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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henmo (馋猫!), 信区: MovieTV
标  题: [转载] 阿甘正传(7)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Apr 15 17:55:28 1999),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Reading 讨论区 】
【 原文由 locatelli 所发表 】
第七章

    我在岘港的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就医院而言,这地方不算是什么好医院,不过,我们
睡的床铺挂了蚊帐,而且,木条地板每天清扫两次,以我已经习惯的生活条件作标准,这种
环境已经好得没话说了。

    那间医院里有些人的伤势比我严重得多。好些可怜的家伙缺了腿、少了胳膊、断手、断
脚,还有些不知道少了些什么。有些年轻人肚子、胸口和脸上中弹。夜里那地方就像是酷刑
区——那些家伙哭着、闹着,吵着要妈妈。

    我隔壁病床躺着一个家伙,名叫丹恩,他是在坦克车内被炸伤。他全身烧伤,到处插着
管子,但是我从没听他叫过一声。他说话轻声细语,非常温文,相处—天之后,我俩交上朋
友;丹恩来自康涅狄格州,他们拉他去从军时,他在当历史老师。但是,因为他聪明,所
以,他们派他到军官学校,让他当少尉。我认识的少尉大多数跟我一样头脑简单,但是,丹
恩不同。对于我们为什么在越南,他自有一套哲理,那就是,我们的理由是对的,但是,做
法可能错了,或者,是反过来的,不过,不管是什么,我们做得不对。他这位坦克军官说,
在一个多半是沼泽和山峦的土地上,坦克根本派不上用场,我们在这种地方摇旗打仗实在荒
谬。我告诉他巴布的事,他很难过地点头说,战争结束之前还会有许多巴布送命。

    过了大概一星期左右,院方把我迁到一般病人在那儿休养的病房,但是我每天都会回到
加护病房,陪丹恩坐一会儿。有时候我用口琴吹首曲子给他听,他非常喜欢。我妈妈寄给我
一包“赫胥牌”糖果,包里辗转寄到医院,我想跟丹恩一起吃,只不过他只能吃那些用导管
输入他身体里的东西。

    我觉得坐在那儿跟丹恩聊天的这段经历,对我的一生有莫大的影响。我知道因为自己是
个白痴等等,别人认为我不该有什么自己的哲学,但是这可能是因为从没有人花时间跟我谈
过这种事。丹恩认为,我们的一切遭遇,或者说世上发生的任何事,都是由管理宇宙的自然
法则所掌控。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非常繁复,但是,他话中的大意渐渐改变我对一切事物的
观点。

    我这一生对周围事物屁都不懂。一件事莫名其妙发生了,接着发生另一件事,然后又有
另外一件,就这么一件又一件,大部分没什么道理可讲。但是,丹恩说,这一切都是某种计
划中的一部分,我们充其量只能想想自己要如何配合这个计划,努力坚守岗位。不知怎的,
知道这些之后,我开始看事情比较清楚了。

    总之,日子一星期一星期过去,我的身体好多了,屁股的伤势复元迅速。大夫说我的皮
像“犀牛”什么的。医院里有一间康乐室,既然没啥事可做,有天,我就走进康乐室,有两
个家伙在里面打乒乓球。我看了一阵子,问他们可不可以让我玩玩,他们答应了。头一、两
球我输了,但是过了一阵子,我把他俩都打败了。“以你这么大的块头,你的动作可真
快。”其中一个说。我只点了头。我每天都尽可能打打球,球技变得相当精湛,信不信由
你。

    下午,我通常都去看望丹恩,但是,早上我都是一个人打发。他们让我离开医院,还有
巴士送我这样的伤患进城逛逛,在岘港的越南人商店买些小玩意。可是,我不需要那些东
西,所以只是走走、看看。

    岘港的岸边有个小市场,卖鱼虾等等,有天我逛到那儿,买了些虾,请医院的厨师烧给
我吃,味道真好。真希望丹恩也可以吃点儿。他说要是我把虾子榨碎,也许他们可以用导管
灌给他吃,他说他要问问护士。但是,我知道他只是说笑罢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病床上想巴布,想他也会喜欢吃这些虾子,还有我们的捕虾船等等。可
怜的巴布。于是,第二天我就问丹恩,为什么巴布会死,是什么屁自然法则竟容许这种事发
生?他沉思半天,才说:“唔,我告诉你,阿甘,这些法则并不是每一条我们都喜欢。但它
就是法则。就好比丛林里老虎扑杀猴子——对猴子是倒楣的事,对老虎却是好事。世事就是
这么回事。”

