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yTal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yiren (雪白的血♀血红的雪),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第二十七章 虚荣心的报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5月18日19:21:25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四月的白天变得越来越长了。玛里拉在参加了妇女协会的聚会后回家的路上,就切
身地感受到了这冬去春来的变化,她兴奋得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春天的到来同样也给所
有的男女老少带来了欢乐。
  玛里拉属于那种不太关心自己,总关心别人和社会的人。她脑子里整天考虑的几乎
都是妇女协会的事,比如为传教募捐以及礼拜堂铺新地毯等等。她一边想着这些事,一
边欣赏着四周的景色,沉浸在一片轻松、舒畅的气氛中。
  斜阳之下,被映红的田野渐渐地融入了淡紫色的迷离、朦胧的暮雹之中。小河对岸
的原野上,留下了枞树树尖的影子。在林中如镜面一般的泉水周围,挺立着深红色的枫
树的花蕾。附近一带的小路两侧,新芽刚刚吐绿,甚至能感受到埋藏在地下沃土之中的
生命气息……大地回春,连这个老实、正直的中年女人的内心深处也涌起了一股难以名
状的喜悦,脚步也不由得加快起来。
  玛里拉很远地就隔着树丛望见了格林·盖布鲁兹。夕阳的阳光从窗户的玻璃上反射
过来,像一团燃烧着的火一般耀眼。在收养安妮之前,玛里拉每次参加聚会回来,等待
着她的只有冷清清的厨房,可现在不一样了,厨房里有可爱的安妮在盼着她,火炉内的
木柴肯定正烧得劈劈啪啪直响。一想到这些,玛里拉就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可是事实却令玛里拉大失所望。玛里拉来到厨房一看,暖炉的火是灭着的,到处都
不见安妮的影子。玛里拉既恼火又感到焦虑。安妮答应得好好的,说到五点时会事先把
茶准备好的,现在看来只好先脱去外出的衣服,自己动手了,在马歇从田里回来之前,
必须把茶准备好。
  “等安妮回来,非得狠狠地教训她一顿不可。”玛里拉脸色非常难看,像在发泄似
的拼命地用刀削着木屑。刚刚从田里回来的马歇,正坐在以往的位置上,规规矩矩地等
着喝茶。
  “安妮整天总惦记着和黛安娜编故事,练习短剧,来回徘徊打转转,做些无聊的事
,我吩咐的事儿全都给忘光了。这个孩子该清醒清醒了,阿兰夫人夸奖说,像安妮这样
聪明、脾气好的孩子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可这又能顶什么用呢?这孩子是各方面都很
不错,但假如只考虑些无聊的事情,接下去还不知道她要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噢,对了,在今天的妇女协会聚会中,雷切尔还是重复着以前的老一套,我听了
很生气。倒是阿兰夫人非常疼爱、关心安妮,为安妮辩解,否则在众人面前,雷切尔也
许不会说好话了。安妮的确是个缺点很多的孩子,我也从不否认,可是,毕竟负责教育
安妮的是我,而不是雷切尔呀。
  “今天我让安妮留下看家,可谁知她又随便地跑出去了,这孩子也真叫人操心,不
仅毛病多,而且到现在竟然还不听我的话了。看来以后就更指望不上她了,她太让我失
望了。”
  “对,对,你说的很对。”马歇虽然肚子饿得不得了,但还是很耐心地顺从着玛里
拉。根据以往的经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玛里拉发泄个够。
  晚饭准备妥当,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安妮仍然没有回来。
  玛里拉阴沉着脸,把盘子洗完,收拾好,然后要到地下室去取东西,这才想起蜡烛
放在安妮的房间里,便上楼来到了安妮的房间。她摸着黑儿把蜡烛点着,回过头来突然
发现,原来安妮没出去,而是脸朝下正在床上趴着哪。
  “怎么回事?”玛里拉吓了一跳。“你睡着了吗,安妮?”
