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yTal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acz (透彻),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贝尔波喜得魔戒(上）（《魔戒》系列）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2 15:24:58 2002) , 转信


     贝尔波睁开眼睛，但和没睁一样，因为周围一片漆黑，连一个人也没有。想想看，他
该多么害怕!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除了坚硬的石头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手足并用，摸索着慢慢地向前爬，终于摸到隧道的洞壁，但是无论向前还是向后，
都找不到任何东西。没有小妖精，没有丑矮人。脑袋嗡嗡响，连掉下去的时候，是从哪个
方向走的都记不清楚。他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自己到底身处何方，一边向前爬了很长一段
路。后来，他的手突然触摸到一个冰凉的、似乎是小铁指环的东西。贝尔波做梦也没有想
到这是他一生中的转折点。他不假思索地将小指环装进口袋里。那时，自然不知道它有什
么特殊用场。他又往前爬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地坐在石头上，一筹莫展，又想起自己家厨
房里的咸猪肉、煎鸡蛋。因为他早已饥肠辘辘，想吃点什么。这样一想，越发苦不堪言。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为
什么小妖精们不来抓他，甚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脑袋痛。实际上，他一直一动不动地躺
在那个黑暗的角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摸索着找烟斗。烟斗没有折断，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又找烟荷包
，好极了!荷包里还有点儿烟草。他又开始找火柴，可是一根也找不着，希望立刻化作泡影
。在这一片漆黑可怕的地方如果能划一根火柴，抽抽烟，该有多好！此情此景，他只能感
到阵阵心痛。他摸着口袋寻找火柴的时候，手指触模到短剑的剑柄。这把剑就是他先前从
巨人手里搞到的那把。情急之中，他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剑藏在靴子里，小妖精们
没有发现。

    他拔出短剑，剑锋在他眼前闪着暗淡的寒光。“看来这也是一把有魔法的宝剑，”他
想，“小妖精离这儿不近，但也不会太远。”

    这把剑给了他一丝慰藉。佩带一把冈德林为人们争相传诵的妖精之战而铸造的宝剑，
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他觉得，如果小妖精们突然看到这样的武器，一定会吓得胆战心
惊。

    “往回返吗?”他想，“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往旁边走?不可能!往前走?只有往前走!前
进!”他振作起来，一手拿着短剑，一手摸着洞壁，向前走去，一颗心怦怦怦地跳动着。

　

    贝尔波现在的处境自然十分困难。但是你要明白，如果你我处在他那种情况之下，一
定比他艰难十倍。小矮人毕竟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的洞和眼前这条小妖精的隧道相比有
很大的不同。小矮人的洞穴很舒服而且通风良好。但是，落到眼下这步田地，他比我们更
容易适应这艰难的处境。小矮人在地下不容易迷失方向，而且走起路来脚步极轻，容易隐
藏。摔倒了，碰伤了，恢复得也快。他们很聪明，能说出许多至理名言。这些聪明的话，
我们闻所未闻，或者即使听过，也早就忘到了脑后。

    隧道似乎没有尽头。尽管有一两个拐弯的地方，他还是一直朝同一个方向不停地走着
。不时有一条通道向隧道两边延伸。宝剑突然闪现的亮光及手在墙壁上摸索的感觉告诉他
这一点。他一直向前，不为所动，只是匆匆忙忙从那些通道旁边走过，生怕突然冲出一群
小妖精，或者其他意想不到的魔鬼。他走啊，走啊，除了偶尔听见蝙蝠呼的一声飞过的声
音，周围死一般寂静。起初听到这声音他会吓一大跳，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既不想走下去，又不敢停下来，虽然早已精疲力竭，前面的路
似乎还没有尽头。

    突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一下子踩进水里。啊!那水刺骨般冷。他猛地收回脚步。
不知道只是路上的一汪水，还是流过隧道的一条地河，还是深不见底的地下湖泊。手里那
把短剑几乎一点光也没有。他停下脚步，侧耳静听，只有水从看不见的洞顶滴下来的声音
，除此而外，什么响声也没有。

