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yTal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julyrain (懒鱼一条·爱睡觉&起航), 信区: FairyTales
标  题: 魔法师的帽子——第五章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hu Jul 22 19:17:03 2004)

魔法师的帽子


   作者:图韦·杨松(Tove Jansson)

   翻译:任溶溶

  第五章

  在这一章里咱们可以听到捕捉马梅卢克鱼的事,还讲木民家怎么变成了一座森林。


  靠近七月底,木民谷里热极了。真是连苍蝇也不想嗡嗡飞。树木好象累了;河水也不
再适合做木莓汁,河越流越窄,穿过灰尘多的乡间,水都变成了棕色。拿回来的那顶座帽
放在五斗柜上,在一面镜子底下。

  太阳一天天照射着藏在山间的小峡谷。爬行的小动物躲在凉快的阴暗处,鸟儿不啼叫
,小木民矮子精和他的朋友们变得容易发脾气,互相争吵。

  “妈妈,”小木民矮子精说。“给我们点事做做吧1我们光顾吵架,天气又那么热!”



  “对,小宝贝,”木民妈妈说。“我都看出来了:我很高兴你们能不打搅我。你们不
能到山洞里去住几天吗?那里凉快点,还可以去游泳,整天休息,不打搅别人。”

  “我们还可以睡在山洞里吗?”小木民矮子精兴奋地问。

  “当然可以,”木民妈妈说。“脾气好了再回家。”

  住在山洞里实在太有劲了。他们在沙地中央放一盏煤油灯,接着每人挖一个洞,在里
面铺上床。带去的食物分成六大份,其中有葡萄干布丁、南瓜酱、香蕉、杏仁猪、甜玉米
、煎饼,准备第二天当早饭吃。

  一阵微风凄凉地呜呜响着掠过荒寂的海岸,太阳西沉,变成一个红色火球,整个山洞
充满了它的余辉,这说明神秘的黑暗就要来了。接着小嗅嗅吹他的口琴,而斯诺尔克小妞
把她头发卷曲的脑袋枕在小木民矮子精的膝盖上。吃了葡萄干布丁以后,大家都觉得在山
洞里很舒服。等到半夜悄悄地降临山洞,他们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吸吸说了上百次,这山洞是他最先发现的,可这一回谁也不想叫他住口。接着小嗅
嗅点亮灯问道:“要我给你们讲个可怕的故事吗?”

  赫木伦马上想知道这故事有多么可怕。

  “这么可怕,”小嗅嗅把双臂有多宽张开多宽,说道,“除非你胆子特别大!”

  “不不,我胆子不大,”赫木伦回答说。“不过讲吧,小嗅嗅,我害怕了就告诉你。


  “好,”小嗅嗅说。“这是个奇怪的故事,我是从喜鹊那儿听来的。在世界的尽头有
一座山,这山高得叫你抬头看了都眼花。它黑得象煤烟,滑得象丝绸,陡得可怕,山顶看
不见,只看到云。在山顶上有魔法师的房子,它象这个样子。”小嗅唤说着在沙地上画了
一间房子。

  “它连窗子都没有?”小吸吸问道。

  “没有,”小嗅嗅说,“连门也没有,因为魔法师总是骑一只黑豹从空中飞回家。他
每天出去用他的帽子收集红宝石。”


  “你说什么?”小吸吸问,眼珠都弹了出来。“红宝石!他打哪儿弄来的红宝石?”


  “魔法师能千变万化,爱变什么就变什么,”小嗅嗅回答说,“他能遁地,甚至还到
埋有财宝的海底。”

  “他要这些宝石来干什么?”小吸吸羡慕地问。

  “不干什么。他就是收集它们,”小嗅嗅说。“跟赫木伦收集植物标本一样。”

  “你们说什么?”赫木伦在他的沙洞里醒来问道。

  “我在说魔法师满屋子都是红宝石,”小嗅嗅说下去。“到处东一堆西一堆的,而且
嵌在墙上,象些野兽的眼睛。魔法师家没屋顶,飘过它上空的云彩反映着红宝石红得象血
。他的眼睛也是红的,在黑暗中闪光!”

