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serie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Oh (噢！), 信区: Storyseries
标  题: 金牛座----老牛不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0月27日14:48:37 星期六), 转信

     老牛生在六一年五月.
     老牛姓牛,老牛属牛,老牛上小学的丫头颠颠地告诉他,说他是什么金牛座.老牛
心里纳闷,什么座不座的.看到丫头手里攥着一本花花绿绿的书,一把夺了过来.
     老牛不看封面,不看内容,只看后面的定价.赫然写着:4.50元.
     老牛勃然大怒:"小兔崽子,年纪轻轻就知道糟踏钱了?给你钱是让你买这些洋垃
圾的?... ...还敢跑,看我揍死你!"顺手把书撕掉,操起了旁边的笤帚疙瘩.
     丫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书,那书是同学的,你赔,你得赔它... ..."
     老牛拿着笤帚的手僵在半空了,半秒钟过后,还是重重落在了丫头的屁股上.
     "你个小兔崽子,你不早说,我哪有钱赔人家,要赔钱你去赚!"
     爷们的嚎叫声和丫头的嚎啕声终于把孩子他妈从厨房吵了出来.女人颇为有主意,
但嘴上从来不和老牛顶撞.她知道牛不是用来顶的动物.她一把抱起孩子,偷偷把一张
5元的票子塞进了丫头的口袋里.老牛装作没瞧见,但还是忍不住遗憾地重重"哼"了一声.


     厂里最近不景气,连70%的工资也不能保证了.几百号人拖家带口地嗷嗷待哺,厂领
导大会议小会议还是束手无策.这一天,老牛被请到了车间主任办公室.
     "老牛,你知道,个人要服从大局,咱们要为国家考虑,我们国家正是经济蓬勃发展的
时期,... ..."
     主任吞吞吐吐地进行思想教育,老牛一头雾水地听.主任努力旁敲侧击,老牛就是反
应不过来.终于,主任急了.
    "老牛,实话告诉你吧.最近厂里裁员,我们打算请你下岗.头一年工资还按照30%开..."
     老牛这次听明白了,呼一下火了."我下岗?你没搞错吧?当年我爸爸在你们厂,给你们
立下了汗马功劳;我接我爸爸的班.什么地方干得差了?好呀,你让我下岗,怎么不让咱么车
间的小孙下岗?她天天描眉擦粉的,你就相中她了... ..."老牛开始口不择言,大吵大嚷起
来.
     主任"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让你过来商量是看得起你.告诉你别在这里说话不干不净,我有政策在手里,明天你
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老牛从办公室出来,重重地朝门踹了一脚.心里这个窝火呀,恨不得把这些猴崽子们杀
个光.让我下岗,让我下岗!这口气怎么咽得下!我告他们!
     老牛突然灵机一动,对,告他们!刚才怎么没想到!
     老牛写了厚厚的一篇信,对厂里的徇私舞弊,不正之风大加斥骂.

     省政府门前2个大盖帽,说什么也没让老牛进去.

     怎么办怎么办?老牛又一次灵机一动.省长不行,找报社!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老牛跑到省报社,把自己的牢骚信递了过去.编辑冲旁边的沙发点了一下头,就低头
忙去了.老牛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编辑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惊诧地说:"你还在这儿呀!"
     老牛连忙过去,开始感情丰富地叙述自己的不平遭遇.编辑一边点头,一边在往旁边
的稿件上画着圈圈. 终于,老牛罗嗦完了.编辑又点点头:"我们会处理的."
     第二天,老牛又去了编辑部.编辑让他等等.
     第三天,老牛又去了编辑部.编辑让他等等.
     第四天,老牛在编辑部大声吵嚷起来.主编过来了,主编让他等等.

     老牛心下这个郁闷.难道"自己比不过小孙"这么大的冤情,就真的没人能管了么?
老牛回到家里,气愤地摔在床上.老婆孩儿都不敢吱声.
     突然,电话铃响了.
     老牛一把抓起电话,吼了一声:"谁!"
     打电话来的竟然是厂长本人.

