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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我意天下 第七卷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ul 7 11:37:22 2003)
第一章 过眼云烟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日本 京都
重新回到京都,实在是一件不得已的事。被织田香一刀创伤,妖刀“不知火”大量吸
蚀精血,妮儿虽然被源五郎救了出来,但没有多久便倒了下去。
源五郎一面疾奔,一面用回复咒文帮妮儿治疗伤口,直到身旁的枫儿出言提醒,这才
想起回复咒文对天位高手几乎没有效果的基本常识,心慌意乱下竟连这也忘记了。
咒文没有效果,就只能从药草上头着手,但治疗这种魔气所伤的创口,所需要的药草
中有几味是日本境内所无,当下唯有潜返京都,向青楼联盟的分 订购,让她们由大陆本
土送来。
“对了,要特别叮咛一句,什么人送都可以,就是不要那个天位运输工,这家伙太显
眼,我不想收货的时候被日本强人找上门来。”
似乎想挽回一点颜面,源五郎补上了这一句,但是从枫儿冷淡的表情看来,这显然是
没什么效果了。
“嘿,冷大小姐,听说你到日本以后,个性变温和了,如果你对陛下和敌人都能和颜
悦色,没理由对盟友这么冷淡嘛。”
在青楼待得久了,枫儿的另一个身分对源五郎来说并不是秘密,尽管自己已经心有所
属,不过看枫儿这么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仍是忍不住去逗着冰山美人开口说话。
枫儿没什么反应,只是简单地点了一下头。虽说近日她的心情开朗不少,但那仍然只
是针对特定的几个人,要她变成像爱菱那样的阳光少女,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知道他对己方的帮助很大,也曾经立下许多功劳,但撇开
同一阵线的立场问题不谈,枫儿并不想与他有什么私交。来历不明的男人,自己无法信任
,他秘密主义风格的做事手法,也让自己不能适应,或许,同样生存在黑暗世界的人,会
彼此看不顺眼吧。
连续几句话,被对方有礼而冷淡地敲下软钉子后,源五郎也只有苦笑。并不是自己愿
意让形象变成这样的,不过,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理由,不可能让身边所有人都看得顺眼
,强求不来,也不用感叹什么。
暂时栖身在青楼开设于京都的客店分舵内,药草在两天内就送了过来,对于妮儿这个
义妹,青楼的主事者适时地表现了关切。
连续两帖药,把体内受到吸蚀的伤势稳定住,妮儿一醒过来,立刻就点了大量日本美
食,流水价地送进口中,补充肉体所需要的能量。
“肚子刚刚才被开了一个洞,吃得这么快,小心东西会从胃里跑出来喔。”对着妮儿
狼吞虎咽的模样,从旁送上热茶的源五郎,也不忘顺口调侃两句。
“你懂什么?好吃好睡,这样子才是疗伤的王道,我又不像那些可以瞬间痊愈身体的非
人类,回复咒文也对我没什么效果,如果不多吃一点,哪来的体力?”
“嗯,说得对,其实也没关系啊,因为就算妮儿小姐吃成母猪一样的臃肿,我对你的
心意也是不会改变的。”
“人妖脸的......吃饭的时候,不要说一些让女生反胃的话。”
或许是因为忙着进食,妮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对他饱以老拳,只是瞪了一眼,就继续
专注于手上香喷喷的竹叶饭团。
看到这对欢喜怨侣的样子,枫儿不禁莞尔,只是这笑容可不能露出来,不然妮儿多半
会恼羞成怒。自己希望能够和她好好相处,任何摩擦都是尽量要避免的。
受到体内精血被大量吸蚀的影响,妮儿手足酸软,稍微用力大一点,就昏昏欲倒,完
全没法和人动手,也没法靠自己的力量长途赶路,这样的情形估计会持续上十天半个月,
但在外伤方面,却是痊愈得很快。
“老实说,那真是完美的伤口,这么精妙的切割,从小腹刺进去,避开了所有的内脏
、骨骼,把伤害程度压到最低,连出血都不多,伤处就只有肚皮上这薄薄的一道开口。”
由枫儿帮忙换药时,听着源五郎这样说,妮儿吃了一惊,道:“伤势只有这样?那也就
是说......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对方特别地手下留情了。以她那时候的刀势去向,只要稍微横移,很轻
易就可以把你拦腰斩断的,即使不靠刀法,如果她在刀尖人腹时催运天魔功,震蚀你的内
脏,以天魔功的杀伤力,就算你有乙太不灭体也一样回天乏术。”
源五郎笑道:“当然啦,也许她还是有杀你的意思,这一刀只不过是碰巧,碰巧没剠
到内脏、碰巧没切到骨骼、碰巧只穿过不会造成大量出血的地方,不过,这种机率实在不
是很高。”
一番话说得妮儿面露喜色,枫儿更是几乎连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果一切都照天草四郎
说的那样,织田香就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纯粹依照理智判断,她会立刻就将这两个敌人
毙命于刀下。
可是她却刻意留手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只要她仍然惦念着旧情,一切就尚有转
圜余地,只要彼此好好沟通,或许大家是不用兵戎相见的。
源五郎分析之后,也排除了对方在故布疑阵的可能。从织田香的生命型态、思考模式
来推测,她虽然决断明快、冷静狠辣,但本身并不是策士那一类的人,不会设计出很复杂
的圈套,也不会做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之类的深层谋略。
“和教育者本身有关吧,天草自己也不是什么很会动脑子的谋略家,完全照他路线发
展的弟子,出来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源五郎道:“不过,事实的真相大概就像两位小姐所期望的那样吧,那个孩子也许没
什么情绪反应,但我想她不是完全没有情感的。”
“那为什么天草四郎会说......”
“天草自己也是个很迟钝的人,他说的东西未必就是事实。你们知道吗?在心理疾病上
,有一种叫做自闭症的病。我们一般人会藉着身边人们喜怒哀乐的表情、动作、行事常规
,去接收与了解旁人的情绪,做出反应。”
源五郎道:“但是自闭症的病人却没有这种能力,即使看到你在笑,她也不理解你正
在高兴、又是为什么高兴?然而,这并不代表自闭症病人本身没有喜怒哀乐的情感。不懂得
如何表达,并不是没有啊。”
“所以天草四郎完全理解错了?”
“我想是吧,这也不奇怪,他本来就是个很迟钝的人,所以才会一直泡不到妞.
.....”
察觉到自己说的不太像话,源五郎改变了话题,道:“反正,秀吉似乎是找错了扶养
人,如果一开始就把人送到大雪山,由山中老人来带,说不定会教出一个比现在更人格健
全的孩子呢。”
基于对恩师的了解,枫儿对这话不予置评,问道:“织田香的九曜极速,是从她身上
的一枚勾玉学来,我听宗次郎提过,那枚勾玉是当年星贤者卡达尔交给秀吉公的遗物,那
么源五郎先生你呢?你的九曜极速又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这个......」
一句话令源五郎为之语塞。自从来到日本,他就晓得有些东西越来越难以隐藏,只希
望众人的焦点集中在敌人身上,忽略自己这小小的存在,结果该来的仍是避不掉,当下苦
笑道:“其实呢,我......”
“不用解释了,你也问不出什么来的,反正,小五他一定会鬼扯一堆,告诉你他是在
某个山洞里发现了秘笈和灵药,一个晚上练成绝世武功。他在这方面聪明我们太多,就算
我们不信,也找不出他的破绽,问了还不是白问。”
长时间的相处,妮儿对源五郎的行事模式摸得一清二楚,在他开口解释前,就把他预
备的谎言戳破。
“每个人都有不想提起的过去,你也有很不想被人问起的问题吧?不能说的事就不用说
,不要强迫别人说谎话。”
表现出不寻常的气度与胸襟,妮儿的这番话不但让枫儿呆若木鸡,用一种全然不同的
佩服目光,重新审视着这越来越有领袖气势的少女元帅,就连源五郎也大为吃惊。
武功和智略可以调教,但胸襟与气质,却是一个人最难以变更的地方。无可置疑地,
妮儿在连番历练后,有了很大的进步,越来越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与气势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如果不是为了杀我,那么香香公主这一刀之所以
吸走我的力量和精血,是为了什么?我练的也是天魔功,但是天魔功里头吸人精气痊愈自身
的功法,效果并不是很好,不会说像香香公主那样,才吸几下整个人就完全康复过来。”
妮儿皱眉道:“我想了一下,她要的东西,其实是我的血对吧?我的血液有什么特别的
地方,对她那么重要呢?”
仿佛被触及死穴,枫儿和源五郎都是心中一震,前者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妮儿,后
者则是在苦笑中低垂下头去。
放弃了无谓的交谈,妮儿提出了希望尽早赶到出云之国,与兄长会合的打算。尽管她
此时身体状况不佳,即使与兰斯洛会合也帮不上手,反而有形成负累的可能,但考虑之后
,妮儿还是决定赶往出云。
“如果要留在这边的话,随时有可能撞上小香香,那样的话,可能就要和她动手,这
点我不太愿意,我想枫儿......小姐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有些仗不是非打不可的。”
在这一点上头取得共识,往后的问题就好解决了,两个女人也藉由这一点共同认知,
无形中好像拉近了彼此的关系。源五郎自然没有异议,就照着妮儿的打算,预备离开京都
。
“不过,为了不被敌人发现,我建议我们易容改扮,免得多生不必要的事端。”
妮儿和枫儿都觉得,对于能够以天心锁魂,直接进行搜索的敌人来说,外表上的伪装
实在意义不大,毕竟织田香的天心只要一锁住她们,那么跑得再远也是没用,更别说区区
的易容了。
但源五郎的持重观点也不能说是错,特别是当他以非常谨慎的态度这样说着,两女终
究还是接受了这个聊胜于无的建议。
“我们都只是要穿和服就可以了吧?我更简单,这里根本没人认得我,换过衣服以后,
连脸都不用遮了,倒是小五你......我看你穿女装算了,只要化化妆,保证没人认得你的
样子,这里不是香格里拉,也不会有人找女装的你要签名。”
认真来说,妮儿这建议有着相当高的可行性,但源五郎却听得脸如土色,双手直摇。
“不行,不行,什么都可以,就是女装不行。”
“为什么?我看你满喜欢穿女装的嘛,别告诉我不是,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为什么化妆
技巧会那么好?”
“不不不,别的地方都好商量,就是在日本,特别是京都,绝对不可以穿女装,这里
的人个个都是变态,太危险了。”
妮儿不是很理解,到底这男人在怕些什么?不过自己从未穿过和服,偶然这样试一次,
倒也很有意思。
协调之后,三人就开始改扮。衣服方面,青楼分舵里头有得是,横竖经常有人在此变
装,各种服装道具应有尽有,没几下功夫,在枫儿的协助下,妮儿换上了和服。
由于不用怕被人认出来,她甚至连斗笠和面纱都可以省掉,以本来面目横行街头。
可是看到源五郎改扮完成之后的样子,两女在惊愣之余,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大
笑一场。身穿武士服,头戴斗笠,不只露出前胸,腰间还配着一把巨大笨重的长刀,看得
出他想表现粗犷、男子气概的努力,但因为他本来的儒雅气质,这个扮相看起来分外滑稽
,一点都没有应有的气势。
“小五啊,你做这种打扮,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们并不会因为你穿成这样,就觉得你
更有男人味啊。”
妮儿忽然想起一事,奇道:“你、你该不会是为了让你以前在京都的女客人注意到你
,所以才故意做这种打扮吧?”
源五郎苦笑不答,这确实是一个让他答不出来的问题。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却与妮儿想像的有很大差别。走在路上,没有过多久,就因为
妮儿的美丽,吸引了人群注意,而出现一堆跟着三人移动的男人,不久之后,他们似乎发
现了什么很惊奇的东西,开始议论纷纷。
妮儿听不懂日语,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向源五郎一问,他则是简短翻译,表示
这些男人惊于她的美丽,问说京都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不可能,你一定在撒谎。”
“我撒谎你也知道?他们夸你,难道你也信不过吗?”
妮儿一手叉腰,傲然道:“我对自己的美丽有信心,可是这些人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你
,你可别想这样子就混过去喔。”
“呵呵,是谁刚刚才说过,不愿意说的话,就不要强逼人说出来?可别想出尔反尔喔。
其实啊,这些人确实是熟面孔,我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和太多女人发生过关系,她们的老
公个个都想把我碎尸万段,所以我才想要易容改扮,就是怕他们认出来,又追着我砍啊。
”
“嗯,理解了,就像白无忌那个花花公子一样,你也是活该被砍的种马败类。”
“只是当年,当年啊。”
两人这么边走边谈,由于贴靠得近,旁人凑不上来,说不了什么话,无惊无险地就出
了京都。却只有跟在后头的枫儿,心里有着无限的疑惑。
与妮儿不同,已经把日语练得很熟的她,自然听得出源五郎翻译的全然不是那么一回
事,而那些人所交谈的内容,也让她不是很理解。
“那个人......看起来好像五大夫啊。”
“不可能吧,五太夫早就已经不在了。”
“可是你看他的眉毛,还有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啊......”
“但是当初五太夫生的病可是绝症,大家都知道的啊,这些年也一直听说他已经死了
,又怎么会......”
对于源五郎的疑惑,除了那身来历不明的武艺外,枫儿也纳闷他的日本出身。日本并
没有什么一流的武学派系,当前的两名天位强手,也都不是师出日本自身的武道系统,换
言之,枫儿不认为日本会莫名其妙跑出一名天位高手来。
如果不是与天草四郎有关,就是可能与魔族有关系,要不然,为什么一名平凡无奇的
日本青年,会忽然拥有一身惊世武功、魔法呢? 、从没听说过星贤者卡达尔曾经收过徒弟
,传授他独创的绝学,织田香的武功是由勾玉中学来,那源五郎呢?他也是卡达尔当年在日
本收的传人吗?京都显然是有不少人认识他的,往后有机会,要好好地去查一下才行。
看着前方一对男女的背影,枫儿暗自做了这样的打算。
也几乎是才出了京都没有多久,三人就接到了兰斯洛传来的急报。
先是空中爆射出一朵烟花,以白家特殊讯号,告诉三人有事发生,到了指定的会合处
,一名叫做白澜雄的领队,传达了刚刚收到的消息。
讯息是由兰斯洛发给白无忌,再转传到这里来的。里头说得很简略,却大概表示了自
己在昆仑山吃了大亏,遇到了一头好厉害的妖蛇,目前功力大损,没有抵御能力,正受西
王母族追杀,危险万分的求救讯息,希望这边能尽快派出帮手。
突来的噩耗,三个人都看得呆住了,实在想像不到,以兰斯洛现在的武功,世上能与
他正面敌对的人已经不多,究竟是什么敌人如此厉害,能把他整成这副狼狈样?“哈,哈哈
,既然是西王母族,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呢?还连昆仑山都搬过来了,这样子岂不是变成东
王母族了吗?哥哥怎么这么没用啊?和人家高手作战打不赢也就算了,连一头蛇都可以把他
整得这么落魄,什么狗屁强天位嘛?”
妮儿哈哈大笑,像是很开心似的,但两名同伴都知道,她只不过是藉着这大笑,来掩
饰心中的极度不安,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
“西王母族确实是在日本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从纪录上看来,从日本开始有文
明的时候,西王母族就已经存在此地了。”
源五郎看了妮儿一眼,道:“不用奇怪,我也是这次要出发之前,才从青楼那边查到
资料的。因为知道我们这次要来大干一场,所以你义姊给了我很多背后支援,包括西王母
族的资料,还有......龙神传说。”
妮儿皱眉道:“什么龙神传说?”
“你们听说过,龙族的根据地升龙山上,有五头龙神吗?”
妮儿茫然不解,枫儿却曾经听恩师与小草分别提过,当下为妮儿解释。
风之大陆的神祗体系,光明善神以赤龙神为首,黑暗魔神以深蓝魔王为尊,双方麾下
各有五位中等神明。黑暗一方,是五极天式力量来源的五位黑暗神明;但光明一方,则是
五头龙神。
这五头龙神长年栖息于龙族故乡升龙山的顶峰,从来不干涉世间俗事,也不参与善与
恶的斗争,只是除非这个大陆的存在受到威胁时,才会现身把状况平复过来。
这个传说魔导公会几乎人人皆知,而龙族也就是以龙神使者的名义,对外执行他们所
谓的光明使命。
“......你们听到的传说大概是这样,可是青楼联盟里秘藏的版本,却多了一个说法
。”源五郎道:“升龙山上确实有着龙神,但却不是五位,而是四位。”
“还有一个呢?”
“数千年前,曾经有一位龙神桀傲不逊,自恃力量强大,就向位于其顶峰的神明发动
挑战,落败之后,受到严厉处罚,被抹去所有的意识与灵智,永远地囚锁于孤岛深渊。”
“你、你的意思是说......”
“我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很难相信。不过,如果这说法是真的,那我们大概就能理
解,为什么那条大蛇如此厉害,连陛下都摆不平了。”
源五郎叹道:“那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类能与之为敌的。”
这句话的意思,两女都懂。从这说法来听,那条大蛇并不是普通禽兽,而是一头神兽
,甚至根本就可以说是一位神,一位已经丧失理智、只剩原始本能的龙神。
从小听过的许多诗歌故事里,是有部分述说勇敢无畏的英雄,大胆地向神明挑战,象
徵克服自我命运,争取新生。但那终究只不过是吟游诗人口中的故事而已,即使是天位高
手中的武痴人物,也从不曾想过去找一位神明来挑战,当然,在这之前,也不知道去哪里
找一个神来。
龙神的威能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向五大黑暗神明借力所发出的五极天式,有多少威力
,三人都是熟知,以此推想,挑战龙神焉有胜理?“不过也不用太过悲观,陛下能从蛇窟中
逃生,显然龙神的威能也不是无所不能,只要是个生命体,就有破绽,就可以趁隙攻之。
”
源五郎道:“只要不进蛇窟,就不用与龙神敌对,现在的问题反而是在西王母族身上
,想想怎么对付五极天式才是真的。妮儿小姐现在手酸脚软,枫儿小姐的力量禁制也还没
解开,这些问题都要设法在路上解决,不然赶过去也是多两个送死的。”
这话说得没错,而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事不难解决。妮儿知道以兄长
要强好胜的脾气,这次居然主动用到“求救”的字眼,情势必然非常危急,当下连声催促
,要两人开始动身。
担忧着兰斯洛的情形,枫儿正自沉思,却看见源五郎转身,背着妮儿,连续比了几句
手语。
“比起陛下,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吧......”
“老大,你还好吧?我帮你带了饭团和烤秋刀鱼,趁热先吃了吧。”
“干得好,在援兵到达之前,这几天就先拜托你去撑着了。”
“没问题,像这样子躲躲藏藏的讨生活,本来就是我的拿手好戏,你就在这里放心养
伤,食物什么的,由我来想办法吧。”
“就是千万要记得,如果被敌人抓到,请你宁死也要掩护我们,不然如果我不死,你
这浑蛋就死定了。”
与过往不同,此刻的兰斯洛,并没有被人出卖的本钱,尽管知道这样的叮咛未必有用
,但是还是说上两句,希望雪特人这次若不幸再度失手被抓,能够多拖一些时日。
有雪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地搔头答应了,至于他心里有多少的诚意,那就只有他自己才
知道了。
匆匆把遮蔽洞口的树枝藤蔓盖回去,有雪便离开办事去了。此刻兰斯洛藏身的所在,
是一个斜斜往地下凹去的山洞,重伤之余,根本就没有体力离开昆仑山,只能靠着有雪的
搀扶与帮忙,挑一处比较隐蔽的山洞躲起来,等待援兵到来。
向白无忌发的求救讯号,已经藉由有雪身上的太古魔道机械发出去了,旁人不论,至
少身在京都的枫儿能尽速赶来,听说妮儿和源五郎都已经到了日本,若是他们也能来,那
就又多了许多把握。
这次的伤势之重,实在是超越以往的纪录。胸部以下整个被轰得碎裂消散,全靠乙太
不灭体全速催愈才康复过来,可是大量消耗先天元气的结果,对身体的影响仍是极大,如
果不是因为当初曾经吸走白起的过半生命力,单是这一下催运,自己可能就要去掉半条命
。
肉体虽然痊愈,但是要完全回复功力,起码要三天以上,这段时间之内,遇上些敌人
的小喽罗,自己还可以打发,但要是碰上那八个自己在全盛状态尚得小心在意的老太婆,
五极天式随便哪一招,自己都是稳死的。
还有个花天邪。也许自己不能肯定多尔衮到底在策划些什么,但是以花天邪和自己之
间的过节,两人一遇上,没有不动手的道理,此时的自己可不是他对手,英雄不吃眼前亏
,养好伤再去把他抽筋剥皮不迟。
和日前几次近乎是渡假的养伤不同,这次的情形确实是危急。西王母族想必正满山遍
野地在搜索自己吧,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多尔衮大概会另有推托,不会亲自出马,否则
以他的力量,三两下就把人找出来,这种地洞根本瞒不过他的天心灵觉。
自己会这样推测,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在整个身体被弄得支离破碎时,右手的风华刀
自然也没手握住,笔直地往无底深渊落去,照理说本来应该就此失落,可是在自己从上方
山壁顶脱离时,却看到风华刀好端端地插在出口,任自己一拔就走。
这自然是有人暗中出手相助了,问题是,即使当时双方激斗正酣,但是要不被自己发
现,又不惊动大蛇,在风华刀落下时出手把刀接过,又抢在自己之前,把刀插在出口,这
样的修为,花天邪办不到,西王母族那些以魔导术为主修的女人更加别提,唯一的人选,
算来算去也只有多尔衮一个。
他与自己应该是敌人啊?会这样子出手帮助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
嗯,说没有理由,倒也未必,静下心来一想,自己也整理出了些头绪。当日他曾经说
,要与他敌对交手,自己的修为还不足,先去战战大蛇,取得天丛云剑后再去与他一战。
问题是,如果战胜大蛇是得到天丛云剑的关键,那么他的话根本就有问题。
以这尾大蛇的力量之强,当两个头同时全力攻敌,正面对战之下,别说是自己,多尔
衮只怕也得饮恨收场。如果连多尔衮自己都打不过,有什么理由要自己先去战这比他更强
的东西?更棘手的是,虽然自己不太敢相信,但这头大蛇的周身,似乎有完美体的天位力场
守护,根据白起研究的心得,除非有同样级数的完美体力量与之相抵销,否则根本就没有
其他方法能破,等若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的一头怪物,自己单枪匹马怎么打得过?唯一的办法,就是汇集身边的高手资源,
大家合力起来,围殴这条大蛇,让它首尾不能相应,才有机会成事。
而这多半也就是多尔衮的目的。他本身的力量虽强,但是要独力搏杀大蛇,取得天丛
云之剑,恐怕仍是力有未逮,最好的计策,仍然是促成鹬蚌相争,待得两败俱伤,他再现
身取得渔人之利,轻而易举夺走神剑。
换言之,自己此刻就是他手中的杀人之刀,如果少了自己这强天位主将,雷因斯的高
手群即使一涌而上,仍是屠蛇无望,所以他非但不趁自己重伤时出手,反而连风华刀都还
给了自己。
皱起眉头,兰斯洛彷佛就听得见,多尔衮那狂妄得意的笑声,正嘲讽着自己的无能为
力。可恨自己明明知道他的诡计,却仍没法不被利用,只要风华仍然被当作祭蛇的供品,
要救她出来的自己,就必然要挑战大蛇,遂了多尔衮的奸计。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西王母族的那些女人说,把风华献祭给大蛇,是为了
取得神剑,换句话说,神剑可以经由生人活祭来取得,这也正常,不然每次为了诛魔而需
取出神剑时,就得要挑战大蛇一次,西王母族早就被灭了,还诛个什么鬼?但既然神剑可以
藉由生人活祭取得,那多尔衮只要牺牲风华,就可以轻易得到神剑,为什么要大费周张地
把自己引到昆仑山来?就真的只是为了让雷因斯一方和大蛇拚个两败俱伤吗?看多尔衮不像
是非常重视神兵利器的人,那种武者给自己的感觉,就像养父皇太极一样,是个靠着双拳
横扫天下神兵的狂霸战士,他取神剑的理由是什么?神剑还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吗?
