸走了。正是我开始在雨里奔跑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片小小的森林，
在雨幕中像一个安全的绿岛。于是我抱着头飞快地跑了进去，又飞快地一屁股坐在了一
棵大山毛榉下。
  （说到底，常识那一类玩意儿我是一概没有的。）
   “哎……外面是谁？我要……我要出去。”我正在拧着裤脚的雨水时，一个又细又小
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刚想回答，又一个很响很响的雷在森林上空的云层里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道明亮
的闪电。
   “哎……让我，让我……出……去。”
   于是我听清了这个声音。它很近很近地躲在我的身后，哆嗦着，有点孤单。
我转过身，想找到那个声音。就在我背靠着那棵硕大的山毛榉坐着的地方，底部有一个
边缘光滑的洞口，上面嵌着一扇小小的门。
   我盯着那门看来看去。过了一小会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毛茸茸的粉红色小东
西从里面露出头来，到处张望着。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鼻尖，头神经质地摆来摆去，
长长的耳朵也随之转来转去。
   “刚才，刚才你把我的门堵住啦。”它羞涩地站在门前，慢吞吞地说。
   我有点不好意思，假装看着远处。
   “你也是跑出来练习的吗？”它蹦到我脚边，抬头望着我。它的眼睛可真漂亮。
   “练习？什么练习？”
   “这么说你不是来练习的呀……”
   后来弄了半天我才知道，因为它的胆子太小了，它妈妈让它每次下雷雨时，出门练练
胆子。要知道，兔子们讲起话来有点自我还有点跳跃，你得很用心地听，才能知道它们
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场雷雨停住时已是傍晚。森林尽头的松树上挂着一轮大大的月亮，月光透过头顶的
山毛榉落在我和它的脚边，像最轻盈的白蝴蝶。而，月光下的粉红色小兔子，它静静地
不说话。
   山毛榉上不时有残留的雨水掉下来，每回落在它脑袋上，它总露出一副受惊吓后呆呆
的表情，继而把身体缩成一个圆圆的小球。
   或许是它那安静的样子，也或许是它那笨拙的动作打动了我，我开始跟它说起话来，
说得很慢，断断续续地。人在沉默很久之后，得费点劲才能找到可以诉诸言语的东西。
一点一点地，我说起那段消失的感情，说起做过的傻事，说起一些我挂念的人。它竖起
细细长长的耳朵望着我，眼神一会儿哀伤，一会儿快乐。它的笑声咕噜咕噜的，如同一
股细小的泉水。
等我安静下来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温润的夜间植物散发出夏季雷雨过后的气息。
那一刻，我的内心也平静下来。
   一阵夜风吹过树梢，掉下来一颗褐色的大橡子。它把橡子捧起来，咯崩咯崩地磨起了
牙。
   最后。
   最后我告诉它我得离开了。夜深了，露水也重了。
   它站起来，拉长了身体，把手够向我。它邀请我去它家过夜。
   可对一只兔子的家来说，我也委实太大了。况且它又是那么小。
   可今晚的月光又太好了。
   于是我把食指放在它毛茸茸的手心里。
   什么变化也没觉察到，我已站在了它小小、小小的家门前，那门上，竟还挂着一串粉
红色的花环。
   童末
   2005-1-27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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