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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 (石令宝), 信区: Travel
标  题: 印度归来谈印度（八）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6 16:06:34 2000), 转信

提  交  者 : 可可可可

     北京时间 00:33:48 99/01/08




　　主　　题：印度归来谈印度（八） 种姓制度一席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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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度归来谈印度（八） 种姓制度一席谈

     在印度，最想了解的“印度特产”之一就是所谓的“种姓制度”，
     但偏偏印度人对此最是讳莫如深。有几次，我在和印度人的交谈中尝
     试涉及一下这个话题，但他们立刻表现出来的拒绝和厌恶吓得我不得
     不把话咽回喉咙里。外国人以猎奇的眼光去看印度的“种姓”，就如
     同外国人跑到中国来津津乐道“小脚”、“辫子”一样，很可能被当
     地人视为侮辱。这也是我在印度得出的经验教训之一，提供给打算去
     印度的朋友们作一个参考。

     很多人对“种姓制度”最大的误解是以为它仍然作为一种“制度”
     存在着，其实，印度1947年独立后颁布的第一部宪法里就明确规定
     废除种姓，在今天，印度人的身份记录里没有任何关于种姓的记载。
     至少从法律上说，印度不存在任何形式的身份歧视。如果想一想美国
     真正废除对有色人种实行隔离的制度要到60年代民权运动以后，印
     度倒可称先驱者。至于我们中国，我不知道现在的户籍簿上还有没有
     “家庭成份”这一栏，至少到我上大学时，这一栏是必须填的。我不
     知道各位在填写这一栏时，是否认真想过：为什么我父亲或祖父的职
     业必须留在我的身份记录里面？而我们的父辈或祖父辈里，更是有许
     多人因为这个“成份”问题而吃尽苦头。在嘲笑印度人的愚昧落后之
     前，我想我们必须承认：以法律来保障“人生来平等”这个基本人权，
     印度其实走在了我们前面。

     当然，法律只不过是一纸文章，问题在于是否能够落实。而事实上，
     种姓制度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印度教社会里，因为它的依据就是出
     自印度教教义。这个我想大家或多或少都应该知道：印度的大神以自
     己身体的各部分创造出人，婆罗门是以头部创造的，所以最尊贵；贱
     民是用最不洁净的左手创造的，所以最低贱。对于印度教社会，颠覆
     种姓制度等于颠覆神圣的印度教义，其阻力可想而知。

     我们一般认为印度只有四大种姓（婆罗门，刹帝力，吠舍，首陀罗），
     外加不被纳入种姓的贱民，事实上每种种姓又可以以职业或者地域来
     细分，所以真正意义上的种姓在印度全土有好几千。几千年来，在没
     有统一国家、战乱连绵的印度，种姓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成为维系和巩
     固印度社会的纽带，这一点，只要想一想宗族制度在中国的王朝历史
     中是如何起到巩固基层社会结构之作用的，应该不难理解。但印度的
     种姓制度和中国的宗族制度一样，近代以来无法适应国家现代化的需
     要。中国由于宗教方面的阻力较小，加之新中国以特殊手段对社会结
     构实行强制性转型（印度则做不到，真是成也民主，败也民主），同
     样是对传统的“革命”，中国收到的效果要大得多，虽然代价也不可
     谓不小。

     当然并不能将宗族制度与种姓制度画等号，因为种姓制度的特征之
     一，是在维系同一种姓的和谐稳定之同时拒绝承认他种姓的平等权
     力。不过，四大种姓虽有高低贵贱之分，根本上是源于职业分工之不
     同，比方婆罗门为祭司，吠舍为职业军人等等，随着现代社会中职业
     分工的变化，他们之间的鸿沟也就逐渐淡化，但是对贱民的歧视则挥
     之不去。几千年来的压制使得占人口据说达到百分之三十的贱民大多
     沦落社会底层，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只能从事最肮脏低贱的职业。印
     度政府为了改变这一现状，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例如长期以来采取了
     “贱民补偿政策”，即贱民出身的学生升学时在录取成绩和生活补助
     方面可以得到各种优惠，而政府和国营企业，包括高级官职，也设定
     一个比例，强制性规定必须使用贱民出身者。这一政策和美国70年
     代以后对黑人的“补偿政策”以及中国的少数民族政策颇有相似之处。

     但是这一政策或多或少受到其他种姓出身者的反对，认为这是一种
     “逆向歧视”。在80年代曾发生过这样一个事件：一名医学院的大
     学生在竞争激烈的升学考试中，尽管成绩高于另一名同学，但由于同
     学出身贱民而大学院定有贱民出身者的录取比例，为此他名落孙山。
     此人和他的同情者不服上告，和政府冲突，最后酿成一场流血的大骚
     乱。保护贱民的政策因为损害其他种姓的利益，反而加深了其他种姓
     和贱民层之间的鸿沟，可见这一问题的棘手程度。

     从历史上来说，贱民是真正的印度原住民，是他们建立了印度最古
     老的印底斯文明。4000年前雅利安人入侵并征服印度，以种姓制度
     将自己即征服者与原住民即被征服者相区别。雅利安人即中北欧白人
     的先祖，肤色较白；印度原住民则肤色黝黑，虽然经过数千年混血，
     至今这种区别仍然很明显。同为印度人，既有肤色白如欧洲人的，也
     有乌黑如非洲人的，后者多半是贱民。为此，印度人形成了以肤色白
     为尊贵的观念，但贱民以外的印度人虽起源于雅利安人，热带的烈日
     晒了几千年，肤色多变为浅黑，所以当年看到入侵的葡萄牙人或英国
     人，肤白如猪，惊为天神下凡。据说英国人之所以拿下印度毫不费力，
     印度人的这种敬畏心理也是原因之一，可不哀哉！

     贱民反抗歧视和压制的最后手段就是改宗-彻底脱离印度教社会。
     当年负责制定印度独立后第一部宪法的印度共和国第一任司法部长
     本人就是贱民出身，他为贱民社会地位的提高奋斗数十年，最后醒悟
     在印度教社会里无法彻底改变贱民的处境，因此率十万贱民改宗佛
     教。由于印度教视佛教为其一部分，所以尚可接受，但其后几次大规
     模改宗都是改宗回教，在回印水火不容的印度社会引起极其巨大的震
     动，甚至有印度教极端组织指责说背后有巴基斯坦特务插手。这就不
     知从何说起了。

     贱民在印度的处境，仿佛让我们看到这个文明古国戴着传统这付镣
     铐，步履蹒跚地迈向未来的身影。从这个身影上，我们难道没有或多
     或少地看到我们自己国家的影子吗？

     记得在瓦那拉西郊外，有一次在地摊上买橘子，摊主是一个肤色黝
     黑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一句英文不会讲。在印度，除了是极其卑
     微的身份，普通人家决不会让家里的大姑娘出来做事，更不用说摆地
     摊了。语言不通，我只好掏出一把硬币，让她自己拿。她拿完以后，
     我数了一数，发现价格比我此前任何一次买橘子都要便宜一倍甚至两
     倍以上。不禁想起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谆谆教导：卑贱者最高贵。信
     夫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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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thos, 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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