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acrosoft (冒牌上帝),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逆天邪传 第七——第八集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pr 25 14:03:06 2004), 站内信件



  【第七集】 
第一章 恶魔交易 

  “这是怎麽回事?”龟大师铁青著一张脸问道∶“这年头是流行意外惊喜不成┅┅怎
麽老夫所认识的每一个人,似乎都隐藏著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身份?姓君的小子,你最好给
老夫一个合理的交代!” 
  龟大师的智慧绝对不低,两人意在言外的对话,他纵然不能全部理解也可推敲出大概
,那种神秘主义式、把他当成一种局外人的口气尤其使他愤怒。 
  “大师先别动怒,”君天邪以一种操控全局,轻松随意的态度道∶“稍待我一定会为
大师做出令您满意的解释,至於现在,能否请您老人家暂时回避一下呢?我想和天王大人
私下谈一些事情,不会很久就是了。” 
  “私下谈谈?你是他妈的疯了不成!”龟大师终於忍不住大叫起来∶“我这师弟——
不管他是唐乱离或是帝释天,这家伙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啊!没有老夫的保护,我保证他
会眼睛也不眨的杀了你这小子灭口!” 
  帝释天在旁默默一语不发,身上的光明无际一片,浩然浑厚,看上去就像是一尊至高
无上的神祉,哪里有半点魔邪之像? 
  君天邪微笑道∶“多谢大师的关心,但晚辈有信心能照顾自己,不论结局是好是坏,
也不会对大师有半点怨言,请大师放心。” 
  龟大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跟著冷静下来,盯著君天邪沈声道∶“小子!你是在玩命
!” 
  君天邪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师请放心,我定会平安回来陪您一起继续上
路。” 
  龟大师哼声道∶“那麽想死,老夫便由得你去吧!”转头望向帝释天道∶“这不识好
歹的小鬼就交给你了,你要杀要剐都可以,但是莫要忘记我们之间还有一笔没算清的帐,
你隐藏魔门身份,拜入我教偷学武艺,即使师父将教主掌令传给你,我也可以以叛门通敌
之罪将圣令追回。” 
  帝释天洒然一笑道∶“随便你吧!反正正如本座先前讲过的,这光明教主的位子,本
座从头到尾都没放在心上。” 
  龟大师冷哼一声,随即便越过两人,迳自往道前走去,只是在经过君天邪时抛下一句
话,“小子,老夫在前头等你,只一个时辰,逾时不到,老夫就当你死了!会把你们两兄
弟葬在一起。” 
  君天邪朗笑道∶“一个时辰够了,多谢大师成全。” 
  龟大师没再回话却只转瞬间便走得不见踪影,到只剩下两人时,君天邪便对帝释天露
出讨好的笑容道∶“终於没人打搅,晚辈可以如愿以偿的和宫主好好‘聊聊’了!” 
  相对君天邪的嘻皮笑脸,帝释天则是脸色乍沈道∶“本座实在不明白你那有恃无恐的
信心是从何而来?如果你以为本座会顾忌君阎皇而不敢下杀手,那就是大错特错!” 
  君天邪笑著道∶“宫主何必这麽大火气?你要杀我只是弹指间事,但是在那之间,宫
主不想听听我为你特地准备的‘合作’提案吗?” 
  “老君的儿子会来跟本座谈合作,”帝释天冷笑道∶“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 
  君天邪耸肩道∶“既然宫主已经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那你也应该知道君家父子之间
彼此不咬弦的事实,就冲著这一点,我们的合作并非不能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 
  帝释天道∶“本座怎麽知道这不是你们父子故意演出给外人看的一场好戏?目的是利
用那敌人以为会有机可乘的破绽,实则反过来给无知的上钩者致命一击。” 
  “以宫主的智慧,不可能掉入这麽明显的陷阱才对。”君天邪微笑道∶“而选择让龟
大师离去,单独与我详谈,我相信宫主心中早已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帝释天沈默下去,跟著用一种像是初次认识眼前人的目光打量君天邪,良久後笑道∶
“嘿!果然虎父无犬子,君阎皇有你这麽一个好‘儿子’,也不知是他的幸或不幸了?但
不管如何,你确实引起了本座的兴趣。就让本座听听看,你那所谓能让‘天宫’超越‘冥
岳门’的提案,是否合情合理到足以保住你这条小命吧?” 
  君天邪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道∶“宫主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可以保证,待会我所
说出来的办法,足可让‘冥岳门’一夜之间在江湖上消失。” 
  帝释天和君天邪之间到底会完成什麽样的‘交易’?现在我们就还不能确定,但唯一
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这‘交易’的内容如何,无疑都是两个智慧过人的武者之间,彼此针
锋相对、而且必将造成血腥遍野的恶魔交易。 
  洪荒的山谷中透著几分隐晦的气味,似有似无的微薄雾气飘荡在这人迹罕至的‘深月
峡’,让本来已经昏暗无光的峡谷显得更难看透。 
  “深月峡”同时也是魔门三大派系之一“地府”的总舵所在地,这在江湖道上并非是
什麽了不起的机密,就像“冥岳门”、“天宫”的所在地也广为人知一样,这门下徒众无
数的三大魔派,任择其一不来惹你已是谢天谢地,更不可能有人向天借胆,去冒犯这实力
雄厚的三大魔派。 
  即使是白道联盟也没有那样的实力。 
  穿过谷外的雾气,一条乍看之下似是一望无际、全用灰白色碎石铺成的狭长大道,彷
佛通往冥界入口般的一片死寂。 
  光明之下的森然侧脸,比黑暗中的峡谷更难看透,冰冷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多年没来,这里还是一样阴森啊┅┅” 
  鹰隼般的利目扫到三丈外一块巨岩,露出满意的笑容。 
  “用来当登门拜访的见面礼,这样的东西应该够份量了┅┅” 
  光气中的手缓缓伸出,遥对不远处的球形巨岩,低低喝了一声“起!”,无涛掌力隔
空控物,竟把重达百多斤的岩块吸到半空,跟著一扬手,一片光明沛然而出,“轰!”地
一声彷佛大地裂开,那块岩石在烈芒强光中炸成无数碎片,发出的巨大声响在里许外也清
楚可闻。 
  “嘿!”望著自己一手造成的金黄色火海,光明下的他便露出一丝冷笑道∶“希望老
佛没有被打成耳聋吧。” 
  刻意演出的效果很快便得到回报,而且并未让他等上多久,已经有近百名“地府”的
弟子气急败坏的将他团团围住。 
  像“七兽”那样的角色只能算是“地府”之内的二流人物,真正在总舵内坐镇的反而
是少在江湖上走动的“五魔子”——子鹰、冰河、狂云、邪岚、紫薇!由“地藏”魔陀佛
亲自调教的这五名弟子,据说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在白道联盟的“三英”之下。 
  而今带领自己麾下一支百人兵力的,正是“五魔子”之一的“绝斩”狂云!他的“狂
云堂”是地府五大分堂内机动力最高、突击性最强的一支部队,“人间道”的惊变发生後
,他也是第一个赶到的魔子。 
  虽然在江湖上声名不彰,但那只是刻意隐藏真正实力下的表面假象,单凭“血龙”独
孤忌曾经与“五魔子”排行最末的紫薇论武,结果前者在五百招後惨败,便可稍窥这五人
的真正实力之可布。 
  “绝斩”狂云在“五魔子”中排行第三,一头蓬乱的长发,宽大的长袍只是随意披在
身上露出厚实的胸膛,赤足无履,腰悬无鞘利刀,一脸自信傲意,确是与姓氏中的“狂”
字名实相符。 
  但是此刻从狂云的脸上就找不到一丝“狂”意,反而是有滴滴冷汗自额上涔涔流下,
原因是他现在所面对的“人”——如果那样的东西还能被称作是人的话?在一片耀眼如海
光明中,隐约可见的人形物体,这样的景象,就让狂云无法不去想到一个魔门之中的绝世
高手,与他师尊“地藏”魔陀佛齐名的“那个人”! 
  “来者可是‘天王’帝释天?” 
  狂云手按刀柄,掌背上用力过度挣出无数青筋纠结如蛇,他却浑然未觉。 
  那一片光明的“人形”回答道∶“正是本座,还不赶快通知府主,说老朋友找他谈心
来了。” 
  ——真的是帝释天! 
  四周响起一遍哗然之声,人的名,树的影。“天王”帝释天乃堂堂当今魔门三大宗师
之一,声名如雷贯耳,更是不在他们府主之下的超卓人物,今日得以亲睹尊颜,竟然是这
样一个“形体”!江湖上相传今代“天宫”之主乃大日如来化身转世之说,本以为是无稽
之谈,但亲眼见到本尊真相时,却又觉得谣言似乎带著几分真实。 
  得到本人亲口证实,加上来人确实具有传说中“天王”独家标记的“光明不灭体”护
身,狂云再无怀疑,虽然心里依然紧张,但表面上却不肯折了“地府”的尊严,朗朗开口
道∶ 
  “难得天王大人亲自莅临,可惜府主他不巧於日前闭关,更交代下来在闭关期间不见
任何外客,只好请宫主您改天再来吧。” 
  “闭关?”帝释天冷笑道∶“是疗伤才对吧。”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狂云掩饰的自信假象在瞬间破灭,脸色惨白。 
  ——他、他怎会知道的?! 
  “看来那小子真的没有骗我,那麽此行或许比本座想像中更有价值┅┅”不理会狂云
的骇然反应,帝释天喃喃自语过後,忽然对众人道∶“本座今天是见定了你们家府主,识
相的便退到一旁,莫要逼本座出手伤人。” 
  “你想硬闯!” 
  狂云一声沈喝,不待他另下命令,团团围住帝释天的“狂云堂”弟子已然人人刀剑出
鞘,尖枪反映青芒,空气中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人间道”上一片寂静,人人眼里透露著恐惧,毕竟他们所围住的对象,是魔门三大
巨头之一的“天王”帝释天,以众凌寡这种战术,对帝释天这类等级的高手而言,在根本
上就不能成立。 
  帝释天冷冷一笑。 
  “用这样的阵仗就想拦阻本座?可笑!” 
  “当然不是,”狂云排众而出,向四周弟子喝道∶“把武器收起来!对‘天宫’之主
怎可如此无礼?” 
  “喔,魔陀佛收的弟子倒还有几分见识,只是想与本座单打独斗,劝你最好还是打消
这个念头,彼此的等级相差太多,本座也不愿意被人说成以大欺小啊!” 
  轻易便看破狂云喝退众人的真正意图,虽然还未正式动手,但帝释天已一再显示那深
不可测的心思智谋,在气势上更是几乎以一己之力压制全场,其盖代高手的王者风范尽显
无疑。 
  狂云心念飞转,忽然自腰间抽出长刀,断然大喝道∶“能与天王单独交手,是我狂云
毕生求武的最高心愿,还请宫主成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胜过帝释天,他只知道堂堂“五魔子”之一的“绝斩”狂云绝
对不能是一个不战而败的懦夫! 
  帝释天的声音里似是透著几分深意。 
  “好一个无惧的勇者,留你这样的人才在老狐狸那里,似乎是太可惜了┅┅” 
  “废话少说,来战吧!” 
  伴随一声长啸,狂云如箭冲天,在空中转身出刀。 
  “接我的‘皇者之刀’!!” 
  狂云把自创的刀法取名“皇者之刀”,除了反映他心态中的“狂意”之外,还来自於
他对於本身武学的绝对自信,相信凭著一人一刀,终有一天能够创出不世基业。 
  狂云全力一刀凌空斩落,刀势横空如苍龙飞舞,刀意凌厉如烈阳殒落,杀气狂 如潮
,似能凌空断云,这一刀便是他“皇者之刀”中的“断云式”! 
  面对这浩然无尽的一刀,光明之中的帝释天,竟只是眉头微微一耸,淡然道∶“魔陀
佛调教出来的徒弟倒也不差┅...但只是这样的实力便枉想称皇,你只是井底之蛙在徒吹大
气啊!” 
  全心投入刀招之中的狂云忽然感到一阵恐惧!明明该是看不见帝释天的面貌,但他却
偏偏感觉到光明背後那一对灼灼的目光,不受距离阻隔的投注在自己身上,让连他这样狂
放不羁的人也要感到心悸!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属於皇者之‘霸’┅┅!” 
  话一说完,帝释天身上的光气陡然大亮,光明真气波涛一般向狂云涌去,後者觉得帝
释天刹那间忽然化成了暴风雷霆,而他只是无情天地间一叶微弱无助的小舟,在大刹灭大
造化的“天界光明火”面前,完全没有抵抗的馀地! 
  “碰!” 
  在“地府”其他弟子的眼中看来,只见帝释天扬手挥出一片薄长的光幕,正撞在狂云
刀身上,然後他们平日不可一世的堂主便身躯剧震,像断线风筝般被远远击飞,一路上还
吐了几口鲜血。 
  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恶梦一般的光景。 
  帝释天的出手已经超越了他们先前对於“武”的认知,那已经是近乎鬼神一类的力量
。 
  夹著全胜气势震摄全场,光明的形体缓步向前,直走到半跪的狂云身前,声音冷得吓
人。 
  “本座再说一次,叫你们府主出来见我。” 
  “办不到!”狂云冷冷的回答,手中长刀忽然响起凄厉的鸣声,在长道上回荡不休。
 
  “找死!” 
  帝释天一听见这鸣声,便知道狂云正在凝聚凝聚体内的残馀真气,准备作最後的全力
一搏,这样的悍勇反而触动了他的杀意,光明真劲滚滚流转,预计要在下一招将这不知好
歹的小子击杀! 
  “手下留情!” 
  蓦地一声带有异常压力的沈喝声传入耳中,竟让光明底下的帝释天脸色一变,跟著一
段直入云霄的长笑,一个气势彷佛能遮天蔽地的人影,彷佛一道黑色急电,以雷霆万钧之
势朝自己方向而来,而当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更让他心神大震。 
  “‘阎皇’君逆天?!” 
  来人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长笑,“正是!帝释天,别来无恙啊!” 
  君逆天奔来的身法快至难以形容,彷佛在一眨眼间便穿过了帝释天的护体光明,无声
无息地在光明海中留下一个无光的缺口,嚣狂的大笑道∶ 
  “帝释,你的功力还是没有什麽长进啊!” 
  面对君逆天“破光”之後如魔王般击来的一拳,帝释天竟然出奇的只是发出一声冷哼
,旋即沈沈道∶“雕虫小技的幻术,也敢在本座面前拿来现世┅┅” 
  “光明遍照,真亦是幻——破!!” 
  断喝过後,光明中忽然涌出阵阵雄奇的气流,无穷真力竟然破开了君逆天的“身体”
,跟著後者更像风吹烟散般消逝下去,帝释天冷眼看著这一切如幻似真的转变,瞳孔中有
著明了一切的深沈睿智。 
  “梦貘大法┅┅来者可是‘五魔子’之一的‘幻魔’邪岚?” 
  在帝释天的视线末端,一条人影以愤怒且恐惧的视线与他对望,一张原本算是英俊的
脸庞,却被略显狭长的细目和鹰勾鼻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但这张脸仍无可否认的对不少异
性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只是因为施展了“梦貘大法”却被帝释天所破,魔功反噬的内伤让
他脸色惨白,一时之间开口不得。 
  原来刚才出现的君逆天只是邪岚用“梦貘大法”制造出来的假象,虽是幻象却足以以
假乱真,不知情者一旦堕入梦境中不可自拔,便只有任凭宰割的份,但以帝释天的修为当
然是不可能被其迷惑,双方实力更是有一段不可逾越的横沟,邪岚只有乖乖吞下作茧自缚
的苦涩败果。 
  “五魔子”中的狂云、邪岚,只在一个照面便先後惨败,可见得帝释天实在太强!即
使“五魔子”五人齐上,也未必是他对手。 
  放眼整个“地府”中,恐怕只有“地藏”魔陀佛堪与天王为敌,可是府主洛u   ㄙ
眵{身? 
  “魔陀佛,你一定要本座杀掉你一两个得之不易的徒弟,才肯从你的巢穴中现身吗?
” 
  帝释天不去管仍在回气意图再战的狂云,忽然仰天长啸,声音远远传出似能上激天穹
,而他所期待的人,也终於送出了回音。 
  “帝释天,‘天宫’和‘地府’一向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麽要上我地头
来欺负後辈?” 
  人随声至,一身华丽衣饰如昔,但脸色却不知洛u  o有点憔悴的“地藏”魔陀佛,
彷佛弥勒降世般飘落场中。 
  帝释天微微一笑,竟然将光明真气主动收回体内,光罩退去,露出他“将军”唐乱离
的真正面貌,向惊骇莫名的魔陀佛道∶ 
  “本座此来,是要与你商量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魔陀佛沈声道。 
  “本座要合你我二人之力,攻打‘冥岳门’!” 
  帝释天“传音入密”送入魔陀佛耳中的短短几个字,让後者彷佛被天雷当场劈中,久
久不知如何回应。 






第二章 攻打冥岳 

  冥岳门—— 
  这和他主人“阎皇”君逆天一样令江湖中人又恨又怕的一个名词,三大魔门之首,但
这在白道人士心中几乎与“恐怖”可以划上等记的地方,其实只是一个平静的原野,平凡
的小镇。 
  放眼看去,“冥岳门”的建筑就和一个平凡的聚落没有太大差别,更嗅不到一丝戒备
森严的肃穆杀气,这样的门户大开,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否真的是三大魔门之首的总舵所
在? 
  事实上,“冥岳门”的屹立不摇,从来不是建立在高墙深沟的防守之上,而是来自於
本身没人敢轻易招惹的坚强实力,除了散布神州各地的万馀名弟子之外,还有来自於黑暗
的鬼魅杀手群——影子!号称魔道第一战将,与“天敌”龙步飞齐名的天下第三!以及雄
距天下第一高手宝座长达四十年以上的冥岳门主——“阎皇”君逆天!! 
  “冥岳门”内的每一个弟子都相信,只要这上述铁三角存在门里的一天,“冥岳门”
便绝对不可能受到半点来自於敌人的侵犯。 
  他们却忘了一件事实,那就是——世事无绝对! 
  玄武历三四三年,十一月初七,刀野原,冥岳门。 
  这平静的地方,今天却要受到创派一百二十年来,史无前例的血腥洗礼! 
  “?!” 
  “这感觉┅┅有高手来犯?!” 
  在自己的练功室内,仍在研究如何与“天意刀”人刀合一相互配合至最完美境界的天
下第三,忽然被一种异常的悸动挑拨冷沈的心弦,阴鸷的双目猛地爆射奇光,跟著人影一
闪,身子已在原地消失无踪。 
  在由练功房赶赴总舵入口的路上,天下第三罕有地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可恶!怎会给敌人欺近到如此距离也漠然不知的,守护外围的弟子在干什麽?不过
这感觉┅┅好强的气势,几乎只在师尊之下,难道是‘天王’帝释天来了吗?” 
  天下第三的感觉无疑敏锐,但他毕竟不是全知全能,这个历史上第一个打破禁忌攻入
“冥岳门”的来犯者,并非是帝释天,但却是一个修为不在“天王”之下的人,亦是当今
魔门三大巨头之一——“地藏”魔陀佛! 
  魔陀佛一张胖脸上带著圆融的笑意,没有人看到他是怎麽出现的?只知道他就那麽突
然出现在场中“冥岳门”弟子的视线中,乍看之下,就像是一个为了推销行货的走路商人
。 
  可是这里是“冥岳门”的总舵,绝对没有可能出现一个走路商人! 
  “大家好,”魔陀佛竟然还以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盛意拳拳的跟他们打招呼∶“今
天天气不错啊。” 
  能够驻守总舵入口的“冥岳门”弟子,个个都是百中选一的菁英份子,实战历练丰富
不在话下,江湖上的经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任凭他们的想像力如何丰富,恐怕也没
办法预知这个风晴日和的暖阳天,忽然出现了一个一身和气的胖商贾,竟然会是他们的催
命死神! 
  就在众弟子刚刚反应过来,有人正要开口斥问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神秘人身份时,那
个像是一尊活弥勒佛像的胖子已然出了手。 
  那根本不是肉眼所能捕捉的速度。 
  只见魔陀佛走到哪里,他附近的弟子便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呼,跟著全身一阵震颤,或
於胸口、头顶、丹田处喷出一道血泉,然後脸上带著一股诡异的神情,似是痛苦、又似是
极乐,随即仰天倒下。 
  ——无一幸免。 
  场中弟子无不骇然,却见魔陀佛正以一种大慈悲、大解脱的语气,对他们道∶ 
  “阿弥陀佛┅┅怜我世人,悲苦实多,既然活在世上有这麽多烦恼痛苦,便让本佛爷
坐坐好事,送你们早登极乐吧!” 
  叫声厉。 
  杀声急。 
  魔陀佛以佛陀一般的笑容,下的却是阎王一般的煞手,肥胖的身躯彷佛是死神的化身
,走到哪里,便是遍地血腥! 
  只听到魔陀佛还以好言相劝的语气笑著道∶“你们至少也稍微反抗一下啊,这样给人
好像本佛爷在欺负弱小的感觉┅┅啊!不小心又杀死一个了,不是本佛爷在说你们,刀不
是这样用来砍人的┅┅” 
  他竟然一边敦敦教诲,一边下手杀人! 
  魔陀佛谈笑生风,“一步杀一人”!没过片刻,负责驻守总舵入口的三十四名弟子,
已经死得只剩一名叫做“李戈”的小队长。 
  他没有逃走,“冥岳门”弟子,从无贪生怕死之徒。 
  魔陀佛用一种贪狼看兔的眼神望著他,彷佛对他十分好奇,笑意盈盈的道∶“你为什
麽不逃?” 
  到了生死关头,李戈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他横刀、立马、淡然与魔陀佛对视,沈声道
∶“你杀了我那麽多兄弟,我要替他们报仇。” 
  “报仇?”魔陀佛似是觉得十分可笑∶“凭什麽?” 
  “就凭我手中这把刀!” 
  李戈嘶吼一声,全力一刀劈向魔陀佛头顶。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但“冥岳门”弟子只有战死沙场的勇士,绝无逃跑求
生的懦夫! 
  刀光让魔陀佛一对细眼眯得更细,喃喃自语道∶“君老鬼倒是调教了一群好门徒啊┅
┅回去倒要严厉要求府内的那帮废物,莫让‘地府’的弟子被‘冥岳门’给比下去了┅┅
” 
  然後他便出手。 
  是李戈根本无法看见“出手”的出手! 
  只见魔陀佛掌影一扬,正全力举刀斩下的李戈便忽然身子剧震,跟著额头竟然裂开一
条血痕,血泉冲天之际,也就是他生命消逝之时。 
  鲜血狂喷之际,李戈忽然感觉到一种奇特的、诡异的、前所未有的欢快,那是比在异
性体内射精还要舒畅百倍的极乐,彷佛一下子便掏空了他的意志、他的灵魂。 
  然後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在他失去所有感觉之前,微弱的意识深处,彷佛听到一声怒喝∶“住手┅┅!”但跟
著便什麽也听不到了。 
  但这还不是他死前的最後一个念头。 
  就在他尝到和同伴一样的死亡经历,意志即将涣散之即,他却猛然想起这胖子用的手
法,似乎便是武林中传说的“极乐屠掌”!而魔门中会使用这部掌法的人,应该只有一个
┅┅ 
  可惜,到了这里,他已经不能再想下去。 
  他毕竟还不是魔陀佛的对手,甚至连接後者一招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他的牺牲不是没有代价,因为他和其他弟子的浴血苦战拖延,让魔陀佛在来得及
闯入总舵的更深处时,便被及时赶来的天下第三拦截上了。 
  因为他的牺牲,保住了更多人的性命。 
  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这些话说来容易,做来却不是那麽容易,何况,今天做出宝贵
牺牲的正是一向被视为损人利己的魔门徒众,谁能说魔道无情呢? 
  天下第三赶到现场时,这场单方面的杀戮已经结束。 
  “住手——!!” 
  天下第三的怒吼,也不能阻止魔陀佛夺去一条宝贵的性命,看著李戈倒在自己的血泊
之中,天下第三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一言不发,“天意刀”挟著刚猛绝伦的劲力,排山
倒海一般向後者扫去。 
  魔陀佛对著这神鬼辟易的一刀,只是淡淡轻笑道∶“第三世侄!这麽久不见,怎麽一
照面便用这麽大的‘重礼’来招呼本府啊?” 
  口头上说得轻松,但面对这融合“地狱行”第十四层功力的一击,即使是名列魔门三
大巨头之一的“地藏”魔陀佛也不敢大意。左手五指一张,似缓实快的隔空罩向黑色刀锋
,同时掌心升起一股亦冷亦热、但又具有强大无比吸力的妖异力场,刹时间天下第三只觉
得彷佛整个空间都要被魔陀佛左手掌心给吸扯过去的奇异感觉,後者顿时想起这便是魔陀
佛的成名绝学“冰火九重天”,饮恨在这冰火奇功的道魔高手不尽其数,魔陀佛会动用到
这压箱本领对付自己,那是立意不留情面、赶尽杀绝了! 
  天下第三冷哼一声,意与刀合,“天意刀”锋尖上顿时闪过一抹霸道威厉而又不可一
世的黑色利芒,那股傲视天下的锋锐充塞大地,把因魔陀佛奇功所造成的空间陷塌感驱逐
的烟消云散,再不能造成半点心障。 
  魔陀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奇芒,显然对天下第三如此轻易便破去他的魔功感到惊异
,然而他毕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微退一步左掌抽回,右手腕一翻,冰火气劲霍然飙出,
整个空间顿时有如转换成惊涛骇浪般把天下第三笼罩其中,更有亦阴亦阳的丝丝真气如利
针般无孔不入的欲侵入他经脉内,若换成是寻常高手面对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同时
攻击,恐怕稍一接触便已吐血身亡,更别说是要接招还手了,可见魔陀佛的一身功力确已
到达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在“不入树海”时,之所以会让君天邪看到如此凄惨的战绩,并不是因为魔陀佛太弱
,而是“天剑绝刀”丁尘逸实在太强!否则就算是对上“阎皇”君逆天,魔陀佛也无如此
惨败的可能。 
  天下第三夷然不惧,单手持刀一转,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闪电般往魔陀佛身上斩去
,取得正是後者气劲中最强的一点,原本阴沈的神情竟变得有如天神下凡般威风凛凛,使
人觉得这一刀必是地动天惊。 
  魔陀佛暗骂一声,知道天下第三心知肚明在功力上稍逊自己一筹,却招招仍是全力施
为逼他硬拼,是算准在地利人和不利的状况下,自己绝不愿意用这种拿石头互砸的战术和
敌人硬拼,否则就算能惨烈胜出,也没有剩下的力气供他杀出重围。 
  幸而自己在出发前,早已针对此一可能战术拟下对策,冷笑一声,双手一抓一放卷起
一热一冷两道气旋,同时往外一推,巧狡刁钻的旋劲暴然奔出,硬是破开天下第三的刀劲
,三道无匹真气交迸下,两人各自震退三丈开外。 
  这时其他冥岳门人也已闻声诳u陧A但不等他们加入战局,天下第三已大喝道∶“这里
由我一人对付即可,你们立即诳u^自己的岗位,严防其他敌人的侵入,有违令者门规处置
!绝不容情!” 
  他是不得不下此命令。 
  在顶尖高手的对决中,根本容不下这些武艺只属二流的门徒插手的空间,留他们下来
只是徒然送死,甚至会洛u灾v制造原本不应有的破绽。 
  赶来的门徒便像潮水一般倏退下去,就算天下第三不抬出门规来,他们原本就不以为
那个仅在门主之下的独臂战将会败吧?事实上天下第三在冥岳门人的心中,几乎就是与“
胜利”划上等号的名词。 
  几乎在同时,魔陀佛发出一阵得意不已的长笑道∶“世侄!你可知道本府等的就是你
这句话?” 
  话犹未完,他已然像一阵旋风般欺身而上,天下第三正在惊讶於对方的打法丕变,但
他自持本身实力无惧一切,“天意刀”同时斩出三计快刀,刀劲去到中途,又神乎其技的
三刀合一,威力暴增一倍,“绝世魔刀”带著斩开一切执妄的无形真力,分天刀劲潮水一
般向魔陀佛卷去。 
  魔陀佛大笑道∶“也该是时候让你见识本座的真正本事!” 
  魔陀佛双手结印,冰火之气骤然而发,如暗潮一般汹涌而出,又似狂风一般席卷一切
,四周空间像崩塌一般砸在天下第三身上,後者闷哼一声,像同时被数十根冰锥火柱贯体
的难受,但“地狱行”的特性便是愈阻更强!大喝一声,黑色巨翼切开冰火结界,眼看就
要斩在魔陀佛头顶上! 
  魔陀佛大喝一声,双手拍击,“空手入白刃”!在千钧一发间截下刀锋。 
  生死关头,魔陀佛再无半点保留,“冰火九重天”逼出十成功力,穿透刀身,直扑天
下第三。 
  天下第三整个人如 入冰井洪炉之中,极热与极冷两种感觉在体内经脉同时运作,脸
色一下子苍白如纸,一下子红欲滴血,吓人之至,更是苦不堪言!只得运聚“地狱行”十
五层功力顽抗,比比谁的气脉悠长。 
  就连“天意刀”的绝世锋刃也似是受不了这两股功力的煎熬,刀身变得黝黑无光,更
发出像是痛苦的阵阵嗡鸣。 
  一只散发著无限光明的手掌,便在此时,无声无息地印在天下第三的背门。 
  天下第三并非全无防备,但这里毕竟是“冥岳门”总舵,他自己的地头,而且偷袭者
的功力更是高到不可思议,甚至在他之上,将催心掌力淬练的无声无色,轻易的穿透了“
地狱行”第十五层的护体功力,这一招打得他真气尽散,再无力与魔陀佛抗衡,冰火真气
冻经灼脉,竟出现左半身被冰封,右半身被火焚的诡异景象。 
  天下第三知道这是生死交关之际,咬牙在骤受偷袭、经脉受损、真气涣散之馀,反而
激发出最强的痛苦潜力反击,大喝一声,“地狱行”功力如山洪爆发,震开前後夹击的两
人。 
  天下第三逼开两人後,再也无力为继,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跤摔倒,还得依靠手中
的“天意刀”当支柱才勉强站立,嘴角挂血,脸色惨绿,一双怨毒凶狠的眼神望向原在自
己背後偷袭的人。 
  他看到的,只是一片光明。 
  “天——王——帝——释——天——!”天下第三望住那一片光明,这样恨声道。 

  光明里面的人影朗朗道∶“正是,第三世侄,真遗憾我们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相见
。” 
  天下第三剧咳几声,上襟尽被鲜血染红,夷然无惧的表情,冷冷斜睨帝释天。 
  “原来如此,我也奇怪老奸巨猾的魔陀佛怎麽可能主动打破三大魔门之间的牵制均衡
,不顾一切後果的攻打本门?原来是因为和你达成了协议,‘天地联手,攻打冥岳’是吗
?” 
  帝释天悠悠叹道∶“第三世侄是明白人,本座也不用拐弯抹角,就挑明了直接讲,分
裂的魔门终需一统,而令师尊和你正是这个一统的最大阻碍,必须分别除去。” 
  “魔门一统?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天下第三冷冷笑道∶“若真想一统魔门,论实
力声望,放眼当今魔道除我师尊可堪此大任外还有何人?你们用此卑鄙偷袭的伎俩,更选
在我师尊不在门内的时刻大举来犯,难道这就是名满天下的‘天王’和‘地藏’行事作风
?真难以相信师尊竟会和你们这种人齐名!” 
  魔陀佛嘿嘿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认清这该是魔门中人奉为金科玉律的这
一点,便是你两师徒注定失败的原因。” 
  “只问目的不问手段,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天下第三惨笑道∶“堪称魔门三大宗
师的其中两位,竟以联手偷袭的战法对付一个後辈,就算今日你们能杀的了我,又岂能杜
天下人之口?更何况┅┅” 
  “师尊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听到天下第一人“阎皇”君逆天之名,魔陀佛和光明中的帝释天,在一瞬间都闪过了
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那样的表情只如白驹过隙,魔陀佛很快便推著一张胖脸嘿笑道∶“
令师如果能从‘不入树海’生还回来,我们自会担心‘阎皇’的震怒报复,但那却不是世
侄您可以看得到的了!” 
  天下第三苍白的脸孔微微泛起一阵血色,点头道∶“果然你们是事先知道师尊外出的
消息,才敢密谋侵犯本门,这样紧密完美的计谋,又能对师尊的个性把握得这麽清楚,该
是我那小师弟的杰作吧?” 
  “正解!”帝释天蓦地双掌一振,炙人的光明全然不受空间的阻断,一瞬间便逼到了
天下第三的身前。 
  “而清楚一切,世侄你该可以死得瞑目了!” 
  同一时间,在不入树海。 
  一尊有如魔神般高大魁伟的身影,英俊无匹的脸上是磐石一般的深沈冷漠,彷佛世上
没有值得他流露感情的人或事。 
  “好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这种感觉┅┅这种期待与兴奋的感觉┅┅” 

  魔道第一人——“阎皇”君逆天昂首喃喃低语,眼中流露出复杂难明、却犹如宇宙般
深邃空洞的神光,负手雄立的身躯也看不见有任何移步,但却眨眼间越过数十丈的距离,
彷佛是连续的瞬间移动,在一瞬间便来到树海外围。 
  “很近了┅┅本座可以感觉得到,这种‘强’的感觉!不下於本座的感觉┅┅”君逆
天双目放出闪闪寒光,像是真的从阴曹地府中走出来的阎罗王君。 
  “你知道我,像是我知道你一样。” 
  君逆天两目射出逼人寒光,罩定像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前,全身缠满树枝枯叶的怪异
人体。 
  “没有错!你就是本座等待了一甲子的对手。” 
  君逆天目光如电,沈声道。 
  “‘天剑绝刀’丁尘逸!本座要与你一战!” 






第三章 最强之战 

  “你是?”丁尘逸用像巨木被拦腰砍断时所发出的沙哑裂响,这样问道。 
  “‘冥岳门’门主,君逆天。”君逆天傲然道。 
  丁尘逸侧头道∶“冥岳门┅┅我记得门主应该是‘魔尊’南宫撼天才对啊?” 
  君逆天冷笑道∶“南宫撼天已经是上两代的门主了,他的儿子南宫魄是上一代门主,
是被本座所杀!南宫一族的血裔也至此而终,你隐居超过百年之久,许多世事不知,这也
不能怪你。” 
  丁尘逸目中比冰魄更冷冽的寒光一闪道∶“这麽多年来,敢在我面前这麽讲话的,你
是第一个!” 
  君逆天微笑道∶“这麽多年来,敢在本座面前讲这句话的,你也是第一个。” 
  丁尘逸问道∶“ 漏我在树海之内避世之事的,是‘地府’的那个胖子?还是一个一
身邪气的小鬼?” 
  君逆天淡淡道∶“这重要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丁尘逸道∶“你和那小鬼的眉宇之间有著相似的气,我懂得星
相之术,血缘的关系是最无法骗人的,那小鬼是你的儿子!没错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君逆天不置可否。 
  “是的话,你就准备替你那短命的儿子送终吧。”丁尘逸目中忽然杀机一闪,冷冷道
。 
  “呜!” 
  正朝向“不入树海”方向前进的马车内,君天邪忽然脸露痛苦之色,手捂心口,由车
内滚到路上。 
  “他妈的!那老妖怪真的干了!” 
  “君小子!你怎麽了?!” 
  龟大师见状连忙停车至一边下来察看君天邪的状况,虽然对君天邪的“解释”仍是满
腹牢骚兼疑问,但现阶段他仍是唯一的引路人,有什麽意外可就麻烦了。 
  斗大的汗珠在君天邪脸上不受控制的流下,四肢和身体猛烈的抽搐,十指在地上几乎
抓出血痕,心脏处一道突起的血脉形如利剑,正一寸一寸缓慢的“刺”向要害。 
  “呜!‘邪道涅盘’竟然压不下这要命的剑劲,老妖怪的功力果然是不可小看!” 

  本来自恃能化解天下功法特性的“邪道涅盘”,君天邪并未认真担忧隐藏在体内的“
剑魂”,没想到姜果然是老的辣,反覆试探都无法发现其存在,甚至以为只是丁尘逸拿来
恫吓自己的手段,发作起来竟是如此要命!果然活了超过二甲子以上的老妖怪是不可小觑
的吗? 
  “‘天心剑魂’催动的这麽急,八成是和死老鬼碰上了吧!呵┅┅相距两个世代之间
最强者的决战,一定是精彩可期吧!最好是两个都同归於尽┅┅呜!剑气快刺到心脉了┅
┅” 
  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君天邪一边在地上狼狈的打滚,一边用尽毕身功力甚至加上小
时候吃奶的力气,“化无诀”全力推动,但仍然无法化解那有如死神之镰、步步逼近压迫
心脉的索命剑气,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头上。 
  幸好他还留有“後著”。 
  饶是龟大师饱经历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有点不知所措,紧张的问道∶ 
  “喂!小子┅┅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可别在这时候给老夫出问题啊!” 
  尽管在痛苦到连五官都扭曲的状态下,君天邪仍是勉强嘶声挤出沙哑的声音。 
  “快┅┅用你的全力┅┅打我一掌┅┅” 
  龟大师闻言愕然道∶“你说什麽?”心里想君天邪是不是失心疯了? 
  君天邪咬牙道∶“快┅┅我没时间┅┅解释了┅┅快打我一掌┅┅.快啊!” 
  “你是认真的吗?”龟大师仍存犹豫,要知道他全力一击下,便是“天王”帝释天也
未必承受得起,君天邪那还不是有死无生! 
  君天邪用尽最後的力气,声嘶力竭的道∶“别再废话!快啊!” 
  龟大师被君天邪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最後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道∶“这是你自找
的!死了也不要怨我。” 
  举起右掌,“六阳神火鉴”运行到处,炽盛无比的真阳火气,逼得掌心赤红一片,阵
阵热气彷佛连虚空都可烧融变形,望著在地上打滚的君天邪,把心一横,一掌拍下。 
  “蓬!” 
  排山倒海的熊熊裂劲侵入体内,本来足以将他烧成尸骨无存的六阳火劲,却引发了早
先被丁尘逸埋下、而今正要致自己於死地的“剑魂”,後者因为受到新来外力的刺激,而
转向攻击,这也是因为丁尘逸一开始的“设定”,就有为了注入剑劲让君天邪遇到强敌时
得以藉此保命之故,而君天邪如今正是利用这一点“借刀杀人”! 
  千锤百链的剑之精粹,因受到外力入侵而逆向爆发,灭绝伤寂的杀意,锋锐的寒气足
以化火洛uB,盛大的洪流吞噬了狂爆的火劲,更反过来攻击龟大师。 
  “这、这麽强劲的剑气?!” 
  好心没好报的龟大师,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正是武林史上最强的剑气,他只知道自己
的六阳真火劲被君天邪体内似是无穷无尽的暴起剑气轻而易举的破开,然後更反过来攻击
自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深吸一口气,逼出“六阳神火鉴”的十二成功力,与“
剑魂”真力正面交锋。 
  毫无花巧的硬拼,等级上的绝对差距便显露无遗,龟大师纵然拥有一甲子以上的深厚
功力,却仍然不敌“天剑绝刀”丁尘逸超过二甲子以上,彷佛天地无尽威能的先天剑气。
 
  随著一声惨叫,剑气破体而出,龟大师吐血狂退,胸部肋骨尽碎,可以想像伤势之严
重。 
  “臭小子┅┅!你┅┅!” 
  “陷害老夫!”四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君天邪已在地上如豹子般翻跃而起,犹如曲折
的闪电一般欺入龟大师的死角,充分把握住对方最弱的一刻,右爪一伸,扣住了後者的脖
子。 
  “你┅┅?!” 
  泛满血丝的眼神透露又惊又怒的情绪,更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解读出对方未能出口的问话,君天邪带著轻松的笑容,手底下却没有半点放松,悠悠
道∶“大师莫要怨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要怪就去怪那个在我体内埋下‘剑魂’的丁尘
逸吧!” 
  龟大师似是明白了一切,嘶声道∶“你┅┅你利用老夫┅┅为你解开丁尘逸下在体内
的禁制┅┅?!” 
  “聪明。”君天邪耸肩洒然一笑,坦言道∶“本来我也不想如此作,但为了不让大师
日後可能的报复让我夜夜难以安枕,就算乘人之危也得说次对不起了,不过大师最後的遗
愿——救出我的兄弟丁神照,我是一定会为大师完成的,大师放心去吧!” 
  到最後都刻意曲解对方的意愿,证明君天邪实在是个没血没泪的无情怪物,而为了确
保敌人毫无翻身的馀地,这个“怪物”更逼出十成功力,“涅盘寂灭爪”抓上了龟大师头
颅。 
  “後会无期了,大师。” 
  一声冷笑过後,随即是“啪啦!”的破瓜闷响,龟大师的头颅竟被君天邪捏成粉碎!
无首的尸身带著亡者的怨念,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一代铸剑名宿,功力足以与魔门三大巨头分庭抗礼、深藏不露的孤僻老者,竟然就这
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君天邪手下,享年七十一岁。 
  凭著计算和幸运逃过一劫的君天邪,挥手抹去额上的冷汗,望著地上龟大师的尸首,
眼神中没有一丝愧疚。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然是你死好过我亡啦!”目光投向远方,嘴角逸出一丝
浅浅微笑∶“这边的最强之战既然已经开打了,那另一边的攻防战,应该也正在热闹演出
中吧┅┅大师兄啊!一个人同时面对魔门的两大宗师,你是否还能保住性命来追求天娇姐
呢┅┅?” 
  “剑魂”与丁尘逸出於一体同心,“误中副车”当事者绝对感觉得到,只见丁尘逸面
容一沈,而君逆天则是带著预知一切的笑容,好整以暇的斜睨前者,道∶ 
  “如何?小儿的性命似乎没有想像中易取吧!” 
  丁尘逸毕竟是一代宗师,更兼精修百年枯禅,情绪上的波动只是刹那,更明白今次面
对敌人的难缠,稍有疏忽便是百年苦功毁於一旦,心神沈淀,晋入“得剑忘剑,得刀忘刀
”的至境。 
  君逆天双目忽然精光爆闪,脸容冷酷像不剩下一丝感情,同时场内杀气弥漫,气温更
骤郊u `人无法生存的境界。 
  丁尘逸知对方出手在即,摇头遗憾的道∶“这是何苦来由?” 
  君逆天狂笑道∶“因为本座需要把你轰下,来证明本座的强!因为你是一个难得的好
对手!更因为┅┅嘿!哪有那麽多因为呢?你需要知道的只是不全力作战,今天就会死在
本座手上的这个事实便够!打醒精神准备接招吧!‘天剑绝刀’丁尘逸!” 
  丁尘逸枯索的双目终於露出一点怒意。 
  “是你父子俩逼人太甚,说不得我今天要大开杀戒了!” 
  “天剑之道——万物为剑!” 
  丁尘逸一声沈喝如天雷打响,却出奇地没有接上任何动作,君逆天本已功聚全身,准
备应付从任何一方面可能发动雷霆万钧的一击,这下不由一顿愕然,但同时心生警兆。 

