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yTal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ovejune (六月好天气我很懒之大田鼠),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有魔法的白栅栏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Mar 10 09:22:58 2005), 转信

有魔法的白栅栏
文/南瓜过家家
　　玩偶们都懂得这支歌；小爱美莉也懂得。学生也懂得——因为这支歌是他自己编的
。他还说这支歌真是好极了。只有玛勒姑妈不懂得。不过她已经跳过了儿童时代的这道
栅栏。
　　　　　　　　　　　　　　——安徒生《舞吧，舞吧，我的玩偶》
　　穿行在大大小小的书店里，先去看的，一定是儿童文学。
　　年龄已经挂在了而立的树上，可是儿童时代的白栅栏我却一直没有跳过去，或者，
是跳来跳去，只是不舍得一去不回。
　　我的心常常飞翔在童年的天空里，一只翅膀是大大小小的孩童游戏，另一只翅膀则
是永远魅惑我的儿童文学。
　　我怀念儿时滚过的那只铁环，夹在厚厚旧书中的晶亮糖纸，深褐色的土地上划下的
“跳房子”的线，圆溜溜的玻璃球，巨大沙堆上错综复杂的地道……
可是，这些只能够成为记忆中的美丽了。
　　还好，我还时时能够从儿童文学中获得实实在在的拍击气流直上云天的快乐。
　　我是在乱七八糟的阅读经历中长大的，难得的是，在属于童年的那一段时光里，我
读到的都是地道的儿童文学。在那样的清贫岁月里，父母每周至少带我和弟弟去一次书
店，十余平方米的小小空间四处散发着清新的油墨香，大人们如饥似渴地弥补荒唐年代
缺失的知识，小孩子的目光在拥挤的书架上细细地停留再停留，选择最能够填满一周梦
境的书籍，满意地离开，急切地跑回家去，开始新的梦幻之旅，然后，在一周之中回味
再回味，当时光流到又一个周末的时候，更新的渴望在胸中涌动，随着欢快的奔跑不停
地跳跃……
　　幻想张着彩色的翅膀，从那光线晦暗的小书店向我心中飞来，然后神奇地变出一群
朋友和我的心灵交接。
　　我庆幸，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安徒生。当我以快乐的心情珍藏这“天上掉下来的
一片叶子”时，忧郁和沮丧就只能后退了。这样诗性的至情文字犹如彩虹，在我的童年
无数次装点了缺乏色彩的生活。
　　我庆幸，在那样强调刻板规则的干涩岁月里，我居然有机会拉住长袜子皮皮和小飞
人卡尔松的手，他们的出格举动在我的脸上写下了惊奇，在心底写下了向往，比如自由
的海盗生活，比如无羁的淘气花样——他们都不像我和我身边的孩子！或者，是我们太
不像孩子？
　　　　
　　还有魔法阿姨玛丽波平斯，当她随着东风在班克斯家的院子里降落的时候，她就把
惊奇填充到简，迈克尔，约翰和巴巴拉的童年记忆里，也让我对于自己生活中可能的锐
变充满信心，幼小的我，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让自己的生活丽如彩虹的问题了……
　　现在想来，我们的童年虽然比起现在的孩子可能更多彩些，可是我们仍然是大人丛
中孤单的一群，孤单得必须到书里去幻想美好的生活，拥有自己的绵羊和玫瑰，如同小
王子一样。
　　还好，那时的我就是一个拥有成群的绵羊和成把的玫瑰，笑盈盈坐在窗边，看着院
外白栅栏的小姑娘。
　　《窗边的小姑娘》不是童话，可是小豆豆生活学习的“巴学园”却是我心中永远的
童话。电车教室，属于自己的一棵树，自由的课堂……让我在童话世界的迷离梦幻中看
到了现实中更加明确的希望和可能。
　　当然还有别的书中伙伴，尼尔斯，小洛塔，丁丁，大林和小林，小布头，皮诺曹，
快乐王子，想飞的猫，布鲁诺和布茨……想起他们的时候，我都会感到一种老友重逢般
的快乐。
　　写下他们名字的时候，另一重更加清晰的感恩涌上心头——还好，我的童年不只拥
有安徒生与格林，借助儿童文学修筑的童心世界并不只有“唯美”这一种品质。
　　远远望着那道矮矮的白栅栏，我微笑，然后拣一块石子扔到栅栏那边人工修建的水
池中，引来几道疑惑的目光射向我背后的油然绿意，也许他们能听到鸟声婉转，山泉丁
冬，也许他们会跨过栅栏，也来到这一个童趣盎然的繁茂森林，心灵小憩的秘密花园…
…
　　行走在飞逝的岁月里，琐碎与平淡一样会侵袭我，幸好我还有我古老的秘密花园，
还有刚发现的新大陆！童年时与众多儿童文学杰作的亲密接触使我保持了对童书品质的
高度敏感和判断力，我会很容易地在落满浮灰的书架上淘到宝物，满心欢喜地读过之后
，内心升起一个愿望：
　　我希望，我希望我的孩子也会喜欢这花园里的奇异花，我希望她从小就知道，这些
花就是故事里的七色花，每个花瓣都为满足一个愿望而生，为此，我希望，她最大的愿
望就是保持童心……
　　前几天整理书籍的时候，竟然需要专门给我积攒的童书腾出一个柜子！我的女儿也
知道了径自去拉开柜门满足好奇心，有时是无意识的，甚至是恶作剧的，有时，我却觉
得那探询的目光是曾经属于孩提时代的我的——我隐隐觉得，我所期盼的某件事正在发
生。我的女儿，我那还不到两岁的女儿已经在用她原本稚嫩的小手拉住童年的衣角了，
她好象要有意识地与童年照面了……
　　我喜欢这种情形，我知道如果真是这样，她将拥有比我更多的快乐——特别是多年
以后她如我这般回望童年生活的某个侧面时。
　　想着我那些老书可能带给女儿的快乐与感动，我微笑；读着我以女儿为由新添的雅
诺什、舒比格，莫尼克，安房直子……我大笑！
　　我想，我会指给她看那道白栅栏，告诉她那栅栏的“魔法”犹如《哈利.波特》中的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有着那样一道分隔童心与麻木的栅栏。
　当然，我更希望她根本无须我教就已经无师自通，了然跨越与否的全部奥秘，甚至在
我偶尔因为从俗而不冷静地批评她时冷静地回答一句：
　　“妈妈，你打扰了我梦想的天空。”
　　我一定会心软，一定会惊觉自己竟然已经跨过了栅栏，心灵蒙上了麻木的茧壳。
　　滚铁环、集糖纸，跳房子这些我们儿时的游戏已经离现在的孩子越来越远了，既然
我们不能让她们在这些游戏中获得与当年的我们一样的乐趣，那么就交还他们一个栅栏
这边玲珑青翠的秘密花园，然后取出自己寄存在这里的童心，与他们一起张开彩色的翅
膀飞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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