另外,取神剑这么麻烦,西王母族取出之后,为什么不将神剑就此据为己有,而还要归还
呢?自己打死都不相信她们会如此有道德心。
事情透着越来越多的疑点,只恨自己手边资料不足,没法做出适当判断,要是源五郎
来了,就可以帮忙分析了吧。
叹了口气,兰斯洛实足想不到,日本之行的最大障碍,不是天草四郎,也不是其余天
位高手,而是这么一条古怪的大蛇。尽管能见到风华,让自己不胜之喜,但是横越在两人
之间的这个障碍,实在是太过巨大了啊。
“伤脑筋,这家伙应该帮忙偷些纱布、伤药之类的来啊......”
手上的饭团还热着,有雪确实是满有本事的,在这种穷乡僻壤,还能快手快脚地弄来
食物,不知道是不是去西王母族的厨房里偷的。兰斯洛苦笑一下,朝山洞下头爬去,把食
物和饮水带给昏迷在那边的另一名夥伴。
昏迷在洞内,泉樱的情形非常糟糕,整个人因为伤口发炎的高烧,意识朦朦胧胧,不
住地说着呓语。
一看到她的样子,兰斯洛就觉得很愧疚。这女人是为了自己而受伤的,可是自己非但
不能给她一个干净的疗伤环境,甚至还让重伤的她,躺在这样的污秽山洞里,作着最草率
的包扎,想想实在是惭愧之至。
不过,单是能够在那种情形下生还下来,就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回想起那时候的情
形,自己仍是感到难以置信,这蜥蜴女竟然能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势下,从大蛇口中逃生。
那时,自己被她用尽身上力量的一脚,从大蛇嘴里踢了出来,逃得一命,但是精疲力
尽的她,却整个身体软倒下来,当大蛇的嘴巴合闭,无力逃生的她,就注定成为大蛇口中
的牺牲品。
大蛇的嘴巴重重合上,看着那急劲喷溅在雪白獠牙上的厉红血印,自己只觉得手脚一
阵冰凉,彷佛看到什么很重要的事物从此破灭,再也不能挽回的感觉。
如果一切就发生到这里为止,那么自己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就只有躲在山洞里,抱着
头深深忏悔了。然而,就在血痕喷溅出来的同时,大蛇的动作忽然变得迟钝起来,重重咬
下去的动作也突然停住,似乎对口中的这块食物感到什么不对,跟着,一声长啸震动整个
地窟,大蛇张开嘴巴,把已经重伤昏死过去的泉樱,像是垃圾一样喷了出来。
喷射出来的方向正对着自己这边,恰好伸手一拉一带,就把泉樱接过,带着她一起逃
跑。只听得大蛇的怒啸声越来越远,自己和泉樱终于逃出生天了。跟着,与在外头的有雪
会合,先是找了一个栖身之所藏起来,然后就把一切对外联络的任务,全部交给有雪,连
带还要负责找寻食物与伤药的重责大任。
虽然很高兴看到泉樱生还,不过自己还是想不太通,为什么她没有被大蛇一口咬碎、
吞下肚子?难道就因为蜥蜴女和大蛇两个爬虫类生物彼此看得对眼吗?没有足够资料来判断
,兰斯洛并不晓得自己的推断已近乎事实。大蛇确实是在尝到泉樱鲜血的味道,判别出她
的血缘来历后,将她一口吐了出来,暂时不吃这与己有相同血脉源流的女子。这也正是上
次多尔衮对泉樱手下留情的原因,考虑到同为龙族,泉樱的存在或许会对大蛇形成牵制,
多尔衮于是没有下杀手,让兰斯洛有抢救的余地。
“没有药,不知道该怎么治,如果小草在这里就好了,治这种单纯的肉体伤害,用她
的圣力,一下子就痊愈了,即使是华鬼婆在这里也行啊,为什么每次总是在需要医生的时
候,就找不到医生呢?”
纵然自白起那边传承到医药的相关知识,但兰斯洛一时间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
帮泉樱治伤。
最麻烦的伤口,是被蛇牙贯穿肩头的重创,肉体撕裂,大量出血,外加上毒素影响,
让泉樱一直发着高烧,昏昏沉沉,清醒不过来。
兰斯洛点了她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住出血,另外用她的袖子作包扎,裹住了那看来实
在是过大的洞穿伤。如果能敷上药草,效果应该会好一点,这点就只能希望有雪尽早把药
品带回来了·运功帮泉樱驱除蛇毒,伹由于此刻内力不济,无法尽其全功,将毒质驱出大
半,就已经累得眼冒金星。幸好,龙血似乎天生就有解毒效果,泉樱躺了几个时辰后,脸
色好了很多,体内的毒质也被净化殆尽,就只是失血过多,虽然高烧中汗一直出个不停,
脸色却仍苍白得怕人。
“水......水......”
听见这几声轻喃,兰斯洛连忙取过竹桶,把水倒进泉樱口中。她暍得很快,但是没几
下就咳嗽起来,之后,又再度昏睡过去。兰斯洛用指头沾着竹桶里的水,擦擦泉樱发烫而
乾裂的嘴唇。
看她变成现在这样子,兰斯洛心里相当地不好过。回想起自从在日本与她相遇以来,
从没给过泉樱什么好脸色,也没有让她尝过什么甜头,虽然说那都是因为彼此立场问题,
可是如果她就这么死了,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会感到歉疚。
这个傻女人,不知道她从头到尾都被人骗了,居然是这样子豁出生命,不顾一切地从
大蛇嘴里救了自己出来。
她最后的那一句,“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要重新喜欢上我喔”,所谓的下次,指的
是来生吧。一命还一命,彼此都不欠什么,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下辈子,这就是她的想法吧
。
如果泉樱与兰斯洛的恩怨,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人过节,那么向来见不得自己小
家子气的兰斯洛,定然早巳将此事揭过,即使是对他本人的重大伤害,在对泉樱这样一番
整治后,也已经足够,因为尽管兰斯洛不避讳与女人动手,但是大男人思考路线的他,却
不能接受自己这样子和女人斤斤计较。
然而,枯耳山上的仇怨,却让兰斯洛不得不对那些追随自己的弟兄们负起责任,也因
此,即使之前心里对泉樱有几分好感,却仍是要硬生生地将之抹煞,逼着自己去憎恶她,
只是在每一次对她恶言相向后,心里也是一阵刺痛与不安。
可是在这一次死里逃生,被泉樱救了一命之后,这股刺痛遽增至自己无法承受的地步
。放下过往仇怨,要好好善待她的这个决定,几乎是刹那间就做出来了。
自己的复仇,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所谓的复仇,并不一定非要以死亡作为终点,毕
竟,作贼的和当官的本来就立场冲突,谁死在谁的手里,都是应有之事,这是打从第一天
干那一行就该有的心理准备。好比两国交兵,战场上死伤无数,如果每个家属都要报起仇
来,那真是永无宁日了。
(剩下的责任,就由我来担负,如果死去的弟兄们要怪,就通通来怪我吧.....
.)
有了这样的觉悟,事情本来应该就此迎刀而解,但兰斯洛却相反地苦恼起来。
揭过恩怨,从此好好地善待这女子,这是个很漂亮的想法,但是当彼此立场已经平等
之后,兰斯洛忽然惊觉到,自己根本没有善待泉樱的资格。
她是龙族的一族之长、白鹿洞宗师的爱徒,文略武功俱皆优秀的一代天骄,如果不是
被自己擒来,灌输了一堆错误观念,她应该会威风凛凛地统驭龙族,开创一番事业,而不
是在这样当个努力讨好自己的小女人。
如果让以前的她,看到她自己现在的样子,恐怕会相当地耻辱、不屑一提吧?那种事业
心重,不肯屈居女子之身,埋没一生的女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向男人付出感情?如果要对泉
樱公平,就应该帮她回复记忆,让她有选择的机会,决定往后的人生。可是这样一来,有
相当的可能性,也就代表自己所熟知的泉樱将就此消失。
之后呢?回复记忆的紫钰,对这段时间的屈辱怎肯善罢甘休?以她的性情,肯定是用着
一生的心力来向自己报复,届时就轮到自己要伤脑筋,与她这么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报复果然是一件麻烦的事,不管是有结果还是没结果,都要这样子没完没了地牵扯下
去。
蹲坐在泉樱身边,兰斯洛不自禁地开始想着这些问题,并且为之深深地苦恼,直到放
在泉樱唇上的手指,轻轻地传来触碰感觉,这才觉醒过来,发现泉樱已经苏醒,正静静地
看着自己。
“讨厌......”
“嗯?”
虽然声音微弱,但是泉樱醒来,确认自己仍生存后的第一句话、让兰斯洛大惑不解,
更发现她试着转过头去,却触动伤口,疼得皱起眉头。
“有什么讨厌的?你还渴吗?要再暍点水吗?”
泉樱低声道:“本来......想要还你一命,两不相欠的......现在没有死成,欠你的
还没还清,以后又要牵扯不清了。”
“傻瓜,你救了我一命,过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都一笔勾消了,至于说牵扯不
清,你忘记啦?我们两个是夫妻嘛,既然是夫妻,当然是要一辈子都牵扯在一起的。”
语调前所未有的柔和,明显感觉得出兰斯洛态度上的改变, 2园椎牧车吧细?现一
丝喜色,道:“真的吗?不是骗我吧?”
“大丈夫说话,说一是一,会骗人吗?你也真是的,那头蛇很危险啊,你为什么想也不
想,闷着头就直冲到它嘴里去了呢?”
“人家......贱妾担心夫君你嘛,看到你要被大蛇吃掉,手都吓软了,那时候能想到
的,就只有冲过去帮你撑住蛇嘴巴,把你救出来了。”
仍不忘过去兰斯洛定下的称呼格式,泉樱说着当时的心情,说着说着,眼眶忽然红了
。
“而且......我好累了。我真的好累了......不管我怎么做,你都是那么冷冰冰的,
不肯回过头来看我一眼,还、还要把我送去伺候别的女人......我真的受不了了,如果我
努力到最后,也没办法去改变些什么,那......还不如死在大蛇肚子里,一了百了。”
听见泉樱这样的深情表白,兰斯洛身躯一震,再也管不住内心情绪,将她重重搂抱,
无比认真地说道:“对不起,过去是我不好,有很多地方都很对不起你,可是以后,我会
好好补偿你的......”
“谢谢你,夫君,可是......可不可以不要抱得这么大力?我......血流出来了啦...
...”
山洞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如果继续把人这样放下去,伤根本就不会好,在与有
雪会合商议之后,兰斯洛最后决定冒险下山。
本来担心会遇上一、两场厮杀,或是会被高手拦截,可是整个下山过程出乎意料地顺
利,全然没有遇上西王母族的阻拦,这点让兰斯洛与有雪相顾愣然。
理由很快地便揭晓了,下山不久,到外头打探消息的有雪,便听到猪头怪人再次现身
京都,抢劫珠宝古书,并且一路朝这边作恶过来的消息。
“西王母族的人,大概都被引到那边去了吧,不过真是好奇怪呢,老大你既然在这里
,为什么京都那边还会有猪头怪?难道西王母族诅咒了很多人吗?”
“那当然是有人刻意帮我们了。几个作案地点距离不近,有那么快的脚程,又去抢一
些古书什么的东西,除了老三,我想不到其他人选。”
从情形来推判,兰斯洛大概猜到是源五郎在引人注意,把西王母族引到那边去。
要证明猪头人能在一夜之间从出云跑到京都,就要向西王母族展示他有那样的轻功,
所以只好连续在几个相隔颇远的地方作案,说来倒也是辛苦他了,特别是京都,不知道他
有没有撞上织田香,两个九曜极速的传人,比比究竟是谁技高一筹。
不过,托了源五郎的福,暂时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有他在暗中主持,相信不用多久,
援兵就会抵达,届时自己功力尽复,大家再来商议杀蛇取剑的事。
泉樱高烧未退,早就已经昏了过去,还没能醒来,虽然找了几味药草,一时间却也没
这么快见效。好在这些乡下地带,农舍草屋不少,有些荒废掉的没人居住,三人便待在一
间废农舍里头,栖身调养。
“喂,老四,你怎么表情那么怪?猪头人这字眼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老大你曾经说过,西王母族的那群死老巫婆曾说,她们
那个变猪的诅咒,是连陆游也会害怕的绝招?”
“她们确实是这么说过,当然也说得没错,被这种招数打中,哪个天位高手不怕?”
“不是那个问题,我是想,她们本来打算拿这个招数去对付陆游吗?把陆游变猪?”
回答不出来,可是当察觉到这个可能性后,兰斯洛不禁一丝莞尔。
身上的麻痒与刺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感觉上,好像有一些怪怪的毛生出来,手
臂和腿上的肌肉,也常常有不太对劲的抽搐感,看来距离彻底发作的时间,顶多只剩下两
三天而已。
照西王母族的说法,诅咒全面发作后,会整个人变成一头大猪,然后溃烂而死,这悲
惨结局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吗?真是想想都觉得......
虽然不要求像英雄般死得轰轰烈烈,但也不能这样子屈辱性的惨死吧?如果实在没办法
解咒的话,该如何是好呢?抛弃尊严地回雷因斯,向小草跪地求饶吗?以她解除一切魔法的
天赋异力,要破除诅咒应该不成问题吧,可是,坦白说,自己也有几分不解。
自己在这里的情形,小草她肯定是知道的,为什么她完全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呢?记得
当初在异界,她对自己与枫儿挥手祝福,那现在就没有理由用这默默不问的态度,来惩罚
自己的花心啊?想不出结果来,兰斯洛对于目前的处境一个头两个大,慨叹一声,正要继续
静坐运气,忽然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得自风华的那面镜子。
映着日光,镜中出现了自己的猪头,这面镜子曾经带自己找到昆仑山里的秘窟,那么
照西王母族的说法,它就是日本三大神器之一的八咫镜了。
想想也可能,风华总不会没事乱送一面镜子给泉樱,在那种危急情形下,自然是把重
宝托付给泉樱,让她带走。
问题是,这面镜子除了指出昆仑山所在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功用呢?并非魔导师出身的
自己,能拿这面镜子来作什么呢?一面思考一面把玩,兰斯洛想得出神,忽然觉得手里一热
,八咫镜整个变烫了起来,上头隐隐泛着一层红光。
“怎、怎么搞的......玩坏了吗?”
吃了一惊,才正要端详,却发现镜面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模糊影像,渐渐变得清晰,一
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传人耳里,令得兰斯洛一惊。
“对不起,请、请问看得清楚吗?我是第一次使用摄形留声的法术,如果纪录下来的影
像有什么不对,请多多包含。”
是风华。而镜中越来越清晰的影像,也说明了这一点,只见风华的脸孔在镜面上左移
移、右移移后,整个人朝后头走去,坐回一张软垫上,调整一下位置,开始说话。
“我......不知道会是谁看到这些影像,听到这些话,如果可能,我希望大哥你是第
一个看到我留影的人,即使不是,你最终也一定会看到、听到的,因为我相信我们之间有
着一道无法切断的缘分牵绊。”
看着风华的微笑,听着她的嗓音,记忆中曾经共同度过的一切,一点一点地涌上心头
。之前在洞窟里,自己只能见到她模糊的身影,听到她两声急促而惊惶的心语传讯,并没
有能够面对面好好说上两句,现在这么听见她声音,胸中整个火热起来,抓住镜缘的手指
,不自觉地加了力道。
“首先,我要向长老们说声谢谢。到我在这边说话为止,二十四年三个月又七天的时
间,承蒙你们的扶养与照顾,我......要向长老们说一声感谢。你们曾经说过,我之所以
诞生出来的缘故,是为了当一个好族主,并且让西王母族能够传承下去。从那天起,我一
直很用心地在做,不知道此刻的我,有没有达到你们的期望呢?”
本来以为这是风华的留言,但是听到她这样子的开头与说话后,兰斯洛险些惊得把镜
子摔落。
这不是普通的留言,而是风华察觉到自己回昆仑山之后的命运,在路上预先录下的遗
言。
“有一件事情,我很久以前就想说了,但是如果说出来,我又担心自己再也没机会和
你们说话。不过,既然长老们现在在读着我的留言,我想这顾虑已经不存在了。
其实......你们不用对族人下禁口令,也不用在提到我刚出生的模样时特别避讳,因
为早在很久以前......我们第一次造访雷因斯的时候,妮妲女王就告诉过我,我是一出生
就被长老们烫瞎的。”
无法猜测当时年纪幼小的风华,听到这话后是什么反应,但兰斯洛刹那间只觉得一股
怒气直冲脑门,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眼前微黑,险些当场就被气晕了过去,即使是稍稍
宁定下来,澎湃杀意像是怒涛一样拍击着胸口,让他几乎忍不住立刻提刀杀上昆仑山,把
那群老太婆大卸八块。
然而风华的声音持续传来,里头却听不出有半分怒意......
第二章 深蓝判决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日本 出云之国
“不过,也许这样反而是最好的。西王母族本就是一个偏处海外的弱小种族,只是因为高
明的武学与魔法水准,在风之大陆的历史上占了一席之地,并且以这样不正常的世代传承
,度过了漫长岁月。但是,世上从来没有永远繁盛的荣光,无论是多显赫的过往,都有落
幕的一天,位处于历史边陲的我们,为什么非要执著于掌握历史呢?依靠恐怖活动、阴谋去
影响时代进行,我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风华道:“依靠掳劫女孩子来进行世代交替,所谓的西王母族人,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把一切还诸于自然的面貌,让西王母族回归她本来应有的命运,这是我对全族人的建议
,也希望长老们......”
说到这里,风华有些难为情地笑了,像是“希望长老们能够考虑”这种话,说出来是
没有半分意义的,因为思维已经僵化的长老们,局限于二圣之一的崇高地位,已经无法以
客观眼光审视一切。
兰斯洛忽然很有感触。从二圣这一代的传承者看来,风华和紫钰有着很大的不同。和
执著于回复龙族旧日荣光的紫钰相比,风华以她的慧心,云淡风清地看着时代的潮流演变
,并且体认到西王母族的应有定位,不会想要逆天而行,强求一份已经消逝的过往。
看着镜中的她娓娓道来,兰斯洛这才惊觉,自己认识的风华,原来只是她的其中一面
而已。无论是胸襟、眼光,风华确实有着身为领导者所应该具备的特质,一点都没有辱没
西王母之名,这是之前自己所想像不到的事。
“最后,我再一次地谢谢长老们,二十四年来......承蒙你们的呵护与照顾,你们..
....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只希望,下一个从不死树里诞生的孩子,能用自己的双眼看到
阳光,能带领西王母族走到阳光底下。”
“千鹤子、睦美、小夜,还有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姊妹们,谢谢你们陪着我一起成长,
很多时候,虽然你们在我身后说着悄悄话,但我仍然是听见了喔,知道吗?当我听见你们为
了我的眼睛而悲伤时,我真的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因为你们的存在,玉签风华才能够不
仅仅是一件传承西王母族的工具,而是真正成为一个名为玉签风华的女人。我衷心地期望
,你们能够有离开昆仑山,与自己家人团聚的一天。”
风华就这么轻轻地说着,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仅是面上偶尔流露出一点遗憾的微笑
,不时轻轻地摇两下头,向自己今生所属的西王母族做最后告别。
“莉雅,你现在好吗?现在的你......是什么模样?以什么样的型态存留在这世上呢?”