  “现在我有点害怕了,”赫木伦说。“说下去得小心点。”

  “这魔法师一定非常快活,”小吸吸说。


  “一点儿也不,”小嗅嗅回答说,“只有找到红宝石之王他才能快活。这块红宝石几
乎跟他那头黑豹的脑袋一样大,望到它里面去就象望着跃动的火焰。魔法师到过所有的星
球,包括海王星,去寻找这块红宝石,可是没找到。如今他刚到月球的火山口去找,可也
没什么希望,因为他打心底里相信,这块红宝石是在太阳里,可又去不成,因为太热了。


  “你说了半天,都是真的吗?”传来斯诺尔克小子的怀疑声音。

  “信不情由你,”小嗅嗅无所谓地答应了一声,剥着他的香蕉皮。“你知道喜鹊还想
到什么吗?它想到魔法师曾经有过一项黑色高帽子,两个月前上月亮去时把它丢了。”

  “真的?”小木民矮子精叫起来,其他人也一个劲地吵吵闹闹。

  “什么?”赫木伦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帽子,”小吸吸告诉他。“春天我找到的那顶黑色高帽子是魔法师的!”小嗅嗅含
有深意地点点头。


  “万一他回来找他的帽子可怎么办?”斯诺尔克小妞哆嗦起来问道。“我可不敢看他
那双红色眼睛。”

  “咱们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小木民矮子精锐。“这儿离开月球远吗?”

  “不近,”小嗅嗅回答。“再说,魔法师难得花很长时间去找遍所有的火山口。”

  大伙儿一下子沉静下来,紧张万分,埋头在想家里五斗柜上放在镜子底下的那顶黑帽
子。

  “把灯旋亮一点!”小吸吸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

  赫木伦忽然跳起来说:“你们听见声有吗——在外面?”

  他们望着黑洞口,竖起耳朵听着。很轻的踏步声——会不会是黑豹的脚步声?

  “不过是雨声罢了,”小木民矮子精说。“终于下雨了。现在咱们睡一会儿吧。”


  他们于是爬进各自的沙洞,把毯子拉过头。小木民矮子精熄了灯,外面雨声渐沥,他
沉入梦乡去了。

  * * * 

  赫木伦惊醒过来。他梦见自己在一只漏水的小船里,水刚淹到他的下巴,叫他大吃一
惊的,是梦竟变成了现实。夜里雨从洞顶漏进来,嘀嘀嗒嗒地落到赫木伦的床铺上。

  “救命啊!”他哼哼说。接着他绞干他的衣服,出来看天气。到处一样——灰蒙蒙,
湿漉漉,阴沉沉。赫木伦但愿他喜欢洗澡,但是他不喜欢。“昨天太热,今天太湿,我要
进去再躺下,”他说。

  斯诺尔克小子的沙洞看去完全是干的。

  “瞧!”赫本论说。“雨全落在我一个人的床上。”

  “你真倒霉,”斯诺尔克小子说了一声,翻了个身。

  “我想到你的沙洞里跟你一起睡,”赫木伦说。“我不打呼噜了!”呼噜了!”

  可斯诺尔克小子只嘟哝了一声,继续睡他的觉。这一来赫木伦满心想报复,他在他的
沙洞和斯诺尔克小子的沙洞之间挖了一道沟。

  “这种缺德事不象是你赫木伦干的!”斯诺尔克小子起来坐在湿毯子上说。“我真奇
怪你会想出这个点子来。”

  “不错,我这样做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赫木伦说。“好,咱们现在干什么好
呢?”


  斯诺尔克小子把他的鼻子伸出山洞,望着天空和大海。接着他心里有数地说:“去钓
鱼。我去准备好船,你把大家叫醒了。”他踏着外面湿漉漉的沙,上木民爸爸造的码头去
,一面走一面闻着海上的空气。周围很静,雨轻轻地下,每一滴雨在闪亮的水上造成一个
涡。斯诺尔克小子点点头,拿出他们最长的一根钓丝。接着他拖起抄网,在一个个钓钩上
装上鱼饵,同时吹口哨,吹起小嗅唤的那支打猎歌。

  等到大家走出山洞,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啊!你们终于出来了,”斯诺尔克小子说。“赫木伦,你把桅杆拿下来,放到桨架
上。”

  “咱们一定要钓鱼吗?”斯诺尔克小妞问。“咱们钓鱼从来没有结果,我可怜那些小
狗鱼。”

  “可今天会有结果,”她的哥哥说。“你坐在船头上。”

  “也让我帮点忙,”小吸吸尖叫说,抓住钓鱼丝。他跳到船沿上,船身一侧,钓丝和
桨架跟船锚全缠在一起了。

  “真棒!”斯诺尔克小子嘲笑他说。“太棒了。真是个老水手。请你在船上一动别动
算了。首先要尊重别人的劳动啊。哼!”

