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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ndly (江南), 信区: Music
标  题: 〈工业化时代的诗与歌〉的问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8月24日16:31:13 星期四), 站内信件

《工业化时代的诗与歌》问答

问：什么是工业化时代的民间音乐？
答：这是针对农业文明时期的民间音乐的一个概念。我们目前
　　一谈民间音乐，基本上都停留在农业文明时代，戏曲、山
　　歌、小调等。但是，民间音乐不是死的东西，它随着时代
　　发展而发展，现在有了新的形态。所以，谈这个问题以前
　　先要搞清楚民间音乐。
问：那什么是民间音乐？
答：主要指存活在民间、生长在民间的音乐，包括创作、表演、
　　教习等一系列活动。因此，我们判断民间音乐，主要从整
　　体来看，不能简单看音乐形式。比如，一个调子有地方色
　　彩，或有某种民间文艺的外在形式，这不足以算做民间音
　　乐。生活状态是根本。因为在民间，所以就反映老百姓的
　　疾苦、梦想、追求、日常生活细节等。其实，说到底，是
　　一个立场问题，站在谁一边歌唱的问题。
问：那么它的对立面是不是学府音乐呢？
答：这是表面的看法。我们不能从音乐活动的场所和一些表象
　　的演艺方式来判断，主要看内容——情感和思想。现在有
　　很多用民族民间的调子写的音乐，其内容没有生活气息，
　　情感也很做作，这就是伪民歌；另外，也有不少从学府里
　　出来的音乐家以民间的审美思维写作，从民间的立场上表
　　达自己的乐思，这实际上就是民间音乐。
问：为什么叫工业化时代的民间音乐？
答：我们正处在这样一个时代，工业化历经一个世纪了，目前
　　还没有全面完成。新的经济基础必然带来人们不同以往的
　　审美趣味。所以，在这个大背景底下的民间音乐活动不叫
　　“工业化时代的民间音乐”，叫什么呢？
问：能举点具体例子吗？
答：欧美社会的摇滚乐、爵士乐、农村民谣、说唱乐等，就是
　　典型的例子。
问：在我国有什么形态？
答：近十几年来，行走在乡村、城镇的各种游吟诗人的活动可
　　以算是代表。
问：那在我国出现的摇滚乐、爵士乐和民谣呢？
答：这有复杂的历史背景。我国出现上述的音乐形式，是在欧
　　美的商业唱片流入以后，基本流于模仿，是一种市场的拓
　　展，我指的是外国唱片市场在这里的拓展，与音乐活动关
　　系不大。但是，这个模仿，或者说是为市场推广服务的过
　　程，也是我们借鉴他人的过程，其中有积极的成分。
问：民谣应该不在此列，它不是属于民间的吗？
答；现在我们说“民谣”，和文字意义相去甚远。它主要指美
　　国的“乡谣”，一种演唱和演奏的形式，弹箱吉他，吹口
　　琴，加一点布鲁斯风格做调料。我很难想象来自中国民间
　　的谣曲需要这样的模式。当然，我们可以借鉴这些艺术形
　　式中与我趣味相投的一面，但我相信，老百姓在听用中国
　　话唱的美国乡谣的时候，首先就感觉与我们的生活距离很
　　远，属于“高档消费品”，有着明显的资产阶级标志，感
　　情上与这个东西合不来。他们怎么不把大鼓书叫做“民谣”
　　呢？怎么不说刘三姐的调子是“民谣”呢？那些个自诩为
　　“民谣”派的人，神情中流露的意思是：“我是美国民谣
　　在中国的代表，我从这个地方与国际接轨。接轨了，就好，
　　就可以不看见这里的生活和艺术。”
问：流行的商业音乐，在今天，是否作为工业化时代民间音乐
　　的对立面呢？
答：可以这么说。因为，在农业文明时期，民间音乐的对立面
　　主要是官府、学府的士大夫文化，而在资本主义时代，它
　　要面临双重的夹击——即资本的和权利的压制。这其间，
　　最最严酷的压迫，来自资本的方面。
问：那么，现代民间音乐是否应该拒绝商业化？
答：不，应该拒绝资本主义商业化。我们不反对商业化、市场
　　化，我们甚至应该主动地使民间的音乐通过商业和市场的
　　推动而蓬勃起来。但我们不能出卖自己，不能跟着商业和
　　市场转。民间音乐作为一种产品如何在自主的产业环境里
　　由人民真正掌握，是现代民间音乐的根本问题。
问：音乐难道是一种生产力？
答：对，过去不可能，现在必须是！以前，音乐作为艺术被圈
　　囿在上层建筑领域，说白了，就是靠别人养着。所以，艺
　　人只好出卖自己。在工业化时代，如果我们屈服于资本主
　　义势力，那么也难以逃脱历史长河中民间艺人的传统命运。
　　解决的办法只有组织起来，有计划、有目的地生产，并把