  “嗯。”安妮好像心事满腹地回答着。
  “怎么,哪儿不舒服吗?”玛里拉关切地来到床边询问道。
  安妮似乎永远也不想让别人看见的样子,越发地把头埋到了枕头里。
  “没什么不舒服的,不过我求求您,请您到那边去吧,不要看我,我已经陷入绝望
的深渊了。班级里谁得了第一,谁作文写得最好,谁参加了礼拜日学校的合唱队都与我
无关,我都不在乎。反正,我哪儿也不去了,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求求你了,玛里拉,
到那边去,别看着我。”
  “你在胡说些什么?”玛里拉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干了些什么?马上给我起来,说个清楚,马上!”
  安妮一脸绝望的神情,老老实实地下了床。
  “玛里拉,看看我的头发。”安妮用蚊子一样的小声说道。
  玛里拉举起蜡烛,仔细地看了看安妮垂下来的那头浓密的头发。
  “安妮,头发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了绿色?”
  的确,安妮的头发是变成了绿色,但发根处仍隐约露出了一些红发,看上去非常糟
糕,玛里拉不禁有些好笑。
  “对,是变成绿色的了。”安妮简直像是在呻吟了。“我原以为没有比红头发更糟
糕的了,没想到绿头发竟比红头发更令人可怕。啊,玛里拉,我怎么就失算了呢?”
  “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太冷,马上下楼到厨房去,好好
说一说,你已经三个多月没惹出什么乱子来了,我还以为你彻底改正了呢,老实交代,
你头发到底是怎么了?”
  “我染了。”
  “染了?把头发染了?我说安妮,难道你都这么大了,还分辨不出好坏吗?”
  “这点我懂。不过,如果能把头发的颜色换了,就是吃点儿苦头,做点儿不好的事
我也愿意,这样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也曾仔细想过。玛里拉,从今以后,我一定做
个听话的乖孩子,我准备赎罪。”
  “下了决心染发,怎么不染个正经的颜色呢?要是换了我是绝对不会染成绿色的。
”玛里拉嘲讽道。
  “我并没有打算染成绿色呀。”安妮十分颓丧地说。“我是下了决心想变成乌黑的
头发的。但他说过的话,竟然不守信用。阿兰夫人说过,指责对方说慌而没有证据,就
不能怀疑人家。可我现在有证据呀,我的头发变成了绿色,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不过,
当初却找不到这种证据,所以我就无条件地相信了他的话。”
  “他的话?他是谁呀?”
  “下午来的一个小贩,我就是从他那里买来的染料。”
  “安妮呀,我跟你说过好几遍了,那种意大利人是不能让他随便到家里来的,你让
他进来了?让一个陌生人在咱家转来转去的,会坏事的。”
  “我没允许他进到家里来,玛里拉说过的话我记着哪。我在外边把门关好,让他在
大门外的台阶上给我看染料的,而且是个犹太籍的德国人。他的大箱子里装了满满一下
子有趣儿的东西,他是为了把夫人和孩子们从德国接来,才这样拼着命地挣钱的。他那
样不厌其烦地推销着自己的商品,弄得我有点儿可怜他了,因此,我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好帮帮他,就在那时,我发现了这瓶染料。
  “小贩向我保证说,不论是什么样的头发,都能染成美丽的乌黑色,还说怎么洗也
不能褪色,他的宣传非常有诱惑力。可是一瓶染料要价75分钱,而我当时只有50分钱。
小贩心肠非常好,只给50分钱也卖给了我,因为这是最后一瓶了。
  “那小贩一走,我就马上回到了屋里,按照说明书上说的,用旧发刷沾上染发剂,
开始染头发,我把一整瓶染发剂都用上了。噢,玛里拉,当我从镜中看到我的头发变成
了那种可怕的颜色,简直后悔死了,我真恨自己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虽然你现在感到后悔了,但还要深刻地反省反省,虚荣心的报应到底是个什么东
西,你应该刻骨铭心地牢记了吧?”玛里拉严厉地说。“必须明白,怎样做才对,先把
头发好好洗一洗,试试看能不能洗掉。”