  “你要责备他吗?”赫木伦不相信地问他。

  “责备?我责备他?”斯诺尔克小子绷着脸说。“船长还有话说吗?没有了!把钓丝
好好放出去——它也许会钓上一只旧皮靴!”他退到船尾,把油布雨帽在头上拉下来。

  “我的天!”小木民矮子精说。“你来摇桨吧,小嗅嗅,让我们把这团乱七八糟的东
西解开。小吸吸,你真是个蠢东西。”

  “我知道,”小吸吸说,很高兴有点事做做。“咱们打哪一头开始呢?”

  “打中间,”小木民矮子精说。“不过别把你的尾巴也缠过去了。”

  于是小嗅嗅慢慢地把“冒险号”摇出海。

  * * * 当所有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木民妈妈正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觉得非常快
活。花园里下着蒙蒙细雨。到处是和平、有秩序和安宁的气氛。

  “现在一切好了!”木民妈妈自言自语说。噢!她一家人乖乖地到山洞里去了,这多
么好啊!她决定趁此机会打扫一番,于是收集袜子、橘子皮、小木民矮子精的怪石块、树
皮、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在无线电收音机里她找到一些有毒的粉红色多年生植物,是赫
木伦忘记装到他的本子里去的。木民妈妈一面想着什么,听着や懒さ南赣晟面把它们
搓成一团。“现在一切都好了!”她再说一遍,无意中把这团东西扔到了魔法师的帽子里
。接着她回到她的房间去打一会儿盹(因为木民妈妈最喜欢在屋顶上嘀嘀嗒嗒的雨声中打
盹)。

  * * * 

  这时候斯诺尔克小子让长乘垂在海水里……等着。已经等了两小时,斯诺尔克小妞不
耐烦得要命。

  “期待最有意思了,”小木民矮子精告诉她说。“每一个鱼钩都可能钓到点什么。”
(这钓丝有许多鱼钩。)

  斯诺尔克小妞叹了口气。“反正把钓丝沉下去的时候上面有鱼饵,把它拉出来的时候
有鱼……”

  “也可能什么也没有,”小嗅嗅说。

  “也可能有一条章鱼,”赫木伦说。

  “女孩子永远不懂这种事,”斯诺尔克小子说。“现在咱们可以动手把它拉上来了。
不过大家绝对不能出声。大家别响。”

  第一个鱼钩拉上来。

  空的。

  第二个鱼钩拉上来。


  也是空的。

  “这只说明鱼在深处,而且极大,”斯诺尔克小子说。“现在大家别做声!”

  他又拉起了四个空鱼钩,于是说:“这条鱼实在狡猾。它吃掉了我所有的鱼饵。嗬!
它一定很大!”

  大家把身体探出船边,朝黑咕隆咚的水底看。

  “你们想这会是条什么鱼呢?”小吸吸问道。

  “至少是一条马梅卢克鱼,”斯诺尔克小子说。“瞧!又是十个空鱼钩。”

  “哈哈,”斯诺尔克小妞讽刺说。

  “哈什么,”她哥哥生气地说,继续拉鱼钩。“不要响,要不然会把它吓跑的。”

  一个鱼钩接一个鱼钩拉上来,上面是水藻。没有鱼,根本没有。本没有。

  忽然斯诺尔克小子叫起来。“小心!它在拉!我保证它在拉。”

  “一条马梅卢克鱼!”小吸吸尖叫。

  “现在你们必须镇静,”斯诺尔克小子说,其实他只是要让自己镇静下来。“一声也
别响。它上来了!”

  绷紧的鱼丝忽然弯曲,神秘的绿色深水里闪过一样白色的东西。是马梅卢克鱼的灰白
肚子吗?好象是一样又大又可怕的东西从奇怪的水底上来。它是绿色的,软糊糊的,象森
林里一棵大树干,从船底下滑上来。

  “抄网!”斯诺尔克小子大叫。“抄网在哪里?”

  说时迟那时快,空气中充满喧闹声和翻腾的水沫。一个可怕的波浪把“冒险号”推到
浪顶上,弄断了钓丝。接着又猛地回复平静。

  只有断钓丝可怜巴巴地在船边晃荡。水里剩下一个大旋涡,表明大怪物曾经在那里经
过。

  “好了,谁说这是一条狗鱼?”斯诺尔克小子狠狠地问他的妹妹。“我活一天就永远
忘不了这件事!”