    “这么说，是一个水洼或者一个地湖，不是地河。”他想。可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还
是不敢贸然迈出脚步。他不会游泳，很怕水里那些黏乎乎、滑溜溜的东西。那些玩意儿鼓
着大眼睛，但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扭动着身子在水里游来游去。大山深处的地湖里，这种
奇怪的玩意儿可不少。它们祖祖辈辈生活在水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但是从来没有
游出过那地湖。因为在黑暗中想看到什么，眼睛越长越大，越长越大。此外，地湖里还有
些比鱼还要滑溜的东西。就连小妖精挖掘的山洞和隧道里，也有些他们不知道的生物，从
外部世界潜入，悄悄地藏在黑暗之中。还有些山洞早在小妖精占领之前，就已经存在。小
妖精只是把它们扩大，将一些通道连接起来。实际上，原先的主人还藏在那儿，他们鬼鬼
祟祟地走来走去，这儿闻闻那儿嗅嗅，一刻也没有安宁。 

    这一潭如墨的地湖旁边住着老戈鲁木。老戈鲁木是一个浑身上下滑溜溜的家伙。我不
知道他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只知道他叫戈鲁木，除了小脸上两
只又大又圆的眼睛之外，浑身漆黑如墨。他有一条小船，经常划着船儿在湖面上静悄悄地
游荡。这湖很宽很深，湖水冰冷彻骨。他把大脚耷拉在船边，用脚划水，连一丝波纹也没
有。他总是大睁着一双灯笼似的大眼睛找鱼吃。找到之后，立刻伸出长长的手指一把抓住
，快得就像闪电。他还喜欢吃肉。觉得小妖精就挺好吃。他抓小妖精的时候，十分谨慎，
惟恐暴露自己。他四处觅食，倘若有小妖精单独闯到湖边，就出其不意，从后面伸出两只
手，一把将他掐死。小妖精很少到这一带活动，总觉得，就在这山脚之下，躲藏着什么可
怕的东西。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在这儿挖隧道的时候，挖到这片死水就没有继续向前挖。
路自然而然就在这儿结束了。因此，除非妖精大王派遣，谁也不会没事儿跑到这儿来找麻
烦。有时，妖精大王心血来潮，想吃湖里的鱼，就派个小妖精来抓鱼。结果不但鱼的影子
见不着，连派去的小妖精也有去无回，不见踪影。

    戈鲁木住在潮心一座滑溜溜的石头岛上。现在他一双大眼睛正远远地望着贝尔波，就
像拿着一架望远镜。贝尔波自然看不见他，但他把贝尔波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纳闷这个怪
物怎么和小妖精一点儿也不一样。

    戈鲁木跳上小船，像一支箭，从小岛飞驶而来。贝尔波坐在岸边不知所措，茫然若失
。突然，戈鲁木出现在他的面前，用咝咝的声音小声说：

    “老天爷，我的宝贝儿！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味，戈鲁木！”他说“戈鲁木”三个字
的时候，嗓子眼儿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他说自己的名字时就是这样。不过平常他总是管
自己叫“我的宝贝儿”。

    小矮人听见这咝咝咝的说话声，吓得灵魂出窍。他突然看见一双眼睛闪着惨白的光，
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是谁?”他问，手里的短剑直指前方。

    “他是什么玩意儿?我的宝贝儿。”戈鲁木悄悄地问。(他从来不和别人说话，总是自
言自语，所以只会用第三人称，不知道应该称呼对方为“你”)。他现在肚子不饿，只是好
奇，所以想先把对方的身份搞清。否则，就会一把抓住小矮人，然后再压低嗓门儿问他是
何许人也。

    “我是贝尔波·班金斯先生。我和丑矮人走散了，和巫师也走散了。不知道现在是在
什么地方。其实，只要能离开这儿，我并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戈鲁木看着贝尔波手里的短剑问道。他可不喜欢这玩意儿
。

    “宝剑。冈德林铸造的宝剑，锋利无比。”

    “嘘——”戈鲁木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变得彬彬有礼，“也许我们能坐下来聊一会儿
。比如说，猜猜谜语，怎么样?”他急于表现得友好，至少现在还比较友好。他要首先弄明
白，宝剑和小矮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弄明白小矮人是不是真的独自一人，拿他当饭吃是
不是美味可口。现在，他只想猜谜语。许久以前，坐在黑暗的山洞里，这是他和别的怪物
惟一的游戏。后来，他跟所有的朋友都闹翻了：结果被大伙儿赶了出来。一个人爬啊爬啊
，一直爬到大山下面这个一片漆黑的地方。

    “很好。”贝尔波说。他也急于多了解一点对方的情况：他是不是独自一人?是不是非
常凶猛?是不是正在挨饿?是不是小妖精的朋友？

    “你先问吧。”他说，因为他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谜语。

    于是戈鲁木用咝咝的声音说：

    此物有根看不着，

    身比树高入云霄。

    要说长时它也长．

    只是至今不见高。

    “太容易了！”贝尔波说。“大山。”

    “真的容易吗?我们应当比赛一下，亲爱的。要是我问，你答不出来，我就吃掉你。要
是你问，我答不出来，就按你的要求办，好吗?”

