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vel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swater (BlueYear·抓鬮未绝), 信区: Travel
标 题: (2002)小倩晃悠记(附一)扎西、嘎济和尼玛的故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May 20 20:56:51 2004), 转信
(2002)小倩晃悠记(附一)扎西、嘎济和尼玛的故事
jafcat
18:28 PM
扎西
10月4日正午,我遇到了扎西,在长得看不到头的转山路上,在独自走了整整5个小
时以后。
藏民中叫扎西的很多,这个扎西是来自四川阿坝的扎西。他穿蓝色羽绒服,带宽檐
西部牛仔帽。3个月前他从老家来西藏,在转山路上开了个茶棚,主卖清茶,5块钱
一暖壶,如果需要,也可以打酥油茶,甚至还能提供住宿。
遇到扎西时,我几乎走不动了,更重要的是我很恐慌。
今年是藏历马年,转山的人很多,前一天吃晚饭时,听刚下来人说每天下午4点后
山上的住宿点就没床位了,更何况我一身轻装,除了最简单的相机、水壶、手电和
几块巧克力,什么都没带,毫无露营的可能。
本来,从塔钦出来时山路上还能见到零星的手电光,天亮后,也遇到过几队藏民,
还有尼泊尔人,甚至还看到过一个逆时针转山的苯教徒,他们在身边忽前忽后的走
,对我的心理多少是个安慰,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人都不见了,长长的转山路上
只有我一个人,碎石在脚下沙沙作响,溪水在冰层下汩汩流动,瀑布从我看不见的
地方坠落,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回声。在向阳的山坡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小洞,有着
软软的黄色皮毛的旱獭进进出出,偶尔会有一条黑色的大狗贴着山根的阴影静悄悄
地走过,在蓝得不真实的天底下,冈仁波齐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无比清晰,时间仿
佛凝固了,那种近似永恒的场景和无边无际的寂静让人绝望。
这时,我看到了扎西,他坐在山路边,独自守着一座孤零零的白色帐篷,他的表情
看上去很安祥,身边的茶炊里冒出缕缕轻烟。
帐篷前是一块白色的石头,我坐下,说不出话,把水壶递过去,扎西给我灌上茶水
。
茶很热,有点咸,有点香,还有一点淡淡的涩。
喝了水,喘匀了气,我提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今天上午我前面过去多少人了?”
“500多吧。”扎西安静地说。
500?!狂晕。
“那……那……前面是不是没地方住了?”
我有点困难地说。
“不会的,不会的”,扎西安慰我:”500多都是藏族,他们不住店的,汉族,你
是第一个。”
第一个?!我一下子觉得腿不那么沉了,阳光也没那么刺眼了。
“你上去不要住老乡的帐篷,很冷的,你受不了。也别住水泥房子,要50块钱一晚
,太贵。你去找我的朋友泽泽,他有个石头盖的房子,又暖和又便宜。”
扎西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手中拿着的一叠纸中抽出一张,在背面写了些字后递给
我。
我接过来,纸的背面是好看的,我看不懂的藏文,正面印着”速效救心丸使用说明
书”。这样的纸扎西手里攥着厚厚一沓。
坐了一个多小时,聊了一个多小时,我要走了,但扎西好象很不放心。他在地上把
泽泽旅店的方位画了又画,还反复叮嘱:
“明天要一大早出发,先翻罪孽山,再翻卓玛拉山口,很辛苦。走路要一步步慢慢
走,别四处观望,要看着脚下,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坐,要歇也要站着歇,总坐
下歇腿会痛,会软,站不起来……”
又有藏民来喝茶,扎西用藏语跟他们交谈了几句,然后告诉我,已把我托付给他们
,跟着他们我就不会找不到泽泽的旅店。
末了,他又把我的水壶装满:”记住啊,喝白水不行的,要喝这个茶走路才有力气
。”
在后来的路上,在最累的时候,我一直记着扎西的话,虽然累到只能一步步慢慢的
挪,但真的很少停下,也真的几乎没坐。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的,不止是那壶滚
烫的清茶,还有一个陌生人对另一个陌生人的平凡朴素的关怀。
我不知道,这种关怀算不算是佛性。
嘎济
嘎济是个藏族女子,在转山途中我和她们一家多次相遇。
尽管在称赞女人时,我格外吝惜”美丽”二字,但当盛装的嘎济在我面前摘下厚厚
的头巾,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词汇可以用来形容这个略带羞涩,但笑得比藏地阳光还
要灿烂的女孩。
初遇嘎济是刚刚离开塔钦时,天上繁星闪烁,地上一片漆黑。
我循着远方微弱的手电光终于摸上了转山的正路。迷迷糊糊中没认清方向,走了许
久才看到迎面人影幢幢,依稀听到有人在低低念诵着六字真言,转经筒吱嘎吱嘎的
声音夹杂着女人裙边佩饰撞击出的细碎声响由远而近,由近而远,一如梦境的虚幻
。
“转山是走这边嘛?”在擦肩而过时,我问,明知得不到回答-----听得懂汉语的
藏族比听得懂藏语的汉族还要少。
没想到的是,队伍里有人停下来了,黑暗中我只看到她白色口罩下晶亮的眼睛,她
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追赶前面的人去了。我想都没想,决定就跟她走。
在越来越亮的天色里,我和这队藏民若即若离地走着。有时他们在前面,有时我在
前面。看起来他们象是一个大家族,队伍里有七八十岁的老婆婆,有襁褓里的小婴
儿。曾经注视过我的是个年轻女子,她的服装和饰物最为繁复考究。与别的藏民不
同,在穿透一切的强烈光线下,她仔细地围着头巾、口罩,顶着厚厚的羊皮兜帽,
这是不是表明她对自己的容貌十分爱惜?