没想到风华会忽然提起妻子的名字,兰斯洛吃了一惊,仔细想想,西王母和雷因斯女
王彼此熟识,这件事并不算奇怪,伹从风华的语气,似乎知道小草并未消逝,而是继续以
某种型态存留在世上。
“当我听到你在基格鲁的噩耗,我哭了一整个晚上,伤心了好久,你是我在昆仑山外
唯一的朋友啊......你在信里答应过,有一天会让我对你踹回那一脚的,为什么就这么丢
下我走了呢?”
“可是,我后来感应到你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样的形式继续存留人间,不
过能够有机会再感应到你,这真是太好了。西王母族以外的人,会关心我、担心我处境的
,也就只有你和梅琳老师了。我要再次谢谢你,在这些年中对我所付出的友谊与关切,我
诚心地向神明祈祷,莉雅你能够得到幸福。”
向唯一的女性挚友道别完毕,风华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腼腆,又像是很不
好意思,在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轻声吐出两个字。
“大哥......”
兰斯洛一震,胸口一片火热。在向所有人交代完毕后,风华终于向自己说话了,她会
向自己说什么、托付什么,这是兰斯洛所最急切想知道的事。
“很抱歉,那时候我不得不与你分开,不过,请你相信,在暹罗城发生的一切,我从
来都没有忘记。你在梅林里为我梳头、送我梳子、答应要带我离开,去整个风之大陆 洗
车从卫 ,这些事情,都是?生命中最美丽的一个梦,因为你,我终于知道什么是梦想、什
么是希望。”
当知道了风华的身分,即使她没有说出口,兰斯洛也知道这些年来她没有与自己联络
的原因了。因为她不得不如此,身为一族之长的西王母,这样子失踪,长老们怎么可能丢
下她不管,肯定是天涯海角地搜索她的所在,回忆起当初她与自己在沈园时,曾经数度遇
过原因不明的冰冷寒流,如今想来,肯定就是那群老太婆的搜索法术。
一次又一次的密集搜索,显然那群老太婆已经注意到沈园,风华也不得不离开,回归
西王母族,但如若让族人知道,她曾与自己结识,那群老太婆会放自己逃命就有鬼了。以
自己当时的武功,甚至还没能进入天位,自己在明,她们在暗,有心算无心,不用出动到
五极天式,随便一下远距离咒杀,自己不用等到枯耳山之役就要一命呜呼了。
即使晋身天位,仍然未够保险,光看自己如今拥有强天位力量,却仍是在那群老太婆
手上被整治得如此落魄,就知道单单小天位,并不足以自保,说不定那群老太婆还会请陆
游出手,屠宰掉自己这只意图玷污西王母的 蛤蟆,那不但自己要遭殃,就连身边的亲友
都会受到波及。
所以风华她一直在等,等待自己积蓄到足够实力,可以不用畏惧西王母族,不用担心
长老们加害,那时才能与自己联络,重续前缘。只恨自己不晓得这一点,不然这几年一定
废寝忘食地苦练,拚命要将风华救出。
“有几件事情,本来是我们族里的事,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告诉大哥你了,希望你不
会见怪。”
当然不会,对兰斯洛而言,风华是曾经与自己互许终生,有着妻子地位的女性,有事
的时候会想到自己,这表示她将自己当作是她的男人,是一种荣耀啊。
“首先,在西王母族所居住的昆仑山下,栖息着一头大蛇。大蛇远从数千年前就已经
存在,由西王母族负责祭祀与看守,而这头大蛇的来历,相传是......”
接下来由风华口中说出的话,与那天源五郎对妮儿的解释大同小异,告诉兰斯洛,大
蛇本是升龙山上的五头龙神之一,甚至还可以说是力量最强大的一头,只不过因为厌烦了
要永无止境地维持世界平衡,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使命,因此向位于众神顶端、创造世间
一切的造物主发动反抗,最后被抹去了理智,以一头野兽的型态,被囚锁于昆仑山下。
(该死的多尔衮,居然骗我去打这种怪兽,他以为我是谁,铁木真吗?有本事自己去单
挑,你不被大蛇一口咬掉半个头,本大爷跟你姓......)
听了这解释,兰斯洛也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惨败。虽然他对自己的武功充满自信,但
是再怎么狂妄也好,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是那起码强过陆游两个天位的龙神之敌。
“天丛云剑,是造物主创世时所使用的神器,故老相传,为了防备世间出现强大的邪
恶力量,所以它将神剑封藏于大蛇体内,当危急之时,西王母族可以取出神剑御敌。”
风华道:“大哥,或许你已经知道了,西王母和其余的生命体不同,不属于胎生卵生
,而是由昆仑山上的不死树所孕育。取出神剑的方法,和平复大蛇狂暴怒气灼方法是同一
个,当大蛇噬杀由不死树中所诞生的西王母,她的血就会成为导引,让天丛云剑出现在不
死树中,之后,只要将神剑重新让大蛇吞下,不死树里就会诞生新一代的西王母。”
之前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这就是为什么每次西王母族使用完神剑之后,不得不归
还的理由,因为若不归还,新一代的西王母将不会从不死树中诞生,族里也无法传承。
其实如果她们想开一点,直接拿了神剑不还,然后从族人中推选一人为西王母,这样
不是省事得多吗?就是因为固执于不死树传承的正统性,才令得这个悲伤的轮回不断地重复
。
不过兰斯洛无暇去想这些了,听到风华的解释,他忧心如焚,只想立刻杀回昆仑山去
,不然晚了一步,让风华给喂了蛇,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但是,风华的一句话让她冷静下来。
“大哥,请你先冷静,听完我这么说,我晓得你一定很激动,但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
“就在不久之前,我接到族里传来的讯息,要我由风之大陆赶回日本,等待会见造访
昆仑山的日贤者皇太极,他是为了要诛灭魔人,而来与西王母族合作,起初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到后来,他希望能取得天丛云剑,代替已经积弱不振的龙族,消灭魔人,并且刺杀
大魔神王。”
风华道:“我和他只碰过几次面,但是我总感觉,他不是真正的日贤者大人,他身上
的气息,不像是正道中人会有的。我觉得,天丛云剑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因为比起得到
神剑,他似乎更想让大 咚招压?.....”
兰斯洛也有同样的疑惑。如果只是为了得到神剑,多尔衮只需要把风华拿去喂蛇,简
简单单就可以从不死树中取剑,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将自己引来,这样子说起来,比起天丛
云剑,多尔衮似乎更想拿到某样东西,某种必须打倒大蛇才能得到的东西。
“昆仑山中,或许还藏着某些连我也不知道的秘密。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些什么,可
是,如果大蛇被惊醒,整个日本......不,或许全风之大陆都会受到影响,那时候,就只
有以我为祭品,让大蛇重新沉睡下去了。”
兰斯洛心头大震。多尔衮有什么图谋,可以先放到一边不谈,但如果让事情这样发展
下去,风华就很危险了,有什么方法可以立刻救她出来呢?这个女人真是不可救药,既然当
初知道回昆仑山有危险,那就别回去嘛,只要赶来雷因斯,托庇于自己,难道自己会置之
不理吗?“对不起,大哥,你一定觉得我很笨吧?可是,请你理解,我毕竟是西王母族的人
,对于我的族人和长辈,我有我的责任,不能看着她们置身险境而不管。所以,即使希望
不高,我也要回到昆仑山,做我该做的事......”
努力是很好,但是也要会成功才行啊,明明知道不会成功还去劝,这样的愚善不是自
杀行为吗?“......如果我去雷因斯,你和莉雅都会帮助我吧?但是,考虑到大哥你那烈火
般的性子,我觉得,我还是回昆仑山比较好。”
并不是单纯的愚善,这女人......她还真的把一切都考虑到了,如果自己知道原委,
就绝不会让风华离开雷因斯。当大蛇苏醒,自己未必有办法应付时,多半就会放着不管,
以雷因斯沿岸为防线,对抗大蛇。
说到底,日本是片与己无关的土地,自己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异国去打生打死,至于
西王母族......在自己眼中,她们根本是一群该死的东西,被大蛇吞光是活该报应。
那么,即使必须使用强硬手段监禁风华,自己也不会让她去自我牺牲。可是风华也料
到了这一点,宁愿自我牺牲,也要换得族人与日本的安全,这是双方抉择上最大的不同点
,也就是因为这样,风华拒绝托庇于自己。
似乎对自己说的话觉得有些腼腆,风华略感遗憾地摇摇头,轻声道:“死亡,只是一
次生命的回归,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就是以后见不到大哥你了......当你听到我这么说
的时候,会不会好生气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情,请你相信我吧
。”
睁开那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眸,风华的目光,隐隐笼罩上了一层氤氲水气。
“那天我们一起在河上共舞,你答应我说,不管我们怎么分开,你都会来找我,我真
的......觉得好感激,谢谢你,给过我这么美的梦,这些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期待......
都在......”
话只说到这里而已,八咫镜中的影像,忽然慢慢淡化消失,只剩下风华温柔的嗓音,
犹自在耳边回响不绝。
想到适才风华说的话,兰斯洛真个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理性上考量
,风华应该还不至于马上有事,因为如果多尔衮的目标,是某样打倒大蛇后出现的东西,
那么他就不会这么快让风华殉身,否则哪有诱饵来逼自己去战?但尽管是这样想,兰斯洛仍
然是安不下心来,风华随时可能会出事的危机感,令他忧心忡忡,努力想着要怎么样才能
诛杀大蛇。
(这个样子下去,根本就是逼我非打赢大蛇不可嘛,可是......那种怪物,怎么有可
能赢啊?)
心急如焚,却是苦无良策,兰斯洛只有在那边竭神苦思,直到后头传来一声踉舱跌倒
声,这才惊醒过来,猛一回头,发现泉樱在台阶边猛一失足,朝这边扑来,连忙抢上去将
她扶住。
“怎么了?你没事吧?怎么起来了呢?”
泉樱身体软绵绵的,像是没了半根骨头,但是发烧的情形却大为好转,肩上的伤口也
不再出血,兰斯洛忽然想到,现在的泉樱,有着和枫儿一样的魔化体质,是否就因为这样
,她的伤势才在短时间内大有好转呢?“我......醒来以后看不到你,很担心,所以就跑出
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如果是在数日之前,兰斯洛一定不当一回事,可是此刻听在耳里,他
心头一震,不自禁地怔怔看着泉樱。
阳光下, 2园椎 面容洋溢着喜色,但眼眶中却有泪水,兰斯洛觉得心疼,自己
一向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女人掉眼泪的......自己的女人?自己已经把泉樱算是自己的女人吗
?“为什么哭?”
“不知道......听见风华姊姊说的那些话,不晓得为什么,就很想哭。”
不问兰斯洛与风华之间究竟有何牵扯,泉樱伸只是手抹去脸上的泪痕,轻声道:
“好奇怪,我和风华姊姊认识也没有多久,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我明明就不是那种爱
哭的人的......”
她所不能理解的事,兰斯洛却猜得到。那天读过泉樱的梦境,知道一些她的过去往事
,也知道身为龙族族长的她,处境并不见得就好过风华多少,即使已经没了记忆,但是彼
此同样的心情,想起来仍然会落泪吧。
“你......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不会啊,能够和夫君你、俊太郎这样子在一起,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开心呢。
”
“傻瓜,伤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开心的......”
泉樱的身体仍然虚弱,也还没从失血的无力状态中回复过来,坐在那边,看起来就是
摇摇欲倒的样子,兰斯洛不得不把她搂过来,让她斜倚在自己身边,然而,这样子的接触
,却让他感到一种不安。
毕竟是伤后乏力,说没有几句话,泉樱遍又沉沉睡去,对此无可奈何的兰斯洛,只有
把她抱回卧室,在木床上放好,拉上被子。
稍微确认一下她肩头伤处没事后,兰斯洛就想要离去,可是,看着泉樱甜甜的睡脸,
他又在床沿坐了下来,越看越是呆呆出神。
纯以姿色而论,自己生平所见过的女子之中,以泉樱、风华、织田香最美,其中织田
香因为面无表情,美丽打了折扣;自己过去又与泉樱为敌,自也不会去欣赏她的美色,因
此始终是把风华当作心中的绝色美女形象。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对泉樱没有丝毫恶感,对着这么一个曲意温柔的美人,受到吸引
的感觉也是越来越强烈。回想起那日在京都,她泪眼纵横,拿着风华刀指向自己;还有在
大蛇嘴里,她奋勇撑住大蛇的嘴巴,任着被蛇牙贯穿的肩头血流不止,把自己送出去时候
的样子,那种绝美中带着英武之气的艳丽,光只是想起来,就觉得心中一片火热。
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驱使,兰斯洛看着泉樱的睡脸,嘴角那抹安详的笑意,头越放越
低,嗅着泉樱身上散发的香气,两瓣欠缺血色却柔软的嘴唇,似乎散发着奇异的诱惑力..
....
当兰斯洛觉醒过来,自己已经 那牡匚 上了泉樱的嘴唇,感觉很舒服、很香,像是
棉花一样的柔软,虽然吻得不深,却是非常醉人的一吻。不过,当他察觉到自己的行为,
则是马上停住动作,想退到旁边,却也在这时候,他发现泉樱已经醒了过来,一双妙目煞
是有趣地看着他。
“你......你醒啦?”对照泉樱的平静,兰斯洛分外觉得窘迫,道:“看什么?有什么
好看的?醒了也不出声,想吓死人啊。”
“你动作那么大,又那么粗鲁,本来睡着的,也一下子就被你弄醒啰,看你那么专心
,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这么说,但泉樱笑吟吟的表情却看不出半 窘迫。应该要感到羞赧的一方,却完
全形若无事,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偷香成功的男人,这点更让兰斯洛觉得奇怪。
“你、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怎么都直接叫你呀我的,我只是看在你现下受伤的
份上,才不和你计较,不然......”
“如果夫君喜欢听,贱妾也可以这样叫你一辈子啊。”
若有所指的话语,尽管说得谦卑,却流露着一种更胜于以往的智慧,让兰斯洛为之语
塞,只觉得自己正在这场男女角力中节节败退。
“真是奇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贱妾愿闻其详,请夫君明示。”
“上次在京都,我想碰你一下,你就哭得要死要活,连刀子都用了出来,说什么如果
我不爱你,就别要你。”重提当日旧事,兰斯洛刻意让自己看起来表情狰狞,笑道:“怎
么?一到这里,观念就变得开放啦?吻你吻醒了,还偷偷装睡不说,这样子的话,我等会儿
要上你也可以啰?”
“不,那个想法......并没有改变啊。”
轻轻地笑了笑,病榻上的泉樱,样子看来虽是柔弱,却似乎正掌握着一切,就这么看
着兰斯洛,直过了好半晌,才笑着说了一句话。
“现在夫君你的心里......不爱我吗?”
“西王母族的那些家伙实在太可恶了,这样子对付我哥哥,不是故意要我们好看吗?我
们也要还以颜色才行,喂,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身体仍是酸软无力,妮儿对着同伴大声叱暍,稍稍发泄不满的心情。
因为她的坚持,源五郎这两天扮成猪头怪人的模样,四出作案,看着自己的扮相,心
里实在有够呕的了。
虽然通晓很多魔导术,但是把自己变成猪头的法术源五郎可不会,没法可想之下,只
得土法炼钢,买一个猪头回来洗净,绑在头上,在夜里行动,靠着九曜极速的效果,没人
看得清楚,加上猪头怪人的名气太大,人们看到类似的东西,自然就会以为是猪头怪现身
了。
“尽是去抢一些画啊书的,有什么用?要抢就要抢珠宝黄金这样才够本啊,亏你还是干
盗贼出身的,一点基本常识也没有。”
对于这番指控,源五郎一如平时,心平静气地回答。
“如果妮儿小姐愿意佩带珠宝,穿上华服,那么就算为你把全日本的珠宝都抢来,我
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抢来了你又不穿不戴,东西又笨重,拿那些珠宝岂不是好没意
义?”
虽是生为女儿身,但妮儿却觉得打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平日向来不施脂粉,也不佩
带任何珠宝首饰,觉得那些东西纯粹是累赘,如果仓促间遇到敌人,这些东西除了妨碍动
手,就没有任何效果,所以对珠宝玩物全然不感兴趣。
之所以去责怪源五郎不抢珠宝,除了因为珠宝较为高价外,也只是烦闷难当,想找几
句话来和源五郎鬼扯而已。
“我们在这边这样子闹,会把西王母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吗?”
“我想应该会有一点效果的。”
“那么,害我哥哥变成大猪头的那些老太婆们,有没有可能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呢?”
“嗯......照理说在这种时候,她们不应该离开昆仑山,不过,也不至于完全没可能
......你想做什么?”
对于妮儿这么问的目的感到怀疑,源五郎问了两声,只见她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看
看枫儿,她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大小姐想要做什么。
“既然那头大蛇这么麻烦,如果我们到昆仑山,除了大蛇之外,还要提防老太婆们会
暗算,那不是很棘手吗?”
妮儿道:“有没有可能,我们就在这里把人给做了,到了昆仑山,专心杀蛇就好了。
”
不能说是荒唐的想法,相反地,这个点子相当地具有战略诱惑,如果能在抵达出云之
国前,将那群长老们重创或杀死,便会令西王母族群龙无首,在昆仑山的行动就不会受到
干扰,方便许多。
然而,源五郎也不得不考虑到这么做的风险。
具有天位魔导师的修为,源五郎对五极天式的理解,远较其他天位武者为多。那群老
太婆目前最具威胁性的武器,就是五极天式,在那向黑暗神明借力而发的五记绝招中,有
两式太过艰难,先天上无法以众人合力的方式施展,相信她们是用不出来的。
剩下来可以并力施放的三式中, 期 恸哭破一式,自己可以凭藉九曜极速逃跑,威
胁不大,可是另外两式舫穗之月、星辰之门,一旦发动,就连自己也闪避不了,仓促间中
招了,不死也是半条命;如果被扔进异界,没人缘又没人爱的自己,肯定没有特殊待遇好
享,不会有人大张旗鼓地舍命相救,而是放任自己漂流去当异界垃圾。
更何况,身边还有妮儿、枫儿两个累赘在。九曜极速的优势,有很大一部份,必须是
在独自一人不受拖累时才能发挥,不然该跑的时候跑不了,多快的轻功也是无用。她们两
人现在都不算是战力,要是双方交战,她们被五极天式的力量波及,自己可不及相救。
考虑之后,这个方案仍是有实施的价值,但源五郎向妮儿强调,那群老太婆为了慎重
,应该不会这么轻易中计,离开昆仑山,即使上当了,只要她们一现身,妮儿和枫儿就有
多远躲多远,绝不能贪功出手,反而妨碍源五郎的作战。
这一点,妮儿与枫儿都同意了,枫儿甚至认为,当前昆仑山的目标只是兰斯洛,没理
由被这种太过明显的诱敌之计所骗,出现的机率不高,这番心思多半无用。
源五郎却不做如是想。如果说西王母族与兰斯洛敌对的理由,是为了诛杀魔种,事后
更打算逐一扫荡魔人余孽,那么最首当其冲的人,就是身为魔种之妹的妮儿了,更何况她
还使用天魔功,这点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对魔族武学有相当理解的西王母族。
当察觉到妮儿正在这个方位,朝出云赶去,为了怕她与其兄长会合后更难对付,西王
母族多半会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而为了确保妮儿安全无虞,自己就要动手铲除这群碍眼
的老太太了。
订定了战术,接下来就是实施部分。源五郎持续进行四出劫掠的行动,只不过在每一
处逗留的时间变长,藉以诱敌,而敌人的反应果然没令他失望,才赶到第三个目标地,一
处足堪被称为名胜、极为富丽堂皇的寺院时,才稍稍一站定,心头便有所察觉,跟着就是
一声长笑入耳。
“久闻天野师兄丰神俊逸,九曜极速快绝天下,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适才我明明知
道你是从东方而来,却直到你立定身形,我才看清你的所在,九曜极速名不虚传,不愧是
星贤者神技。”
自黑暗中现形出声的,正是花天邪,他无视下方人群的轰然喧闹,站在一座金塔顶端
,大声地鼓着掌,展现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狂态。
源五郎颇觉讶异,自己记忆中,这人可不会正视他人优点而给予肯定啊,从他身上的
气质看来,果然是和从前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唔,雕虫小技,不值一哂,倒是我并不记得与阁下有同门之谊,师兄这称呼,怕是
用错了吧?”不用再做丑角装扮,源五郎摘下那个伪装用的猪头,随手抛弃,下头好像响起
一连串僧侣的怒骂声与念佛,但现在也不用理会。
“天野兄是星贤者的嫡系传人,我则是......嘿嘿,以三贤者本身的关系来看,我称
天野兄一声师兄,该当不为过吧。”
似乎在攀拉关系,伹从花天邪的神情中看得出来,他只是将这当作是一件羞辱对方的
工具。不管是从各种关系来看,他都没有要尊敬三贤者的理由,与三贤者沾上关系,自然
也不会是什么荣耀。
“原来如此,花兄拜在他的门下了,这么一位处事明快,心狠手辣的师兄弟,我可真
是不敢高攀。”
讽刺当日花天邪一举牺牲自家二十万人性命的残忍举动,源五郎打量着他,推算如今
的他究竟有多少进步,口中淡淡道:“而我亦想不到,他还会自认为贤者啊...
...”
“贤者就贤者,难道还要规定手下杀过多少人,才能自称贤者吗?”