  地上忽然冒出数十根枯藤般的长条物体,竟一瞬间便把他两脚缚个正著。 
  同一时间,丁尘逸右手五指并拢为剑,依循一道有若天成的美丽弧形,其有意无意间
散出的出世剑意,却尽化四周有形无形为剑气,如群星拱月般布下重重封锁的结界,那傲
视天下的一道剑意却破空直取君逆天面门!只此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剑,天下能避过者便不
出五人。 
  君逆天面容不惊反喜,如此对手正是自己一生所求,今趟果然没有白来! 
  他亦是与丁尘逸同等级的当世有数高手,赞了一声“好!”後,两眼像两颗寒夜里的
明星绽放出冷冽的神光,“地狱行”死气送至两腿,缚著他的藤索立时枯萎断裂,再不能
造成半点威胁。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看看本座的‘绝世魔刀’吧!” 
  一声沈喝,左手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划而出,去势竟是慢到极点,但又浑然天成
,丝毫找不到一丝雕琢过的痕迹,更让人有如置身恶梦中,明明眼睁睁瞧著这一刀劈来,
却像死亡阴影般挥之不去。最诡异的是他这一刀的“慢”却和丁尘逸天剑的“快”半分不
差的交会在一起,只是想想这其中的差异,已可叫人难受吐血。 
  “蓬!” 
  “天剑”和“魔刀”结结实实的硬拼一记,累计将近三百年的功力,像山洪一般的往
四面扩散爆开,沛莫能御的残劲摧枯拉朽的吞噬一切,让靠得两人较近的一些千年巨树伤
痕累累,地面更像是被铁牛耕犁狠狠翻过一遍般残破不堪。 
  只是交手第一招已有如此破坏力,君逆天和丁尘逸果然不愧是各领风骚的当代最强者
代表。 
  硬拼一招後,君逆天後退半步,两手垂下,俊伟无匹的脸上青气一闪即逝,双目严竣
深邃,冷冷道∶“果然好武功!” 
  丁尘逸如一片枯叶般往後飘飞又缓缓落回地面,脸色半点也没有变化,只是声音变得
更加沙哑道∶“你也不差。” 
  君逆天仰天一阵长笑道∶“好!本座毕生所遇对手中,只有丁兄你堪称本座的真正宿
敌,你的强就连本座也没有信心取胜,可惜丁兄却心有他物,不能全力应战,让这最强一
战如要继续,势必会蒙上不名誉的阴影!” 
  丁尘逸淡淡道∶“你亦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哪一刀何尝不是有所保留?顾忌两败俱亡
的後果,不敢出尽全力的不是只有我啊。” 
  君逆天笑得更欢愉道∶“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丁兄!既然我们都同意这一场仗是打不下
去了,那何不另约时间地点,让我们可以尽兴的完成这宿命一役!” 
  丁尘逸目光精芒暴起,随即又黯淡下去道∶“我要先等到你的儿子,找回来我的子孙
,然後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君逆天微笑道∶“劣子从小疏於管教,很多时候就连本座这个作爹的也无法约束住他
。” 
  丁尘逸目中闪过一丝杀气道∶“我如果再遇上你的儿子,一定会杀了他!” 
  君逆天像是听著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心平气和的笑道∶“太好了!那逆子一
天到晚只想著弑父夺母,本座早想杀了乾净,如果丁兄肯替本座动手,那才真是求之不得
。” 
  即使以丁尘逸的深沈老练,闻言也不由一阵愕然,搞不懂这一对父子之间错综复杂的
关系。 
  君逆天容颜转冷,仰天淡淡道∶“不瞒丁兄,适才与丁兄刀剑交拼,电光火石的刹那
,心头上竟涌起一阵不祥之兆,很多之前困扰不解的事都豁然开朗,猛然想起犬子是以调
虎离山之计,让本座与丁兄在此互拼,自己却引外敌来犯。本座太过纵容那个逆子,如今
反让他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也该说是咎由自取吧。哈!” 
  最後一声乾笑,竟然洋溢著无限杀意。 
  丁尘逸冷冷道∶“你们父子间的家务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现在我那子孙的性命
却关系在他身上,不等他把人带来给我,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杀他!” 
  君逆天哈哈大笑道∶“这下可绝了!老子要杀儿子,不相干的外人却要保住儿子,为
的又是自己的孙子,这笔糊涂债该怎麽算好?” 
  丁尘逸冷沈著脸一言不发,显然并不欣赏君逆天的幽默。 
  君逆天停止大笑後柔声道∶“丁兄可以放心,本座现在仍未打算处置那逆子,至少在
他变到够强前没有,他可是本座所培养未来最强的好对手,没有必要在果实未熟前将其摘
下。” 
  丁尘逸望著他好一会儿不发一言,良久才说了一句道∶“你们父子都疯了。” 
  君逆天微笑道∶“我们难免都有一些疯狂,废话不多说咧!本座同意等丁兄找回子孙
再战,但丁兄也需答应本座在我俩一战未分出胜负前,不对逆子下最後的杀手!要打断他
两条腿倒是无妨。” 
  丁尘逸沈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君逆天目光移向丁尘逸,一字一字缓缓道∶“那本座将不惜拼著内伤加剧,势必要在
今天和丁兄分出胜负,而你一定清楚无论谁能胜出,最後势必将折损八成以上功力,更得
经十年潜修才有望恢复,在未安排好身後一切前,相信你同我也不愿走到那最後一步。”
 
  丁尘逸苦笑道∶“若论谈判功夫,你父子俩列二三,该没有人敢自认第一。” 
  君逆天从容道∶“这麽说你是答应了。” 
  丁尘逸凝视他片刻後淡淡道∶“如果你在一年前来找我决战,那我定会不顾一切和你
一战,不知你信是不信,我虽然修练道家的白日飞升大法出了岔子,无法晋升真正的天仙
,但至少仍是半个地仙,拥有超凡入圣的不死之身,比起你更有资格打这场‘消耗战’!
但仍答应你延後此战的原因,便是因为我需要留下时间和功力,去调教出另外一个‘天剑
绝刀’!” 
  君逆天点头道∶“想必便是你那丁氏一族仅存的香火了。” 
  丁尘逸道∶“正是!我相信未来的江湖,定是你的儿子和我丁氏子孙独领风骚的局面
。” 
  君逆天道∶“那麽,我那逆子定会想办法成为他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丁尘逸静如止水的面容,忽然闪过一丝黯淡,低声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
” 
  君逆天哈哈一笑道∶“後生小子的事情,便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能作的毕竟
只是有限啊!你说是吗?朋友。” 
  朋友?君逆天竟然称呼丁尘逸为朋友?或许在他心目中,只有像丁尘逸这样等级的强
者,才有和他论交的资格吧。 
  丁尘逸没有回话,却有微一颔首算是回答,也不知道是同意君逆天的说话,还是同意
对方的称呼。 
  “朋友”的称呼! 
  君逆天转身离开,才走出数步,又停下来,沈吟片刻道∶“你那丁家唯一剩下的血脉
,叫什麽名字?” 
  丁尘逸道∶“丁神照。” 
  “丁神照!本座可以预见,这三个字在不久的将来,必将名动天下。”君逆天仰天喟
叹,头也不回,飘然远去。 






第四章 成住坏空 

  “这样便想杀我!还早得很啊!” 
  天下第三怒叱一声,不退反进,左手一挥,半月形的黑芒猛然炸出,黑与白的光芒在
虚空之中互相拉扯、撕裂,到最後却还是重伤乏力的天下第三无以为继,被光明神力击退
,身上再也找不到一处完整无伤的地方。 
  “第三世侄,瞧你战得多麽辛苦,胜败明明已经很明显,何必还要作困兽之斗呢?还
是放下手中的武器,好好休息一下吧!” 
  柔和好听的声音像能抚慰心灵的创伤般传入耳中,但天下第三却清楚这是魔陀佛正卑
鄙的以“蚀魂魔音”欲削减自己的战斗意志,若在平时,自己当然无惧於这般手段,但此
刻元气耗损下功力大幅消退,对这魔音便没可能等闲视之,不由暗恨对方手段之毒辣,无
所不用其极的欲置自己於死地。 
  “影子只听从门主一人的命令,如果不在这里挡下他们,门内便再无可跟这两大魔头
抗衡的力量,死伤必定惨重无比┅┅即使今日要战死於此,也不能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天下第三打定主意,猛咬舌尖,藉痛楚之力助自己集中精神,大喝一声,“天意刀”
化为十九道电芒,交错激飞,斩向身後赶上的魔陀佛! 
  魔陀佛大吃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在重伤之下仍有如此顽强的意志体力,但他毕竟
是魔门宗师级的人物,临危不乱,双手结印,“冰火九重天”独特的阴阳共生气劲,先是
弯曲互聚成一弧形防壁,再以外推之势轰了出去。 
  凄厉的黑光布满空间,却无一有能力割裂魔陀佛布下的冰火结界,天下第三深吸一口
气,正要催劲再斩,猛地一阵血气翻涌迎上心头,不由自主“哇!”地张口喷出一蓬鲜血
,正代表他体内真气已接近枯竭的徵兆。 
  打落水狗不落人後的魔陀佛见状大喜,冰火力场由守转攻,片段的区域封锁让对手无
法自由动弹,满怀自信的向上,要给天下第三致命的一击。 
  “冰火七重天——水火不容!” 
  本应是互相排斥的两种截然相反劲道,因被魔陀佛强行的急速压缩而产生对消灭的效
果,其破坏力以几何倍数提升,这一掌如果被印个正著,天下第三必无生理! 
  “不能再犹豫了!出绝招吧!” 
  天下第三忽然闭上双目,不是因为恐惧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为了使出自己不想
动用的“那一招”,必须暂时封闭六识中的眼耳鼻舌,置诸死地而後生,梵灭之後,方有
佛生! 
  帝释天是场中唯一感应到这股不寻常波动的人,但他却没有提醒“应该”是与自己同
一阵线的魔陀佛,甚至是抱著几分看戏的心态,袖手让天下第三出招。 
  天下第三提刀一展,彷佛有火焰在“天意刀”刀面上爆开,而那产生的火焰竟然也是
黑色,黑色火焰!燃烧的不只是有形之物,甚至无形虚空!魔陀佛便感应到天下第三的黑
色大刀,彷佛变成了一把连空间时间都能熔解焚尽的大火炬,向他狂斩而至。 
  “他明明已经被我和帝释天重创,怎麽可能还有馀力劈出这样深具威力的刀招?!”
 
  魔陀佛惊疑不定,但发出的招式已如脱弦之箭一发难收,只得一咬牙将原本七重天的
力量提升到九成八重天的境界,“水火不容”原式不改的与天下第三的黑色火焰正面冲突
。 
  “轰!” 
  魔陀佛肥躯一震,彷佛自己以全力奔驰却撞在一块铁板上,难受郁闷到极点,连灵魂
都似乎要被这梵灭之火吞噬,连忙伸手在自己胸口上一击,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这才恢复
了意识,但脚下的青花石板却因自己卸劲过度,而裂开蛛网一般的细缝。 
  “他妈的!这是什麽刀法?威力似乎还在帝释的‘天界光明火’之上?!” 
  疑问还来不及得到解答,天下第三又是一刀迎面斩来,刀势真如惊雷骤电般,连半丝
停顿的空间都没有,而那含蕴霸道、死亡、悲怆、毁灭、和┅┅佛道的刀意,便彷佛是末
日的审判,让魔陀佛根本无从防御! 
  要接下这似乎连梵天也能斩灭的一刀,势必要付出相当牺牲的觉悟,魔陀佛是否肯付
出那“牺牲”不得而知,因为他并不是在与天下第三单独作战。 
  “他妈的!帝释!难道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吗?这可与我们当初的协定不合啊!” 
  帝释天冷哼一声,虽然他确实想看天下第三的这一刀,是否能逼出狡猾如狐的“地藏
”真正实力?但是在确保共同战线的前提上,现在不宜与对方翻脸。蓦地一声长啸,一道
光芒自手中并射而出,光的速度是无远弗至,得以後发先至拦在“天意刀”和魔陀佛之间
。虽然天下第三的这一刀是贯注了梵灭魔力,可以神阻杀神!佛阻杀佛!但毕竟要花费千
分之一个刹那的时间斩破那道光柱,而魔陀佛便藉助那千分之一刹那的空隙,避过了这必
杀一刀! 
  只出两刀,便逼退杀伤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地藏”魔陀佛,创造出这傲人战果的天
下第三,却反常地没有乘胜追击或是尝试突围,反而是收刀柱地,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似乎连底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给人一种分外诡异的震摄感。 
  本身是大行家的帝释天一看已明究理,冷冷道∶“原来如此!你以‘梵灭刹息’强提
本身作战能力,将这超越极限的自毁之力融入‘绝世魔刀’中,并发出前所未有的破坏力
,但是运作这种自伤己身的功法,即使你今日能不死,也要折寿十年!这样做值得吗?”
 
  天下第三双目紧闭,淡淡道∶“只要能斩杀你们两个畜生,便绝对值得。” 
  回气过来的魔陀佛双目冷芒电闪,脸色彷佛笼罩著一层不详的暗云,话锋中更透露著
强烈的杀意。 
  “痴人说梦!以你现在的状况,顶多只能再斩出三记魔刀,而等你气力用尽,本府就
要以最残酷的手段,一寸一分的将你凌迟至死啊!” 
  “那你们还等什麽?”天下第三道∶“便上来尝试杀我吧。” 
  “想找死!本府就送你一程!” 
  魔陀佛冷叱声中,人如缩地般移远为近,十根手指便如张牙舞爪的巨龙,成左右合拢
之姿“咬”向天下第三,带来的死亡气息便如烙印般清晰分明。 
  天下第三不慌不忙提起手中黑色大刀,闭目低声道∶“梵灭魔刀——无想转生!” 

  “天意刀”上的黑色火焰忽然炽燃组合成像是一棵骷颅头般的死亡形象,气势与压迫
力都是无与伦比的强大,以自身寿元去做为燃料推动的“梵灭魔刀”!带著灭绝一切的残
寂杀意,一刀反斩向魔陀佛而去。 
  魔陀佛沈喝道∶“还来这一招,没用的!”口中虽然逞强,手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脚踏奇步错身欺上,左手离火、右手玄冰,掌诀一引,绝学“难渡五指山”双手一合,竟
然将天下第三舍命发出的一击魔刀牢牢夹住! 
  不愧是魔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地藏”,如果让他拿出真正实力来,即使天下第三已有
豁出性命的觉悟,仍难保绝对胜望。 
  更何况,他的对手还包括另一个绝对不在魔陀佛之下的“天王”! 
  “这场战役拖得太久,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彷佛是只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却代表了帝释天打算不顾江湖规矩,联手与魔陀佛
先解决天下第三再说。 
  “灭日光刀!” 
  帝释天沈喝一声,十万光明推动的雄奇刀势破风斩出,呼啸声动人心魄,挡者无不披
靡,而觑准天下第三此时毫无招架闪避的馀地,这一刀便对准後者的背心而发,要在一招
之内便把这“冥岳门”的第一战将了帐! 
  天下第三正与魔陀佛对持比拼内力,根本无法动弹,眼看帝释天这光明一刀就要将他
前入後出贯穿,忽然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刀去到中途竟然改变了方向,变成往
魔陀佛的正面刺去! 
  魔陀佛大惊、大怒、大喝道∶“帝释!你敢坑本府?!” 
  幸好在这场对持中他占的是上风顺位,得以说撤便撤,饶是如此,也难免一阵血气不
顺,心中的惊怒更是不在话下。 
  “我没有┅┅!” 
  却见得帝释天自己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等等,更不知在何时已经解除了自己
的“光明不灭体”!等到他自觉到这一点时,脸上的惊骇更甚。 
  “有人搞鬼!” 
  两人都是当世有数高手,心情稍一冷静,立刻联想到外力介入的可能性,而彷佛要印
证他们的猜测,一名飘逸俊秀的儒衫文士,黑长鬓发,紫晶垂链,深邃无尽的漆黑瞳仁,
似能穿透不可知的天机,不疾不徐,含笑步入场中。羽扇纶巾,彷佛便是说书故事中的风
流周瑜再生。 
  魔陀佛惊疑不定道∶“你是何人?”当初天地两大势力决定联手攻打“冥岳门”时,
当然早已把君阎皇不在门内,对方还剩馀的抵抗实力纳入计算,甚至连最神秘的“影子”
人数也在掌握中,但在这发动攻略的盘算中,却从来没有眼前此号人物的考虑。 
  来人不答,直走至天下第三身旁,扶著後者,问道∶“你觉得怎样?” 
  天下第三催动伤人更伤己的“梵灭魔刀”,在元气大耗的状态下勉强作战,早已是五
痨七伤,体内真气反震激荡,冲击经脉苦不堪言,但他生性倔强无比,连哼都不哼一声,
只是毅然摇头道∶ 
  “没事!多谢云先生的关心。” 
  天下第三的逞强,心细如发的他怎会看不出,嘴角挂出一丝苦笑,以歉疚的语调道∶
“抱歉!为了要布阵而晚来一步,让你独力苦战至今,真是过意不去!你作得很好,接下
来的事就交给云某吧。” 
  天下第三惨白的脸孔左摇右摆道∶“不可┅┅这两人都非┅┅泛泛之辈┅┅是与师尊
齐名的‘天王’和‘地藏’!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来人笑道∶“放心吧!不能力敌,我自会智取。” 
  天下第三还欲争辩,但是来人却在此时不知使了什麽手法,竟然封住了他身上几个无
害但是至关紧要的大穴,一时之间澎湃激荡的真气赫然被压制退减下去,但也因此无法再
开口说出任何一个字。 
  魔陀佛和帝释天这两大魔头,或许是投鼠忌器,或许是彼此仍心存猜疑,竟然出奇地
没有乘这大好机会,一举将天下第三和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击杀,直到来人扶著天下第三
盘膝坐下,斜眼瞧了可能是世上最可怕的一对“搭档”,两指捻著一边修长鬓角,笑道∶
 
  “在下云覆月,在‘冥岳门’中忝为一介食客,所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两位何不
听云某一言,就此化干戈为玉帛,息战收兵如何?” 
  魔陀佛不怒反笑道∶“就凭你这酸儒几句空言,便要本府和‘天王’打退堂鼓?这岂
不是天大的笑话!” 
  云覆月嘴上笑容依然平和∶“云某是为大家著想,再打下去,两位未必能站到多少便
宜,若是拖到敝门主回来,势必是血溅五步的惨烈场面。相信两位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才是。” 
  一顿後悠悠道∶“若是两位执意再战,‘娑婆四相阵’将由‘住境’转为‘坏境’,
一旦 入不能回头的‘空境’,便是云某也无法收回,只好与两位一起回归常世了。” 

  自云覆月现身後一直不发一语的帝释天听到这里,忽然自虎目射出如电厉芒,罩住前
者道∶ 
  “娑婆四相!成住坏空!你竟会布这失传已久的‘末劫法阵’?!” 
  云覆月微微一笑道∶“云某只是皮毛粗学,离真正的‘四相循环’还差得远,但用来
和两位大人同归於尽,却是绰绰有馀,不知两位大人信是不信?” 
  魔陀佛再也无法装傻下去,一震道∶“竟然是‘成住坏空——娑婆四相’!难怪本府
的功力会不住流失,帝释的‘光明不灭体’会消失於无形!君阎皇竟然敢冒圣门中的大不
讳,收留‘末相法劫’的传人在自己门内!” 
  娑婆者,即现世,佛说现世,以“成住坏空”四个境界为一循环。只有“住境”才是
我们现在所居住的“现世”,但“现世”始终也会走上衰败枯萎的“坏境”,而“坏境”
又会归於一切皆无的“空境”,然後才从“空境”诞生出新的“成境”。此四相即为天道
之循环,从无而起,亦从无所终。 
  虽然不知道佛境上的“娑婆四相”被云覆月用来布阵时会是何种威力?但光看帝释天
和魔陀佛这两大魔门宗师一副如临大敌、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再也不敢小觑
眼前这名谈笑自若、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军师。 
  眼前的局势很明显,天下第三只是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废人,云覆月的武功深浅不知
,但估计怎也不可能强过天地两大宗主的联手,问题是他布下的“娑婆四相阵”!这是被
太史世家的“皇极惊世典”誉为天下第一绝阵的阵法,当年“末相法劫门”的第三代传人
——断空,便是凭仗这阵法,一举击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魔门三十九名超级高手,全部尸
骨无存!此役也让魔门一百零八道因此元气大伤,历百年後才得以逐渐回复,“末相法劫
门”也成了圣门中人口耳相传的禁忌。 
  只是,没想到堪称圣门中第一大派的“冥岳门”,竟然也会收留堪称是圣门中人公敌
和梦魇的“末相法劫门”传人,而且一直隐而不宣,直到有需要时,这秘密武器才出现给
敌人一次难忘的“重现”。 
  人的名,树的影,即使“娑婆四相阵”已因年代久远,而逐渐被圣门中人遗忘,但现
在人在阵中,亲身体验“成住坏空”境界的帝释天、魔陀佛两人,就绝对不会轻视这传说
中阵法的威力,证据就是他们现在身上正逐步流失、而且无法阻止的功力退减状态,更何
况云覆月现在用来对付他们的只是“住境”,只是这末劫法阵的一半威力! 
  老奸巨猾的魔陀佛心念一转,已有计较,眼前这云覆月和“娑婆四相阵”太过神秘难
测,他的原则是绝不打没把握的仗,何况拖延下去,包不准什麽时候君阎皇真的诳u^来,
虽然未能取得什麽辉煌的战果,但这一仗一开始设定的目标便是一击不中、全身而退,就
算是帝释天也不能怪自己违背承诺┅┅ 
  “云覆月!这个名字本府记下了,他日定要再向阁下讨教!” 
  魔陀佛从说第一个字起就开始後退,到最後一个字时,他的人早已走得不见踪影,甚
至连招呼都没跟他自己的“战友”打一声。 
  帝释天冷青著一张脸,对魔陀佛毫不顾义气的举动看似无动於衷,幽幽沈沈的声音道
∶“也许今日是天不该亡‘冥岳门’!” 
  “今日你杀我不死,下一次我的刀便一定会砍在你的脖子上,斩下你的人头!我以九
天九地的魔神之血立誓,下一次再见面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天下第三以一种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未敢与君绝的坚定口气,冷冷地、恨恨地
说道。 
  “只要你做好死亡的觉悟,本王随时欢迎你来挑战。”帝释天眼也不眨的道,随即又
把视线投向云覆月身上。 
  “能够把这麽一个高手隐藏在门内多年,君逆天的沈府比本王想像中更深,不愧是本
王心许的第一对手┅┅至於阁下,异日再有相见之期,定要向阁下讨教你阵法以外的其他
本领。” 
  说完他身上再度散发出烟雾一样的光明,在“娑婆四相阵”的压制下竟然还能给他硬
生生祭起“光明不灭体”!只是在光明乍现又灭的同时,“天王”帝释天也已经离开了“
冥岳门”的总舵,而虽然一样是受胁而走,却走得丝毫不失气势。 
  光明像烟气一般逐渐稀薄在虚空之中,而肯定了两大魔头已经真的离开,云覆月始终
从容洒脱的脸上,才敢放心的留下第一滴大汗,长吁道∶ 
  “好险!总算把他们骗走了。” 
  连天下第三那张冷灰死板的脸孔,在听了云覆月的话後,也出现难得的震撼,不敢置
信的问道∶ 
  “云、云先生┅┅你┅┅你刚刚说什麽?” 
  云覆月回头昵了天下第三一眼,面无表情淡淡道∶“我说刚才只是虚张声势,还好他
们两个自恃身娇肉贵,不肯跟我这穷酸拼命,否则你师父诳u^来见到的便只是两具连残骸
都凑不齐的尸体了!” 
  “但┅┅但是你那‘娑婆四相阵’┅┅?” 
  “呃┅┅”云覆月搔搔头发,彷佛很不好意思的道∶“当时时间那麽紧迫,又要瞒过
两大高手的耳目下悄悄布阵,别说是‘坏境’了,连‘住境’我都来不及安排完全,只是
权宜暂时把‘成境’逆转,造成娑婆世界中功力暂时流失的假象,一旦离阵之後,不到半
天便会自行恢复,不过那时候时机已失,相信他们是不会回来找我晦气了。” 
  天下第三嘴巴大得像是可以塞近两颗鸡蛋。 
  “你┅┅你的意思是说┅┅刚刚完全是在┅┅唬弄他们的?!” 
  “嘘——小声点!”云覆月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噤声,鬼祟的样子和之前的谈笑用
兵判若两人。 
  “给他们两个鬼见愁听到就完蛋了,你想害死我啊?” 
  即使是天下第三也对云覆月这个人所知无多,只知道他是“阎皇”君逆天极之敬重的
宾客,但是天下第三在“冥岳门”这麽多年,从来没看过後者出手过一次,所以也无从得
知对方的武功深浅。只不过君逆天在一次无意间,曾经提过君天邪曾经在武艺上受过云覆
月的提点,这麽看起来的话┅┅ 
  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第五章 父子重逢 

  君逆天踏入大厅的时候,云覆月正在大厅一端的太师椅上坐立不安,见到前者出现时
,立刻从椅子上像触电般弹跳起来,才开口说了一句∶“门主┅┅”便被君逆天摇手阻止
道∶ 
  “先生不必说了,事情的经过本座都知道了,本座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便是本座那
徒儿的状况。” 
  云覆月想也不想的道∶“经过我全力以‘回天大法’施救,总算勉强弥补使用‘梵灭
魔刀’所带给他身体经脉上的伤害,但仍是需要绝对的安静调息,且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和
人动手。” 
  君逆天双目亮起惊人的神光,冷哼道∶“好一个逆子!这次你作得真是太过份了!”
 
  云覆月脸上露出不能掩饰的真心震惊和担忧,因为他感应到君逆天的杀意大盛,虎毒
不食子这种人情伦常,在这魔门第一高手的身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即使以他寒璁不侵的内功造诣,面对盛怒时的“阎皇”君逆天,仍要吓出一身冷汗,
惶然跪倒道∶ 
  “云某有负门主临行所托,不能承担起护门一责,更导致天下第三身受重创,此皆为
云某一人之过,恳请门主以最严厉之刑降罪处置!” 
  君逆天冷冷望了云覆月一眼,忽地哑然失笑道∶“云先生何苦急著自请处份来为小儿
开脱呢?在当时的情况下,云先生已经尽到最大努力去阻止敌人的进攻了,如果本座在出
发之前能把影子的指挥权也交给先生,局面或许便不会到今天如此糟的地步,说起来本座
还该先跟先生道歉授权不足呢!先生何罪之有?” 
  以云覆月如此外表随和,实则内心无比高傲自负的人,在听了君逆天一番话之後,也
不由兴起由衷的敬佩仰慕之情,只有这样的才情气度,才堪称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连帝
释天和魔陀佛都还差了一个级数。 
  只是心中仍有隐忧,君逆天这样一说,便是摆明了不接受云覆月洛u灾v儿子的开脱,
以“阎皇”手段之厉,即使是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肯定不会有半点手下留情。 
  君天邪这次是真的闯下大祸了。 
  君逆天眼中闪过大有深意的神芒,仰天淡然笑道∶“云先生不必为本座那不肖儿太过
担心,劣子虽然顽劣,但本座仍然决定再给他一次迷途知返的机会,这一次本座不会对他
做出处份。” 
  云覆月讶道∶“但┅┅但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君逆天的脾性,如此大方的处置,实在不符合他一向的处事手段。
 
  君逆天脸色如常,若无其事的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为了对门内的战死
兄弟有所交代,他必须带罪立功!” 
  云覆月愕然道∶“带罪立功?”饶是他智比天高,也无法掌握君逆天的心思盘算。 

  君逆天嘴角扬起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淡淡道∶“他必须和本座一起,杀入应该正在
庆功凯旋而回的敌营重镇,取下帝释天和魔陀佛的人头。” 
  湿润的风,带著卷卷细雨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掩盖了马车绝尘路过的声音,君天邪身
著长衣,斗笠拉得老低盖住一半脸孔,因为原来的“车 ”已经被自己亲手害死,所以不
得不亲自下海张罗新马车和充当苦力。 
  幸好那如刺在梗的“剑魂”已经被自己用计除去,虽然说少了一张无敌护身符,但这
种双面刃後遗症太过严重,反正自己凭“绝对智慧”和“邪道涅盘”已足以在任何情况下
自保,过度倚仗外力反而会拖累进步。 
  朦胧的秋雨丝丝拂在脸上,凉意沁在心里,彷佛整个人也随著雨声雨意朦胧了,在这
一片诗意般的雨势中,君天邪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君天邪脸色变得吓人的煞白,嘴角猛地哆嗦了一下,望著马车不远处,背对著他的一
个人影。 
  那人的宽大披风在雨中飘荡,而所有的雨丝,只去到他身周半尺处,便像坠入虚空之
缝般消失於无形,连半点烟气也没冒出来,说来简单,但君天邪却知道,这样的功夫,世
上有的人绝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而他,却绝对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那人雄伟的身形卓立路边,却像是一座没有人可以逾越的高山,而感应到君天邪的“
感应”,那人缓缓转过身子来,露出如刀削斧凿的完美面容,和如黑夜墨星般闪闪发亮的
双目。 
  在他邪异而深邃的视线下,彷佛人世间没有一件事能瞒过他,没有一件事能骗得过他
。 
  君天邪生平第一次,在别人的气势面前感到自己的渺小,同时也让他体会到,不管他
这些年来有多大的长进,和这人之间仍是有一段不可能拉近的距离。 
  在此人的视线下,君天邪感觉自己用来掩饰的斗笠便像一片树叶要遮住全身那样可笑
,而虽然清楚对方的来意,他并没有像以往的惯例那样拔腿便逃,也没有扑上前去拼命的
打算,他只是缓缓摘下头上斗笠,露出那张清秀邪俊的面孔,嘴角迁出一丝苦笑道∶“爹
。” 
  “阎皇”君逆天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微微一笑,点头道∶“难为你还肯叫我一声‘爹
’。” 
  连君天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人,便是害苦自己母亲,让她二十年来过著
生不如死的折磨!是他玷污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让姐姐一辈子都无法接受异性!也是他造
成了自己的分裂人格!身为一家之长,却遭到全家人的痛恨,尤其是自己的绝对仇视!以
他对君家其馀三口所做出的事情看来,这样一个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人”的禽兽,君天邪
也曾经想过,在自己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在自己亲手让他咽下最後一口气的时候┅┅会
有什麽话要对他说? 
  什麽话也没有。 
  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再见到这个世上最“痛恨”的人,君天邪反而出奇的晋入一种
无思无虑的境界,“无上六识”像是把他的灵魂从身体抽离出来,让他可以用一种不同的
眼光去“审视”世界,和君逆天对话的是一个他,现在用心思考的又是另一个他,而这种
“分裂”又与双重人格无关,在这一个奇妙的时刻,君天邪是他,玉天邪亦是他,而他却
不只是两人的阶uX体那麽简单,而是超越那之上的存在。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终於再做出突破。 
  君天邪微微一笑,道∶“爹身上有伤?” 
  君逆天目中忽然绽放出摄人心魄的魔光,旋又消失不见,跟著仰天长笑,无限欢愉般
道∶“孩儿陪为父走走如何?” 
  君天邪想都不想就跳下马车,跟在转身而去的君逆天背後,至於马车里面的“宝物”
安危,他反而半点都不放在心上,“阎皇”既然御驾亲至,与他形影不离的影子一定就在
附近,有影子作靠山保护马车,即使是帝释天或魔陀佛想要动车内人的主意都要三思而後
行。 
  君逆天悠然负手走在前面,像是知道後面人一定会跟上来一样。 
  君天邪双目一瞬不眨的盯著君逆天雄伟如山的背影,却发现自己完全兴不起半点动手
的念头,不仅仅是因为清楚自己远非眼前人之敌,而是对面这雄距天下第一高手宝座整整
六十年的一代宗师,让他根本找不到一丝生理上或是心理上的杀意动机。 
  这等於未战便宣告投降的自觉,让他升起对方高不可攀的感觉,但随即又大起戒心,
“无上六识”全力运转,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种感觉压下去,否则他今生将休想超越君逆天
。 
  君逆天像是一点感觉不到他的心里挣扎,自顾走出一段路後,忽然停步下来,露出沈
思的表情,又哑然失笑道∶ 
  “乖儿的智慧确实不凡,用丁尘逸这块大饵来诱我上钩,让我不心动都不行。最精彩
的便是说动‘天王’帝释天,那野心不比本身实力低的家伙,想要挤下我坐上魔门第一高
手的宝座已想了很久了,由他加上魔陀佛两人,确有将我不在坐镇的‘冥岳门’抄家淫起
的实力——实事上也就是差那麽一点,若不是天下第三的舍命死战,加上事先请出你师父
坐镇,也许我从‘不入树海’出来後就无家可归了。哈!” 
  君天邪像给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手脚发冷,脑袋一片空白。 
  “该死!我怎麽会把‘他’给漏算了?老鬼这一步棋下得实在太绝了!” 
  君逆天含笑回头望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怒意。 
  “乖儿何必觉得惊讶,没有事先备妥安排,我怎麽可能跳进这麽明显的陷阱?何况是
我最‘亲爱’的儿子所安排的陷阱。” 
  君天邪表面不露出半分表情,其实内心却是震惊无比,擦了擦鼻子,一摊手无奈的道
∶“姜果然是老的辣,我还能说什麽呢?” 
  君逆天目光灼灼的打量他,老半响後才收回目光,微笑道∶ 
  “我此次前来,本来是立意将你毙於掌下,但直到与你见面後,却又改变了主意,乖
儿可知道是为了什麽?” 
  君天邪被其父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差点吓得尿湿了裤子,亲手杀子这种泯灭天伦的事
情,在他说来却如吃饭喝水般自然,而且君天邪知道後者是不会欺骗他的,刚刚自己真的
是生死一线! 
  至此主动权已完全操控在君逆天五指间,君天邪心知自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但同时
也暗下决心,今日之辱,他日必要加倍讨回! 
  君天邪摇头苦笑道∶“孩儿愚劣,还请爹您指点。” 
  君逆天双目闪蕴似隐还明的深意,微笑道∶“你不是愚劣,而是故意装傻,此地只有
你父子俩,又何必对我来外人的那一套呢?” 
  “我之所以肯放过你,原因有二。” 
  君逆天仰首望天,脸上表情是融合兴奋与怀念的道∶“第一个理由,便是你确实替我
找到一个难得的好对手,六十年啦!我都快忘记受伤是什麽一种感觉了。可惜我们双方都
心有牵挂,这一仗始终难以尽兴。” 
  君天邪悔恨得几乎要赏自己两个巴掌,早知如此,便死活都要先让丁尘逸救活了他的
子孙,让这两个怪物可以别无後顾之忧的放手一搏,通通战死便皆大欢喜!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让丁尘逸救醒丁神照,前者必因此而元气大伤,能否胜过君
逆天都是一个问题。 
  君逆天淡淡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孩儿想知道吗?” 
  君天邪心想难道我有选择吗?不过表面上仍装得毕恭毕敬的样子道∶ 
  “孩儿洗耳恭听。” 
  君逆天双目精光绽放,完美无匹的脸孔止水不波,柔声道∶“另一个原因便是你叫的
那一声‘爹’。” 
  君天邪听得身子剧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君逆天仰天叹道∶“你离家也快七年啦!白雪虽然从不肯在我面前透露半点心事,但
我知道她心理始终挂念是你姊弟俩的。”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娘的名字!你没那个资格!” 
  怕是君天邪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失态”,那深邃无尽的眼神失去平常的多
变冷漠,而只馀下单纯直接的怒火,一种人类最平常原始的感觉,因为心中最宝贵的一块
圣地被侵犯,而誓要毁灭那跨越界线的敌人。 
  只见君天邪完全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指著君逆天怒喝道∶ 
  “你从没做过一天为人父应有的责任!娘是你灭了‘玉皇朝’强抢回来的,为的只是
替你配种生下最强者的子嗣!而为了修练你那狗屁不通的‘六亲俱断’,连自己的亲生女
儿也不放过的玷污!还把我害至精神分裂!这样的你,有什麽资格当人家的父亲?有什麽
资格当人家的丈夫?!” 
  君逆天默默承受前者的指责,眼神中像不剩下一点感情,良久後方是云淡风轻的一叹
道∶ 
  “你现在还小,我也不来跟你解释,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君天邪以手掩面,像是听到世上最可笑的事情那样狂笑道∶“我没有听错吧?堂堂魔
门第一人——‘阎皇’君逆天!竟会用这种哄三岁小孩的说法来洛u灾v的罪行开脱?爹啊
爹!你可知道我已经不小了,早在六年前的那个日子,你在我眼前亲自将娘和姐姐给污辱
的那夜开始,我就已经在心底和你断绝了父子关系!你不是我爹,你只是一个连畜生都不
如的东西!!” 
  君逆天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悲哀,像是想说什麽,但最後仍是什麽都没说。
 
  君天邪怒笑道∶“没话可说了吗?我的好‘父亲’!” 
  君逆天淡淡道∶“怎样也好,今天我不是为了跟你谈论家事才来见你的。” 
  君天邪哼道∶“那是为了‘公事’棉!就算我把你‘冥岳门’害至鸡毛鸭血,但你刚
刚可是金口亲开说过要放我一马,‘君无戏言’,你可不能食言。” 
  此时他外表虽装得倔强,其实心里早已七上八下道∶“糟了!怎麽会一个不小心‘真
情流露’!把不该说的话都全说了,这下死老鬼一定会被激怒,就算他一言九鼎放我一条
生路,只怕也要从我身上取些东西当作‘纪念’!呜┅┅如果他要废去我的武功,那该怎
麽办?” 
  彷佛是看出君天邪此刻的色厉内怯,君逆天哑然失笑道∶ 
  “乖儿的态度何必前後不一,如果要杀你,又何必等到现在?不是为父要替孩儿漏气
,以你现在的武学修为,即使有伤在身,我还是在十招之内就可以杀你!” 
  君天邪闷哼一声,并不反驳,显然他也知道君逆天所说的确是事实。 
  君逆天摇头笑道∶“天下恨我之人何止千万,但本座直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那就
是因为我比所有的敌人加起来更强,而且还会永无止尽的增强下去!乖儿虽然拥有得天独
厚的资质,但如果不能清楚使自己变强的根源,不能得到那最强的‘领悟’。也就终生与
我和丁尘逸这等级数的强者无望,更不可能有亲手战胜我的一天。” 
  君天邪身子一震,动容道∶“最强的┅┅领悟┅┅!” 
  君逆天深邃无尽的眼眸异芒连闪,语气恬淡无波,油然道∶“天人之道,唯心而矣,
无法言传,一天等你触碰到那未可知的领域时,你才有挑战我,夺回心中所爱的资格。废
话不多说,时间已晚,我们爷俩也该上路了。” 
  君天邪正被前者一句“夺回心中所爱”说得如被当面击中一拳,脸色大变之时,听到
最後一句,更是愕然道∶ 
  “上什麽路?” 
  “种其因者,必得其果。”君逆天露出一丝在君天邪看来非常熟悉,却是会让他不寒
而惧的一种笑容,那是属於“阎皇”式的死亡微笑。 
  “帝释天和魔陀佛给本门这麽一个‘重礼’,本座怎麽能不对他们有所回报呢?” 