    “好吧。”贝尔波说，不敢不问意。他绞尽脑汁想自己知道的谜语，生怕被这个怪物
吃掉：

    两座红山不算高，

    三十匹白马想吃草。

    先嚼咬，后跺脚，

    站在地上不动了。

  他生怕被这个怪物吃掉，心慌意乱，只记起这样一个谜语。一个几乎人人都知道的谜语
。

    “牙齿！牙齿！”戈鲁木高兴地叫喊着，“不过我只有六颗牙！”然后他问第二个谜
语：

    没有声音也要哭叫，

    没有翅膀也想飞翔。

    没有牙齿想咬东西，

    没有嘴巴还会歌唱。

    贝尔波还在想妖怪吃他的事儿，心里很不舒服。幸亏以前听过类似的谜语，略一思索
便想了起来。“风，当然是风。”他说，不由得有点儿沾沾自喜，一下子就想起一个谜语
。“这次一定要难倒这个不见天日的鬼东西！”

    一道霞光红艳艳，

    菊香扑算春满园。

    纵然辉煌千万年，

    总要飘零落西天。

    “嘘——”戈鲁木说。他已经在地底下呆了好久好久，早就把大自然的事儿忘得一干
二净。贝尔波暗自高兴，总算难住了这个怪物。戈鲁木慢慢想起许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候
，他和祖母一起住在河岸边的一个山洞里。“嘘—  我的宝贝儿，”他说，“雏菊上的落
日，没错儿！”

    这种普普通通的谜语惹得他心烦。什么花呀草呀，让他不由得想起从前的日子。那时
候，他不像现在这样孤孤单单，鬼鬼祟祟。他不由得生起气来。除此而外，这种谜语猜得
越多，肚子越饿。这回他要说一个难猜的谜语，一定把贝尔波难倒：

    看不见，摸不着，

    听不见，闻不到，

    星星后面睡大觉。

    无孔不入．

    无处不到，

    扼杀光明，终止欢笑。

    碰巧贝尔波以前听说过这个谜语，毫不犹豫地说：“黑

暗！”

    光溜溜，溜溜光，

    金银财宝里面藏。

    贝尔波想了半晌，才说出这个老掉牙的谜语。他在拖延时间，希望想出一个真能难倒
对方的谜语。然而，就是这个连小孩子也知道的“顺口溜”，居然难住了戈鲁木。他喃喃
自语，嘴里发出咝的声音，半天答不出来。

    贝尔波不耐烦了。“说呀，到底是什么?”他说，“别咝咝地吹哨了，肯定不是冒热气
的开水壶。”

    “让我想一下、让我再想一下，咝咝——”

    “算了吧，”过了好大一会儿，贝尔波终于说，“猜到了没有?”

    突然，戈鲁木想起很早以前，偷吃鸟窝里乌蛋的情景。坐在河岸上，教祖母吮吸蛋壳
里的蛋黄和蛋清。“蛋！”他咝咝地说，“是蛋！”然后他又对贝尔波说了一个谜语：

    有嘴不喘气，

    浑身冷如冰。

    不渴总喝水，

    盔甲无响声。

    戈鲁木也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容易的谜语。他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个谜语所指的那个玩意
儿，这阵儿，被什么蛋黄蛋清搞得头昏脑涨，便不假思索，顺口说出这四句话来。可是，
可怜的贝尔波竟被这个谜语难住了。平日里，只要能避开水，他总是尽量躲避。所以一下
子想不起这个水里头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想你肯定知道这个谜语的答案、或者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猜出谜底。因为你舒舒服服呆在家里，不用担心被人吃掉。贝尔波的情
况就不同了。他可怜巴巴地坐在那儿，一次又一次地清嗓子，就是想不出这个谜语的谜底
。

    过了一会儿，戈鲁木寻思贝尔波一定猜不出来了，便高兴地叫了起来。“这家伙好吃
吗?我的宝贝儿!是不是皮薄肉嫩?是不是美味可口?”他在黑暗中眯细一双眼睛，贪婪地看
着贝尔波。“等一下，”小矮人浑身颤抖着说，“我刚才让你猜了那么长时间，现在你也
得多给我点儿时间。”