太阳慢慢升到了头顶,我倚坐在一块大石边喘气时,他们赶上来了,在我旁边坐下
休息。我从兜里掏出几颗巧克力送给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她十二三岁的 样
子,长着一双会说活的大眼睛。
事实上,仔细看去,这家人的五官长得都很端正,甚至可以说是秀气。我掏出相机
,比划着请求拍照,并在他们和善的微笑中频频按动快门。
最后,当我把镜头对准那个年轻女子时,她站了起来,退后几步让我拍全身相,并
主动摘下头上的兜帽。在她摘下头巾和口罩的一刹那,我有一瞬间的恍忽。她的脸
部轮廓很秀丽,很醒目,甚至很……时尚。不但眉目口鼻无懈可击,更让人讶异的
是她的肤色,不是藏人通常的红黑色,而是深深的小麦色,光滑细致, 还带着 一
点点淡淡的金色(请大家原谅我,照片拍得本来不好,扫描仪又有色偏)。她的长
长的黑发编成无数辫子,垂挂着由数十枚镶嵌着红色珊瑚珠的银币结成的华丽发饰
,颈间是缀着珊瑚珠、松石和红色缨络的珠串,右腕上戴了不下10只手镯。
她站在那里, 对着我的镜头,略有点局促。她抚抚脸颊, 按按头发,又拉了拉衣
服。然后她笑了,有点羞涩,但很开心, 很灿烂,天啊,她知道自己有多美嘛?
!
我摸遍每个口袋,想送她点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把口袋里剩下的巧克力都掏出来塞给她。
我傻瓜似地对她说了好几次:你真漂亮。明知道她根本听不懂。
拍完照片他们动身了,我看着她跟家人一起走远了,看着她突然停住,看着她忽然
转身跑回来,停在我面前。
我看着她,越来越茫然。
她看着我,越来越焦急。
她开口了,讲得很快,当然是我听不懂的藏语。
“你要对我说什么?” 我问。
“你要告诉我什么?”我问。
同样的,她也不明白我的话。
然后,她放弃了。她看着我,用她那会说话的大眼睛,可惜,象我听不懂她的语言
一样,我也读不懂她的眼神。
对视良久,她终于轻轻叹了气,转身走了。
后来,在扎西茶馆喝茶时, 再次遇到她。这回靠了扎西的翻译,我知道她叫嘎济
,20岁。他们全家10口人从普兰出发,到这里前已走了几星期。扎西还特别告诉我
,“嘎济”的汉语意思是“ 舒服,开心”。我请他们全家喝茶,看着嘎济从怀中
掏出一面小镜子,细心地在脸上涂了薄薄一层酥油。我没有问她当时想对我说的是
什么,也许我不想知道,也许我不敢知道。
我比他们先离开茶棚,下午两点半赶到转山首日的住宿点。4个小时后,我正靠在
帐篷旅店的大通铺上写日记,帐篷老板忽然过来对我说:“外面有几个藏民,他们
要见你。”
我冲出门去,吓了一跳。
是嘎济一家,他们围在帐篷门前,个个表情凝重,全没了路上相遇时轻松的笑容。
我又看到了嘎济,她站在一边,背着一大袋子不知什么东西,袋子 上还爬着个五
六岁的小女孩。我手忙脚乱地帮她把东西卸下来,她对我虚弱地笑笑,歪坐在地上
不动了。
帐篷老板的汉语也不太灵光,但经他断断续续地转述,我知道嘎济小妹妹的脚骨折
了,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来不及下山,想在这里过夜,但是没钱。
我只看了一眼嘎济,就被她那双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忧郁的大眼睛催眠了。我去跟扎
西的朋友泽泽商量,给了他50块钱,他同意他们住到他的石头棚屋里去。再拉着帐
篷老板当翻译去告诉嘎济她们有地方睡了,她又笑了,只不过笑得有点心事重重的
样子。
天渐渐黑了,我返回帐篷。嘎济和她的姨姨背水煮茶,又过来送了两大块风干牦牛
肉给我,足有五六斤重,黑麻麻,软绵绵的。我没敢吃,一块还了回去,一块送给
了帐篷老板。
第二天早晨7点半我出发时仍是满天星光,嘎济在帐篷前等我,远远的, 她的家人
正在烧茶。我轻轻地抱了抱她,先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回到塔钦,我再没见过嘎
济。
我始终不明白,嘎济的美为何会给我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
