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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angyang (紫霞仙子), 信区: ClassicMusic
标  题: 自新大陆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8月31日12:59:29 星期五), 站内信件

一、
一八九二年,捷克波希米亚的作曲家安东·德沃夏克受纽约国家音乐学
院创始人的盛情邀请,到草创的纽约音乐学院担任院长。
德沃夏克到了美国,拿着当年上万美金的高薪游历了美国。除了美国大
自然的美丽使他醉心不已之外,更使他惊奇的是发现美国社会阶层差异
的缩小。他感动于波士顿的交响乐团为无力购买入场券的穷人所举办的
免费音乐会,纽约大都会图书馆为所有大众开放的阅读规定。现在说起
来,似乎仍然让我这个饱受阶级斗争教育之苦的人万难相信,出身于长
期受外族压迫地区的德沃夏克,居然在美国洞烛了贫富融合的先机。但
是无论如何,德沃夏克是爱上了美国的文化和习俗。
尽管如此,德沃夏克仍然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于是这股乡愁激
发了他的灵感,产生了《自新大陆》这首交响乐作品。
《自新大陆》是在纽约市和爱荷华州捷克裔定居的小镇斯普林威尔两处
完成的。
《自新大陆》的前三个乐章早在纽约就已写好,本来的计划是回波希米
亚省亲,但后来接受捷裔的青年小提琴家建议,德沃夏克便到爱荷华州
的捷克人定居小镇斯普林威尔度假。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德沃夏克喝的不是异国他乡的
酒,而是捷克侨民真正拿出来待客的捷克酒。我们假定在那个时候,捷
克的名牌啤酒BUDWEISER还没有被美国人买了招牌之后糟蹋得象如今这
样一塌糊涂,他喝的大概还是正宗的欧洲口味。斯普林威尔镇的捷克文
化大大地引发出他的创作灵感。《自新大陆》的第四乐章就是在这个气
氛下得以完成的。
奇怪的是,《自新大陆》寄托的是怀乡的愁绪,并且受到异国小镇家乡
文化气氛的激励,而倾诉的又是内心的郁闷,可是德沃夏克承认,他的
创作极大地受到了美洲印地安人和黑人旋律的感动,从中还挥洒上他本
人对美国的憧憬和感慨。也就是说,德沃夏克发现异国他乡的曲调和杂
洋混处的感受一样有助于抒发心中的块垒。他在理解了美国文化之后,
揉合进自己思乡的节奏之中。
“乐不思蜀”在今天说起来,似乎是要把在他乡的春风得意与亡国君主
忘本的愚顽归为一宗。不过反过来讲,思乡的愁绪大概总是一种不适应
环境的幽怨吧。然而德沃夏克似乎是把这两者结合得很好。他的思乡既
不表现在异族文化面前的妄自尊大,也不表现在身处异国他乡的顾影自
怜。
一八九三年十二月十六日,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乐《自新大陆》
在纽约市的卡内基音乐厅首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德沃夏克在他的包
厢内不得不数次起立作答,感谢观众的厚爱。
德沃夏克在纽约接受《先锋报》记者的采访时说,《自新大陆》第一乐
章的主题早在他的《斯拉夫舞曲》中就表现出来了。
这里不得不提到德沃夏克的《斯拉夫舞曲》。德沃夏克创作的《斯拉夫
舞曲》是回应德国作曲家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斯拉夫舞曲》
抒发的正是捷克民族固有的文化传统和在外邦欺凌下保持自尊的韧性。
发人思索的是,当时波希米亚一直受到德国的压迫,整个地区都在为其
政治和文化的独立在斗争。德沃夏克一生都是个民族主义者,但他得到