    “快猜！快点儿！”戈鲁木一边说，一边张罗着从船里爬出来，到岸上抓贝尔波。可
是他刚把长着蹼的脚伸到水里，一条鱼因为害怕，跳出水面，正好落到贝尔波脚上。

    “啊！”他说，“冷湿，黏滑！”他一下子猜了出来。“鱼!鱼！”他喊了起来，“是
鱼！”

    戈鲁木好不懊恼。贝尔波连忙说出一个谜语，戈鲁木只好老老实实呆在船上，想这个
谜语的谜底。

  这个谜语是：

    没腿的躺在有腿的身上，

    两条腿的坐在三条腿的身上，

    四条腿的也要分享。

    现在出这个谜语真不是时候，可是贝尔波很是着急，一下子想个出别的。要是换个时
间，戈鲁木也许觉得这个谜语很难猜。可是刚刚说完鱼，鱼没有腿。戈鲁木心里一亮，让
他猜个正着——鱼。猜到鱼，别的就好办了。“桌上放条鱼，人坐在桌旁的长凳上，猫吃
鱼骨头。”这自然就是答案。戈鲁木又猜对了。他想，这次无论如何要想出一个难度大的
，打败小矮人：

    什么东西他都吃，

    飞禽走兽，花草树木；

    金银铜铁，岩石沙土。

    诛灭国王，毁坏城市，

    高山夷为平地。

    沧海变成溪流。

    可怜的贝尔波坐在黑暗之中，绞尽脑计回想他曾听说过的所有巨人和妖魔鬼怪的名字
，可是似乎谁都没有这样大的本领。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东西和平常人们说的那些妖魔鬼
怪、巨人妖精有很大的不同。他应该知道，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他非常害怕，心里一紧
张，就更想不出来了。戈鲁木从船上爬下来，在水里吧嗒吧嗒地走着，向岸边走来。贝尔
波看见那双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吓得舌头都僵了。他大声喊道：“时间!时间！再给
我点时间！”

    贝尔波得救了!完全靠运气。这个谜语的谜底就是“时间”。

    戈鲁木又一次大失所望。他非常生气，不但厌倦了这种游戏，肚子也饿得要命。这次
他没有回到船上，而是在一片黑暗之巾，坐到贝尔波身边。小矮人贝尔波吓得浑身哆咳。


    “还得问一个问题，我的宝贝儿。是的，是的。再猜一个。是的，是的。”戈鲁木说
。

    旁边坐着这样一个冰凉的、水淋淋、滑溜溜的怪物，贝尔波什么也想不出来。他抓耳
挠腮，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快问呀！快问呀！”戈鲁木说。

    贝尔波急得一会儿拍拍大腿，一会儿掐掐胳膊，一只手握住短剑，另外一只手伸到口
袋里摸索着。他摸到了在过道里拣的那个铁环似的东西——那是一枚戒指。

    “我口袋里装着什么?”他大声说。贝尔波本来是自言自语，戈鲁木却以为是个谜语。
他听了以后非常不安。

    “不公平！不公平！”他咝咝咝地说。“不公平，我的宝贝儿。让人家猜你口袋里装
着什么，这公平吗?”

    贝尔波看出戈鲁木误解了他的意思，正好将错就错，坚持问他这个问题。“我口袋里
装着什么?”他提高嗓门儿问。

    “咝——”戈鲁木咝咝咝地说，“必须让我猜三次，我的宝贝儿。猜三次。”

    “好吧，就让你猜三次！”贝尔波说。

    “手！”戈鲁木说。

    “错了。”贝尔波说。他刚好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再猜！”

    “咝——”戈鲁木已经烦躁不安了。他想自己口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鱼骨头、小
妖精的牙齿、贝壳，还有一截蝙蝠翅膀、一块磨尖牙齿的石头和别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他绞尽脑汁想别人的口袋里会装什么呢?

