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traveller (小游侠), 信区: Joke
标 题: 十三不靠 ——关于麻将的记忆碎片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y 5 14:38:17 2002) , 转信
一 行无忌
从人本主义的角度出发,我认为人是有权处理自己的生命的。有
记者问北大一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的养生之道是什么,老先生很痛快
地答道:“抽烟、喝酒、打麻将。”他的学生谨遵恩师教诲,一个个
给弄得面黄肌瘦,英年早逝。
这是他们的权利。
一位朋友当年喜欢上一个女孩,酷爱打麻将,并且长得无比纤
弱,玲珑玉指大概也只有拿得起十三张牌的力气。如今他们已经结婚
好几年了,可能是让麻将熬的,她的身段依然魔鬼般苗条,成为一众
为体重发愁的女子艳羡的对象。
这是他的权利。
一天一位同事热情地邀请我去打羽毛球,我予以拒绝。
“从来就没见你运动过。”她娇嗔道。
“别瞎说,我可是健将级的呢。”
“什么?”她像听到李白戒酒一样惊讶。
“麻将跟拖拉机两项。”我得意地答道。
这是我的权利。
二 少年游
如今已记不清是谁第一个把麻将引入大学宿舍的了,这个问题也
成为我们毕业十年聚会时争论的疑案之一,有好几个人希望组织上认
定那个启蒙者是他,为此吵得脸红脖子粗。
我们玩的第一副麻将是竹子刻的,这一点倒很符合它的文化渊源
和品位。到第二天,一副就不够用了。另一副马上被人抱来,估计是
家里淘汰下来的,每张牌由绿白两色劣质塑料壳组成,以劣质胶水粘
合在一起,中空,内装优质泥沙以增加分量。几圈下来,用做麻毯的
床单别说睡人,就是睡刺猬都嫌硌得慌。
看了两圈消化掉规则之后,我战战兢兢地上手,十三张牌不能摆
放成一条线,必须得仨一群俩一活搁成几个小堡垒才能算清楚。第一
把听的是东风与六万对倒,以我精深的数学知识马上得出结论,六万
出现的概率远远低于东风,而我当时混乱运转的脑子是记不住这两口
叫的,只能把东风一张牌像情人的名字一样在心中紧张地念叨着,所
以当有人打出六万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反应,两圈之后才后悔得恨不
能坐科幻电影中的时间机器回到那张六万被打出手的瞬间。
在以后十几年的麻将生涯中,我屡次被一个笨手笨脚的新手摧
残。事实上那天我也以同样的方式摧残了别人——与六万失之交臂后
的第三圈,我亲手将东风抓到了手里。
确认无误后,我擦擦汗稳定了一下情绪,学别人和牌后的潇洒姿
势将牌摊开,处女和就这样诞生了。
三 永遇乐
那年寒假回到家中,看父亲跟邻居玩牌,我手痒地坐在他旁边,
听牌后帮他抓牌,以准确的手感摸出是不是他需要的那张。那时的我
混蛋地得意着,但以现在的心情看,做为一个大学一年级的学生,我
对麻将的熟练掌握肯定令老父亲痛心不已。
当时我和我的同学们对麻将的精通和情感已经不是其他任何东西
能够代替的了。客观地评价,这种狂热让我们的青春显得十分轻狂,
但以当时枯燥的学生生活来看,麻将是为数不多的调剂,不像现在的
年轻人有网络、VCD和电子游戏可供挥霍,他们甚至奢侈到每个宿舍
都有电话,一些人还有手机。
很快,麻将成为我们生活中绝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点可以从
大家的外号中窥见一斑。有了麻将之后,我们的外号迅速由原来的家
畜、家禽、蔬菜、身体部位类扩展出新的内容,比如一个人叫“田五
根”,那很明显地说明此人擅长和五条,跟他一块儿玩牌时一定要把
五条早早跑出去或在牌局后期捂得严严实实的。
十几年过去了,居然有一些同学混成了名人,但如果那些追星族
知道他们青春期时的行径后,光环肯定荡然无存。比如一个被别人视
为作家的同学,他的外号叫“王四桶”,不言而喻,他擅长开四饼的
暗杠。那个著名节目主持人衣着光鲜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但你要知
道他的外号后恐怕要吓一跳——麻疯病——这个令人恶心的称呼是因
为他曾经在某一夜像个疯子似的连庄七把。
某IT英雄向别人吹嘘他刻苦求学的经历,但知道他老底的人都知
