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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iren (雪白的血♀血红的雪),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第三十三章 大饭店里的音乐会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5月18日19:23:13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安妮,你绝对应该穿白色蝉翼纱的那件。”黛安娜自信地推荐说。
此时,安妮和黛安娜这对亲密朋友正在格林·盖布鲁兹楼上安妮的房间谈着话。窗
外,黄昏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幽灵森林”之上,一轮明月高挂,青色的月光和银色
的星光映照着昏暗的大地。林中鸟儿梦吧般的啼叫声,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鸣声,以及
远处传来的人们说话声和喧笑声,使人时时能感受到夏天的气息。
在安妮的房间里,百叶窗早已被放了下来,桌上燃起了煤油灯。安妮和黛安娜两个
人正在忙着梳妆打扮。
东厢房在四年前安妮刚刚来到格林·盖布鲁兹的那个夜晚,几乎什么装饰也没有,
整个房间显得冷冰冰的,毫无一丝生气,那时的这个房间令安妮的骨髓都直打寒战。可
如今,这个房间却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多亏了玛里拉这些年来的努力,这个房间终于变
成了一个生气勃勃的、令人可爱的女孩子气十足的房间了。
尽管这个房间并没有实现像安妮朝思暮想的那样,铺着粉色玫瑰图案天鹅绒的地毯
,挂着粉色丝绸面料的窗帘。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岁月的流逝,安妮渐渐对这些东西
的有无已经感到无所谓了。
安妮的床上铺着干净的席子,窗户挂着浅绿色的薄纱织布的窗帘。窗帘沿着高高的
窗线垂到地面,随着微风轻轻地拂动着。虽然房间并没有挂着金银织锦,墙上也仅仅贴
的是淡淡的、像苹果花传单一般的壁纸,但经过安妮的装点,却透出了一丝艺术的高雅
气氛。
安妮把从阿兰夫人那里拿来的三张趣味画,镶上框,挂在了墙上。把斯蒂希老师的
照片摆放在了最醒目的位置。在其下方的书架上,经常插着一束修剪过的鲜花。今晚,
花瓶里插的是白百合花,房间里到处洋溢着白百合的香气。
尽管房间里没有一件桃木家具,但白色的书箱里却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带有软靠
垫的柳编工艺摇椅,被主人用薄纱织布很讲究地包上了一圈褶边。上面画有粉色的丘比
特和紫色的葡萄穗子。椅子上边的墙上,挂着一面古色古香拱形的镀金镜子(这是以前
放在客厅里的东西)。另外,房间内还有一张安妮用的低矮的白色的床。
安妮和黛安娜如此刻意打扮原来是为了参加怀特·桑德大饭店的音乐会。
这场音乐会是住在大饭店内的客人为了援建沙·劳特达瓦医院而赞助举办的。附近
演艺界的所有名流全都受邀来到大饭店参加演出。
即将演出的节目大多都很精彩,有分量。其中包括怀特·桑德的巴布·迪斯顿教会
合唱队的巴萨·萨姆松和巴尔·库勒报名演唱的二重唱;新布里基的密鲁顿·克拉克演
出的小提琴独奏;卡摩迪的温尼·阿狄拉·布莱亚演唱的苏格兰民谣;还有斯文萨·贝
尔的罗拉·斯文萨和亚邦里安妮·杰里表演的朗诵。
安妮感到非常的兴奋,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若是几年前的安妮,肯定会说这是一件
“永远不能忘记的划时代的事情”的。
马歇呢,因为这是自己可爱的安妮靠自己的努力而争来的荣誉,所以他觉得非常得
意,似乎有些飘飘然了。玛里拉的心情也和马歇一样,但是她只能把骄傲和自豪感埋藏
在心底里,一直到死也不肯从口中说出来。监督孩子们妆扮可是谁也不用,必须由她自
己来做。只是让安妮到那种青年人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的社交场合,不能让人赞成和
放心。就在安妮和黛安娜在楼上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嘟嘟囔囔地对马歇说了这些看法。
一切准备妥当后,安妮和黛安娜将约上珍妮·安德鲁斯以及她的哥哥比利·安德鲁
斯一起,乘坐马车到怀特·桑德大饭店去。除了他们,亚邦里还有不少人要去,城里也
有许多人要去。音乐会后,全体演员还将被款待吃晚餐。
“哎,黛安娜,你真的觉得白色蝉翼纱好吗?”安妮还是好像有些不放心似地询问
道。“我觉得蓝色花图案的薄纱织布料的要更好一些,而且样式不是也很流行的吗?”