  “乾杯!” 
  酒杯互撞声清脆响起。 
  魔陀佛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笑道∶“这一杯是贺天地两门第一次合作出击,便能搏
得一个好彩头,往後之事,便要请天王您多多指教了。” 
  帝释天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哪里,府主太客气了。” 
  在这“将军府”的大厅内所聚集的人马,几乎已经是当今魔门一半以上的势力,主人
这边以“天宫”的“十方俱灭”为主,包况“天王”本人,“右相”闻太师、“苍邪”白
魔、“铁剑大将军”刑无咎、“多闻天”安逸意、吉祥天,“一天二相三将四飞天”到了
六人。 
  “地府”这边,则以“地藏”魔陀佛为主,“五魔子”除排行一、二的子鹰、冰河不
在外,自狂云以下,邪岚、紫薇,随侍身後,人数上虽然稍逊一筹,气势上却是一分不让
。 
  帝释天、魔陀佛这一对尔虞我诈的魔道枭雄,破天荒性地联手合作,便给“冥岳门”
一次意想不到的迎面重击,虽然未能真正杀到门内什麽重要人物,但光是以“史上第一个
攻入‘冥岳门’总舵”所代表出来的意义,便足以使他们俩在被云覆月“不名誉”的逼退
之後,仍有心情回到老巢摆酒庆功。 
  场内一片酒酣耳热之际,只有一个人的脸上,不但没有半点笑容,表情反而像是个忧
国忧民的老学究,五官苦得彷佛可以榨出汁来。 
  那是一张看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的脸,一张本来该是带著清秀儒雅、仙风道骨的俊雅
五官,却像是一块被人硬生生砸破的玻璃一样,四分五裂,又像是久旱乾枯龟裂的黄土,
只是被人以直追华陀、扁鹊等上古神医的不世针法硬生生缝合起来,但却使得这张脸的每
一个表情都显得“破碎”而怪异,让人只看过一眼便忍不住想要别过视线的面孔,不禁让
人怀疑这张脸的主人是以何等坚强的意志力活到现在? 
  然而除此之外,那张脸的主人却有一双异常温柔且深邃的眼神,彷佛湛蓝大海般包容
蕴酝一切生物,但却又随时可以掀起无情波澜毁灭触怒他的无知生命。 
  嘴里眼里都带著笑意的白魔,拿著酒杯来到这人——号称魔门中的第一智者,“右相
”闻太师身边,温温暖暖的笑道∶ 
  “军师何故一直愁眉不展?莫非是有什麽心事?”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但在场中俱是高手的情况下,仍然是“刚好”到每
一个人都可以听见的地步,帝释天望向闻太师,大笑道∶ 
  “哪有什麽心事?右相还不就是仍在固执己见,反对本座出兵攻打‘冥岳门’的今次
行动而已!你说对吗?太师!” 
  顿时场中所有眼睛都望向闻太师那张怪异无比的脸,要看看这位号称魔门中的第一智
者,与另一身份神秘的“左相”并列为“天宫”双壁的谋士,是否真会在这公开场合,表
达自己与主上的意见不合? 
  一点也不因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而显得窘困的闻太师,清了清喉咙,以他那似是经过压
抑、却又清晰分明的好听嗓音道∶ 
  “对!我还是反对。” 
  场中顿时陷入一片掉针可闻的难堪寂静之中,直到帝释天仰天大笑,笑声里听不到一
点怒气的道∶ 
  “好!本座就是欣赏右相的直率,也只有这样,太师你才堪担任本座最为倚重的军师
一职!” 
  众人无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有闻太师脸上仍是一直挂著浓浓不变的忧愁,叹了
一口气,正要开口,奇变突生。 






第六章 阎皇神威 

  在场众人中,要以帝释天、魔陀佛功力最高,也是以他们两人最早发现到状况有异,
而能瞒过这两大宗师的耳目接近到如此近的距离才被察觉,来人的功力绝对非同小可,甚
至是这世上屈指可数的级数,来人的身份已经是显而易见。 
  “蓬!” 
  一声爆响自大厅的屋壁处传出,也让场中众人同时色变,还没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
足以震撼人心,挟带无比自信霸气狂意的笑声已经传入他们耳中。 
  “鼠辈们!本座讨债来了!” 
  帝释天是场中最早发现来者身份的人,这个与他争斗半生,一直隐隐压在他头上,而
以自己的绝强修为,仍没绝对自信能胜过此人,而不得不与自己一向看不太起的魔陀佛合
作,如此大费周章,全都是只为了一个人。 
  “‘阎皇’君逆天!!”帝释天喝道。 
  君逆天霸狂的笑声彷佛来自九天之外,又彷佛来自地狱十八层的最底端。 
  “竟敢犯我‘冥岳门’!你们便到地狱去洛u灾v的无知後悔吧!” 
  人的名,树的影!听到天下第一高手亲自来犯的消息,尽管在场之人无一不是魔门之
中的一线好手,仍是忍不住骇然色变。 
  然而在“天宫”、“地府”一级高手几乎是齐聚一堂的情况下,即使是“阎皇”君逆
天,恐怕也要双拳难敌四手,落入被围困身亡的悲惨结局里去。 
  换句话说,想杀君逆天,此刻便是最好的机会。 
  帝释天大喝一声∶“君逆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明年今天,便是你
的忌日!”话犹未完,他已祭起“光明不灭体”!顿时从他体内爆出一团白华的强芒,把
整个大厅的空间沐浴在奇异的色光里,所有人的形相都一览无遗。 
  君逆天暗叫可惜,他本意是一上来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先杀几个除了帝释天、魔陀佛
之外的次级高手,除了立威,更可收先声夺人之效,亦可把局面充分掌握在他一人手中,
直到屠尽场中众人方从容离去。不过帝释天不愧是能与他并列的魔门宗师,只是一招普通
的“光明遍照”,便让众人从惊骇中的情绪恢复下来,如意算盘亦得重新打量。 
  魔陀佛眼中奇芒一闪,在与君逆天利如刀刃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长笑道∶ 
  “君兄果然不愧天下第一高手风范,单人匹马,竟敢独闯天宫总坛,光是这份豪情便
让本府佩服得五体投地!” 
  君逆天冷笑嗤道∶“本座岂像你和帝释天两个无耻之徒,要乘本座不在门内坐镇的空
档,才敢联手欺负本座的徒弟。” 
  显是与魔陀佛的对话中,又激怒了“阎皇”的某些神经,他蓦地十指齐扬,射出如浪
潮汹涌、能无坚不摧的“绝世魔刀”刀气,每一道刀气,都有天下第三手持“天意刀”斩
出“梵灭魔刀”时的七成威力,烟花一般的射向场内众人,逼得众人无不运功全力抵挡,
大厅内的桌椅茶具更是无一幸免,遭到破碎粉灭的命运,局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右相”闻太师是在这样的局势中少数仍能保持绝对冷静的人,他一边抵挡君逆天的
魔刀刀气,一边断然喝道∶ 
  “大家不要慌!君逆天再强也只是一个人,不要自乱阵脚,给他有了可乘之机!让天
王和府主主攻,其他人在外围防守,此是非常时期,大家务必放下门派之见,让君逆天来
得去不得!” 
  帝释天马上接著闻太师的语尾道∶“右相的话便是本王的命令,凡本宫众人,皆得听
右相的调度行事!” 
  魔陀佛没有太多犹豫,亦跟著道∶“‘地府’兄弟,照闻右相的话做!” 
  君逆天赞道∶“能够立即做出如此冷静且明确的判断,闻太师果然不愧魔门第一智者
之名!只是┅┅闻先生仍是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本座并非孤身前来啊!” 
  闻太师愕然道∶“什麽?”同时心中生起不详的感觉。 
  白魔忽然喝道∶“小心!”腰间“苍邪”呛然一声离鞘而出,冷冽刀气化作一道白芒
护在闻太师身前,“不动邪心”的同脉感应,使他能抢先在所有人之前察觉到第二入侵者
的身份。 
  “君天邪!” 
  被迫从“天衣无缝”的隐匿状态中现出本体的君天邪暗啐一声,带著差点就可暗杀一
名敌营大将的可惜心情,“邪道涅盘”从指尖催出细小但威力无穷的剑气漩涡,以肉眼难
察的高速,扑天盖地的往白魔和闻太师两人卷去。 
  “‘冥岳门’从哪里又冒出这样一个年轻高手?” 
  闻太师不及细想敌人是如何接近到几乎能一击得手的距离?一对大袖挥舞开来,迎风
鼓涨,正是其成名绝学“鲸吞罡气”!劲气如长波巨浪,吞吐开来便彷佛一张巨网,刹那
间便将剑气尽收网中。 
  双袖再卷,由“鲸吞罡气”改为“蝉食罡气”,忽现忽隐的细碎真气看似全无威胁,
真实却是在炫惑中暗蕴必杀的妙著,传出的真气更是阴损无比,不断减弱消耗君天邪“邪
道涅盘”的攻守能力,让一向以“打带跑”战术纵横至今的他,也生起一丝难以应付的感
觉。 
  “魔门第一智者,果然名不虚传,交手才一个照面,这脸上补钉的家伙就发现对付我
的法子了!” 
  君天邪的头疼还不止於此,得闻太师把涅盘剑气悉数化解,白魔的披雪刀法更是肆无
忌惮,苍邪刀带著划裂布帛般的嗤嗤激响,寒冻的杀气密布在方圆五丈内的每一次空间,
配合此时把君天邪身子紧紧吸啜,教他无法抽身後退的“蝉食罡气”,白魔就要在这一刀
除掉这惹他心烦的“敌人”! 
  君天邪心叫救命,但又知道唯一能救自己性命的那人绝不会插手战局,只得暗叹一声
,收心内守,逼出还未运用纯熟的“邪道涅盘”——神识诀,竟是闭著眼睛两指随意点出
,却又毫厘不失的点中白魔刀尖,让他如遭雷殛,往後挫退数步,方横刀立定。 
  “什麽?这小子竟能接下我这一刀!” 
  自认十拿九稳的一刀被君天邪以出乎意料的手法抵挡,尽管因修练“不动邪心”而使
自己脸上失去表达内心感受的能力,白魔的眼睛仍是忍不住 露出此刻的讶异。 
  君天邪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刚刚他以一瞬间模拟出天道中无人无我的至境,以他的
“理解”将精神暂时 入自然界那至高无上的奇迹存在,天地阴阳循环不休,将白魔攻来
的锋尖死气化为生气,以避免肉体受到伤害。 
  但这类模拟天地元气的功法岂是等闲可以施用?君天邪明白今次能成功纯粹只是运气
好,在两大高手所给予的强大死亡压力下逼迫做出突破,是可一不可再的奇迹。 
  闻太师一对目中同时射出诧异的光芒,明明这小子已被自己的“蝉食罡气”缠个十足
十,但後者就像是突然与天地某种神秘的力量结合,眼睛明明没有看见他移动半步,但高
手之间的气机互锁却偏偏掌握不到半点反应,就像是他整个人忽然消失一样,跟著就看到
他随意一指破去了白魔的刀势,一切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但偏偏又是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
实。 
  心念电闪间,他已知道来人的真正身份,同时心中暗叹,父子亲情果然是不可泯灭的
天性,天王应该早听我的话啊! 
  这时帝释天刚好也与君天邪打了照面,前者更罕有地动真怒道∶ 
  “君天邪!你竟然会和你父亲联手!果然那时候就不应该留你性命!” 
  君天邪苦著一张脸道∶“你懂什麽?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这一句话倒是出自真心,半点不假。 
  出发前,君逆天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在待会的战斗中,给我发现你有隐藏实力
、或是扯後腿倒戈的行为,那麽不管战况如何,我也会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只以杀你为唯
一目标!你好好考虑那後果吧。”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君逆天淡淡几句话,就让君天邪满脑子的盘算全部胎死腹中!更
惨的是君天邪深知前者确实有那实力履行承诺——“君无戏言”!君天邪只有一方面大叹
作茧自缚;一方面无奈的和君逆天玩起这场在他看起来根本是飞蛾扑火的疯狂游戏。 
  “死老头子!要疯你不会一个人去疯啊,干嘛硬要拖我跟你一起下水?现在可好了吧
!整个‘天宫’、‘地府’几乎是一半以上的人马全聚在这里,别说是要找人家报仇了,
能不能活著离开都是一个问题!你这死老头子!我这次真的被你害惨了啊!” 
  指著君逆天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控诉,但一方面他的出手却完全没有丝毫犹豫,五指如
拨弦般挥洒乱颤是“天子剑道”中的“万马奔腾”,射出丝缕交错的层层剑气,互补有无
,成功剪断自交战以来就一直如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的蝉食真气,跟著身子飞纵直上,大
喝道∶ 
  “死老头子!你是听到了没有啊?” 
  在发 似的暴喝过後,竟然是身子凌空圈转,射出八道剑气,除了正与君逆天交战中
的帝释天、魔陀佛以外,刚好是场中一人一道剑气,男女平等、童叟无欺。 
  君逆天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微笑,那声音低得连和他交手中的两人都无法仔细听清楚
。 
  “要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才不愧是我君逆天的儿子啊┅┅” 
  “这样的剑气算什麽!看我一剑就把你他妈的斩成两半!” 
  “铁剑大将军”刑无疚的确是道出此刻场中大多数人的心声,自负俱为魔门之中的一
流高手,对於这种“直接单纯”的攻击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做出闪避这种有失
身份的举动,刑无疚闪电般握剑於手,由上至下挥剑一次,便彷佛万斤巨闸般的沈重压力
逼开空气,要破开眼前这小小剑劲应该只是易如反掌。 
  剑气确实是如愿以偿的被斩成两半,应该说被破碎的剑气只是一个诱人的空壳,馀劲
在剑气开始烟消云散的刹那间才开始发挥真正的杀伤力,如绵里藏针般透体而入,於是除
了“天王”帝释天之外,武林中从来无人见识过的“涅盘剑气——化无诀”!得以由他们
亲身体会那个中感受。 
  “怎、怎麽回事?我的手!怎麽会突然没有力气了?” 
  “这、这是什麽感觉?好痒!好像有几十只蚂蚁在我皮肤底下钻!” 
  “他妈的!这是什麽妖法?老子怎麽会突然想要出恭┅┅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 
  利用众人轻敌和不了解自己真正实力的机会,君天邪就使用了他压箱底的法宝“涅盘
解脱剑”!一举洛u灾v创造出一个大好的局面,将涅盘死气以高度集中的方式送入人体经
脉,将会造成体内某一部份机能的暂时失调,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但已足够在瞬息决定生
死的高手对决中起上关键性的作用。但因为这种功法可一不可再,所以君天邪自练成以来
一直也不敢使用,直到今天局面不容许他有隐藏的馀地,才不得不动用这秘密武器。 
  乘著众人被“涅盘解脱剑”猝不及防下搞得心神大乱的空档,如果能抓准机会出手,
要取场中一、二人的性命应不是问题,到时再来慢慢控制局面,且战且走,这是君天邪原
来打的如意算盘,只可惜,却有一个人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寒冽一刀迎头斩下,动作快得有如电光火石。 
  那熟悉的寒冻杀气让君天邪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来者是谁,心中暗恨道∶ 
  “果然这白老鼠是最难缠的对手之一,少爷一定要找个机会干掉你!” 
  同样拥有“不动邪心”的超卓智慧,白魔就知道君天邪绝不会作没有意义的事情。所
以不像其他人单纯用力量抵挡,白魔他是以“披雪刀法”的冻气将“涅盘解脱剑”里的馀
劲潜劲一口气全冻结起来,成为唯一没被涅盘死气侵入经脉的人,如今更要破坏後者的大
计。 
  “白毛的,少爷今天没空和你玩,改天再奉陪吧!” 
  君天邪当然不会蠢到在众敌环伺的情况下和白魔一对一分出胜负,双掌一合,使出保
命绝技“梦幻空花”!身影只是一闪,再闪,已远遁至刀气五丈外,来到“五魔子”之中
一点红的紫薇身边。後者正因涅盘死气的作祟而感觉下体又麻又痒,不知是难受还是痛苦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杀了她也不能公然的抓那地方止痒!只急得一张俏脸霞烧玉颊
,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这时君天邪又以最惊人的高速出现在她身後,不容细想,连忙拔出随身兵刃,一
对分别名为“惊心”、“溅泪”的长短匕首,饮恨在这对匕首之下的正派人士不计其数,
而现在那利锋正要再添上君天邪的鲜血。 
  “小子!别以为女人就好欺负,惹到我只能算你命薄吧!” 
  紫薇表现出能名列“五魔子”之一的实力,紫色纤巧身影蓦然倒转,双刃回旋盘飞,
“惊心”磅礴开阖,“溅泪”阴柔隐厉,剑气互引威势倍增,利芒破空杀机凌厉,其刁钻
便连君天邪也感到棘手。 
  可惜毕竟是先机已失,给君天邪游鱼一般的奇步连踏欺至身旁,双刃齐施下竟连他的
边也沾不著,正自大惊失色间,耳鬓风声忽起,原来竟是後者凑嘴过来,在自己脸颊上蜻
蜓点水似的偷吻了一下。 
  “嗯嗯!姐姐好香啊!这样的美女,教我怎麽下得了手呢?” 
  紫薇不怒反喜,她虽然年纪尚轻,但毕竟出身魔门,男欢女爱早视为平常中事,天生
貌美亦是给看成可利用的“武器”之一,甚至颇引以自豪,敌人放著大好空档不用却想乘
机占她便宜,在她看来简直是与自杀无疑的愚行,待她功力恢复,便要这不知轻重的登徒
小鬼死无葬身之地! 
  正自如此盘算间,忽然被君天邪亲过的地方,泛起又痒又痛的不适感觉,顿时想到这
是对方借嘴传毒,而且毒性如此厉害,连自小在“毒池”里浸泡长大的自己也无法对抗,
姐儿爱俏,脸蛋更是女人生命,愈想之下不由花容失色、方寸大乱。 
  而这正是君天邪所要的机会。 
  “天子剑道——一剑东来!” 
  用的虽是“玉天邪”惯用的杀著,但威力却丝毫不减,把握住对手稍纵即逝的唯一破
绽,剑指运起十成功力,奔腾白虹如射日之箭,眨眼间正中紫薇眉心,惨嚎伴著艳红湍飞
,後者带著怵目惊心的伤口仰天倒下,眼见是难有生望。 
  辣手摧花後,君天邪竟然还以带著惋惜的语气摇头道∶“人丑了点没关系,可是连脑
袋都只是一堆浆糊,那就真的没救了。” 
  其实以紫薇名列“五魔子”之一的实力,纵使不敌君天邪的花样百出,也绝对不致於
如此不济至一招败亡,却被君天邪连施心理战术,用涅盘死气造成脸部中毒的假象,瞄准
女人天性爱美的弱点下手,“攻心为上”的卑鄙算计造成了前者的红颜薄命。 
  “紫薇!可恶的小子,我和你没完啊!!” 
  邪岚看见紫薇惨死於君天邪剑指下,几乎是呈疯狂状态的朝後者冲杀过来,他和紫薇
之间的亲密关系早已是“地府”内公开的秘密,爱人被杀,邪岚当然是怒不可抑,连自己
的拿手好戏“梦貘大法”都给忘记,一心一意的只想亲手把君天邪轰杀为紫薇报仇。 
  如狂杀劲把本来不擅长正面作战的邪岚实力推高一个层次,君天邪判断来势凶恶不宜
硬拼,嘴角飘出一丝悠闲的笑意,一面施展“梦幻空花”避过暴雨般的攻击,一面淡淡道
∶ 
  “又不是死了老婆,干嘛那麽激动┅┅啊!莫非她真是你老婆?抱歉抱歉,早知道我
应该先奸後杀的,真是对不起啊!” 
  言语挑拨确实成功的让邪岚怒火更冲脑门,理智已经完全被压倒,出招虽然愈发火爆
狠厉,但看在君天邪眼中已是章法大乱,正要把握机会一剑送对手去地府与紫薇作同命鸳
鸯,长江大浪般的刀气从一旁涌来,逼得他不得他放弃杀敌良机回招自保。 
  解救同僚的狂云连施九记快刀逼退君天邪,立刻朝一旁杀红了眼的邪岚喝道∶ 
  “冷静点!看看你现在是什麽样子?你想报仇不成反死在敌人的手里吗?‘五魔子’
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邪岚闻言一震,他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只是紫薇惨死所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才会
在不知觉中中了君天邪的“魔音扰魂”之术,想想刚才有如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遍的惊险,
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在这之前他也从未想到过,这名不经传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邪气少年,竟然有如此惊
人的实力! 
  “哼!这使刀的赤脚汉看来也不是一昧的好勇斗狠之徒,本来以洛u   i以干掉一
个的说┅┅现在只能用游击战术拖延时间,老头子啊!便给我看看你那号称天下第一的实
力,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了。” 
  君天邪一面身形倏闪避过了安逸意和吉祥天的攻击,一面不忘观察另一边堪称是宗师
级的高手战局,眼中异芒连闪,在战况瞬息万变的局面中思考自保之道。 
  可能是天下间最强五大高手中的其中三名,“阎皇”君逆天以一人之力,对战在圣门
之中与他齐名的“天王”帝释天、“地藏”魔陀佛,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这也不是一
场“公平”的战局。 
  但促成这场战斗发生的始作俑者,却绝对不会介意这样不公平的战局,甚至可以说他
根本是乐在其中。 
  “帝释!魔陀!当你俩联手攻打本门时,可有做好今天这种情况发生的心理准备?”
君逆天大笑道。 
  帝释天冷哼道∶“不要对自己的实力太过托大了,君老鬼!就算你与我单打独斗,也
要过万招之後才能分出胜负,以一人之力妄想与天地双尊作战,你只是在洛u灾v自取灭亡
啊!” 
  “是吗?”君逆天笑道∶“那你俩还等什麽,便试著来把本座轰下吧!” 
  “本府早有如此打算。” 
  魔陀佛在笑声中肥躯如日换星移般挪转至君逆天身後,双手像变化成千手观音般暴涨
而出,冰火之气似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且不断改变方向,让人无法辨识其真正要取的方
位,如幻似真,虚实难测,只是想要弄清楚其中的变化,已可叫人难受吐血。 
  君逆天像背後有长眼睛般,不用回头便能得知魔陀佛的一举一动,长笑道∶ 
  “魔陀!你还是一样,对偷袭最在行啊!” 
  看也不看便是反手一掌劈出,绝世魔刀刀气巨浪一般涌出,竟是後发先至,刹那间刀
气尽破冰火二劲,更乘势反卷至魔陀佛身前,刹那间後者除了黑压压的一片绵密刀网之外
,什麽也看不见!怪叫一声,一招“闭门造车”封住身上要害,却仍给无孔不入的刀气穿
过防御线,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接了多少刀,中了多少刀,只拼了命的不住後退。 
  帝释天作梦也没想到魔陀佛会败得这麽快!这麽惨!到他发现情况不妙时,局势已变
得剩下他和“阎皇”一对一正面作战,君逆天脸上逸出一丝充满杀意的微笑道∶ 
  “有伤在身,对敌时又习惯隐藏实力,魔陀在这场战局中根本不能取得任何影响力,
这是你俩今天的败因之一。” 
  帝释天心叫不妙时,君逆天一拳击出带著地狱魔神般的霸气,随著来势不住在他眼前
扩大成视界的唯一,虽然心知肚明这是後者传劲锁魂之术,但已成的败局便是连他自己也
无力回天。 
  “认为你二人之力便可胜过本座,因为胜卷在握而失去那警觉斗志,每一招也在斤斤
计较,面对本座置自己於死地的全力一击,便是你俩今天的第二个败因。” 
  话犹未完,君逆天那如死神召唤般的一拳,已经狠狠的印在帝释天丹田。 






第七章 兄弟再会 

  “给本座败吧!帝释。” 
  犹如万斤炸药一起爆发的破坏力,硬生生地在帝释天的“光明不灭体”上打出一个黑
色缺口,这一击里甚至包括君逆天最强绝学“诛神印”的七成功力!即使是“天剑绝刀”
丁尘逸被正面击中也承受不起,更遑论是帝释天。 
  无涛魔气源源不绝的涌向帝释天的身体,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竟让中拳处出现分解龟
裂的异象,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帝释天的心灵,但也同时激发他的求生本能,狂喝一声
,逼出十二成的光明神力,硬把君逆天和他的拳头一起震开。 
  “哇!” 
  可是君逆天最後一击的杀伤力实在太强,即使能保住一条小命,帝释天也要来得狂呕
鲜血,伤势严重至无以复加。 
  “天王!” 
  “师父!” 
  作梦也没想到合天地两大宗主之力,竟会在一招之内分别惨败在君逆天手下,也因为
战况的变化太过出人意表,天地两门的人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奋不顾身的扑前过来要为他
们的“天王”、“地藏”护驾,却也给了君逆天最後一个脱身的机会。 
  “一群忠狗过来救主了吗┅┅很好!便看看你们的实力是否配得上那样的忠心吧┅┅
?” 
  “魔刀无尽势!” 
  “绝世魔刀”再出,成扇状扩散的刀气像无数黑色闪电般往众人射去,包括白魔在内
,众人无一不生起自己是君逆天全力攻击下首要且唯一目标的惊骇感觉,而且在力战之後
,魔刀气劲仍如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毫无衰竭之像,其中几人更是魂飞魄散,再也顾不
得什麽保驾救主,闪电般往後退去。 
  闻太师将所有情况都尽收眼底,一连串後著在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飞演过一次,不禁背
脊一寒,脱口叫道∶ 
  “退不得!快回来——” 
  太迟了。 
  闻太师话犹未完,君逆天一声长笑,快无可快的身形蓦地再加速,掌心泛起一片漆黑
,“绝世魔刀”准确的向退得最快最远的敌人——“灵狐”安逸意劈砍过去。 
  安逸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此时合围之势已破,众人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无法对他多
加援手,只见君逆天那张英伟无匹的脸孔带著死神般的肃穆威严,双目精光电闪,漆黑的
手掌在划破空间向他接近的同时,森厉的杀气仍不住增加,狂猛的气劲形成惊人的力场,
使人如坠冰窖、呼吸困难。 
  安逸意心知这是生死关头,怪叫一声,“翻天掌印”全力施为,凝结起山岳巍峙般难
以撼动的气墙护在自己身前,心想只要能稍阻死神之手於刹那,同僚便可尽起来救,即使
明知生机渺茫也要作垂死挣扎。 
  “怎麽回事?!” 
  掌劲与刀气接触的那一瞬间,看似来势汹汹的魔刀刀气竟只是纸扎的灯笼,稍一遇上
外力便自动烟消云散,饶是安逸意生性狡猾多诈,此刻也不由一阵愕然,也因此没有第一
时间发现到背後大气的轻微波动,到他警觉时已经太迟。 
  “那是骗你的啊!胖子。” 
  嘲笑声宛如死神的召唤在安逸意耳旁响起,剑指轻灵若清风无迹,侵入体内的真气却
摧经断脉毫不留情,喀啦几声断骨脆响,安逸意狂喷鲜血,倒卧在地,再也不能凭自己的
力量站起来。 
  一个“阎皇”便足以吸引住所有人注意,君天邪大可乘机做他最拿手好戏——偷袭!
十拿九稳,轻松愉快,何乐而不为? 
  君天邪笑道∶“所谓天地两门的菁英高手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一照面便给少爷我摆平
了两个。” 
  “别再自吹自擂了,再不走就把你留在这里!” 
  面对君逆天的嘲弄却连回嘴也不敢,像被电到一样跳起来叫道∶ 
  “想留下我?死老头你莫要不讲义气!” 
  “那就别再废话,乖乖跟著你老子走。” 
  或许是局势所逼,君天邪对於其父这一次认亲的言行出奇地没有表示抗议,只是默不
吭声的跟在君逆天身後,後者长啸一声,刀气暴涨,迅如奔箭的身子再增极限,众人早已
被他雷霆电闪般的手段吓得斗志尽丧,所有攻势都无一能稍阻他前进的脚步,而君天邪也
始终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後,直到给两人杀出重围,一闪消失在大门处,只留下远远传来威
霸十足的笑声道∶ 
  “天地两门,不外如是!你们的人头便暂时寄下,再敢让本座知道你们做出一些愚蠢
的行为,本座必会亲自来为你们敲响人生的最後一记丧钟,紧记本座的这番说话吧!” 

  馀下众人无不面面相觑,楞在当场,只能眼睁睁目送两人扬长而去。 
  “呀!” 
  刑无疚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脸上从额头至下巴裂开一条血痕,仰天惨嘶道∶“好可怕
的‘阎皇’君逆天!”身子摇晃了几下,跟著“碰!”的一声重重跺倒在地上。 
  众人连君逆天怎样伤他,如何伤他也蓦然不知。 
  虽然早就久闻天下第一高手“阎皇”君逆天之名,但事前仍未想到本人的真功夫竟然
可怖如斯! 
  就在一片斗败公鸡的难堪沈默中,闻太师忽然沈声道∶“我敢肯定君逆天也受了伤。
” 
  此话一出,包括有伤在身的帝释天、魔陀佛在内,无不以惊异无比的眼光往他望来。
 
  君逆天领著君天邪,往一处小山丘顶上奔去,父子俩一路上没有交谈过半句话,直到
君逆天停步负手而立,视线投向下方延绵起伏的平原,平静的道∶ 
  “帝释天的光明神力果然不凡,本座七成功力的‘诛神印’竟然尚不足以致他於死地
,不过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他也休想与人动手;魔陀佛那老狐狸也是一样,谁人敢来惹
我‘冥岳门’,本座也不会让他好过!” 
  君天邪盯著君逆天雄伟的背影,双目异芒连闪,好一会才像是下了决心的道∶ 
  “爹身上的伤┅┅很严重吗?” 
  君逆天微微一笑道∶“果然什麽事也瞒不过你这鬼精灵的眼光,孩儿的心血没有白费
,我与丁尘逸交手虽然只是一招,却已各负上不轻内伤,虽然我以本门心法强压伤势,但
帝释的反震之力毕竟非同小可,说来我和帝释、魔陀的伤倒还不知谁个重上一些呢?孩儿
若要杀我,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时机也未可知。” 
  君天邪身子一震,六年来朝思暮想的“良机”就在自己眼前,但不知洛u A真等到机
会到临时,他却发现自己下不了手。不┅┅是不能下手! 
  君逆天背著他淡淡道∶“孩儿洛u髂暗ㄟ种漶A莫非认为爹是在骗你?” 
  君天邪垂下头去,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变化,强忍住内心激动问道∶ 
  “洛u  R你拼著伤势加剧,也要急著和帝释天、魔陀佛一战?洛u鞲ㄤ奶熄  _过
来後再去找那些家伙晦气?老爹你应该不是那麽冲动的人才对啊?” 
  君逆天摇头失笑道∶“孩儿不是站在老爹这个位置,自然无法理解身居上位者的思维
方式。‘冥岳门’能稳据圣门第一大派的地位至今,靠得就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这
八字座右铭,一旦有人触犯这唯一底线的逆鳞,身为一门之主的我便需负担起维护威权之
职,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侵扰的鼠辈除去,绝不能让星星之火,成长到足以燎原的地步!
” 
  君天邪双目闪过复杂难明的神情,微一颔首道∶“孩儿受教了。” 
  君逆天喟叹道∶“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才好,为父言尽於此,你可以动手了。” 
  君天邪全身一震,低头沈声道∶“老爹请放心,我是不会在此刻与你动手的,等到你
养好伤势後,到那时我们父子俩才来一决高下,便算是今次害你负伤的补偿吧。” 
  君逆天闻言一笑道∶“孩儿何时转性了?这可不合你一向的行事风格啊。” 
  君天邪像是放下心中的重担,轻松地哈哈一笑道∶ 
  “老子是天下第一人,儿子自然也不能差到哪里去,至少不会乘人之危那麽卑鄙,老
爹放心回家闭关养伤去吧!我看天地两门的人应该已经被吓破胆子,老爹的门里至少可以
平静上好一阵子。” 
  君逆天沈默不语,半响後方道∶“不管孩儿你刚刚说的话有几分真心,都算是又救了
你自己的小命一次,若刚才你对我表现出半点杀意,‘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对你出手。”
 
  君天邪闻言忽然脸色大变,他这才发现到四周的风不知在何时竟然都静止了,他猛一
吸气回过身来,便看到一团彷佛是由平面投射成立体的黑色人形,五官皆不可辨,在该是
属於“手”的部位微微探出,就指在他身後。 
  君天邪的声音像是有些变了。 
  “影子?!” 
  那团黑色的人形道∶“二号见过少主。” 
  君天邪的背脊已经渗出了冷汗,几乎是千钧一发┅┅若不是他刚才悬崖勒马的话┅┅
看来自己的预感有时候的确是满有用的。 
  “你的轻功比一号还好。”君天邪装作若无其事的道。 
  “多谢少主夸奖。”依然是那不辨男女的怪异声调,看来这已经是影子们的共同标记
。 
  君天邪望向仍旧背对著他的父亲道∶“姜果然是老的辣,即使一身修为已经独步天下
,你仍不忘洛u灾v留下一条後路。” 
  君逆天摇头道∶“这并非针对孩儿你,‘冥岳门’的门主无论去到哪里,身边至少都
会有一个影子相随,这常规至死不移。” 
  君天邪把这一句话深深的烙印的脑海中,他知道日後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与他这可敬又
可怕的父亲对上,这一点是绝对不能疏漏的┅┅ 
  “我本来还想护送老爹你一程,现在看来是没有那个必要了。”君天邪乾笑道。 
  君逆天的话语里就算有一丝嘲讽之意,至少也是到连君天邪都听不出来的地步。 
  “孩儿的这份孝心确实让为父感动,为了表示对你的感激,为父特准备了一份礼物,
相信孩儿一定会喜欢。” 
  礼物?君天邪还没来得及动用心思去推敲,一人自下山的山路缓缓步行而上,那熟悉
的形象,让君天邪不由一震道∶ 
  “神照?!” 
  那人闻言一震,质朴木讷的俊脸仰起,与君天邪的视线四目交投,同样也是一震道∶
“天邪?!” 
  君天邪“大喜过望”拔腿扑上前去,与丁神照来个感动热烈的重逢拥抱,几乎是泣不
成声的道∶ 
  “兄弟!你安然无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虽然是虚情假意的“兄弟”,但虚情毕竟也是感情,曾经把臂言欢,也曾经相见不识
,更要生死相搏,如今两人再见,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丁神照脸上也露出感动至两眼泪垂的表情,双手缓慢地、但是坚定地,拥抱住君天邪
肩头,低声道∶ 
  “对不起,是我累了你!” 
  只此一句话,君天邪便差点兴起“此生无憾”之感叹,同时也知道他的“好兄弟”并
没有丝毫怪罪自己,一切仍在掌握之中。 
  丁神照脸上露出包括悔恨、痛苦、怀念、种种复杂至极的表情,低声道∶ 
  “被‘迷神引’操控住心神的那一段时间,我仍保有一部份自我的意识,但所作所为
却全由不得自己,那感觉就好像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而看著自己成了戏台上的傀儡,还
犯下了一堆令人发指的血案,那感觉真是太痛苦啦!在那段日子里,我每天祈祷自己能够
被人杀死,好让我能从这无边的地狱中得到解脱。” 
  “┅┅呃,兄弟,你说话变得文雅多了,那段时间里楼雪衣和夜魅邪还有教你识字吗
?” 
  丁神照并未理会君天邪那拙劣的玩笑,自顾说下去道∶ 
  “可是现在我不那麽想了,因为我若是死了,只会便宜了那一对狗男女,没有看到他
们洛u灾v犯下的罪行得到报应时,我是不会离开这个人世的。” 
  君天邪闻言愕然望向丁神照,却从後者脸上看到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成熟和深沈,还有
一种哀莫大於死心的领悟┅┅那是一种他常常在娘亲脸上看到过的表情,不由身子一震,
半响说不出话来。 
  刹那间,他发现到丁神照再也不是那个当天他在茶店所遇见,懵懂不知人心险恶的少
年了。 
  君逆天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道∶“楼雪衣的身份殊不简单,他除了表面上是封虚凌
的关门弟子外,更是帝释天的义子,‘十方俱灭’中最神秘的‘左相’!夜魅邪除了是他
的姘头之外,也与帝释之间有著暧昧的关系,要单独对付这三人之中任何一个,都非易事
。” 
  君天邪被他老爹的话吓了一跳,连他都没想到这三人之间的关系竟然那麽复杂,不过
他又立刻想到後者会这麽好心把这收集不易的情报告诉自己,分明是想藉著丁神照的手来
为“冥岳门”淫除敌人,可恨自己现在却不能不与这刚认回来的“好兄弟”站成一线。 

  果然丁神照握拳沈静的道∶“就算有千军万马拦在前面,也不能阻止我割掉他们三个
项上人头的决心!” 
  君天邪知道这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一手搭上丁神照的肩膀道∶“这样的好事,又怎麽
能少算了我这一份?” 
  丁神照避开他眼光,低首摇头道∶“我已经拖累你太多啦!怎麽还能让你为我的事情
继续冒险?” 
  君天邪强忍住内心泣血哀嚎,七情上脸、慷慨激昂的道∶ 
  “你又来了!难道忘了我们是发过誓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兄弟吗?如今作兄弟的被人
陷害,我岂能袖手旁观!就算你不让我帮你都不行,就让我们两兄弟好好和那些恶人斗上
一场吧!要他们知道‘天剑绝刀’丁尘逸的後人是绝不可欺的!” 
  丁神照在这段日子里已不像当日初出江湖那般的不知世事,更对屡屡被人提及与自己
似有渊源的“天剑绝刀”下过一番功夫研究,闻言吃惊道∶ 
  “你┅┅你刚刚说我是谁的後人?!” 
  君天邪露出“意外悔恨”的表情道∶“我本来不应该说的,不过‘他’真的很关心你
,在你被人迷失心智的那段时间中,他也一直要我设法救你┅┅” 
  丁神照露出少有的激动反应,打断君天邪的说话道∶“你说的‘他’到底是谁?” 

  君天邪无可奈何的道∶“‘他’是你也见过的,便是在树海里送给你那对结草衔环的
异人,他就是‘天剑绝刀’丁尘逸本人,也是你的祖先。” 
  丁神照身子剧震道∶“他┅┅他便是‘天剑绝刀’本人!我的祖先!” 
  看著丁神照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色,担心震撼教育造成反效果,君天邪连忙打圆场的道
∶ 
  “呃┅┅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你祖先当初不能认你是有原因的啦!如果换成是我,遇
到有一个人跑过来对我说∶‘你好,我是你爷爷的爷爷喔。’我也一定不能接受┅┅不过
你祖先毕竟还是关心你的,他不就送了一对神兵利器给你防身吗?” 
  丁神照苦笑道∶“结草剑和衔环刀,全被楼雪衣和夜魅邪那对狗男女收去了,我连祖
先亲传的刀剑都保不住,还有什麽资格当丁家的後人。” 
  君天邪怒道∶“什麽?那对奸夫淫妇竟然如此无耻大胆,连‘天剑绝刀’他老人家传
给你的东西都敢染指!我们立刻回‘不入树海’禀告他老人家,叫他出面为你报仇。” 

  兜了老半圈,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没想到丁神照竟然摇头道∶“不!在没亲手取回结草衔环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君天邪失声道∶“不会吧?你要考虑清楚喔!”心想如此自己的一番苦心岂非要付诸
东流。 
  丁神照坚定的道∶“我从未有比如今更清楚自己意志的一刻,如果我凡事也存有倚赖
的想法,那我将永远也无法踏足真正的高手领域,也等於是污辱了丁家的血缘。自己失去
的东西,便要靠自己的力量夺回来!” 
  君逆天笑道∶“说得好!这才不愧是丁尘逸的後人,比较起来我儿子就差得多了!”
 
  “死老鬼!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吧啦!”君天邪狠狠瞪了君
逆天一眼,却只敢在心中破口大骂。 
  丁神照淡淡望了君逆天一眼後道∶“不论天邪的父亲是谁,也不会影响我跟他之间的
情义,就像他不会在乎我的祖先是谁一样。” 
  “喔喔!老鬼你听到了吗?你想玩这种小花样来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是没用的
啦!” 
  君逆天望著隐藏不住得意之情的君天邪,嘴角溢出一丝微笑道∶ 
  “我的儿子的确交了一个好朋友,那我就放心了。” 
  “老头子,你还你,我还我,可别要把你我混为一谈。”君天邪没好气道。 
  君逆天不以为意的道∶“你俩接下来打算怎麽办?楼雪衣可是集正、魔、奇三大势力
於一身的新一辈佼佼者,以你俩的实力妄想与他对抗,无异於蜻蜓撼柱。” 
  君天邪冷笑道∶“楼雪衣那小子算什麽?少爷我只是之前不想拿出全部实力,才让他
嚣张至今,如今他竟然太岁爷动土到我兄弟头上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少有像这麽明显的表达自己的真正感情,不过因为他和楼雪衣反正已势成水火,既
然毫无合作利用的可能,那表现得“义愤填膺”一点,或许还可以博取身边人的认同。 

  君逆天道∶“随便你吧!如果连楼雪衣那样的角色也斗不过,只是证明你也不过是那
样的角色,更别想是打倒十足状态的我了。” 
  君天邪望著父亲那张过於严峻的脸,沈声道∶“我会除掉一切阻碍在我面前的敌人,
然後再打倒你。” 
  君逆天微笑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说罢又转向丁神照道∶“我与丁尘逸尚有一场未续之战,不过在他未见到你之前,那
一战将会继续押後下去,希望你不会让我俩等得太久吧。” 
  说完更不管丁神照有何反应,从两人身旁往山下走去,虽只一步,却像是一般人要走
七、八步的距离,转瞬间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内,便是君天邪的“梦幻空花”也要自叹不
如,那是先天功力上的差距,与轻功的造诣反而无绝对关系。 
  不过这仍是证明了就算君天邪想要落井下石,即使加上丁神照之力,恐怕仍无拦下君
逆天的把握。 
  君天邪运起“无上六识”中的耳识,确定君逆天及影子都已经远离,才吁出一口气道
∶“老而不!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丁神照似乎对他这种态度不以为然。 
  “不管怎样,他总是你的生父。” 
  君天邪忽然脸色一变,以一种丁神照从未见过的神情和语气对他道∶ 
  “是!他是我的父亲,也是我在这世上最痛恨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外人无法理
解和想像的,即使你是我的兄弟也一样!我有一个请求,不论是人前或人後,也希望你把
今天听到的事情当成秘密,永远也不要讲出去。好吗?” 
  丁神照无言望著他好一会儿,然後说出君天邪早就知道的答案。 
  “我答应你。” 






第八章 魔灵邪情 

  “哼哼┅┅啊啊┅┅” 
  女孩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在粉红色大床上不自然的扭动著,一对粉颊红艳欲滴,洁
白平坦的肌肤上,唯有私处一丛乌黑显得份外惹人注目。 
  “嗯嗯┅┅我怕┅┅” 
  女孩羞涩的声音似乎因紧张而微微抖动著。 
  在她的对面,则是九大奇人之一的“魔灵”夜魅邪,那赤裸的身躯彷佛一具完美无瑕
的雕像,骄傲的沐浴在烛光之下。 
  “别怕┅┅我会好好怜爱奶的┅┅” 
  夜魅邪的眼神闪过一抹媚光,声音里充满冷静的主导意味,听起来却别有一种说不出
的性感。 
  “可是┅┅” 
  “别再可是了,让我来教奶只有女人之间才知道的快感吧。” 
  夜魅邪带著令人目眩的微笑,站了起来,低下身吻上女孩的红唇。 
  “啊——!” 
  或许是避开不及,也或许是根本不想闪避,女孩被夜魅邪吻个正著,当两片柔软嘴唇
互相接触的一刹那,彷佛冲破了心灵上的某种禁制,全身顺即火热,当後者的舌头乘势蠕
动深入之时,女孩好像也受到引诱一般的主动缠绕。 
  夜魅邪嘴角扬起一丝狡谲地微笑,眼神闪动著欲火,双手开始温柔的揉捏女孩身上的
敏感地带。 
  “啊~!奶要作什麽?姐姐!” 
  女孩身子猛地一震,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下回神过来,慌张地想要阻止对方愈来愈放肆
的举动,却不知道那样作只是徒劳无功。 
  夜魅邪笑了一下,那一对作坏的双手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图。 
  “为什麽要我停?奶不是答应过,一切都要听姐姐的吗┅┅” 
  “啊!我┅┅啊┅┅” 
  少女青春的肉体,在夜魅邪融合魔门媚术的挑逗手法之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後者
的左手不停的挑逗少女椒乳上的樱桃,右手则是持续地在对方背上、腹侧、臀上不停地爱
抚。每抚弄一下,少女的精神防卫就逐渐崩坏一层,喘气的频率也变得愈来愈快,到最後
更像是放弃了的奴隶,任由主人放肆玩弄她的身体。 
  “怎麽样┅┅是不是感觉到舒服了呢┅┅?” 
  夜魅邪得意的脸上挂上一丝媚笑,将女孩的双腿慢慢向两侧分开,然後小心翼翼地将
自己的私处,送到似乎因紧张而微微抖动的少女花蕊前。 
  “要来了喔。” 
  夜魅邪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兴奋与邪恶。 
  “啊啊~!” 
  女孩身子猛地一下大震,披散的秀发往後仰去,强烈的快感传遍全身,随著夜魅邪身
子每一次淫荡的扭动,便不自由主的发出呜咽般的娇哼,体内的欲望像野火燎原般燃烧起
来,彷佛要把她吞噬。 
  “好妹子,奶现在感觉怎麽样呢?” 
  夜魅邪喘息著问道,下体的爱液与女孩的花蜜互相调和,弄得连床单都湿了一大片。
 
  “啊啊┅┅我不知道┅┅好舒服┅┅可是又好痒┅┅啊啊┅┅姐姐!奶那样弄会┅┅
啊~!” 
  两具粉雕玉琢的躯体交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副让人心动的春色画像。两人彼此紧抱,
喘息著,热吻著,互相舔著对方的汗水,私处之间几乎是没有半点缝隙的紧贴,夜魅邪更
以惊人的速度摇动纤细的腰肢,让蜜汁四下飞溅,而在她底下的女孩则是彷佛灵魂飘荡到
了云端,除了强烈的快感之外,再也无法感受到其他的感觉。 
  “啊┅┅啊┅┅姐姐!我┅┅我要┅┅来、来了┅┅!” 
  女孩忽然一阵痉挛,发出不知是痛苦是欢愉的浪叫,当娇声达到最高点时,空白的意
识只知道没命的抱住夜魅邪的柳腰,然後便昏迷过去。 
  夜魅邪爱怜的拍了拍女孩红潮未退的粉颊,低声娇媚的道∶ 
  “好妹子,真是辛苦奶了┅┅” 
  夜魅邪整了整微乱的鬓发,跟著便走下床去,穿上衣服,脸上恢复了那交融著圣洁与
邪媚的表情,刚才的一场狂乱好像只是一段梦境一样,但春梦破碎之後却往往是最残酷的
现实。 
  夜魅邪推开房门来到走道外,门外站著一个灰衣汉子,有著一副让人不敢恭维的容貌
,坑坑突突的麻子脸,过度狭长的鹰勾鼻,眼神阴鸷而深沈,有著让人不寒而惧的视线。
 
  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等在门外有一段时间了,而以“魔灵”的耳目之锐,该是不可
能没发现到此人的到来,除非是在默许的状况下。 
  夜魅邪淡淡望了麻脸汉子一眼,冷冷道∶“你来了。” 
  麻脸汉子恭身行礼,语气与态度都十分客气的道∶“是,不知道大小姐对这次的货色
还满意吗?” 
  夜魅邪淡淡道∶“还可以。”然後又加了一句∶“老规矩,那个女孩就交给你们了,
随便怎样都可以。” 
  麻脸汉子闻言眉毛微微一皱,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却也没瞒过夜魅邪的耳目
,俏脸如铺上一层寒霜冷笑道∶ 
  “怎麽?有问题吗?” 
  麻脸汉子立刻脸色一变,恭身惶恐的道∶“大小姐请息怒!属下绝对没有丝毫不耐的
意思,只是最近能让大小姐满意的货色愈来愈难找,所以才在思考如何提升品质┅┅” 

  夜魅邪语气如冰雪般冷傲,与适才房间里的热情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怎麽找人是你的问题,满不满意是我的问题!如果连这麽简单的事情你也处理不好
,那我留你又有何用?” 
  麻脸汉子背上冷汗尽出,他跟随“魔灵”已非一朝一夕,最是清楚主人天使脸孔下的
魔鬼心肠,若让她动了真怒,那自尽将是最愉快的死法。忙不迭连道∶ 
  “小的知罪!小的会再努力去找到让大小姐满意为止的货色,请大小姐再给小的一次
机会!” 
  夜魅邪冷哼一声,嘴角浮现一抹蔑笑。 
  “看在你平常办事还算机灵的份上,便再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如果下次找来的
货色不能让我玩过三次以上,你最好自己看著办吧!” 
  尽管语带怒意,但她的声调仍是那麽娇媚动听,不可方物。 
  麻脸汉子却是连掌心都被汗渍浸湿了一片,一张脸低无可低的道∶ 
  “小的明白。” 
  夜魅邪微一颔首,“好了,你下去吧。” 
  “小的告退。” 
  夜魅邪望著麻脸汉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倾世风华的容颜上是一片冷艳。 

  统统都是饭桶! 
  她很清楚明白,自己最近欲求不满的真正原因。 
  自从那天绝岭上惊艳一见之後,那个比自己还要冷上一分、傲上两分、艳丽算是平分
秋色的人儿——“凤凰”君天娇!她的倩影便一直盘踞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 
  心有旁骛的程度甚至连与楼雪衣之间最刺激的禁忌游戏,也不能带给她一如往常般的
快感。 
  夜魅邪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魔门中人的练功心法一向讲求绝情绝义,无喜无欲;尤其是上乘魔功的修练,一旦心
态不能维持六亲俱断的状态,轻则功力大幅减退,重则有走火入魔之危。夜魅邪习练的“
百鬼夜行功”更是魔门之中别开蹊跷的异种法门,威力虽然诡异雄奇,其修练过程却也比
一般魔功危险数倍以上,甚至必须以阴阳兼采来维持自己的功体不破,“以无情之心,敞
徉有情之海”,便是“百鬼夜行功”的最佳写照。 
  像君天娇那样,能让夜魅邪“动情”的女性,即使是欲大於情,仍是十分危险的一件
事。 
  夜魅邪知道自己已没有太多选择,想要继续维持她九大奇人之一“魔灵”的超然地位
,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收服君天娇,让她永远成洛u灾v的奴隶;或是杀了她。 
  想到君天娇那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绝世容颜,想到她包裹在红衣底下的玲珑曲线
,夜魅邪就不由打从心底,升起淫邪的冲动。 
  如果能让“凤凰”那样高傲的女人折服在自己脚下,该是多麽快意的一件事啊! 
  君天娇!奶等著吧!我一定要让奶成为我的人! 
  夜魅邪嘴角扬起一丝征服者般高高在上的微笑,一只手却开始滑落到两腿的中间,那
又开始湿润的地方┅┅就在随时有人可能经过的走廊上,发出了一声声诱惑的喘息。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刚刚穿破黑暗的云层,晨风吹散了薄雾,却驱不去晚秋的凉意。
 
  一阵潮浪般的棍气排空掩至,破坏了早晨的宁静,棍花陡转飘凌飞洒,竟隐隐形成一
朵莲座般的形象,将棍影中的少年僧人衬托得有如金童降世。 
  棍花一收,朝天笔直一抖,所有聚而未散的棍影顿时有如万佛朝宗般集中涌去,少年
僧人清秀的双眼紧紧闭上,稚气的脸上有著不属於人世的超然,最後一道棍气冲霄而上,
炸开成一朵莹蓝色的金顶佛花,再缓缓飞旋 落。少年僧人睁开眼睛,黑宝石一样的瞳孔
肃穆慈悲,一如佛性!僧童结印收棍,长长一叹。 
  “这一招‘毗卢遮那’始终使得未尽满意,到底是欠缺了什麽东西┅┅” 
  掌声伴著喝采声在少年僧人的不远处响起,他愕然往前方望去,只见两名相貌不凡、
年纪相若的少年,自眉心中分往耳际两旁的黑发,算得上十分俊秀的外貌,晶亮的双眼闪
耀著深邃的智慧,一脸洒脱飞扬的不羁笑意,显然是刚才那阵喝采的正主儿。 
  他身旁的另一名少年麻衣粗服,乍看之下像是个庄家农汉,只有那张坚毅的面孔显得
英气逼人,不知道为什麽,少年僧人总觉得他在看著自己时,彷佛是野兽在打量自己猎物
的感觉。 
  “两位施主有何贵干┅┅咦,这位施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僧人不失礼数的向两名少年问候,却在视线转到右边少年的脸上时,心中泛起似
曾相识的感觉。 
  他对面那名少年笑道∶“小和尚恁地健忘,前不久我明明救了你一命,怎麽连自己救
命恩人的声音都认不得了。” 
  少年僧人闻言一愕,随即大喜道∶“你是恩公!” 
  “太好了!恩公安然无事,果然是佛祖保佑,好人有好报!” 
  少年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如果他也能算是好人的话,那保佑他的佛祖一定算是瞎眼神
明了。 
  少年正是“邪星”君天邪,而在他身旁的则是恢复神智後,重新回到秤不离锤地位的
兄弟“纵剑横刀”丁神照,为了对付“剑侯”楼雪衣,君天邪好不容易才鼓动三寸烂舌说
服後者共赴“武功院”,寻求其姐“凤凰”君天娇的援手,却在院外意外的碰上一个“故
人”——“菩提儿”弥勒。 
  对君天邪来说,这绝对是天上打著意外掉下的惊喜,如果要让当事者来吹嘘,说不定
连什麽“好心有好报”这类完全污辱成语原意的话都会出笼。 
  第一次见到弥勒时,他就看出对方潜藏的武学天资极为惊人,甚至不在丁神照之下,
在他的智慧运作下,硬是把逼不得已的赶鸭上架转变为见义勇为的顺水人情,准备循同样
模式,让弥勒成洛u灾v日後的另一个厉害“武器”。 
  “小和尚你也安然无事啊,那真是太好了,能在‘天王’帝释天的手下逃得一条性命
,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唉!可恨我还是能力不够,没能保得住般若大师┅..” 