  “它把这玩意儿弄断了,”赫木伦抓住钓丝说。“依我看钓丝太细。”

  “噢,请你住嘴,”斯诺尔克小子说,用手捂住脸。

  赫木伦还想说句什么,可小嗅嗅踢踢他的腿。他们全束手无策,不开口。接着斯诺尔
克小妞怯生生地说:“再来一次怎么样?咱们可以用缆索代替钓丝。”

  斯诺尔克小子咕噜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说:“可钓钩呢?”

  “你那把小刀,”斯蒂尔克小妞说。“你只要把刀刃和开塞站和螺丝钻和凿子都打开
,它准能捉住点什么。”

  斯诺尔克小子把手从眼睛上放下来,说道:“不错,可鱼饵全没有了!”


  “煎饼,”他妹妹说。

  斯诺尔克小子考虑了一阵,大家紧张地屏着气等着。

  最后他说:“当然,只要马梅卢克鱼吃煎饼,那么……”大家一听就知道鱼要钓下去


  他们用赫木伦裙子口袋里藏着的一小根铁丝把小刀紧紧拴在缆索上,再把煎饼扣在刀
上,抛过船舷,扔到水里去。

  现在斯诺尔克小妞满面通红,她跟大家一样兴奋。

  “你象狄安娜,”小木民矮子精服贴她说。

  “狄安娜是谁?”她问。

  “狩猎女神!”他回答说。“她跟木头女王一样美,跟你一样聪明!”

  “哦,”斯诺尔克小妞说。

  这时候“冒险号”颠簸了一下。

  “嘘!”斯诺尔克小子说。“它在咬了!”

  又颠了一下,这一回更厉害,接着狠狠地一晃,大家都跌倒了。

  “救命啊!”小吸吸尖叫道。“它要把咱们吞下去了!”

  “冒险号”的船头可怕地钻下去,可它终于重新稳定下来,用惊人的速度向大海冲去
。缆索在船前面绷得象弓弦那么紧,另一头消失在翻腾的浪花中。

  那马梅卢克鱼显然喜欢吃煎饼!

  “镇静!”斯诺尔克小子大叫。“在船上别动。各就各位!”

  “只要它不潜下水去就好……”小吸吸爬到船头,心里说。

  可是马梅卢克鱼直奔大海,一转眼工夫,海岸象油漆刷子刷的一抹油漆,在他们后面
高得很远很远了。


  “你们看它能继续游多久?”赫木伦问道。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可以砍断缆索,”小吸吸说。

  “永远不砍,”斯诺尔克小妞摇着她的卷发说。

  接着那马梅卢克鱼猛地转过它的大尾巴,绕了个大弯,仍旧游回海岸。

  “它现在游得慢点儿了,”小木民矮子精跪在船头上叫道。“它开始累了!”

  马梅卢克鱼是开始累了,也开始生气了。它把缆索猛地一拉,接着又要挣脱,因此“
冒险号”摇晃得怕人。

  马海卢克鱼有时候停着一动不动,要骗他们,接着忽然又游起来,游得那么快,一个
波浪掀起来几乎淹没了他们。于是小嗅嗅掏出他的口琴,吹起他那支打猎歌,其他人用力
打拍子,弄得甲板都震动起来了。接下来,就在他们以为要完蛋的时候,那马梅卢克鱼翻
了个身,大肚子朝天,一动也不动,映着阳光。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鱼!他们一声不响地看了它半天,接着斯诺尔克小子说:“
好,我终于逮住它了,对吗?”他的妹妹自豪地点头同意。

  把马梅卢克鱼拖上岸时,天又开始下雨了,赫木伦的衣服很快湿了个透,小嗅嗅那顶
变了形的帽子变得更厉害了。

  “现在山洞里大概很湿,”小木民矮子精说。他坐在船桨旁边都冻僵了。

  “妈妈也许已经在担心,”过了一会儿他又补上一句。

  “你是说咱们得马上回家,对吗?”小吸吸说,拼命装出他不想回家的样子。

  “对,回家去给大家看这条鱼,”斯诺尔克小子说。

  “咱们是得回家了,”赫木伦说。“经历了一场怪事,浑身湿透,很有劲,不过到底
不太舒服。”

  于是他们在马梅卢克鱼下面放上木板,大家同心协力地把它拉过森林。鱼张开的嘴实
在大,树枝插到它的牙缝里去了。它好几百公斤重,他们拉几分钟就得歇一会儿。这时候
雨越下越大,等他们回到山谷,雨把整座房子都蒙住不见了。

