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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那首古曲与往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Aug 13 11:58:49 2001) , 转信

                                   音乐随笔 · 2001.8.5.夜 · 席焕
                
                     那首古曲与往事
           

    这首古曲叫《梅花三弄》。这首古曲里埋下了多少惋惜啊，每当我同别人
谈起此曲的时候，对方总是胡扯到姜育恒或者琼瑶那里。         
    今天，它的古琴版本在我的耳边响起，让我重新领略了五年前那个比现在
炎热的夏天。 
          
    那个炎夏，我第一次壮着胆子做了一件出格的事——先后买了两盒古曲精
选辑，那时候父母对我的经济支出有一种偏斜的限制，即除了吃穿用之外的消
费就属于浪费，但我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开始了我的音乐历程。
         
    在那个贫困的乡下小高中里，我骄傲地拥有一个三键Mono单放机，以及周
日下午的无聊时光。蚕食鲸吞，可以想象得出，我是怎样仅仅凭借曲目名称和
自信的感觉把一首首美妙的作品吃力地消化掉的，一步就踏上了痴迷的程度，
你一定没尝过期末考试时脑子里没公式，而代之以嗡嗡乱叫的笛子声那种痛苦
的滋味。
                 
    一个奇怪的想法改变了我的一生，即我毫无根据但却深信不疑地认为我应
该具有的人生态度就在《梅花三弄》里。甚至，直到现在，仍无法透析这首看
似平凡的曲子里究竟藏有何等的玄机，只是模糊的感觉到，人的境界可以至寒
至清，可以向内。在音乐里，自己仿佛成了暗夜里的一枝苦梅，苦梅，任何名
称都不如这个合适，暗夜里的苦梅独送幽香，环境在变，但梅静静的踞在一角
，这种清静能让人轻易的放弃名利，让人轻松的化解冤仇。当我在淡雅别致的
笛声中浮想联翩的时候，我却没意识到自己早已陷入到一种哲学式的深邃里。
        
    暑假回家后，被父母一顿臭骂，因为他们一直以为我买单放是为了练习外
语听力的，我则作出轻微的狡辩，说这个东西它有用，但观母色变雷霆的时候
，我就得忍着了，这就是第一次自作主张的代价。
            
    
    当回忆再次苏醒的时候，不孝的我和弟弟正扒在谷仓里的大麻袋上，那里
是我们躲避母亲唠叨的藏身之处。午饭刚吃完，别人都在休息，外面下起了淅
淅沥沥的小雨来，整个村子都沉浸在雨滴的凉爽与雨声的安详中。
               
    弟弟正在玩儿那只黑白花的小猫，打从我记事起，弟弟就有了这个“变态
”的嗜好，把猫当作是有人性有良知的玩伴，并且以第二人称肉麻地同它交谈
，时而捏捏爪子，时而揪揪尾巴，弟弟曾对我说，经过他较为科学合理的研究
，发现只要用手指不停的摩擦猫儿的鼻子，猫就一定会眯起眼睛，样子变得可
爱。不过现在那只猫正在自得清闲地打着呼噜，根本无暇顾及弟弟的多情。     
    如果说猫是弟弟的知己，那当时我的知己就是那支粗笨的竹笛了。
             
    它的调式不准，但能吹出声音；它的音孔偏斜，但我也逐渐习惯了。于是
在那个记忆中的午后，我尝试着用我残余的简谱知识整理古曲《梅花三弄》，
听一段，学着吹一段，然后看清手指在笛子上的移动，再用笔记下谱子。
    几个小时后，那本《读者精华第四卷》的后面空页上被我用红笔乱七八糟
涂了一大堆数字，还有各式各样的自创的记号，用来提示演奏的技巧，比如速
度、滑音、音量变化等等。“我要能够完整的吹奏它”我对弟弟这样说，不过
那时弟弟已和猫儿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仅近五年之隔，物是人非，我跑到这样一个城市里，便失去了最初的梦境
，再也没有吹笛子的那种心情，听着《梅花三弄》，想着我的内心，他孤独、
冷清、伤感，想着那许多许多地方，夜晚的大操场、阴暗潮湿的宿舍走廊、牛
羊成群的山坡前，那里，我的笛声还在回荡吗？我的影子还在留存吗？
        
    有些是不该想起的，但它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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