道,当年他看别人打张四万没事儿,就跟了张七万,结果点了个清一
色一条龙,这一奇耻大辱令他当场口吐白沫,被人掐了几下人中后,
又接着玩下去。他的这一笑柄和敬业精神成为当时我们好几周内的谈
资,甚至女生在熄灯后的床上聊的也是那张七万是多么极度危险。
四 恨无常
百年树人的学校是不允许我们这么胡来的,于是猫捉耗子的游戏
就这样开始。两条路线的斗争持续了我们整个的大学生活。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麻将第N次被没收之后,受组织上委
派,我和斌斌怀揣大家凑的一百斤粮票,骑自行车赶到海淀镇,用九
十斤的侃价抱回了第N+1副麻将——粮票是那个时代的另一种一般等价
物,我们身上的许多行头都是靠这种坚挺的硬通货换来的,比如袜
子、电子表,以及那种铜扣上镶着“梦特娇”标志带身上印着“金利
来”字样的很地道的人造革腰带。
当晚是隆重的新麻将启用仪式,由几个老麻师为新牌开光,本来
这一荣耀包括我,但平时很少玩的斌斌非要来第一把,这一要求是他
下午用自行车驮我去换麻将时就提出的,我不能食言,只好坐在旁边
帮他看牌。
新手的手气就是好,斌斌第一把牌起手就有三个西风。我热心地
把西风攥在手里等着开杠,让他整理其他牌。就是这时,学生宿舍管
理科的张科长出现在我们身边……
人被带走了,牌被带走了,只有三张西风骨肉离散在我的手里。
一念之差,受处分的人由我变成了斌斌,这一处分严重地影响了
他毕业时分配到理想的单位,而我本善良,非但没有侥幸逃脱的幸灾
乐祸,还惦记着张科长用我们那副新牌玩麻将,少三个西风多恶心?
要不——给人家送去?
张科长啊,你那瘦弱憔悴的身影,多少次出现在成千上百的男生
的噩梦中?
五 迷离劫
我到北京上大学后做的第一件事儿是去了趟动物园,满足了一下
儿时的梦想;大学毕业后几个同学重逢,做的第一件事儿是吆五喝六
地在自己的屋子里打了几圈麻将,满足了一下大学时的梦想——在不
用担惊受怕的环境里痛痛快快地打麻将。
毕业几年后,又见到了已经退休的张科长。这时也成为上班族的
我已经能跟他平等对话了,但仍有余悸,就邀请他打了两圈麻将,消
解一下心中的阴影。
“你们这些学生啊,真不懂事,你们的条件这么好,就是不知道
好好珍惜,哪像我们,当年想学习都没地方……”在饭桌上,张科长
又开始了他语重心长的唠叨,但这一次我们却真的是听进去了,尽管
已晚。
像张科长这样的学校行政人员往往有一个被蹉跎掉的青春,所以
他们一见我们这种败家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人还包括另一所兄
弟院校的另一位科长,这样的话也被这位科长在一个男生宿舍中说出
来过。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他隐隐约约听到这个宿舍中有麻将声,就
敲响门。报明身份后,等了颇有一会儿,他才被请进去——宿舍里只
有三个人,看起来不像在打麻将。
扑空后的他略显失望,准备好的一肚子训话也得说出来才不至于
憋得慌,于是就坐到床边,跟这三个学生开始了苦口婆心的思想教
育,与张科长那番话差相仿佛。
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屋里确有四个人正在玩牌。为了伪造现
场,他们急中生不智,让一个人爬到了窗外手扒窗台隐藏起来。
科长的忆苦思甜刚进行了不到六分之一处,窗外传来一声惨
叫……
一个学生从二楼掉下,摔至小腿骨折。
打麻将的人有手疼的,有眼疼的,有头疼的,有心疼的,从1989
年那个秋天开始,又多了个一打麻将就腿疼的。
六 踏莎行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回老家去,割舍不断的麻将情谊让我和几个
大学同学像走亲戚一样经常来往。
一般的情景是这样的,我坐火车到北京,北京站(那时还没有建
成北京西站这坨豆腐渣工程)人头攒动的出站口会站着三个或四个神
情肃穆的人,其中一人拎着一个跟公文包似的麻将盒,内装一百三十
六张被摸得滚瓜烂熟的麻将牌和两粒晶莹剔透的色子,等我出来,二
话不说,坐公共汽车(那时北京很少见到出租车,并且也坐不起,更
甭提私家车了)赶到和平里某人的集体宿舍处,麻至三巡,一个突然
顾念到友谊的人会抬头问我:“老六,这次在北京呆几天?”