  “把它扔在这儿一会儿怎么样?”小吸吸建议。

  “绝对不行!”小木民矮子精生气地说,于是大伙儿冲过花园。斯蒂尔克小子忽然停
下来一动不动。

  “咱们走错路了!”他说。

  “胡说!”小木民矮子精回答。“那不是板房吗?那边就是桥。”

  “对是对,可房子呢?”斯诺尔克小子问道。

  这真是再奇怪也没有了。木民家没了影。一句话——它不在原处。他们把马梅卢克鱼
放在台阶前面,不过应该说是放在本该是台阶的地方前面。不过……

  不过我必须先解释一下,当他们去捕捉马梅卢克鱼的时候,这木民谷出事了。

  话说木民妈妈上楼去打盹,去之前无意中把那一团有毒的粉红色植物扔进了魔法师的
帽子。毛病就出在这里:她根本不该打扫得那么干净。当房子在午饭后沉睡时,那团粉红
色植物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它慢慢地从帽子里一扭一扭地长出来,爬到地板上。卷须和
嫩芽一路爬上墙,绕着窗帘和百叶窗爬,钻过裂缝、空调机和钥匙孔。在潮湿的空气中,
花朵开放了,果子成熟了,大片的嫩叶铺满了楼梯,一路向桌子腿、椅子腿和柜子腿之间
推进,从枝形吊灯上垂了下来。

  屋子里充满轻柔的簌簌声:有时候听见爆芽的声音,有时候听见果子成熟了落在地毯
上的声音。可木民妈妈只以为是下雨,翻个身又睡着了。

  木民爸爸正坐在隔壁房间里写他的回忆录。自从造好码头以后,他什么有兴趣的事情
也找不到,这就继续写他的童年回忆,写着写着,想起了那么多往事,不由得落下泪来。
他一向有点孩子脾气,与众不同,没有人理解他。他岁数大了还是老样子。他有过种种惊
心动魄的生活。水民爸爸写了又写。同时想着大家读着他的故事时会感到遗憾,当初怎么
不理解他,于是又高兴起来,自言自语说:“这是活该!”

  正在这时候,一个长熟了的梅子落在他的纸上,黏糊糊地弄了一大摊。

  “天保佑我的尾巴!”木民爸爸叫起来。“小木民矮子精和小吸吸准又回了家!”他
转过头来要教训他们。可他后面一个人也没有,却看到密密的树丛,上面长满了黄色的浆
果。他一下子跳起来,蓝色的梅子马上从四面八方象雨一样落到他身上。接着他看到一根
大树枝正慢慢地向窗子那儿伸展过去,同时绿芽向四面八方绽开。

  “喂!”木民爸爸大叫。“大家醒醒!快上这儿来!”

  木民妈妈惊醒了,只见满房间都是白色的小花,从天花板上挂下来,不由得大为惊讶


  “噢,多么美丽呀!”她说。“谁是小木民矮子精干的,要叫我大吃一惊。”她小心
地拉开床边鲜花织成的帘子,下床到地板上。

  “喂喂喂!”木民爸爸还在隔壁房间大喊大叫。“开门!我出不去了!”

  可木民妈妈没法开门进他的房间,因为门上全爬满了藤。于是她打破自己房间的一块
门玻璃,好容易钻到外面楼梯口。那儿成了个小树林子,客厅成了个大森林。

  “我的天!”木民妈妈说。“当然又是那顶帽子作怪。”她坐下来用一片狄渡确纭

  嫩芽通过烟囱向上生长,又从屋顶上爬下来,把木民家全盖上了,象是厚厚一层绿色
地毡。这时候小木民矮子精站在外面雨底下,看着花儿在开,水果由绿变黄,由黄变红。


  “房子原先一直是在这里的,”小吸吸说。

  “是在这些花木里面,”小木民矮子精愁眉苦脸地说。“可如今我们进不去,他们出
不来。”

  小嗅嗅去观察这个绿色花树林:没门设窗,只是密密一大片野草野花。他抓住一门藤
,它已经硬得象橡皮,拉也拉不动,可等到他走开,它抛出个圈,象存心似的,正好套住
他头上的帽子,把帽子从他头上举起来了。

  “又是魔法,”小嗅嗅咕噜说。“都已经叫人腻烦了。”

  这时候小吸吸跑过长满树木的阳台,发现通地下室的门还开着,不由得欢呼起来。小
木民矮子精紧紧跟着他,往黑咕隆咚的洞里看。“大家进去!”他说。“不过得快,趁这
儿还没给树木封住。”他们一个接一个爬进黑暗的地下室。

  “唉哟!”走在最后的赫木伦叫道。“我钻不过去。”

  “那你就留在外面守卫着那条鱼吧,”斯诺尔克小子说。“现在你可以在家里研究植
物,不用到处走了,对吗?”