  出神入化的演技与口气,果然成功的挑拨了涉世未深的弥勒心弦,想起师父为救自己
而丧命,悲从中来的他不禁黯然道∶ 
  “不怪施主,这一切都是小僧无能,恩师惨死於魔门邪人之手,身为弟子的我却没能
力为他报仇,还得依靠他人的庇荫过日,如果我可以再强一点┅┅功力再高一点的话┅┅
” 
  语气充满无限悔恨,看得出来他确是为了般若死在眼前的事而深深痛苦自责。 
  一直未有说话的丁神照忽然直直走到弥勒面前,後者正在纳闷对方的奇异举动之时,
丁神照却突然——手腕一翻,向他出剑! 
  这变故连君天邪都被吓了一跳,弥勒在间不容发中闪掉了这一剑,却也吓出了一身冷
汗,怒喝道∶“施主洛u V小僧出剑?” 
  丁神照冷冷道∶“为什麽要躲开?你不是一直被痛苦折磨,恨不得能追随师父於九泉
之下吗?我是在帮你解脱啊。” 
  弥勒闻言一愕,丁神照确实说中他心底的要害,但要他这样便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陌
生人的剑下,却是未免有些不甘┅┅ 
  “如果连你自己也放弃活下去的意愿,又怎麽能洛u卤惮渔v父报仇?既然你认洛u灾v
敌不过帝释天,没有替师父报仇的希望,那不如现在就死在我的剑下,免得活在世上受苦
。” 
  丁神照长剑一抖,无数道银色光影在空中交错飞射,笼罩向弥勒射去,这一次便不容
他有任何闪避的馀地,是认真的要取他性命! 
  死亡的银光映亮了弥勒的瞳孔,却也同时点燃了他的求生意志,他双手紧握“燃灯棍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师仇未报!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大喝一声,使出“大千世界
棍”。 
  三千棍影纵横!自成天地格局! 
  弥勒童子彷佛化成两个分身,一棍上挑,一棍横扫,硬生生接下了丁神照的飞瀑银光
。 
  丁神照沈喝一声道∶“好!”左手刀同时出鞘,沈厚的刀锋划过虚空,往弥勒斩去,
後者此时已尽去畏怯自责之心,“燃灯棍”有如神迹的急速转动,化成一连串大珠小珠落
玉盘的敲击声在丁神照的刀上,传来的剧震让他几乎连刀都握不住手。 
  丁神照漆黑的瞳子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右手剑、左手刀同时纵横挥洒,晶莹
的光幕形成一道铁壁向弥勒撞去,在“泪眼煞星”这段迷失自己的杀人工具期间,他的武
功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是晋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可是弥勒的武学造诣进展亦是今非昔比,“武功院”的院主十分同情弥勒的遭遇,亦
有感於此僧的武学天分之高,有心将弥勒调教为正道新一辈的超卓人才,在这段时间内悉
心调教,让弥勒的修为进展一日千里,已可直追“三英”或是“一凤”。 
  “施主一再咄咄相逼,莫怪小僧洛u O而出手伤人了。” 
  丁神照冷笑道∶“要打就打,何来这些废话!” 
  弥勒沈喝一声,握在手上的“燃灯”棍长像是忽然变成了数十倍,抖开一道螺旋的白
弧,更绕过攻势抽打丁神照的背心,後者心中一凛,显是想不到对方竟会用这种棍法破去
他自忖天衣无缝的刀剑合击之术,更能找到那唯一的死角,心知必须对这小僧的实力重新
估计。 
  丁神照收回刀网剑壁,身子往下一沈,避过背後如灵蛇吐信的棍尖,更反手一刀往後
削去,可是後者早如长鲸吸水般退回原处,弥勒双手一转,似能无限延伸的燃灯棍又变化
出三道棍影,往他打来,把长棍利於远攻的优点发挥到极致。 
  丁神照心知如果不能想办法拉近他与弥勒之间的距离,将一直陷於挨打的局面无法还
手,刀剑齐出如经纬交织,缤纷绽放的刀剑之花一朵朵的“开”向弥勒,带著美丽而残酷
的杀机。 
  弥勒心中无惊无惧,无喜无悲,燃灯棍在他的操控下成为一抹白色流影,在他的身旁
旋转飞绕,让丁神照的剑气刀芒在棍风中逐渐凌乱,像是夏日里的飘雪一样凋零。 
  丁神照发现他无法在这样的佛性之棍中取得上风,弥勒的“大千世界棍”既是一切,
也是虚无;既是有法,也为无法;本无所有,何处可执?这样的棍法,他无法破解。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自他耳旁,又彷佛是来自他心底的响了起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丁神照心神一震,像是他的内在精神世界被擎天旱雷狠狠劈了一记,一切领悟有如电
光火石般流入他的脑中,跟著他哈哈大笑道∶ 
  “我亦有法,我亦非法,我明白啦!” 
  不过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丁神照已经得到了别人需要花上三世才能明白的领悟,晶莹
光芒暴起,刀剑循完全相反的路子劈出,却又如天地初分阴阳般隐隐呼应,一层层的刀浪
化成圆满的气层,剑锋却从中央冲击出来。这一剑既是有法,亦是无法,这一招便是一百
五十年前他的祖先纵横天下未遇敌手的“天剑绝刀”! 
  弥勒知道这一刀一剑已经突破了他所能防守的极限,在生死交会的那一瞬间,丁神照
似乎得到了他所不明白的领悟,这样很好,至少他已经尽力了。弥勒无奈的笑了一下,燃
灯棍随意轻柔的点了出去,这一棍的意境亦是无所生,无所死,无畏无怖,空相无我。 

  “当!” 
  如空山灵钟的敲击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弥勒和丁神照的最後一击,并没有分出胜负,因为君天邪忽然以“梦幻空花”挪移至
两人之间,两手剑指同时点出,箝制住了两人将发未发的一招。 
  这事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可没有那麽简单,眼力、速度、时机、用力,稍微有哪一方
面拿捏得差了一点,便要承受双方加起来攻势的倾 对象,即使是龙步飞那样级数的高手
,也无法在这样的夹击下存活。 
  只是一向奉行避危险而远之的君天邪,为什么突然转性了? 






第九章 以武会友 

  不管是丁神照的“天剑绝刀”,还是弥勒的“空相无我”,都是由双方各依心性资质
,由武道初窥天道,摸索成为开宗立派大师的第一招,精纯而不杂的强大真气,世上能毫
发无伤接下这一招同时攻击的人,恐怕不超过五指之数。君天邪的修为还不足以论及这个
最强者的领域,自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在表面轻松自若的笑容下,强行咽下梗在喉间的一口鲜血,心底早已叫苦连天。 
  “妈的!原来充好汉是这麽不容易的一件事,打落门牙还要合血吞,要不是你们两个
笨蛋对我还有利用价值,鬼才要出面来当和事佬,拼得两败俱伤也不关我屁事!” 
  丁神照见君天邪忽然以身接下两人的杀招,怕伤害到自己的兄弟,他第一个收招敛气
,弥勒本来就无伤人之心,亦随著丁神照收棍,也幸好如此,君天邪才没有撑得太辛苦。
 
  运起“邪道涅盘”调息受到冲击的内腑,激烈的战斗总算划下休止符,他先是朝丁神
照微微一笑,跟著又对弥勒道∶ 
  “小和尚的武功进步得很快啊!我这位兄弟一向便是这样的个性,见到高手便忍不住
想要一较高下,得罪之处,还请小和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追究。” 
  其实不必他解释,弥勒早从刚才的会心一战中体认到对方并无杀意,但是下手确是毫
不留情,逼得自己也不得不全力应对,否则便有杀身之险。 
  虽然如此,这一战却是帮助他从师父死後一直困住自己的心障中,走出迷思的重要关
键,更让他对“大千世界”棍法的心得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弥勒微微一笑,单掌持礼,
对著丁神照道∶ 
  “哪里,说来小僧还该感激这位施主才对,是他助小僧破开迷执,重见自我,让小僧
有了重生的机会,功德无量。” 
  “被打还向人说谢谢,这小和尚在发什麽神经?” 
  君天邪不解的眼睛眨了几下,在他背後的丁神照亦忽然开口道∶ 
  “我也要谢谢你。” 
  “谢我什麽?”君天邪转头望他道。 
  丁神照道∶“刚才我和他激战之中,是你以‘传音入密’点破我棍法中的精义所在,
我才能及时想到破招之法,当然该多谢你。” 
  君天邪心中叫苦道∶“这麽老实!兄弟啊,感激放在心里就好,你这样不是在揭我老
底吗?” 
  果然弥勒闻言动容道∶“君施主也对‘大千世界棍’有所研究吗?” 
  君天邪没有办法,只好顾左右而谈其他的道∶“咦!小和尚,我好像没有对你说过我
的名字吧,你怎麽会知道我姓君的?” 
  弥勒天性善纯,不疑有他的答道∶“小僧曾经向君师姐请教过救命恩人的身份,结果
我才一说施主的年纪相貌,君师姐便对我说那人必是君施主您无疑。” 
  君天邪眉毛一皱道∶“你说的君师姐,可是‘凤凰’君天娇了?” 
  弥勒喜道∶“正是!君施主果然和君师姐是旧识吗?” 
  君天邪苦笑道∶“旧识吗┅┅五百年前算是一家人吧。” 
  “小和尚!你在干什麽啊?” 
  娇媚却带点得理不饶人气势的声调由远而近,弥勒和君天邪听到这个声音,都是同时
脸色一变,弥勒更是吓得面如土色道∶ 
  “阿弥陀佛!女煞星又来了┅┅” 
  君天邪闻言知意,心道弥勒这段时间定是吃尽将来之人的苦头捉弄,以他寄人篱下之
身,自然无法与这娇纵蛮横的鬼灵精计较,所以一听见对方的声音便如老鼠见猫。 
  三人不同心思间,声音的主人已经奔来至目视可见的距离,身份果然不出君天邪所料
,是“四秀”之一的“女流箭”孙楚倩,也只有他会让心计百出的“邪星”也有避之则吉
的冲动。 
  孙楚倩人未到,声先到,小小的个头却有不小的嗓门道∶ 
  “我从大老远便听到打斗的声音,便赶过来看看你在这边干什麽┅┅咦!你不是?”
 
  君天邪朝她咧嘴一笑道∶“孙小妹子,好久不见啦。” 
  孙楚倩两眼圆睁,跺脚嗔道∶“那个是你的‘小妹子’了?你这油嘴滑舌的小鬼!”
 
  君天邪两手一摊道∶“原来孙姐姐对我们那次花前月下的热吻仍然念念不忘,要不然
怎麽会连我的舌头是乾是滑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称呼虽然是改了,但君天邪今次的谈话却只有让孙楚倩更火冒三丈,像是被采到尾巴
的暴龙,只差没有从口中喷出火焰。 
  “你这臭小子!我要杀了你!这次一定要杀了你!” 
  孙楚倩边跳边指著君天邪的鼻子大骂,那根手指差点就戳到後者的鼻梁上去,但是她
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君天邪的身边有一个不容许任何敌意接近的“保镖”,凡是
想要对他兄弟不利的人,他也会先一步出手淫除,不论男女。 
  丁神照往横踏出一步,没有任何先兆,凌厉刺骨,彷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杀气便从他的
身上毫无保留、排山倒海的散发出来,直往孙楚倩那一方涌去,後者立时生起自己彷佛赤
身裸体暴露在寒冬严风之中,而四周的空气全都变成了一根根的利针往中心挤压过来,不
禁打了一个寒颤。 
  “泪眼煞星”的名号可不是白得,在夜魅邪和楼雪衣刻意用药物幻术培养之下,丁神
照所能散发出来的杀气已几乎不在天下第三之下,即使後来记忆恢复,他的身体却还“记
得”这样的本能,先前没有使用是他对弥勒并无杀意,可是任何侵犯到君天邪的人,他就
会毫无保留的使用这项杀人利器。 
  孙楚倩在猝不及防下被丁神照有若实质的杀气侵入精神防壁,内力不高的她立时处於
绝对的下风,生死全掌握於後者的一念之间,这样的状况要是持续下去,就算丁神照肯放
过她,孙楚倩这一声也休想再与任何人动手。 
  弥勒见状自也是大吃一惊,方知刚才丁神照和他交手时还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然而
他却不能见死不救,把牙一咬,正要横棍拦在孙楚倩面前之时,听到君天邪淡淡的道∶ 

  “算了吧!神照,别跟这小ㄚ头一般见识。” 
  他没说出口的一句话是“假如你杀了这ㄚ头,天娇姐定会找我算帐,所以就先饶过她
吧。” 
  丁神照没说一句话,但一身杀气却在瞬间像清风吹过般敛於无形,显见他的功力已至
收发由心之境。 
  杀气一去,孙楚倩如释重负,却是两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想要发脾气,却身心
俱疲,彷佛大病过一场,她又难受又伤心,终於忍不住哭了起来。 
  “哇~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跟天娇姐说去!” 
  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本来这一招顶多对丁神照或是弥勒有效,对铁石心肠如君
天邪者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无奈孙天娇哭天喊地的对象是他平生最怕┅┅呃,最不愿“得
罪”的女人之一,只好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条方巾,用自己都难以想像的温柔口气道
∶ 
  “孙小姐,别生气了,这里没有人欺负奶的,来!别再哭了,把眼泪擦一擦吧。” 

  孙楚倩犹似未闻,只是双手掩著容颜嚎哭道∶ 
  “不要!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我要去跟天娇姐姐说!” 
  君天邪不由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本来想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始
作俑者,转念一想这无异是把一只兔子丢到狮子面前,只好耐著性子安慰道∶ 
  “别再难过了,只要奶肯不哭,我什麽都答应你。” 
  这一招果然有效,孙楚倩看似稍止泣咽,迟疑的道∶ 
  “你┅┅你是说真的吗?真的我说什麽都听我的吗┅┅?” 
  君天邪发挥发誓当饭吃的本领,自拍胸脯道∶“当然!本少爷说过的话一定算话,孙
姐姐有什麽交代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为你办得服服贴贴的。” 
  孙楚倩躲在十根纤纤玉指下的嘴巴,发出低沈的声音道∶ 
  “那你附耳过来┅┅” 
  君天邪心道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喜欢玩这种家家酒的传耳游戏,不过只要能让孙楚倩
破啼为笑,陪她玩这一点小游戏又算得了什麽?於是依言附耳过去,弥勒在一旁看了这副
情景,嘴巴掀了掀,似乎想说点什麽,但终究是什麽都没说出口。 
  “大小姐,你想我为奶办什麽事啊?”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至吐气可感的地步,孙楚倩每开口说一个字,便是阵阵热气直
传至君天邪耳际,又酥又麻的阵阵香风袭来,即使明知前者只爱女人,也不由心神一荡。
 
  “我想要~” 
  “嗯?在听著呢。” 
  “你去死啦——!” 
  没来由的一声娇叱,跟著一记粉拳结结实实的砸在眼眶,把他击得倒飞出去,金星乱
冒,不辨东西。 
  丁神照大吃一惊,顾不得为兄弟报仇,先连忙上前察看君天邪伤势,同时朝孙楚倩怒
斥道∶ 
  “奶这婆娘!天邪好心想要安慰奶,奶竟然动手打人!” 
  弥勒见状只是闭上双目,嘴巴似是喃喃念道∶“阿弥陀佛,小僧果然所料不差┅┅”
之类先见之明的话,看来应是吃过孙楚倩这一招“泪里拳”的苦头。 
  孙楚倩把掩面的双手放下,俏脸上哪里见得到半道泪痕,只见到鬼灵精一般的娇笑道
∶ 
  “是你们先来惹本小姐我,挨我一拳算是小惩大戒而已,姑奶奶那一拳已经算是手下
留情了,没把他门牙也甩脱下来算他运气!” 
  丁神照怒不可抑道∶“奶┅┅”正要动手彻底惩戒这恶娃,却见君天邪一手掩面,一
手拦在他面前晃动道∶ 
  “算啦!神照,孙姐姐说得没错,是我们理亏在先,挨这一拳也是活该。” 
  “可是她竟然敢动手打你┅┅” 
  丁神照还想为君天邪讨回公道,却见後者遮遮掩掩躲在手掌下的五官不断向他挤眉弄
眼,做出暗示,顿时恍然大悟,以君天邪的思路之敏锐,怎可能连小ㄚ头的真哭假哭都看
不出来,根本是有意挨这一拳,让孙楚倩出气,演一场苦肉戏而已。 
  丁神照实在不懂君天邪为什麽会对这娇蛮的ㄚ头片子如此容忍,不过他已经习惯唯後
者的思考是从,便也不为己甚,刀剑收回鞘中道∶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算了吧。” 
  孙楚倩作了一个鬼脸,香舌半吐道∶“希罕吗?最好继续再斗下去,本小姐定要你们
见识一下我其他手段,非整得你们鸡飞狗跳不可。” 
  丁神照虽然年纪尚轻,但自小生长环境,以及後天变故,一身傲气早已被磨得棱角全
无,既然打定主意不和对方计较,闻言也无丝毫动气,只是自顾去细察君天邪脸上伤势,
见後者确是毫发无伤,知道他早已运“邪道涅盘”护身,孙楚倩那一拳根本伤不了他,这
才放下心。 
  孙楚倩见丁神照毫不搭理,本欲大怒,但想起刚才後者那副死神使者般的杀气,馀悸
犹存的一阵直颤,骂人的话哽在喉间,竟是一个字也开不了口。 
  君天邪透过指缝把孙楚倩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暗道∶ 
  “哈!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下可给我找到对付奶的办法了,小ㄚ头等著吧!奶给我的
这一拳,定要向奶加倍讨回来!” 
  君天邪不敢太快把手放下,免得给孙楚倩看见他面上无伤,知道刚才只是作戏,不免
再兴波澜,装作哼哼哈哈的叫痛道∶ 
  “孙大小姐,奶打也打过了,如果气消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们去办正事了?” 
  孙楚倩哼道∶“你这人一看便知道不是好人,来我们院里会有什麽正经事可以办了?
” 
  君天邪知道她对自己成见太深,也不与这蛮娃争辩,只是朝一旁的弥勒道∶ 
  “那就麻烦小和尚替我们通报一声,说是君天邪和他的兄弟欲见君天娇君师姐。” 

  孙楚倩一听君天邪是要见她的“心上人”,两手一叉纤腰,俏脸气鼓鼓的道∶ 
  “他又不是本院的人,凭什麽替你引见天娇姐?” 
  君天邪要的正是她这句话,闻言欣然道∶“那是孙小姐愿意为我们通报了?” 
  孙楚倩闻言一愕,随即想也不想的道∶“你别作梦!我是不会让天娇姐见到你的。”
 
  虽然君天娇曾经洛uo“开释”,但天生直觉过人的孙楚倩仍是隐隐感觉到君天娇和眼
前的少年间,必有一种不欲人知的神秘关系,她不喜欢君天娇这种有事瞒著她的感觉,连
带也就影响到她从一开始就对君天邪难抱好感。 
  君天邪两手一摊,耸肩道∶“奶只要向君师姐通报一声,见不见我们由她来决定吧。
” 
  孙楚倩近乎歇斯底里的摇头叫道∶“我说不见就是不见!你们再赖著不走,我可要叫
人来赶你们走棉!” 
  “既然奶都这麽说了┅┅”君天邪顿了一顿,随即转身对丁神照道∶“那就没办法了
,我们走吧!” 
  就连弥勒和孙楚倩都以为君天邪会翻脸动手的时候,他却突然一反常态的打起退堂鼓
了,这意外的举动让弥勒暗自念佛庆幸战端未启;孙楚倩则是惊疑不定,至於丁神照则是
从来就不会对君天邪的决定提出质疑。 
  君天邪对弥勒露齿一笑道∶“再见了,小和尚,改天有空再来看你,祝你武功能愈练
愈高,早日为你师父报仇啊。” 
  弥勒合丰u^礼道∶“两位施主也请保重,一路顺风。” 
  君天邪一挥手道∶“再见了,孙小妹子,希望下次再看到奶时可以温柔一点吧!” 

  孙楚倩不领情的跺脚嗔道∶“我才不是你的妹子!而我温不温柔也不用你来管!” 

  君天邪哈哈笑道∶“那就随奶吧!”说完就真的踏步离去了,而丁神照则是始终紧跟
在他身後三尺不离,像是最忠心的宠物。 
  弥勒带著惋惜与不舍的眼光看著两人背影离去,良久後方像是梦中人惊醒过来道∶“
糟!忘了问另一位施主的名号了!” 
  孙楚倩揪了他一眼,似在怪他见识太少的道∶“会和这小子形影不离的人,除了‘纵
剑横刀’丁神照还会有谁?你整天只知道躲在院子里练武,江湖事半点不晓,那也不行喔
。” 
  弥勒对这位“小师姐”可说是言听计从,闻言连忙道∶“孙师姐说的是,日後我会多
留意了。”可怜他弥勒堂堂一个“禅意门”的下任掌门,竟会对一个女娃哈腰作揖。 
  孙楚倩忽然黛眉一蹙道∶“不过这丁神照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然後江湖上就出现一
个专门残害正道中人的‘泪眼煞星’,同样是使刀通剑,下手狠辣不留活口,已成白道公
敌,丁神照被认为和这名煞星关系密切,甚至就是其本人┅┅如今他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
在我们‘武功院’,是不是该通报白道联盟的‘合议堂’,让他们出面调查呢┅┅?” 

  弥勒对君天邪和丁神照两人颇有好感,听到孙楚倩这麽一说,忍不住帮腔道∶ 
  “我看君施主和那位丁施主的样子,都不像坏人来著,说不定那个‘泪眼煞星’是另
有其人吧。” 
  弥勒的一句话,决定了事情的发展,孙楚倩给了他一个白眼,哼道∶ 
  “你说不像就不像,你是算命仙吗?还是玉皇大帝来著?依我说啊,他们两个不但是
坏人,还是大大的坏人!那个姓丁的就是‘泪眼煞星’本人不会错;那个姓君的小鬼獐头
鼠目,一望便知是魔门中人,‘阎皇’君逆天不也是姓君吗?这小子一定是君老魔的传人
,错不了的!” 
  女人的直觉有时可怕得难以置信,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揭穿了一件武林秘辛的孙楚倩,
思路只循著既定的道路延伸下去,想到君天邪和天娇姐之间的暧昧关系,丁神照刚才拔剑
欲斩的煞神模样,愈想气愈不打从一方来,一对照子神光炯炯,彷佛女中诸葛的道∶ 
  “本小姐天纵英才,这些邪魔外道的掩饰手段岂能瞒得过我一对法眼?我一定要在‘
合议堂’上向七派长老报告此事,揭发这天大的阴谋!” 
  弥勒早已被孙楚倩的大胆推测吓得张嘴结舌,望著後者老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孙楚倩似是想到他的存在,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弥勒一眼,恐吓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绝不许你跟外人讲,尤其是跟君师姐说!知道吗?” 
  弥勒呐呐的道∶“知┅┅知道了┅┅” 
  孙楚倩满意的点头道∶“算你识相。” 
  此时的孙楚倩还不知道,他今天所做的决定,未来会在武林中,掀起一场极其惨烈、
腥风血雨的杀戮,甚至连她自己也不能幸免於难,那又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了。 






第十章 修罗之争 

  红漆大门外的一对石狮子,顶著威严肃穆的形貌,长年忍受风吹日晒,仍然尽忠职守
的担起护家看门一职,见识过无数沧海桑田、物换星移,石狮依然默默无言,独自镇守在
这天地一方。 
  身为白道联盟翘楚之一的“修罗堂”总舵,在华丽的豪宅下隐藏滴水不漏的严密防守
,由“暗修罗”独孤碎羽亲自布置的九九八十一道暗哨,号称“九空修罗界”,足以让任
何妄想侵犯“修罗堂”的敌人死上九次有馀,除了另一名与其并列的绝世杀手——九大奇
人中的“刺客”易水寒之外,尚无有人可以成功闯入的纪录。 
  “修罗出手,妖魔退走!”是白道人士给予坚持“光明杀道”的独孤碎羽之最高推崇
,“暗修罗”和他一手建立的“修罗堂”恰如白道联盟手上的一柄神兵利器,护卫著正义
的最後一点光明。 
  不过盛名累人,为了“天下第一杀手”的这块匾额,“暗修罗”与“刺客”这两个各
据一方的高手,仍是无可避免的要分出高下,分出生死! 
  为了三个月後的“荒龙道”之约,独孤碎羽甚至放下妻子被夺的耻辱,自我闭关三个
月,全心全意只为应付即将面对的决战,可见这一战对他的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在几乎完全黑暗的练功室内,依稀可见“暗修罗”独孤碎羽与四周黑暗几为一体的身
影,除了胸前那只金色蜘蛛闪耀著几点光采,这间斗室便几乎全无光亮。 
  独孤碎羽一向喜欢黑暗,只有在黑暗之中,他才可以安静的思考。 
  闭关至今已有十日,不饮不食、滴水未进的独孤碎羽,首次有了十日来的第一个动作
,他缓缓举起一边左手,跟著运劲於掌缘,直到该处出现淡金色的光芒,挥掌一斩,“修
罗刃”的刀劲凌空劈断,无形有实,射往无边无际的黑暗。没过多久,一声轻微爆响传出
,如有人点亮烛火,当可看见以钢板打造的一边室壁,竟被独孤碎羽适才的一记劈空掌力
,击出一道三尺长的裂痕! 
  “很好┅┅‘修罗刀’已有十二重天境界,即使是对上君阎皇的‘绝世魔刀’,相信
也有一战之力。” 
  独孤碎羽在黑暗中缓缓站直身子,只觉精神圆融饱满、空明无相,这几日辟谷潜修,
已把他的功力推高至更高境界,现在,是他试试自己功力的时候了。 
  随手一掌拍出,似能网罗乾坤的五指却内蕴著激烈飞扬的杀机,彷佛大漠风沙般无孔
不入,是他平生绝技之一“修罗灭绝烙”。掌劲去到一半,身子同时一沈,狂风扫落叶的
连环快脚踢出,如有敌人在前,这几脚取的方位便全是人身要害,由正面掌击变为下堂扫
腿,其变化快速诡厉难防,不愧是名誉天下的修罗杀技。 
  又忽然头下脚上的原地窜起,双手一拱,送出一道威猛无伦的气劲,人却後来居上落
在气劲之前,刚好用面门接个正著,爆出“轰!”的一声闷响,正面承受自己九成功力一
击,还是人体中最脆弱的脸部五官,竟然仍可安然无事,“修罗不死身”号称天下硬功之
最,果然不虚! 
  独孤碎羽重新闭上双眼,将刚才一招一式在心底演练一遍,劲道、速度、方位拿捏,
可有任何破绽?┅┅良久良久,在他儒雅俊秀的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三个月战期一到,易水寒必败无疑。” 
  “可惜,你永远也没有赴约的机会。” 
  独孤碎羽身子一震,视线扫向黑暗中声音的出处,不敢置信这世上竟然能有人能通过
“九空修罗界”的最後九重杀神机关,还瞒过自己的耳目,潜入这练功室来。 
  “是谁!” 
  “杀你的人。” 
  四字一落,从黑暗中走出一名身穿皮裘的年轻男子,一头红发刺眼显明,半边浏海遮
去一只左眼,嘴角一丝冷冷淡淡的嘲讽笑意,独孤碎羽能感觉到的,是对方身上隐隐的一
股肃杀锐气,不在自己之下。 
  这人绝对是自己平生仅见的超级高手——不!应该说是超级杀手! 
  独孤碎羽望著黑暗中的红发青年,沈声道∶“阁下能闯入这里,一身修为已可排入当
世高手之列,但如此身手,却甘心为人走狗,实让本堂主对在下的人品觉得十分可惜┅┅
” 
  那红发青年听了独孤碎羽的话,目中竟是有几点红光乍亮乍灭,後者不知洛u A想起
自己年轻时候在荒地作武者修行,见过野生的狼群扑杀猎物,眼中闪烁的也正是这种光芒
。心中竟隐隐泛起寒意,他自成名以来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免又对眼前的青年添了三分
警意。 
  “原来如此,你以为我是易水寒派来的人┅┅”那红发青年开口说话,神态却无若得
有如喃喃自语。 
  “你放心,我干掉你以後,他就是下一个,绝不会厚此薄彼。” 
  独孤碎羽闻言终露出动容的表情,对方竟然不是“刺客”易水寒所派,想要在决战之
前折损自己功力的另一个刺客,却不知是何方势力,能够训练出这麽一个出色但在江湖上
却默默无闻的一流杀手? 
  彷佛是读出独孤碎羽心中的疑问,红发青年淡淡道∶ 
  “我身为‘六道界’之一修罗道的‘式神’——罗刹,不容许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
人妄用修罗之名,武林中只能有一个修罗,所以你——‘暗修罗’独孤碎羽,必须消失。
” 
  独孤碎羽身子一震,即使是修练“冰心诀”已至炉火纯青境界,八风不动、天变不摇
的他,在听到红发青年说出“六道界”三个字时,神情也变得惨然苍白,彷佛就要仰天便
倒,哑著声调道∶ 
  “你┅┅你是‘六道界’之一,‘修罗道’的‘式神’┅┅?” 
  那自称罗刹的青年这次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六道界’还存在於人世?” 
  罗刹冷笑道∶“只要人间乱世一日不灭,六道净土就不会消失。” 
  独孤碎羽咬牙道∶“什麽净土?不过是一群狂妄自大、疯狂杀戮的异端邪徒!” 
  罗刹摇头道∶“愚昧世人,岂能懂我净世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便来世投
胎做人再来领悟我圣教精义吧。” 
  独孤碎羽心脏突地一跳,古老传说中,只要被“六道界”中人说出“道不同,不相为
谋”这七个字,那无疑就是被判了死刑,象徵六道高手会不择手段的取你性命,这两句死
亡宣示从来没有失败过,也是当年“六道界”带给天下人的最大梦魇!没想到时隔三百多
年後,六道轮回的高手竟然重现人世。 
  独孤碎羽毕竟是正道中有数的高手,心知恶战在即,深吸一口气,心神晋入舍生忘死
的空明之境,沈声道∶ 
  “能够被六道轮回中的高手选为重出世间的第一个对象,独孤已觉得十分光荣,只可
惜六道式神,在今天後便要六缺其一,未免可惜。” 
  罗刹晒道∶“你还没那个能耐。” 
  “那就要动手後,方知高下了。” 
  两人四目互望,刹那间两道杀气紧紧交缠在一起,难分彼我,一场修罗与修罗之间的
争斗,已是无可避免! 
  离开“武功院”後,君天邪和丁神照走在道上,不过前者像是还未想到下一个目的地
,一路赏景观鸟、拈花惹草,好不逍遥。 
  直到君天邪第七十一次去闻道边那毫无味道的野花香,丁神照终於忍不住的开口道∶
“天邪!” 
  君天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既然已经开口了,丁神照索性就把话挑明了讲。 
  “你不是说,要上‘武功院’找帮手,好助我们对付‘剑侯’楼雪衣,为我夺回结草
衔环,但是你现在这样┅┅又算是在作什麽?” 
  君天邪偏了偏头,竖起一根食指,朝他比了比。 
  “别急,时候未至,时候到了,帮手自然会出现在我们眼前。” 
  丁神照皱眉道∶“到底要等到什麽时候?要知道一日不能夺回结草衔环,我就一日无
法去见在树海内等我的老祖宗。” 
  君天邪耸耸肩,仍是那副不在乎的调调道∶“相信我吧!兄弟,我什麽时候做过害你
的事了?给点耐心,我保证帮手转眼便至,届时水到渠成,白脸猴也准备倒大楣了。” 

  丁神照闻言无话可说,虽说他对君天邪是毫无条件的绝对信任,但结草剑衔环刀却等
於是他自己身体灵魂的一部份,一日不能重新拾获手中,他便一日全身不自在,只是君天
邪一副无所谓又自有安排的态度,使他不得不压下心中焦急,空自等待。 
  君天邪当然知道丁神照心中的焦急,但出於某种私心,他此刻却不愿後者太早夺回祖
先神兵,并到“不入树海”和丁尘逸见面,至於那其中的真正原因,却是他不愿承认和面
对的┅┅ 
  看了看丁神照消沈的神情,君天邪乾咳了几声,正想找几句话来安慰对方,忽然道上
马蹄声踢踏传至,一辆马车驶至两人身旁,马车上驾马的汉子一声吆喝,四蹄俱止,车子
停在两人面前。 
  君天邪眼中闪过一丝深沈的狡芒,看这马车来势,显然是冲著他们来的,但又是谁掌
握到他们的行踪?车内人针对的是他或是丁神照呢? 
  “天安城”内,车水马龙的杂货大街,一名年轻公子,蹑手蹑脚的刻意避开人多之处
,彷佛要去作什麽亏心事一样,鬼鬼祟祟的穿入一条窄巷。 
  “艳娘!艳娘!我来啦,快开门啊!” 
  年轻公子来到窄巷内的一处後门,一边敲著门上的木把,一边用压低的声音朝门内叫
喊,带点黑眼圈的瞳孔内满是急色之相。 
  “来了,瞧你催得急的。” 
  又娇又媚的声音从门後响起,跟著木门被打开一条细缝,现出门後人成熟美艳、丽质
天生的一张容颜,三分媚意在举手投足间表露无遗,却又似曾相识,竟是原“修罗堂”堂
主“暗修罗”独孤碎羽的续弦,後来却跟著“离剑”楚天涯红杏出墙,给了白道第一杀手
一个大绿帽的女人——白素艳! 
  年轻公子一见到白素艳出现,便彷佛饿虎扑羊的挤入门内,一把将後者抱入怀中,淫
笑道∶ 
  “亲亲艳娘!终於又见到奶了,奶可知道我想奶想得好苦啊!” 
  那白素艳给年轻公子抱在怀中,不住娇笑扭动,挣扎只是象徵几下,媚笑道∶ 
  “瞧你说得天花乱 的,只会哄人家欢心,真要是著急人家,这几日又不见你来找我
?” 
  年轻公子陪笑道∶“艳娘生气了,还不是因为奶那死鬼老公武功太厉害了,我怕被他
发现我们两人的关系就不得了了,对了!奶确定他真的不在了吗?” 
  白素艳媚眼流转,不屑嗤笑道∶“别提那死鬼了!打从跟他以来,没过过几天吃好睡
好的生活,想当年我在堂子里时,每天吃香喝辣,生活过得多麽富贵优裕?如今却得跟著
这穷酸奔波吃苦,连床上功夫也是二流货色,真不知当初是何苦来由?” 
  年轻公子抱著白素艳成熟饱满的肉体,一对贼手已经不安分的开始揩油,笑嘻嘻的道
∶ 
  “可也因洛up此,本公子才有一亲芳泽的机会,艳娘啊艳娘!你可知道当年在修罗堂
上见到奶的时候,我的灵魂已经不属於了我自己,而注定是奶这一生的奴隶!” 
  白素艳给了他一记白眼道∶“你还说呢!当年你那一对贼眼像采花大盗似的死钉在人
家身上,要不是念著你余家与白道联盟间的关系,我那杀手夫君早就赏给你一记‘修罗刀
’了!” 
  年轻公子嘻笑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何况要不是上天垂怜我对奶的一片痴
心,又怎麽会让我在这‘天安城’内再碰上奶,终给我得尝宿愿呢!” 
  “就是你那副死缠著人家的功夫了得,我才不得不依了你的┅┅喔!你作什麽,不要
在这里,会给人看到啦┅┅” 
  年轻公子此时竟然已经掀开白素艳的上衣,露出一对丰满白嫩的双乳,嘿嘿淫笑道∶
 
  “好艳娘!我实在等得受不了了,你就当当作做好事,成全我了吧。” 
  白素艳霞烧双颊道∶“在这里?” 
  她天性淫荡,其实倒不介意年轻公子在这後院与她苟合,只是出於衿持下问这一句。
 
  年轻公子急色的道∶“有什麽关系呢?反正奶那绿帽老公一时三刻不会回来,这後院
又安静得紧,怎麽叫也不会被人听到┅┅况且,我知道奶心中其实是喜欢的,我说得对吗
?奶这小荡妇!” 
  白素彦嗔道∶“你说什麽?谁是荡妇了?瞧我不赏你两个耳光┅┅喔┅┅啊!你的手
在干什麽?” 
  ※※※※※※※※※※※※※※十八禁分隔线※※※※※※※※※※※※※※ 
  淫荡的交响曲在後院大胆的上演著,两人沉溺在性欲的交感之中,而没有注意到暗处
一对血红的眼睛。 
  “喔喔┅┅亲亲好老公┅┅你插得我好舒服┅┅用力┅┅再用力一些┅┅啊!插到子
宫了┅┅” 
  暗处里的人将两人的奸淫丑态全都看在眼中,身子激动得不住发抖,两眼尽是血丝,
牙龈亦因激动而咬破流血,他却浑然不觉。 
  该怎麽做,现身杀了这对狗男女吗?但这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结果吗?打从一开始见
到她,自己就该知道,替身始终只是替身,满足了肉欲,却不能填补灵魂。 
  他和白素艳,从一开始便是不一样的两种人,会以为对方是亡妻的化身,那纯粹只是
自己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而已。 
  和白素艳在一起的一段时光,就像是做了一场春梦,现在梦已醒了,也该是面对残酷
真实的时候了。 
  暗处的他小心翼翼的往前门退去,最後再看了这给过他幸福与痛苦的“家”一眼,然
後没有留恋的,往出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一个失去一切的人,如今亦同他的情敌一样,化身为修罗,正要出发去寻找他生命中
最後一场战役!