    “小刀！”他终于说。

    “错了！”贝尔波说。他的小刀早丢了。“最后一次。”

    现在戈鲁木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趾高气扬了。他不断发出咝咝咝的响声，前后摇晃着
，扭动着，捶胸顿足，不敢浪费最后一次机会。

    “猜呀！”贝尔波说，“我等着呢！”他故意做出一副勇敢、快活、满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心里很紧张，不知道这场游戏会以怎样的结果告终，不知道戈鲁木能不能猜对。

  “时间到！”他说。

  “细绳，要不就是什么也没有！”戈鲁木尖叫着。这种猜法当然很不公平，不应该同时
给人家两个答案。

    “都错了。”贝尔波叫喊着，松了一口气。他立刻跳起来，背靠最近一堵墙壁，举起
那把短剑。他当然知道，猜谜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神圣的游戏。即使最坏的家伙也不敢破坏
猜谜的规矩，欺骗对方。但是他无法相信这个黏滑的怪物，不敢指望他信守诺言。随便找
个借口就能把你吃掉，而且不管怎么说，最后这个问题也算不上什么谜语。

    不过，戈鲁木没有马上对他发起进攻。他看见了贝尔波手里那把短剑，坐在那儿一动
不动，浑身颤抖，嘴里念念有词。贝尔波终于不想再等了。

    “怎么样?”他说，“你该履行诺言了吧！我要走了。把出去的路指给我。”

    “我说过要送你出去吗?宝贝儿。给这个可恶的小班金斯指路?哦，是的，是的。可他
口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呢？不是细绳，也不是空无一物。哦，天哪！”

    “现在再猜什么也没用了，”贝尔波说，“说话就要算数!”

    “你生气了，不耐烦了，我的宝贝儿，”戈鲁木咝咝咝地说，“可你一定要等一等。
一定!我不能这样匆匆忙忙进那条隧道。我得先去拿点儿东西。拿点儿能帮我忙的东西。”


    “好吧，快去！”贝尔波说。想到戈鲁木要从他身边走开，贝尔波松了一口气。他认
为他想找借口溜走、不会再回来了。在他的想象之中，漆黑的湖面上不可能有什么有用的
东西。但是他错了。戈鲁木就是要回来。他既气又饿，而且那颗邪恶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
计划。

    离这儿不远，就是他的小岛。贝尔波对这个小岛一无所知。戈鲁木在岛上藏了几样东
西，其中一件非常漂亮，非常神奇。那是一枚金戒指，特别贵重。

    “我的生日礼物！”他悄悄地自言自语——在这暗无天日、永无尽头的岁月里，他养
成了这种习惯，“现在我需要它、是的，我需要它。”

    他之所以需要，因为那是一枚有魔力的戒指。戴上这枚戒指，你就成了隐身人，只有
在强烈的阳光下才能看得见。而且只是一个摇摇晃晃、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的生日礼物!那是我过生日时得到的宝物。”他总是这样说。可是天知道他是怎样
弄到这枚戒指的!许久许久以前，这样的戒指还很普遍。起初，戈鲁木总是把它戴在手上。
可是渐渐地戴腻味了，就把它放在贴身的荷包里。过了一段时间，又觉得硌得慌，便把它
藏到小岛的一个石头缝里。不放心就经常回去看看。有时候，他不忍心和戒指分开，或者
饿得要命，想捉条鱼吃，便又戴到手上。然后沿着黑暗的过道爬过去，找迷路的小妖精。
他甚至敢到火把熊熊燃烧的地方。虽然火光把眼睛照得亮光闪闪，但他知道，有戒指做“
护身符”，平安无事。哦，是的，平安无事。谁也看不见他，谁也不会注意他，直到伸出
手指掐住他们的喉咙。仅仅几个小时前，他还戴过这枚戒指，而且捉了一个小妖精。那个
小妖精吱吱吱地叫着，声音刺耳。他现在还有一两块小妖精的骨头。不过他想吃点儿软和
的。

  “是的，很平安，”他悄悄地自言自语，“他们看不见我。能看见吗?宝贝儿?当然不能
。绝对看不见。这样一来，他那把剑就派不上用场了。”

  他突然从贝尔波身边溜走，又回到船上，向一片黑暗划去。贝尔波寻思他听见戈鲁木最
后那几句话了，不过他还是等了一会儿，因为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突然，他听到一声尖叫，一股寒气流遍全身。黑暗中，戈鲁木叫喊着，听声音离贝尔波
不远。他在小岛上急得团团转——戒指不见了！

  “哪儿去了?哪儿去了?”贝尔波听见他在黑暗中哭喊，

“丢了，我的宝贝儿，丢了！丢了！真该死！真该死！我的宝贝丢了！”

  “怎么了?”贝尔波大声喊道，“你丢什么了？”

  “别问我，”戈鲁木尖叫着，“不关你的事儿！不关你的事儿！我的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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