“不过,我推荐的这件更适合于你呀。软软的,穿起来招展飘动,皮肤对它感到更
熟悉。薄纱织布料就不行,质地硬,让人感觉到是件盛装,而蝉翼纱则非常像是你身体
的一个部分呀。”
安妮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听从了黛安娜的意见。黛安娜对时装的鉴赏力非常了不起
。最近一段时间,很多人都根据黛安娜对服装的感觉,听从她的劝告呢。
黛安娜今天晚上不能和红头发的安妮打扮成一样,她穿着一件像野玫瑰一样粉色的
礼服,非常漂亮。因为她并不是演出者,所以觉得自己在这种场合穿什么是次要的,黛
安娜把心思都用到了安妮身上,非常注意安妮该穿什么衣服,梳什么样的发型。为了亚
邦里的名誉,应该把安妮打扮得即便是女王也对黛安娜的设计感到满意。
“唉呀,这里的褶边稍稍有一点儿——啊,算了吧,系上腰带吧,把鞋穿上。头发
分成两部分,粗的编成三股,在中间位置系上大的白色丝带——嗯,前额的卷发还是就
那样吧,这样,轻飘飘的。这个发型对于你来说太适合了,你梳这个发型,好像圣母了
,阿兰夫人也说你像吧。把这个好看的白玫瑰插在你的耳后,家里只开了这么一朵,为
了安妮今夜的演出,我把它摘下来了。”
“戴一串用珍珠串成的首饰怎么样,上礼拜马歇从街上给我买回来的,马歇要是看
到我佩戴上了,我想他会高兴的。”
黛安娜噘起嘴巴,好像仔细选择角度似的把黑发的头向一边倾斜,然后做出了结论
,还是佩戴上首饰好,把项链戴到了安妮纤细的脖子上了。
“这样一来,显出你气质非常文雅。”黛安娜由衷地说道。“姿态是有品格的,不
过也许还是因为样式好吧。我现在快成了个胖子了,虽说还没达到这种程度,也会很快
变胖了,啊,我只好死心。”
“那样不就有了可爱的酒窝了吗?”安妮说着,一边看着生气勃勃的、美丽的黛安
娜,一边可爱地笑道,“吃点儿生奶油,酒窝好像就会陷下去的,有酒窝真好呀。我对
酒窝彻底不抱幻想了,我一辈子也长不出酒窝来的,因为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许多了,
不该再有什么抱怨了,怎么样?”
“已经可以了。”黛安娜刚说完,玛里拉出现在门口了。玛里拉的白头发增多了,
依然干瘦,脸庞修长,只有脸色比以前柔和多了。
“请,玛里拉,请看我们的朗诵家,够漂亮吧?”
玛里拉用一种令安妮感到奇怪的声音说道:
“应该打扮得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这个发型我很中意。不过,如果就这么外出
到满是灰尘的夜露的路上去,衣服就弄完了,就穿这身儿衣服到夜里去,不太薄了吗?
“基本上没有像蝉翼纱这种没有实用性的东西,连马歇自己买回来时也这么说。不
过,最近对马歇说什么也是白费,虽然我说的话他也听,可是现在他不愿听我唠叨了,
因为是给安妮买东西呀。连卡摩迪的店员也认为马歇是个冤大头,她们只要一说这东西
漂亮、流行,马歇就掏钱买。
“安妮,要小心别让车轮子把裙子的下摆刮坏了,另外,再带一件厚的外套。”
说着,玛里拉便急急忙忙下楼去了,她想尤其是安妮的头发那么一梳,显出这孩子
是那么的可爱,真叫人感到自豪,自己不能去听音乐会,听不到安妮的朗诵太遗憾了。
“外边潮湿,这件礼服是不是不行呀?”安妮像是担心地说道。
“没事儿。”黛安娜边说边把百叶窗推开。“多美妙的夜晚呀,不会有露水的,能
看见月光。”
安妮也站到了黛安娜的身旁。
“窗户是朝东的,所以能看到早晨的太阳是怎样升起来的,令人非常喜悦。看到早
晨从对面平缓的山丘开始来到,那才了不起呢。从枫树的树缝之间,能看到早晨太阳闪
亮的光芒,而且每天早晨都不相同。沐浴在早晨第一片阳光中,感觉到心灵都得到了净
化,黛安娜,我非常喜欢我的房间。下个月,如果我到城里去了,不是就和这个房间分
别了吗,我可怎么办才好呢?”