花天邪的话意十分辛辣,这段时间与多尔衮同行,听到许多九州大战时的旧事,得知
真相后,对于所谓的贤者之名更是轻蔑,这句讽刺说得顺口之至。
源五郎并不觉得三贤者是多么光荣的一个存在,毕竟在那段被封印的历史中,有太多
污秽、黑暗的事情被刻意隐藏起来,不过,其他人也就算了,花天邪自己并不是什么良善
之辈,由他口中发出这样的嘲讽,听来实在是很刺耳。
眼观四面,尽管看不见什么,但是花天邪不可能独自跑出来向自己挑衅,他会这么胸
有成竹地与自己闲耗,西王母族的长老群一定是在旁边布阵守候了,多半是已经在念咒,
预备发五极天式了吧。
哼哼,同样的计策,连续用两次,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第一次还可以说是奇袭,第
二次就只能说是没意义的动作了。
“呵,花世兄确实言之成理,不过,你的新师父会让你一个人前来,想必是对你的武
功充满信心啰?能得到日贤者的真传,花世兄想必是获益良多,可喜可贺。”
听源五郎大笑说话,花天邪内心深切戒备。对于这相 部 雅的美男子,他绝不敢有
任何大意,当初在北门天关一见,就已经知道他了得,更晓得他手底实力不如外表上那么
简单,自己虽然多半胜不了他,但是拆上几十招却不成问题,届时五极天式发动,自己便
可功成身退。
“天野师兄,你......”
打个哈哈,花天邪正想再说两句话,哪知道眼前忽然一花,源五郎的身影似乎有些淡
化,而另外一个源五郎竟尔出现在面前不足一尺的近处,跟着便是胸口一痛,已经着了对
方的暗招。
(是九曜极速?可是,血肉之躯怎么能如此快法?)
花家的腿功、身法,传袭自星贤者卡达尔,与九曜极速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花天邪情
知对方长处,一开始就已经在提防,却怎知敌人的速度之快,委实是骇人听闻,一瞬之间
高速移位,自己的视觉全然追之不及,竟然出现两个源五郎的错觉,单单一招之内就为人
所趁。
一双剑指戳刺在胸前,虽是含劲未吐,却已经压得花天邪喘不过气来,更因为要害受
制,不敢有分毫妄动。
“回去告诉你师父,可别随随便便就把人看扁了,还有你自己也是一样,进得了天位
并不代表什么,天底下能制你杀你的人,到处都是。”
话一说完,源五郎就动手了。顾虑到种种因素,他本不愿骤下重手,但是想到这人在
北门天关之前的毒辣行为,也没理由就这么放过他,当下指劲骤吐,凌厉的小天星剑,山
洪爆发似的轰穿敌人胸膛,带出一道螺旋血线,由他背后射了出去。
受此重击,花天邪闷哼一声,身体摇晃,脚下踉跄,就从这座金塔顶端跌摔了下去。
(咦?什么劲道?)
花天邪的伤势,远没有自己预期中的重。在发出小天星剑的瞬间,一股柔韧的阴柔劲
道,将小天星剑的入体剑劲逐步化散、吸纳、抵销,把伤害程度减到最低,特别是那种吸
化他人劲道的奇特法门,和天魔功颇为类似,倒像是某种偷学天魔功不成的技巧。
(如果是偷学天魔功,他从哪里学到心法口诀?单单靠看过就推测出口诀,花天邪没有
这种才气,至于多尔衮,他应该没本事教天魔功啊......)
无暇细想,立威的基本目的已经达到。破例认真起来,施展九曜极速,一招之间就已
经创伤花天邪,让多尔衮心有所忌。以多尔衮的修为与眼力,自己太过隐藏实力,他也不
会相信,反而是稍稍展露一下,更能使他在行事时有所顾忌。
伤了花天邪,敌人阵营就少了一个天位战力,行事起来大大有利,只是遗憾伤得不重
,被他体内那道奇异真气阻了小天星剑的威力,未能尽其全功,只怕不用多久,他便能够
痊愈了。
创伤花天邪,源五郎并没有马上行动,因为他一直在等待的东西,终于有了反应。
浓烈的黑暗冥气,在花天邪坠下塔顶的瞬间,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下方奔走、叫
喊的僧侣们,一旦被卷入黑暗冥气之中,很快地就没了声息,被腐蚀、吞噬得一点不剩。
(真是壮观的场面啊,不管看几次,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在如同墨色浓雾的黑暗冥气,骤然出现的同时,五极天式对天位力量的牵制与影响,
也开始发生作用。自身的力量开始被分解,源五郎的表情看来十分地痛苦,身体颤抖,似
乎完全受制于五极天式前奏的束缚之下。
可是那些都只是表面做作。对五极天式的牵制效果早巳有备,源五郎一直以来不曾显
露的实力,远比外人所料得更强,此刻的他就正在以心灵感应、估计,想找出八名敌人的
确切位置。
那八个老太婆相当地小心,尽管自己刻意装出这副狼狈模样,她们仍对自己抱持着戒
心,不敢现身,还对自身所在施了隐匿气息的魔法,让自己必须多花时间,才能一一找出
她们的位置。
虽说五极天式每一式施放时,都会形成黑暗冥气急速旋转的现象,但是从旋转的方式
、发招时的气势,自己仍是分辨得出来,这一式是 期 恸哭破,从冥府之底召唤无数饥
饿怨魂,将生者吸拖往幽冥的黑魔法,威力很强,不过在一定时间内,自己还是可以藉着
九曜极速脱离,袭杀发招者。
目前为止,只找到了四个,而 期 恸哭破发?在即,看来想要一举全歼敌人的贪心想
法,已经没机会实现,只能将就收取战果了。
双方各怀鬼胎的战术,并没有能够拖延多久,因为当源五郎与敌人正自僵持不下,一
声娇叱忽然响彻全场。
“八婆,居然敢偷袭我哥哥,现在就让你知道少女的愤怒!”
出声的,是本来应该依照协议,在看到五极天式出现之后,立刻远远跑开的妮儿,她
不知用什么方法,发现了其中一名昆仑长老的位置,大暍一声,重拳挥击过去。
受到伤势所累,又处于五极天式的干扰范围内,天位力量大幅衰退,妮儿这一记突袭
的速度与力道,都远不如过去,而对方似乎也对这样的突袭早有准备,在妮儿一拳尚未及
身之前,敌人快捷无伦地一下反手,竟然扣住了妮儿手腕,跟着,潜伏在场中的八名敌人
,连带妮儿,全部都失去了踪影。
没有了施放者的魔力支持,弥漫四周的黑暗冥气一下子就消散开去,地面再没留下半
点生命迹象,不过那自然不包括花天邪,他在黑暗冥气笼罩周围时,就已经潜形遁走。
(瞬间移动?糟糕,被摆了一道......)
惊见这突发状况,源五郎焦急出一身冷汗。妮儿行事虽然有点冲动莽撞,但经过这些
时候的成长,绝不是一个冒失的笨女人,五极天式的威胁性与危险程度,她不会不了解,
为什么会忽然违背与自己的约定,跑出来搅局,令得自身陷入险境呢?难道就真是因为兄长
吃了亏,所以慕恋兄长的她气到失去理智吗?这种瞬间移动的术法,大概本来是老太婆们为
防一时失手,脱身遁走时所预备的,以她们的修为,瞬间远遁出数百里外,绝非难事,如
果在沿途上另外准备了辅助用的结界法阵,就算刹那间遁回昆仑山,自己也不意外。
本来是只要说声佩服就可以了事的,却因为妮儿也被她们带走,令源五郎快要急得跳
脚。当五极天式再次施放,如今的妮儿怎么有办法接下?瞬间移动的方向,自己掌握不住,
除非五极天式再次发动,黑暗冥气出现,不然自己根本感应不到对方所在,但若是距离太
远,自己就算能有所感应,也来不及伸予援手了。
源五郎的担心,在另外一边完全实现了。
被对方搭上手腕,妮儿暗叫自己糊涂,西王母族名列二圣之一,除了魔导术,传承下
来的武术亦是不容轻忽,这想法才闪过脑海,意识忽然一阵朦胧,再清醒过来,却发现自
己已经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荒山,十数尺外,八个身穿灰袍、看不清楚面孔的老太婆,把
自己包围在中心,冷冷地交谈。
“没错吗?我们可不能错杀了好人。”
“错不了,魔气就是证据。”
几句听不明白意思的说话,妮儿为之一愣,还没来得及以天位力量发动反攻,身上却
忽然一沉,手脚四肢像是分别被万斤重镣所扣,整个人被压趴在地上,纵使是天生的无双
怪力,在这时也派不上用场。
想要运天位力量反抗,可是力道甫才一提,一股莫名的干扰,却让汇集过来的天地元
气全部散开,四周景物也蒙胧起来,随着黑暗冥气渐渐席卷过来,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全
都被黑色浓雾所吞噬,阵阵让人反胃的腐臭气息,让妮儿有一种作呕的冲动。
“比虚无更为缥缈的所在,比幽冥更为深沉的归宿。”
两句咒语齐颂声入耳,苍老的嗓音中,有着明显的疲惫,一天之内连续发两次五极天
式,多厉害的魔导师也会觉得辛苦,而在魔力衰退之后,她们无法再使用那些将咒语压缩
,瞬间发动的辅助咒术,只能这样正规正矩地施放。但是为求稳当,她们仍是只能用这对
付天位武者的杀着,去把这未成气候的邪恶毁灭。
“幽游于一切存有的伟大旅者,请驻足垂怜。
吾将以未来无限可能为礼,求前进现世异界渺茫之路......”
以自己不能动弹的身体为中心点,黑暗冥气的漩涡,开始成形,激烈旋转起来。
随着咒语的唱颂,敌人招式已经蓄势待发,然而在妮儿心中却感觉不到恐惧,只有一
丝诡异的微笑,淡淡地浮现在朝下趴着的脸上。
就和那人说的一样,从这个世界的魔力法则来分析,像是这样修为未够、必须合力施
放五极天式的术者,发出一式之后,十二时辰之内无法向同一位神明借第二次力。换言之
, 期 恸哭破等于被封住了,而舫穗之月的咒文自己曾经听过,与现在听到的有所不同
,那么,她们预备用来对付自己的,果然就是星辰之门了?“长腿小姑娘,你可以帮我作一
件事吗?”
“什、什么事啊?我们又不熟,今天才第一天见面,你就要人帮你办事,你把我当成什
么?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喔。”
“呵,不会很麻烦的,我曾在千叶家的报告中读过,风之大陆上有一种叫做五极天式
的技巧,其中有一式星辰之门,能打开连结异界的通道,这是我们还没办法掌握的技术。
我希望能一窥原貌,但是基于两块大陆不相干涉的平衡规则,我不能亲自出手,所以....
..长腿姑娘,可以请你不移不动,去硬挨一次星辰之门吗?”
“星辰之门?会把人扔去当异界垃圾的那一招?你神经病,我才小天位而已,被吸进去
之后,肯定马上没命的。姓萧的,这么九死一生的事,你也好意思拜托女孩子帮你作?你是
不是男人啊?”
“我不太懂你们所谓的天位力量,可是只要是战斗,道理应该都是一样的。除了自我
力量之外,你应该多去找一些自己的独特长处,当你有所发现,五极天式对你就不构成威
胁。”
“我......我哪有这种本事?就连我哥哥,他强过我一个天位,遇到那个星辰之门,还
不是只能去当漂流垃圾,束手无策?”
“你有的,只不过连你自己都还没发现而已。长腿小姑娘,你有一样足以压制五极天
式的武器,如果千叶家的报告没错,当前在这块土地上,唯有你,才能正面击破五极天式
。”
数日前的对话,在妮儿脑中闪过。拿了人家的魔法斗篷为谢礼,总要做点事来偿还,
虽然说那件斗篷已经被小香香给烧掉,但是答应人家的事,还是得做。
就在星辰之门即将唱颂完毕,召唤神明发招时,一个小小的声音,从面朝地上的妮儿
口中发出。
“比大海更深沉的忧伤,比天空更青蓝的悠远。”
随着这两句代表神明正体的祈唤神言出口,一种莫名力量,开始干扰五极天式的运转
,周围的黑暗冥气,像是有生命一样地惶恐翻腾着,朝两旁排涌而去。
八名昆仑长老们注意到了这个异变,均是相顾愕然。这种黑魔法上的相互排斥,不可
能在她们八个加起来近万载修为的强大魔导师身上出现,难道这魔女的魔力比她们八人加
起来更强?可是,之前她们就已经感测过,这个魔女不会魔法,体内也没有半点魔力修为,
那为什么现在会......
然而,听清楚妮儿口中唱颂的神名,八人脸上的表情由惊愕,迅速转变为一种已许多
年未曾有过的急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小魔女竟然能召唤位于众黑暗神明之顶的深蓝
魔王,而且从四周的反应看来,深蓝魔王也以魔力回应了她的召唤。
基于神明彼此间的相对位阶,即使是向神明借力而发的招数也同样受到影响。深蓝魔
王是统驭五大黑暗魔神的至尊之王,向他借力时所形成的自护咒力圈,先天上就能有效干
扰五极天式的运作,甚至让五极天式不发自溃。
当日在北门天关,妮儿与韩特朝基格鲁逃命时,妮儿就曾经以深蓝的判决,与天草四
郎的镇魂音剑正面对撞。论招数威力,妮儿是远远不及,但是混参神圣咒歌助长本身威力
的镇魂音剑,却因为神明位阶的差别,被深蓝的判决给压制住,全面分解崩溃,造成北门
天关第一次大崩毁。
这些事情昆仑长老们不知道,但是从现场的情况,她们立刻就推出了这些现象的根源
,发现了她们自恃能横行天下的诛魔绝招,在真正面对邪魔时,有着这极为严重的致命缺
点。
也难怪......因为当初将五极天式整理为魔导术的人,从未以魔族为试招目标,而是
完全将她们八人当作假想敌。此刻,她们就仿佛听得见那颜龙孽种的冷笑声。
“不能让这魔女得逞,我们要先一步将咒语完成。”
八人在魔导术上的悠久经历,远非妮儿可比,即使在这样受到先天克制的情形下,她
们仍很快地想到对策。只要抢先一步将咒语完成,把敌人扔去异界,那么失去发力源的深
蓝气息,自然也会消散不见。
“自九幽地渊之底复现,我以自身鲜血为誓,传承彼幽暗之力......”
“将惶惶于您前的迷途羔羊,牵引至永无终点的无尽旅途。”
以速度上来说,先发一步的昆仑长老们占了优势,随着咒语唱颂完结,星辰之门力量
源头的黑暗神明“鹫翎”,也在黑暗冥气的漩涡中缓缓现身出来。
一个巨大的幻影,头戴黑色高帽、脸上挂着一个惨白的小丑面具,面具上诡异的笑脸
,眼睛下方各有一滴鲜红色的泪珠。手执一把巨大的次元刀,刀身放出妖邪的绿芒,身体
被暗红色的斗篷遮盖。
当它提刀上举,斗篷飞扬,内里竟然看不到身体,只有无尽的漆黑,深不见底的黑雾
,中间有一个银河般的漩涡,令人以为是在凝望宇宙一般,随着空间扭曲,小丑的笑脸变
得 勒?一个仿如上半身人形的巨大黑色空间便毫无预警的打开了,一瞬间,所有的风
,所有的声音都被不存在,有如被那黑色的人形吸入;而外界的光线也有如实质的流星一
般,将那漂浮在空中的敌人卷入、拉入。
刹那间,所有的光、声音,都像是化为乌有,而当这虚无空洞开始住妮儿延伸,尚未
完成深蓝判决咒语的她,似乎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没有其余的办法了吗?不,其实是有的,因为打从妮儿被咒缚压趴在地上开始,她手里
就紧紧扣着一枚徽章,当需要的时刻终于到来,她微微一笑,掌心施力,将这枚徽章压碎
。
“你怎么这么没用,好歹也是一名天位高手,当佣兵也就算了,居然沦落到帮人送货
为生,你不觉得这样子很丢脸吗?”
“愿意花大钱请我帮他送货的那个凯子,才更是丢脸,我收钱收得不亦乐乎,有什么
好丢脸的?最起码送货比当佣兵安全,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天草四郎总不至于连送货的也杀
。”
“你、你说话的样子,就快要变成雪特人了......”
“雪特人也好过你现在的样子,出海旅游,应该开开心心的嘛,我还以为你混得多风
生水起,怎么还是这么一副醉鬼模样?太难看了吧。”
“罗唆,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这是我祖先的名言,我高兴整天买醉,
你管得着吗?”
“我现在的老板也常常这么说,不过他说唯有瘾者留其名,只要往手上打一针,什么
忧愁都没有了,你有兴趣我可以帮你仲介,七折优待。”
“你自己留着用吧......”
韩特的目光掠过眼前友人,瞥到不远处的那张桌子,看着那文士模样的男人捧书细读
,奇道:“你大师兄是怎么回事?一个人躲在那边看书,大半天连句话都不说?”
“风健师兄本来就很爱看书,来这里的路上,迷上了一部叫做《龙矛》的小说,现在
非常注重平衡观念。为了不影响风之大陆这边的平衡,他除了看书、看风景,什么事也不
做,包括与你这个天位杂工说话,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改变。”
“平衡观念?那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总之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的一种概念。”
韩特皱着眉头,忽然看见那男人专注于书本的神情有了改变。仿佛是等待许久的一个
讯息终于到来,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右掌平举,五指成爪虚握,像是正在做着什么....
..
与这动作的同一时间,妮儿周遭的空间赫然发生异变。受到一股没人能清楚解释的力
量影响,所有的一切像是被冻结、停顿住,跟着,就开始倒退。
黑洞的范围快速缩小,那个持着镰刀的小丑面具,形象亦变得模糊不清,当一切再回
复正常,昆仑长老们一面尚未能从这一连串惊变中回过神来,一面却惊讶于自己嘴里说出
“永无终点”这四个字。
那是星辰之门中的一段咒语,自己正在念咒吗?可是这咒语不是早就已经念完了吗?现
在该跟着继续念下去吗?八人同施咒术的致命伤在此时表露无遗。每个人的反应快慢不同,
八个人又有八种不同心思,就这一下子迟疑不决,妮儿已经争取到她所需要的片刻时间。
“赐予所能触及的一切,彼之判决!”
