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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oujia (ilddf), 信区: Star
标 题: 双鱼星座(二十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11月29日12:07:13 星期六), 站内信件
有一天韦提前下了班。韦心情很好,这种心情对韦来讲十分罕见。韦轻轻推开门。韦忽然
发现当他不在的时候这个家竟像一座荒芜的坟场一样幽寂。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连窗台
上的那一盆吊兰也萎黄了。卧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他看到一双雪白的脚搭在雕花铜床
的架子上。每个脚趾都那么精致,浅粉色的脚指甲微微颤栗着,仿佛涂了寇丹似的发亮。
韦把一只眼睛贴近门缝看过去。他看到卜零全身赤裸躺在床上,头向斜后方耷拉着,一头
长发垂向地面。垂直的发丝像榕树的长髯一样呈现出干枯的棕红色。她的下巴微微翘起,
暗色的颈子无力地延伸下来,乳房在胸部柔软地摊开,一条浅色的条纹从肚脐一直伸展到
小腹,那一些好似萱草样的阴影凝然不动,在那片阴影里好似潜伏着什么动作着,随着有
节律的动作,她的下巴更加绝望地翘起。如果不是偶尔还发出一两声呻吟,韦觉得她看上
去像是死去了似的。卜零的皮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明亮和鲜润。韦忽然想起
玻璃匣子里陈列的西域女人的干尸。那是风干了几千年的女人。韦感到一股凉气慢慢敲击
着后背,他轻轻退了出去。
韦觉得卜零需要帮助。休大礼拜的时候,韦订了个KTV包间,想带卜零去散散心。当然由石
开车前往。很巧,在饭店的大堂里韦遇见了老朋友达。达现在是一家著名大公司的总经理
。韦立即邀达办完事后一起吃晚饭,达欣然允诺。酒过三巡,达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韦低
声告诉卜零,达对于韦生意场很有用。卜零漠然看看他说那又怎么样。韦看见卜零那冷漠
的脸就想起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她笑过了。韦说这你还不明白吗小傻瓜,看得出他对你有兴
趣,你要跟他多聊聊对他多笑笑,一会儿和他一起唱唱卡拉OK。卜零看看那张龙虾一般红
涨的脸就把头扭开了。卜零觉得韦只要自己做生意需要便可以随时把老婆典出去。
那一天卜零喝了许多酒。卜零那天穿的是法国摩根丝的曳地长裙。浅驼色的摩根丝在
灯光下变成了肉色。卜零感觉到石和达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卜零想酒真是个好东西,
人可以躲在它后面,进可攻,退可守。卜零抓起话筒说:这首歌献给达先生。达听完这话
就笑了,十分满足。卜零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名妓般的感觉。卜零设想自己是莫罗笔下
那位金碧辉煌的莎乐美。每当她把自己想象成什么角色总比真实的感觉要好些。莫罗的莎
乐美穿着阿拉伯后宫式的衣裳。那大概是最早的三点式。那些衣裳总是缠绕着富丽堂皇的
金银丝,有硕大的金绿色宝石镶嵌其间。卜零忽然想或许那地中海周遭一族曾经分布在世
界的许多地方。譬如波斯、埃及、阿拉伯、印尼的巴厘岛乃至中国的边塞。这是个十分奇
妙的联想。这一族人的原生态是那么相似,好像这是被遗弃在世界文明之外的充满美丽原
始生命的一族。卜零觉得自己正属于这一族,她想自己成为弃儿的结果很可能是伴随恐惧
流浪终生。
接下来卜零和韦合唱了一首歌。韦唱歌的时候总是与原调南辕北辙。韦很认真地解释
这是因为自己的一侧耳骨有问题。尽管如此韦的嗓门特别洪亮,底气十足。所以卜零在唱
歌的时候总感到脸的一侧在发烧,烧得滚烫。卜零甚至不敢转一转眼珠。饱经世故的达老
板当然一如既往地笑着,可卜零猜不出石这时会是什么表情。幸好韦唱歌的兴趣并不大。
在铁板烧烤端上来的时候,韦的话锋已转入正题。通红透亮的肉片在铁板上泛着油珠口
兹口兹作响。韦端起一杯酒对达说你是老大哥生意做得很成功,希望今后在各方面
多多关照。达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韦又举起第二杯酒韦说我们两个公司今后肯定有联手的
机会,公司大概最近会有人事变动你明白吧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来,为我们今后的合作
干杯!两个高脚杯碰在一起酒杯里的液体泛出许多泡沫。韦端起第二杯酒的时候卜零就看了
他一眼。这时石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拿起另一个话筒。屏幕上显现出一个穿三点式泳装的女
人,那女人在沙滩上不断挺胸收腹作波浪状。卜零很奇怪几乎所有的影碟都离不开一个三
点式的女人,而每一张女人的脸都相似得让人吃惊。那些女人的皮肤苍白像被水浸泡很久
的白色羊皮纸她们显得那么贫弱没有一根线条有生命的色彩,或许这就是被男人们企盼的
那种贫弱吧,因为这一族的男人也同样贫弱疲软,他们害怕炫目的生命色彩,他们害怕那
种强烈的色彩会把他们淹没。
卜零和石的歌声合作得天衣无缝。此前卜零并不知道石有这么好的唱歌天赋。石的歌
像亚热带的熏风吹过槟榔树一般发出沙沙的声音。石唱得很投入,在"让我将生命中最闪亮
的那一段与你分享,让我用生命中最嘹亮的歌声来陪伴你""希望你能爱我到地久到天长,
希望你能陪我到海枯到石烂"这类滚烫的句子出现的时候,卜零看到石的脸微微有点红,眼
睛立即也有了一种潮红。那潮红湿润得仿佛可以渗出水来。卜零从来没有在任何男人脸上
看到过这种生动美丽的表情。
卜零忽然感到那一股热流再次不合时宜地涌动出来。她死死盯着那个拿着话筒的健壮
的胳膊,她想扑上去,掐他,把他掐紫,她想让这强壮的双臂紧拥,然后坠入久久想象中
的境地而被虐待,让自己的身体能像水一样在他粗大的双手里流动变形,她不再惧怕羞辱
,这年轻强壮的男人才是帝王。她渴盼着一种他施加给她的剧痛。她要在那剧痛中敞开自
己,让那个禁闭在牢笼中的囚徒发出高亢凄厉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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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达也,我爱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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