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ongyun (冬云), 信区: Pets
标  题: 猫咪三兄弟(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2月08日20:28:27 星期天),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LilacPark 讨论区 】
【 原文由 bluesnow 所发表 】

那天，小弟回来忽然说寝室养猫了；而且不是一只，是三只。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他们的寝室那麽乱，猫，能养好吗？
事情是这样的：寝室中有老鼠，夜晚在各床铺下开起嘉年华会——嬉闹，磨牙，啃咬书籍
，衣物，甚至大蹦特跳；搅得八兄弟不得安宁。于是，想找一只猫来灭绝鼠患。我家倒是
养了一只本地猫，却是一个不识老鼠为何物的愚讷之辈，有见到老鼠发呆，发愣，然后恹
恹打道回府的难堪经验，所以，没把她归入考虑之列。寝室的小A，在校园中邂逅一只身型
矫健的大猫，便有心让她来寝室驱鼠，却见那猫接连几天钻进校园内一处烂砖垛里，令小
A费解；他跟踪而至，发现其中藏着三只可爱的猫宝宝，便把他们一窝端回了寝室------
“把小猫带回来，老猫找不到他们怎麽办呀？多着急呀！”我忍不住打断小弟的话，急了
！“姐，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是想让老猫找他们来，还可以给他们喂奶呢！”“亏你们想
得出，还名牌大学的学生呢！一只猫在有上千间寝室的大楼里怎麽找呀？她多害怕呀！”
“可是，她这几天确实天天来给小猫喂奶，喂完就走，留不住！”“以后你们打算把猫怎
麽办？小A要带回家吗？”“喔-----”小弟没有回答，显然没有答案。尽管现状似乎不错
，我心里还是惴惴的，——世间万物，生息消长，毕竟有它们的规律呀！
果然，“现状”仅维持了几天。猫妈妈不来了。在人声熙攘的走廊里不再出现她焦灼，企
盼，忐忑的身影。失去妈妈宠爱的小猫们，在初秋的寒意里蜷在一起，抵御冷风的侵袭。
大学生们上课去了，寝室倒也成了他们的乐园，——跳进柜子里，钻进鞋里，藏在书包里
，都是常玩的把戏；饿了，可以吃到他们给冲的牛奶，还有火腿肠，粥------
我知道，这种看似热火朝天的生活是不适合幼龄宠物成长的。它们需要的是一种宽松，安
定的生活环境；持续的，充分的爱的给予和交流是这一环境的核心内涵。要在这种环境里
学会与人打交道，养成好的生活习惯；健康，茁壮地长成一个有一点智力和一定自我保护
能力的个体。于是，我郑重地对小弟说：“把小猫都带回家来吧！让咱妈替你们照顾一段
时间，等寝室来了暖气，他们也长大一些了，再带回去给你们抓老鼠，不好嘛！”“是啊
！我们的课也越来越忙，快没时间管他们了。”小弟顿了一下，又大摇其头：“小A舍不得
。”“为什麽？”我不解。“因为其中有一只是波斯猫，一只眼蓝，一只眼绿；小A想国庆
节把他带回家！”

猫咪三兄弟：小黑，小黄，小白。小白是波斯猫。几天以后，小黑因为温良乖巧被隔壁寝
室领养了。之后，小白有几天不见了，大家都以为小A怕别人抢走小白，将他寄养在老乡处
了。是时，小A正忙于勤工俭学的兼职，也接连几天没提小白的事。终于找到小白，它正蜷
缩在小弟的运动包里，浑身发抖，眼角也被眼屎糊住了。接着，“十一”放假，小白没能
离开这座城市，他在寝室弟兄和我们家人的一致要求下，和小黄一起来到了我们家。
小弟一拉开书包，小黄一个鲤鱼打挺，从书包里窜了出来，然后顾自地和家里的老猫玩去
了。小白却是被小弟用手捧出来的——原本雪白的毛乌涂涂地，涎水使小嘴周围的毛难看
地黑乎乎地粘成一绺一绺的；四肢的关节也不灵活了，让他在地上走一走，那无力的小爪
支撑不住向后堕去的身体------他的眼睛真的是一只蓝的，一只绿的；像两颗纤尘不染的
宝石，好美好美呦！
怎麽办呢？我急得直跺脚！我想到了学校的宠物医院，可是“十一”老师都放假了；而且
现在天气很凉，小白这麽虚弱，很难经得起这一趟历时几个钟头的很可能无功而返的颠簸
。我找到乙酰螺旋霉素，翻出氟哌酸，沏好奶粉。把碾好的药粉按剂量兑入牛奶，端给小
白。小白闻了闻，毫无表情地歪过头去；小黄倒从别处奔过来，伸出小舌头就开始舔小碟
里的牛奶------“让你的小兄弟先吃，待会儿给你牛奶喝，这里有药！”我推开欲罢不能
的小黄。小黄并不听话，像个任性的小孩子，用力和我抗衡着。小白不喝牛奶，我用手指
蘸了一点喂给他，他伸了一下小舌头，就不舔了。我只好找来最小的勺子，按老师课堂上
演示的，把牛奶给小白灌了下去。他不反抗——因为没有力气。屋里的阳光很好，我还是
怕小白冷，腾出装歌碟的新纸盒，铺好洁白的棉花放在阳光下，让小白躺在上面休息；小
