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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swater (BlueYear·抓鬮未绝), 信区: Travel
标 题: (2002)小倩晃悠记(20)没完没了转神山②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May 20 20:45:07 2004), 转信
(2002)小倩晃悠记(20)没完没了转神山②
jafcat
18:15 PM
离开炉火,帐篷里就变得很冷。但临睡前我穿好棉衣裤,还戴上了帽子,再盖上尼
玛让给我的他自己的棉被和毛毯,睡得暖暖的。
10月5日凌晨5点左右,帐篷里涌进大批转山的藏民,怪不得前一天晚上尼玛说要四
点半起来烧水。迷迷糊糊地想坐起来,听见尼玛的声音:“不用急,早着呢,到时
候我会叫你。我于是安心地躺着,半梦半醒间听着唱歌似的藏语,听着汽油炉呼呼
地响,听着滚热的茶灌进壶里的声音,帐篷中间垂吊着的白色的节能灯被五色的光
晕包围着,一切都显得遥远而不真实,包括右耳边那个外国胖女人的响亮的鼾声。
由于大通铺有点倾斜,昨天夜里我一直向她的方向滑,常常睡着睡着发现没有枕头
了,伸手摸摸,已经砸到她身上了,可她竟浑然不觉,于是再爬回来接着睡,如是
者数次。
六点半起床,摸黑出去转了转,只见山路上繁星一般的手电光。尼玛说,这不算什
么,5月26日那天,山路上至少有10万人在转。
回到帐篷里,尼玛已经在我的壶里灌好了开水,又做了藏粑给我吃,一只绿色的搪
瓷大碗装了半碗,他说:“吃吧,吃光了一天都不会饿。”我挤坐在一群藏民中间
,喝清茶,吃藏粑。藏粑很干,很难咽,周围的人不时关切地用生硬的汉语问我:
“好吃嘛,好吃嘛?”我笑着使劲儿点头,他们也笑,很高兴的样子。
等着APPLE和叶笛儿那伙人来找我,已过了七点二十分还没见到,到他们住的水泥
房外喊,也没回答,我于是告别尼玛独自上路了。在帐篷外看到嘎济一家也已起身
,正在烧茶,和他们拉了拉手,又跟嘎济抱了抱,先走了。他们一家人有老有小,
还有个小妹妹扭伤了脚,应该走得很慢。果然,这一天直到回到塔钦,我再也没看
到过他们一家。
天很黑,仍然是上坡。昨天听扎西说过这一路的行程先要翻过罪孽山,再翻过卓玛
拉山口,很辛苦;尽量不要坐,要歇也要站着歇;很多路段很窄,很陡,很险,不
要四处观望,要看着脚下,要注意安全。我一一照办。
风很冷,衣服穿得里三层外三层,行动有点不便。一路上行,气喘如牛。口袋里还
装着尼玛包给我的早晨没吃完的藏粑,告诉到山口去吃。由于有前一天的跋涉打底
,背包和水壶觉得不那么重了。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有朝圣的藏民超过去,擦身而
过时,他们会对我喊:扎西德勒,我也机械地回应一声:扎西德勒。每说一句都觉
得脚下似乎轻松一点。
天渐渐亮了,岗仁波齐金字塔型的峰顶近在眼前,涂抹着金色的阳光。摘下相机狂
拍一气。上海来的“铁人MM”APPLE追上了我。两人一起走。
开始翻罪孽山,我走不动了,眼看她在前面健步如飞,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坡上扔满了衣服,还有一绺绺头发,比前一天看到的“生死之地”还要壮观。满
心想拍张照片,实在没力气掏出相机来,只好作罢。
实在走不动了,倚坐在大石头上,把右脚的鞋垫也拿出来扔在衣服堆上,再一次叫
了风子和坏皮的名字。后来下山时证明,扔鞋垫这一举动实在是我转山之旅中所做
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翻过罪孽山,眼前闪现出一面巨大的冰坡,朝阳下映得人眼花缭乱。阳光的最耀眼
处就是海拔5630米的卓玛拉山口。
路很窄,全是碎石,覆冰盖雪,一路向上,累。我的GARMANT步行鞋走石头还可好