最后这两句话高声唱颂出去,抢在敌人之前把咒语完成,深蓝判决的威力开始狂扫四
周。
亮得刺眼的蓝色光幕,仿佛是数百万颗蓝宝石同时闪耀生光,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波,
朝四面八方轰击而去。妮儿只觉得眼前一亮,隐约听见几声凄厉的哀嚎声,跟着耳边就只
听到呼呼风声,还有周遭土石树木被一一粉碎的声响。
那八个老太婆既然专修魔法,肉体的防御力想必有限,又是在全力发招,自身防御力
被降至最低的关键时刻挨了这一击,就算不死,顶多也只剩下半条命,自己这一下作战可
以说是彻底成功了。
当一切沉寂下来,妮儿翻身站起,环顾四周,看着那几道几乎快要瞧不见的模糊血线
,满意地笑了。
“好了,障碍清掉,累赘也甩掉,可以直接去找哥哥了。”
第三章 挑战巨龙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日本 出云之国
「不要这样啦……三更半夜的,要是给人看见了,好丢人喔,俊太郎随时会进来,要是给
他看见了,会笑我们的。」
「笑就笑,有什么关系?如果有谁敢有意见,我就立刻把他给宰了。而且,就是要三
更半夜,这么做才有意思啊,如果等到大白天,你就要和猪头接吻了,那种感觉可恶心了
。」
坐在床边,兰斯洛看著泉樱,低声说话。泉樱笑著摇头,躲避他的靠近,只是不依。
经过三天休养,兰斯洛的体力已经回复,泉樱的伤势也痊愈九成,只不过以两人的实
力去杀蛇,仍是有所未足,所以兰斯洛便在等,只要源五郎三人到达出云,届时五名天位
高手合力,便能和那头没有理智可言的野兽一拚,找寻胜机。
照估计,约莫是这一、两天,人就该来了,只不过一直感应不到他们三人的方位,兰
斯洛不免有些不耐烦。心里焦急,就只好另外找些事情做,好纡解胸中焦躁。
或许是上次对熟睡中泉樱偷吻一记的感觉太过刺激,当自己的真实感觉已经无法再隐
藏,索性为所欲为的兰斯洛,找到机会就和泉樱偷吻一记。
泉樱每次都是笑著躲开,可是也总是在兰斯洛近乎蛮横的搂抱中,被他强拥入怀,低
头就吻。
「哪有人像你这么野蛮的……总是强吻人家……像、像强盗一样。」
「男人本来就野蛮,一到晚上,十个男人有九个会变成野兽,在这种时候不够蛮横,
那怎么算是男人?」
「可是,你就从来不问女方的意愿吗……」
「为什么要问?你真的不愿意吗?你如果不喜欢这样,就出去大声说一句,你最讨厌
我,只要心里有一丝喜欢我,立刻就被天打雷劈。」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上次泉樱问得兰斯洛哑口无言的问题,现在兰斯洛同样拿来反
问,泉樱笑著摇头不语,但眼波中却已流露出一丝羞意。妩媚动人的神情,出现在绝世仙
容上,分外看得兰斯洛心头狂跳。
「我们就要再去杀蛇了,你也知道,我们的胜算其实不高,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後天
,说不定我们两个人就要一起被大蛇吞下去了,如果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至少我不希望
我们留有任何遗憾。」
兰斯洛正色道:「我现在不想再玩那种躲躲藏藏的心理游戏,如果喜欢我,那你就直
接说,如果你对我已经没有感觉,我也不会要一个不属於我的女人陪我一起去死,所以…
…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希望你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女孩子总是这样,那么,如果你没有意见,我就当你是非常非常喜欢我,自动
放弃否认权了。」
泉樱仍是默然不语,兰斯洛也不多话,凑近她身边,就往她唇上吻去,快要吻到时,
泉樱忽然一侧身,给这一下吻在她雪白的颈项上。
「我……不太喜欢这样子……也不是不愿意,但就是不喜欢……为什么男人都急著想
要这么做呢?除了好看之外,女人的存在就没有其他价值了吗?」
泉樱细细的低语,让兰斯洛一呆。虽然仍是想不起过往,但无疑旧日的气质正一点一
点地在泉樱身上重现。与那种肤浅的美貌女子不同,她显然对自己的天仙姿色甚感不安,
总是觉得有朝一日红颜老去,所熟悉的一切也将不再。
对於这样的一个聪慧女子,自己本应该考虑到她的心情,慢慢地突破心防,消去她的
不安才是。可是就自己而言,目前也有难处,妮儿和源五郎快要到了,等到他们和泉樱一
见面,自己努力隐藏的事就会被拆穿,源五郎还有可能配合自己,但妮儿与泉樱一对上,
不动刀子砍人绝不可能。
只要一想到那个情景,兰斯洛就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排解才好,也因此,他
希望在这几个人到达之前,与泉樱的关系有进一步突破,减低那时候的冲击。
无法再顾虑到泉樱的细微心情,兰斯洛采用半强迫式的手段,沿著粉嫩的雪颈,往肩
头亲吻过去。敏感的肌肤,在灼热亲吻下起了电流般的激烈感觉,没过几下,—丝细细的
娇吟,就传入兰斯洛耳里。
彼此的心情,已经有了确认,能够从原本仇敌般的对立情势,走到今天这样,泉樱也
感到相当喜悦,虽然这男人此刻对待自己的方式太过蛮横,不注重自己的感觉,也没有仔
细考虑到自己心情,然而,他本来就是这样子的粗豪汉子,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期望……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兰斯洛把手环抱著她的纤腰,开始解去她衣带时,泉樱只是把
头埋在他胸前,并没有什么抗拒动作。
一切的发展本应如此水到渠成,无奈兰斯洛还是停下了动作。老天就似乎存心不让自
己好过,距离成功只差一线,偏偏就让自己感觉到她的到来。
收拾是没有必要的,横竖要多花时间解释,还不如就这样子简单明了,不过就遗憾不
能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省得给妮儿冲进门来,看见自己兄长正在和蜥蜴女翻云覆雨的模样
,这冲击实在是大了点。
不明白兰斯洛为何停了动作,泉樱抬起早已涨得通红的面孔看著他,却发现他出奇地
一脸沉重,心情不佳,方自讶异,外头隐隐有一阵喧闹声快速靠近,只听见俊太郎气急败
坏地喊著「不行啊,妮儿小姐你不能进去,会看到让你眼睛瞎掉的脏东西的」,跟著门便
被推开,一名绑著马尾束发、身上和服为了奔跑方便,被撕开一条长长高叉,几乎露出整
个大腿的俏丽少女,冲了进来。
见到兰斯洛,少女登时露出喜色,可是当她看清楚房内景象,兄长与一个女人一起坐
在床上,双方衣衫凌乱,神情却是无比亲昵时,欣喜的表情立刻在脸上冻住。
太过震惊,更完全没想到会瞧见这么一幕景象,少女仓皇地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
看到的东西,而当她再次确认,想把这幕光景看个清楚,却在瞥见那女人的面容时,一股
热血笔直冲上脑门,险些就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泉樱也吓了一大跳,不知所措地看著这名少女。从脸上表情来判断,她显然是认识自
己身旁这男人的,不然,也不会在看到他与自己同床时,这么地愤慨、狂怒,几乎整张脸
都扭曲了起来。
会有这种情绪,她与夫君是什么关系?也是自己的「姊妹」之一吗?除了风华姊姊和
那位枫儿公主之外,夫君可出乎意料地是个「交游广阔」的人啊,不过,那并不是自己能
多管的事……
看看兰斯洛,只见他亦是一脸铁青,却是不做言语,只是静静地看著那名少女,与她
对视。
察觉到气氛古怪,泉樱想要下床,但却被兰斯洛紧紧搂住腰,没法动弹,只能静待事
情的发生。
气氛一时间是如此诡异,不过率先打破沉默的,仍然是兰斯洛。
「用不著这么一副死人面孔,我是成年男人,对自己行为有自主权,我要碰什么女人
,用不著你同意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
「不然你想听我怎么说话?就算你是我妹妹,那也不代表你就可以干涉我的作法。我
想要怎么做,只要对自己负责就够了,你怎么想,我管不著,不过你也别来管我的事。」
一句一句话声入耳,妮儿只以为自己正在做一个醒不过来的恶梦。看著那个蜥蜴女的
面容,当日枯耳山上的一切,就在眼前走马灯似的一幕幕闪过,四十大盗的弟兄们如何阵
亡,如何在飞龙口中被烧成焦炭,这些连作梦都不会忘记的东西,至今仍常常在妮儿脑海
浮现。
报仇的意图,从来也不曾松懈过,就是因为知道敌人不好对付,所以自己拚命地苦练
武功,期望有朝一日正面击败敌人,报弟兄们的血海深仇,特别是那个为首的蜥蜴女。
可是,现在这蜥蜴女就坐在哥哥身旁,两个人看来是那么地亲密恩爱,相形之下,自
己好像是个受到排斥的外人,而兄长居然还为了她斥喝自己,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如果这是作梦,求求老天快点让自己醒过来吧?
受到震惊的不只是妮儿,聆听完这段对话,泉樱的惊骇亦是非同小可。
妹妹?这少女是夫君的妹妹,那么以关系算起来,她就是自己的小姑了。回忆起俊太
郎说过的话,好像就曾经提到,自己过去做了很对不起她的事,要特别道歉,现在让她为
了自己而受斥责,这怎么可以?
心头一震,泉樱连忙就想下床走过去,和妮儿说话,可是她才一动,妮儿已经朝她怒
道:「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蜥蜴女,我……」
话说到这里,少女忽然间翻了白眼,跟著就软软地倒了下去,露出冷不防现身在後头
,将她点倒的那个男人。
「久违了,泉樱,你该不会连我都忘记了吧?好无情啊……真的不记得了吗?我是源
五郎,小五啊,俊太郎没告诉过你吗?我以前差一点就被你勾引上手了呢。」
十足就是一副旧友重遇的亲昵笑容,即时赶到的源五郎,扶著妮儿,向泉樱招呼说话
。在他身後,枫儿很不安地看著妮儿,有雪则是偷偷向兰斯洛比了一个胜利手势。
「老大你多少要感谢我们一下,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帮你圆谎,这次你的猪头一
定会和大象一样大!」
与兰斯洛、有雪一同来到屋外的池塘边,源五郎拍著兰斯洛肩膀,很慨叹地说著。妮
儿与昆仑长老们神秘消失,当源五郎再次察觉到五极天式的气息,地点赫然距离出云之国
不远,便带著枫儿以九曜极速匆匆赶了过去,差不多妮儿前脚进屋,一路高速奔驰而来的
两人後脚也就到了。
之前已经从枫儿口中知道了事情大概,源五郎在路上就大概推测出,这对兄妹的会面
将发生些什么事,也预备好了一番说辞,果然就派上用场,帮兰斯洛解围,把情况稳住。
「妮儿小姐是这么样的火爆性子,泉樱小姐也不笨,事情早晚会揭穿,我们的方法只
能管用一时,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老大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了。」
「还能怎么准备?应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阴沉著表情,兰斯洛道:「兄妹到
底是兄妹,我不相信妮儿会这样与我翻脸,该做些什么,在做决定的时候,我就已经有预
备承担後果了。」
源五郎似笑非笑,眼中变得深邃起来。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决定……也真不
愧是这样的鲁莽性子,不管是爱或是恨,决定了就是决定了,立刻照自我意志去做,绝不
优柔迟疑,一旦下定决心,就有预备承担一切,说来自己还真是应该向他学学。
「真的决定了吗?代价可是很高的喔,纵然你是兄长,妮儿小姐也未必会谅解你啊。
」
「少说废话了,别人也就算了,我可不认为你有指责我的资格。」
「没资格就没资格吧,复仇……其实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就算真的报了仇,死者
也不会得到任何安慰,能安慰的,只有仍在世的生者。然而,大多数的复仇行为,并无法
为生者带来什么慰藉,不过是更加制造了彼此痛苦而已。」
知道自己该在这时说几句话,减轻兰斯洛心头的疑惑,源五郎不惜使用稍嫌极端的表
现方法。
「所以,除非是假借复仇之名,另有所图,不然单纯的复仇行为,我认为可以放弃了
。弟兄们之间的义气,并不需要藉由复仇行为来表示,心里头到底有没有道义,自己才是
最清楚的人。弟兄们的死难,我并不是不伤心,不过,难过归难过,干盗贼的本就是刀口
舔血,时时都有亡命可能,死在官兵手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我并不会因为这样,就特别想
要报仇。」
「是这样吗?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呢?」
「枯耳山一战後,你真的曾经难过过吗?」
有些气恼地,兰斯洛问出了这个让人尴尬的问题。源五郎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有些
伤脑筋地把头偏一边,露出一个使人费尽疑猜的表情。
即使没有得到回应,兰斯洛也晓得答案了。看看源五郎,再看看有雪,实在是很想叹
气,如果当初四十大盗里头全是这种人,这个组织不灭亡才真是没有天理。
不过,仔细一想,或许他们是为了消减自己心中的负疚感,所以才故意装出这副样子
也不一定。在某些方面来说,这就和二舅子白无忌一样,以他们独特的方式表达体贴,自
己可没有迟钝到连这点都感觉不出来。
「不过,把这问题撇开不谈,妮儿小姐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呢?她既没有失忆,也没
有被意识控制,老大你想要说服她,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看出兰斯洛大概的答案,源五郎笑道:「没错,到底是兄妹一场,妮儿小姐不会因为
这样而与你翻脸,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可是,我们现在最缺的,也就是时
间了,如果你不能立刻搞定她,明天的捕蛇行动就要少一名天位战力,老大你不是希望这
样子吧?」
正自拿不定主意,被源五郎这一说,兰斯洛也甚是头痛。
「我知道,所以正在想办法啊……」
源五郎微微一笑,抓起兰斯洛右臂,卷起衣袖,来回看了看,再端详他的脸色,片刻
之後,微笑道:「不只是大蛇,老大你自己也等不下去了,这诅咒真是厉害,我看最多再
拖上两三天,就要全面发作,到了那个时候……啧啧,还好中诅咒的人不是我啊。」
像是幸灾乐祸一样的说法,自然令得兰斯洛怒气勃发,後悔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困扰告
诉他。但有雪在这种时候也帮不上忙,看来办法还是只有落在这看来一副成竹在胸的男人
身上。
「不要在旁边尽说风凉话,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意见,马上给我全部招出来。」
「好好,坦白说,西王母族这个让人全身变猪,溃烂而死的毒咒,确实相当厉害,我
解不开,不过比起回雷因斯找小草小姐,直接在这边想办法还比较实际。」
源五郎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攻破西王母族,抓到里头的长老逼问,相信会有
办法的。」
「说得那么好听,人家一个个都是硬骨头,会这么容易就对你说实话吗?」
「老大你这么说就太让人失望了,别这么看不起我嘛,既然我敢这么说,当然是有我
的信心根据,抓到人以後的事,就先交给我,我会负责帮你把话问出来的。」
仍是那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兰斯洛却也只好相信他,期望这位义弟并不是空口说
白话。
「至於妮儿小姐那边,我有一个小技俩,也许未必有用,但却是目前最可能发生作用
的一个办法。」
听完源五郎的构想,兰斯洛和有雪不禁面面相觑。
「这么毒辣的方法你也想得出来,你还真是……」
「虽然敌人没有智能可言,但在力量上仍然远胜我们,妮儿小姐是一名十分宝贵的战
力,失去了她,我们的胜算就更低,这也是没办法的权宜之计,如果这样都不行,那我提
议明天把老四装在蜂蜜酒坛里,送去给大蛇当祭礼,当大蛇因为油腻过度,吐得天昏地暗
,我们就趁机下手,那样即使没有妮儿小姐,胜算也满高的。」
这个提案因为有雪的哀嚎,最後没有实施,三人一阵低语商量後,大概决定了计划,
回到屋里,内中的气氛非常地诡异,泉樱一面和枫儿说话,一面用小刀削苹果,削好的苹
果则全部送到旁边少女口中。
少女虽然不是病人,但是却也好不了多少,全身重要穴道都被封住,手上还用绳索牢
牢捆在椅背,发不出声音的嘴巴,还能够上下咬合,所以吃苹果不成问题,只是眼中喷出
的熊熊怒火,委实是吓人之至。
临去之前,兰斯洛和有雪对泉樱信口胡诌,说由於泉樱离家前偷了妮儿大批珠宝变卖
,害得她变成一级贫户,从此被人耻笑,抬不起头来,所以见到泉樱时的火气也特别大,
为了安全起见,把她绑著,气久了也就消了。
泉樱固然觉得这样子不妥,但在三个男人强烈要求下,也只能放任他们的胡来。为了
怕泉樱私下放人,酿成大错,三人还特别留下枫儿监视,确保一切安全无虞。
三人回来之後,轮到有雪把泉樱和枫儿带出去,只听得屋里吵声震天,但没几下功夫
,就沉寂下来,当三人重新回到屋里,妮儿虽仍是用一种极度愤恨的目光看著泉樱,对她
的说话也全然不理,但至少已经没有任何主动的敌对行为。
藉著这个空档,源五郎问明白了妮儿是如何在昆仑长老们的攻击下脱困。对妮儿的叙
述感到极度不可思议,众人跟著追问了有关李煜和与他同行那人的详细情形,相顾愕然。
当一切都问了个清楚,源五郎好像在想著什么,独自沉吟不语。
「老三,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古怪?」
没有回答有雪的问题,源五郎将目光投向兰斯洛,在妮儿叙述那一句话的时候,他看
见兰斯洛也同样露出深思的表情。
两个人目光交会,都肯定了彼此相同的怀疑。
大蛇动,地窟开……四大地窟!
「老大你觉得呢?」
「我不是很敢肯定,你听来又如何?不会觉得这很疯狂吗?」
「确实很疯狂,问题是对方本来就是个狂人,而且,我一开始就不觉得多尔衮会对天
丛云剑感兴趣,如果说是为了掌握西王母族,他的行动也太怪异了,更何况,像他那样的
霸者,对统治与控驭没有兴趣,如果说有什么会让他花偌大时间来准备,我想也只有这一
点了。」
被源五郎这样一说,兰斯洛暗暗点头。风华也曾有过同样的怀疑,觉得多尔衮似乎不
是为了天丛云剑而来,但究竟为何而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猜测某个连她也不知道
的原因。
但如果昆仑山所在,本身就是封锁天地元气的四大地窟之一,这一切就很说得过去了
。
当初一场阿朗巴特山的魔震,令得整个风之大陆天地大变,大批天位高手重现人间,
可以说是影响这数年来大陆局势激烈变动的主因之一。由於天地元气的大量释出,进入天
位便没有过往那样困难,这还是因为阿朗巴特山的那个地窟,开到一半就又被封锁起来的
关系,不然若是内中蕴藏的天地元气完全释放,效果将远不只如此。
「四大地窟的位置,应该是风之大陆的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各有一个,以十字角
度封锁、吸摄整块大陆的天地元气。详细的位置,我就不清楚了。」
源五郎道:「可是东南方的阿朗巴特地窟已经开过,就算重开,效果也不大,所以多
尔衮把目标放到东北方的这一个。我之前一直以为这地窟是位於雷因斯境内,可是倒过来
想想,日本虽是海外,却也仍属风之大陆东北范围内。像多尔衮、陆游这样的绝顶强天位
高手,这一千多年来武功都没有多大进展,也等若是陷入停滞,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可能
,如果还想要有所突破,寻求外力似乎就是唯一的办法。」
「就为了自己一个人变强,就做这种事,会不会太……」听到事情严重,妮儿也不禁
插嘴说话。
上次阿朗巴特魔震固然造福了不少新生代天位高手,但是少女并没有忘记,那场魔震
波及数千里方圆的土地,造成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惨状,令得原本富庶的自由
都市地带,一夕间死伤无数,哀鸿遍野,当时正在自由都市一带游掠的自己,对这一幕景
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如果地窟再开一次,而且还是完全打开,那么比起会有多少天位高手出现,妮儿更关
心开启地窟所造成的天地异变,将造成多少黎民百姓的死伤。
「算了,这里是日本,不是大陆本土,就算要死也是死日本人,不关我的事……」
始终是把这块土地当作征服目标,妮儿并不对这块土地上的人有多少好感,因为如果
不打从开始便抱持敌意,少女就没有办法赞同去侵略一块与己无关的无辜土地,现在想到
所造成的祸患仅限於日本,心头等若去了一块大石,耸耸肩便不言语,拿起桌上杯子倒茶
。
枫儿皱起眉头,对这番话不表赞同。曾与部分日本人建立情谊,枫儿就无法坐视他们
遭受劫难,但是以身分立场来说,她并没有资格去反驳妮儿什么,只能把自己的意见按下
。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虽然这块土地上的人,并不是我们的同胞,然而,他们不
是一堆数字,而是真实的生命。只要是生命,就应该是等重的,我不认为他们就应该被牺
牲。」
抓住妮儿手腕,恳切说话的正是泉樱。对著一脸怒容的妮儿,她有些胆怯,说话变得
嗫嚅细气,但却在看到源五郎鼓励的笑意後,大著胆子,把话说完。
这些道理妮儿不是不懂,可是如果承认这些道理,就会让兄长与自己在决断上更加进
退维谷,只剩下单一选项,所以她强迫自己去漠视。也因为这样,所以当泉樱提出反论,
受到刺激的她也就格外恼火,而且不管怎么说,为什么自己就要被这个蜥蜴女教训呢?
「和大蛇决战,每一份战力都是很宝贵的……」
发火之前,源五郎的声音适时地抑制了少女的怒气……说得正确一点,应该是转移,
因为无处泄气的妮儿反手一记肘撞,就轰击在这正在向敌人报以微笑的男人俊脸上。
只听得一声闷哼,源五郎仰天便倒,险些就翻了白眼。
这自然又带来了些许骚动,不过事後,有雪曾经问源五郎,以妮儿此时的衰弱手劲,
就算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突破天位高手的护身气劲,为什么源五郎会痛到像是被陆游当头
一剑砍中一样?
源五郎微笑道:「妮儿小姐是个非常要强好胜的人,如果她打的第一下,我不装出很
痛、快要昏倒的样子,她一定还会有更重的第二下。她体力未复,要是打得太多导致脱力
,那就不好了。男女之间本就是有人占便宜,有人吃亏,既然有老大那种占尽女人便宜的
男人,总也要有我这样的人,世界才平衡嘛。」
姑且不论这份题外话,当时的讨论仍在进行,有雪就提出了他的疑问。这些时候听兰
斯洛、泉樱讨论敌我战力比较,他对当前天位高手情势的了解,让他有能力深入发问。
「那个大个子脑子不正常了吗?上次阿朗巴特魔震,也没有把陆游、天草四郎震上去
一个天位,这就说明地窟这种东西对於强天位以上的人,影响不大,他打开昆仑山地窟,
万一自己还是升不上去,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又多了一堆小天位敌人。又或者,天草
和陆游有所突破,他却没有进步,那不是好没意义?」
有雪的这个问题,直指问题核心,但就兰斯洛想来,这并非是什么困难的问题。
「我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不过……像他们那种资历的强天位高手,应该都是为了突破
,不惜一切代价吧。」
五百年、一千年、两千年……近乎无止境的苦练,却始终只是盲目摸索,没有什么实
质突破。陆游虽然靠著苦练之功,大胜天草四郎,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他仍是停留在强天
位,与闲散度日的天草四郎并没有太大差距。
千年苦练得不到应有效果,任谁都会觉得苦闷、焦躁,再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後辈,以
惊人的成长速度追赶而来,强大压力一步步迫近,而已经被时代所抛弃的自己,却只能坐
视他们的超越,那种感觉甚至会把人逼到疯狂。到最後,为求突破,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
来。
看多尔衮的那副样子,就不难知道,这个人并不把什么人命损失放在心上。以他的狂
傲与霸气,大概也从不把小天位高手看在眼里吧?不管魔震制造出多少新生代的小天位,
他完全不在乎,眼中所见,只有武道的极峰,还有「世上最强」的称号,为了得到突破,
他不惜甘冒天地不讳,开启被封印的地窟。
可以想见,如果开启了这个地窟,却得不到理想效果,那么他一定会去找出其余的地
窟,一个接著一个地打开,直到突破终於出现为止。至於如果陆游、天草四郎比他早一步
踏足新领域,那么只要设法将他们打倒就行了。
彼此在思考上有著类似的特质,兰斯洛就能很清楚地捕捉多尔衮的想法,在某些方面
来说,他甚至很佩服这狂人的霸道与兽性,只不过自己没法像他那样辣手,做不出来而已
。
「两件事情合在一起办,如果有需要,打倒大蛇之後,我们就顺便干掉多尔衮,阻止
他的阴谋。」
这句话并非无的放矢。兰斯洛可不认为源五郎只有小天位而已,若是认真起来的他与
己联手,要打倒多尔衮或许还没有把握,但要阻止他开启地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所以当前的重点,仍然只是那头大蛇。
「那么,进入正题了,关於杀蛇,哥哥你已经拟定好什么战术了吗?」目前对那大蛇
的威力仅只是耳闻,但是妮儿也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地一头撞进去。
「由於无法确认大蛇的弱点,所以当下并没有明确的战术,考虑到各种情形,或许还
要考虑内部破坏的可能性。但总而言之,先行游斗,做试探攻击,这是明天一战的粗略措
施。」
兰斯洛也晓得自己的话说得很软弱无力,不过无计可施,却是当下的最佳写照。如果
白起在此,他会给自己的建议,肯定是不要莽撞,先行探出大蛇的弱点,然後再下手攻击
,因为目前的讯息太少,不足以寻隙而攻。
但是自己目前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风华在那边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如果不尽快把
人弄出来,风华就真的进了大蛇肚子了。
回忆起那天的动手,大蛇表面几乎是完美无缺,反应灵活、强大的防御力、无比凌厉
的攻击,自己还真是归纳不出缺点,要是由它口内或是内部进行破坏,会不会比较有效果
呢?