     老牛纳着闷走进了厂长办公室里.一进屋,看到的却是厂长满脸肥肉颤颤地笑容.
     一根黄盒的红塔山被递了过来,老牛舍不得抽,把它揣到了兜里.
     "老牛哇,厂里考虑过了,要人尽所能嘛.让你下岗是不正确的,是个错误决定.厂里
相信,你有能力,有潜力可以为厂里办事.我们打算把你调到厂里的总财政处."
     老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大的牛眼睛使劲瞪了起来.谁不知道,财政处是个多
好的地方.每天往办公室里一坐,还能拿几乎100%的工资.
    "可是我,我不懂财会呀."
    "没关系.你有责任心就行.你就负责监督他们吧.对了,那个报社还是不要去了.人家
也都挺忙的."
     老牛恍然大悟了.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厂长怕了,找报纸,就是对了!
    
     老牛破天荒地买了一瓶糊涂酒,在家里哼着小调炒了几盘好菜.妻子试探着问他:
"你可想好了?人家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老牛笑着砸了一下酒杯."头发长见识短,什么不可告人,你男人运气好了!从今天
开始我就要发达了,你等着享福吧!"
     女人悄悄叹了口气.

     
     老牛果然发达了.他天天喝着茶水,看着报纸,盯着财务处的人干活,弄得怨声载道.
老牛果然不懂财会,简直是一点都不懂.财务处的人无论如何向他解释业务问题,他都听
不进去.他只重复一句话:"厂长让我来的.厂长让我来看着你们干活,谁偷懒了谁就滚!"

     在财务处的一片骂声中,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老牛升官了.

     厂长笑吟吟地找他."老牛哇,据我得到的反映,大家都说你工作特别认真,非常有责
任感.这样吧,财会处赵主任最近调走了.你就去当主任吧.正科级待遇,怎么样哇?"
     老牛笑得合不拢嘴.正科级呀.给祖上争光的事呢.他老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不到40岁
年纪能混个正科级当.还没来得及感谢,厂长又说了.
    "从今天开始,你的签字和我的签字一样好使,厂里的每一比收入不经过你的签字都是
不正当的.如果有谁敢自行挪用账目不找你签字,你告诉我,我会处理他.老牛哇,你知道,
财政处是个重要部门,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正直的有责任感的人来领导不行哇."
    老牛乐得有些浑身发抖了.

    这天回家,老牛买了一瓶酒鬼,还买了一盒白塔山.
    咱也尝尝当干部的滋味.老牛笑道.老婆在旁边,又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敢说.

    果然,从此以后厂里的每一比出入帐都有老牛来签名.甚至厂长也来找老牛签名.据厂
长说,这是按照规矩办事.老牛心里越发佩服这个正直的厂长了.


    突然有一天.
    突然有一天,一群警察闯进了老牛家里,用手铐把他抓走了.
    老牛就这样迷迷糊糊站到了法庭上,看着一个个证人指着自己.
    对面桌的小王气愤地说:"他什么财政知识都不懂,就知道往自己的手里划钱,而且还
明目张胆地划!正当途径的开支他都不签字,就签那些有问题的!"
    旁边桌的小李叹着气说:"厂里最近非常不景气,这样的蠹虫就是罪魁祸首!"
    调走的老赵摇摇头:"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来头,来了就把我逼走了."
    连厂长也痛心地说:"我有责任,我用人不当.老牛哇,看你表面上实实在在的,真没想到
你是这样的人哇."
    再后来的老牛就听不懂了.只知道厂子倒闭了,他个人贪了三百多万.
    冗长的审判结束了.老牛终于听清了两个字:死刑.他的眼前一黑,轰然倒在了地上.


    老牛的老婆带着孩子,正在去北京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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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Oh 於 10月27日14:49:04  修改本文·[FROM: 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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