,遇到冰面就其滑无比,多次险些要了我的小命。
喘,靠在石头上喝水,吃了两小块西洋参,再爬。腿脚如灌铅,走走停停,山顶就
在眼前了。
我爬,我爬,我爬爬爬……
一个穿红袍外罩黄色冲锋衣的喇嘛从身边经过,居然还背着一个摄影包。他把自己
拿着的一条黄色带龙纹的竹杖送了给我,靠着这根拐杖的支撑,终于在十一点多攀
上了最高点。
山顶的经幡蔚为壮观,坐下喘。叶笛儿和一个来自北京同伴也赶上来。笛子还很精
神,北京来的那个就出了点问题,由于高原反应手肿得小馒头一样,有点吓人。
跟小北京分吃了一根火腿肠,把尼玛送的藏粑压在一块石头下面,喝了点热水。看
到刚才送我拐杖的喇嘛,我要把拐杖还他,他挥了挥手说:“你拿着吧,下山时用
得着。”幸亏这根拐杖,要是没能它,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回塔钦。
记起扎西的告诫,山顶不能久坐,撑起来,再走。
下山的路并不轻松,全是覆冰盖雪的乱石,脚下巨滑,看着旁边的藏民们扬洒着白
色的纸片,一路喊着:“A---SHOU-SHOUSHOU---A-SHOU-SHUOSHOU”,从雪坡上呼
啸着冲下去,只有羡慕加眼气的份。
在乱石间跳来跳去,山上流下的雪水形成冰溪,隔着薄薄的冰壳,听得见下面有水
急速流动的声音。强烈的阳光照在冰壳上,反射着美丽的紫色的光线。这是不是就
是紫外线呢?
坡越来越陡,根本没有路,只能在石头上跳着走。据说九月里山上雪很大,广州朋
友漪红一周前上来时还在下雪。到十月初雪反而化了不少,幸亏如此路还好走一些
。
下到半山腰,看到山谷里一个小湖,水色深碧,远远看去,好象结了冰的样子。书
上说这湖叫托吉错,又叫慈悲湖。很美。但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凄凉。后来,一个朋
友告诉我,她觉得托吉错好象岗仁波齐心窝里的一滴眼泪,就好象当年紫霞留在至
尊宝心里的那滴一样。
再往下,路分两条,走左边的人多一些。可能因为累糊涂了,我撇下大队人马,跟
了右边的两个人。山坡几乎变成了垂直的,很多地方需要向下跳,更可的是眼看着
偏离了下山的方向,下山后还要兜个大圈子才能走上正路。前面两个人可以叫做“
雪山飞狐”,一瞬间就下得不见了影儿,我一个人悬在半山腰,进退两难,想不出
好办法,只能往下硬闯。脚趾很痛,鞋子本来就大,又在山上丢掉了鞋垫,下山时
脚在鞋里往前滑,一直顶在前面,唉,不提也罢。
惊险无比地下了半个多小时,远远看到左侧山脚下的大路战战兢兢地斜插过去,终
于上了大路。所谓大路,其实也只是断断续续的碎石。不过除了石头和大山外又看
到了人,真好。
下了陡坡就是河滩,回头看到笛子远远地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向在等人,我估量了
一下,喊她肯定听不到,又没勇气走回去叫她,只好仍是一个人往前走。又走了不
到1000米,景色很美,地势低平,只是要在沼泽地里的土墩上跳来跳去。已经过了
最限险的路段,转山的藏民们都停下来烧茶,几乎每经过一个火堆,都听到他们愉
快地朝我喊着:“来啊,来喝茶,来吃肉!”我想,也许是转山路上几乎看不到汉
族,他们才会觉得我这样的“少数民族”新奇而亲切。
下午一点多,在一处路边茶棚前看到APPLE,正蹲在地上跟背包讲话。一问,原来
她已下来两个小时了。等我们左等不到,右等不到,正在着急。
蹭了APPLE一根黄瓜,觉得精神了点,一起上路了。
据我个人感觉,这是转山路上最痛苦的一段,甚至超越了翻卓玛拉。河谷之长,道
路之烂都足以让人发疯。听背夫说,走到第二个住宿点要4个小时,到塔钦还得3个
小时,我靠。
根本没路,全程在溪谷中跳着走,脚痛,走不动了,拍照也没了力气。河滩走完了
是乱石,乱石走完了又是河滩。溪谷里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头在我看来都象是帐蓬和