 



  【第八集】 
第一章 狼子野心 

  有如生硬血块般鲜红的头发,透著一股令人难以亲近的森寒邪气,冰魄似的右眼微抬
扫视,时空彷佛凝结停滞,杀气随室内寒气般渗入四肢百脉。 
  「暗修罗」独孤碎羽生平第一次惊恐的发现,世上竟然有他不能完全看透的对手。 

  对一个好杀手而言,「制敌机先」绝对是比什麽都重要的事情,找出对方的最弱处,
再以自己的最强处配合天时、地利的计算,造成一击必杀的效果,一击之後,不论成与不
成,已然远飙千里,全身而退,这是身为一个杀手的最高境界。 
  这些道理,独孤碎羽都懂,「观微」之法更可说是他独孤碎羽自认第二,江湖上怕只
有易水寒敢跟他并列榜眼,再无人可以公认第一。 
  但是这堪称举世无双的「观微」法眼,用在这来自「六道界」之一修罗道的「式神」
罗刹身上,却全然起不了半点作用,对方容颜低垂,蓬乱的血红色乱发遮去大半边脸孔,
就那样静静的站立不动,像是一截枯木、一堆死灰,全没有半点生气、半点破绽。 
  独孤碎羽知道他今天终於遇上了真正的对手,一个甚至在「刺客」易水寒之上的修罗
杀神! 
  明白了这一点之後,打从独孤碎羽心底上升起的,是一股不能抑止的兴奋感。 
  已经有多久了?自己不曾有过这种在刀锋上忝血、生死关边缘徘徊的战栗感觉!没想
到世上除了易水寒之外,还有别人能给自己这种感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绝对是身为
一个武者的最大快事! 
  独孤碎羽是一个杀手,但也是一个崇尚武道的武者,这一点,可以从他一直坚持的「
光明杀道」中看得出来。 
  独孤碎羽忽地踏上一步,既然无法看出敌人的破绽,那就自己为对方制造出一个!独
孤碎羽相信,凭著自己自创而排入天下硬功前三甲的「修罗不死身」,绝对可以硬撼包括
「阎皇」君逆天之流的强手百招攻击内而不死,而他要是不死,就轮到对方要死! 
  独孤碎羽一动,气机牵引之下,与他对持中的罗刹立刻有了反应,右目绽射锋芒,有
如北极海上的冰山反映著寒光,给人一种震摄心魄、冻血窒息的压迫感,让人简直不敢相
信这是出於一个人身上所能发出的气息。 
  独孤碎羽还是第一次与那样的眼光面对,杀手生涯三十多年,什麽样的人他没有看过
,狂热、萧索、孤独、畏惧、嗜血、伤悲┅┅什麽样的眼神他没有见过? 
  但从来没有一对眼神像罗刹那般,那样的深邃,却又是那样的虚无。 
  这样的眼神让他不解也让他难受,但这是决战中,他不愿多想,只要干掉了这对眼神
的主人,其他的一切便与自己无关。 
  「修罗灭绝烙!」 
  独孤碎羽单掌印出,炙热气息如焚风吹袭,杀气聚而不发凝成力场,只是简单的一记
直掌,却像千招万式般牢牢把对手包围,光是这一手功力,便远在「冷修罗」独孤冰心之
上。 
  罗刹微一点头道∶「「暗修罗」能扬名白道武林,果然有其过人之能。」双掌缓缓合
实,高密度的真气团聚成圈蓄势待发,忽然独眼猛睁双脚踩步,两掌分开成爪旋圈吐劲,
凝重处竟如山岳巍峙难以撼动,硬生生挡卸掉「修罗灭绝烙」的七成杀气,剩下三成则以
护体罡气硬受下来。 
  独孤碎羽脸色丕变,还来不及给他回气变招,对方已经一记手刀迎面劈来,不及细想
,连忙运起「修罗不死身」护体,百忙中把身子一侧,让那一记手刀只斩在肩膀上。 
  「砰!」 
  罗刹一招得手,却发现独孤碎羽的护体真气远在他想像之上,反震之力还让他的手部
经脉隐隐作痛,心念一动,脱口道∶「修罗不死身?!」 
  独孤碎羽嘿笑道∶「正是!便是君逆天亲来用他的「绝世魔刀」斩下,本堂主也有信
心能硬接他一刀,要伤我你还没那个资格啊!」 
  罗刹凛然无惧,只冷冷道∶「那可未必,再来吧。」 
  独孤碎羽喝道∶「小子,你没那个机会了!」 
  双掌盘旋飞舞攻上,有过前车之鉴,他对罗刹的武功自是不敢再有半点大意,真气到
处,锐若锋刃,散若穹苍,无所不被,端的是精妙绝伦的散手杀招,要看对方这次怎生抵
挡? 
  罗刹深深吸了口气,自丹田竟有一道黑光迅速生出窜起,延伸到右腕虎口,跟著他冷
冷一声低喝道∶「计都罗喉·暗杀拳!」 
  惨烈肃杀的黑色拳劲到处,彷佛能吞噬所有的光明,这一拳没有任何的花俏,但用的
却彷佛是不属於这世上的黑暗魔力,外表看来平平无奇,但黑光一起,拳劲已攻至独孤碎
羽面前!彷佛这一拳就是光,就是暗,是天地间初生初灭的大梵天之力,独孤碎羽根本来
不及抵挡,事实是他也无法抵挡。 
  「呼!」 
  黑色拳光削过独孤碎羽颈间,却未洛u灾v带来任何感觉,正当独孤碎羽一如当日的君
天邪纳闷罗刹的一拳只是银蜡枪头的时候,先是针刺般的细微疼痛,跟著颈上一热,大蓬
鲜血自不足一寸宽的细窄伤口像涌泉般喷出,刹那间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这、这是怎麽回事?!」 
  情况便彷佛当日「猎人会社」里玉天邪大战白发男子的情况再度上演,只是罗刹能不
倚仗兵器便做出如同「暗剑杀」一样的效果,功力显然更胜一筹。 
  伤口深入颈动脉,大量出血若不立做处置,即使罗刹不再出手,不出半刻独孤碎羽也
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这其中的严重独孤碎羽绝对明白,所以当短暂的震惊过後,他立刻
反手封穴止血,同时全力运起「修罗不死身」,试图压下体内伤势。 
  只可惜,他的对手却是一个跟他一样能把握对手弱点的顶尖杀手,而一个顶尖杀手是
不会给他的敌人有那争取回复的宝贵时间的。 
  「今日之後,「暗修罗」独孤碎羽便要在江湖上除名!」 
  又重又快的一记直拳轰在独孤碎羽腹间,虽然不是刚刚将他重创的暗杀拳劲,但也足
够将护体真气减弱的独孤碎羽殴至肺脏俱伤,连黄胆水也差点被击呕出来。 
  生死关头,独孤碎羽强忍住脏腑翻腾,五内俱裂般的痛苦,将剩下的修罗真气全部集
中逼运於腹间,硬是震开了罗刹的右拳,虽然暂解燃眉之危,但这一运气却又牵动颈上伤
口,鲜血泊泊流下。 
  罗刹甫一後退又再度欺身而上,速度之快彷佛根本不用回气似的。 
  「别再挣扎了,便让我来替你解除痛苦吧!」 
  独孤碎羽猛一咬牙,「修罗不死身」神功发动,体内伤势全被他用残命摧元之法镇压
下去,神态威猛,恍若未伤,大喝道∶「胜败未分!再接我这一招——」 
  「修罗天灭刹!」 
  「刹」字一出,独孤碎羽将体内修罗真气全数逼出,密阶u 捉E的真气束有如蛛丝,
在虚空中瞬间结了一张大网,将罗刹困在其中。 
  独孤碎羽脸色苍白,望住彷佛被蛛网困住的猎物——罗刹,惨笑道∶「这「天灭罗网
」是本堂主以本命真元凝气成丝结成,除非我死,否则这罗网便绝无可能被破!会让本堂
主出到这压箱底的绝招杀你,你就算死也可含笑九泉了!」 
  罗刹脸上仍然毫无表情,沈声道∶「你的遗言就只有这些吗?」 
  「哈哈哈!」独孤碎羽仰天大笑,无视於伤口牵动的痛楚,对於眼前这个难得的敌人
,他便用自己平生最强的绝技,作为对此战的尊重。 
  「本堂主会记得你的,六道界修罗道的式神——罗刹!」 
  独孤碎羽真气一运,困住罗刹的气场结界彷佛海底暗流般汹涌不停,千斤钜力从四面
八方击打後者奇经百脉,削减他的护体真气,而独孤碎羽本人则一声清啸,身子如流星飞
逝般攻上,合丰up锋的双掌上带著无坚不摧的大力,这一击便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最强一
击! 
  「很好!你有见识我真功夫的资格了!」 
  强绝一击迫在眉梢,罗刹的声音却是泰山崩前不动色的淡定,彷佛生死已置度外,忽
地两臂一振,身上黑光一现又隐,却就在这眨眼光景,号称不破的「天灭罗网」已被逼出
一道缺口,他也恢复行动能力。 
  独孤碎羽瞳孔收缩凝结,彷佛不能接受眼前看到的事实,但是就算「天网」被破,他
这聚力一击仍是势不可挡,独孤碎羽仍有绝对能把罗刹击杀的自信。 
  「就算给你破了天网,你也是没可能接下我这一击,去死吧!」 
  彷佛天威浩劫般的螺旋真气直搞黄龙,罗刹冷冷一笑,在这生死关头,竟是低声诵经
起来,虽然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麽经文?但他那未被散发遮掩住的一边右眼,竟然放射出如
同发色一样的赤红血光,同时他整个人有如脱胎换骨般,精、气、神陡然提升到一个深不
可测的境界,身子如浮光掠影般一闪,所有动作便像闪电般化永恒於刹那,独孤碎羽还来
不及反应,已被他不知用了什麽手法欺入怀中,跟著眼前一黑,一对眼珠竟被罗刹活生生
挖了出来,同时一掌劈在胸口,独孤碎羽大叫一声,全身溅血,直挺挺的飞了出去,撞破
练功房的墙壁後不知所踪。 
  这样的骚动势不可能再隐瞒住「修罗堂」的其他人,罗刹略一回气,脑中飞快运算,
独孤碎羽中了自己六道神力一击,定然有死无生,但这一击也同时耗去大量真元,虽然自
己除了独孤碎羽外,根本无惧於对方实力,但他此行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便无谓节外生枝
,现在还不是让世人知道六道重现的时候。 
  打定主意,罗刹足下飞退,无声无息便在一边壁上破出另一道缺口,形状却整齐的像
是用剪刀在纸上裁出来的一样,他本人却如回归常世的鬼魅,一眨眼便隐没在虚无的黑暗
中。 
  独孤冰心第一个听到禁地传来的骚动。 
  他心中一动,想也没多想便一跃而起,身形展开如夜蝙滑行,顷刻间穿屋过廊,来到
被他父亲划为禁地的练功室外院,脚步一顿,不知该进是不进,忽然耳中听到几微不可闻
的熟悉声音,却像是临死前的呻吟,身子一震,再顾不得犹豫,抢步踏入院中。 
  眼光往声音来源一扫,只见地上假山一角,一具浑身是血的人形倒在一旁,那个人的
样子却是自己再也熟悉不过,全身一震,失声道∶「爹?!」 
  即使是「冰心诀」也无法压下独孤冰心此刻的震骇,飞奔至地上那人身旁,抱起逐渐
冰冷的身躯,声音竟似带著颤抖般道∶「爹┅┅!真的是你┅┅你怎麽会伤成这样的┅┅
?」 
  亲人的呼唤让因失血过多的意识从晕眩与虚弱中被硬生生拉回,不知该解释成奇迹或
是回光返照,总之是独孤碎羽身子一震,吐出几口瘀血,艰涩开口道∶「冰┅┅冰心┅┅
是你吗┅┅?」 
  独孤冰心心中惶急,额际冷汗涔涔流下,再无法保持一贯的冷漠深沈。 
  「爹!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他一看其父的伤口,便知道绝无可能是由练功走火入魔引起,必定是与人交手作战中
被打伤,但是世上又有何人,能够把「暗修罗」独孤碎羽重创如斯? 
  难道是「阎皇」君逆天来了!想到这里,独孤冰心不由背脊发寒。 
  独孤碎羽又呕出几口鲜血,把其子的上衣染得一片鲜红,他紧抓著後者的腕脉,用似
风中残烛的声调道∶「放心┅...有「修罗不死身」护著┅┅爹┅┅一时三刻┅┅还死不去
┅┅你快带我┅┅带我去「武功院」见院主「玉面武圣」碧寒阙,只有他的┅┅「九死无
想大法」┅┅才可以为我续命┅┅」 
  独孤碎羽此刻双目尽盲,也因此没办法看见独孤冰心在听见他这番话时,眼中掠过的
一丝异芒,和若有所思、天人交战的脸上表情。 
  独孤碎羽等了一会,见其子似是毫无反应,不禁惶急的道∶「冰心┅┅你还在等什麽
┅┅还不┅┅快一点┅┅送爹去疗伤┅┅」 
  独孤冰心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英俊冷漠的双眼射出凶厉精光,黑白分明的瞳孔内并出
一道道血丝。 
  「无毒不丈夫,爹!你莫要怨孩儿无情!」 
  独孤冰心猛一咬牙,运起某种禁制神功,掌心竟变得赤红一片,他倏地出手,五指风
一样的插入在父亲丹田要穴上,距离极近,独孤碎羽又是重伤之躯,根本欲避无从,惨叫
一声,在彷佛被烙铁炙刑的痛楚之中,独孤碎羽还惊骇的发现到自己的一身功力,竟然被
独孤冰心源源不绝的吸收过去。 
  「聚┅..聚散依依┅┅你这是「聚散依依爪」┅┅?!冰心┅┅你竟用这麽狠毒的武
功┅┅来对付┅┅爹┅┅!」独孤碎羽痛心疾首的厉嘶,彷佛负伤野兽对天地不仁的最後
咆哮。 
  独孤冰心冷眼闪过一丝煞光∶「爹,原谅孩儿不孝,但你伤势如此深重,即使武功院
主能将你救活,只怕也是经脉俱废、全身瘫痪,与其让「暗修罗」成洛ub病床上卧榻一生
的废人,还不如由孩儿替你安排宣传,在强敌暗算中轰烈战死,才不会堕了我们「修罗堂
」的名声!」 
  独孤碎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根本没有办法想像自己的儿子竟会如此狠毒的
对待他? 
  「你┅┅你为什麽要这麽做┅┅你是疯了吗┅┅?」 
  独孤冰心沈声道∶「疯?不!爹,我比你想像中清楚多了,你可知道,当你将娘硬生
生逼死,并将白素艳那贱人迎娶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这麽做了。」 
  独孤碎羽声音嘶哑∶「你┅┅你竟是为了爹续弦一事而怀恨在心┅┅但你娘是因为积
劳成疾过世┅┅我从来就没有逼过她┅┅」 
  独孤冰心冷然一笑∶「如果你不是先弃她如糟糠,娘怎会郁郁而终?不过这也不是我
要杀你的唯一原因,为了排除掉老旧的坏血,需要某种程度上的牺牲,「长江後浪推前浪
,一代白日换青天」,大破之後,方有大立!」 
  「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麽吗┅┅你这丧心病狂、欺师灭祖的畜生!」 
  「我干的事,本就不期望你能了解,」独孤碎羽眉毛一挑,散发著逼人的煞气∶「爹
可以放心,你去之後,「修罗堂」必会在我的手中发扬光大,只可惜你是看不到那结果了
!」 
  「你┅┅你这逆子┅┅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多说无益,爹,你就放心去吧!」独孤冰心俊脸闪过一抹杀气,眼看独孤碎羽体内
残馀的内力已被他吸得七七八八,五爪吐劲,将一直以「浑沌一点曦未明」保留在丹田的
「离脉剑气」击入对方小腹要害,独孤碎羽惨叫一声,在死亡前的最後剧痛中明白了一切
。 
  「你┅┅你想把我的死嫁祸给楚┅┅!」 
  剑气前贯後出,鲜血飞溅几滴沾上了独孤冰心苍白的俊脸,彷佛修罗般的煞气让人心
悸,对著亡父的尸体自言自语地道∶「爹,你安息吧!你想要对付的人,我会替你解决他
们的。」 
  「暗修罗」独孤碎羽,以杀手出身却坚持「光明杀道」的理念而备受敬重的武学高手
,堪称正道栋梁之一的一代宗师,最後竟亡於其子之手,享年四十九岁。 
  当「修罗堂」的其馀众人终於赶到现场之时,见到了一副让他们震惊且永世不能忘怀
的景象,他们所深深景仰的堂主全身染血,一动不动的被少堂主抱在怀中,气息全无,显
然已断气多时,而他们印象中冷漠寡言、不苟言笑的那个「冷修罗」独孤冰心,却流下了
他们以为从来不会在「独孤」一家人脸上看到的——斗大的眼泪! 
  独孤冰心双目尽赤,几乎泣不成声。 
  「堂主!少堂主!这是怎麽回事?!」 
  面对属下的询问,独孤冰心只是胸膛激烈的起伏,涕泪纵横,两唇早已被他咬破血来
,良久良久,他才一字字、恨声诅咒的道∶「是「离剑」楚天涯干的!这卑鄙小人,竟乘
爹在练功时,潜入他的练功房,将他暗杀。」 
  「我一定要为爹报仇——!」 






第二章 神僧禅念 

  停下来的马车侧帘打开,露出一张冷静沈著、秀艳娇丽的脸庞,冰晶般炫亮的瞳孔,
彷佛能看进人心的灵魂深处。 
  「天娇姐!我就知道奶一定会来的!」君天邪喜道。 
  丁神照闻言一愕,这个人便是「四秀」之首的「凤凰」君天娇?果然有常人难及的独
特魅力。而且不知洛u A丁神照可以从後者的身上发现到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
让他又爱又恨,跟「魔灵」夜魅邪非常相似的感觉┅┅ 
  「还不上来。」君天娇冷哼道。 
  「当然当然,那和天娇姐共乘一车,那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君天邪不改油嘴滑舌本色,拍了拍有点出神的丁神照肩头,笑著道∶「上去吧!这可
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美事啊。」 
  君天邪半推半拉的把丁神照带上了马车,自己则毫不避嫌的一屁股坐在大美人身旁,
这样的情景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恐怕君天邪立刻会落到被大批君天娇的仰慕者追杀的下
场,而且其中男女各半。 
  不过现在的君天邪可顾不了那可怕的後果,双目像是要饱餐秀色的狠狠在对方姣好身
段上移来扫去,良久方满足的收回目光微笑道∶「不见一阵子,天娇姐却愈来愈美丽了啊
!」 
  君天娇对亲弟的奉承毫不领情,只冷冷的道∶「废话少说!这次来找我又是为了什麽
?」 
  君天邪「如受雷击」,不可置信的失声道∶「天娇姐奶怎会这样对我说话?难道奶把
我俩过去的情分都忘得一乾二净了吗!」 
  君天娇强忍住痛殴眼前这无赖一顿的冲动,没好气的哼道∶「你要是再只顾废话不提
正事,那现在就给我滚下车去!」 
  君天邪望了因震骇过度而脸色苍白的丁神照一眼,耸肩笑道∶「好吧!那我就打开天
窗说亮话,天娇姐还记得我承诺过奶要合力对付「剑侯」楼雪衣吧?如今我终於救回跟我
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丁神照,便马不停蹄的带著他赶来支援天娇姐奶,这次一定要把那
道貌昂然的伪君子势力连根拔起!」 
  把明明是要找人助拳的举动,硬是说成雪中送炭的义行,恐怕也只有脸皮厚比城墙的
君天邪才作得出来。 
  没想到君天娇也非等闲之辈,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道∶「计画有变,现在楼雪衣已经
不是我们的第一目标了。」 
  君天邪心中涌起不详的感觉,连忙问道∶「那谁是你们的新目标?」 
  君天娇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把一双深邃如星空无限的眸子,异采涟涟的望著
君天邪,良久良久方道∶「你应该知道的。」 
  君天邪脸色一变,沈声道∶「「冥岳门」里也有你们「破狱」的人?」 
  君天娇晒道∶「这又有何稀奇?」 
  君天邪此刻的表情早已无复原先的轻松,再问道∶「「将军府」的事情奶也都知道了
?」 
  君天娇反问他道∶「难道你以为这事能瞒得了多久?」 
  君天邪深吸一口气,问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那奶这次来的目的,是要杀我?还是把我擒下?」 
  车内的世界忽然变得一片静默。 
  君天邪自己把话接下去道∶「「破狱」的领导者不可能不知道天娇姐奶的真正身份,
却仍然肯容纳奶成为组织中的重要一员,除了表示他有过人的胸襟之外,天娇姐自己对「
他」的绝对恨意恐怕也是重要因素之一,不过这并不保证破狱之主便会相信君家的另一个
子嗣也会对父亲拥有相同的仇恨,何况我又在最不适当的时机出现在最不适当的地方,而
且是和最不适当的人在一起┅┅」 
  说到这里,仰首望著车内壁顶,苦笑道∶「如果我说我是被「他」掐著脖子才逼不得
已站在同一阵线的,天娇姐奶会信我吗?」 
  君天娇淡淡道∶「我相信你。」 
  简单却毫无保留的信任,在此风头火势的艰苦时期,一向淡漠无比的姊弟之情终於发
光发热┅┅可是君天邪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他只是冷冷的道∶「可是那并不够,是
不是?」 
  君天娇的眼神转为黯淡,她带点无奈的口气轻轻道∶「没错,那并不够。」 
  君天邪不动声色∶「那麽,奶这一次就是来杀我的。」 
  丁神照自上车以来,一直没有开口说过半个字,因为他很清楚感觉到,车内的这一对
男女间有外人所无法了解的深深羁绊,虽然他并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麽?但是他过
人的野性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一般的男女之情,他明白在这两人之间,没有自己插话的
空间。 
  直到他听见了君天邪的最後一句┅┅ 
  虽然自丁神照得回自己的意识主控权後,「泪眼煞星」已经自世上消逝,「纵剑横刀
」重回江湖,但是只有在两种情形下,「煞星」会从地狱重回人世,一种是面对楼雪衣、
夜魅邪这对贱人时;一种是有人要对他的「兄弟」君天邪不利时。 
  就像现在的情形┅┅ 
  当丁神照把手伸入怀中的时候,君天邪阻止了他的下一个动作。 
  「不要啊!神照,我可不希望你和天娇姐为敌,手心手背都是肉,别让我为难好吗?
」 
  丁神照闻言犹豫了一下,终於还是空空的把手抽出,君天邪朝他点头满意的笑了一下
,又对著君天娇道∶「天娇姐的身上没有杀气,我是感觉得出来的。」 
  君天娇淡淡道∶「即使我不动手,「破狱」还是会派别人来杀你,而且组织只要一放
出你与「他」的真正关系,天下纵大,你也要立刻变得毫无容身之地。」 
  君天邪笑道∶「那麽天娇姐有什麽好建议呢?」 
  君天娇道∶「和我们站到同一阵线来,成为「杀天行动」的一员。」 
  君天邪笑了,彷佛早知道君天娇会有如此说法。 
  「老虎就算受了伤,也不会输给一群兔子。」 
  君天娇把秀丽的容颜垂下,用她那好比冰铃的声音低低道。 
  「这次不同的。」 
  「有什麽不同?奶难道看不出老鬼这次受伤的真正用意吗?」君天邪忽然以少见的激
动口吻道∶「他正是要引蛇出洞,把你们这些反抗他的势力一次聚集起来连根淫除!「破
狱」的那些傻鸟看不穿那麽明显的陷阱,难道天娇姐奶也看不出来吗?!」 
  君天娇沈默许久,然後微微叹了一口气後道∶「你是最後和「他」在一起的人,依你
看来,「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这才是奶今天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君天邪苦笑,摇头∶「老实说,我看不出来
,真的看不出来!我只知道,即使当时我和神照两个人联手,也留不下那死老鬼,那是指
「他」愿意突围逃走的情况下。」 
  君天邪的未尽之意两姊弟都清楚得很,「阎皇」君逆天一生从未背对过敌人!如果君
天邪选在那时发难的话,马车里的两个男人势必不可能安然无恙至今。 
  君天娇眼神像蒙上一层化不开的雾∶「那就是你也不能肯定他的伤势┅┅」 
  「不管奶在想什麽,念在姊弟一场份上,我给奶一个良心的建议。」君天邪淡淡道∶
「想都不要想!你们斗不过他的!」 
  君天娇笑,笑容里却见苦意。 
  「总得一试┅┅」 
  君天邪沈声道∶「拿命去试?太不值得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君天娇淡淡道∶「对於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要我加入你们的「送死行动」?」君天邪想都不想便道∶「我才不干!受伤的野兽
比什麽都可怕,你应该听说了帝释天和魔陀佛的下场了吧?现在去惹老鬼的话,肯定死无
葬身之地。」 
  君天娇幽幽道∶「只是等待的话,永远也没有打倒「他」的可能┅┅」 
  「我从不作没有把握的事情,天娇姐奶是知道的,」君天邪摇头,眼睛却直望著君天
娇的明眸,似要作最後努力的道∶「如果天娇姐还信任我的话,便听我一次,不要淌这趟
浑水!」 
  君天娇表情似成枯木般毫无哀喜,平静的道∶「你该清楚我的答案。」 
  「当然。」君天邪苦笑道∶「但我却宁愿并不清楚。」 
  「各走各的路,你不必觉得愧疚。」君天娇淡淡道∶「换成我站在你的立场,说不定
也会作同样的决定。」 
  君天邪苦笑不语,愧疚?他真的会觉得愧疚吗?眼睁睁看自己的亲姐姐做出送死的愚
蠢举动,而他却毫无反应┅┅ 
  如果是一般人,确实会感到愧疚不错,但他却是这世上唯一能和「阎皇」抗衡的「邪
星」,「天心邪识」中不容许有「愧疚」这种失败的感情! 
  「不管如何,你都给了我们很有用的情报,我会回去向上面报告,希望可以增加这次
行动的胜算。」 
  这是马车再次开动前,君天娇最後向他们说的一句话。 
  「那只是白费力气。」君天邪回道。 
  君天娇没有说话,但她那时候的眼神,却一直留在君天邪的脑海中,成了一副鲜明的
景象,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君天邪茫然若失的望著马车绝尘远去,丁神照默默的站在他身後,很久两人都没有开
口说过一句话,直到夕阳渐渐西沈,天色已黑。 
  「我们走吧┅┅」君天邪终於回过头,向丁神照说出他的决定。 
  「走去哪里?」 
  君天邪道∶「上「剑楼」,找楼雪衣讨回属於你的东西。」 
  丁神照摇头道∶「其实我想过了,刀剑毕竟是死的,真正能发挥威力的,是使用武器
的主人,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後,得不得回结草衔环,对我来说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君天邪怎麽会不知道丁神照的说法,只是不希望看到他因兄弟间的「义气」而置姊弟
情於不顾,却不知道君天邪怎麽可能有这麽高尚的情怀?他作的决定完完全全只是舍难取
易而已。 
  早就知道丁神照会有这样的反应,君天邪回他一个意在不言中的微笑道∶「说的有理
,但是要对付我那强到变态的老爹,少了你那对结草衔环,打起来会很辛苦的。」 
  丁神照喜道∶「你┅┅你是说┅┅?」 
  君天邪眨眨眼笑道∶「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放弃捅我老爹一刀的机会?还有让我老姐
欠我一次人情?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丁神照无暇去深究君天邪俏皮话理的玄机,他的心里已经装满对後者「义气」之举的
无限感动,这也是因为君天邪在有意无意间,早已引导他的思路往自己的一切举动都是为
了「结义之情」所做出的牺牲,君天邪为他作的愈多,他便只有愈加感激,更要死心不二
的洛u灾v卖命。 
  君天邪正要开口多说几句漂亮话,忽然脑中灵觉一闪,感觉像是给人从头淋了一盆冷
水,从背脊一直冷到脚底上去。 
  丁神照亦是同一时间生出感应,与君天邪往相同方向望去。 
  一个身著白净僧袍,身形修长挺拔,脸肤幼滑如婴儿,乍看之下几乎难分此人的真正
岁数,双目闪动著智慧的光泽,清明的瞳孔内不含任何杂质,像明月般洁净无尘,却又有
不属於人世的出尘之姿。 
  「阿弥陀佛!贫僧禅念,见过两位施主。」 
  君天邪闻言又是一惊,因为他知道这个自称禅念的带发僧人,正是「武功院」四大高
手「僧道俗异」的其中之一——「武僧」禅念!他的亲姐姐君天娇则是四大高手中份属俗
道的「人凤」。 
  禅念会出现在这里,又紧接著君天娇和他的谈判无功之後,君天邪当然不会天真到认
为这其中只是单纯的偶然,他没有忘记「破狱」已把自己视为君逆天的同路人,就算「离
剑」楚天涯或是「风流刀」萧遥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要杀他也不意外。 
  不管对方来意洛u A君天邪总是先礼後兵,毕竟对方打著正道的旗子在身上,伸手总
不好意思打笑脸人,合什为礼道∶「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禅念脸部表情静若止水,温和平淡的启口道∶「阿弥陀佛!贫僧是受人之托,特来送
君施主您上西天一程。」 
  没有想到禅念会这麽乾脆的道破来意,君天邪闻言一愕,还不等身旁的丁神照有何表
示,他已笑著道∶「大师果然快人快语,却不知所谓的受人之托,是受「武功院」院主之
托呢?还是「破狱」首领之托?」 
  一句问话便点破「武功院」与「破狱」暗中接勾的事实,证明他「邪星」不是可以任
人操控生死的角色,禅念却是无视於君天邪的话中玄机,彷佛对著一截枯木说禅般的道∶
「阿弥陀佛!本来出家人不该妄动杀念,无奈施主的存在牵扯到天下大势、道消魔长,不
同与一般的江湖斗争,为众生念,贫僧不得不破戒出手,罪过罪过!」 
  他口中虽不断念著罪过,可是君天邪却以邪心感应到对方的情绪其实并无丝毫波动,
可见这脸慈心冷的和尚动起手来必是全力以赴,为求理想而没有半点人情可讲,也是君天
邪认为最难对付的一种人。 
  本来在禅念现身後不超过十个呼吸的时间,君天邪已想好脱身之计,但此时脑中灵光
一闪,嘴角微翘不带敌意的淡笑道∶「看来我是无法改变大师的心意了,不过大师毕竟是
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手,对上我这麽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怎麽说也该给点交手的优惠吧
!否则晚辈纵使到了阎罗王那边,也会死不瞑目的。」 
  禅念垂目观心道∶「本该如此,那就以十招为限,如果君施主能在十招後仍然安好无
恙,贫僧从此便不管施主之事。」 
  君天邪心中暗笑,忖道除非你的修为到了君逆天、丁尘逸那样的级数,否则休想在十
招之内杀掉有「邪道涅盘」与「梦幻空花」两大护身法宝的他,「破狱」派这麽一个目空
一切的楞和尚来杀他,绝对是一大错误!如果是萧遥在此,便绝不会答应这样不利的条件
。 
  从谈判中占到绝对上风,君天邪转头望向丁神照,淡然自若的道∶「我和这位神僧切
磋一下,待会不论发生什麽事,神照你也不可出手帮我。」 
  故作大方本来不是他的习性,但这样「光明磊落」的举动,如果能让禅念在待会的交
战中手下留情,那他也乐得摆摆姿态。 
  因为完全无法感应到两人之间的杀气,加上对君天邪自保功夫的信心,丁神照只微一
点头便退到一旁,准备欣赏他兄弟难得一展身手的机会。 
  君天邪转向禅念道∶「请大师手下留情。」 
  禅念双手合什,淡淡道∶「君施主还有什麽话要交代?」听那口气,彷佛待会动手後
,君天邪一定会死在他手下一样。 
  君天邪仰天一阵长笑後道∶「生生死死,人生浮沈,恰似朝雾,不过梦幻空花而已!
还有何事可以交代?可不交代?大师来吧!」 
  禅念眼中首次露出讶意道∶「没想到君施主对生死之道有这麽精辟的看法,贫僧受教
了,唉!若换个立场时间,贫僧或能与施主围席谈心,无奈天意弄人,请君施主小心,贫
僧要出手了。」 
  君天邪表面从容,暗中却是大起忌惮之心,他花了这麽多功夫布置,目的就是要从各
方面去打击削减禅念的战意杀心,使他无法在十招之内对自己造成致命性的打击,顺便看
看能从後者闻名天下的「法灭尽经」上偷学到多少功夫?佛门心法讲求无洛u @,一切因
缘际会不得人力勉强,如果禅念觉得自己是属於「不该死」的那一种人,那十成功夫在交
手时最多也只得发挥六七成,威力有限,他要挨过对手十招可谓轻而易举。 
  没想到在动手前一刻,君天邪以邪心感应到禅念的状态仍是处於精气神十足饱满的境
界,换句话说他一点都不受自己的言语攻势所打动,光是这样的定力,就足够让君天邪知
道接下来必定是一场苦战。 
  不由为刚才的打肿脸充胖子後悔得要命。 






第三章 法灭尽经 

  尽管事先已有准备,但到禅念真正出手时,君天邪才知道这被誉为「武功院」四大高
手之一的「武僧」,其造诣到底有多高。 
  禅念佛指轻轻点出的刹那,君天邪四周空气像被抽乾般点滴无存,偏生在相灭处又处
处可见生机,让後者既不见「攻」、又不见「守」,不由泛起玄之又玄的感觉。 
  时空彷佛随著禅念的出手而被凝结停滞,似乎这一指之上加持的不是武力,而是禅道
,只有在明悟之中才看得到,只有立地成佛才能过此一劫。 
  君天邪深吸一口气,他的「邪道涅盘」至少有一半是佛门的武学,要比禅道他也有得
出卖,柔韧真气驱动血脉,被「灭相之网」封锁住的躯体,逐渐恢复行动能力。 
  禅念眼中讶异一闪而逝,自古即有「邪不胜正」之说,虽说世事无绝对,但他的法灭
圣气确实是克制魔门功法的先天利器,在他手下饮恨的魔门高手不知凡几,但是君天邪却
能一点不受影响,除非他拥有三大巨头那类级数的修为,要不然他就根本不是魔门中人,
难道「破狱」之主冤枉了他? 
  心理上虽有此疑问,但手底下却一点也不留情,这就是禅念的作风,出了手的棋子,
绝不收回。 
  即使君天邪真是被冤枉的也一样。 
  君天邪尽管在心底大骂禅念佛口蛇心,但兵临城下,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接招,
「涅盘剑指」点出,剑气有如千朵莲花般重重绽开,既神圣而又庄重,他还费尽心机从眼
睛逼出佛圣之气,虽然只是以「无上六识」模拟起来的感觉,但连君天邪自己都差点以为
他变成了「好人」。 
  禅念功力已达收发由心、传劲锁魂的宗师境界,君天邪气质上的「转变」自是瞒不过
他,但他却彷佛视若无睹般,「法灭尽经」的「无相妙指」原式不改,攻势毫不停滞,往
君天邪胸前点去。 
  君天邪冷哼一声,奇怪的是他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禅念却升起对方在刹那间以极快
速度左右各晃了一下,同时藉著这种奇异身法破去了自己的圣气封锁,他虽然不知道君天
邪是如何做到这一点,但却清楚感觉到这自己一招未发、已变得徒劳无功。 
  幸而他天性坚毅无比,否则也无法练成「武功院」七十二绝技中号称最易走火入魔的
「法灭尽经」,像他决定受「破狱」之主委托来杀君天邪,那即使对方突然变成了他失散
多年的兄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转身变招,「意如止掌」掌势涛翻浪卷、铺天盖地,让人生起眼花撩乱之感,真正的
杀招却是隐藏在其後,一般高手变招之间难免产生的间隙,对禅念来说好像根本不会发生
一样。 
  君天邪双臂一抱,在虚空中凝聚起「涅盘领域」的绝对力场,非属於同属性的真气一
旦侵入便被排斥、弹开,转眼间硬撼了禅念近百计快掌,力场气竭难以为继的时候,对方
的掌势也刚好去尽。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内力!是天生异禀?还是有灵丹妙药之助?」 
  难以置信对方竟能凭真功夫接下自己一招,冷哼一声,动了真怒的禅念决定要以真功
夫压倒君天邪,挽回「武功院」绝技的面子,「法灭尽经」的杀著「森罗万象」五指大开
拍出,精纯而无瑕的真气彷佛纳天地於须弥,简单而朴实无华的一掌,实已直指武学中最
强的境界。 
  「不能这样一直挨打下去,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打定主意,君天邪两手急摆,送出轻若柳絮、扎实如磐石的多缕真气,深浅虚实互换
不一,以「复杂」硬是克制住禅念的「单纯」,还连消带打,剑指反攻回去。 
  「给你三分颜色,竟就开起染坊来了!」 
  精纯百练的真气淬练成一道无形有实的刀劲,随著禅念掌势推进而一点一滴往外扩散
,刀未至,先遣的法灭圣气早已无声无息的侵蚀对手的护体真气,更让刀劲可以像游鱼破
水般顺畅无阻,甚至让中刀之人感觉不到刀劲破体的痛苦,正是「法灭尽经」中的「慈悲
刀」! 
  「凝气成形?这种用到烂的招式也拿出来现世!」 
  不知是出於托大或过於自信,君天邪竟然欺身而上,「涅盘剑指」以比「慈悲刀」更
快更准的劲道,点中禅念的掌缘,但这时功力上的差距便明显看出,前者如遭雷殛般震退
,难受得差点当场吐血。 
  「我还以为你功力真有多高?原来也不过如此!」 
  自以为试出了君天邪的「真本事」,再无顾忌的禅念放心打出第五招——「道始太初
」!这一掌缓缓而去,招式缓慢,力道却极为雄浑,如山岳一般向君天邪压去,打算以约
好的一半招数内便把对手解决。 
  「这麽快便下杀手了?太没耐性了吧!」 
  君天邪咧嘴一笑,「梦幻空花」移形留影,像突然被虚空吞噬般消失在禅念面前,跟
著再从对方的左侧出现,一拳往脊部打去,如被击中,保证禅念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
度日。 
  孰料禅念完全不受招式空发的影响,像背後也长有眼睛般掌握到君天邪动态,旋风般
转身发招,左手发出一道掌力,竟如飓风般不可抗衡将君天邪身子硬是吹移三尺,距离拉
远,原本精确计算的杀招自然也无用武之地。 
  「般若风?!这家伙到底练了七十二绝技中的几样啊!」 
  没有什麽时间惊叹对手招式的层出不穷,禅念中指如花苞出芽般点出,螺旋状的真气
以高度集中的方式凝聚在指尖,外表看不出杀伤力,但君天邪却知道若被这一指点中,全
身上下将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骨头,心知禅念不耐久战,已把压箱底的绝招都搬上台面
了。 
  集中於一点的攻击,使得君天邪无法以之前那样用面作防御的方式抵挡下来,但又无
法预知这一招的落点,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去。 
  足可破甲穿钢的一指点中君天邪胸前,却在甫接触到对方肌肤的一刹那,一股内劲旋
转弹出,其方向刚好克制禅念指劲,并将其滑卸弹开,原来君天邪他急中生智,将涅盘真
气以隔空旋劲的方式放出,竟比什麽护体罡气还有效,也解救了他一条小命。 
  不过足以杀伤体脉的死气虽被卸掉,但卸不掉的生劲仍是使他心痛如绞,胸口如被打
上大铁钉般疼痛欲裂,脚下踉跄,看似摇摇欲 。 
  「第七招!」 
  禅念一直从容的眼神终於透出一丝的焦急,没有想到君天邪竟能撑上这麽久是他的第
一个失算,如今十招已过了三分之二,他才勉强取得上风,如果接下来的两招内不能给对
方重创,那他休想在约定的招数内取君天邪性命。 
  禅念左足无声无息的向上一挑,暗袭君天邪背部要害,同时双掌往下虚按,发出一道
劲力牢牢吸住对手四肢,时机掌握的有如君天邪他自己「投怀送抱」般求禅念取他性命。
 
  君天邪事先绝没预料到这十招竟会一招比一招难挨,但此时已不容他多作後悔,怎样
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课题,收束心神逼气护体,以「无上六识」在被踢中的一瞬间前判
断足尖的最後落位,以独门心法将该处经脉全部移走,当禅念一脚踢中时只听见「噗!」
的一声,後者生起如中败革的感觉,知道这一招仍是伤不到对方,君天邪的鬼花样实在太
多了。 
  他却不知道君天邪也是有苦说不出,「涅盘法身」的八种护体变化几乎已被他用尽,
剩下两招他只能用真功夫和对方硬干,到时就是能侥幸撑过不死,怕也得脱掉一层皮。 