  玛里拉说得对,安妮决定赶快去洗一洗试试。她用肥皂和水反复使劲地搓洗,但仍
不见一丝效果,看来,小贩说染料不易褪色倒是句真话。
  “玛里拉,这可怎么办呢?”安妮急得哭起来。“以前我做的那些蠢事大家都渐渐
地淡忘了,这次可算完了,我怎么也解释不清了。乔治·帕伊见到我弄成这副模样,肯
定会笑死的。玛里拉,我决不能出现在乔治的面前,整个爱德华王子岛可能属我最不幸
了。”
  因为染发这件事,安妮整整一个礼拜没出门。每天只是一个劲儿地用洗发剂洗头发
。家人以外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黛安娜一个人,她谁也没告诉,可见黛安娜非常守信用
,够朋友。
  又过了一个礼拜之后,玛里拉做出了一个无情的决定。
  “安妮,我看光洗是白费事呀,这么厉害的染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没别的办法
了,只有剪头发这最后一招了,你这样的头发是不能到外面去的。”
  安妮嘴唇颤抖着,悲痛地叹了口气,低着头去取剪刀了,她也承认只能这么做了。

  “玛里拉,最好咔嚓一下子把它都剪掉,这样子太难看了。小说里边曾描写过因患
病而掉头发的,或者是为卖掉头发而剪下头发来的女子。如果我是因为这些原因,还能
受得了,可我偏偏是因为染坏了才剪掉的。如果对别人说是嫌头发长得碍事才剪掉的,
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呢。玛里拉,在你剪的时候,请允许我哭好吗?这对于我来说
,实在是场悲剧呀。”
  安妮是哭着剪完头发的。剪完之后,便紧忙跑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绝望极
了。不过过了一会儿,情绪反倒稳定了下来。玛里拉把安妮的头发几乎全给剪掉了,剩
下的只有短短的一点点。安妮气得一下子把镜子翻了过去。
  “头发不长出来,我就决不再照镜子啦!”安妮暴躁地叫道。
  谁知刚说完不一会儿,她又突然把镜子翻了过来。
  “不行,还得照!做了错事就得赎罪呀。每天从这里经过照照镜子,尽管很难看,
可是得好好照,不难看就没有想像力了。虽说我的头发是红色的,但我也为它的浓密和
弯曲而感到自豪呀。这次可好,连骄傲的本钱都没有了。”
  礼拜一,当安妮光着头在学校里出现时,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谁也不知道安妮剃
光了头到底是因为什么。乔治·帕伊觉得安妮就像稻草人一样蠢得要命。
  “虽然乔治乱猜乱琢磨我剃光头的原因,可我就是什么也没说。”这天晚上,安妮
对玛里拉说着心里话。此时的玛里拉刚刚经过了头痛的折磨,正躺在沙发上休息呢。
  “这是对我的惩罚呀,我必须忍耐住。乔治讽刺我,我就宽恕她了。宽恕别人,精
神上也感到非常的快乐。
  “从今往后,我要全力以赴,争取做个好孩子,决不再胡思乱想了。我长大后,也
要成为玛里拉、阿兰夫人和斯蒂希老师一样的善良的人。
  “黛安娜说,等我头发稍稍长出来一些后,就用黑色的天鹅绒丝带把头缠上,她说
得非常对。玛里拉,我又在喋喋不休地说东扯西了,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您的头还病吗
?”
  “基本上不痛了,不过,今天头痛得太厉害了,而且越来越严重,必须得找个医生
给治一治了。对你刚才说的事儿,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我已经习惯了。”如
果说情况有什么变好的话,那就是玛里拉渐渐地喜欢上了安妮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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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的你走了,正如你轻轻的来,你轻轻的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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