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yTal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ijia (米佳),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秘密花园(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5月02日14:59:47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第六章 曾经有过的哭泣
第二天又是大雨滂沱,玛丽往窗外看的时候,只见荒野几乎隐藏在灰蒙蒙的云霭中
。今天晚上没人会出去。
“这样下雨的时候你们在农舍里做什么?”她问玛莎。
“主要是想办法不要相互踩到,”玛莎回答,“啊!那个时候我们确实显得人太多
了。妈妈是个好脾气的女人,可是她也觉得担心。最大的孩子就出去到牛棚里玩。迪肯
不嫌湿。他一样出去,好像太阳很好似的。他说雨天他能看到晴天看不到的东西。一次
他发现一只小狐狸崽,在洞里被淹了一半,他把它放到胸口的衣服里暖着,带了回来。
它的妈妈在附近的地方被杀死了,整个洞都淹平了,其他的幼崽都死了。现在他把它在
家养着。另一次他发现一头快淹死的小母牛,把它也带回家来驯养了。它取名叫煤烟,
因为它很黑。它整天围着他四处又跳又蹦。”
渐渐地,玛丽已经忘记去厌憎玛莎的老生常谈了。她甚至开始觉得玛莎的闲聊很有
趣,玛莎停下来走开的时候,她还觉得可惜。她在印度时,奶妈讲的故事和玛莎的讲的
大不相同,玛莎的故事里是荒野上的小农舍,很多人住在几个小房间里,吃的永远不大
够。孩子们到处跌跌撞撞,像长毛牧羊犬的小崽一样,粗放,好脾气,自得其乐。这些
人里最吸引玛丽的是妈妈和迪肯。玛莎说起“妈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听起来总是
那么舒服。
“要是我有一只乌鸦,要不然一只小狐狸,我就可以和它玩了,”玛丽说,“可我
什么都没有。”
玛莎显得很困惑。
“你会织东西吗?”她问。
“不会。”玛丽回答。
“你会缝东西吗?”
“不会。”
“你会读书吗?”
“会。”
“那你为什么不读书呢,要不然学点儿单词拼写?你年龄已经够大,能够看好些书
了。”
“我没有书,”玛丽说,“我以前的书都留在印度了。”
“可惜了,”玛莎说,“要是莫得劳克太太肯让你进书房的话,那里倒有成千上万
的书。”
玛丽没有问书房在哪里,因为一个新点子突然照得她心头一亮。她决定自己去找到
书房。莫得劳克太太没给她什么麻烦。莫得劳克太太好像总待在她舒适的起居室里,那
是专门在给管家用的,在楼下面。这个古怪的地方经常不见人影。其实,除了仆人就没
有别人。他们的主人不在的时候,仆人们在楼下享受着奢侈的生活。楼下有个奇大的厨
房,四处挂着锃亮的铜器和锡镴器皿。还有个宽敞的仆人大厅,那里每天要吃四五顿丰
盛的饭。没有莫得劳克太太挡道的时候,那里经常有兴高采烈的耍笑。
玛丽的饮食按时供应着,玛莎服侍她,但是没有任何人对她稍有关心。每过一两天
,莫得劳克太太来看看她,但是没有人问她做了什么,告诉她要做什么。她猜想这种对
待小孩的方式可能是英国式的。在印度,奶妈总是一手一脚地伺候她,随时随地跟着她
,等候她的吩咐。她经常被奶妈跟烦了。现在没有人跟着她,她还学着自己穿衣服,因
为她想让玛莎把东西递给她、给自己穿上的时候,玛莎像看傻瓜笨蛋似的看着她。一次
,玛莎站着等她给自己戴手套,“你手脚不灵吗?”她说,“我们家苏珊·安只有四岁
,比你机灵两倍。有时候看着你脑子挺不顶事的。”
后来玛丽的怒容挂了一个小时,不过这让她思考几样全新的事。
玛莎把石楠炉毯扫了最后一遍,下楼去了,玛丽在窗前站了十分钟。她在盘算着那
个听到书房时想到的新点子。她不怎么关心书房本身,因为她只读过很少几本书,但是
听到书房让她记起那上锁的一百个房间。她好奇地想它们真的都锁上了吗,要是她能进
去随便一间,能发现什么呢?真的有一百间吗?她干嘛不自己去数数有多少?今天早晨
她不能出去,这样也有点儿事做。没有人教过她做事要得到准许,她根本没有“许可”
这个概念,所以她不觉得有必要问莫得劳克太太自己是否可以在房子里到处走,尽管她
见到了她。
她打开房间门走到走廊上,开始她的漫游。走廊很长,分岔与别的走廊相连,一个
分岔把她引上一小段上升的台阶,这种台阶一段搭上另一段。一道门又一道门,墙上有
一幅幅画。画上有时是阴暗神秘的风景,但最多的是男男女女的肖像,身着缎子和天鹅
绒做的古怪华丽的服装。不知不觉她来到一个长长的画廊,墙上挂满了这样的画像。她
从没想到这座房子里有这么多画像。她慢慢往下走,盯着那些面孔,那些面孔好像也盯
着她。她觉得他们在纳闷:这个印度来的小女孩在他们的房子里做什么。有些画像是儿
童的——小女孩穿着厚厚的缎质裙子,宽松的裙子拖到脚边,立在她们周围。男生的袖
子膨胀,衣领带蕾丝花边,留着长头发,要不然就脖子上就套着一圈大轮子般的皱领。
她总是停下来看那些小孩,猜想他们叫什么名字,都去了哪里,为什么穿着这些古怪的
衣服。有个小女孩,脸紧绷绷的,面目单调,相当像她自己。她穿着一件绿色裙子,锦
缎上用金银丝织着浮花,手指头上举着一只鹦鹉。她的眼神敏锐而好奇。
“你现在住在哪儿?”玛丽大声对她讲,“我但愿你在这儿。”