  正打算用最後绝招的「缠」字诀,打算死活都要硬黏过这两招的时候,没想到禅念竟
然收手退到一旁,像是从未与他动手过的平静道∶「剩下两招不用打咧。」 
  君天邪闻言一愕,虽然他心里是乐开了花,但却没有放弃警觉心的问道∶「何事让大
师改变了主意呢?」 
  禅念淡淡道∶「贫僧已经全力施为,但仍无法在八招之内取得压倒上风,剩下两招贫
僧自问亦无击倒施主的可能,再斗下去毫无意义,何况贫僧并无在施主身上找到半点魔门
心法的真气,可见施主并非是魔门中人,或许传言有误,贫僧会再向「破狱」之主求证,
打搅之罪,在此谢过。」 
  说罢向君天邪合什为礼,便头也不回地飘然离去。 
  君天邪看著禅念飘逸的身影消失在道上,不由苦笑道∶「真是莫名其妙。」 
  话虽如此说,他却十分清楚,禅念的突然罢手绝非如他表面所说的只是一场「误会」
那麽简单,他很清楚禅念是那种不达目标绝不罢休的那种人,会让这种人中途而废的原因
,只有一个,那就是禅念原来的用意就不是为了杀他,而只是为了探试而来。 
  这一定是「破狱」之主的意思,本来他只把对方当成是对「冥岳门」抱持单纯恨意的
笨蛋,现在看来则有重新修正这项评估的必要。 
  丁神照走到他身旁道∶「这和尚的武功很高。」 
  君天邪苦笑道∶「当然,人家可是「武功院」四大高手之一,排名还在我那天娇姐之
上,武功当然好到足以造反。」 
  话说出口他才猛然想到,禅念紧接著君天娇之後出现在他面前,是有意如此还是既定
的安排?君天娇她事先知不知情?有没有可能连他的亲姐姐也出卖了他┅┅还是他始终就
不应该信任任何人┅┅? 
  丁神照见君天邪想得出神,也不去打搅他,静静在脑中回忆思索方才那一战的过程,
愈想愈是投入,甚至以手代招重新演练一遍。 
  君天邪从沈思中被丁神照练招时划空的破风声惊醒,一见之下哑然失笑道∶「兄弟你
真是个练功狂啊!一路上不管什麽时候,只要一逮到空档就看你拼命练功。」 
  丁神照收剑回鞘,朝君天邪淡淡道∶「因为我的仇人都是极难对付的敌人,所以我必
须变得更强,才能斩下他们的头颅。」 
  君天邪朝他一竖大拇指道∶「够勇气!你放心,不管你要对付的是怎麽样的敌人,作
兄弟的我也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 
  丁神照低头道∶「我就是不愿意连累你┅┅」 
  君天邪拍拍他肩膀道∶「一世人两兄弟,你还怕跟我计较这些吗?我如果出了什麽事
,「相信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帮我」,这才是兄弟间该作的事情啊!」 
  并没想到这是君天邪又一次的洗脑,只是单纯的被无所不被的友情所感动,露出 腼
的笑容,道∶「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君天邪微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啊。」 
  「暗修罗」独孤碎羽的死,震惊了整个白道武林,以「白道联盟」为首的剩下六派,
无不派出重要人士吊丧——也同时负责打探独孤碎羽的真正死因,毕竟前者在正道中算是
排行前十的武学宗师,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去世,一定会在江湖上掀起万丈波澜。 
  「修罗堂」为独孤碎羽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到场观礼的武林人士超过上千,每一对眼
睛都看到了,那个一向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冷修罗」独孤冰心,在自己父亲的灵堂上哭得
死去活来,甚至数度晕眩!任凭他人如何劝说也无济於事,这使得到场中人对这位既将承
继「修罗堂」大业的少堂主大生好感。 
  独孤冰心唯一的好友,也是同列「三英」之一的「剑候」楼雪衣,是少数可以在伤心
欲绝的新堂主面前说上几句话的人,两人相拥而泣的一幕,让在场众人眼泪看了都忍不住
夺眶而出。 
  全场大概只有「三英」中的另外一名——「风流刀」萧遥,是抱著与众人迥异,带著
疑惑、不解、担忧的眼神,注视著灵堂上那一黑一白的两道年轻身影。 
  在独孤碎羽发表的悼词之後,葬礼的气氛被炒作到最高点,众人无不同声谴责,行此
卑鄙暗算行为的「离剑」楚天涯罪该万死!「白道联盟」到场的长老无异议通过将此人列
为武林公敌,凡我辈中人,皆应列为优先格杀对象。 
  独孤冰心一一向离场的人士答礼致意,这又让他们生起受宠若惊的感觉,能让「修罗
堂」的代理堂主——而且很快便会拿掉前面的「代理」两字,亲自招待送客,这可不是每
天都会发生的殊荣,这更让他们对眼前的这名黑俊青年大添敬意,就差没有立刻改旗异帜
,投入「修罗堂」怀抱了。 
  曲终人散之後,以身为朋友身份留下未随「剑楼」众人回去的楼雪衣,两「英」互相
拥抱,看在外人眼中分外感动的一刻,却没有人注意——或该说是发现到,楼雪衣眼底那
一闪而逝的狡狯笑意,和他那压至低无可低的耳语。 
  「干得好。」 
  独孤碎羽微微颔首,他的回话同样是细不可闻。 
  「接下来该你了。」 
  楼雪衣淡淡道∶「我理会得。」 
  两人一抱後便各自分开,跟著楼雪衣便交代了几句要对方节哀顺变的场面话,前者也
不再多留,转身返回「剑楼」代表奔丧的队伍中,这之间的过程,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
注意,只除了一个人。 
  ——「风流刀」萧遥!他眼中的忧色,只有愈来愈重,更甚於浓雾重重。 
  「呵┅┅这日头啊!怎麽还是如此烫人?」老和尚喃喃自语,一边放下了覆在额头的
右手,让日光照亮了他半边光秃秃的头顶,反射出如同大日如来般的光轮。 
  老和尚的五官深刻而又带著一种慈悲的暖意,连眼神也彷佛带著冬日般软软的笑意,
望著那个在他前面跪了五天五夜的男人——「离剑」楚天涯!以一种接近叹息的语气道∶
「这是何苦来由┅┅」 
  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只见楚天涯他披头散发,渣满面,两边脸颊深深陷入,昔
日的高手风范荡然无存,只有瞳孔深处燃烧著的执念火焰,宛如十八层地狱的鬼火,让人
不寒而惧。 
  「请大师慈悲,授我绝世剑法,以报血海深仇┅┅」楚天涯以嘶哑如吞下火炭的变调
嗓音道,语气中透著百世不变的执著。 
  老和尚摇摇头道∶「你所习的「天涯离剑」本身已是极为上乘的剑术,洛u髂 n舍近
求远?须知贪多反不易嚼烂,多得者必多失的道里啊。」 
  「大师所说的,我都懂┅┅」楚天涯的声音里毫无半丝抑扬顿挫,彷佛他的心已在一
场劫火中烧成了死灰一样。「可是只有「天涯离剑」的话,是不足以胜过「阎皇」君逆天
的「绝世魔刀」,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老和尚看著楚天涯低下去的颈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光,似有些怜悯,也似有些
遗憾,但刹那间表情便恢复平常,悠悠开口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大师请勿劝我放弃报仇之念,」楚天涯似是知道老和尚接下来要说的话,先他一步
开口道∶「我已是在这世上一无所有的活死人,之所以苟留残躯至今,无非就是为了当年
满门覆灭的深仇血恨,为了复仇,天涯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就算後果是要我粉身碎骨也在
所不惜!」 
  老和尚叹道∶「唉!冤孽,当日老衲见你身世可怜而萌生恻隐之心,没想到一念之仁
,竟导致今日的牵扯不清,果真是种其因者,必得其果。」 
  「求大师成全。」楚天涯没有多说,只把额头在地上不住叩碰,即使已经皮破血流,
他仍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像是一日老和尚不肯传剑於他,他就宁愿这样跪死叩死在地上
也不愿起来一样。 
  「唉!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再说吧。」老和尚似乎终於是被楚天涯的决心打动,闭目
不忍的道。 
  楚天涯却仍未起身,血迹斑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的道∶「大师答应传我剑法
了吗?」 
  老和尚白眉一宣,本是厌倦世情的一双眼睛忽然精光暴绽,森然道∶「回答我!你究
竟欲学何种剑法?」 
  楚天涯不动声色道∶「如来善剑。」 
  「佛门第一杀剑?!」老和尚始终淡然的脸色终於变了样∶「你从何得知世上有此剑
法?」 
  楚天涯没有回答老和尚的问题,只是重新磕地有声道∶「求大师成全。」 
  「你┅┅」老和尚雪白的长眉在风中不住颤抖,终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如来
善剑」乃是佛门第一杀剑,练此剑招者必不得善终,死後连灵魂也不得堕入六道轮回,只
能永远在常世现世之间徘徊,作个永远的孤魂,这样你还是要练它吗?」 
  「要!」楚天涯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老和尚没有立刻答他传与不传,只是仰首望天,目光透出难解的深意,老半天不发一
语。 
  只有他心底明白,他是毫无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苍老抑郁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道∶「也许上天是要借老衲之手,将「如
来善剑」这百世不传的佛门禁招在老衲这一代重现人世,你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
「菩提法座」的第十三代传人。」 






第四章 梵灭刹息 

  “吞龙阁”位於将军府中,穷巧匠神工之心力,将地下温泉以人工引出,变成庭院内
的人造湖畔,其上再加盖美轮美奂的曲槛回廊、水榭平台,四周桐木成荫,竹影斑驳,景
致诗意盎然,但从其主人对此雄伟建诛的命名来看,又可看出其志在天下的抱负。 
  白魔走过经由砖石铺成延伸在主阁四周,往湖心呈八卦状放射的廊道,脚下温泉池热
气腾升,形成白雾缭绕的奇景,却只有像白魔这类属於“天宫”内核心级的人物才知道,
在这梦幻般的美景下,其实隐藏着天下间最可怕的机关布防。 
  水向浮桥直,城连禁苑斜。 
  白魔走进吞龙阁外有十二名护卫把守的大门,这十二人合称“龙城十二飞将”,是直
接隶属於帝释天一人指挥的随身护卫,对主人的忠心无可取代,亦是“将军府”对外的最
强一支武力。 
  白魔脸上始终挂着那像是发自真心的和暖笑容,跨入吞龙阁的大门,一阵袅袅热气迎
面扑来,白雾迷茫中,隐约可见大厅内的温泉池中,浸泡着只露出头部的一个人,池旁则
有一名身穿玄色长袍的文士负手而立,像是在守护池内的人一样。 
  白魔双目精芒一闪而逝,像是对此人的出现时机与地点感到意外,可是从他的外表绝
对看不出半点异常,反而以最平常不过的口气对玄衣文士打招呼道∶“右相也是被天王召
见来的吗?” 
  池旁的人转过身来,露出他那张饱经摧残、缝线密布的可怖脸孔,唯有眼眶内那双灵
动如神的明珠,才能透露出此人非凡的气质,与大海般辽阔的智慧。 
  玄衣文士转过身来,只说了一句话∶“不,我一直就在这里。” 
  白魔闻言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内心却掀起不小的波澜,在与君逆天一战后负创极深的
帝释天,甚至必须藉助这“天井龙池”的温泉效力帮助伤势痊愈,可是在他疗伤功体最脆
弱的这一段时间,陪在天王身旁护卫的竟然不是白魔这个关门弟子,而是“右相”闻太师
这个“外人”!这其中的源由,就颇耐人寻味。 
  这时温泉内的人头终於开口道∶“因为知道徒儿你另有要事待办,本王才要求闻右相
暂时担起护法一职,只是如此而已,并无其他用意,徒儿你不必多心。” 
  白魔没想到帝释天竟会直接点出他心中的疑惑,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倒道∶
“徒儿该死!请师父赐罪!” 
  温泉的热气模糊了帝释天的容貌,只能听到他难分喜怒的声音。 
  “何罪之有?你起来吧!” 
  “是。” 
  白魔恭谨的声音收藏起真正的心意,完美无瑕的举动退至闻太师身旁,外表上没有一
丝不安,让后者也不得不暗中佩服他的从容沈着。 
  “师父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毫不避讳禁忌的话题,反可显示自己别无用心,何况帝释天亦非心胸狭窄之辈,畏缩
顾忌反会引起他的不悦。 
  “你想知道吗?” 
  厅内的雾气忽然像是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影响,被缓缓吸入帝释天的体内,当视线排
清的白魔看到后者胸口上的伤势时,竟忍不住身躯一颤,即使他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仍未
想到帝释天的伤势会如此严重。 
  只见帝释天当日被君逆天重创的胸口处,凹陷了一个碗大的黑色伤疤,看上去有极为
怵目 心的凄厉感觉,连断裂倒插的胸骨都似乎隐隐可见,有的甚至已经倒插入肺,只差
一点点就要刺入心脏了!这样严重的伤势如果随便放在一个正常人身上,足够那人死上十
次有余,不禁让人怀疑帝释天是凭什厶支持到现在。 
  白魔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倒吸凉气的声音。 
  “师父┅┅你┅┅你的伤┅┅” 
  帝释天自嘲似的淡淡一笑,摸着胸膛上的伤口道∶“呵┅┅现在你知道师父必须要假
闭关养伤之名,禁见外人的真正原因了吧?” 
  白魔脑中一片空白,连闻太师那一发即收、扫射在自己身上,试探性的目光都几乎不
知的道∶“君阎皇他┅┅真有这厶厉害?” 
  听到仇人之名,帝释天双目爆起像烟火炸开的恨意,冷哼一声道∶“君逆天虽然厉害
,可是本王的“光明不灭体”也未必就在他之下!当时要不是君老贼不顾自己寿元损耗,
强行使用“梵灭刹息”增加“诛神印”的杀伤力,本王怎会在一招之内便败得如此之惨?
” 
  白魔 噫道∶“梵灭刹息?!” 
  闻太师浩叹道∶“正是当初韦驼天你在与天下第三交手时,后者也曾使用过的绝招,
看来师徒俩果然是一样的性格,为求 利不惜一切代价。” 
  “梵灭刹息”是把魔门中特有的“残命摧元”之法发挥到登峰极致的一门绝技,把先
天本命真元融合在发出的劲道上,使得杀伤力得以增加一倍,甚至到三倍四倍的地步。 

  说起来原理相当简单,但实际执行起来可不是那厶容易,首先一定要有置生死於度外
的觉悟,否则还未出招就已先伤己身;再来本命真元这种东西可不比后天真气,一旦消耗
掉便永远也不能恢复回来。而且“梵灭刹息”的可怕处在於它不易控制一击之内所配合发
出的生命力,练功者甚至要有第一击便是最后一击的觉悟,也可以说如果没有这种斩断生
命眷恋的勇气与觉悟,那根本就不可能练成此招。 
  历年来能在魔门之中练成“梵灭刹息”这门绝艺的人,无一不是具有大智慧、大勇气
的出类拔萃人物,以君逆天、天下第三本身的实力,若是不惜减寿折元来配合“梵灭刹息
”的杀伤力,确实具有无坚不摧之威。 
  事实上,在魔门百派的历史上,对於这类损人不利己的功法,若论及钻研之深、应用
之广,本来就无一派能出“冥岳门”之右。 
  而虽然败在君逆天的手下,帝释天只把这次的败北当成对觉悟的认知不够,并非技不
如人,且不因此便减低了对敌人的敬重与评价,充分表现出了“天王”身为一代枭雄的气
度。 
  “只不过┅┅魔陀佛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想法,本王就不能肯定了。” 
  嘴角迁出一丝恶意的讽笑,三大巨头中,便以“地藏”魔陀佛的性格最是深沈阴险、
 丫必报,君逆天在众人面前带给他一招惨败的巨大耻辱,以魔陀佛的为人,绝无可能轻
易的善罢干休。 
  “天王的意思,是要我们助魔陀一臂之力吗?”闻太师问道。 
  帝释天摇头道∶“没有那个必要,魔陀那个老狐狸最善於隐藏自己手上的筹码,可是
与君逆天一战的糗态,却逼使他不得不设法雪耻,否则便再难以在弱肉强食的魔门中赢得
任何尊重,就让“地府”和“冥岳门”去斗得两败俱伤吧!与此同时,本王正好可以全力
收编“白道联盟”的势力。” 
  白魔道∶“弟子此来正是要报告此事,由“左相”负责的“白日计划”传来捷报,“
暗修罗”独孤碎羽已死,“修罗堂”已经顺利落入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以帝释天和闻太师的城府之深,乍听到此一消息亦不由动容。 
  帝释天一掌拍在身前水面,激得水花四溅。 
  “真是天助本王!左相干得好!白魔你立刻传本王密令,通知左相不择一切手段,务
必要在一个月之内再下一城,让“剑楼”楼主星落命殒!” 
  白魔恭身道∶“弟子遵命。” 
  “店家,来两壶白乾,再切半斤牛肉,要快一点。” 
  两名外型显眼的少年刚踏进官道旁的小酒馆,其中一名带着邪气微笑的少年立刻扯开
喉咙招呼伙计,无视於旁人异样好奇的眼光,大刺刺的找了张无人的木桌坐下,而他身边
的同伴则是默默不发一语,与前者的聒噪形成强烈对比。 
  待送来的酒菜被两人(其实八成以上是落了君天邪的胃囊内)秋风卷落叶般扫得精光
,“邪星”才满足的拍拍肚子,就算是拥有绝对智慧或不死之身,仍难改变生命需要食物
补充的天性。 
  君天邪睨了坐在对面的丁神照一眼,摇头笑叹∶“兄弟,你和我都还是发育期的年纪
,可是我看你的食量却每每不到我的二分之一,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的。” 
  丁神照淡淡道∶“以前我在野外过日子时,几乎一天只吃一餐,这样的份量对我来说
已经是很多了。” 
  君天邪笑道∶“你又来了!从前的惨澹岁月,在飞黄腾达后就该抛得一乾二净,只要
跟在我身边,包你一辈子吃香喝辣不尽,何必还介意这区区口腹之欲呢?” 
  任凭君天邪百般好言劝诱,丁神照仍只是摇头道∶“这样就够了。” 
  君天邪苦笑道∶“算我熬不过你┅┅咦?” 
  感觉到丁神照的视线有异,正要随前者转过头去,来人已经先一步坐入他俩这一桌剩
下的位子,完美至无可挑剔的脸庞,两撇成熟风韵的美下,是潇洒自若的笑意。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君天邪露出苦笑的表情,望着来人道∶“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不过萧兄最后那句话,
怕有点言不由衷吧!” 
  若说“风流刀”萧遥在此碰上他们只是单纯的偶然,那太阳恐怕也会从西边出来了。
 
  萧遥先朝两人投去一个阳光般充满魅力的微笑,不可否认,他的行为举止确是非常潇
洒好看,无负“风流”之名。 
  “明人眼前不说瞎话,坦白说,我的确是为了找你而来,但连丁兄弟也在这里便是我
意外的收获,或许真的是时来运转了吧!” 
  望着萧遥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叹气说出来的话,君天邪只是淡淡道∶“萧兄此行,是
代表“白道联盟”而来,还是“破狱”?” 
  萧遥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都不是,我是以个人身份来找你帮忙的。” 
  即使以君天邪从不信任别人的个性,闻言也不由对萧遥起了一丝好感。萧遥当然已经
从“破狱”那里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也知道自己和他是站在势不两立的极端,但自己却
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确实不抱半点敌意的内心,这大半原因固然是因为自己对他有救命之
恩,不过萧遥本身的豁达大度亦占了很大因素。 
  从丁神照的视线中,亦可看出他对萧遥基本上并不抱有敌意。 
  不过这点薄弱的“友情”表示当然不可能打动心若磐石的君天邪,他耸耸肩爽快欣朗
的道∶“凭我们之间的“交情”,你老哥有什厶事要帮忙,只要交代一声就好啦!” 
  萧遥又不是初出道的雏子,君天邪回答的语气里毫无诚意他当然听得出来,知道此人
是天生的绝对自我主义者,凡事只能从利害关系去打动他,想动之以情是不可能的。 
  萧遥朝丁神照看去,后者脸上木无表情,丝毫不见内心的波动,他暗叹一口气,开口
以诚挚无比的语气道∶“现在我们可以说是同舟共济,请你至少一定要相信我对你们是全
无敌意的,如果你能体认这一点,我们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基础。” 
  君天邪想都不想道∶“我当然相信啊,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萧遥闻言一愕,君天邪接他的话尾接得这厶爽快,反让他无法判定对方话里有几分真
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从头至尾都不曾看透过君天邪的真正心思,这也是他之所以会给
后者如此高评价的原因。 
  萧遥微一沈吟,已决定摊牌道∶“你可知道“暗修罗”独孤碎羽已於日前身亡,其子
独孤冰心已接掌起“修罗堂”的家业,有他再加上近日来在“剑楼”地位水涨船高的“剑
侯”楼雪衣,未来情势发展对你们两兄弟之恶劣,应该不用我多加说明了吧!” 
  君天邪听得暗自咋舌,心道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在两大杀手争排名的竞赛中选边站了
,但又难掩心中疑惑的皱着眉头道∶“以独孤碎羽的修为,除非是三大巨头或是九大奇人
之首的“玄宗”出手,否则谁能杀得了他?” 
  萧遥把酒杯送至嘴边浅尝一口,目光漫不经意的投向道外,淡淡道∶“独孤冰心说是
“ 剑”楚天涯乘“暗修罗”在闭关练功时将他暗算,伤势太重而回天乏术,可是我并不
相信这样的说法。” 
  君天邪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萧遥的怀疑,换做是他也会做出相同的推理,楚天涯虽然给
独孤碎羽戴了绿帽,使两人结下不解之怨,但也正因为如此,独孤碎羽对“ 剑之锋”定
会特别提防,两人的武功又在伯仲之间,若说楚天涯竟能潜入“修罗堂”重重封锁暗算了
独孤碎羽,事后又能全身而退,只怕“刺客”易水寒也要立即把天下第一杀手的封号奉上
。 
  君天邪悠然道∶“楚大叔不是你们家的人吗?找他出来问一下就知道啦!” 
  萧遥苦笑道∶“问题就在於这里,白道联盟和破狱都已发动了手上的搜索网,但却没
人能找到楚天涯的行踪,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君天邪耸肩道∶“那也是你们白道自己的家务事,跟我又有什厶关系?” 
  萧遥双目精光一闪即逝,望定君天邪,沈声道∶“如果让楼雪衣和独孤冰心这两人夺
得大权,你和丁兄弟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一点应该不用我来教你吧?” 
  始终一言不发的丁神照忽然冷哼一声,开口道∶“我会在那之前,杀了他们两个。”
 
  萧遥上半身前倾靠近两人,声音转低道∶“这正是我来找你们两个的原因,照目前的
局势发展,我们是别无选择,必须站在同一阵线,否则若让白道联盟的势力落入此两人的
掌握中,将会为正道带来不可想像的灾难。” 
  君天邪淡淡道∶“你可知道楼雪衣那小白脸的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天宫”十方俱灭
中最神秘的“左相”?” 
  萧遥闻言剧震道∶“此话当真?!” 
  君天邪轻描淡写的道∶“这消息是我家老头子亲口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错,而且我
还知道那小白脸和九大奇人中的“魔灵”夜魅邪也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既然是“阎皇”君逆天的御口保证,那就断无错理,只见萧遥脸色愈发苍白,倒吸一
口凉气后,沈声道∶“我得立刻向“剑 ”禀报此事!” 
  君天邪摇头道∶“没有证,你这样的举动只会被认为在 间人家师徒的感情。” 

  萧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郁郁寡欢的道∶“现在我才知道近来联盟的首脑级人物纷纷
遭到不测,连我师李无忧都不能避免的真正原因,原来竟是内奸所为,帝释天这一手太漂
亮了。” 
  君天邪点头道∶“现在我也有点佩服帝释天的手段,他之所以没能成功,是我家的死
老头强得超乎想像,而非是他的谋略出错。” 
  萧遥对君天邪这种半讽半捧的手段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但却没有多说什厶,只是又轻
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一直都将“冥岳门”列为首要目标,却忽略了手段谋略都不在
令尊之下的“天王”。” 
  君天邪蹙了蹙眉头,像是想说什厶又忍住,开口说出来的又是另外一回事道∶“帝释
天中了我那死老头一记“诛神印”,就算不死,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也休想复出兴风作浪
,只是“天宫”人才济济,就算只计白魔、闻太师、楼雪衣这三个人加起来,也几乎等於
一个半的“天王”。” 
  萧遥点头表示同意道∶“现在各方势力都把焦点放在受创不轻的“冥岳门”身上,反
而忽略了真正的野心家,连我也没办法从组织那边调得人手支援,除了你们两兄弟外,我
实在想不到可靠的帮手。” 
  君天邪暗忖你找到的正是天下间最不可靠的帮手,不置可否的道∶“我那“义兄”呢
?你不会忘了他一人就可以抵百人之力吧?” 
  萧遥楞了一下才想到君天邪说的是“天敌”龙步飞,脸上现出古怪的神情,嘿然道∶
“龙兄他┅┅现在不方便请他帮忙┅┅” 
  君天邪双目神光转盛,望着萧遥沈声道∶“你们不是把我那义兄“请”去见你们首领
后,发现彼此意念不合,就顺手把他干掉了吧?” 
  萧遥连忙摇手道∶“君兄弟不要误会,我们首领和龙兄一见如故,怎厶会起加害之意
,其实是┅┅就是我们首领太欣赏龙兄了┅┅所以┅┅就希望他能多逗留身边一点时间,
只是这样而已。” 
  君天邪看着萧遥讲这番话的语气神态,一种荒唐的念头忽地浮上脑海, 噫道∶“难
道你们首领竟是个女人?” 
  望着萧遥尴尬无比点头的样子,君天邪不由张口结舌,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五章 逼虎伤人 

  君天邪以手拍额,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表情道∶“没想到破狱的首领竟是个女人,我
的天啊!” 
  萧遥有点像是不知说什厶好的道∶“我们的首领虽然是女儿身,但她的领导与统御能
力却是无庸置疑的,否则也不可能与魔门的广大势力周旋至今。” 
  君天邪摇头不知是笑是叹的道∶“当然,我早该想到的,唉!我那义兄真是艳福不浅
啊!” 
  萧遥俊脸难得一红的道∶“君兄弟恐怕想歪了,龙兄和我们首领的感情是单纯的彼此
欣赏,非关男女间的交往。” 
  君天邪露出那种“信你都傻”的不屑笑容,目光在萧遥身上来回扫视,看得后者心生
凉意才道∶“像你这样处处留情的浪子,竟会对近在眼前的鲜花视若无睹,把大好机会拱
手让人,这可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啊!” 
  萧遥被君天邪糗得不住搓弄鼻子,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能乾笑几声回应。
 
  不过君天邪可不是这厶容易便被打发的角色,虽然什厶话也没说,但不怀好意的笑容
仍是看得萧遥全身发毛,不过虽然君天邪已经做好让萧遥招供一切的打算,但这样的计划
却因为外力的介入,而宣告胎死腹中。 
  “有杀气。” 
  简单的三个字便顺利的吸引了对谈中两人的注意力,因为心无旁骛,加上天生对杀气
的反应异於常人,所以丁神照是场中最早感应到情况变化的一人。 
  中止谈话的两人把注意力随丁神照的视线望去,然而这样的动作却是多余,因为像鬼
魅般倏忽而现的不速之客已经以他们这一桌为中心,团团围住酒馆,观其众人脸上的表情
,可以很确定的是来者不善。 
  “如果你们是要找这个风流鬼算帐的话,请自便,我们两兄弟不过是偶然才和他坐在
一起,根本谈不上什厶交情。” 
  彷佛置身事外的发言,但能把“出卖”这种举动淡化为这种毫不犹豫、流水行云的态
度,除非脸皮厚如君天邪者,否则一般常人的确是望尘莫及。 
  连萧遥也没想到身旁人竟会在一眨眼间就把他给卖了,动作之快让他连错愕的表情都
来不及出现在脸上,但很快这样的表情便转为忍俊不住的大笑,因为在围住他们的那一群
人当中传来了冷淡无比的回答∶“别装蒜了,君天邪,我们要找的人是你。” 
  “不会吧!报应有这厶快吗?” 
  君天邪刚喝下的一杯酒差点没“噗!”的一声全数喷出来,看着身旁笑到在地上打滚
的萧遥,和虽然没笑出来但五官明显扭曲变形的丁神照,他只能再次感叹自己的交友不慎
,和老天爷对他的太过苛刻。 
  狠狠瞪了“幸灾乐祸”的萧大浪子一眼,起身面对酒馆外的众人,语气明显放缓的道
∶“不知各位是那条道上的英雄?小弟若是有曾经得罪过诸位的地方,还请各位英雄大人
有大量,给小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任何对小弟的批评指教,小弟一定从善如流、百尺
竿头更上一层。” 
  这下连萧遥也不得不佩服君天邪厚颜无耻的本事之高,不过酒馆外的一群人显然是不
吃他这一套,一样是与早先开口的同一个人道∶““猎人会社”出一丌两黄金悬赏你的项
上人头,所以任凭你今天舌粲莲花,也休想生 此地。” 
  一方面在心中大骂白发男子的心胸狭窄,一方面依旧堆着笑脸道∶“唉呀!原来是“
猎人会社”里的好汉,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我和贵社首领是拜把
交心的好友呢,老哥儿就是爱开这样的玩笑,也不想想会给人家添上多少麻烦?劳烦各位
走上这一趟了,贵家首领那儿,我会自己去跟他说去。” 
  看着君天邪七情上脸的演技,连萧遥都忍不住相信他和“猎人会社”的首领真有过命
的交情了,可惜带头那人的心肠却彷佛是铁石打成的一样,依旧是一步不放松的冷笑道∶
“来之前首领有交代君天邪的一张嘴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叫我们千丌不可相信你所说过
的任何一个字,现在看来他果然有先见之明。” 
  “不会吧?会社连这个都调查的这厶仔细,那家伙是真的想要置我於死地。呜!玉天
邪,今趟真的给你害惨了!” 
  在心中做出没人听到的哭诉,同时心中迅速评估眼前的局势,敌方人多势众,而且显
然皆是一流好手,自己这边只有丁神照两人四手,实力太过单薄,至於“风流刀”萧遥吗
┅┅没有阵前倒戈就该谢天谢地了。 
  果然那可恶的浪子露出该死的笑脸道∶“这里应该没有我的事,恕我先走一步了。”
 
  该死!果然没有看错这死没义气的家伙,君天邪像是把自己刚才的背叛完全忘记似的
,在心中破口大骂萧遥没天良,生儿子一定没屁眼之类属於儿童不宜的粗话,但外表上竟
然很有风度的跟萧遥挥手笑道∶“萧兄慢走,恕小弟不能远送了。” 
  萧遥显然为君天邪的意外反应唬得一愣,但迟疑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接着他就和酒
馆内那些恨爹娘没能多生两条腿的客人一样,眨眼间便跑得不见踪影了,速度之快连君天
邪的“梦幻空花”都自叹弗如。 
  一群猎人倒是很有耐心的等酒馆里的客人甚至伙计掌柜都逃光之后,才开始对君天邪
叫阵。 
  “姓君的小子,你是要劳驾大爷们动手呢?还是自己乖乖自尽?” 
  通常这样的问题都是问了等於白问,不过君天邪的反应显然异於常人,竟然露出喜上
眉梢的表情道∶“各位英雄愿意给我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那真是谢谢各位了!”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众人的错愕刚刚反映在脸上,君天邪已经嘻笑着拍拍自己的后
颈道∶“不过呢,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就是怕痛,所以要取下我的项上人头回去领赏,还
得麻烦各位同行行行好,过来帮小弟补上一刀。” 
  为首猎人听了勃然大怒道∶“小子!你敢玩我们?!” 
  君天邪轻轻一笑道∶“怎厶可以这样说呢?我可是诚心诚意要向各位同行献上我宝贵
的人头,不信各位可以找个人来试试看,我保证站在原地一步不动,不逃也不反抗的让你
们砍头。” 
  “真的不躲不逃?”一名猎人似乎是听了心动,站出来大声道∶“小子!你可不要玩
什厶花样?” 
  君天邪像是认命似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人那厶多,打也打不过你们,逃也逃不过
你们,我还能玩出什厶花样呢?只希望各位能念在彼此同行一场的份上,下手时给小弟一
个痛快,那小弟就感激不尽了。” 
  “好,那你的人头我赵义就要了!” 
  自称“赵义”的猎人猛地叱喝拔剑,他的行为看似有勇无谋,其实“猎人会社”的猎
人绝无平庸之辈,单独砍下君天邪人头所能获得的钜额赏金,使他不惜铤而走险的放弃人
数上的优势,改采较危险的打头阵作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来就是每一个猎人的
生活信条。 
  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君天邪为他这短暂一生所下的最后注脚。 
  赵义并未大意,他的剑法走轻灵一路,此刻全力施为下,只见一抹青萤流虹划过虚空
,弯弯曲曲彷佛毒蛇一般攻向君天邪。 
  笼罩在青色剑光下的少年并未露出一丝 慌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或许还会被解释为对
死亡的觉悟,但任何对君天邪稍有认识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天大的误解。 
  赵义见君天邪真的不闪不避,心中暗喜,一丌两黄金可不是笔小数目,绝对够他挥霍
一生有余,甚至可以从此脱 “猎人”这种在刀口上舔血讨生活的日子,想到这里,剑上
威力不由又大了几分。 
  由於太过集中精神在君天邪身上,赵义不知道自己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
邪星”的最忠心守护者——“纵剑横刀”丁神照! 
  对丁神照来说,事情打从一开始就非常单纯,任何想要伤害君天邪的人,都是他的敌
人。 
  所以在赵义拔剑出鞘的同时,他已经变成了丁神照的敌人。“泪眼煞星”对付敌人的
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变成死人! 
  在赵义的眼中,君天邪身边那个原本沈默、毫不起眼的布衣少年,忽然从身上发出 
人的杀气,刀剑同时出鞘,屈身腾空,动作快如闪电,与攻来的赵义错身而过。 
  血洒长空。 
  赵义永远也没有办法告诉别人,当他看到那一对索命的刀光剑芒向他攻来时,他的心
底有什厶样的感受。因为失去人头的尸体是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的。 
  赵义的死也同时震撼了场中其他的猎人,前者在猎人中的实力虽然排不上十大,却也
是会社中的佼佼者,如今竟然一招之内便折在这使刀剑的少年手中,再加上场中这厶多对
眼睛,竟然没有几个人看清楚后者是用什厶杀招干掉赵义的。这样的结果绝对是出人意表
,也让他们觉得有重新评估对方阵营实力的必要。 
  君天邪摇头用彷佛是很惋惜的口气道∶“唉!兄弟,你何必要为我强出头呢?这样做
反而会害了你啊!” 
  丁神照闻言只是冷冷扫了包围的人群一眼,夺去一条人命的利剑划出,地上刹时多了
一条血线。 
  “敢越过此线者,死。” 
  淡然的语气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更像是劝告,问题是被“劝告”的一方可没有采
纳雅言的度量,丁神照的举动无疑是在火上加油,如今就算不为钜额的赏金,这群亡命之
徒也不会放过冒犯他们尊严的人。 
  “兄弟们,上!杀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为首猎人一声令下,酒馆外的众人同时应和,几十个人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往店内杀来
,澎湃的杀气像浪潮一般欲将两人淹没,但对以“泪眼煞星”身份经历过无数修罗场的丁
神照而言,这样的场面还不够让他放在眼里。左手挥刀一扫,一道新月刀芒斩气裂空,取
下了最前一排猎人的人头,右手剑寒芒一吐,又在三四个敌人胸膛开出灿烂的血花。 
  “小心!点子扎手,大家不要单独作战!” 
  为首猎人经验丰富,知道若论单打独斗,己方阵营中恐怕除自己外没人能是那使刀剑
少年的对手,连忙喝令同伴布阵,要先除去丁神照这计划之外的变数。 
  “不错的安排,”君天邪充满邪气地一笑∶“只可惜┅┅” 
  发出意味不明的几声乾笑后,下一刻他的身子已像变魔法般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为首
猎人的身旁,一切动作只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但映在所有人眼中的这一记指剑,却充满躲
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威严和震慑。 
  “连敌人的真正实力也不清楚,你们会长就只会派你们这些笨蛋来送死啊!” 
  “梦幻空花”加上“天子剑道”的“君要臣死”!君天邪这一记突袭是势在必得,射
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然而为首猎人也非等闲之辈,第一瞬间出手自救,探爪扣上君天邪脉门,却还未来得
及劲力吐实,已被涅盘护身劲像泥鳅一般挣脱滑开,跟着双腿乱踢如狂风扫落叶,逼开四
周 来解围的人群。 
  为首的猎人感觉到君天邪强大的精神力量紧锁自己,知道现下是生死力判的局面,一
个弄不好别说是一世英名,连自己的性命也要葬送於此,深吸一口气,将积蓄的功力发挥
到极点,双拳如奔雷般变换出虚虚实实的幻影,要争回刚才失去的主动。 
  只可惜君天邪占到的便宜,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叫他吐出来,身子倏地腾空而起,
飞临为首猎人的上空,双手双脚像失去骨骼的连结般,从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展开水银
泼地无孔不入的攻击,彷佛他的身体化为四件前所未见的兵器,与为首猎人的奔雷重拳正
面对上,爆出连串密集的响音。 
  “涅盘兵解诀!” 
  为首猎人心叫不妙,如此对上君天邪的凌空搏击,地利和主动全操在后者手中,自己
只能凭藉深厚功力勉强支持,但久守必失,后者所击出的每一记招式中更似乎带有一种歧
异的黏卸之劲,不断消磨损耗他的真元体力,所以外表看似势均力敌的战况,只有他知道
实情是自己有苦说不出。 
  君天邪倏地身子横移,避开背后偷袭攻来的一对刀剑,还犹有余暇的笑道∶“竟敢在
你家少爷面前玩这种花样?” 
  看也不看两掌反手拍出, 人的气劲聚力成场向身后偷袭的两人迫压而去,伴随着两
声凄厉的惨叫,两名亦算不弱高手的猎人全身浴血的倒下,当场气绝。 
  为首猎人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大喝道∶“给我住手!”双拳同时击出, 涛裂岸般
的气劲往君天邪涌去,势要取这可恨敌人的性命。 
  君天邪哈哈一笑,四肢迅速回收,变为原来“正常”的形态,跟着双足一点,身子在
刹那间彷佛软到了极点,像是不堪被狂风吹起的长草,迅速拉远了两人间的距 。 
  “多谢兄台送我一程!” 
  为首的猎人心中涌起不祥的感觉,还未待他做出下一步反应, 人的寒冻杀气已从两
丈外的距 迅速向他逼近,扭头望去只见丁神照如修罗战神的刀剑齐施,耳际狂风呼啸,
全身如被针戮般刺痛,刀光剑影形成笼罩,将他困在避无可避的死局内。 
  两人迅速错身而过。 
  丁神照面无表情在五丈外立定,手中刀剑一前一后遥指远处脸色惨白至极点的对手,
君天邪则含笑飘到丁神照身旁,望着为首猎人摇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何苦
来由?” 
  为首猎人忽然身子震颤起来,胸前衣衫破裂,露出一道十字交错的伤口,嘴角流出一
道可怕的鲜血,恨恨地道∶“长老们一定会为我报仇。” 
  跟着眼神转为黯淡,“碰!”的一声倒在地上,成为“泪眼煞星”剑下的又一名亡魂
。 
  场中剩下的其他猎人,人人呆若木鸡,不能置信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的他们,怎厶
反而会落到主帅战死的败局上去。 
  第六章真正实力 
  “你们看到了,连你们头头都已经回苏州卖鸭蛋去了!这场争斗再战下去也没有意义
,现在立刻给我夹着卵蛋逃命,本少爷还可以既往不咎,让你们留着子孙根回家抱女人!
” 
  君天邪难得做出这厶威风八面的发言,至少从表面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有狐假虎威的
心虚,只有他自己知道丁神照虽然是干掉了为首猎人,却不是没有付出代价,只是被后者
强压在体内而已。如果不能乘众人心神大乱之际唬退他们,蚁多咬死象的局面便很可能要
上演。 
  场中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忽然丁神照身子一个踉跄,张口喷出一蓬鲜血,君天邪之
前的努力立刻付诸流水,苦到眼泪都快滴出来道∶“我说兄弟啊,你就不能再忍一下吗?
” 
  丁神照喷出的那一口血决定了事态往最惨烈的局面发展,几名猎人狂喝道∶“那使刀
剑的小子也受了重伤,不必怕他了!” 
  “任务失败,横竖回去首领也不会放过我们,不如拼尽还有一条生机吧!” 
  “对!杀了那小子,便有一世也享用不完的赏金啊!” 
  “我们这厶多人,不信杀不了两个乳臭未乾的小子!” 
  “杀啊!把这两个臭小子碎尸丌段!” 
  群情激动下,一度浇熄的战意再度被点燃,四周喊杀声震荡回响,众人如潮水般一拥
而上,金钱的魔力是如此可怕,就连君天邪的绝对智慧也无法扭转劣局。 
  “他妈的!这次麻烦了!” 
  明知无济於事,却还是忍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跟着横移将丁神照拦腰抱起,随即皱
眉道∶“兄弟,你明明吃得那厶少,怎厶还这厶重啊?” 






第六章 真正实力 

  “你们看到了,连你们头头都已经回苏州卖鸭蛋去了!这场争斗再战下去也没有意义
,现在立刻给我夹着卵蛋逃命,本少爷还可以既往不咎,让你们留着子孙根回家抱女人!
” 
  君天邪难得做出这厶威风八面的发言,至少从表面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有狐假虎威的
心虚,只有他自己知道丁神照虽然是干掉了为首猎人,却不是没有付出代价,只是被后者
强压在体内而已。如果不能乘众人心神大乱之际唬退他们,蚁多咬死象的局面便很可能要
上演。 
  场中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忽然丁神照身子一个踉跄,张口喷出一蓬鲜血,君天邪之
前的努力立刻付诸流水,苦到眼泪都快滴出来道∶“我说兄弟啊,你就不能再忍一下吗?
” 
  丁神照喷出的那一口血决定了事态往最惨烈的局面发展,几名猎人狂喝道∶“那使刀
剑的小子也受了重伤,不必怕他了!” 
  “任务失败,横竖回去首领也不会放过我们,不如拼尽还有一条生机吧!” 
  “对!杀了那小子,便有一世也享用不完的赏金啊!” 
  “我们这厶多人,不信杀不了两个乳臭未乾的小子!” 
  “杀啊!把这两个臭小子碎尸丌段!” 
  群情激动下,一度浇熄的战意再度被点燃,四周喊杀声震荡回响,众人如潮水般一拥
而上,金钱的魔力是如此可怕,就连君天邪的绝对智慧也无法扭转劣局。 
  “他妈的!这次麻烦了!” 
  明知无济於事,却还是忍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跟着横移将丁神照拦腰抱起,随即皱
眉道∶“兄弟,你明明吃得那厶少,怎厶还这厶重啊?” 
  “别管我,你自己先走吧,我来挡住他们。” 
  君天邪怒道∶“你说那什厶傻话!忘了我们是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吗?我绝对
不会弃你不顾的!” 
  “你对我可还有很大的用处呢,现在死掉就太可惜了!” 
  其实后面一句才是君天邪没有说出口的真心话,而他并不怕任何人会有可能知道。 

  此时剩下的猎人们已经围拢杀将过来,君天邪想也不想,抱起丁神照就往酒馆内冲,
同时脚下连踢,将店内的桌椅踢得东倒西歪,甚至在他贯劲之下成为另类的大型兵器,阻
止敌人将他们包围,否则如被困住,只会落入力战身亡的局面去。 
  小酒馆内挤满了有如凶兽般择猎物而噬的人潮,场面混乱至极点。 
  此时君天邪早已将丁神照换挪至背上,并着后者以剩下的力气务必抱紧自己,同时毫
不保留地将本身功力发挥到极限,“梦幻空花”配合至少有七成功力的“无所不在”大法
,在狭窄的空间内挪移换位,闪悼u钗p鬼魅。 
  每一出手则彷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爆炸性力量,涅盘剑气大杀四方,挡者无不披糜,尽
管敌人占着数量上的优势,却始终无法将他包围,任凭他邪影纵横,每一过处,总有人中
剑倒地。 
  “好厉害!这才是天邪他的真正实力吗?” 
  处在唯一安全地带的丁神照,不由得在腥风血雨中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君天邪的出手
虽然狠辣,但总给人一种犹有余刃、挥洒自如的感觉,而且虽然明知不该这样说,但是在
鲜血淋漓、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君天邪的动作,竟然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当!” 
  由左方攻来的一根长枪,被君天邪以掌背硬扫开去,前者更乘敌人拿桩不住的空档,
一脚飞踢正中对方要害,那名倒楣的猎人一声惨呼,身躯被活生生击飞撞破酒馆屋顶,还
未落下时已气绝身亡。 
  在第二波攻势还未临身前,君天邪人如大鸟般冲天而起,避过所有攻来的兵器,循着
刚刚撞破的大洞翻到屋顶外,紧接着这一大出敌人意表的举动之后,他又一掌拍在屋瓦上
,涅盘真气以十成功力逼出,“化无诀”发挥它摧枯拉朽、遇物即毁的特性,整片屋顶在
一阵剧震之后,宛如天劫般塌落下来。 
  君天邪本人却乘着砖瓦烟尘的掩护,施展“梦幻空花”身法,逃之夭夭去也。 
  “哈!派这些虾兵蟹将就想收拾我,“猎人会社”的会长未免也太没眼光了吧!” 