房子。没完没了地走,走,走。又上山,又下山,又上山。太阳直晒在脸上,热得
不行,连擦防晒的劲儿也没有。只剩下机械地挪着步子。
翻过一座山又一座山,路长得没有尽头,长得让人绝望。一队队藏民欢天喜地的超
过去,超过去,宽袍飘飘,身后扬起阵阵烟尘。女人们裙子上的佩饰细碎的声音远
了又近,近了又远,弄得我神经格外紧张。一位藏族大妈超过我时,拍了下我的肩
膀,说:“怎么好几个小时前就看你走过去了,现在还没走到?”我只能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怎么还没走到呢。”
一步一步挪,永远是碎石路,上上下下,没有尽头,连铁人MM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我的脚根本抬不起来了,总是踢到半露在路面上的石头,剧痛,后来跟APPLE交流
了一下,她也如此。
机械地走,好在有拐杖和一路的美景撑着。下午四点多,终于到了第二天的住宿点
。也是个寺庙,下面也有些帐篷旅馆。一条溪水从山上流下,无数垃圾泡在水里,
触目惊心。真想住下来不走了,但想到跟藏民和水晶约好两天转完,路上又走散了
,没准他们现在已经快到了,说什么我也得走回去!
和APPLE倒在一个茶馆前喝水,喘息。又上路。
功略上说,第3天“轻松得只有走路”,这让我对后来的艰苦毫无思想准备。路跟
前面的没什么不同,仍是上上下下的碎石路,仍是翻山,翻山,再翻山。
快7点时,终于翻过了最后一个山口,又见到雄伟的纳木纳尼,蜿蜒的孔雀河,辽
阔的巴嘎草原,无比美丽,真的有种超脱的感觉。回望来时的路,忽然觉得不那么
艰苦了,两天的转山也经历变得好象梦境般不真实。还没回到塔钦,就跟APPLE一
致认为:这回转过一次心里有底儿了,今天回去睡一觉,明天再转一圈也没问题。
在出口处又遇到了送我拐杖的喇嘛,千恩万谢地把拐杖还了给他。晚七点半终于回
到了岗底斯宾馆,见到了我们的司机。司机说我俩是今天第一批回来的,他们还都
没到。
住岗底斯跟我们同一天转山的除APPLE他们外,还有另一拨,加在一起一共11个人
。天渐渐黑了,各路人马陆续回来,先是笛子,然后是隔壁的一个广东驴,但藏民
和水晶始终不见回来。直到晚上十点多,我们数了数,3辆车上都丢了人,APPLE他
们丢了小北京,另一个长辫子的北京女孩两个同伴全没回来,我则丢了藏民和水晶
。
请司机师傅到出口去接,等了很久,也没接到。焦急中熬到十一点多,小北京回来
了,手仍肿着,被高原反应折磨得面无人色,另一辆车上的两个哥们也回来了,只
有藏民和水晶仍没有消息。最让我担心的是,从前一天下午他们进了对岸的寺庙后
,所有的人都没看到过他们两个。转山路上大家体力差不多,一直或前或后的走,
加上汉族就那么几个,彼此都有印象,除掉我和APPLE走在最前面不算,连走在最
后的小北京路上都没看到过他们一次!我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待不住,一
会儿出来,一会进去,院子里每一声响都象他们说话的声音,可是每次等来的都是
失望。
这一晚,他俩始终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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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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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跟导师讲不清楚那么就把他搞胡涂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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