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seri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redflag (红旗), 信区: Storyseries
标  题: 冷月山庄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7月29日14:09:34 星期一), 站内信件

苦水河边住着百十户村民，象别的地方一样，他们日出
而作，日暮而息。但是，每当晚霞抹红了村头那株老杨树的
时候，村子里的男人们就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呆呆地向西
而望，有些时候，他们还会对着那个方向露出一丝甜甜的笑
容。他们说，那，就是冷月山庄的方向啊。


    苦水村可以听到鸡鸣犬吠，可以听到猪猡在撞开主人虚
掩柴门时发出的欢呼声，可以听到驴子御了磨摘去蒙布重见
光明时开心的呐喊……可是，这里很难听到人们的话语，苦
水村的男人都是沉默寡言的。
    直到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个白衣书生。

    那是个清冷的夜，一钩残月，白衣书生绕过村头那株老
杨树，来到了苦水村。他扣响了张老实家的柴门。
    苦水村的人是从来不相互走动的，白天见了面也只是偶
尔点一下头，所以张老实听到扣门声，知道来的不是本村人。
张老实问也没问，就打开了虚掩的房门，让白衣书生进了屋，
点亮了矮桌上的脏油灯，指了指桌边的小板凳请他坐。
    白衣书生看到这是一间破旧的屋子，墙壁上挂着一只辨
不清颜色的草帽，床旁有个紫漆斑驳的小柜，柜上扔了一套
脏兮兮的碗筷，门边的炉灶台上架了一口大锅，里面飘出令
人作呕的味道，算上屋子中间的桌子和小板凳，这就是主人
的全部家产。
    “小生李寻欢，路过此地，天色已晚，只怕要讨扰老伯，
借宿一夜，这里是一碇银两，不知老伯意下如何？”白衣书
生借着昏暗的灯光望着张老实。
    这是个纯朴的农民，一身粗布衣衫，肩头的几处破洞，
透露出健康的古铜色，满面菜色，带着几分焦黄，皱褶的嘴
角记载了人世沧桑，颧骨高耸，目光黯淡。
    “行。”张老实点了头，但推开了白衣书生手里的银子。
他从床旁小柜里扯出一卷被褥，铺在了地当中，自己却吹熄
了油灯，独自上床去睡了，很快就响起一阵鼾声。
    白衣书生一身疲倦的样子，捏着鼻孔，和衣而卧。突然
间，他似乎嗅到了一阵淡淡的幽香，伸手触及被褥，细软柔
滑，原来竟是优质的绸丝被褥，未及细忖，连日奔波已使他
遁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白衣书生隐约听到远方传来如泣如
诉歌声，最初，他还以为是张老实的鼾声，但那歌声越来越
清晰，也越来越哀怨。白衣书生睁眼观瞧，窗外愁云蔽月，
夜色已深。床上张老实的鼾声也如受这歌声感染，渐渐变得
柔和起来。

        樱花落尽阶前月，
        象床愁倚薰笼。
        远似去年今日，
        恨还同。

        双鬟不整云憔悴，
        泪沾红抹胸。
        何处相思苦？
        纱窗醉梦中。
    
    白衣书生细数词牌，却是李煜的＜谢新恩＞，暗想这伤
情怨曲，凄凉词句，正不知是哪家小姐歌唱，待到次日天明，
定要去寻访一下，朦朦胧胧就又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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