我也抬起头:“哎吆,你脸上怎么裹纱布了?”
“唉,前两天喝多了酒摔的。”
一夜无话。
小强打得兴起,便想赖掉与新交女友的约会,抽空到公用电话处
打个电话,用忧急如焚的口吻说:“小红啊,我的同学喝多了,正在
医院打吊针呢,我得伺候他,你看……”
姑娘被这个义薄云天的男人深深感动了,完全谅解了他的爽约,
还口气缠绵地表达了对他的敬仰。
那真是一个细心又善良的姑娘,半年后他们的好事儿成了,我赶
到北京贺喜,她还劝我们少喝些酒:“别跟那次似的,喝到医院里
去。”
“医院?”我对这一忠告嗤之以鼻,“我的酒量怎么可能进医
院?告诉你吧,从青春期到更年期,我就从来没有跟医院发生过任何
关系!”
一片乌云在我的眼前升起。
七 煞风景
刚工作那会儿,时间跟口袋里的钱一样空,我们穷得闲得只能打
麻将了。
社会的进步是这样完成的:如今一部手机的价格在前些年只够买
个数字BB机的,而当年买一部手机的钱拿到现在,几乎就能买一辆降
价后的汽车。当年的我们,只能用得起数字BB机,很不方便,智慧就
在这样的不方便中应运而生。
一个人只要起了麻意,就给他的老麻友打个传呼,数字留言是
1003,表示目前的状态是一缺三。对方有了回应后,下一个求偶信号
就成了2002,直至3001。
麻桌上有一个很奇妙的规律,一般主动张罗打牌的人肯定要输,
而胜利则多属于那些半推半就的人,所以有人在接到邀请时往往要给
自己建一个贞节牌坊:“哎呀,我不太想玩。”
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不要死缠烂打,而要很豁达地说:“那我再
找阿牛吧。”
那人就扛不住了,不过还要做一下姿态:“求求你再多求我两遍
吧。”
这种坏毛病流毒甚广,去年我过生日时,把哥几个拉到一个度假
村欢度良宵。一进房间,只见几个男人有的搬桌子,有的找麻毯,有
的摆麻将,有的预备烟灰缸,却都扭着屁股娇滴滴地说:“其实我一
点儿也不想玩。”然后就像饥饿的人见到面包一样向麻将扑去。
打到天亮,兴尽而归,却发现那个度假村山青水秀,曲径通幽,
可惜碰上的是浑身上下没半根雅骨的我们,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八 魂不归
没有人愿意承认打麻将是一件风雅的活动,但我要提一桩跟麻将
有关的韵事。
梁启超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首先是个提倡维新的政治家,事实上
他更是一个文豪兼麻将爱好者。居天津时,他为几家报社撰写时评文
章,当时都是报纸付印在即,催稿的人等在旁边,他老人家依然像个
铁血战士一样战斗在麻桌上。等到最后一刻,催稿的人抓耳挠腮都要
自杀了,他才将牌一推,不慌不忙地将规定好字数的文章一挥而就,
文采斐然,满齿留香。
我到天津,特地到梁先生的故居“饮冰室”一游。那是一个小洋
楼,去的时候已是一个大杂楼,住了若干户人家。
还真找到一间房,注明是“棋牌室”,内有老梁手书条幅:“手
一舞之,文思汩汩而来”。
站在那里,睹物思人,更可喜的是,尽管梁氏的文采风流已是芳
踪难觅,但周遭住户的麻将声“哗哗”不断,源远流长,先生若地下
有知,也是如闻仙乐耳暂明吧。他若手里已持有五对牌,不知道这时
候他老人家是下定决心弄把七对呢,还是随便一个小和了账?