黄觉得好玩，瞪着黑亮的大眼睛，晃着圆滚滚的小屁股，大模大样地挤进纸盒，把病弱的
小兄弟挤到角落里，然后重重地往他身上一靠。“出来！出来！”我拧他耳朵，他也不肯
。我马上又沏了一碟牛奶。看到牛奶，小黄立刻蹦了出来，美滋滋地享用他的大餐------
看到我手忙脚乱的样子，见多识广的父亲摇摇头说：“太晚了，太晚了。要早两天嘛，小
白猫还有救。”可是，我想救他呀！小白晒了一会儿太阳，似乎有了一点力气，挣扎着摇
摇晃晃走出了纸盒，再一迈步，却“哇”地吐出了全部的牛奶。我开始害怕了，情况比我
料想的，要糟得多！我轻轻把小白捧在手心——我的体温比常人高半个摄氏，我希望我的
温度能温暖他。可是，他的身体也很热------他真瘦，嶙峋的骨架硌着了我的手，薄薄的
耳朵在尖尖小脸的衬托下显得不相称的大；他的眼睛居然直视着太阳——他已经看不到东
西了。我也意识到：太晚了！假如给我三天时间，我会适时地给他补给一点爱与温暖；不
会让他捱成今天这病入膏肓的样子：呆呆的，静静的；游丝样的喘息，微弱的心跳------
一只红色的跳蚤从长而细软的白毛中探出头，我狠狠地把它揪出来，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
把它碾碎。可这种只关痛痒的保护对小白来讲，已经没有什麽意义了。坐在阳光里，我还
是感到一种阴冷的凉意向我步步靠近，我无以反抗，小白无从躲闪。可我还在幻想：小白
会好起来的，我会在他康复后给他洗澡，为他吹干雪白柔软的长绒毛，给他买最鲜美的鸡
肝和伟嘉猫粮；把他喂得壮壮的，他应该能扬起胖嘟嘟的小爪子和我嬉闹------我又灌了
一点牛奶给小白，他没有吐，只是不肯再多吃一点，继续侧躺在我的手上。眼神凝在一个
方向，似乎是陷入某种悠远的遐想而神飞。“妈妈——”我几乎听得见他无助又无望的轻
声呼唤；所有的孩子在遭受委屈与失意后，妈妈总是他们可以毫无保留倾诉的对象和毫无
戒备投入的胸怀。有灵性的动物和人是一样的。妈妈，猫妈妈在哪里呢？我的泪水盈满了
眼眶，透过漂浮的泪雾，我看到了猫妈妈——那只普通的狸猫，怎样小心翼翼地溜进值班
人员把守的大学男宿舍，躲过大学生善意或恶意的嬉弄，仔细地嗅着，听着，深情地召唤
着本应该偎在自己怀里的三个宝贝。终于有一天，她没有再来那间寝室，没能再哺育心爱
的孩子们------从那以后的每个夜晚，都会有她凄厉的唤儿声；可曾有人听到？我一动不
动，轻轻地托着他，一起度过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夜降临了，像舞会上神秘女子天鹅绒
的裙摆，滑过我的身边，悄无声息。小白的身体热了起来，烤灼着我的手心。我紧张极了
。紧紧盯住他的双眼，艰难地听任时间在我的心跳声中游走。他的眼睛是那麽清澈，我见
过的所有天，海，与流水，都不曾有他们清澈。只是那宝石样的蓝色和绿色，在变淡，变
淡；依然美丽，美丽得让我心碎！忽然，小白抽搐了一下，身体吃力地向后仰去，喉咙发
出“咕咯”的声音，仅一秒钟，全身就松懈了下来。我知道，小白走了，他的体温骤降，
身躯正在僵硬；我把他抱起来，抚摸他，听他的呼吸和心跳——什麽都没有了。一线清冽
的涎水从微张的口中流了下来，------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为他饱尝病痛与情感的煎熬
心痛；为他短暂生命的凄凉难过；为他令人惊艳的美丽未曾得到体恤悲伤------虽然我终
于可以抱紧他。轻柔地托起他的小身体，那麽的轻，像一片没有份量的飞禽羽毛；爱抚他
，他很狼狈，像一个疲惫的布娃娃，干涸的药渍，奶渍，还有我的泪水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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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望夜空，想找寻可有刚刚升起的星宿；一阵微风吹过，凉沁拂面，好象是它带走的
这朵生命的幼蕾，恰似吹散一缕幽香，了无痕迹。母亲让我为小白整理一下，我轻轻为他
合拢不肯闭上的双眼。我闭上了眼睛，泪水簌簌而下，我不忍再看他纯洁的不食人间的神
情——就像一个误落人间的天使，在这里受到有意或无意的伤害，却不知作何反应，无助
又无措的无辜表情。
那晚，小白静静地，舒服地躺好，我把最漂亮的手绢送给他；那时，小黄正因为白天玩得
太累，趴在我的小床上，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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