勃拉姆斯的提携却一直是乐坛上的一桩美谈。
满含爱国之情的德沃夏克,通过《自新大陆》给自己的是怀乡的宣泄,
给美国听众的是一曲由美洲土风旋律所激发的交响乐,美国听众热情地
接受了这份礼物。
说到这里,不免使人想起另外的一段往事。美国听众还曾经热情地接受
过另外一位外国作曲家在本国一时未被接受的作品。
一八七五年二月,俄国作曲家柴科夫斯基创作了他著名的降B小调第一
钢琴协奏曲。柴先生不谙钢琴,于是便在彼德堡音乐学院的琴室中让他
的朋友,著名的钢琴家鲁宾斯坦来评判。
鲁宾斯坦把作品贬得一无是处,认为如果不作大刀阔斧的更改根本没有
公演的希望。柴科夫斯基也激怒地冲出大厅。鲁宾斯坦的恶评甚至险些
葬送掉两人之间多年的友谊。
最终在一八七五年十月二十五日,柴先生的这部降B小调钢琴协奏曲由
另一位著名的钢琴家冯·波罗在地球的另一面,美国的波士顿首演,波
士顿交响乐团协奏。结果是一举轰动,当天的好评如潮。消息传到了俄
国,鲁宾斯坦也承认了当时的见解失之偏颇,后来,他在欧洲各国都演
奏了这首钢琴协奏曲。柴先生与之重修旧好,并把下一部协奏曲作品题
献给鲁宾斯坦。今天,柴先生的这部降B小调钢琴协奏曲差不多是我们
任何一位古典音乐爱好者的基本收藏。我们不能不庆幸这部险些失之交
臂的作品得救于美国(特别是波士顿)音乐观众的慧眼。
美国就是这样一个“幼稚”的社会,这里的人们较少成见,较少规范,
多凭直觉,多凭感受。或许他们的见解不合时宜,不够全面,但是他们
不仅能够较早地惊呼皇帝新衣里面包裹着的赤裸的躯体,而且也能率直
地对刚刚面世的杰作给予衷心的喝彩。
美国大诗人朗费罗说过:“音乐乃人类共通的语言,诗歌是人类同享的
闲逸”。因此音乐家和诗人有福了,他们的作品如果在一个地方没有得
到人们应有的赏识,仍然可能争取到另外一处人群的认可。“楚才晋用”
“南橘北枳”只是蠢人无奈的哀叹,他们从来看到的都是结果,却总也
搞不清楚原因。
德沃夏克最终还是回到了捷克。在美游历了三年之后,家乡的父老热情
地迎接了他。德沃夏克回国之后受命担任了布拉格音乐学院的院长,死
于一九零四年。这个时候,欧洲大陆正在步步接近各位革命导师预言的
那种激动人心的革命前夜。
               二、
我最初听到《自新大陆》是在文化大革命中。一个朋友只有这张唱片的
三分之二,是一件被革命小将砸断了的“四旧”遗物。他放给我听,只
有第三、四乐章。这是我的第一次启蒙。
我第一次完整地欣赏《自新大陆》是在内蒙古的一个村庄中。那是一九
六九年的初夏,虽然萨满教一般的忠字舞搅得昏天黑地,但是这里天高
皇帝远,干扰电台鞭长莫及,能说实话的电台便成了大家的最爱。于是
一时间短波收音机十分抢手,回北京最大的一项任务就是选购收音机,
其热情绝对不亚于前些年出国购置大件电器商品。但表面上自然还是说
为了及时听到政府的声音,众人都是心照不宣。现在回忆起来,我们大
家直到如今也还不大习惯说实话,应该是那个时候养成的毛病。《自新
大陆》是我从《德国之声》(DEUTSCHE WELLE)里听到的。我们几个要
好的朋友把收音机带到野外无人的田野上,把音量尽量开大,雄浑的旋
律真是可以使人如醉如痴。爱屋及乌,《德国之声》有恩于我们,于是
我就坚持收听它的德语教学节目 GUTEN TAG。谁知这无心的栽柳后来却
能助我一臂之力走出困境,乃是后话。
说来惭愧,我至今唯一聆听过的《自新大陆》交响乐的现场演奏,竟是
德国小城班贝克乐团的一次演奏会彩排。
那是八四年的寒假,我刚刚从英国的剑桥访问归来,接到钢琴师朋友的
电话,约我到巴伐利亚州的拜罗伊特去访游。他还告诉我,他有一个朋
友就在附近的小城班贝克的交响乐团担任提琴手,可以去结识一下。到
拜罗伊特的音乐厅造访是我多年向往的计划,华格纳多少著名的歌剧都
是在那里上演的。况且还有音乐家陪同,这样的机会绝好。
从拜罗伊特游览之后就搭火车到达班贝克。当天正下著鹅毛大雪,提琴
手朋友到车站来接我们,告知下午有他们的彩排,建议去看看。我们当