,直到现在,我仍象个话痨一样,一遍遍地向肯听我的人重复着,到后来,我甚至
不能确定,在神山的路上,那个略带羞涩的,灿烂的笑着的,用焦急的大眼睛看着
我的嘎济,是不是我的杜撰。
尼玛
尼玛的帐篷旅馆在距离塔钦22公里的转山路上,与Drirapuk寺隔着河谷遥遥相对,
背后就是壮丽的冈仁波齐北壁。
10月4日下午两点半我撞进了尼玛的帐篷旅馆,当时他正盘踞在大通铺上跟人赌钱
,赢来的钞票在面前堆了厚厚一叠。
参与赌钱的五六个人几乎就是这个小小住宿点的全部常驻人口,其中包括扎西的朋
友泽泽。
本来准备住在泽泽的石头棚屋里的,可进去一看空荡荡的屋里只有几个低低的地台
,连床被也没有。再刺探了水泥房子的价格,果然是50元/床,想想有点不舍得。
两个人字形的小帐篷25元/床,但被子太脏。可以考虑的只剩了这个圆形的大帐蓬
,被褥都很干净,重要的是被子看起来很厚,地中间有个石头砌的灶台,上面架着
大锅,摆着几十个暖水壶。虽说帐篷上漏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洞,但估计应该不会太
冷。我决定不听扎西不让住帐篷的忠告,就住这里。
看在扎西写的条子的份上,讲价到35元/人,大通铺一共6个铺位,我选择了中间的
一个,并挑了床看起来最厚的棉被,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面,边写日记,边看他们打
牌。灿烂的阳光从帐篷顶上的破洞里照进来,在地上留下一块块光斑,大风吹得帐
篷布噗噗作响,转山时走出来的汗全消了,虽然穿着棉衣裤还是有点冷,我有点为
即将到来的”帐篷之夜”担心了。
接近四点时赌局散了,帐篷里只剩下我和尼玛两个人。我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
这个帐篷老板,他身材瘦而高,脸部线条很硬朗,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象很多藏
族一样,他穿的也是汉族男子常穿的羊毛开衫和西裤,只是腰后斜插了把一尺多长
的藏刀,刀鞘上的花纹繁复美丽,征得他的同意后,我拔出来看了看,很锋利的双
刃匕首,寒光闪闪,功能绝不仅限于割肉吃。
闲来无事,和尼玛对着倒在铺上聊天。他声音很低,很柔和,讲藏语时象唱歌一样
,象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有种很特别的吸引人的节奏。他也会讲汉语,虽
然一顿一顿地,好象很久没说过话的样子,但完全可以准确地表达他的意思。他告
诉我他今年28岁,老家在四川甘孜,爸爸去世了,妈妈是汉族,姓陈。他有7个哥
和两个妹妹,几个哥哥取的都是汉族名字,只有他的名字是藏族名字。他来阿里3
年了还没回过家,再过20多天,他就准备把帐篷兑给别人,回老家去了。说到这里
,他笑了笑,很平和,很幸福的样子。
跟尼玛聊天是愉快的,但我更关心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寒夜和明天更加艰苦的转山路
。我反复絮叨着:
“……今天晚上不会冷吧……”
“……明天的路太可怕了……”
“……你这有什么东西吃……”
尼玛说:”你别盖这个被子,这被子看起来厚,其实不暖和的,那边墙角的棉被和
毛毯最暖和了,是我自己盖的,别人没用过,今晚上你用吧,不会冷的。”
尼玛说:”只有一点方便面,别的都卖完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做酥油茶和
糌粑,很好吃的。”
尼玛说:”你明天一早走,早晨路上人很多,你跟着走不会迷路的。你走得快,晚
上六七点钟就能回塔钦了。”
看着我总嘀咕累啊累的,尼玛很认真地说他转山已转了60多圈了,转山时不能老是
想着累,象被迫完成什么任务似的就不灵验了。”转山的好处活着时看不出来,但
死后会不同”,他说这话时严肃的样子让我再次意识到这是一个藏族,一个跟我的
庸俗的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的有信仰的藏族。
傍晚,尼玛去帐篷后的瀑布背水,架起汽油炉煮茶。我看着他抽出腰刀,把一块红