  可怜的赫木伦在外面雨底下叽哩咕噜抱怨,其他人从地下室一路上去。

  “咱们的运气还算好,”小木民矮子精到了楼梯顶的时候说。“地下室的门开着。有
时候会不注意的。”

  “先发现的是我,”小吸吸尖叫说。“因此你们该谢谢我!”


  他们一推门过去就看见一个惊人场面:麝鼠正坐在一棵树上吃梨。

  “妈妈呢?”小木民矮子精问他。

  “她在想办法帮你们的爸爸走出房间,”麝鼠苦着脸说。“这就是采集植物的结果。
我一向就不大相信那位赫木伦。我但愿麝鼠的天堂是个安静的地方,因为我再不想待在这
儿了。”

  他们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上面很响的斧头声。接着传来一声啪啦和欢呼。木民爸爸出
来了!

  “妈妈!爸爸!”小木民矮子精叫着,一路又推又擦地钻过森林来到楼梯脚。“我不
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了?”

  “唉,小宝贝,”木民妈妈回答说。“我们一定又是对魔法师的帽子疏忽大意了。快
上这儿来——我在衣柜里找到了一源栗。”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下午。他们玩森林游戏,小木民矮子精粉人猿泰山,斯诺尔克小
妞扮泰山的爱人珍妮。小吸吸份泰山的儿子,小嗅嗅扮猩猩契塔,而斯诺尔克小子在矮树
丛间爬来爬去,戴上用橘子皮做的大牙齿③,扮他们的敌人。

  “现在我要把珍妮抢走,”他大叫着,用尾巴把斯诺尔克小妞拉到餐桌底下一个洞里
,因此小木民矮子精一回家到枝形吊灯里的房子,发现出了什么事,只好抓住爬藤降落到
地上冲去救她。接着他从空调箱顶上发出泰山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珍妮和
其他人也大叫着回答他。

  “唉,事情真是糟得没有法子更糟了——这样也算是一种安慰,”麝鼠叹息说。他已
经躲在浴室的蕨树林子里,用手帕裹住头,好听不见任何声音。

  可是木民妈妈十分镇定。“很好很好!”她说。“我觉得咱们的客人玩得很快活。”


  “但愿如此,”木民爸爸回答说。“请给我只香蕉,亲爱的。”


  就这样一直玩到傍晚。没有人在乎地下室门是不是给植物封住了,甚至没有人想到那
可怜的赫木伦。他照旧坐在外面,湿裙子箍住他的两腿,守卫住那条大鱼。他有时候吃个
苹果,有时候数数林中花朵的雄蕊,可大部分时间在叹气。

  雨停了,天色黑下来。就在太阳下去的时候,那堆花木林子,就是木民家,又出了怪
事:花草树木枯萎得跟它们长出来时一样快;果子皱缩了掉到地上;花朵凋谢,叶子卷起
来,房子里又一次充满西西沙沙和毕毕剥剥的声音。

  赫木伦看了一阵,轻轻去拔一根树枝.它一下子就给拔出来,干得象—根松明。这时
候赫木伦有了一个主意。他拉了一大堆子树枝,去板房去找来火柴,在花园小道中间生起
了个熊熊火堆。

  他快活万分,在火堆旁边坐下来烤干他的衣服。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了个新主意。他用
意想不到的气力把那条大鱼的尾巴拉到火里来。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

  因此,等到木民一家人和朋友们U都卮┕籼走廊,把门撞开,只见赫木伦兴高采
烈,已经把一大条马梅卢克鱼吃了七分之一。


  “你这坏蛋!”斯诺尔克小子说。“现在我怎么秤我这条鱼呢?”

  “把我秤一秤,再把我的份量加上去不就完了吗?”赫木伦出主意说。这是他最快活
的一天。

  “现在咱们把森林烧掉,”木民爸爸说。他们把屋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出来,
让火堆烧得更大,大得这木民谷里谁也从来没见过。

  整条马梅卢克鱼在快灭的火堆里烤熟,从头到尾给吃得一点不剩。后来过了很久他们
还在争论它到底有多长:是从阳台到板房那儿呢,还是只到丁香花丛那儿?

  * * * 


  ③问问你的妈妈怎么做吧,她会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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