「不用想了,比起老大的战术,我有一招更厉害的。」
摇摇半昏的脑袋,源五郎道:「听听看我这个作战计划如何?嘿,来这里的路上,我
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喔。」
当源五郎把这作战计划说了一遍,众人的反应不能说是有多好,妮儿甚至直接了当地
问,「你真以为这种计划会成功吗?」
「对方是个没有大脑的生物,只要你懂得怎么骗,就一定会成功……基於这项作战计
划的特殊性,我将之命名为「滚来滚去。师叔嘟嘟大作战」。」
「……为什么要加嘟嘟两个字?」
就如同理应是雷因斯最强一人的兰斯洛,很难得在个人战中全面获胜一样,一直在雷
因斯阵营中担任军师、参谋角色的源五郎,各种计策、规划的成功率,也是低於失败率,
每次都会出现的计算外因素,常常令他的计划中途宣告失败,或是直接转往一个超乎当事
人预期的方向。
因为这样,众人慢慢将「智者」的光环,从他的形象中拿掉,不过却不曾有人对他发
出指责,因为打从相识以来,会导致他计划失败的各种理由,往往有很大一部份,是因为
自己不能依计行事,临场恣意妄为所致,而且,如果因为计划不能成功,就要怪罪他不能
胜任参谋的工作,那完全想不出主意,只知道一个劲往前冲的自己,岂不更是蠢笨得可笑
?
姑且不论各人的想法如何,当源五郎的提案获得通过,被订为杀蛇作战的大方向後,
众人也就开始准备。
认真说起来,这场人与野兽的战争,显得相当地诡异。妮儿知道如果地窟被打开,那
将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能够夺得天丛云之剑,对己方也有莫大助益,可是就为了这两个
理由,自己就要去和大蛇生死搏斗,好像有点奇怪?
眼前最重要的事,不是应该是设法解除哥哥身上的诅咒吗?还剩不到两三天就要发作
,这件事情已是迫在眉睫,但为何自己一提此事,哥哥与源五郎都慌忙摇手,说要先摆平
了大蛇再说,就好像杀了大蛇就能破除诅咒一样呢?
这问题困扰著妮儿,但事实的真相,却是谁也不敢告诉她。风华与妮儿非亲非故,真
要算起有什么关系,那也是因为兰斯洛而缔结起来的「姻亲」,实在没理由要她也牵扯进
来。更何况,倘使让她晓得风华与兰斯洛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她会在救人之余,偷偷一下
子把情敌给挂了。
不得不瞒著她的事情著实不少,像是关於泉樱,众人也不敢把实话告诉她。兰斯洛和
源五郎的解释是,趁著蜥蜴女失忆,别人说什么都相信,刚好让她来当主攻战力,为大家
卖命,到时候和大蛇两败俱伤,这才是完美的报复。
说著这些话的时候,兰斯洛感到很不痛快,但却是无法可想,因为如果不说这些会让
自己不快的话,妮儿一定马上和泉樱拚个你死我活。这个妹妹的性子与自己一样,黑就是
黑,白就是白,不允许有情仇混杂的情形,然而,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无奈啊……
「嗯……好像是只有这个办法了。」
「如果不喜欢这么做,你当初就不该让事情发展成这样。身为罪魁祸首,还有那么多
不满,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话?」
难得有这么正面地指责说话,源五郎道:「老大,至少有一件事情,你自己要心里有
数,我们这一趟深入昆仑山,不是儿戏,虽然可以抱著轻松的心情,但是却要有视死如归
的决心。正面对上大蛇,小天位战力只有扰敌的作用,没有实际攻击效果,我们的胜算在
三成以下,那还是以允许撤退为大前提。」
「这我也知道……」
「所以请你专心於战斗,不要想别的事,一切就等到我们作战成功,再慢慢解决吧。
目前,我们只要把心思集中在如何破敌就好,多余的事情,就不用多想了。」
这似乎是目前最切合实际的建议,兰斯洛很想找枫儿、泉樱说几句话,但是两女却像
是有默契地一样,避开了他。
「我们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凯旋归来的,所以有什么话,就等到回来以後再说。」
似乎是看出了兰斯洛心头的顾虑,她们用这样的方法,去激励他的斗志,也就是因为
察觉了这一点,兰斯洛颇觉莞尔。
泉樱、妮儿的身体已经完全回复,枫儿也在源五郎的帮助下,解去本身受到的禁制,
众人歇息一晚,养精蓄锐後,便朝昆仑山出发。
入口仍是上趟泉樱破山而入时所打出的破洞,西王母族并没有将之修复,从那边进去
,马上就可以直达大蛇栖息的地穴。
由於上趟妮儿将昆仑长老们重创,她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回复过来,所以这
次作战被人偷袭的机率,大大地减低了,然而,在进入下方地窟之前,兰斯洛深深吸一口
气,大吼出来。
「西王母族的杂碎听好,本大爷和手下的喽罗们,这次是到这边来杀蛇、为民除害的
,如果爱惜生命的话,就不要在旁边瞎搅和。还有多尔衮你这个死人老骨头,带种的话,
等到打完大蛇,本大爷就和你一决胜负!」
一阵大吼,震得众人耳里嗡嗡作响,声音远远传出去,数百里方圆之内,绝对都听得
到这如雷怒吼,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少效果,但希望能够发挥阻吓效果。
「好了,喽罗们,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一扫之前的颓气,兰斯洛显得意兴风发,道
:「老三说过,这一战我们的胜算不高,所以要抱著视死如归的心情,这是没错的,不过
在这之余,我也希望大家以轻松的平常心去作战,也许我们的胜算不高,但是在过往的那
么多次战役中,这绝对不是最低的一次,所以,我们会回来的。」
眼光一个一个看过去,由於这次是实战,有雪并没有跟来,而剩下的夥伴中,枫儿慢
慢地掣开光剑,向他报以一个「请不用顾虑我」的微笑;妮儿则是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
低声道:「遗书已经写好,寄放在香格里拉乾姊姊那边了。」
最後是望向泉樱,她美丽的眼眸里,始终蕴含著淡淡的笑意,不像是要上战场,反而
像是一个即将与丈夫挽手进入礼堂的娇美新娘,那种令人屏息的美感,就连对她没有好感
的妮儿也不敢正视,把头别开。
迎著兰斯洛的目光,泉樱道:「能和夫君在一起就够了,贱妾不需要写遗书。」
「去,把我说成像是墓碑一样。」不愿意多去咀嚼泉樱那番话的意义,兰斯洛刚要跃
下,旁边一直被忽视的某人开口了。
「进去之前,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把洞打大一点?」源五郎道:「洞如果大一点,
危险的时候要开溜,也就容易一点。」
「你还没开始打,这么快就想著开溜,你这样算是有义气吗?」
「有雪不在这里,所以我总觉得应该有人帮他说他一定会说的话。」
「我的回答是……这个!」
堪称是联手作战前的最後背叛行为,兰斯洛一脚踹在源五郎背上,以对待雪特人的应
有礼仪,将他连同他背上那个长包袱一起踹进地洞去。
「当」的一声,拔出风华刀,左右圆回一次,兰斯洛将山壁裂口砍成一个大破洞,随
著背後阳光照射入黑暗的洞窟内,他长喝一声,纵身往地窟内跃去。
重履旧地,兰斯洛可说是熟门熟路之至,人还在半空,就开始确认风华的状况。只见
那隐约的白光,仍在无边黑暗中绽放光亮,但是比起上趟看到,已经微弱许多,看来自己
料想得不错,当那个光罩完全黯淡无光而消失,大蛇也就会有所动作。这之间是为了什么
理由,一时间不得而知,但从光罩的亮度来看,最多不过再支撑几个时辰而已。
(倒是刚刚好啊,风华的命、我身上的诅咒,就在这几个时辰内有所决定吧……)源
五郎没有浪费时间,确定大略位置後,就往风华掠去,希望能抢先一步把人救出。如果这
计划成功,那么就是直接达成了这场战役的首要目的。
不过,一如之前的预料,这个构想果然是行不通的。经过上次的惊扰,大蛇的沉睡状
况并不深,在他们开始潜入时,就已经觉醒过来,而当源五郎想要往风华那边靠近,只听
得一声撕裂空气的爆响,跟著就是一道轰天火壁,熊熊炽烧在前方。
(不妙!)
这样的密闭空间,大蛇喷发出来的火柱,不会往上方清散,而是在触及上方山壁後,
反激回来。昆仑山内部似乎设下了一种针对大蛇力量的特殊防护,以致於这充满力量的强
大炽焰无法烧熔山壁,而是倒卷回来,像是爆发的洪水一样,在洞窟内疯狂地奔腾漫烧。
首当其冲的就是源五郎,整个人瞬间被火焰洪流所吞没,再来就是後头的兰斯洛。饶
是摆开防御体势,仍是给这高温热流轰得稳不住身形,直往後退。
後头跟著进来的三女也不好过,被火焰中蕴含著的冲击威力一撞,只得借势跃回山壁
破洞之外,除了泉樱早已心里有数,剩下的都是心中骇然,这才实际体会以兰斯洛武功之
强,为何上次仍然惨败的原因。
洞窟之内,担当此次战役主力的兰斯洛、源五郎,正卖力奋战。情知大蛇吐焰的威力
会逐次递减,他们并不正面相抗,而是先躲避火焰锋头,当最猛烈的血焰势道已过,这才
凭著护身气劲强行冲入火焰中,试图贴近大蛇,发动攻击。
正确的战术,但是五人的功力差也就明显地显露出来。在这种全凭个人力量作为进攻
筹码的情势下,三女几乎就只有观战的份。持有隆基努斯之枪的泉樱,其武功甚至足以威
胁兰斯洛,自然是三女中的最强,但此刻龙枪不在手上,而这种必须先承受火焰威力,才
能趁隙进攻的原始战术,也非她所能,故而只有乾著急的份。
这些都在意料当中,而依照源五郎的战术,现在也还不是她们登场的时候。
「喂!你那边怎么样?」
「目前有利。」
乍分乍合,兰斯洛与源五郎交换了这样的讯息。有了上一趟自大蛇口中逃生的经验,
这一次应付起来较为轻松,特别是以二对一,恃快打快,著实占了便宜,但两人都知道,
如果大蛇的另一个头也出来,这个优势就不再,所以急忙开始下一步战术。
九曜极速再度施威,却是全力撞向兰斯洛,与早已有备的他相互一碰,彼此借力,像
是两支离弦羽箭一样,往不同两端射去,当兰斯洛突破火焰,贴近蛇身,源五郎也已经飞
掠到风华的护身光罩附近。
「这是当年日贤者成名前,用来绑架生体实验素材的绝技,今天免费大放送啦!」
源五郎长笑一声,左手一抖,也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块大布巾,一翻一展,就往那光
罩上覆盖了下去。只见那光罩甫才一被布巾笼罩住,本来就已极为黯淡的白芒,更是彻底
消失,再没有半点光亮。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不对,大蛇的浑圆巨瞳暴射凶光,身躯一直,一蓬火焰浪潮往源五
郎疾吐过去,被飞身离开的他躲避过去,却烧著了那块布巾,眨眼间就化为灰烬。
但是应该在布巾之下的风华,还有她身外的光罩,却全部都不知道消失去了哪边,原
地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
利用源五郎吸引大蛇注意的这个空档,本来就已经贴近蛇身的兰斯洛,蓄劲挥出一刀
,希望能够一举奏功,在第二颗蛇头浮现出来之前,将这边的半身重创。
然而,这却只不过是重复上一次的经验。威力万钧的一刀,却在将要触及蛇身的尺余
外,被一道看不见的障壁给挡住,任兰斯洛怎么催增力道,就是无法稍有突破,到最後,
风华刀整个弯曲了起来,尖端火花四冒,却仍是不能前进半寸,而手上所传回来的反激力
道越来越大,五指都开始发麻了。
反激的力道,像是怒涛狂涌,一波又是一波,兰斯洛全力硬撑,希望这卖命攻击能够
见效,但最後的结果却是五指剧痛,虎口在连续剧震之下破裂开来,血流如注。
当大蛇转动它那小山般的巨硕身躯,冷电似的目光照射在兰斯洛身上,苦攻无效的他
,只得立即飞身撤退,躲避那直袭而来的火壁,否则在这样近距离之下挨上一记,强天位
护身气劲也是禁受不起。
火焰在这密闭洞窟内宣泄不出,疯狂地漫烧,把目光可及的黑暗空间,全都化成了一
场炼狱般的无垠火海,熊熊血焰,烧得人目光灼痛,而高高耸立在这地狱火海中的巨大蛇
躯,白色鳞片闪烁著珍珠般的光泽,比寻常车轮更大的黄金瞳孔,骤缩成一线,迸放出令
人心寒的气息,如神如魔,就像是一个无法触及的存在。
「老大,你怎么样?」
「还好刚才闪得快,不然稳去掉半条命,下次这种和敌人比快的任务,还是由你来执
行比较妥当。」
「我没意见,如果你有把东西变不见的本事,那么我们下次交换工作也可以啊。」
从大蛇旁边撤退,由兰斯洛以力量阻挡火焰,两人作下一波攻击的讨论。火焰虽然强
大,但似乎因为喷得太过炽烈,连大蛇本身都找不到两个渺小人类隐藏到何处,这或许也
是一种误算吧。
「你把人变到哪里去了?」
「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也不知道,但是从距离来算,总之是上下四方的方圆十
里内吧。」
「如果是下方十里,你就等著脑袋搬家吧。」
苦笑著,源五郎也并不轻松,之所以到现在还身上无伤,可以说是豁尽全力後的成就
,虽然诡计成功,没有了顾虑,可以放手一搏,但是面对这条大蛇,两人都有不知该如何
著手的无力感。
「刚才试的那一下怎么样?可以确定了吗?」
「可以了。即使是以强天位力量催运睥世金绝,来防御我刚才的那一刀,虽然接得下
,但也绝不可能半点伤都没有,更没理由造成这么大的反激威力……」
「更何况刚才它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并没有全神防备你的斩击,对它的评价可以再
提高几分,所以……」
「果然是完美体吗?」
看著源五郎点头,兰斯洛的心也笔直沉下去。
凡是拥有强悍修为的武者,都会因为修练内功而有真气护体。进入天位後,护身真气
不仅护住体内,也会在肌肤外流动,进一步防护。也幸亏如此,不然天位高手彼此交战,
以双方力量之强,互轰的结果,纵使肉体无恙,寻常衣料却怎承受得住?若是每场天位对
战打到後来,双方都是赤身裸体,这又成何体统?
进入强天位之後,修为渐增,体外的护身气劲会形成气罩,范围大小随著个人修为不
同而变化。当修为进入斋天位,这气罩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兰斯洛不得而知,可是在白
起的记忆库中,却有一个特殊名词:完美体。
完美体的具体徵兆,是在斋天位顶峰时开始出现,突破後而有大成。一旦拥有完美体
,护身气罩会在身边尺余至数尺范围内形成防护,任是什么样的强猛攻击,俱不能伤,几
乎可以说是普天之下最完美的防御,因此才被称为完美体。
「大舅子会知道完美体,我不奇怪,为什么你也知道?」
「我是天心意识的学者啊,知道这些不出奇吧。要破完美体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同
样以完美体对撞,彼此力量中和,完美体就不攻自破,不过我们现在……稳死的。」
这句话不用说,兰斯洛也心里有数,虽然曾经气愤为何一头怪蛇会有此惊世修为,但
只要一想到这头畜生在理智尽失之前的身分,也就不奇怪了。
「整整差了一个天位以上,这场仗不知道怎么打?」
「拚命去打……」
大蛇似乎发现了两人的位置,朝这边喷来的火焰,威力陡然增强,令兰斯洛大感吃力
,汗流浃背,全靠源五郎合力帮助,这才抵挡下来。
「没时间了,除了立刻自杀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不信一头理智尽失的东西会这么厉害,它的力量虽然强,可是离口之後,威力就
急速递减,同样的,没有了天心意识运作,完美体不可能真的那么完美,一定也存在著某
些致命破绽。」
「你是说……」
「如果是对上硬功高手,白起会怎么做?你应该有几个策略吧?」
战术在刹那间决定,两人朝相反方向飞掠退开,恰好避开那突破他们气劲而来的火柱
。火焰的劲道实在太强,每次喷出,都是熊熊地烧成一片火壁,远比一般火柱型态要难以
防御得多。
兰斯洛向著洞窟开口呼哨一声,打出预定的暗号,泉樱和妮儿立刻有了动作。
在上趟惨败,与白无忌联络求救时,兰斯洛同时也向太研院请求协助,并且依照自己
的想法,请小师妹爱菱帮忙制造几样东西出来。运气不错,一切赶在进攻之前制作完成,
并且在昨夜由专人送来,其中之一,就是此时泉樱与妮儿所用的太古魔道兵器。
两个类似枪炮形式的东西,能够接受天位力量强化本身威力,连环射出,一个是发出
密集的雪亮光环;另一个则是发出浓缩的臭气弹,目标却不是射往大蛇本体,而是那道无
底地窟。
光环枪射中周围崖壁,大小土石纷纷而落,臭气弹一波波爆炸开来,腥臭的味道亦是
中人欲呕,这些本不足以伤及大蛇的细小攻击,却发挥了很实在的扰敌效果,只见大蛇吐
著蛇信,发出愤怒的嘶鸣,虽是震得人耳里嗡嗡响,却明显看得出它未能发现敌人所在,
这让发动攻击的三女起了一个念头。
(这么近距离都察觉不到我们,这东西的天心意识说不定比天草四郎更糟……)
在这几乎是无法击倒的敌人身上,发现了弱点,泉樱和妮儿都是面有喜色,但妮儿甫
一望向泉樱,立刻敛起喜色,冷哼著转过头去,这情景看在身後的枫儿眼里,只能暗叹一
声。
这样的扰敌攻击,对於苦战中的两个男人也发挥了作用,当那经过天位力量强化的臭
气,在整个空间弥漫开来,即使是以九曜极速奔驰中的源五郎,也有想翻白眼的冲动。
而这些效果更引起了连锁反应,片刻之後,在妮儿诧异的眼神中,另一尾巨硕无比的
蛇躯,缓缓出现在洞窟之中。
第四章 地窟再开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日本 出云之国
兰斯洛与源五郎正陷入焦急的苦战中。当两个蛇头同时出现,以不同的灵活角度发动
攻击,两人之前的优势尽失,无法再使用以二敌一的战术,变成了必须一对一的尴尬局面
。
强大的冲击波、火焰,必须要独力承受,那滋味实在是很不好受,即使是高速移动,
但如果没有强横的护身真气,随便挨一下,仍然不是随便闹著玩的。
兰斯洛几乎毫不犹豫地就选了喷火的那边。对他来说,热比冷要好应付,至于会喷出
寒气的那边,就只有交给心中大声咒骂的源五郎了。
比起只能不住后退、跳跃的兰斯洛,施展著九曜极速的源五郎,简直是在做一种艺术
表演。身法运转起来,绕著大蛇周身急旋,身影几乎连看也看不清楚,如果大蛇跟著他的
移动转头,肯定几下子就被弄至晕头转向。
已经有了一些经验,两人对于拿捏大蛇攻击离口后威力衰弱的距离,也越来越有心得
,当闪避不过的时候,就直接纵身跳到威力较弱的火焰、冰霜地带,稍加歇息。
取胜的机会仍然渺茫,但至少目前仍有余力支撑。
然而,在这种密闭空间里头,要完全闪避根本不可能,而每一次承受烈火、冰霜的袭
体,纵是无伤,却也造成体力与内力的大量耗损,最头痛的地方,还是正在全力抵挡火焰
时,背后一道冷飕飕的刺骨寒霜袭来,冰火交攻,杀伤力登时大了一倍,险些连体内真气
都逆走起来。
苦无良策,兰斯洛一面奔逃,一面承受著火焰攻击,渐渐地,连风华刀都被烧得有些
烫手,心里更是气恼。
“喂~~老大,你那边怎么样?”似乎是行有余力,源五郎还能够远远地大喊出声。
“你不用担心,这两头家伙都没有脑子,讨论战术不用怕它们听见,尽管大声说吧。
”
“不用废话,快点想个办法出来,我这边快被烤成乳猪了。”
这话倒很切合现实状况,特别是兰斯洛此刻头上还顶著一个大猪脑袋,如果真的就这
么被烤成一团熟透东西,还真像是一头乳猪。
“旁边的那群家伙,除了在那边看、放臭气之外,还可以做到些什么吗?”
“如果你愿意,她们可以帮我们喊加油。”
这番话是故意喊给泉樱三人听的,为的是压抑住她们想来参战的鲁莽行为。见著自己
的亲友陷入苦战,三女早就不只一次想要不顾安危地跃身进去,帮著对付大蛇,可是就现
实上来说,小天位的她们,根本就没资格参与这场战斗,勉强跳了进去,只会让辛苦支撑
的两个男人多了负担,更加手忙脚乱。
三女都不是徒具武力的笨人,而兰斯洛也说过,带她们三人来,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
,避免西王母族的奇袭,以及配合战术攻击,并不是担当此次战役的主力。所以尽管心里
焦躁不安,却也只能以极大的定力,强自忍下。
源五郎飞绕了几圈后,朝兰斯洛这边靠近,兰斯洛也试图与之会合,双方背后的敌人
自然是紧追不舍。极寒冰霜与高温炽焰,逼得两个男人鸡飞狗跳,出尽了洋相。
靠近了一点,早已热得浑身大汗的兰斯洛,看清了源五郎的模样。相较于自己,他倒
是一滴汗也没流,不过,即使流了,自己也看不见,因为他眉毛、头发、衣服上,全都覆
盖了一层厚厚霜雪,嘴里虽然大呼大叫,喊得甚勤,却是一直喷出白气,显然冻得直打哆
嗦,并不比眉发尽焦的自己好过到哪去。
后方大量空气开始流动,显然又一波炽烈血焰即将攻来。
“老大,我有个提案,我们交换对手玩玩,顺便实行一下昨晚讨论的第二十七条战术
如何?”