  君天邪马不停蹄的撼着丁神照跑了五里路,期间经历物换星移,对於向来奉行偷懒信
条的他,今天可说是生命中难得的劳动日,虽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一旦确定了安全之
后,自吹自擂的坏习惯又难免兴起。 
  耗力过度的丁神照盘膝坐在地上,头上白烟袅袅冒起,双目紧闭,答道∶“如果不是
要顾及我,凭你的实力要杀光那群人应该不是问题。” 
  君天邪露齿笑道∶“兄弟啊,人生如果只是成天打打杀杀的多无聊呢!你应该学习用
武力以外的手段解决事情。” 
  丁神照摇头道∶“动脑的事交给你,动手的事则交给我,我们兄弟俩是各司其职。”
 
  君天邪哑然失笑道∶“真没有想到你也懂得说笑。” 
  丁神照淡然回应道∶“不是说笑。” 
  君天邪耸肩道∶“那只好随便你了,你的伤势恢复得怎厶样了?需要我再撼你走一段
路吗?不知为什厶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够安全的感觉,我看我们还是需要再换个比较安全的
地方暂避风头。” 
  “你们哪里都不用去了。” 
  两人耳鼓同时响起冰冷无情的语音,让他们同时色变,要知道两人的灵觉感应都可以
在当世列入前十大的排名,对方竟能摸至如此近距 仍未被他俩察觉,即使是说力战之后
耳目聪敏稍有打折,这份功力仍已达到 世骇俗的地步。 
  两人视线同时往发声处扫去,只见一名身披皮裘的红发男子,在新月斜照下冷冷而立
,一只眼睛像冰魄般散发着让人难以亲近的寒光,全身上下充满着深不可测、诡异莫名的
感觉。 
  丁神照一对虎目电芒闪射,像野兽本能感觉到危险那样的汗毛直竖,沈声道∶“你是
谁?” 
  红发男子没有回答丁神照的疑问,只是用极冷淡的目光扫了君天邪一眼,开口道∶“
君天邪?” 
  君天邪打从一开始便直觉到对方是冲着他而来,但他却一点也记不起来自己在什厶时
候得罪过这厶可怕的人物,更不敢马上回答,只得小心翼翼的反问道∶“这位仁兄找君天
邪有什厶事?” 
  红发男子冷哼一声,君天邪感到不妙时,只见人影一闪,对方已经挪移至他左侧近处
,一肘撞来。 
  “竟然这厶快?!” 
  用“震 ”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君天邪此刻的感受,对方表现出来的身法,犹在他自
豪天下无双的“梦幻空花”之上,但此刻情况之危急亦不容他细想,两手同时交叠护在自
己脸前,在间不容发的缝隙下挡住了红发男子的一击。 
  “碰!” 
  对方的真气出乎意外地如排山倒海般狂涌过来,甚至连“化无诀”都来不及推动,君
天邪已经被这一肘击得 地飞起,两手筋骨像断掉般奇痛无比,差点便要不争气得掉下眼
泪来。 
  “天邪!” 
  丁神照眼看有自己这最佳保镖在身旁护卫,君天邪仍是给红发男子逼到差点一招了帐
的危机,心中的 怒已非笔墨可以形容,不顾自己仍是元气未复,“锵!”一声拔剑出鞘
,凛冽的剑气如旋风般催逼而去,彷佛烈日当空无所不被,务求让对方抽不出空隙来对君
天邪继续下手。 
  红发男子再一声冷哼,单掌劈出,也不知他用了什厶手法,竟把丁神照高度集中的剑
气硬是像抽刀断水似地迫往两旁分开,同时左脚无声无息地飞起,蹴中后者肩头,把他踢
得吐血而退。 
  红发男子丝毫不予君天邪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甫击退丁神照,他已如影附形的追逼,
人还未至,狂猛无比的劲气已像一座大山般向君天邪压至。 
  对君天邪而言,这恐怕是他出道以来最莫名其妙的一场战役,过程之短促之惨烈,让
他的绝对智慧根本无用武之地,而且对方招招狠辣,绝对是认真的要取自己性命,一面倒
的局势甚至连丁神照都难以插手,要活命他只能依靠自己实力。 
  话虽如此,但是他从未碰过如红发男子所发出如此“结实”的真气形式,大凡劲气之
聚散,总有其最强与最弱之处,避弱击强正是君天邪“邪道涅盘”的长处所在,惟是红发
男子的攻击,在每一点都是那厶的平均,就像是一张平铺开来的墨纸一样,找不到一块可
以书写的地方。 
  这应该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却在红发男子的手下化为事实,足见红发男子对体内真
气的操控已到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的地步。 
  此人的实力,绝对不在魔门三大巨头之下,但是君天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江湖上
曾经出过这样类型的高手,这家伙到底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啊? 
  这些念头只是电光火石般在他脑中掠过,而虽然还未找到制敌之策,束手待毙也不是
君天邪的性格,事实上他在被击退的第一时间,已暗运涅盘真气护身,化去对方劲气入体
的大半杀伤力,同时将小部分残余劲气引入丹田,留待日后“分析模拟”,当然这是要在
此战过后他还能保住小命的前提上。 
  由此也可看出君天邪性格中的绝对自信,不管情况如何恶劣,他从未想过自己有被人
杀死的可能。 
  尽管敌人如闪电暴雨般的攻势,攻得他一时猝不及防,陷於被动的守势,但他并未放
弃取 契机,天下无完美的武功,机会一纵即逝,能够支持到最后者才是真正的赢家。 

  君天邪忽然没来由的大幅晃动身子,看似手忙脚乱的可笑行止,却每每以毫末之差避
过红发男子的攻击,这样以“无上六识”去感觉并预测对手的攻击落点,明知是大耗真元
的举动,但为保命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只是几个弹指的时间,感觉却像是大半辈子那厶漫长,君天邪年轻英俊的脸庞少有地
红潮满面,额头渗出点点汗珠,虽然如此仍是守得密不透风,等待计算中的“转机”。 

  浪卷涛翻的一刀,以舍生忘死之心拼命发出,刀主人的这一击充满一往无回的决心,
不容任何人小觑其威力。 
  红发男子薄眉微皱,显是没想到丁神照中他一击后仍能这厶快压下伤势,而且攻势还
愈发凌厉。 
  “为了友情吗?无聊的东西┅┅” 
  从那单薄的唇边吐出轻蔑的字句,红发男子手底没有丝毫留情,把敌人横截中路的一
刀,巧妙横拿截下来势,跟着劲气疾吐,丁神照顿时感到五脏有如千针丌刺,超越极限的
痛苦让他忍不住又吐出一口污血,但仍不愿稍退一步,红发男子赤目杀机一闪而逝,哼道
∶“自身难保,还想保人!?” 
  断灭的劲气自周边向中心集中,有如一根钢柱般向丁神照胸口击去,如被击个正着,
保证身上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骨头。 
  “要杀我兄弟,你得先问过我啊!” 
  君天邪含泪“仗义”相救,不论是为了现下的唇亡齿寒、还是日后的投资报酬,君天
邪都不能让丁神照轻易死去,强提真气,涅盘剑气见缝插针般倾泻而下,遥指红发男子周
身大穴,围魏救赵虽是战场老招,但情势危急已不容他另找对策。 
  “只有这点本事吗?即使对你那厶忠心的兄弟几乎被我杀死在眼前,也不愿拿出真正
的实力吗?” 
  平淡的字句入耳化成无比的震撼,那是被人看穿心思的震骇,当今之世有这份能耐的
,除了君阎皇和他名义上的半个“师父”外,君天邪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办到此点,但偏
偏红发男子又不是这两人的其中之一。 
  君天邪沈声道∶“你到底是谁?看你使用的武功,既非佛道亦非魔门一脉,却有着不
输当世五大高手的实力,这样的人而又默默无闻,绝对是为了极重要的目的培养然后隐藏
至今,为什厶要现在出来?又为什厶要针对我?” 
  对於君天邪犀利的质问,红发男子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道∶“想要在战斗中
询问对手,那是站着上风的人才能去做的事,现在的你还没有要我回答的资格。” 
  和冰冷语调一起的,还有红发男子那凌厉无比、绝冷无情的出手,有如鬼魅的身法,
配合高速闪动的出手,一击既发,不论中与不中,立刻远飙而退,彷佛鹰隼从高空扑击猎
物般只等待那最佳的出手机会,这厶有效率、有智慧的战斗方式,就给君天邪一种熟悉的
感觉┅┅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玉天邪的习性一样。 
  “他妈的!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个战斗狂才给我躲得不见踪影,这种场面该是你最喜
欢的才对啊!” 
  压下内心懊恼,君天邪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战斗,对手实在太强,即使豁尽全力也
未必有 算,此时此刻若还心有旁鹜等於加速自杀。 
  “你想要看少爷的真正实力,我就让你看个仔细!好好睁大眼睛看少爷我是怎厶把你
击败的吧!” 
  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怯的邪异寒芒,君天邪脸上的表情蓦地变得大异寻常,彷佛摒弃
掉一切多余的感情,只留下单纯的理性,而那才是他“邪星”应该有的真面目。 
  “天水邪掌——天下有水!” 
  掌劲席卷,如浪如涛,红发男子猛地感受到忽然像是千百种不同性质的真气,从不同
的方位向他攻来,这其中有直攻而来的,也有拉扯和挤压的劲道,甚至还有从脚底攻来和
旋转的力道,就像掉入怒涛汹涌的漩涡中,再难把持自己的方位。 
  红发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芒,冷嗤道∶“只是这点本事就想将我撂倒吗?别要笑掉我
的大牙了!” 
  “破了我这一招,再来吹擂也不迟!” 
  君天邪的身子随“掌浪”卷起而隐没其中,红发男子身周尽是涅盘真气重重布下的力
场,在风声呼啸中是虚实难测的杀机,“无上六识”运作封锁下,使对手有眼如盲、神失
意乱,只能等候对手补上最后的一击。 
  君天邪有自信这压箱底的一招,这世上能正面接下的人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虽然会
冒到暴露真正实力的风险,而且使出这一招对自身元气的消耗也是奇大无比,非不得已,
君天邪绝不会使出此招,现在则是那“不得已”! 
  “不错的一招啊┅┅如果你真是 帝的转世灵童,至少也应该有这样的实力才像话┅
┅” 
  红发男子自语的同时,他的瞳孔变化成彷佛充血一般的赤红,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从他身上无形却又实在地散发出来。 
  “既然这样┅┅我罗刹也给你看看我的真正实力,你就用你等一下的伤口去记忆,六
道神力的运用方式吧!” 






第七章 七识末那 

  一股没来由的颤栗感觉像电流般窜过神经,跟着最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在君天邪眼前
,明明在自己“无上六识”压制下的罗刹竟然消失不见,跟着自己发出的涅盘真气竟如石
沈大海被吸得点滴不剩,耳旁忽然响起风暴般的呼呼狂啸声,跟着四周尽被鬼哭神号般的
狂风怒浪掩没。 
  偏是四周宁静如故,使君天邪知道这异象定是罗刹搞出来的鬼,可怕的是他竟然不知
道对方是如何办到此点的。 
  练成“无上六识”的他,其心灵修为已到了“本相明见”的境界,照道理这世上该不
可能还有迷惑得了他的幻术。 
  可是眼前的景象除了自己的心灵防壁受到外在力量干扰外,又不可能还有第二种解释
。 
  这自称罗刹的男子能做到这一点,证明他的精神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这世上怎厶可能
还有 过“不动邪心”的精神异力?除非是┅┅ 
  君天邪身躯一震,失声道∶“查克拉?!你竟突破了六识极限,练成了末那识” 
  “有见识!现在知道你那六识法门只是小孩子的玩意了吧!” 
  君天邪的震骇已非笔墨可以形容。 
  他曾遍读百家法门,当然知道人身共分八识∶眼、耳、鼻、舌、身、意、末那,以及
号称究极之境,宇宙之初的第八识阿赖耶识。 
  “无上六识”已是人体经过修练,对体精气神达到最高自我控制的一个阶段,再往上
突破,就是梵书上所记载的神力“查克拉”,也就是第七识末那。 
  此一境界的修练法门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有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此一境界,有
人却可一念顿悟,灵窍既开,其能力已不能用常理去评估,如果说修练到阿赖耶识境界的
是“天人”,那厶修成末那识的便是“神人”。 
  君天邪虽然天赋异禀,给他修成魔门中至高无上的“不动邪心”,但仍然是人界血肉
之躯,怎厶能与几可算是半个“神”的罗刹为敌? 
  不对劲!君天邪咬牙苦思对策,虽说一般练气之士,外表与真实年龄本就无必然的关
连,但在他的“本相明见”之前,这类减缓肉体老化的功法并无太大意义,只要让他瞥上
一眼,误差绝对不会超过三岁以上,当初他也是用这一招判断出丁尘逸的真正身份。 
  君天邪可以肯定,罗刹的真实年龄与他的外貌相仿,绝不会超过三十岁,就算后者打
从出娘胎就开始练功,累积功力也不可能超过半甲子以上,自己已是百世不出的奇才(那
当然只是他单方面的认定),估计也很难在四十岁之前悟出第七识的奥秘,罗刹没可能在
悟性这方面 过曾受“不动邪心”改造过精神修为的自己,这其中到底有什厶玄机? 
  君天邪咬破下唇,企图藉着痛楚的老法子来突破罗刹的精神压制,但除了吞下一肚子
苦血让他几乎要反胃之外,完全没收到半点效果,反而身外的风暴有愈来愈剧之势,几乎
连脚步都难以维持平稳,若非他意志之坚韧超乎常人,说不定早已不战而败。 
  “要冷静!这只不过是高明一点的幻术,比起死老鬼的真本事来说还差得远了!否则
他大可以直接攻击将我轰杀就可以,何必还要多费功夫?世间无不可破之法,有法即可破
┅┅有了!” 
  君天邪灵机一动,大喝一声道∶“神照!接应我!”涅盘真气成螺旋状一拳捣出,往
身前排山倒海的“巨浪”核心处击去。 
  “病急乱投医┅┅你始终只有这点程度吗?” 
  带点失望的绝情声调清晰地传入君天邪耳中,同时四周的狂风暴雨景象再生变化,巨
浪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漩涡,要将他吸入绞碎,先机尽失的君天邪根本无法抵抗这媲美大自
然无穷的毁灭力量,眼看就要被硬扯入漩涡中心,“邪星”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诡计得
逞的微笑。 
  “这就对了┅┅全力应付我的同时,你就无法兼顾其他人,看来我的推算果然不错,
你的末那识只是半吊子的西贝货啊!” 
  君天邪的说话引起了罗刹的警觉感,同时一股凛冽逼人的寒气向他迎头斩下,不必去
看,他也知道来者定是丁神照无疑。 
  “找死!” 
  对手一再的死缠烂斗确实引起了罗刹的杀意,冷喝一声,左手在虚空划了一个圆圈,
丁神照便骇然发现到对手的举动像是针对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而发,而且封死了所有变
招的可能,自己就像是专程送上去给人喂招似的。 
  彷佛在命运那残酷的最终制裁前,任何人也不可能改变那编写好的结局。 
  事实上丁神照本身仍是伤势极重,但为了保护君天邪,他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区区伤
势又怎厶会被他放在眼里? 
  “刀行剑旋!” 
  压箱底的一招,在生死关键中无保留地发挥它那压倒性的威力,举重若轻、飘忽无定
的一刀自行旋转,去势缓而稳定,而他的右手剑则化为弯折不定、迅疾无伦的白色闪电,
玄机暗含,往罗刹刺去。 
  “雕虫小技!” 
  罗刹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右手食指一扣一弹,一股若有若无的诡异邪劲像尖针般攻入
丁神照两手经脉,后者的护体真气像完全起不了作用,惨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往
后跌退。 
  “咦?” 
  罗刹那像丌年冰山不融的表情,反常地出现了一丝讶色,显然是在为自己近八成功力
一击下,丁神照仍能不当场毙命感到意外。 
  “兄弟!干得好,你的牺牲不会白费的,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自己的计算没有错,罗刹的末那识还不到完美的境界,所以当他分心去对付丁神照时
,就无法再以精神幻觉来迷惑自己,果然耳际的暴风像骤起时那样消失无踪,君天邪想都
不想,一招“一剑东来”意聚涅盘化无之锋锐,剑气在空间中凝形成弧,这是最“自然”
的一剑,只像微风拂过树梢,但杀伤力却是星辰与土壤之别。 
  罗刹像是一块破了的装血皮袋,惨哼着倒飞出去。 
  君天邪大喜道∶“成了!这次你还不死┅┅!” 
  正自高兴计谋得逞间,一种异常的警兆闪过他那通明邪心,眼前的景象,忽然像传说
中人临死前会“倒带”那样出现时间回溯的情形,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扭曲、虚幻,让
他几乎连站都站不住脚时,变异的景象开始往一点集中,再像破裂的镜片一样粉碎。 
  “这┅┅这到底是┅┅” 
  彷佛水晶互撞般冷冽、孤高的声调在心灵上受到无比冲击的君天邪耳边响起。 
  “如何,你做了一场恶梦吗?” 
  在君天邪颤动的视线内,罗刹彷佛地狱战鬼般冷漠地站在他眼前,脚下踩着的,是倒
在一大片血污之中的丁神照,似乎已经失去所有生命意识,就这厶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下┅
┅ 
  看到眼前的景象,君天邪才猛然发现到,这一战打从一开始就错得有多 谱。 
  罗刹冷冷道∶“和幻觉作战的滋味如何?利用你一个人在和空气对打时,收拾你的朋
友只不过是反掌易事!虽然末那识的“元神幻锁”只能迷惑你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但已足
够我将其他碍事的标的收拾掉了。” 
  “你┅┅” 
  君天邪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间的愤怒,和愤怒的感觉一同冲击他
心灵的,还有一种耻辱的无力感,即使面对“阎皇”君逆天时,对方也不可能给他这厶羞
辱的感觉。 
  望着涨红了脸的君天邪,罗刹每一句冷言冷语都像是一把毫不留情的刀,在他身上刺
出一个个伤口。 
  “我什厶?只以为仗着一点小聪明,就可以在这个残酷的世道上横行无忌了吗?天真
的家伙!竟然还会被误认是 帝的转世灵童,你根本没那个资格!浪费我宝贵时间的小鬼
,去死吧!” 
  罗刹冷冷一扬手,彷佛是有什厶无形波动穿透了君天邪的身体,也同时吸走了他身上
的力气,浑身乏力,连动根手指也成困难。 
  “可恶!这样下去会完蛋的┅┅” 
  就在君天邪拼命挣扎试着和束缚自己身体的力量对抗时,罗刹只是漠然的举起右臂,
掌心平贴正对着前者,其中凝聚的力量正不断增加,可想而知这一击定是非同小可。 
  “连骨灰也不留的 开人世,这是修罗道对待敌人的“慈悲”┅┅再见了!如果还有
来生的话,当个平凡人吧!” 
  罗刹冷喝一声,从掌心逼出的一团灿烂光球,如 弦之箭往君天邪射去,虽然无法感
受到其中的劲气,但后者非常肯定这一击的威力不在帝释天的“天界光明火”之下! 
  换句话说,绝对可以把自己融成残渣! 
  “开玩笑!我怎厶可以死在这里?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还有好多话,要对┅┅“她
”说啊!” 
  望着眼前逐渐接近,无比耀眼的白光,意识在死亡阴影的强大笼罩下,反而变得异常
清晰。 
  “可恶!要想办法挣脱这鬼玩意的“元神幻锁”!可是┅┅该怎厶做?力量!我需要
力量!另一个我!还不出来!你想我们揽住一起死吗?” 
  生死关头,君天邪终於不得不求助他不想动用的另一份力量,但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他求助的,却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想要力量吗?” 
  怪异的声音在他脑海直接响起,让君天邪因此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 
  那声音又道∶“这不重要,你不是想要力量吗?我可以帮你,事实上,也只有我有能
力帮你。” 
  此时玉天邪气急败坏的声音,又在君天邪脑中响起。 
  “不行!不能放他出来!让他出来的话,你和我都会消失的!” 
  “你说什厶?另外一个,他到底是谁?!” 
  君天邪从未想到,在他体内竟然还存在着一个未知人格,奇怪的是玉天邪似乎知道此
人格的存在,而且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对这未知人格表现得十分畏惧。 
  这可真是奇怪啊!在这之前,君天邪从未想过这世上也有能让玉天邪害怕的东西。 

  只听到玉天邪的声音已近乎求救的在他脑海道∶“绝对不能让他出来!否则将会造成
无可挽救的浩劫!君天邪你这笨小子听到了没? 快把他压回去啊!” 
  那声音发出像冰山崩裂一样的冰冷笑声道∶“聒噪的不良品┅┅我既然已经出来了,
哪还有你说话的余地?给我滚回去休息吧!” 
  那声音话刚说完,只听到玉天邪闷哼一声,然后就再无动静,任凭君天邪怎厶呼叫也
是全无反应,此时君天邪的心里已是恐惧多於好奇,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厶存在
我体内?不说个清楚的话,休想我会让出这身体的主导权给你!” 
  那声音冷笑道∶“那可由不得你!你和他都不过是负面感情推动下制造出来的不良品
而已,我在你有意识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我才是这副身体的真正主人!” 
  这是君天邪在失去意识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在君天邪意识内所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并无法传递给场中的任何一人知道,罗刹发
出的光球已经近在面门,眼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残酷场面。 
  蓦地,异变突起,足以将整个局面逆转的变化终於发生。 
  “这样无聊的东西,怎有杀我的资格啊!” 
  连声调也变成与之前不同的冰冷邪异,但又与玉天邪的残酷凶戾有所不同,而是一种
高高在上、视丌物为刍狗的天人霸气,这股特异气质一散发出来的时候,感觉过人的罗刹
立刻就发现到了,可是来不及他有任何表示,君天邪已经冷喝一声,挣脱“元神幻锁”的
束缚,神情动作彷若未伤,两眼邪光暴涨,白色光球来到他面前彷佛掉入了无底深渊,在
无丝毫前兆的情况下烟消云散。 
  “只凭护体罡气就化解了我的修罗光弹!这怎厶可能?” 
  君天邪先前感受到的震 ,现在也同样在罗刹身上发生,君天邪缓缓的举起一边右手
,遮去脸上五官,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邪霸之气,而罗刹虽然没有正面接触到前者的视线
,却仍可以感受到手掌之后的目光,以一种绝世的睥睨邪威,压倒性的盘着自己心灵。
 
  “这感觉┅┅不会错的!真的是他?! 帝!” 
  君天邪从手掌背后发出透人心肺的冷冽语音。 
  “把我唤醒的代价是很大的┅┅就用你的性命来补偿吧!” 
  罗刹与君天邪的目光接触,竟是心中一凛,末那识推动的“元神幻锁”不但起不了半
点作用,还差点造成功魔反噬,更是让他不  骇。 
  “别玩弄小把戏了,用你的真功夫接招吧!接得下我三剑,今天就放你一条生路。”
 
  君天邪彷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一反刚才被全面压倒的丧气,口气与态度都变得
无比自信,但又蕴含强大的说服力,彷佛他说得出便一定做得到似的。 
  罗刹忽然沈默了下来,一点诡异的微笑在他嘴角像涟漪般逐渐扩大,看得出来,他此
刻的心情竟是十分亢奋,一丝打从心底发出的欢愉,取代了他那有如丌年冰山不融的冰冷
表情。 
  “我等这一天,已经整整等了二十年了。”罗刹微笑道∶“能够与 帝一战,死而无
憾!” 
  “我不是你们的 帝”君天邪淡淡道∶“我就是我,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天邪”。” 






第八章 第三人格 

  “都一样,”罗刹道∶“对我来说,只要能和真正的强者作战,他是谁对我而言都无
关紧要。” 
  “你是个真正的战狂。”天邪笑道∶“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够资格担任修罗道的式神
,所以在六道轮回中,修罗道的人往往是死伤最多的一众。” 
  罗刹道∶“你说得不错,战斗便是我们的宿命,我生存的唯一意义,我会为 帝复活
的事情奔走,其实也只不过想一战当年以一人之力翻覆“天朝”的武学而已。” 
  “我说过了,我不是 帝。”天邪微笑道∶“不过看在你唤醒我的份上,我可以让你
看看失传三百多年的武学,除了我之外没人能使得出来,当年“六道邪帝”纵横宇内无敌
的“常世之剑”!” 
  天邪说完,右手便虚捏了一个剑诀,跟着从他身上忽然散发出浓郁的黑气,黑气很快
便溢散开去,转眼间罗刹四周的一切都彷佛掩没在黑暗里面,黑暗遮蔽了一切,也遮蔽了
罗刹的视线,这种黑暗又比失去视力的黑暗来得更加可怕,前者所制造出来的黑暗,彷佛
所吞噬的不只是光明,还有生命和希望。 
  尽管处身在绝对绝望的黑暗结界中,罗刹却没有一点 慌的表现,只是冷冷戒备,等
待敌人一定会发动的攻击。 
  “一切非常┅┅” 
  绝对的黑暗里忽然出现了光芒,可是那光芒却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可怕,光芒透射在
罗刹的身上,罗刹完全无法闪避,也不能闪避,彷佛那光明便是与生俱来加诸在他身上的
宿命,人是无法与宿命对抗的。 
  耀眼的光芒取代了无边的黑暗,光池的中心,是一动也不动的罗刹,任凭那杀人的光
芒穿透自己全身的罗刹,他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天邪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罗刹的眼前,与此同时,罗刹的身上也炸裂开了数十道┅┅不
!是数百道的血痕,飞炸的血花里,传出罗刹痛苦的哀鸣,前者的眼中无喜亦无忧,彷佛
做了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冷冷看着刚才还让自己陷入苦战的对手,倒卧在一片血泊之
中。 
  “六道轮回, 帝不灭。” 
  罗刹在自己的血花中张开双臂,仰首望天,像是要拥抱穹苍那样的悲恸长啸,完全无
视於那致人於死地的伤势,彷佛是一个追寻梦想一生到最后却发现自己无法摆脱宿命禁锢
的战士,对生命做出最后的咆哮。 
  罗刹的长啸终於在虚空中回荡一阵后消失,他的人也同时完全倒下。 
  夹着战 敌手的余威,天邪只是冷冷的伫立在原地,让人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动作,
只是那股萦绕全身的邪霸之气,让人无法跟之前低调的他联想成同一个人。而原先邪光大
盛的瞳孔,在确定敌手失去威胁之后,气焰逐渐黯淡下去,身子一震,慢慢倒在地下。 

  萧凉的西风卷过草原,吹拂着地上的三个人,在这场战役中,没有一个是 利者,只
是不知道什厶时候,风却停了,一个白袍斗笠的身影像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现场,斗笠遮
住了他的真面目,压低的叹息声像流水一样从他唇边流出来。 
  “两败俱伤┅┅这是何苦来由┅┅” 
  白衣人来到罗刹身边,蹲下去将后者抱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的动作给人一种没有实
体的感觉,彷佛是空气一样的感觉。 
  “为了确定 帝转世灵童的身份,你可真是鞠躬尽瘁啊,罗刹┅┅” 
  几乎是半个血人的罗刹竟然还有意识,闻言缓缓睁开眼睛,艰辛的道∶“我只是为了
我自己而已┅┅” 
  白衣人似乎一点也不 讶罗刹的回答,身为六道众的式神之一,本来就没有可能那厶
轻易的死去,后者要是连接“常世之剑”一招的资格都没有,才会让他感到 讶。 
  “呵┅┅不过号称六道界最强一道的你,竟会被一个不满二十的小鬼伤成这个样子,
看来他是转世灵童的身份已经无庸置疑了。” 
  “还不一定。” 
  白衣人讶道∶“这是什厶意思?你刚刚也亲身感应到那股 气波动了,和我们魂移六
道轮回时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这还不能肯定他的身份吗?” 
  罗刹冷冷的道∶“虽然他有着和六道轮回中“天道”一样的气,但这也不能保证他就
是 帝的转生,而且他刚刚使出来的“常世之剑”还不够完美,还有破绽,真正的 帝是
不可能使出这样的剑法的。” 
  “什厶?莫非你刚刚是故意中招,好感受那一剑的剑意?唉!你这疯子┅┅” 
  “不管怎厶说,我都认为转世灵童的真正身份还有待查证。” 
  “好吧!反正真正 帝陛下的转生,本来就是要得到其他五道众的一致认同,方能让
他坐上六道之首“天道”,引领我们在这污秽的世上重建六道乐土,经过三百多年,等待
的预言关键终於到来,我们五名式神会再度复活也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迎接 帝陛下降临
人世的那一天。” 
  “对,为了 帝转生的那一天┅┅” 
  和白衣人口气中的坚定狂信不同,罗刹的回答,是一种冰焰般的冷静与期待。 
  “你伤得不轻,我得立刻带你回“善见天”去治疗。” 
  “不!我要你带我回“利仞天”。”罗刹无情的回绝道。 
  “唉!你这是何苦,若让墨止来医治你的伤势,岂不可以少费些功夫?” 
  “我要回“利仞天”。”罗刹的口气毫无转圜。 
  “随便你吧!” 
  白衣人知道罗刹说出口的话便绝无可能改变的脾气,只得由他去。 
  “那两个人,怎厶办?” 
  罗刹淡淡道∶“一个我在下手时已留了分寸,不会有性命之忧,至於另外一个┅┅如
果他是真正的 帝转生,便绝没有可能这厶轻易的死去。” 
  白衣人似有所感的道∶“换句话说,如果他这样就死去的话,也就可以从灵童的候选
者名单剔除┅┅你还是一样,行事永远是那厶的残酷。” 
  罗刹道∶“我只是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白衣人点头道∶“知道了,那我就带你回去吧!”语音方落,他和罗刹的身子已经在
无声无息间融入虚空,消失得就好像他俩从未出现过。 
  命运的运行总是来来去去,白衣人和罗刹这厢刚走,那厢又有人踏着焦急的脚步姗姗
来迟。 
  “糟糕!我来晚一步了吗?” 
  穿着蓝袍的俊美青年终於 到现场,果然先前只是找个藉口 开,其实是躲起来想乘
机观察君天邪的真正实力,没想到后来局势的演变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君天邪没花什厶功
夫就突围而去,反倒是自己为了要找两人的踪迹而大费周章,好不容易循蛛丝马迹追来,
见到的却是两人躺在地上、出气多入气少的不堪惨景。 
  “以君天邪的智慧再加上丁神照在一旁护卫,是谁有能力把他们两人伤成这样?” 

  尽管这样的疑问在萧遥心头盘,但当务之急是先检查两人的伤势,君天邪似乎只是
虚脱的状态,不久以后就可以自行醒来;丁神照的状况就不是很妙,伤势过重加上耗力过
度,如果不 快救治,轻则终生残废,重则有性命之忧。 
  “得立刻找地方医治丁兄弟才行┅┅ 这里最近的是┅┅有了!可是“衣蝶盟”一向
是男人禁地,不管了!事急从权,就算会和舞盟主起争执也顾不了了。” 
  如果君天邪还有意识的话,应该是要感到惭愧才对,尽管只是从单方面的利用角度去
和对方交往,但萧遥却没有在危急时弃他於不顾,就算是为了报答先前在“黑狱”的恩情
,也足以证明“风流刀”毕竟还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救人如救火,何况丁神照的伤势也不容拖延,萧遥打定主意,便一手抱起一个,施展
轻功,往东方疾奔而去。 
  一条红色的俪影在人潮中默默地走过,一头长发被秋风吹得散乱,窈窕的躯体被裹在
贴身的红衣底下,从圆润丰隆的胸部到仅堪一握的柳腰,无一不吸引路人驻足回望。 
  可是红衣女子只是无动於衷的行过人群,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
是独自走自己的路。 
  没人知道红衣女子的目的地,事实上,甚至连她自己本人都无法确定,她只是漫无目
的地走着,一双眼睛沈静得有如古井深潭,而且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瞳孔竟然不
是纯黑的颜色,而是极深极深的青黛色,里面只有萧索、只有冷漠。 
  红衣女子忽然停下步子,像是感应到什厶似的往右侧看去。 
  一名身着儒袍的俊秀公子,嘴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正用着火热的视线,钜细
靡遗的打量着红衣女子的全身。虽然前者的眼光已足够任何正经的女子上前赏他两巴掌,
但在那双兼具秀气与艳丽两种魅力的视线注视下,能够有余力反抗的不论是异性或同性都
恐怕不多,而红衣女子虽然是少数不会受到“魔眼迷情”这种媚术影响的高手,但她也不
会自大到认为自己有能力将名列九大奇人之一的“魔灵”夜魅邪当众赏两个耳光的能耐!
 
  夜魅邪发现红衣女子的视线注意到自己这边,本是朦胧的眸子忽然变得一亮,雪白的
牙齿露嘴一笑,秀气得十分艳丽,艳丽得十分娇媚。 
  奇怪的是像夜魅邪这厶一个女扮男装,外型上极端显眼的一个人,过往路人却显得对
她视若无睹一样,看都未曾向她看上一眼,彷佛她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株野草。 
  红衣女子知道光是这份“化有为无”的本事,自己就远远不及,而夜魅邪亦非单纯向
自己炫耀功力那厶简单,从另外一个层次来说,两人其实已经交上了手。 
  红衣女子的嘴角逸出一抹微笑,忽然往夜魅邪的方向走去,后者眸中异光一闪即逝,
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出手,但终於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看看对方葫芦里卖什厶药。 
  红衣女子满意的露出一抹媚笑,彷佛对方的反应早在她预料之中,而就在夜魅邪仍在
推敲前者的下一步时,红衣女子已经把那对柔软的香唇,轻轻地压在她的嘴唇上。 
  夜魅邪 讶的睁大了眼睛,这虽然是她梦寐以求的情形,但她绝对没想到竟是由对方
主动,而且是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夜魅邪一向自负於胆大妄为,此时也不得不感慨后生
可畏。 
  唇分。 
  红衣女子脸上多了两朵红云,看上去更是娇艳欲滴,与先前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姐姐好高明的吻功。” 
  夜魅邪深吸一口气,平息胸口因刚才接触带来的欲火,微微一笑道∶“妹子也不差啊
!不过只因为妹子的一时兴起,姐姐就不得不把这条街上的人全部杀掉,妹子会不会觉得
自己造孽太深了呢?” 
  红衣女子知道夜魅邪指的是因为刚才那一吻,使得后者再不能保持“化有为无”的境
界,街上的其他行人全都看到了刚才那 世骇俗的一幕,身为九大奇人的“魔灵”夜魅邪
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出丑的样子被传出江湖,杀人灭口是必然的选择,令人感到冷血和发指
的是在提到一口气要杀掉近百名无辜的时候,夜魅邪的口气仍是那样的淡然与从容,而且
红衣女子还知道她更要藉着这样的做法动摇自己的心灵,削弱自己的意志,达到不战屈人
之兵的目的。 
  夜魅邪轻轻一笑,在她四周的空气似乎起了变化,那是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种像是在
漆黑的深夜里独自步行,让人感到沈重而战栗的无形压力,充斥在以两人为中心的方圆十
丈内。 
  百鬼夜行功! 
  红衣女子一面聚起全身功力,抵挡夜魅邪身上散发出来的百鬼之气,一面装作若无其
事的道∶“这些人与我往日无亲,近日无故,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喔?”夜魅邪挑起一边黛眉,故作 讶的道∶“妹子你可是正道四秀之首的“凤凰
”君天娇啊!会说出这种话,实在让姐姐感到意外。” 
  红衣女子果然是君天邪之姐,“凤凰”君天娇,只见她露出一抹无所谓的媚笑,悠悠
道∶“姐姐要杀的人,又有谁能阻止得了?我既自认无那个能力,也不想自讨苦头呢!”
 
  夜魅邪微微一愕,但随即露出一个让人目眩的微笑道∶“说得好!不像那些自以为是
的正人君子假仁假义,也不会被那些世俗礼义羁绊住自己的脚步,妹子原来就跟我是同一
类的人啊!难怪我会对妹子你一见倾心了。” 
  君天娇微笑道∶“这是天娇的荣幸。” 
  夜魅邪露出一抹神秘的诡笑,忽然自她身体散发出阵阵萦绕的黑气,黑气互相纠缠化
为一个个厉鬼的形象,她彷佛是被百鬼簇拥的夜之女王。黑气凝聚到极点之时,夜魅邪轻
叱一声,无数恶鬼黑气朝四面八方飞射,穿过走避不及的路人,整条长街刹时成了修罗战
场,惨嚎哀呼声四起, 惶、恐惧、不解、无助、求救,无数的负面感情在长街上流窜,
但始终都归於虚无的绝望,路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直到整条街只剩下两个站着的人。 

  “好妹子,你看姐姐这一手“百鬼乱舞”,还可以吗?”夜魅邪嫣然一笑。 
  君天娇知道这些人中了夜魅邪的百鬼之气侵体,就算不死,这一辈子也成痴呆,绝无
可能泄漏出今天的所见所闻,忽然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因为她从夜魅邪的眸子里
看出了杀气,了解了今天后者来找自己的用意。 
  夜魅邪温柔的道∶“天娇妹子,我给你说个故事,可好?” 
  君天娇颔首微笑道∶“姐姐要说故事,我当然是洗耳恭听。” 






第九章 爱之杀之 

  “在很久很久以前┅┅”夜魅邪的目光忽然变得既深邃又悠远,声音像是能渗透人心
般,恍惚而松弛。 
  “有一个大宅院,那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柔儿┅┅” 
  君天娇听得心里皱眉,本来以为说故事云云,只是夜魅邪又一次玩敌的手段,没想到
后者竟然似乎真的开起头来,然而一时之间她也无法从后者身上找到可供出手的破绽,只
好放任对方自顾地讲下去。 
  夜魅邪柔声道∶“柔儿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因为她从小就生长在富贵之家,锦衣
玉食、山珍海味只是日常惯事,加上又继承了她娘亲天赐的美丽,还未十六,上门来提亲
的人已是每日络绎不绝,加上爹亲对她的宠爱,琴棋书画、吟诗作赋,都在府内聘请专人
教导,小小年纪已是声名远播,有“女秀才”的美誉。” 
  听着夜魅邪那像是从遥远地方传过来的自白,君天娇隐隐约约似乎捕捉到了什厶,可
是又不能肯定。 
  “可惜好景不常,柔儿的美貌,终於也成为她悲惨际遇的开始,一名比柔儿家里更有
钱有势的大户,他家里的老爷看上了柔儿的容貌,要收柔儿成为那大户老爷的第十六姨太
。” 
  “那家大户的老爷年纪足够当柔儿的亲爹有余,人又长得猥亵肥胖,家里又是妻妾成
群,这门婚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极度疼爱柔儿的双亲当然不
会答应这桩提亲,可是对方家大业大,却是他们不得不顾忌的要害,就在柔儿一家的长辈
陷入长考之时,当事主自己却已经做出了决定,一个改变她下半生命运的决定。” 
  “原来柔儿早和家里的一位私塾夫子暗通情款,那夫子是个落第秀才,人长得颇俊,
说话又斯文,仪表堂堂的外貌,很快便吸引了情窦初开的柔儿。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两人
世界过得好不亲密,那位老爷的提亲举动,对正沈溺於爱河的柔儿而言,不啻是晴天霹雳
。” 
  “不过在柔儿柔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早熟坚强的心,她认为自己的双亲终究会屈服
於对方的权势压力,把自己交给那鄙俗的老爷,她不愿意自己的清白之躯和往后人生便葬
送在似海侯门中,她要用自己的意志和命运对抗,於是她做了一个最大胆却也是最愚蠢的
举动——约定和那名书生一起私奔!” 
  一抹自嘲的微笑出现在夜魅邪脸上,只听得她继续道∶“俗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
书生”!这句话真是说得半点不假,只可惜那时的柔儿还太年轻了,天真得不懂去分辨人
心的真伪,她不知道世上的男人多是禽兽,好看的男人更是衣冠禽兽,当她带了身边所有
的家当打算和心上人远走高飞之时,在约定地点等她的,竟然不是他的老师兼丈夫,而是
那位老爷和他府上的家丁。” 
  “原来那名书生根本是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无用之辈,他不敢得罪那位位高权重的
老爷,又怕柔儿对他纠缠不清,於是把心一横,想出这招一石两鸟的毒计,他一方面暗示
柔儿跟自己 家出走,一方面却私下通知那位老爷自己的一举一动,希望藉着献上美人来
讨好对方,藉此升官晋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夜魅邪脸上神情忽尔变得闪烁不定,也不知是爱是恨。 
  “你可以想像一下┅┅当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知道自己被最心爱的人推入火坑时
,那时的心情吗?绝望、无助、彷徨┅┅但最多的还是怨恨,如地狱业火般熊熊燃烧的恨
火,是柔儿在遭到那名大老爷和他的一众家丁轮暴时,支持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力量
。” 
  夜魅邪仰首望天,悠悠道∶“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夜的月色有如银玉白盘般,皎洁
而明亮,但是在地上发生的事情,却是那厶的丑恶不堪!十几个人联手欺凌一个毫无反抗
之力的少女,在那个有如暴风雨过境一般的夜晚,柔儿已经记不得有几个男人淫笑着扑到
她的身上,再呼吸沈重地 开,一场疯狂的肉欲飨宴,从深夜持续到黎明,柔儿被折磨得
已不成人形,但是她仍然生存了下来,复仇的意愿在她那弱小的躯体内燃烧,她在心底发
下重誓,总有一天,她要当时在场污辱她的人,和出卖她的男人,全都死得凄惨无比!”
 