然欣然前往。
演奏会彩排的压轴曲目就是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雄浑的气势与娴
熟的技巧都是录音中无法感受到的。由于是排练,观众很少,因而得以
更加尽兴。
排练过后,我们便信步到附近的一家酒店中里聚首。暖洋洋的酒店和巴
伐利亚啤酒的淡香把我们的兴致提得更高。我们热烈地讨论作品的演奏
和乐队的配合。
我竟然不晓得班贝克这个小城的交响乐团会有这样高的水准。朋友告诉
我,二战快要结束的时候,捷克布拉格乐团的一群音乐家眼看集权势力
就要攫取到政权,这是作为艺术家最为无法忍受的,于是他们便相约分
头逃到当时美国军队占领的德国巴伐利亚州,并约好在班贝克聚齐。这
些音乐家都是布拉格乐团的出类拔萃之辈,班贝克的交响乐团就是在这
个班底上建立的,因而保持了高水准的艺术传统,至今在德国都属于声
望最高的艺术团体。
原来是捷克的音乐传统在理解和演奏捷克大师的作品,难怪天衣无缝,
水乳交融!
夜深人静,我们从酒店里出来,仍然兴奋不已。已经没有交通车了,好
在小城不大,我们就冒著大雪往家中走。我讲起我所读到的关于德沃夏
克在美国纽约和斯普林威尔创作《自新大陆》的轶事,还有我在内蒙古
乡村的旷野上偷听德国广播中演奏的《自新大陆》,此次的收获是又听
到班贝克乐团中从捷克逃亡出来的音乐家的经历,三人不禁唏嘘不已。
说到从捷克逃亡出来的音乐家,我不禁又想到这样一桩往事。
八六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受人之托,我陪哈佛的考古教授卡尔夫妇到兰
州去访问。在去炳灵寺的途中,刚刚从刘家峡水库上岸,一大群当地的
孩子拥上前来,兜售做工并不精细的工艺品。他们兴致勃勃地大声叫喊:
“five dollars!dix francs!sieben Mark!”。卡尔很感叹在这个
偏远的小镇,约莫七八岁的孩子们竟能用四五种欧洲语言喊价。我告诉
卡尔,我也曾经在这样闭塞的地方开始我的德语学习,并且在《德国之
声》中第一次完整地听到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令我吃惊的是,卡
尔告诉我,他就出生在捷克,因而还会讲几句德文,但很小的时候全家
就逃到了美国。
“那你在此之后回过捷克吗?”我很好奇。
“从来没有过,”卡尔似乎很感慨,“因为我出生在捷克,根据他们的
规定,如果我回去,就必须到捷克军队中去服兵役。”
“可是你已经是美国人了呀!”我很吃惊这样的规定。
“我也不懂,我一个美国人为什么要到捷克的军队中去服兵役?可这是
现实。”他和他太太都耸耸肩。
我想,像每一个从集权国家中出走的人们一样,卡尔肯定也有他毕生都
很难抚平的伤痛,我很知趣地没有再问下去。之后,我们谈到了《自新
大陆》,谈到了德沃夏克在美国的经历,谈到了美国的捷克人聚居区,
这些似乎与当天出访的目的─观赏炳灵寺的造像艺术─风马牛不相及。
自从和卡尔交谈之后,不知为什么,我对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便生
出另外一番新解。每每听到这首乐曲,特别是第二乐章的慢板,我便想
到卡尔,想到他与德沃夏克同属于捷克人,可是在不同的时代,却有著
不同的母国情结。
八九年底的初冬,我刚由德国到美国不久,客居在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
的校园。偶尔路过史泰文森公园附近的东十七街,抬头望去,满眼都是
鳞次栉比的高楼,也不知德沃夏克当年是在哪一栋房子里谱写的《自新
大陆》前三个乐章,但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偷听《德国之声》广播的内
蒙村头,班贝克音乐厅外的大雪和炳灵寺前与卡尔的交谈。