砖大小的茶砖削进水壶,添水,旺火烧开,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后来我才发现
,这个住宿点除了为有限几个汉族提供住宿外,最主要的功能是供大批转山的藏民
短暂休憩、打尖,每天仅背水就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
晚饭后,天黑透了,帐篷里又住进了6个外国人,其中一个老头会讲藏语的,跟尼
玛对话时语调很激烈。后来尼玛悄悄对我说,他收他们50元每人,老头骂他,他才
不怕呢。然后偷偷地笑,很得意的样子。
直到午夜,不断有路过的藏民进来买茶,吃东西。我坐在帐篷另一侧的角落里,舒
舒服服地烤火喝茶。尼玛跟旁边的藏民低声交谈,他们很友好地对我微笑,给我吃
各种东西,奶渣、糌粑、风干牦牛肉,还用生硬的汉语问:”好吃嘛?”我嘴里塞
满了东西,拼命点头,笑得脸上肌肉都僵了。
我悄悄问尼玛跟他们说了什么,尼玛轻描淡写地说:”我说这个小姑娘心肠好,给
50块钱让一家人住店。”
顾客少的时候,尼玛就坐在我旁边跟我一起烤火喝茶。他很认真地告诉我说:”我
从前上过初中的,我愿意跟你说汉话”。他很慢很慢地重复他老家的地址,右手食
指还在石块上一笔一划地写。我想我该记下来,但终于还是没有。我甚至没有拍一
张尼玛的照片,尽管我不止一次有这个冲动。在他让给我被子的时候;在他兑了温
水给我洗脸,并递上他自己的毛巾的时候;在他陪着我去给嘎济一家找房子的时候
;在他煮面给我又用不知哪里捡来的木棍削成筷子的时候……
临睡前我向尼玛递上我的水壶,尼玛说:”等明天早晨四点半我起床烧茶时再灌,
要不就冷了。”
凌晨,我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尼玛起身,听到汽油炉的火苗舔着锅底的声音,听到一
拨拨藏民来了又走的声音,我摸索着手电和手表,想看看时间,远远传来尼玛的声
音:”不要急,还早呢,睡吧,到时我叫你。”一贯自诩铁石心肠的我忽然有种欲
泪的冲动。
晨6时起床,尼玛已做了糌粑给我,还有大杯滚热的清茶,我食不知味。尼玛轻轻
地笑着:”吃吧,把碗里的全吃了,一天都不会饿的”。我不敢抬头,手里捧着绿
色的大搪瓷碗,眼前一片模糊。
晨7时20分,我决定上路了。尼玛把剩下的糌粑装在一个塑料袋里,帮我装进棉袄
的衣袋,再递过已经灌满的水壶。
我看了一眼尼玛,在帐篷里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这就要告别了,本来
就是萍水相逢的人,本来就终生不再可能相遇,本来早已把路上的聚散离合看得风
清云淡,可这一次,只为受了太多无以回报恩惠,我不能释然。
尼玛站在门前,我经过他的身边。
我停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要走了”
我能做什么嘛?我应该怎样和他告别?
尼玛轻声说:”等等,我找个人跟你一起走。”
我没有道理地拒绝了。翻遍口袋,只有一包口香糖。我放在他手里,头也不回地出
了帐篷。
尼玛没有骗我,那些糌粑和热茶让我整天没有饿的感觉。没吃完的糌粑我留在了卓
玛拉山口,压在一块大石下面。
别了,冈仁波齐。
别了,尼玛。
后来,我知道,藏语的”尼玛”有”太阳”的意思,在冈仁波齐,帐篷老板尼玛就
是我的太阳。
------------------------------------------------
爱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
--
_\\|//_
(' 0-0 ')
┏━━━━━━o00o━(_)━o00o━━━━━━┓
┃如果跟导师讲不清楚那么就把他搞胡涂吧! ┃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43.*]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669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