    过了两天,我又去鱼市场,有个矮小的越南人摆了一大袋虾子在那儿卖。我问他从哪儿
捕来这些虾子,他跟我叽哩吸啦起来,因为他不懂英语。总之,我就像印第安人那样打手
语,半天他明白了,招手要我跟他去。一开始我有点儿疑心,但是他满脸笑容等等,我也就
跟他去了。

    我们至少走了一里路左右,经过了海滩上的所有船只,但是,他并没有带我上船。那地
方在水边的一片沼泽中,有点儿像个池塘什么的,他在南海涨潮时潮水涌人的地方布置了一
个个铁丝网。这家伙居然在那儿养虾!他拿了一个小网子勺了一些水,果然,网子里有十来
只虾子。

    他用个小袋子给了我几只,我送他一颗“赫胥脾”糖果。他高兴得喷屁!

    那天晚上,野战总部附近放映露天电影,我过去看,只不过前排的几个家伙为了什么事
大打出手,有个家伙被举起来扔到银幕上,把银幕弄穿个大洞,电影也就泡汤了。因此,回
到医院,我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着想着突然灵机一动。我知道退伍之后我要做什么了!
回到家乡,我要在墨西哥湾附近找个小池塘,养虾!这样一来,就算如今巴布死了,我不可
能弄到一条捕虾船,但是,绝对可以在沼泽区找个地方撤下铁丝网,就这么办。巴布一定会
高兴这件事。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每天早上都去那个越南人养虾的地方。他名叫吉先生。我天天坐
在那儿看他工作,过了一阵子他教我怎么养虾。他总在附近的沼泽中用小网子捞些虾苗,然
后倒在他的池塘里。等潮水进来时,他就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扔进池塘——都是些剩菜
残屑什么的,这些碎屑会使池塘里长出一些小小、黏黏的东西,虾子吃了它就会长得又肥又
大。这工作简单极了,连低能儿也会做。

    又过了几天,几个脏兮兮的家伙从野战总部跑到医院来,一脸激动的说:“士兵阿甘,
你已荣获国会颁奖英勇荣誉勋章,后天就要搭机回国,接受美国总统亲自授勋。”呃,是这
样的,当时是大清早,我还躺在床上,正想去上厕所,可是,他们却在那儿等着我说句话,
我猜,而我尿急得快胀破裤子了。不过这次我只说了句“谢谢”,说完就闭上我的大嘴巴。
也许,这也是自然计划中的一项。

    总之,他们走了之后,我去加护病房看望丹恩,但是到了那儿,他的病床空着,床垫都
折了起来,不见他的人影。我好害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跑去找男护士,但是他也不在。我
瞧见走廊上有个护士,就问她;“丹恩怎么了?”她说他“走了”。我就问:“去哪儿?”
她说:“我不知道,当时不是我当班。”我找到护士长,问她,她说丹思已被送回美国,因
为回国可以接受较完善的治疗。我问他的情况还好吗?她说;“晤,如果说肺部有两个穿
孔,肠子断了,脊椎骨分开,少了只脚,锯了条腿,半身三度灼伤,这样算还好,那么他没
问题。”我谢谢她,自个儿走开。

    那天下午我没打乒乓球,因为我好担心丹恩。我猛然想到他可能死了,只是没有人肯
说,因为照规定要先通知最近的亲属什么的。谁知道呢?我心情沉重,独个儿乱逛,踢着石
头和锡铁罐什么的。

    等我终于回到病房,床上放了一些信,是辗转寄到医院的。我妈的信上说,我们家失
火,整个烧毁了,可是房子没有保险也没有什么补助,她只得去住贫民之家。她说失火当时
是法兰模小姐给她的猫洗过澡,正在用吹风机替它吹干,结果猫还是吹风机什么的烧了起
来,就这么回事。她说,以后我给她的信就寄到“贫民姊妹之家”转交。我心想,未来她可
有得哭了。

    另外有一封给我的信,上面写着;“亲爱的甘先生:您已获选成为一辆崭新‘庞蒂克
GTO’的中奖候选人,只要您寄还附卡,保证购买本公司出版的精美百科全书壹套,以及在
有生之年每年缴交七十五元购买一本最新的年鉴。”我将这封信扔进垃圾桶。我这种白痴买
百科全书有啥用,况且,我又不会开车。