源五郎大声喊著,背后的巨硕蛇头却觑准他位置,喷发出一道极冻冰风,直袭而来。
“听来不错,什么时候实施?”
“现在!”
话声一停,源五郎与兰斯洛忽然加快身法,在瞬间交错而过的同时,重击对方一记,
笔直地往下方深渊坠去。
两个被锁定的攻击目标忽然消失,喷发出去的火焰与冰霜,就在失去本来目标的情形
下,正面对撞。
那确实是一幕相当壮观的景象。从双方对战到此刻,不会有人对大蛇的灵敏程度感到
怀疑,尽管身躯庞大,但是在进退回转时所表现的灵活与迅捷,即使是源五郎也为之叹服
,然而在此时,大蛇的动作却笨拙得让人咋舌,冰霜、火焰,激烈地对撞,两双黄金蛇瞳
中都闪烁著愤怒厉芒,将对方当作是敌人,毫不退让地猛攻。
因为彼此力量同出一源,冰火洪流中所蕴含的能量,相互僵持不下,跟著就爆发冲击
波,往四周扫去。
这战术众人早先已经讨论过,看到这种情形发生,在远处辅助战术进行的三女,开动
武器,把攻击集中在交激中的冰火漩涡上,只听得剧爆声连响,最后化为一阵狂啸的暴风
,彷彿要将整个洞窟就此摧毁般,猛烈地震荡四周。
一切的景象,在这场能源风暴中都扭曲了起来,趴贴在洞窟口凝神细看的妮儿,只看
到火焰、冰霜在突破了僵持状态后,交错往对面蛇头击去,击中之后,两个蛇头都发出痛
苦的怒啸,像是受到重创一样,两尾巨硕蛇躯撞成一团,往地渊中瘫落下去。
无法再看下去,热流、寒风夹杂著扑面而来,太过强大的冲击波,即使是相隔颇远,
首当其冲的妮儿仍不禁踉跄往后跌去,只是被泉樱在背后扶了一把,这才没有跌倒。
“不用你多事。”仍不忘记彼此的立场分别,妮儿娇叱一声,挥退泉樱,跟著就急惶
地朝洞窟内望去。
强烈的震荡,令得整个昆仑山都像是发生地震一样,震荡不休,听得出来,不少地方
甚至已经崩塌,地盘走位,至于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兰斯洛、源五郎,则是最令三女担心
的问题。
两道人影先后从无底地窟跃了上来,动作相当漂亮,但是著地瞬间却都不约而同地身
子一歪,再相互扶住,适才的苦撑,虽然肉体无伤,但是对于体力来说,又是一次极大消
耗。
抢在冰火洪流交击之前,兰斯洛与源五郎一起往地渊坠下,却又立刻会合在一起,并
力在岩壁上打出一个足以藏身的洞窟,跟著便藏身其内,在之后的爆炸中撑下来。
“解决了,比想像中要简单。和没脑子的野蛮生物相比,果然我们才是万物之灵。”
朝那黑黝黝的无底地渊看上一眼,兰斯洛踢了一块石头下去,哂道:“现在你们知道,为
什么是我们人类统治世界了吧?”
旺盛的体力,是兰斯洛独一无二的优点,源五郎就相当佩服,因为经过刚才那番卖力
苦撑,九曜极速连续催运,自己可是累得只想找张大床,好好大睡一场。
源五郎叹道:“果然它的完美体有弱点,在全力发动攻击时,完美体的防护就会出现
破绽。”
这就是战术的根据,当大蛇的两个头全力向对方攻击,自身的完美体就出现破绽,而
冰霜、火焰交错击在对方无防备的身躯上,这样的伤害比什么攻击都来得有效。
“其实这想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肯定,能够一举成功,侥幸的成分占了大半。”
“老三你已经干得不错了,可惜我们不能追下去砍它几刀,不然就可以证实这战术究
竟有多少效果了。”
兰斯洛皱眉道:“对了,天丛云剑呢?不是说打倒大蛇就会拿到吗?”
“谁晓得?你不是说天丛云剑藏在大蛇体内吗?那打倒大蛇就可以拿到的意思,大概
是要你自己从尸体里头解剖去拿吧。”
瞥一眼无底地渊,源五郎道:“所以……如果你有勇气下去,分解大蛇尸体,神剑就
是你的了。”
“神经病,我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吗?一把破剑而已,练武功是要靠自己,拿著一两
把神兵,就想要天下无敌,这是懦夫才会有的想法。”
说得帅气,兰斯洛掉头就走,还在源五郎背上重重拍一记。
“……最起码,等你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之后,再让你下去拿吧。”
“我?”
“那当然啦,这么多的寻宝故事,你什么时候听说主角要自己去拿宝物的?我是独裁
者,有事派手下去做,那也是应该的。”
理所当然地这么说著,兰斯洛在源五郎背上重拍一记,对著洞窟口的妮儿、泉樱挥手
,就往那边走去。
“老大,我有一个问题。”
苦笑著,源五郎却回想起刚才躲在岩壁凹洞里,撑过冰火激流侵袭的情景。
那时,好不容易才在岩壁上击出一个足以让两人藏身的凹洞,才一进去,冰火激流便
已经袭来,兰斯洛全然不假思索,一把将义弟推向岩洞,自身却拦在洞口,全力以强天位
力量做出防壁,援护内里的源五郎。
那当然并不轻松,在这段时间里,兰斯洛的手臂、肢体,都出现了焦黑与裂伤,只不
过在两尾大蛇相继倒下后,他用乙太不灭体催愈复原而已。
兰斯洛在登基大典之前,对源五郎所做的威胁,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也因为这
样,对于义兄刚刚那样的举动,著实感到几分错愕。
“有什么需要特别谈的吗?我有乙太不灭体,能够马上催愈伤处,回复战力,你却不
行,以效果而言,由我去撑,比让你去撑好得多,我认为这是最符合现实的做法。”
兰斯洛持续往前走去,口中道:“就算我们两个人做事风格不同,有些对彼此不太满
意的地方,但你已经做出选择,现在是与我同一阵线,再怎么说,我们都是结义兄弟,我
这么做……需要大惊小怪吗?”
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但把这些话听在耳里,感觉却是十分受用。或许这样想有点奇
怪,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确实感受到了几分兄弟情。
源五郎微微一笑,抢上去也在兰斯洛背上一拍,道:“就冲著这句话,等一下睡过觉
,养足精神后,我陪你下去找找吧。”
“什么?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
“想都别想,那些寻宝故事里头,宝物都是归拿到宝物的那个角色所有,你想要把神
剑送给我吗?”
两个人走走说说,慢慢朝岩壁出口走去,并且向著洞口的三女挥手,行至一半,却忽
然察觉泉樱的喜色僵凝在面上,妮儿、枫儿的表情也煞是古怪,两人心知不妙,连忙转头
探看。
“喂,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大蛇还没死吧?”
“有可能,我本来就不相信完美体有这么容易被破,不过刚才那一下非同小可,就算
不死,也去了它半条命,我们乘胜追击,还是有胜……”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没法说下去了,任是多有勇气、多富智谋,两人此时都只能瞪大
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刚才坠落到无底地渊的那两个巨硕蛇头,又重新出现了……其实是不是刚才那两个,
完全不得而知,因为都是那么一样的巨大体型,雪白鳞片、赤红蛇信,黄金蛇瞳中闪烁著
森寒厉芒,在片刻犹疑后,便不约而同地锁定了相同目标。
只有一点和刚刚有所不同。适才恶斗大半天,目标始终是两个蛇头,但现在……
一、二、三、四……随著一个又一个的蛇头出现,兰斯洛和源五郎的脸色坏得无以复
加。
“老三,我的眼睛有没有看花?”
“大概没有,如果有的话,那除非我的眼睛也花了。”
“你之前说我们这一战胜算不足一半,现在还剩多少?”
“不知道,你之前提供的情报根本不准,现在根本无法评估了。”
大蛇的苏醒,开始影响著整个地窟,从那地渊深处到周围的岩壁、石乳石笋,都发出
一种“呜呜”的震鸣,细碎的石块不住洒落,脚下也随之摇晃起来。这股震波迅速蔓延开
去,不久之后,整个昆仑山都开始地震。
蛇瞳的森寒目光,很快地就移往兰斯洛、源五郎的方向,由最初的一丝模糊,迅速变
成了一条金黄直线,充满狰狞杀气,没等两人有所动作,其中两头大蛇就已经张口吐出冲
击波,直袭过来。
“不好。”
两人见机也很快,立刻采取防御体势,全力张开气罩挡架,由于相距甚远,这边又是
两人合力挡架,所以虽然仓促了些,但仍是从容挡住,并不会太吃力。
可是当第三、第四,甚至连第五个蛇头都一并往这吐出冲击波,兰斯洛和源五郎脸色
大变,没等那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波轰破防御壁,抢先将防壁全力往前一推,跟著就是没命
地往后跑。
“身为当代的一流高手,居然被一头畜生追著跑,老三,你不觉得这样很丢脸吗?”
“你如果觉得丢脸,就别跑在我前面啊。”
“那怎么行?你的九曜极速跑得那么快,如果我不抢在前头,等一下不是被你远远甩
在后面?”
拔足急奔,在后头越来越近的剧烈爆炸声中,冲击波狂扫,两人全速往洞口冲去。这
世上有些战斗,即使打赢了也不值得高兴,同样的,也有一些就算输了也不可耻的情形,
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会有著这样的判断。
而这绝对是正确的决定,因为从后头传来的声音,两人很明确地知道,洞窟里头的岩
壁、石柱,正在颓圮崩坏,甚至连地渊的崖壁都坍崩了好大一块。
之前在这座洞窟内的战斗,不管打得多激烈,这座受到神奇结界所保护的洞窟,都不
曾因为大蛇的冲击波、火焰、冰霜而受到半点伤害,这也是战斗之所以能够成立的理由。
可是现在,洞窟的崩坏越来越明显,这似乎暗示著当大蛇的蛇头觉醒超过两个时,所合并
施威的破坏力,已经超出洞窟结界的承受力,如此一来,继续在洞窟内战斗,就会处于相
当不利的状态。
倘使能像过去那样,只要离开洞窟,大蛇就不会追来,那是再好不过,不然,到较开
阔的地方交手,施展轻功腾挪的空间也比较大,比在洞窟中有利,所以兰斯洛与源五郎全
速往洞口飙去。
一前一后,两人几乎是一起冲出洞口,连同本来在洞口的三女,五个人迅速离开洞窟
,奔离约莫半里路之后,屏息看著洞窟的方向,静待片刻,等不到什么动静后,彼此相视
而笑。
“运气不错,那几个蠢东西好像……”
源五郎一句庆幸话语还没能说完,只听见一声天崩地裂似的巨响,洞窟方向一片烟尘
弥漫,大小石块碎落如雨,纷飞砸下。
烟尘中,隐约见到几个巨硕形影摇曳晃动,发出“嘶嘶”的裂风声响,当满天尘雾渐
渐沉寂下来,出现在兰斯洛等人眼前的,就是一幕让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一、二、三、四、五、六……当数出来的数字超过六,妮儿不禁痛苦地呻吟出声。而
最后,众人只能呆呆地望著那彷彿参天而立的巨大蛇躯,还有那以森寒目光俯视著下方一
切的九个巨头。
九头蛇!
和大蛇对战至今,就以此刻所受到的打击最大,过去尽管知道大蛇有著强大威力、完
美的防御,但总是能想出妥善方法去应对,可是现在看著这九个正在搜寻猎物的巨大蛇头
,任谁都是一阵手脚冰冷。
单只是一个蛇头,就令己方应付得极为吃力,如若是以数名天位高手围攻一个蛇头,
或许还有些微胜算,但别说这时己方的天位高手仅有五人,就算有九个天位高手一起出阵
,以一对一,战胜机会也是相当渺茫。
“我们现在怎么办?”开口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枫儿,构思战术非她所长,所以就
用这样的问话,让同志们回过神来。
兰斯洛抹去脸上汗水,道:“不可能有那种真正完美的生物,这头畜生一定也有著致
命的破绽,只要找到这一点,我们仍然有胜算。”
这句话的鼓励意义多过实质。虽然大蛇有著许多的破绽,力量强大却在离口后迅速衰
退,攻击形式也是单纯地由口中喷发,动作上更没有理智可言,但是整体而言,它仍是有
著压倒一切的绝对力量,单只是完美体,就足以让兰斯洛等人无能为力,即使真正找到它
的破绽,又如何去攻击呢?
泉樱道:“对付蛇类,都是打击其七吋的部位,如果依照放大的尺寸来计算……”
妮儿白了她一眼,道:“什么放大的尺寸都不用算啦,那九只的七吋部位,你想要一
只一只去打吗?”
类似这样的情形迅速上演几次,一个战术才被提出,立刻就被战友齐声否决。面对这
种超乎常识存在的生物,符合正规常识的战术根本就没有作用,无法实施。
大蛇也没有呆呆地停在那里。从千万年的沉睡禁梏中彻底觉醒,更首次破开昆仑山的
结界,接触到外界空气,大蛇的动作显得有些呆滞,九个脑袋各望一方,吐著鲜红蛇信,
黄金瞳孔眺望著极远处的地平线。
可是很快地,呆滞眼神就被愤怒与杀意所取代,它觉得很怒很怒,更有一种不能明白
的饥渴与沉闷,当一座山脚下的村庄进入它眼界,里头的生人气息与生命力,吸引了它的
注意。
早在山上传来连串剧爆,开始地震时,昆仑山周遭的百姓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只是过
去的几千年中,每次大蛇有苏醒危机,不久后总是会被山中的巫女们平复沉睡下去,这次
虽然闹得厉害了些,却也不该例外,因此人人都没把这当回事,持续各自的工作,直到大
蛇的巨影在山上现身,这才如梦初醒,狂呼大叫,相争逃命。
可是这样子的逃跑速度,在大蛇眼中,却是几乎难以察觉的移动,它甚至也不用怎么
追赶,稍稍转个方向,张口吐出冲击波,高温火焰肆虐之下,只见得耀眼红光一闪,轰隆
巨爆声响起,山脚下出现一个黑色大凹坑,袅袅青烟往上冒升,本来在那里的村子,整个
化为乌有。
残酷的景象,让在大老远山上看到这一幕的兰斯洛等人,为之目瞪口呆,特别是看到
大蛇缓缓移动,在喷发过火焰之后,张口一吸,数百道蓝绿交织的奇异萤光,像是水中蝌
蚪一样,全被大蛇吸进嘴里所吞没,更是让源五郎面如死灰。
“这……那头东西在做什么?”妮儿看不太懂,只是隐约知道事情很不妙。
“这头东西……似乎能藉著吞噬灵魂来补充能量,虽然不知道能补充多少,但是如果
让它再这么肆虐下去,昆仑山周围很快就没有活人了。”
源五郎苦笑道:“当然不只是昆仑山。要是以这样的速度,让它继续活动,不久,整
个出云之国,甚至全日本,都会成为它的狩猎范围,而假若这头理智尽失的东西,有跨海
渡洋的能力,那么……”
因为顾虑到泉樱,源五郎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但谁也知道,当大蛇渡海而去,首当
其冲的雷因斯,伤亡将无法估计。
妮儿乾涩著嗓音,道:“嘿,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一个搞不好,会导致全大陆灭亡
的,你们该不是想要说,区区一条大蛇,比当初魔族大军进犯人间更可怕吧?”
源五郎摇头道:“这就很难说了,不过纪录上的记载,当初九州大战时,魔族那边可
没有九个强天位高手。至于这一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宁愿面对九个强天位高手,至少
不用撞上完美体,也比较有各个击破的机会。”
讨论一时间没有个结论,大蛇却已经又发现了一个村落,朝那边调整角度。距离太远
,兰斯洛等人无计可施,其实就是距离近了,五人联手张设防御壁,对上九头齐轰,正面
对撞,多半祇是多五个天位炮灰而已。
“兰斯洛大人,我想先行告退。”出奇地,做这要求的竟然是枫儿,“即使在这边,
我也帮不上什么,无法直接参予战斗,但如果是帮著疏散,多少还能做一点事…
…”
说到这里就够了,枫儿晓得兰斯洛并不是那种以欣赏别人死难为乐的人,只不过全力
对敌的此刻,无法顾及其他而已,自己这么做,多少也能为他分忧。
在兰斯洛的点头首肯下,枫儿与泉樱先后往山下掠去,妮儿微一思索,也要跟著下去
,却被源五郎拉住。
“干嘛?”
“不,我只是有一点点的好奇,妮儿小姐不是说,日本人是日本人,死光了也不关你
的事吗?为什么也急著下去?”
“说的时候,当然就只是这个样子啊,可是,当实际看到了,他们实际在我眼前……
不管是哪国人,他们都是人啊。我……我没有办法就这么只是坐著看。”
抛下这么简短的一句,妮儿便往山下奔去,直追著泉樱的背影,大叫道:“别想藉机
开溜,我和你的帐还没算完呢……”
她们三人不但武功强,处事手腕也相当俐落,有她们帮著疏散,应该可以减低不少伤
亡。至于被留在山上的两个男人,则是扛下了更重的担子,要在这里打倒动乱的根源。
“老三,我们有另辟战场的可能吗?”
“不容易。李二哥、梅琳老师行踪不明,白起未醒,我们能召集的天位战力,全部集
中在这里了,如果要说有什么环境对我们更有利,那就是把战场换到稷下城外,使用最终
防御系统,泉樱小姐也使用龙枪。”
源五郎道:“不过,还有一个更理想的情形,如若大蛇登陆,整个风之大陆都会受到
威胁,以这为大义名份,要求全大陆的天位高手群起合攻,届时你师兄王五、梅琳老师,
甚至山中老人和陆游都有可能……”
“那乾脆把天草叫来,大家一起开同学会算了,要不要再送个信给魔界,请大魔神王
也来帮我们一把?好歹也是几千岁的怪物,有他帮忙,说不定比李老二更可靠。
如果事情真能那么理想,我就直接把这头鬼东西送到魔界,从此我们就高枕无忧。”
兰斯洛摇头道:“我做不出这种事。如果让大蛇越洋登陆,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我是雷因斯的王,既然是王者,在这里把大蛇停下,就是我不能逃避的责任,所以……
我们没有退路了。”
彼此都是聪明人,话问到这里也就足够,兰斯洛正色道:“不用再维持笑容了,这里
已经没有需要我们鼓励的人了。”
“嗯,我也笑不出来了。”源五郎敛起笑容,遥遥眺望向那盘旋舞动中的巨硕蛇躯。
“那么,还剩下一个战术可用……”源五郎拍拍背上的长形包袱,道:“既然找不到
帮手,就只好由我们去帮别人。”
“就信你一次了,希望你这九流军师的计划终于有一次成功的……”
个人战获胜次数、计策成功次数互相比低的两人,一下击掌后,并肩往大蛇移动方向
飞驰而去。
※ ※ ※
尽管有十足的心理准备,但是一贴近大蛇肆虐范围,那种冲击波狂扫、天崩地裂似的
感觉,仍是给著兰斯洛二人沉重的负担。
甫一接近,源五郎重重一掌击在兰斯洛背上,同时,兰斯洛放弃了威力较强的天魔功
,全力催运艺成以来未曾用过的乾阳大日心法,集合两人内力后,他手中的风华刀像是个
小太阳般骤亮起来,闪烁著耀目金光,璀璨刺眼,一波波热浪开始往旁边散去。
强大的光与热,不但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同样也引起大蛇的注意。几乎是四个蛇头一
起回转过来,冰霜、火焰齐喷,之间还夹杂著一种极其腥臭的气味。
(毒?这头东西开始会放毒了?)
这个疑惑出现在两人心中,没能多想,烈焰、寒风已经先后扑面而来。源五郎很有默
契地与兰斯洛一击掌,让他借力飞开,但应该同样往旁飞退的自己,却往大蛇飙飞而去。
“喂,老三,你做什……”
兰斯洛相当诧异,因为依照本来的构想,为表诚意,应该是自己主攻,引走大蛇的注
意,源五郎则趁隙寻找破绽,怎知道这平时最擅长逃之夭夭的义弟,今日忽然转了性子。
(九曜极速,今天能不能保命,就要全看你的了……)
心头默默祝祷,源五郎脚下施劲,速度赫然倍增,几乎只是一眨眼,就已经闯过火网
、强风,悄没声息地出现在几个蛇头的视线死角。
(这么快都行?)
兰斯洛一惊,从这不逊织田香的神速,还有种种异常表现,他晓得源五郎改变了平时
以保留实力为第一优先的作战方针,难得地认真了起来。
无比的神速,瞬间贴至距离敌人的极近处,倘使是一般天位战,早已一击而胜,然而
,对方却不是能以人类道理去估计的生物,当源五郎掠至几个蛇头的视线死角,要以小天
星剑攻击时,却同时也把自己暴露在另外两个蛇头的眼前。
后方传来空气急剧流动声,源五郎把身法速度再提,以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角度,急
降避过直袭而来的两道震波,在察觉到背上衣衫硬化、碎裂时,险些惊出了一身冷汗。
(除了喷火、吐冰、放毒,这东西还会石化吗?石化后立刻碎裂,连救都没得救,这
是最糟糕的状况啊
无暇细想,趁著那两个蛇头刚刚发力完毕,未能回气再喷的空档,源五郎的小天星剑
全面发放出去。
与以往由食、中两指并力而发的剑气不同,这次的发放,是以整个身体为中心,朝四
面八方喷发著剑气雨。数千道锐利的小天星剑气,疯狂刺击向大蛇躯体,由于目标实在太
过巨大,这阵剑气雨的每一“滴”,几乎都毫不落空,全部射在大蛇身躯上。
可惜这阵攻击仍然宣告失败,锋锐的剑气雨虽然命中,却没有突破气罩的能力,在与
完美体接触后,立刻冰消瓦解。不只是剑气,就连适才那两头大蛇所喷发的石化冲击波与
酸液,掠过源五郎误击向同伴,都在接触完美体后消散。
(真恐怖!这完美体难道真的无法可破?)