到哈佛大学之后又见到卡尔,讲起我这次在柏林亲眼看到的种种瞬息万
变的历史。我告诉他,现在他可以回捷克看一看了。他或许没有亲身经
历过那个历史震撼的环境,也许那种震荡的波动还没有传到美国,他也
只是笑笑。
现在捷克的总统已经是那个坐过自己国家监狱的艺术家。我想,现在卡
尔大概再也不用对母国生出莫名的恐惧,他尽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去,就
象一百年前的德沃夏克。卡尔的住处和我家所在的小镇毗邻,我们已经
有许多年没有过从了,然而我时时有这种冲动,想要跑去告诉他我现在
对《自新大陆》的理解。
能够为卡尔的母国突然间的变化作注脚的是我的另一番经历。记得九零
年的初春,我自纽约又返回德国的陪都波恩小镇。风声鹤唳的早春气候
不仅对我这个徜徉的游子带来的是游移不安的心情,对于即将合并的德
国也是一片诡异不定的气氛。魏茨泽克先生在他的总统官邸循例举行了
招待洪堡奖学金生的宴会。在草坪尽处我看到魏茨泽克先生邀请的捷克
铜管乐四重奏团。他们反复演奏的曲目正是德沃夏克的《斯拉夫舞曲》。
魏茨泽克先生是个极富学识的学者,我无从得知他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
机,专门请捷克音乐家演奏德沃夏克的《斯拉夫舞曲》是否有特殊的用
意,但是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演奏家们眼中满噙的泪水。
一首乐曲,一段旋律,都会把你带进往事的追忆,德沃夏克的作品就有
这种魅力,《自新大陆》就有这种魅力。
《自新大陆》的录音,无论是磁带还是唱片,由于我许多年来居无定所,
也就渐次丢失了。最近我又买下一张这首交响乐的唱片,是由纽约爱乐
交响乐团演奏,马祖尔指挥。这个录音至今仍是我的最爱。一百多年前,
就是这个乐团在卡内基音乐厅首演了这曲让乡愁难释的人们柔肠寸断的
交响乐;一百多年后,人间几番风雨,浪淘沙尽,我们仍在用心地倾听
它。当年美国的听众给了它最初的掌声,而至今有母国情结的人们从中
得到的却不仅仅是音乐的享受。尤其是在经历过这个世纪荒唐无稽的人
为磨难之后,远离自己故土的人们,在听到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那
如凄如诉的旋律,我想引发的也不会仅仅是思乡的愁绪吧。
感人的音乐作品背后,大多都有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如果你恰好由此
而联想起自己种种与之有关的往事,无论是多么琐碎,都会更加耐人寻
味。
吉光片羽斋,九九年三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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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承蒙啸科先生指出,德沃夏克乐曲题目《自新大陆》还是以译作《自新
世界》或《新世界》为妥。
其实译事三难“信、达、雅”,原文神韵的丢失本是意料中的,只要心
领神会便是好,尤其是一首乐曲的题目。但是这里我似乎觉得还是要再
解释一下为妙,以免讹误流传。
《自新大陆》的原文为“AUS DER NEUEN WELT”,
这里的新大陆译作英文为NEW WORLD,与OLD WORLD
相对,是相对于欧亚旧大陆而言的,既有地缘上的意味,也有历史上的
意味,但并无政治上的联想,也不是指政体的孰优孰劣,并非“砸烂一
个旧世界,创造一个新世界”所指的“世界”。
在地理大开发的时期,哥伦布一四九二年发现的美洲新大陆在旧大陆上
欧洲人的眼里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由于与当时复杂的欧洲历史还有着