    但是,第三封信是亲笔信函,信封背面写着:“珍妮·可兰,平信,剑桥,麻省。”我
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拆不开信封。

    “亲爱的阿甘,”信上写“我妈妈已将你妈妈给她的信转交给我,得知你不得不参加这
场不道德的残酷战争,我好难受。”她说她知道在那种杀戮和哀鸿遍野的环境里生活一定很
可怕。“投入这种战争一定使你良心难安,不过我知道伤是被迫的。”她还说,没有干净衣
服可穿,没有新鲜食物可吃等等,生活一定很难过,但是她说她不懂我在信上说“不得不趴
在军官粪便中整整两天”是什么意思。

    “难以相信,”她说:“连他们都会逼你做这么粗鄙的事。”我想是我在信上把这个部
分说得不够清楚。

    总之,珍妮说:“我们正在筹备大规模示威活动,向那些法西斯主义猪猡抗议,阻止这
场不道德的残酷战争,并且表达大家的心声。”她写了一整页有关这方面的事,内容大致雷
同。但是我还是仔仔细细地阅读,因为光是看见她的笔迹就足以让我飘飘然了。

    “起码,”最后她写到,“你遇见了巴布,我知道在那种痛苦的日子里有个朋友在身边
你一定很高兴。”她说问候巴布,又在附注中说,目前她跟一个小乐团在哈锦大学附近的一
家咖啡屋每星期演出两个晚上,赚点小钱,要是我将来去那附近,记得去找她。她说乐团名
叫“裂蛋”。我会找藉口去哈佛大学的。

    那天晚上,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国接受荣誉勋章,和晋见美国总统。不过,我没什么东西
好收拾的,只有医院给我的睡衣裤、牙刷和刮胡子刀,因为我的衣物都在波来古镇的基地。
不过,赞成总部派来了一位好心的上校,他说:“别管那些狗屎玩意,阿甘——今天晚上我
们就会找二十几个西贡的越南人给你赶制一套崭新制服,因为你总不能穿着这身睡衣裤去晋
见总统。”上校说他会一路陪我到华盛顿,替我打点食宿和交通工具,还会教我举止礼仪等
等。

    他名叫古奇上校。

    那天晚上我跟野战总部的一个家伙比赛最后一场乒乓球,据说,他是陆军最厉害的乒乓
球选手什么的。他是个精瘦的家伙,不肯正视我,还有,他带着自己的球拍,装在一只皮匣
里。我痛宰了他,他就说乒乓球不好,因为气候潮湿把球腐蚀了。他收起拍子走了,我倒无
所谓,因为他把他带来的乒乓球留下了,医院的康乐室倒真需要这些球。

    动身前的那天早上,一个护士走进病房留下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我打开信
封,是丹恩写来的,他果然没出意外。信上说:亲爱的阿甘:

    很遗憾,在我离开之前我们无暇见面。医生临时作的决定,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送
走了,不过临走前我要求给我时间写这封短笺,因为我在这儿这段时问里,你一直对我非常
好。

    我意识到,阿甘,你正濒临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刻,或许是某种转变,也或许是会让你
改变人生方向的事件,你一定要抓住这一刻,别让它错过了。如今回想起来,你的眼睛里不
时会出现一种东西,一种小小的火花,多半是在你微笑的时候出现,我相信我所看见的东西
几乎就是人类思考、创造、存在的能力之源头。

    这场战争不适合你,老友——也不适合我——而我现在完全脱离它了,我相信你也快
了。关键问题是,将来你要做什么?我毫不认为你是个白痴。或许依照测验的衡量标准或是
一些愚夫的判断,你属于某种类别,但是内里,阿甘,我见过在你的心智中燃烧的好奇火
花。顺流而行.我的朋友,让它为你所用,遇到逆流浅滩时奋力抗拒,千万别屈服,别放
弃。你是个好人,阿甘,而且你有颗宽大的心。

    你的朋友·丹恩

    我把丹思的信反复读了十几二十遍,但是信中有些话我看不懂。我的意思是,我想我是
明白他的含意,但是有些句子和字眼我不懂。第二天早上,古奇上校进来说我们得立刻动
身,先去西贡取昨晚由二十名越南人赶制的新制服,然后立刻回美国等等。我把丹恩的信给
他看,要他告诉我信上写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古奇上校把信看了一遍还给我,说:“唔,阿
甘,我觉得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总统给你别上勋章的时候,你千万别出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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