其他小女孩肯定没有过这么奇怪的早上。这座巨大的房子四处胡乱蔓延,里面好像
空无一人,只有小小的她形只影单,上下乱走,穿过窄的过道、宽的过道。除了她,这
些过道似乎从没人走过。既然修了这么多房间,就该一定有人住过,但是看着全都是空
的,她不大能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她爬上三楼,才想起去扭门把手。所有的门都紧闭着,正如莫得劳克太太说的
,但是当她最后把手放到一个把手上转动,把手毫不费力地转起来,她推门,门缓慢而
沉重地自己开了,她一时吓住了。门很大很厚,通向一间大卧室。墙上有刺绣的挂饰,
房间四处摆着带镶嵌的家具,像她在印度见过的。一扇宽阔的窗户镶着彩色带铅玻璃,
面向下面的牧尔;壁炉台上是那个紧绷、单调的小女孩的另一幅画像,小女孩盯着她,
眼神比以前更加好奇。
“也许她在这里睡过。”玛丽想,“她盯着我看,好让我觉得不自在。”
然后她打开了越来越多的门。她看到很多房间,开始觉得有些累,心想这里的房间
一定有一百个,尽管她没有数过。所有的房间里都有老画,不然有旧挂毯,上面织着奇
怪的场景。几乎所有房间都有精致的家具和精致的装饰。
有个房间,看着像女士的起居室,全部挂饰都是带刺绣的天鹅绒,壁橱里大约有一
百只象牙做的小象。尺寸不一,有些带着赶象人,或者驮着轿子。一些要大得多,一些
小得如同大象宝宝。玛丽在印度见过象牙雕刻,对此无所不知。她打开壁橱门,站在一
个踩凳上,玩了好久。等她累了,就把大象依次放好,关上壁橱门。
她游荡在那些长走廊和空房间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活物,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她看
到了。她刚把壁橱门关上便听到细碎的窸窣声,她跳起来,四处查看火炉附近的沙发,
声音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沙发一角里有个靠枕,天鹅绒面料上有个洞,洞里探出一丁
点儿脑袋,带着一双惊恐的眼睛。
玛丽轻轻地摸过房间去瞧。明亮的眼睛属于一只小灰鼠,小灰鼠已经在靠枕里咬出
个洞,做了个舒服的窝。六只小老鼠蜷在一起,睡在她旁边。如果这一百个房间没有一
个活人的话,那这里有七只老鼠,毫不孤单。
“要是你们没这么害怕的话,我会把你们带回去的。”玛丽说。
她游荡得够久了,累得不想再游荡,就往回走。两三次她走错走廊迷了路,被迫上
上下下乱窜一气,直到找对走廊,不过最后她来到了自己那一层,尽管离她自己的房间
还有一段,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确切位置。
“我相信我又拐错弯了,”她想,一动不动地站在一个短走道的尽头,墙上有挂毯
,“我不知道往哪里走。一切都多么安静啊!”
就在她站在那里的一刻,刚刚想着多么安静,安静被打破了。是哭声,但是和她昨
晚听到的不大一样;这个只是很短一声,焦躁的、孩子气的哀怨声,穿过墙时被捂得低
沉模糊。
“比上次要近,”玛丽想,心跳加速,“这是哭声。”
她碰巧把手放到身旁的挂毯上,挂毯马上就弹开来,她大吃一惊。挂毯后有一道门
,门往后一沉打开来,现出走廊的另一部分。莫得劳克太太正从那里走来,手上是她那
一大串钥匙,脸上是一副很不顺气的表情。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说完,抓起玛丽的胳膊就走,“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拐错了弯,”玛丽解释,“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然后听到有人在哭。”这一
刻她很恨莫得劳克太太,不过她更恨的时候在下一刻。
“你根本没有听到那种声音,”管家说,“你这就回你自己的幼儿房,不然我就要
搧你耳光。”
她抓着她的胳膊,半推半拉,在众多过道里上上下下,最后把她推进她的房间里。
“现在,”她说,“你待在让你待的地方,不然就把你锁起来。主人家最好说到做
到,给你找个家庭教师。你是个要有人看严的孩子。我的事情够多的了。”
她出去时把门重重摔上。玛丽去石楠地毯那里坐下来,气得脸都白了。她没有哭,
而是咬牙切齿。
“有人在哭——有人——有人!”她自言自语。
现在她已经听到两次了,早晚她会弄清楚。今天早上她已经弄清楚很多了。她觉得
好像在一个漫长的旅途上,至少她总有东西来自娱自乐。她曾经玩过象牙大象,曾经看
到灰老鼠和她的宝宝,它们的窝在天鹅绒靠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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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米佳,我喜欢喝咖啡,我喜欢蔚蓝的天,清清的水,巍巍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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