“喂,今晚可别说进城的话,我求你了,因为那样会令人悲伤的,不能再想了,今
晚想痛痛快快地高兴高兴,不是准备要登台朗诵吗?你心里不是扑通扑通地跳吗?”
“我真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呀,因为我已经多少次在人们面前朗诵了,已经什么都不
想了。因为我已经朗诵过了《少女的誓言》,这是首非常令人伤感的诗。罗拉·斯文萨
说她表演喜剧。比起让人发笑的东西,我还是喜欢令人悲泣的。”
“观众若是再次鼓掌,你朗诵什么呢?”
“什么再次鼓掌,肯定不会的。”安妮笑而不理。她确实也从心里想到,她的朗诵
要被再次鼓掌的,明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把当时的情景说给马歇听,嗯,明天早晨的
情景浮现在安妮眼前。
“啊,听到马车声了——是比利和珍妮,哎,咱们去吧。”
因为比利·安德鲁斯说他无论如何也要坐在助手座上,安妮只好坐到了他的旁边。
作为安妮来说,和珍妮、黛安娜一起坐到后边是最好的了,那样可以尽情地说笑,而和
比利坐在一起,似乎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
比利是一个长着一张圆脸,大高个子,慢腾腾的20岁的青年,非常不健谈。因为比
利非常崇拜安妮,能够和身材纤细、姿态严肃的坐在旁边的安妮一直坐到怀特·桑德去
,他非常高兴,满脸得意。
安妮侧着肩一边跟黛安娜她们说着话,时常也和比利说上几句,赶着马车到怀特·
桑德太高兴了。比利只是笑眯眯地听着,等他想起什么话题来刚要插嘴时,话题已经换
了。
今晚参加音乐会的人们都很激动、兴奋。在通往大饭店的路上,人流马车络绎不绝
,串串笑声回荡在四周。
马车在大饭店门前停住。从车上下来的安妮等人抬头望去,只见大饭店的整个建筑
在夜色中显得耀眼辉煌,分外醒目、庄严。音乐会组委会一名女士正站在门前迎接着他
们。安妮随着那位女士来到了演员休息室。夏洛特丹交响乐团的演员早已把那里挤得满
满的了。面对眼前的一切,安妮竟然有些怯场了。她心里有些害怕,觉得自己整个是一
个乡下人,连刚才在家里还认为是华丽过分了的礼服,怎么一到了这里,竟变得那么的
简朴、一般了呢。在这些身穿华丽、高贵的丝绸服装的贵妇人当中,安妮感到自己的礼
服太普通了。如果与身边那个高个子举止非凡的妇人佩戴着的钻石相比,自己的那副用
珍珠串成的首饰简直大微不足道了。还有,和其他人装饰着的在温室里培育出来的艳丽
的鲜花相比,安妮头上插着的玫瑰显得是那么的寒酸。
安妮把帽子和外套一脱掉,简直成了角落里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不点儿,她真想马
上回到自己的家——格林·盖布鲁兹去。
这时,大饭店的大音乐礼堂的舞台被灯光照得通明,安妮越发感到呆在这里不行。
刺眼的光线令人目眩头晕,香水味及周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令安妮呆呆地愣在那里,不
知所措。从舞台大幕的缝隙向外观瞧,只见黛安娜和珍妮正坐在后边的观众席上,一副
愉快高兴的神情。
安妮的身旁是一位穿着粉色丝绸礼服的胖女人。另一旁是一位穿着带白色花边的礼
服、个子高高的、看上去有些傲慢的女孩子。安妮被夹在这两个人中间。胖女人不时地
来个急转身,把身体横过来,隔着眼镜直盯盯地观察着安妮。安妮对于被别人如此面对
面地、离得这么近地观瞧非常反感,真想大声训斥她一顿。而穿白色花边礼服的女孩子
,则与她邻座的人用懒洋洋的口气说什么农民呀、农民的女儿呀、乡村艺人等等。安妮
听了这些,心里暗想,就是一直到死,自己都会憎恨这个穿白色花边礼服的女孩子。
这天晚上,令安妮更不走运的是,正好有一位专业的朗诵家住在这个大饭店里。她
也将在这天晚上的音乐会上献艺。她是一位举止高雅、形体漂亮、长着一双黑眼睛的女
人。身穿一件月光网眼状的、闪闪发亮的银灰色长礼服。她的嗓音、黑头发以及宝石都
美妙绝伦。表演时,她用变换自如的声音,表现了非同凡响的感染力,观众听了她的表
演全都被征服得狂热起来。
这时的安妮已经完全忘却自己和担心什么了,她眼睛闪着亮光,简直听得入了神。
朗诵一结束,安妮便激动得用手把脸捂上了。
在这位专业朗诵家献艺之后,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朗诵了,根本不能了。安妮原
来以为自己的朗诵会很不错呢,这下可怎么办。啊,真恨不得立刻生出双翅飞回格林·
盖布鲁兹!