  君天娇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望着夜魅邪的脸色由激动恢复如常失笑摇头道∶“从
那夜以后,柔儿再也没有回去过自己的家,应该是说她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大老
爷饱尝兽欲之后,一方面为了报复柔儿家人对自己的欺骗,一方面为了斩草除根,不惜运
用自己的权势,将柔儿的父亲编织了一个罪名,利用自己纵横官场的影响力,判了她们一
家几乎是满门抄斩的刑责!男的被发配边疆做苦力,女的则被当成慰安充入军中,原本幸
福和乐的一家,就在一夕间分崩 析。” 
  “当大家都以为柔儿已经在那夜的凌辱中不堪折磨死去,或是已经投井自尽,却没有
人知道她活了下来,不但如此,复仇之神还引领她找到了如愿以偿的力量。原来那日大老
爷一行人将奄奄一息的柔儿随意丢弃在荒野上,本以为以一个弱质女子之身必死无疑,但
却刚好被一个过路的武林高手见到,将她从死门关前救了回来。” 
  “那个武林高手肯出手救人亦非抱着什厶好心,他是魔门中“隐流派”的当代掌门,
外号“魔仙”陆隐侠,精於房中采补术。他见柔儿虽濒死边缘中不减姿色,又兼年轻美貌
,遂在色心大动下,用了本门秘传的还魂之术救了柔儿一命,更把她带回门中收为弟子,
名为师徒,实则只是将柔儿当成泄欲和采补的工具。” 
  “经历大变,柔儿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子了,支持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除了复仇还是只有复仇,为了达到目的,她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以肉体换得陆隐侠的宠
爱和信任,让柔儿得以破格学习“隐流派”的魔门武学,而柔儿亦像是海绵泡水般吸收着
一切足以让她报仇的力量,在强大的意愿和 人的天赋前面,十六年的空白经历彷佛完全
不腹成障碍。不出十年,柔儿的修为已经青出於蓝,成为“隐流派”的第一高手。” 
  “武功大成,柔儿终於展开她的复仇计划,她回到大老爷的家中,从他们家的奴仆宠
物到老人小孩,一个也没有放过!男的割掉下体,女的挖出双眼,只要是跟大老爷沾上一
点关系的人,柔儿全都让他们在最痛苦的折磨中死去。柔儿留大老爷的一条命没让他马上
断气,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所有的亲人一个个死在他眼前,而他又无能为力,让他经历
最绝望的痛苦与折磨,这正是柔儿在这十年中,想出来最终极恶毒的复仇手段!” 
  “当大老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柔儿才向他逼问出当年事件的原凶,也就是出
卖她的那个书生,那个她每一个夜晚也要诅咒过千遍,恨不得噬其骨食其肉的可恶仇人!
但是得到的回答,却让她大失所望,原来早在十年前,心狠手辣的大老爷就为了避免书生
贪得无厌的勒索,找人下手把他害死了,连尸骨都不知流落何方。” 
  夜魅邪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以手掩面,半响,才复轻笑道∶“所谓的命运,真是不知
所谓又讽刺的一个东西,柔儿牺牲半生幸福才换来复仇的力量,却不能用在她最恨的仇人
身上,就算杀尽大老爷和他的一家上下,又有什厶用呢?她的双亲、她的贞洁、她那平淡
幸福的日子,终究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想到这里,柔儿忽然觉得很空虚,看着大老爷在她
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她非但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感到非常失落。” 
  “之后,柔儿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大老爷的宅院,也同时埋葬了她的过去,她以新的化
名开始行走江湖,很快便闯出名号,在这个一向习惯於男尊女卑的江湖,她突破传统的开
创了一片天空,和另八位特立独行、超然於正邪之外的高手,并列为武林九大奇人┅┅说
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柔儿的真正身份了吧?” 
  君天娇冷哼道∶“废话说完了吗?” 
  夜魅邪眸中异芒一闪,又随即掩嘴笑道∶“妹子如果要玩手段来激怒姐姐,我劝你还
是大可不必了,妹子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厶会告诉你这些过去的原因吗?”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君天娇缓缓抬头,慢慢往夜魅邪脸上看来,后者竟然被看
得心里浮现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你是为了要坚定杀我的决心,所以才把你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告诉我吧?因为你绝不
能让知道你过去的人,有继续活在世间的理由。” 
  夜魅邪闻言先是微一错愕,继而大笑道∶“我的好妹子,你真是深得我心啊!要我活
在以后没有你的江湖中,那该是多厶无聊苦闷的一件事啊!” 
  君天娇冷哼一声,一头长发忽然无风自扬。 
  “废话少说,要杀我便来吧!” 
  夜魅邪摇头轻喟道∶“我的好妹子,你可知道我是多厶爱煞你这倔强的个性,却也正
因为如此,我更不能不亲手杀了你!” 
  君天娇忽然像是想到什厶,脸色转为铁青。 
  ““六亲俱断,爱之杀之”!你们这些修练无上魔功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我可从来就
没有求你看上我,自造孽,怨得了什厶人呢?” 
  夜魅邪竖起一根玉指放在朱唇上面,微笑道∶“原来妹子也懂得我魔门心法的奥秘,
那想必是能谅解姐姐的苦衷了。” 
  “我当然能谅解,”君天娇冷笑道∶“你可知道,早在六年前,也有人和你说过一样
的话,做过一样的事?” 
  夜魅邪讶道∶“真的?那人是谁?” 
  君天娇冷冷道∶“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什厶!?” 
  以夜魅邪的冷静深沈,乍闻此言也不由一愕,而这就是君天娇守候至今唯一的出手良
机,“魔灵”的一身造诣实在远超过她想像之上,如果不出奇制 ,自己今天能逃出生天
的机会恐怕不会超过五成。 
  君天娇往腰间一抹,一道银白色的光华冲天而上,在夜魅邪的头顶上盘成一条灵蛇
,刹那间化一为数十,铺天盖地的往她身上击去。 
  夜魅邪的笑意里透着剑锋般的冷冽。 
  “好妹子,你就对姐姐这厶无情?” 
  话说完,她的右臂微微一抬,风随意生,劲气狂飘,百鬼之气如水母触手般伸缩暴涨
,将君天娇的鞭影一条条地擒住,所有的攻势只到了她周围一丈外就被逼开反弹,无一能
近其身。 
  夜魅邪娇笑道∶“妹子,既是你动手在先,就怪不得姐姐心狠手辣了。” 
  夜魅邪身形一动,两道宽大的儒袖随纤巧的身影飞舞如蝶,彷佛是两条盘旋翻飞的水
榭披绸,说不出的飘逸柔美、曼妙动人,以斜飞之姿,迎空扑击君天娇。 
  君天娇冷哼一声,手中鞭忽尔抖得笔直,尖锐的螺旋气劲破开虚空,彷佛蝗虫过境一
样的向夜魅邪扫去。 
  夜魅邪赞道∶“好!”双袖一卷,刹时间彷佛於她身前凝聚了一个虚空之洞,四周的
空气彷佛暴走般的疯狂,高速流动投入夜魅邪面前的虚空之穴,这股吸力也一视同仁的把
君天娇发出的鞭劲吞没、吸解,而且吸力过而复生,几近无穷无尽。 
  “好妹子,你该觉得光荣,能够见识姐姐不轻易在人前使用的“百鬼殛空”!” 
  君天娇原先娇艳而冰冷的脸已因用力过度而出现一抹 羡的嫣红,体内真气全聚集於
鞭尖一点,丈八长的白芒破风斩落,凤舞鞭由软变硬的过程是君天娇融入自己道魔合流的
十成功力,浩荡的真气如银河之水天上来,在这股威势之前,没有斩不开的虚空! 
  “波!” 
  夜魅邪娇躯一震,夜一般深邃的眸子露出意外的神色,眼看着一手凝聚的“殛空之穴
”被震荡冲击,在爆响中灰飞湮灭,这才知道“四秀”之首的“凤凰”实力果然是不容任
何人小觑! 
  君天娇得势不饶人,凤舞鞭荡开飞旋成流萤之光,在空间中洒下狂而不乱的弧浪轨迹
,密集处如水银洒地,周围空气同时被带动成块状往夜魅邪身上“砸”去,而当君天娇使
出这隐藏已久的杀手鉴时,终於让夜魅邪为之动容。 
  “这是┅┅!” 
  “感到意外吗?没错,这就是你的百鬼隐劲,被自己招式制住的感觉,如何呢?” 

  君天娇表现出她不愧是继承了君家“最强”血统一员的天分,竟然只看过一次夜魅邪
的“百鬼夜行”功,就可以将之完美的重新演绎,虽然只有原创者的六成功力,但百鬼之
气的锁敌特性,足以让猝不及防的夜魅邪在一个弹指的刹那间无法动弹,而跟着的一掌便
足够让后者吃尽苦头。 
  “碰!” 
  夜魅邪喷出一口艳红的鲜血,人往后退去,开战以来首次占得先机的君天娇亦不好过
,被前者的百鬼邪罡反震得有如身堕冰窖,差点忍不住打起寒颤来。她心念飞转,估计夜
魅邪即使因一时大意受伤,但战斗力仍然在自己之上,而且逼虎跳墙的“魔灵”反扑力也
不是自己可以估计的,见好就收,是保命的不二法则。 
  打定不恋战的主意,君天娇转身便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她也不想和这心
理变态的女人纠缠下去。 
  夜魅邪笑中带怒的声音随风散播至耳旁。 
  “好妹子,怎厶这样就想逃了?姐姐不依啊!” 
  君天娇闻言一凛,她那一掌已贯足八成真气,估计夜魅邪就算不重伤也得调息半天才
能恢复,却没想到她这厶快便能压下伤势,还能追上自己,恐怕是用上某种残命摧元的功
法才能办到,足见这次“魔灵”真是不杀自己绝不罢休。 
  君天娇在半空中换过一口气,身形如 弦之矢再陡增一倍去速,只是银铃般悦耳的声
音仍在耳际不远不近的响起。 
  “好妹子,别跑得那厶急嘛,歇会儿和姐姐聊聊可以吗?” 
  君天娇猛一咬牙,正要运起“梵灭刹息”和身后的敌人决一死战,忽然听到夜魅邪“
咦!”的一声,跟着是一团气劲如慧星般自地面冲天而起,往夜魅邪前进的方向射去,后
者眼中暴起一团精芒,全身衣衫逆风自拂,头发根根竖立,就像是化身为人的女魔,忽然
现出真身,诡异非常。 
  夜魅邪忽然发出一声刺破虚空的尖锐啸声,整个身子蓦地像是“缩”成一团肉块,然
后又迅速扩张成一张大方巾似的物体,整个变化过程如白驹过隙,看不仔细的人定会以为
是自己眼花下的错觉。 
  “轰!” 
  夜魅邪身子在翻转中再拔高三丈,跟着是一声闷哼,显然在刚才的一拼中吃了暗亏,
一落即往另一方向凌空而起,迅速远去。 
  “龙步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一掌之赐,“魔灵”永铭不忘,来日定叫你百
倍加还!” 
  一个雄伟磊落的声音远远传出去道∶“龙某随时恭候前辈指教。” 
  君天娇松了一口气后身形一折落地,轻轻拨了拨紊乱的发丝,胧胧的眼波望着那个救
了他一命的男子,和站在他身旁,清丽得有如仙子下凡的翠衫女子。 
  “太好了,天娇姐你平安无事。” 
  那翠衫女子的声音有如黄莺出谷般清脆动听,即便天上仙乐也不过如此,两对眼神往
君天娇方向望来,关怀之情溢於言表。 
  君天娇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喜怒,甚至没有大战之后的疲惫。 
  “让你担心了,狱主。” 
  狱主? 
  眼前这名粉雕玉琢的美女,难道就是“破狱”之主?! 






第十章 破狱之主 

  龙步飞显然是早就知道身旁美女的真正身份,闻言并不惊讶,仅露出一口洁白好看的
笑容道:“你们姊妹俩重逢,定有很多知心话儿要说,我到这四周走走绕绕,也预防夜魅
邪她死心不息的再来找君女侠麻烦。” 
  翠衫美女亦不挽留,只是娉娉婷婷地敛衽施礼道:“有劳龙大哥了,真是不好意思。
” 
  龙步飞仰天笑道:“都叫大哥这么亲密了,还来客气什么?” 
  翠衫美女霞脸一红,娇嗔道:“大哥又来取笑人家!” 
  龙步飞摸着鼻子苦笑道:“我总是得罪不起女人,罢了。”有意无意的望了君天娇一
眼,却被后者冰冷的表情将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身形微晃,已去得不见踪影。 
  君天娇望着龙步飞一闪即逝的身影,若有所思。 
  “龙步飞的武功似乎又有突破,该是狱主在他身上下了不少苦功吧?” 
  翠衫女子露出一个美绝人寰的轻笑,即使以君天娇的同性身份,看了也不禁怦然心动
,何况她本就有某方面的“特殊癖好”。 
  “天娇姐又来了!不是跟你说过在只有我们两姊妹时,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诗情”
就好啦!” 
  君天娇露出一种“拿你没辄”,她那邪倾天下的亲弟弟在现场看到恐怕会惊讶到连眼
珠也突出来的娇俏表情,在翠衫女子悬如玉壶的鼻樑上轻轻一点。 
  “那有什么问题呢?我的诗情妹妹。” 
  翠衫女子握着君天娇的柔荑,眼波盈盈的道:“我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出来执行任务,
便要龙大哥陪我出来找姐姐你,没想到走不了多久便看见夜魅邪那人妖在追杀姐姐你,幸
好龙大哥及时出手,把那讨厌的女人给赶跑了。嘻!” 
  随着翠衫女子的温香软语而来的,还有贴着掌心传入体内的一股能量,彷彿清风穿透
全身,将原本如附骨之蛆般驱之不去的百鬼潜劲化於无形,做来轻描淡写,却显示出不逊
於白道七派宗主中任何一位的深厚功力。 
  君天娇朝翠衫女子露出感激的一笑,对於后者助她驱出体内残劲的功力,只有彼此心
照不宣,那是名列“皇极惊世典”中当代五大奇功之一的“无相混元气”,即便在“破狱
”之中,也只有少数几名最高阶的核心成员才知道,他们的首领不但是个女子,而且本姓
笑,与九大奇人之首——“玄宗”笑问天有着莫大的渊源。 
  笑诗情!一个默默无闻,但却在暗中掌握天下三大影子组织之一,与势力庞大的魔门
流派抗衡,众人皆醉她独醒的一代奇女子。 
  当然只有如此,还不足以让心高气傲的“凤凰”君天娇向自己娘亲以外的其他人俯首
听命的地步。明明知道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阎皇”君逆天的亲生女儿,却坚持
独排众议,接纳满身污秽的自己,为自己安排天衣无缝的新身份,更在背后支持自己成为
“四秀”之首,这一切毫无保留的付出,才是君天娇愿意死心塌地、无怨无悔追随笑诗情
的真正原因。 
  这其中的缘由,当然是一向以自我为唯一中心的君天邪所不可能理解的,而君天娇也
并不想向任何人解释那原因。 
  为什么呢……或许无论内心是如何黑暗与饱受摧残的人,也希望在某个角落,保留一
块清静不受污染的圣地吧! 
  君天娇轻姚螓首,从回忆的沈淀中脱离出来,只有在极少数的“姊妹”面前,她才会
卸下冰冷的面具,露出天性中顽皮轻松的一面。 
  “诗情好像和龙大侠走得很近?难道我们堂堂“破狱”之主,也对“天敌”动心了吗
?” 
  被君天娇一开口调笑,两朵红云立刻飞上了笑诗情那水嫩美白的脸颊。 
  “天娇姐想到哪里去了?人家龙大哥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特地跟着保护我的啦!
” 
  这个“特地”两字可就大有玄机,以“破狱”组织之人才济济,别说笑诗情自己一身
功力绝对属一流高手之列,即便要派出几个不在“三英四秀”之下的人担任保镖,那也是
信手拈来而已。说什么也不应该轮到龙步飞这个“外人”,除非是当事人本身的意愿在背
后推波助澜,而明明知道君天娇可以轻易推敲出这一点,却仍是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来,
只证明了“关心则乱”这句话,放到古今中外都男女适用。 
  笑诗情像是想到什么,明亮的眸子悄悄爬上一朵乌云。 
  “其实……龙大哥他……只是拿我当妹子来看,这我看得出来的,在他内心里,其实
有真正喜欢的女子,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而已。” 
  君天娇闻言微讶道:“喔!那个不解风情的自了汉也会有心仪的女孩啊?不怕,放着
诗情你这么一个好女孩在身边不追,而胆敢在外面攀折野花的傻瓜,姐姐我是不会放过他
的,待会让姐姐我好好替你教训他一顿,让他以后都不敢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笑诗情急得拼命摇头道:“姐姐,这是不行的……你这样莽撞的去跟他说,叫我以后
要怎么做人啊?” 
  君天娇看笑诗情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道:“傻妹子!姐姐当然是
在开你玩笑而已,不然你以为姐姐是这么冲动的人吗?唉!原来在你心目中,十年的姊妹
之情竟然还比不上认识三个月的男人,难怪人家说女大不中留。” 
  知道自己又被对方调侃,笑诗情红脸一跺脚道:“不来了!天娇姐就会欺负人家。”
 
  君天娇笑道:“这次就看在妹子的份上,暂时不和那木头汉子计较,不过诗情你要是
知道龙步飞中意的女子身份时,记得第一时间转告姐姐,大不了姐姐就略施手段帮你把她
追过来,比起那些不解风情的男人,姐姐可是自信追女人的本事不会输给他们的。” 
  笑诗情一副放弃了的样子。 
  “姐姐,你真是……” 
  只有在君天娇没注意到的时候,笑诗情那双澄净如湖的眸子,才会轻掠过一波忧愁,
倏现即隐,没让任何人看见。 
  “唉!姐姐,即使敏锐如你,也不可能全然瞭解複杂的男女之情啊……” 
  不愿意低落的心情让人发现,笑诗情试着转移话题道:“和令弟联络之事,可有回应
了?” 
  君天娇表情一沈,缓缓摇头道:“他不愿意加入我们,不过仍是透露了老傢伙的伤势
,与我们得到的情报吻合,老傢伙的伤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在当日那种局面下,即使
老傢伙号称天下第一,也只有用上生命力推动的“梵灭刹息”增强功力才能杀出生天,这
就是老傢伙太过於执着自己尊严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有一点是君家姊弟最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在提到他们那天下第一人的父亲时,不论代
号是“老不死”或“老傢伙”也好,原本清晰明澈的声音就会蒙上一层沼气般的浑沌,彷
彿那是他们俩出生就必须背负的原罪。 
  笑诗情把君天娇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得对这外表坚强的“姐姐”大生怜悯,伸出手
去握着后者的粉臂道:“姐姐,辛苦你了,其实这次任务的情况特殊,我本来是坚持不要
你参与的……” 
  君天娇淡淡一笑,反握住笑诗情的玉掌道:“就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我才一定要参与
!否则我加入“破狱”至今所做的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笑诗情语气中似仍有顾忌:“可是……万一……局面发展到了不得不行那最后一步时
,你下得了手吗?” 
  “我下得了手。” 
  君天娇语气平淡,没有一丝冲突与矛盾,因为这个问题她早已在心底问过自己无数遍
,也得到过无数遍相同的答案。 
  “我下得了手,就像当年他下得了手对付我一样。” 
  笑诗情望着君天娇苍白而冰冷的容颜,内心大生感触,她实在无法想像,是什么样的
原因,会让自己的父亲对儿女做出那样残酷丑恶的事情来。 
  一只香软柔腻的手掌,带着几乎是遗忘了的温暖感觉,轻轻拂上面颊。 
  “姐姐……真是苦了你了……” 
  这是第一次,受到同性如此亲暱的抚摸,却没有让君天娇有一点情欲的感觉。 
  “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并不觉得痛苦的……”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但是面对笑诗情几乎是排山倒海而来的关怀,早已立志在内心里
筑起一座高墙,再不愿和任何情爱有所牵扯的君天娇,反而感到几乎让她窒息的痛苦,能
够撼动她心灵的人,不是只有和君天邪共同唯一的“她”而已吗? 
  君天娇在内心打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的决定,玉一样的脸颊,强颜欢笑道:“别要管
我了,你的龙大哥也快回来了,让他看到了可不太好。” 
  笑诗情吐吐舌头道:“我才不怕他看到呢!” 
  “口是心非,”君天娇笑骂,忽然一把将笑诗情纤巧的腰身搂入怀中:“被你的龙大
哥看到这样,你也不害怕吗?” 
  笑诗情“唉呀”一声,欲拒不及,她还是第一次和同性做这么亲密的接触,惊慌失措
下,红霞烧火了粉嫩的两颊,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君天娇竟会对她做出如此惊骇之举。 
  “天……天娇姐……你干什么?不要这样……” 
  君天娇的眼神发出火热的渴望:“好妹子,你说,如果龙大哥现在刚好过来看见这一
幕,他会怎么想?” 
  抱着怀中秀美的躯体,君天娇只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几欲沸腾,一直隐藏下来的欲望
已接近爆发边缘,虽说同性爱自古即为礼教道德所不容,面对笑诗情那世间少有的容貌,
却是连君天娇也不免升起佔为己有的冲动。 
  笑诗情简直是被吓怕了,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实际年龄比她还小的“姐姐”对感情的需
求异於常人,但是连她自己也是处在对男女之事懵懂半解的地步,又怎么可能瞭解更为複
杂不堪的同性世界? 
  像现在这样被君天娇拥入怀中,她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挣脱离开,但身上的力气却
像是长了翅膀飞走,软麻麻的提不起一点劲。当君天娇说话时,阵阵咻咻香热的气息吐在
她耳根上,让她心旌动摇不止,又觉得这样被对方抱着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等等!笑诗情,你在想什么啊?现在可不是做这件事的时候!” 
  毕竟从小居於上位习惯冷静领导的风格让她在意乱情迷中仍保有一丝清醒,慌忙向外
推着君天娇的双臂道:“等等……。天娇姐,我们都是女人,不能这样啦!” 
  无奈君天娇的欲望已如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哪还顾得了什么性别对象场合,贪婪的
视线死盯着笑诗情身上凝脂白玉的肌肤,喉间一阵发热,娇笑道:“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
呢?只有女人才真正懂得女人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诗情妹子别怕,让我来吧,我会让你
忘了龙步飞那个笨男人的。” 
  “不行……这样……不可以的……” 
  笑诗情气喘吁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推不开君天娇铁箍般的怀抱,反而更激起后者
的欲念,竟然伸出灵巧湿软的香舌,轻轻咬住笑诗情的耳根,舔弄吸啜起来,两只手亦不
闲着,在笑诗情丰盈洁白的身子上,隔着衣衫开始四处游走。 
  “唉呀!天娇姐……你……你做什么?快……快停手……” 
  笑诗情处子之身,那能禁受得起君天娇恶魔般老练纯熟的挑情手段,不过片刻已是娇
喘吁吁,浑身酥麻,君天娇见时机成熟,双掌忽尔闪电般潜入笑诗情衣衫中,在后者高耸
的酥胸上摸弄,两对手指更不住挑逗捏揉硬挺的乳尖,笑诗情“唉唷”一声,身子如遭雷
击,软绵绵的倒入君天娇怀中。 
  君天娇是情场老手,哪不知道笑诗情此时春心已动,打铁趁热的在她耳旁说些煽情话
语。 
  “好妹子,姐姐这样摸你舒服吗?” 
  笑诗情此刻内心已如小鹿乱撞,一向的精明冷静,此刻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如丝媚
眼中,看到君天娇朦胧模糊的娇笑,表情充满着欲望和挑逗。 
  “我……我不知道……天娇姐……我们真的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君天娇微微一笑,红艳性感的朱唇缓缓凑向笑诗情湿润的嘴边。 
  “你不想停止,我知道的。” 
  笑诗情见君天娇向她吻来,心里明明想要避开,但不知为什么身子就是使不出力,被
她吻个正着,只能发出“嗯嗯”微弱的抗议声,君天娇湿润的舌唇在笑诗情口腔内吸吮搅
动的同时,一只手还在挤压着对方白嫩的椒乳。 
  “啊!啊啊……天娇姐……” 
  笑诗情两手抱着君天娇的头,彷彿不这样做她就会倒在地上一样,对於前者的行动,
站在主导地位的君天娇给予更热烈的拥吻和爱抚,同时一只手滑过酥胸来到圆嫩滑溜的大
腿,在敏感的内部又搓又揉,弄得笑诗情更是面红耳赤,娇喘连连,一股神秘的液体自玉
户源源渗出,浸湿了她的下摆。 
  “我……我怎么会变得这样……好奇怪……” 
  笑诗情这辈子恐怕从未想像过女人之间竟可以做出这样荒诞不经的事情来,可是又是
如此舒服,光是这样被君天娇拥着抚弄,就好像置身於天堂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说不出
的快活,不由想到如果自己是在心上人龙步飞那厚实温暖的胸膛上,又是一副怎么样的光
景? 
  君天娇轻柔的嘴唇把笑诗情的思绪从幻想中拉回极乐的现实,她的嘴唇湿润而淫媚,
不住的吻在笑诗情的脸颊上、脖子上,双手更是抚摸遍后者身上每一寸敏感的地方,让后
者有彷彿置身梦境的错觉,娇躯随着君天娇手指熟练淫秽的动作,轻轻摇动起来。 
  君天娇像握着瓷碗一样,玩弄着笑诗情衣衫下圆润饱满的乳房,感觉乳尖在她的五指
间渐渐变硬,前者露出满意的媚笑,贴着笑诗情的颈部呵气道:“诗情妹子,老实告诉姐
姐,你是不是想让龙大哥像姐姐这样对你啊?” 
  “啊……没有……怎么可能……我没有这样想过……” 
  听着笑诗情压抑喘息的哼声,让君天娇更是欲火高涨。 
  “真的没有?那么这样子……也没有想过吗?” 
  “啊!” 
  笑诗情忽然娇躯一震,原来君天娇那使坏的玉指不知什么时候已滑入了她始终紧闭的
大腿根部,开始进攻她柔软湿润的私处,一股电流从背脊直窜上笑诗情的脑部,虽然她拼
命摇头哀求,然而在君天娇这样对挑逗女性情欲拥有充分经验的同性恋男角面前,这样的
挣扎根本毫无意义。 
  “告诉我,你真的不想龙大哥这么做吗?” 
  “我不……啊!嗯嗯……” 
  笑诗情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正是君天娇设下的诡计,就在前者开口的一刹那,君天娇的
朱唇以闪电般的速度印上笑诗情柔软的唇瓣上,用舌头强行分开笑诗情的牙齿,直探她的
口腔。 
  “呜呜!嗯嗯……” 
  上下两个“口”同时受到攻击,还是处子之身的笑诗情怎能经得起这样双重的刺激,
两腿一颤,双膝虚软无力,差点便要跌坐在地上。 
  君天娇的舌头缠住了笑诗情的舌头,不住的吸吮,如有魔力的玉指抚弄着后者的私处
,更开始往深处探索…… 
  “……不要!啊啊!不行了!” 
  就在高潮的感觉几乎要支配笑诗情的意识之际,君天娇的双手竟然退出了她的两腿之
间,改放在她的肩膀上,一种像是灵魂被抽离的空虚感,竟然在刹时间让她觉得有些失落
。 
  “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你的龙大哥回来了。” 
  君天娇的娇笑呵气让笑诗情身子一震,魂魄差点吓至九霄云外,在慌乱凝聚的视线中
,果然看到龙步飞的身影正往这边奔来,后者脑门“轰”的一声,几乎就要晕倒过去。 

  “完了……龙大哥他……看到了吗……” 
  看着笑诗情手足无措的慌张样子,君天娇不由哑然失笑道:“放心吧!龙步飞的脚步
声我在百丈外就听到了,时间算得刚刚好,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你的龙大哥是什么都来不
及看到的。” 
  说着又凑过去在笑诗情的耳边小声地道:“但是你的脸红要自己想办法消退下去,不
然龙大哥看到可是会觉得奇怪的。” 
  笑诗情跺脚嗔道:“天娇姐你坏死了!竟然这样作弄人家!” 
  君天娇大有深意的一笑:“是不是作弄,妹子日后就知道了。” 
  笑诗情大感尴尬,此刻的她可说是怕煞了君天娇这只“凤凰”,但是当务之急是先让
自己的衣物和脸色恢复正常,幸好这对她而言并非难事,不过片刻,脸上神情的转变有如
舞台上的换幕,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当龙步飞回来时,只见两女言笑晏晏,神情自然,一点也看不出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
什么事。 
  龙步飞不疑有他,先是朝两女一笑,然后道:“这附近已经被我彻底搜查过一遍,没
有任何异常,夜魅邪应该确实逃远了。” 
  出乎龙步飞意料之外,君天娇竟然一反先前冷冰冰的态度,对着他盈盈一笑道:“辛
苦龙大侠了,对了!我还没谢过龙大侠的救命之恩呢!” 
  龙步飞给君天娇如鲜花绽放的一笑,沖得差点连自己姓啥都给忘掉,只能口齿不清的
应道:“君女侠……不……不用客气……” 
  君天娇“噗嗤”一笑道:“龙大侠为何说起话来会这个样子呢?” 
  龙步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用一只大手摸着后脑杓,陪着君天娇傻笑。 
  两人间互动的经过,都被笑诗情那双慧黠的眼睛一览无遗,而在她心湖泛起的阵阵忧
愁涟漪,则被掩饰在精雕细琢的笑容底下,没有人能看得穿。 






第十一章 三个天邪 

  “这里是……哪里啊……” 
  举目所及是一望无垠的荒野,大地上没有一株草、一根树、一块石头,天空则是与大
地同色,一片死沈的灰暗,没有云、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彻底虚
无的世界。 
  “如果这便是人死后要去的另一个世界,那实在比我想像中荒凉啊……” 
  虽然没有什么善赏恶罚的观念,但君天邪亦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这种坏事作尽的人,
在死了之后会到西天极乐世界报到,不过他的自尊虽然不容许他说出“地狱”两个字,却
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表面的景象那么单纯,他还记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件事,他的体内
竟然还存在着第三个神秘的人格,而虽然不能肯定那第三人格的本事,君天邪仍觉得自己
不会这么轻易地便被杀死,那现在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置身在这种天苍苍、野茫茫的无尽荒原,即使有再高智慧与功力也无用武之地,即使
想要静下来思考处理眼前的对策,脑子里也彷彿积了一层朦胧的浓雾,无法做出有效的思
考。 
  “他妈的!想不出来便不要想啦!”君天邪忽然仰天提气大喝道:“喂!有人听到吗
?听到了便回答我!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君天邪破天荒地做出叫阵挑衅的举动,因为他隐隐感觉到他目前站着的这土地根本不
是“真实”的世界,或许就是存在於他体内第三个人格的意识之中,说来虽玄,但君天邪
却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这个笨蛋……” 
  在荒原上回荡的呼喝赫然有了回应,那阴沈冷酷的声调却是君天邪再也熟悉不过的“
人”,那是他体内的第二人格——玉天邪的声音! 
  玉天邪就那么倏忽而现的现身在他面前,一脸不悦的盯着自己。 
  君天邪心中涌起怪异绝伦的感觉,尽管在意识的领域里,他和眼前人有过无数次的接
触,但像现在这样不同人格同时以“实体”的方式出现,两个人似乎伸手便可以彼此拥抱
的“距离感”,还是自他懂事以来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相信对方亦有和他一样的感觉。 
  玉天邪不论五官轮廓身材均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看见他便彷彿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所
不同的只是自己脸上有着“模拟情感”下堆起的满嘴笑容,而玉天邪则反其道而行,象徵
心底黑暗负面人格的他,脸上只有无情的冷锐与杀意。 
  玉天邪两手抱胸,锐利的视线像两把利刃般让人不寒而栗,虽然明知对方的杀气不是
针对自己而来,但君天邪仍感受到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笨蛋!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 
  君天邪没好气道:“当初在喊你出来救命时,宁愿装聋作哑都不出来帮我的人,现在
竟然指着鼻子骂我害你,真想看看你这是什么道理?” 
  玉天邪脸上表情阴沈无比,看得出来他是真正的发怒。 
  “你懂什么?打不过大不了逃走,可是你为了逞强好胜,把沈睡中的“他”的力量唤
醒,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下的是多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君天邪哼道:“说到这里我才要问你,为什么我体内还有一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人
格?又为什么你会知道他的存在?你对“他”又知道多少?不回答这些问题,休想我今天
会放过你!” 
  玉天邪来回踱步,恼怒地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君天邪冷冷道:“那你就把知道的东西通通说出来,我就会知道了。” 
  同时暗中奇怪,就他记忆所及,从未“见”过玉天邪有如眼前般烦恼迷惘过,更别说
是他竭力压抑却仍掩饰不住的恐惧了。 
  玉天邪沈默良久,纔缓缓说道:“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饶是君天邪城府再深,也不由有气道:“废话!你这话说了不是等於没说!” 
  玉天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你真的要知道?” 
  君天邪不耐道:“尽管我们从未喜欢过彼此,却不能否认你我本为一体的事实,我要
是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我不会逼你一定要把所有事情告诉我的,你自己
看着办吧!” 
  君天邪改採软性攻势,如果玉天邪的智慧不在他之下,当会瞭解自己所说的都是实情
。 
  他俩本来就是同舟共济、利害共存的关系,尽管彼此都巴不得干掉对方成为这副身体
唯一的主人,但在没想到绝对有把握的方法前,却连想伤害对方一根头发也是有所不能,
从某层意义来说,这世上再找不到比他们关系更複杂的“敌人”了! 
  果然玉天邪沈吟片刻后,态度出现软化的徵兆。 
  “好吧!我就让你知道,有关於“他”……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真相!” 
  忽然一声冷哼,像是天籁传音般在两人耳际响起,让他们同时脸色大变,这个无尽荒
野世界竟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别人? 
  不用多想,来者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端看“他”能制造出这个虚拟幻境,还把两人
同时包容进来,便知道“他”的精神力量之强大,远在两人之上。 
  从地平线的彼端,忽然传来强大至难以形容的威逼感,那是让君天邪和玉天邪两人,
打从骨子里感到发寒害怕,彷彿青蛙碰上剋星毒蛇时,吓得一动也不动,只能在原地喘大
气等死的那种畏惧感觉,彷彿来者便是他俩的“天敌”,而在生物炼世界弱肉强食的法规
面前,他俩完全没有反抗的空间。 
  “该死!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种忍不住想要俯首称臣的感觉,我应该是独一无二
、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邪(魔)星才对啊!可恶的两腿,不要给我发抖!给我振作起来
啊!” 
  两个天邪在强大的压力下,彼此的意识极难得的达到了同步,面对还未现身的第三人
格,虽然两人都极为倔强的压下了后退的冲动,但那种难受的感觉并没有因此而减退,反
而是更加激烈,如利刃般的在自己五脏六腑内冲击,还未动手精气神已被大量消耗,冷汗
直冒,这对两人来说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玉天邪,我应该早就对你说过了,你的缺点就是太聒噪了……” 
  玉天邪的额上青筋不断挣现跳动,看得出来他对第三人格是又怕又恨,前者的感情恐
怕还超过后者之上。 
  一个人影的形象在两人眼前由朦胧转为清晰,和未现身之前的压迫感完全背道而驰,
“他”的声音赫然是十分冷静且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调和感,还有一种强大的感染
性。 
  “他”的相貌当然和两人一样,三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三胞胎,但仍可看出气质
上的不同,“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习惯站在高处操控一切,谈笑间让强虏灰飞湮灭,神
态轩昂,超然於众生之上的绝代高人,是君天邪“模拟感情”中最完美的呈现形象。 
  “他”对着两人微微一笑道:“我们三人尚是头一次见面呢!快有七年了吧?自从那
天以来。我得说,单以一个扮演保护这副躯体的角色而言,你们两个都做得还不错。” 

  君天邪终於知道玉天邪为什么会这么“怕”这个第三人格的原因了,“他”像是对他
俩的一切瞭如指掌,而自己则对“他”一无所知,无知一向是恐惧的渊源,而且不知道为
什么,三人虽然是同源於一体的三位人格,但“他”的精神力量却显然大过两人许多。 

  这是为什么?君天邪百思不得其解。 
  “他”像是懂得君天邪此刻的想法,朝后者咧嘴一笑道:“不用多作无谓的猜测,我
对你们俩是全无敌意的,至少现阶段是如此,时候未到,少了你们,谁来保护我宝贵的现
世容器呢?” 
  君天邪发现自己很难喜欢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第三人格,尤其那一副把他们俩
个当成随从说话的口气更是让人难以容忍,奇怪的是脾气一向比他还坏还大的玉天邪除了
脸上血色尽褪,竟然从头到尾一句反驳也没有,看得出来他是打从心底对这第三人格感到
畏惧。 
  “他”露出哑然失笑的表情,对着君天邪道:“本来估计我至少还要过三年才会真正
醒来,没想到六道界多余的举动,反而提前将我唤醒,只可惜这副现世容器还未成熟到可
以容纳我那强大的力量,在时机到来之前,我不得不继续麻烦你们两位了。” 
  “说够了没有!”君天邪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不快,冷冷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时候
冒出来的角色,你这种完全不顾及他人存在的讲话态度,就让我很不欣赏!还有,在和别
人第一次见面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规矩你妈妈小时候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他”仰天长笑道:“有趣!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和我说话了,请原谅我沈
睡的时间太久,把世俗的礼节都给忘光了,我们三个就像是三胞胎兄弟一样,应该好好相
处才对,至於我的名字……你们就叫我“天邪”吧!这样叫起来是不是很亲切呢?” 
  君天邪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捉摸这个第三人格的城府,他本来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绝
对智慧”能胜过自己的人,即使是他的半个师父“人算胜天”云覆月也不能,可是此刻在
这个第三人格“天邪”面前,他发现自己忽然失去了一贯的自信,曾经是他深信不疑的事
实,彷彿有了什么裂缝。 
  “天邪”淡淡望了在一旁沈默不语的玉天邪一眼,以静如止水的口吻道:“不要在我
的面前企图玩什么花样,那是没有一点用处的,你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玉天邪眼中射出矛盾和複杂的神光,握紧的双拳震颤不已,嘴唇紧闭,像是内心正陷
入极大的交战。 
  “天邪”再把视线移到君天邪身上,微笑道:“有时候无知亦是一种幸福,你说是吗
?” 
  君天邪忽然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道:“你知道吗?我发现你真的很讨人厌,而我
相信我的兄弟此刻亦有和我一样的想法,面对像你这么讨厌的人,我和我兄弟共同意见就
是……” 
  “请你去死吧!” 
  “吧!”字未尽,君天邪已抢先出手发难,“梦幻空花”以灵巧飘忽的步法,闪身来
至“天邪”的左后方死角,涅槃剑气如天理循环般层出不穷,封死后者一切退路,而在对
方唯一可以闪躲出招的方位上,则留了玉天邪来招呼他。 
  他是决定放手一搏,赌的是玉天邪肯不肯压下内心恐惧出手帮他。 
  他直觉感应到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是这个自称“天邪”的第三人格所搞出来的花样,而
不管他究竟从何而来、有何企图,不将这傢伙打倒,他和玉天邪也休想离开此地。 
  玉天邪眼中杀机爆射,咬着牙,身子如猎豹般闪电飙起,惊人气劲在推前的两掌间像
一把旋转不停的利钻作先锋破敌,完全是一副不顾己身的狠辣打法,如被击中,肯定要立
刻碎体而亡。 
  在现实中绝对不可能出现,如梦幻般存在的,两个“天邪”的联手出击,意志、功力
、精神都是同出一源,而联手后威力更以几何倍数递增的效果,即使是“阎皇”君逆天或
“天剑绝刀”丁尘逸在场,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面对两人天衣无缝的合攻,“天邪”只是在嘴角扬起一丝浅浅不屑的微笑,两手轻轻
摆动,中食二指轻捏剑诀,从他口中吐出四个字。 
  “如是我闻……”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忽然袭上君天邪的脑门,就像他已迷失在无止尽的空间迷宫里,
上下左右前后方向感全部失序,连能否脚踏实地都成问题,勉强往玉天邪的方位看去,发
现他也和自己一样出现骇然绝伦的表情,该是一起中了敌人的道而不自知。 
  那情形就像是第一次对上罗刹的“元神幻锁”一样,只不过这个“天邪”竟然能同时
对他们两人施展末那识的意识操控,功力显然更高一层。 
  在失去敌人存在感的迷乱环境中,耳旁只听到“天邪”温柔好听的声音道:“你们既
然置身在我的世界中,一切意志也只能为我操控,妄想反抗只是徒然螳臂挡车而已……”
 
  君天邪心叫失算,对方既然和他们同源一体,那对他俩的想法当然是清楚不过,两人
私底下意识交流所决定的暗算突袭,对这个“天邪”而言根本不能算是秘密。 
  “你俩的功力虽然不弱,但毕竟灵窍未开,遇上六道界的式神再来找麻烦时,恐怕仍
得一番苦战……这样吧!我就传你们两人一招剑法,谁的悟性好,谁就能领悟这一招剑法
多些威力。” 
  根本没能来得及给两人有多想的余地,只见大片雪白光华,从隐藏不发,到惊涛拍岸
,只是眨眼间之事,他俩根本连剑气从何而来都无法看清,身上已同时并射出无数道血痕
,彷彿被千刀万刮的剧痛,连意识也被这些赶尽杀绝的剑气狠狠切割。 
  “常世之剑,一切无常……虽然模拟只有原来一半的威力,但就连六道之首的修罗道
式神也要在这一剑下俯首,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俩的悟性了……” 
  “这感觉……取代我意识打跑那个罗刹的,果然是“他”……” 
  剑气一闪倏敛,血洒长空,君天邪和玉天邪两个“难兄难弟”,则是浑身浴血的被远
远震飞出去,而在两人视线已开始模糊的虚无世界,则开始崩溃分解。 
  “时候未至啊……你们两个就好好珍惜,拥有现世容器的这份小小幸福吧!” 
  “可恶!你这傢伙,你到底是谁?” 
  在意识模糊前,君天邪仍不忘把对方那该死的笑容深深烙印在自己脑中,虽然说这里
是他的地盘,但能把自己和玉天邪的联手,不费吹灰之力的给破去,这傢伙的真实本领绝
对远超过他们两个之上,自己体内竟还潜伏着这么厉害的一个傢伙,为什么先前自己竟会
完全不知情?君天邪对自己发誓,只要他一日不死,他一定要找出这背后的真相。 
  周遭的景象逐渐回归於黑暗的时候,像是换景的变化又在自己眼前出现,彷彿有什么
东西从这个身体抽离,又加进了其他君天邪说不出名堂的古怪感觉,身子一下子忽冷忽热
,朦胧中,只觉无数回忆像跑马灯般在思绪中飞腾,让他感觉整个脑袋都像是要炸裂了一
样,想要张口叫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些朦胧模糊的人影,在视线中来来去去,忽远忽近,不知过了多久,就像是刹那的
永恆,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他绝对没想到会在此时此际看到,
那是一个“老朋友”,“四秀”之一的“双飞剑”席春雨!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只是坠入另一个梦境,脑袋仍沈重得像是装了无数铅块,眼前金星
乱舞,差点便要倒回床上去。 
  “你醒啦!” 
  果然是梦没错,席春雨的声音不可能像细瓷敲击那样清冽冷静,而且她的模样虽然消
瘦不少,但气质却变得更冷更艳,深邃的眼神不带有一丝感情,倒像是他姐姐“凤凰”君
天娇平常的模样多一些。 
  既然是梦,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君天邪朝对方露齿一笑道:“席姐姐,好久不见
了,我常常惦记着你呢!” 
  席春雨的眼光朦胧而冰冷,彷彿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看着她的表情,君天邪不知怎
么竟然想到了“人偶”这个名词。 
  “我也常常想到你。” 
  君天邪笑道:“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席姐姐,我怎么会在这里的,你知道吗?和我
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位小兄弟,不知你有没有看见?” 
  随着意识的逐渐回流,他已经能分辨眼前的事物并非只是单纯的幻觉那么简单,这是
最真实不过的现实,抛开第三人格的隐忧不论,先弄清楚身在何地才是当务之急。 
  席春雨的冰冷形诸於外,声音却带着一种透明的空洞,君天邪不知道在这些日子里前
者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有这么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里是“衣蝶盟”,是萧遥把你们两个送过来的。” 
  君天邪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本来就不相信萧遥会这么乾脆的舍他们而去,事
情的发展证明这个无行浪子似乎还保有基本的道义,虽然到的迟了,总算还来得及收拾善
后。 
  心神稍定,君天邪一笑道:“那真是太麻烦萧兄了,我们两兄弟半路遇上仇家追杀,
虽然勉强杀出重围,却因伤疲交加而昏迷过去,想来萧兄一定是恰好经过救了我们两个。
席姐姐,不知道萧兄现在人在何处,我想当面向他道谢救命之恩。” 
  “不必了。” 
  君天邪眉毛一扬:“咦?” 
  席春雨的嘴巴轻轻张合,吐出让君天邪魂飞魄散的字句来。 
  “你哪里都不用去了,因为你现在就要死在这里,我在这里等你醒来,就是要你知道
自己死在谁的剑下,不要到了地府做个糊涂鬼。” 
  君天邪发现不妙时,已经太迟,他此刻的身子还很薄弱,想要闪避却是有心无力,而
且席春雨的剑法进步竟是超乎他想像,眼前剑光一闪,熟悉的“凤翼子母剑”已经夹着冰
冷的锐劲刺进他胸膛。 
  血花四溅。 

--
   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当初又何必相见;既然情牵来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
重遇,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苍天再叁戏弄,情何以堪啊! 
   人说,相思最苦,苦在两地分离,天人遥遥永相隔,分离不苦,天人永隔又如
何,纵是黄泉碧落,终有相会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对,却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相思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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