　　文艺产品的市场逐步占领。我们不能简单地创作和演出，
　　我们应当考虑到整个创作和演出的环境。我们歌唱，我们
　　生活，同时也需要战斗，这些都连在一起，密不可分。
问：这样，是否就和现有的市场对立起来了呢？
答：一切都是相对的。我们目前的市场之争，主要是针对美国。
　　美国的唱片作为一种资本主义产品渗透到世界各地，不仅
　　从经济基础方面瓦解着我们，从意识形态方面也正在消解
　　着我们。他们的唱片，不管什么形式的作品，都力图磨灭
　　其他民族的个性，都力图迷惑年轻人的意志。而且，这一
　　切都是假借“个性解放”的名义行事的。但是，我们看到，
　　越来越多听了美国音乐的年轻人毫无个性可言，他们从穿
　　着到细微的言行举止都没有差别——统一的可口可乐，统
　　一的广告衫，统一的择偶标准，统一的时尚爱好。
问：目前，中国的唱片工业近乎崩溃，在这样的形势下，为什
　　么要发行《工业化时代的诗与歌》？
答：这就更需要我们做些事情，让新的力量生长起来。前几年，
　　因为我们没有从宏观上注意到文化产业的经济争夺，许多
　　音乐原材料流失，软件流失，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但
　　现在我们可以从头做起，退却的人往往本就不适合做这行，
　　就让他退却。剩下的人是幸存者，也是未来唱片工业的种
　　子。我们要保存这些种子。现在做这个集子，经济意义可
　　能不大，但精神鼓舞却不可低估。有人看见我们这么做了，
　　就会有信心。音乐家有信心，民间资本有信心，听众有信
　　心。
问：为什么这个集子的音乐集合了很多专业化因素？
答：在今天，民间音乐绝不是被动的，流落街头的，而是要争
　　夺信息和专业知识的资源，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强大，才
　　会逐步自主。民间音乐的现代化，实际包含着专业知识的
　　民主化，解密化，共享化。曾经，我们被推向街头，如今，
　　我们要占领舞台。人民翻身在音乐上的体现，就是民间音
　　乐要从奴隶到主人，要从自发到自觉。工业化时代的民间
　　音乐是一场运动，一场文化解放、艺术劳动者觉醒的运动。
问：民间音乐和民族音乐是什么关系？
答：我们可以把民族音乐理解为在美国标准统治下的世界范围
　　里的民间音乐。我们不能简单地视民族音乐的复兴为民族
　　主义在文艺上的表现。我们应当把民族民间音乐连起来看。
　　往往帝国主义和与之勾结的民族内部的叛徒要利用包装起
　　来的“民族”音乐。所谓民族民间音乐，如果脱离了人民
　　的生活，阉割了人民的革命内容，其根本上就是民族内部
　　掌握绝对财富的大宗族意识的体现。而那样的宗族就是阶
　　级压迫的集团。代表宗族压迫利益的“民族音乐”是陈腐
　　的、枯萎的，它总是在它嗜血成性的面孔上镂刻一串具有
　　乡野特征的花纹，以迷惑、欺骗、安抚善良的心灵。然而，
　　从安第斯山脉到亚马逊河流域，从世界屋脊到大溪堤海滩，
　　每一种贴上形形色色标签的“民族”的文化，都是道貌岸
　　然的伪君子，都是同出一辙、臭气相投的毒脓疮。
问：这个集子可以代表目前中国现代民间音乐的水平吗？
答：看来还不行。但是，我们做了努力。在集子中有江南的、
　　西南的、北方的和部分少数民族地区的现代歌手。水平参
　　差不齐，有的成熟，有的正在发展。目前拿出来的，可以
　　看见一个大概面貌，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下面我们还要
　　做，在作品样式和歌手来源上都会有新的补充，数量和质　　
　　量还会提高。这次开个头，以后将渊源流长。我想，总体
　　成熟，有突出性成就，估计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行。
问：现代民间音乐在将来会有个怎样的走势？
答；大势所趋，谁也挡不住。但阻力和困难会不少。我想，先
　　是一些自发者和觉悟者出现，然后会有误入歧途的人返回，
　　真正可以享用丰富财产的在最后。
问：目前势单力孤？
答：不完全如此。星火可以燎原。我们走的是正道，前面铺垫
　　的人已经很多，只是上一次的量变到了这一次质变的时候
　　了。我希望大家看清这个事情的意义，尽力来援助我们，
　　使幼苗得以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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