就在她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见台上有人叫安妮的名字,安妮听后费
力地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了舞台上,穿白色花边礼服的女孩子似乎像有点儿心虚
似地说了句什么,然而安妮并没有注意到,注意到了也不会明白的。
看到安妮脸色苍白地出现在舞台之上,观众席上的黛安娜和珍妮都为安妮捏着一把
汗,两个人担心地把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安妮完全感到怯场了。虽然说到此时为止,她曾不知多少次在众人面前朗诵表演过
。不过,像今天晚上这种场合,在如此规模的音乐礼堂内,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在如
此众多明星汇聚的盛会之上表演朗诵,对安妮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安妮完全被吓倒了,连身体都僵直了,她感到周围到处是闪光耀眼的一片,到处是
异样的感觉。安妮觉得自己这下是真的。彻底被打败了。穿夜礼服的女人们,用批判的
眼光看着她,议论纷纷,显露出她们的富有和有文化。安妮头脑已经乱成了一团。台下
的这些人,与坐在讨论俱乐部长椅上的自己的朋友、邻人们的那种看惯了的充满善意的
脸,完全不同呀。
坐在这里的人们,听了安妮的朗诵,会毫不留情地批判,纷纷进行谴责的。他们会
像那个穿白色礼服的女孩子那样,也许会说安妮朗诵的是什么呀,一个乡下姑娘会朗诵
什么呀,安妮感到了凄惨和绝望。
安妮心情沉重,吓得两腿直打哆嗦,胸口扑通扑通地直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此时她临场逃脱了,会觉得一生都要生活在屈辱之中的。即便这样,安妮在接下来
的一瞬间还是想从舞台上逃走。
安妮睁开眼睛往台下一看,突然吃惊地盯住了观众席上的一个人。原来这时在后边
的座位上,是基尔伯特笑嘻嘻地坐在那里,安妮仿佛看到基尔伯特战胜了自己,正在嘲
讽地笑着呢。
当然,这不过是安妮的想像而已,而实际上事情并非如此。基尔伯特只不过是对今
晚的音乐会,会场的气氛等等无意识地笑了。还有,他对今晚身材细高、穿着白边礼服
的安妮的身姿,安妮骄傲的神情和以棕榈树为背景的舞台等等感到非常美妙,而并没有
笑得过分。他的身边是乔治·帕伊和他坐在一起,乔治的脸上确实像是战胜了对手似的
,充满了嘲笑的味道。不过安妮对乔治并不在意。在意的话,她也不屑让乔治成为她的
心病的。
安妮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自豪地把脸扬起,勇气和决心像电流一样迅速流遍了她的
全身。在基尔伯特面前,决不能失败,决不能成为基尔伯特嘲笑的对象。
不安和紧张一下子全消失了,安妮开始朗诵了。清脆美丽的声音,不间断地在大厅
的各个角落回响。安妮完全恢复了沉稳、自信,与刚才的严重怯场相反,她现在轻松自
如极了。
安妮的朗诵一结束,观众席上立即响起了发自内心的暴风雨般的掌声。安妮因高兴
而两腮绊红地一回到座席,穿粉色礼服的胖女人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并用力地握着。
“啊,太好了!”这个胖女人气喘吁吁地说。“我完全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地哭了
起来,是真的呀,嘿,人们会再次喝彩的,我想会为你再次喝彩的。”
“啊,我真的那样成功?”安妮有些慌乱地说,“我不上场,马歇会灰心丧气的,
马歇一直断定我会被再次喝彩的。”
“若是那样,让马歇感到灰心可不行呀。”穿粉色礼服的妇人说着并笑了。
安妮两眼清澈,两腮绯红,轻松地又再次登上舞台。这次她选择了个与众不同、有
趣又奇异的题材进行了朗诵。听众渐渐地被安妮朗诵的魅力所吸引了。在那之后,像为
了祝贺安妮胜利似的,夜幕降临了。
音乐会一结束,穿粉色礼服的胖女人(实际上她是美国百万富翁的夫人),俨然成
了安妮的保护人,向大家介绍着安妮。大家对安妮的朗诵感觉好极了。专业朗诵家埃班
兹夫人也来到了安妮的身边,用优美的声音称赞安妮,说安妮对题材内容的理解太深刻