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是非同小可。“新大陆”(NEW WORLD)
在欧洲历史文化上已是一个专有名词,特指西方此时发现的原本不知道
的这片土地。美国沿袭欧洲文化,况且又身处美洲,所以至今还有“哥
伦布节”,供大家度过一个暂时忘掉俗务的长周末。
而当时中国的明朝皇帝老子还在那里大炼仙丹妙药,以求长生不老,并
且遵照洪武皇帝闭关锁国的遗训“片板不许下海”,丝毫没有探索世界
的这份兴致。所以等我们中国人放眼世界,终于知道“中国”并不一定
是世界“中心”之国的时候,地理大开发早已尘埃落定,因而也就横竖
看不出欧亚旧大陆与美洲新大陆有什么了不起的区别。不过我们至今在
世界史研究中仍然沿用“新大陆”的概念,至少从来也没有“新世界”
的说法。
德沃夏克的祖国捷克(波希米亚),严格地说,在他那个时代只是奥匈
帝国的一部份。不少谙熟历史的学者都还坚持布拉格的查尔斯大学应是
德语文化区最早的大学,其次为维也纳大学,再次才能轮到现今德国境
内的海德堡大学。德沃夏克生活在这样一个文化传统环境下,当然他心
目中的美国指的是“新大陆”,而不是闭门造车的“新世界”。
再言之,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本不是新中国参加社会主义阵营之后
才由捷克人民当做国际礼物送给中国人民的,倒是我们和捷克人民称兄
道弟,从而使得德沃夏克的作品在中国有发扬光大的机会。其实在一九
四九年政权易手之前,《自新大陆》早已在中国有所流传,只是当时只
为少数文人雅士所喜,并不为贩夫走卒所知,所以并不存在着用“新世
界”形容德沃夏克乐曲中所代表的美国,在政治上要犯忌讳,只好译成
《自新大陆》的问题。
我不清楚李德伦先生是在一个什么场合讲出这样一种“新解”,幽了当
时的政治一默。当然,基于当时的政治环境,这种“大批判”无可厚非,
只是这一回的玩笑“言者藐藐”,反倒是“听者谆谆”。倘若李先生这
回不是玩笑话,而是当真,那可便有“误人子弟”之嫌了。
至于说到把乐曲的题目译作《新世界》,我以为就更加不妥,“自”是
万万不可丢失的。这首乐曲是德沃夏克发自新大陆的心声,他是身在新
大陆,心系母国,他要以此对祖国的人民作一汇报。一字之差,原文的
AUS语意全无,拳拳之心亦尽失矣!
如果证以海外也译作《新世界》,亦不足道。或是望文生意,或是以讹
传讹。中国国内尚有此等惶惑,不可苛求海外华人。
或许我的解释是多余的。
维一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日,愚人节后一日于波士顿。
附记:
【编读往来】
《自新大陆》应为《新世界》
·啸 科·
《华夏文摘》上期(第四一七期)刊出的《自新大陆》一文,很是精采。
只是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曲的标题《自新大陆》,译为《自新世
界》或《新世界》更为妥当。
八十年代中期,著名指挥家李德伦在清华大学作了一次音乐讲座,中间
有关此曲标题,讲了一段小故事。原文《From the New 
World》,或《The New World》直译为《自新世界》
或《新世界》。但在过去的年代,“新世界”只能用以形容社会主义的
新中国。拿来形容德沃夏克乐曲中所代表的美国,犯忌讳。因此大家只
好译成《自新大陆》,并且沿用下来。
后来见过许多原版唱片,确实都是《New World》而非《New
Continental》。海外一般也称《新世界》交响曲。
一九九九年三月二十六日,寄自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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