去年,听说天津市有关部门已着手修缮“饮冰室”,这确是件有
功德的事,但遗憾的是,那麻将战局不能保持下去了。对梁启超而
言,幸,抑或不幸?
九 伤别离
说到保持传统,麻将当然是国粹的一种了,并且它的生命力顽强
到根本不需要有人费心去保护,反而需要张科长这样的人去打击的地
步。
这种顽强的生命力与民间对它的维护息息相关。破四旧和文革的
时候,我外婆没有麻将可打,就跟几个老太太斗起了纸牌,一玩也是
十几年。
外婆从六十岁以后,生命基本上都献给了麻将,但这一点也不影
响她在我心目中是个伟大的人。她以瘦弱的身躯拉扯起一个诺大的家
庭,还把儿女们的儿女一个个带大,其中包括我。
外婆心中的好日子可能就是高高兴兴打麻将了,可惜这样的好日
子没过几年她就撒手人世。入土那天,母亲和她的姐妹们在外婆的骨
灰盒旁放了一副新麻将。
我相信外婆的天堂肯定是由麻将构成的,房间号都是麻将名,里
面都是狂爱打麻将的人,不用吃饭睡觉,没人耍赖,就是一个玩,天
堂里的背景音乐也都是麻将洗牌时的撞击声。
后来跟一个朋友聊天,她的外婆入土的时候,家里人往老人的墓
里放了一副现成码好的捉“五魁”门清一条龙。
这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感和孝心的殉葬。
十 有所思
麻将与人生哲理有关,诸如“炮牌先行”、“先胖不叫胖,后胖
压塌炕”之类。一个人打麻将多了,不用看什么刘墉卡耐基,自然就
能成为事理通达心气和平的人。
某天深夜,我与三个人激战正酣,一个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时刻
来临了,我来了一把三连杠然后杠上开花——一把对我而言空前绝后
的牌,当时我恨不能揪起自己的头发往半空里跳,相信那栋楼的许多
住户和他们的宠物狗都被我回荡在夜空中的欢乐嚎叫惊醒了。
等我平静下来,看那三个人无动于衷地看着我,心中马上就是一
凉——把欢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中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咱们事先可没讲好这种规矩。”一个人一脸坏笑地说。
那两人把头点得跟鼠标似的。
如果这会儿能有一两个看客,还有可能让他们帮我说上两句,现
在我的胜利可是处于人单势孤无人喝彩的地步。我几乎要哭出来:
“哥几个,求求你们,承认俺这是把大牌吧,你看俺多不容易。”
最后他们高抬贵手,算我开三个杠(而不是三连杠)加一个杠上
开花。
从此我明白了,一个太过得意的人,如果周围都是因为他的得意
而失意的人,那么他就有被其余人联合起来废掉的可能。我学会了老
老实实做人。
再看到那些当着下岗职工的面玩小姐的志满意得的贪官富商们,
我不禁替他们捏了把汗。
十一 大风歌
麻如其人,一个人的牌品如果很好,人品也差不到哪儿去。《鹿
鼎记》中有一个佟国纲,尽管父亲的名字叫佟图赖,被韦小宝怀疑人
家要赖账,但他打牌很是爽快,“六百两的银票推了出去,漫不在
乎,毫无图赖之意”,他是我的偶像。
刚把八九条的搭子拆了,七条随后抓来。尽管碰到这种时候我也
气急败坏地扇自己耳光,但还是一直提醒自己,做一个牌风浩荡的
人。
牌风浩荡的人不一定有好报,但牌风不浩荡的人一定没有好报。
一个女孩交了一个男朋友。第一次带到家里拜见父母大人的时候,那
小伙子表现尚好,可惜她不知道那纯属外交麻将,当不得真。
日子一长,此人牌风毕露,打一张危险牌,得在手里攥半天,嘴
里还哆哆嗦嗦地问:“三饼……有人和吗?”这会儿真要有人和三
饼,这哥们儿都有可能说:“我可没说要打呀。”然后再收回去。