了。连穿白色花边礼服的那个女孩子也对安妮不厌其烦地赞扬了一番。
随后,是到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餐厅进餐。和安妮一起来的黛安娜和珍妮也被邀请一
起进餐。这时却到处也找不到比利,原来比利不愿意借安妮的光来吃饭,他躲了起来。
等宴会一结束,比利和马车已经一起在外边等着了。三个女孩子愉快地在静静的、
白色月光的照耀下,启程回家了。安妮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凝视着黑黑的枫树树梢上边
的清澈的天空。
在这清澈、沉寂的夜晚,该有多么好的心情呀!对于一切来说,该有多么了不起呀
!周围漆黑一片,能听到海的咆哮。黑暗之中的悬崖,像是童话王国中守护岸边的强壮
的巨人似地耸立着。
“太妙了!”马车一启动,珍妮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想成为有钱的美国人哪
!夏天住在大饭店里,身上佩带着宝玉,穿袒胸式的礼服,每天吃冰淇淋和鸡片色拉,
比做学校的教师可快乐多了。
“安妮今天的朗诵是最棒的了。虽然刚一开始时我还有点担忧,我觉得,你比埃班
兹夫人朗诵得都好。”
“不,不应该那么说。”安妮急忙地说。“那样说就太离谱了,我不如埃班兹夫人
朗诵得好,她是专业的,我可只是个学生呀。我不过是擅长朗诵罢了,大家感到满意,
我也就满足了。”
“很多人都称赞安妮呀。”黛安娜说。“以称赞的口气说安妮的人真有不少呀,特
别是对安妮朗诵的一部分尤为欣赏。
在我和珍妮的后边,坐着一位美国人,头发、眼睛都是黑色的,我觉得他是个非常
浪漫的人。他还给乔治·帕伊画了幅有名的画呢。住在波士顿的乔治母亲的表妹,和那
个人的同班同学结婚了。”
“哎,珍妮是不是听到那个人这么说的,‘舞台上的那个长着提奇亚诺[注]式的头
发的女孩子,是谁呢,脸蛋像画出来的似的。’他是这么说的,怎么样,安妮?可是,
提奇亚诺式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如果翻译过来,说的就是红头发。”安妮说完笑了。“所说的提奇亚诺,是有名
的意大利画家,喜欢画红头发的女人。”
“那些女人佩带的钻石你看到了?”珍妮叹息道,“真是耀眼夺目呀,哎,难道有
钱不好吗?”
“其实,我的本身就很富有呀。”安妮充满自信地说。“16年来,我的人生阅历大
丰富了。我和大家一样,每天都像女王一样幸福地生活着、幻想着,我感到自己特别充
实。快,快,快看那大海,那是光和彩组成的梦幻世界,钱即使有几百万,钻石珠宝即
使拥有几千箱,也不能和如此美妙绝伦的大自然相比。假如说有人愿意用钱、用珠宝钻
石和我的丰富的自由的生活相交换,我还不会同意呢。
“如果成了像那个身穿白色花边礼服的女孩子的话,那就糟了。那个女孩子一坐下
来就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傻瓜似的。
“难道说想像她那样板着脸生活一辈子吗?穿粉色衣服的那个女人,虽说也亲切和
蔼,却是个矮挫的圆胖子,简直像个啤酒桶。埃班兹夫人,长着一双非常悲哀的眼睛,
肯定是因为她那双不幸的眼睛,才会有那种脸庞的。珍妮难道说你真的想成为那种人吗
?怎么样?”
“啊,我还弄不明白呀。”珍妮好像并未完全理解地说。“我想如果有了钻石,会
得到安慰的吧。”
“啊,总之我呀,我不想成为我以外的什么人,一辈子不想靠钻石来得到安慰,这
样就行了。”安妮像宣誓似地说,“我只要用珍珠串成的项链,这对格林·盖布鲁兹的
安妮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了。买这串珍珠的时候,寄托了马歇对我的爱,什么夫人。太
太们的宝石,诱惑不了我。”
--
当你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的时候,
如果能够倒立起来,
这样原本要流出来的眼泪,
就流不出来了,
你学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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