每当看到他这副窝囊相,那姑娘都直想抡起玉腿,将其踢到旧时
的皇宫里去当太监。
每次见到这样的人,我都提醒自己,如果以后有了儿子,一定要
告诫他做一个牌风浩荡的人;如果是女儿,就告诫她,至少不能嫁给
一个牌风不浩荡的人。
十二 离魂月
一个人说起自己的麻将史,津津乐道的多是那些辉煌战绩,而现
实生活中的麻将多是由失意组成的,比如你刚听了牌,那张打出去的
闲张给别人放了炮;比如你拆了边三万留下四七饼的搭子后,连抓四
张三万;比如你刚决定不做七对,却像娶了李双双一样连抓九对;又
比如你连续多少圈连个杠都开不出来,让你不得不怀疑数学概率的非
科学性……
一沙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人生莫不如此。
面对麻桌上的逆境,每个人表现出不同的风格,有人如丧考妣,
有人强作镇定,有人风雨不动安如山,有人使我不得开心颜,有人指
桑骂槐,有人指天骂地,有人感到万分沮丧,有人开始怀疑人生。
我一般情况下是哀叹:“我的母亲啊,你的长子被他们欺负
了。”
母爱的力量往往令她的大儿子咸鱼翻生。
最极端的例子发生在老赵身上。那一夜在我家打麻将,经历了大
半夜如同金子般的沉默后他终于崩溃,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对着天
空中那一轮明月哀嚎:“我的嫦娥姐姐啊!你快可怜可怜我这只迷途
的羊羔吧!”
月辉如水,静谧地照着我们这些芸芸众生。
十三 贺新郎
北京的房子对许多人来说像大熊猫一样珍贵,也像大熊猫一样养
不起。这使得这座城市显得很没有人情味儿。
而在其他城市,一个人要想得到一套房子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我当年一结婚就分了套房子,惹得北京的朋友垂涎三尺,杀奔我家庆
贺。新房不太好用,专门用做麻将室的小厅暖气尤其不足,宛若露
天,大家围着围脖喷着响鼻打了一晚上的麻将,到天亮时腿都木了。
我请他们去某宾馆吃早茶,里面暖洋洋的,久寒乍暖,大家全都浑身
发痒,犹如冻伤,这一细节可以与《林海雪原》里的剿匪战士相媲
美。
又有一次,我与太太饭后在楼下散步,远远看见停下一辆出租
车,下来斌斌、小强、老赵三人,原来是不宣而来战。我对太太说:
“你看来了几个人。”
“那哪儿是人啊?分明是三块麻将。”太太产生了深深的幻觉。
当晚,四块麻将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几年后,我又回到了北京。下车的瞬间,已经没有一点儿是块麻
将的感觉。忙与盲的生活就这样开始,我融入北京奔波操劳的人流
中,再提起打麻将的事儿,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力有余而人不足,
人有余而时间不足了。
每天起个大早去上班,偶尔会在路上看到几个脸色介于臭豆腐与酱
豆腐之间的哥们儿挥手拦出租车,一看就是宵战欲归的情景,抬起
眼,又见白色的鸽子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掠过,便会想起那段与麻将
为伴的闲适时光。
人之初,性本贱
贱可贱,非常贱
天行贱,君子当自贱不息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 [FROM: 129.128.238.17]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15.067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