想不出足以扭转局面的主意,源五郎急提一口真气,当身形再次由停顿变成急旋,整
个身体赫然被一团烈火所包围。
与白家的光电腿相同,九曜极速也有著因为移动过快,无法腾出手来攻击的缺憾,钻
研这门绝技多年,源五郎对这一点的体会,比织田香更深,而他所构想出来的改良法,除
了倚仗本身的冲撞威力,就是在体外凝聚烈火,合并助威。
这记深藏不露的绝招一经使用,声威骇人,只见一团烈火在空中高速移动,划破阴暗
的雾气,在所经过的每一处,都留下一道璀璨的火焰尾巴。
本来九曜极速的威力所在,是靠几乎无法被六识感官所捕捉的高速,神出鬼没地袭敌
,多了火焰之后,一切移动轨迹清清楚楚,反而不妙,但用在攻击上头,即使维持高速移
位的源五郎,没有再发射剑气,但这道火流星所经过的每一处,都造成远逾小天星剑数倍
的强大杀伤力。
当大蛇张口吐焰,藉著体外火焰护身的源五郎,赫然能够在火壁中逆流疾冲,即使是
面对著与冲击波同发的毒雾、酸液,也能够多支撑片刻,一时间,这颗火流星就好像是一
个所向无敌的存在,纵横来去,无物可挡。
然而,当前方出现相反属性的冰霜,刺骨寒风伴随著霜雪一同袭来,纵然是源五郎也
没法再横冲直撞下去,速度整个慢了下来,火势也不如先前旺盛。
大蛇早已经没有了理智,但却仍维持著起码的兽性与直觉,当发现这方法可以有效遏
阻那只在身边不停飞绕的可憎蚊蝇,它们以冰霜为主攻,辅以其余的毒雾、酸液,以冲击
波疯狂地扫出去。
大蛇轰出口的力量,本会随著距离而急剧减退威力,但是当两、三头轰出的力量柱合
并,那股力道赫然能够维持得更久,减退得更慢。察觉到前方涌来的力量浪潮完全没有衰
退,特别是当第四、第五个蛇头也一并张口开轰,那力量甚至瞬间增幅超越了强天位,源
五郎哪敢硬接,散卸去全身火焰,以最快速度险险避过。
但是麻烦也随之出现,因为大蛇慢慢地压靠过来,收拢了包围圈,当九头大蛇以完美
体作为拦截防壁,在避免相互碰撞抵消的同时,一起朝内圈施加压力,被缩减活动空间的
源五郎,就无法再发挥九曜极速的长处。
“老三,辛苦你了!”
在被逼到绝境之前,战友终于伸出援手,自天而降的兰斯洛,因为源五郎正吸引住大
蛇注意力的关系,幸运地没有成为九头大蛇张口齐轰的集中点,甫一闯入大蛇的包围圈内
,鸿翼刀劲在大日功的鼓催下,化作一道道热浪,猛往四周攻去。
耀眼而充满纯阳正气的金芒,对于千万年栖居在无边黑暗的诅咒生物来说,就是一种
很惹它们厌恶的东西,大蛇不约而同地发出愤怒的嘶鸣,下意识地闪躲这些乱射刀芒,找
寻敌人力量的源头。
雄姿英发一式,是鸿翼刀中专门用来以寡击众的招数,只见金黄色的刀芒,如波涛般
狂袭向大蛇,虽然全部被完美体给瓦解,但是所制造出来的炫目光华,却遮蔽了大蛇的感
官,令兰斯洛能够把握时机冲进去,与近乎精疲力尽的源五郎会合。
“怎么样,还活著吗?”
“这么晚才来,差一点就要被大蛇给吞了……”
“话不要说得太早,我们现在仍然大有被吞的可能。”
连抱怨的短短时间,也变成了一种奢侈,因为这一下攻击失手后,源五郎和兰斯洛就
陷身于九个蛇头的包围中心。在这位置,看得更是清楚,只见下方一条无比巨硕的蛇尾,
连结著九具蛇躯,蜿蜒盘绕,蛇信发出“嘶嘶”啸声,情形比被九个天位高手包围更加恶
劣。
九个蛇头围绕成圆,位置上有高有低,无隙可趁,往上、往下逃窜,只是让自己成为
九头联攻的集中点,最是不智,而当大蛇的攻击即将要发动,剩下来的策略,就只剩一个
。
再次联手起来,源五郎卸下了一直背在背上的长形包袱,卸去了罩在外头的结界法咒
,往上一抛,与兰斯洛一起隔空出掌,重重击在上头,同时不顾一切地发劲逃跑。
蕴含著大日功的气劲,在击中包袱中那事物时,再次金芒爆闪,化作千万道太阳般的
强烈光华,大蛇的目光全都被吸引过去,张口攻击,忽略了下方奔逃中的两名敌人。
紧跟著,彷彿星体炸裂开来的光亮,整个绽放开来,在大老远处忙著避难、疏散的地
方百姓,只看见山上一道火红的蕈状云笔直冲天,将大半个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红色,热浪
、暴风、冲击波,骤然亮起的红云,甚至把那九道伟岸身影也为之吞没。
“果然还是用了那个东西……”
妮儿喃喃说著。这是昨夜和太研院改造兵器一起送来的东西,一枚经过强化制造的中
子炸弹,爆发时除了强大威力,更会感染生物的有机组织,是一种变相的剧毒,好处是事
后不会对环境造成二度污染,是太研院继内战时期的改良核弹后,进一步开发的产品。
在商讨对付大蛇的策略时,兰斯洛就已经想到使用太古魔道兵器,虽然不敢肯定能产
生多少作用,但面对这样过于强大的敌人,手上筹码是越多越好。与完美体接触后,众人
便不认为这种程度的太古魔道兵器能帮上多少,可是只要善用,仍是能帮助战术进行。
及时避开风暴的锋头所在,兰斯洛与源五郎合力,将九曜极速的速度推至极限,两个
人化作一道光影,瞬间脱离风暴范围,却未有丝毫停留,笔直奔出数百里外,把仍在山下
的妮儿、泉樱远远抛开,直到昆仑山成为背后的一抹绿影,这才停步下来。
“跑得这么远,够了吗?”
“不清楚,可是应该够了吧,那个东西的天心意识又不是很好,没理由这样还找得到
我们。”
源五郎气喘地回答,连番虚耗,又都是以最耗真气、体力的方式作战,加上这样子刹
那间挪移数百里的辛苦劳动,才一停步,整个人险些累得滚倒在地上。
“如果找不到我们,那么它会找些什么人出来呢?”
“等著看吧……”
兰斯洛一把背起源五郎,隐匿自身气息,缓缓地往昆仑山方向行进。即使眼中只看到
一抹绿影,但从天心意识的感应,他“看到”那九道如山如岩的巨硕身躯,经历那场把数
十里内移为平地的大爆炸,夷然无损,重新耸立起来,发出愤怒不已的嘶鸣声,九双黄金
眼瞳往四方搜寻著敌人。
目光水平横移,在山脚下,它感应到很多的生人气息,这些蝼蚁般的东西,确实刺激
了它的怒气,可是仍然不是那一直向它挑衅,最令它想要撕杀的目标。
数百里的距离,对强天位高手来说,并不至于难以追踪,但是在一个理智尽失的猛兽
身上,却足以令愤怒的它找不到敌人所在。两只苍蝇飞逸无踪,越益高涨的怒气无处发泄
,大蛇仰天狂啸,一道巨大火柱笔直冲上云端,将整个天空点燃成一片烈火云海。
蓦地,大蛇停住了动作,虽然很细微、虽然经过了特别的压抑,但是就在周身数里内
,它感应到了一股气息,一股和刚才那两只苍蝇之一极其相似的气息,虽然仍有著不同,
但是那种炽热、刚猛、如天上白日一样的烈阳感觉,却是别无二异。
生物最直接的反应与判断,大蛇将这股气息判断为敌人,而将满腔怒气全部发泄在上
头。
大蛇的怒啸,化作疾风,狂吹著周遭,原本就已经在剧烈震荡的大地,现在更是左右
摇晃起来。适才烧向天空的火壁,这次以更近的距离,笔直烧向地面,炽热的高温,还没
与地表接触,所有草木已经灰化飞去,地面更融化成浆,不住往两旁散开。
“畜生!”
一声愤怒的呼喝,在火焰破开地层之前,一道红影破地飞出,笔直往上冲去。从这场
战斗开始就一直潜藏在地底的多尔衮,却因为大蛇的攻击,不得不现身出来。
兰斯洛以大日功催动鸿翼刀时,地底的他已经觉得不对,因为虽然同样是破不了完美
体,但天魔功无疑就比大日功更强横,为何兰斯洛舍天魔功不用,却催起大日功战敌?这
是多尔衮所不能理解的事。
而当源五郎带著兰斯洛高速移位出数百里外,多尔衮更有一种中计的感觉,尽管还无
法明确知道中了什么计,然而,在这每一分体力都很重要的关键时刻,源五郎没理由做出
这么大耗功力的无意义举动。
答案很快就显现。任谁都想得到,会在雷因斯一方与大蛇两败俱伤后,出来占渔翁之
利的多尔衮,不可能离战场太远,定是藏身在随时都能出手影响战局的近处。全力对付大
蛇的兰斯洛与源五郎,没有半点余力再招惹强敌,但是只要巧妙设计,他们一样可以成为
坐收渔利的一方,正如此刻,远远地听见多尔衮的怒吼声,两名义兄弟对击一掌,险些笑
疼了肚子。
“我师叔的武功好像比我们都高,不知道他的情形怎么样?”
对于多尔衮的来历、武功,兰斯洛之前向源五郎询问,另外一方为了不多给他添加心
理负担,则是以“多尔衮是日贤者皇太极的师弟,两人当年交情很不好”来解释。
“刚不可久,应该撑不了多久,反正靠近一点去看,就知道答案了。”源五郎说完,
抬头望著天色,和不久之前比起来,乌云比适才都多,脚下的震动也比早先更加激烈。
扶著源五郎,兰斯洛与他一起缓步前进。身上衣衫早已湿透,像是刚从水池里出来一
样,大量的疲劳化作汗水,持续地为身体增加压力。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因为比起过去的
苦战,所有衣衫被鲜血所打湿,现在的疲劳简直像是天堂。
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两人调匀呼吸,希望尽快回复体力,重返战场。
稍事歇息,两人隐蔽气息,重新飞回昆仑山,观看整体战况进行。还在数十里外,就
见到火光冲天,风雷鸣啸,除了大蛇所喷发的燎天火壁,还有一道灿烂金光,任那火壁的
光焰再强,也是掩它不下。
“好厉害,大日功也能这么用吗?别的不敢说,至少和陆游单挑绝对不会输。”
看著眼前的景象,兰斯洛不由得赞叹起来。多尔衮的武功,较己要高出一筹,这点自
己早已心里有数,不过看他将大日功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几乎是以自己不曾想过的方
式在战斗,心里仍然是非常佩服。
一抹红影在空中飞快移动,闪躲大蛇的扑击与口中力量波。和早先只顾著闪躲、无法
正面游斗的源五郎不同,多尔衮确实是以一人之力,单独和九头大蛇对战,速度上不及九
曜极速,多尔衮的闪避动作险象环生,好几次都是被火壁、冰霜喷个正著,却凭自身力量
从冰火冲击中强行破出。
多尔衮双臂一振,红袍翻飞间,数个耀眼光球出现在他周身,每个都有头颅般大小,
白芒环绕,火光流转,赤焰飞腾,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与东方家六阳尊诀
的“灿烂今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光焰燃亮了周遭空间,即使相隔大老远的距离,兰斯洛仍是感受到那烈阳罡球内所充
塞的沛然元气,不知道要灌注多少能量,才能有如斯效果。
随著功力鼓催,烈阳球出现得越来越多,当数目增多到八个,便在多尔衮身外圆组成
环,飞旋曲绕,把他的护身气罩进一步强化。喷近身边的火焰、冰霜,赫然被这道高度集
中的八阳气环拒诸体外,无法稍有寸进;至于威胁较低一层的酸液、毒雾,更是还没贴近
,就被蒸发殆尽。
“真行,这样子把真气集中使用,威力起码提升了一层。如果不计天心意识,单靠纯
力量比拼,恐怕就算遇到强一个天位的敌人都有一拼之力。”
兰斯洛道:“不过,有点奇怪,这样子的武功,好像是专门用来对付比自己更强一个
天位的敌人用的,我这位师叔不是这么恋战成癖吧?”
回答不上来,源五郎只是凝神调息,希望尽速回复体力。
另外一边,局面又有了变化,不甘只是一味挨打,身陷重围之中的多尔衮,悍然反攻
。
手臂一振,圈绕成环的八颗烈阳焰球贯串成链,抖将开来,彷彿就是一道长兵器,而
当他再次以真气灌注,只见烈焰飞腾,鲜红的血焰轰然绽放,变成了一把数十尺长的烈焰
刀。
大蛇吐出了高温火焰,与烈焰刀对撞,和那百余尺长宽的火壁相比,烈焰巨刀的尺寸
还显得不足,但却在两道火焰对击的前一刻,笔直的火刃忽然改变形状,弯曲如蛇,巧妙
地绕过火壁。
强劲冰霜是第二层阻拦,但是火刃却在与冰霜接触之前,忽然缩短,就此巧妙地避开
。几下转折,烈焰刀已经结结实实地劈斩在大蛇身上。
第一轮碰触,受到完美体力场反激,烈焰刀立刻崩溃四散,不能成形,然而多尔衮却
另行变招,在烈焰刀斩击威力尚未完全消散之前,将剩余的火焰刀刃迸散开来,化作四道
龙形火柱,张牙舞爪地飞击向大蛇。
轰然巨爆声响起,大蛇的雪白鳞片上,赫然多了一抹红印,虽然一闪即逝,但却确实
存在过,而且大蛇也发出了疼痛的呼啸。
“找到了!”
同样的惊呼声,从兰斯洛和源五郎口中嚷出来。不出所料,多尔衮策划这件阴谋多时
,又曾两度旁观兰斯洛等人与大蛇的激战,有所心得,必然已经发现了某些大蛇的破绽。
就如同在攻击时有力量减退的缺点一样,大蛇的完美体也并非完美,而有著一般护身
硬功常有的几个缺点之一:无法在第一重力道尚未化消之前,承受第二重力道的冲击。
这缺点兰斯洛之前曾经猜测过,但还来不及出手证实,就被大蛇打得抱头鼠窜,没有
试验机会。现在,多尔衮从之前众人的失败中得到经验,出手一击,成功突破了完美体的
防壁,击中了大蛇。
“好家伙,只要知道方法,那就可以解决了。”
终于知道了突破完美体的方法,兰斯洛显得斗志高昂,吸一口气,扬起风华刀,就要
飞上前去,却被旁边的源五郎一把拉住。
“等一下,事情有一点不对。”源五郎的表情相当慎重,让兰斯洛有所警觉。
“你师叔的这种打法看起来威风,但却完全是透支体力在作战,虽然他斗志惊人,但
也没理由能够挺到现在。”源五郎道:“没发现吗?我们的体力、力量,回复得太快了。
”
确实,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迅速回复精力,真气就像未曾耗损过一样,充盈体
内,令得整个人精神饱满,有一种想要大呼大叫的冲动。
为什么体力会这么快回复?自己并没有吃什么药,也没有作什么特别举动啊,而且,
与其说是体力回复,这感觉更像……
不只是兰斯洛,在场的所有天位武者,甚至是没练过武的一般人,有些都感受到这股
不寻常的身心悸动,自己的力量,正在增长……
“大蛇动,地窟开,如果这个说法没错,那么……”目光移向昆仑山,源五郎道:“
地窟已经打开,我们迟了一步了。”
彷彿是为这句话作注解,脚下地面开始左右摇晃,甚至可以说颠簸起来,强烈的地震
,在昆仑山方圆数百里内的地面上撕扯出裂痕,同时,一道赤红飞焰笔直冲向天空,不是
大蛇的吐焰,也不是多尔衮的烈焰刀,而是昆仑山其中一座山峰轰然爆开,滚烫的岩浆与
灰尘,挑衅似的朝天空喷发……
“喂,你师哥在做什么?一个人躲在那边画魔法阵,一面画还一面那样子托著下巴傻
笑,看起来好诡异啊。”
“他在傻笑?我看看……喔喔,这是很有名的死神的微笑啊,你真有眼福,这个笑容
在炎之大陆上很有名,很多人想看还看不到啊。”
“为什么?”
“因为……他每这样笑一次,敌军起码就要少十万条人命……不过这里是风之大陆,
我师兄目前人畜无害,不用担心。”
“……算了,异大陆的事我管不著,将来要是有机会,我招待你去魔界七日游。”
地面的激烈晃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韩特放下杯子,朝西方眺望。震动的源头是在
那边,本来以为小小地震很快就会停歇,但是已经一刻钟多了,地震却是越来越强烈,海
上的波涛之大,也已经到了扫人酒兴的地步,显然事情不如自己预估得那么简单。
昨天白家曾有一封紧急联络,要自己把一批太古魔道兵器运到出云之国,但自己因为
忙著与老友喝酒,不愿意参与雷因斯与日本两边的斗争,因而推辞了这单生意。
从军火的数量与规模来看,那只臭猴子肯定是打算在那边大干一场。
仰望天空,自己头上烈日当中,碧蓝天空像是一片美丽的汪洋,与身边的万顷波涛相
映成趣,海天一色。但是瞥向出云之国的方向,只见那边尽是被浓密的乌云所掩盖,隐隐
有电光闪动,情势诡异至极。
(搞什么?猴子在那边打天位战吗?日本的天位高手……天草或是织田香,打起来用
得著这么惊天动地吗?)
地震的感觉也很不对劲,起先像是以出云之国的方向为源头,一波波的震波往外头传
开,可是现在的感觉,却像是四面八方出现了十几个震源,抖荡不休,交相传递增幅,让
地震越来越激烈,只怕大半日本现在都笼罩在这场地震中。
而且,这种天崩地裂的不祥感觉,自己似曾相识,好像以前曾经在哪里经历过…
…对了,当日在阿朗巴特山,封锁天地元气的洞窟开启,那时候的感觉,就与现在极
为类似……
想到那场让人极为不快的回忆,韩特霍地站起,将手上酒杯抛掷入海水中,溅起一片
涟漪。
不想去搅浑水,但是又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坐视不管,韩特皱起眉头,心中一时拿不定
主意。
“别多想了,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一只手掌搭上肩头,背后友人开了口,清明的双目中已经看不见丝毫醉意,冷冽眼神
如剑如锋,笔直望向前方。
“自从暹罗城分开,到现在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难得几个兄弟这么齐,我也该去看
看那几个臭东西了……”
风姿物语座谈会《四》
兰斯洛:〈日本篇〉快要宣告结束,在这里花天酒地的日子也即将结束,不过在超时
劳动之余,还要出席座谈会,这点就实在是让人不满。
源五郎:老大你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在日本还曾经花天酒地,左搂右抱,新欢旧爱
齐聚一堂,哪像是我们这些苦哈哈的龙套,只有跑来跑去,出生入死的份?
兰斯洛:老三你也不算差啊,最起码……人妖秀非常地抢眼啊。嗯?为什么用小天星
剑对著我?你想行刺于朕,谋朝篡位吗?
源五郎:没什么,只不过忽然想到,八歧大蛇可能肚子饿了,如果推个活饲料过去,
不知道它会不会……
兰斯洛:不过说到八歧大蛇,在写的时候,也曾遇到过不少问题,除了为大蛇嘴里喷
的东西设定属性、能力级数设定之外,最伤脑筋的问题,还是八歧大蛇应该有几个头。
源五郎:是的,任何一个看日本漫画长大的小孩都知道,凡是作品中到出云之国观光
的,如果不斩一次大蛇,就不算是到过出云,可是大蛇究竟是几个头,这点就有很多答案
,七个、八个、九个,众说纷纭。
兰斯洛:最后是采用了,“既然是八个分歧,就有九个脑袋”的说法,于是八歧大蛇
就以九头龙的型态,与大家见面了。
源五郎:而当摆平八歧大蛇之后,日本篇也将近尾声,该是把目光转移回风之大陆的
时候了。
兰斯洛:就这么结束,或许很多读者会觉得不满吧,虽然说是为了征服日本,但是整
个过程中并没有发动任何战争,也没有任何军队厮杀的场面。
源五郎:在这方面,只能对读者说一声遗憾了,事实上,当风姿物语朝天位武者的路
线开始行进,也就注定了不可能有一般军事小说的战争场面,虽然走著成王成霸、统一大
陆的路子,但是风姿在走向上,是偏向个人英雄主义、高手挂帅的战争方式,群众的人数
再多,也改变不了天位战的战果。
兰斯洛:能够把风姿物语一直看到这里的读者,相信早已有所体会了。也许很多人对
这样的方式觉得不满,但是故事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如果说现在军队战争
能够推翻天位战的结果,那么过去几十集的路子都被否定,这无疑是一件更让人难以接受
的事。
源五郎:其实,环顾目前的各种奇幻作品,描写战争、争霸的作品不在少数,比起一
窝蜂地参加跟风,建立自己的风格、走出自己的路线,应该是更重要的事。
兰斯洛:撇开这些不谈,本月对于作者来说,也是一个影响极大的月份。旅外念书的
日子即将告一段落,打包行李,准备归国。
源五郎: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如果回归现实,那么就是因为在校成绩太差,被学校
扫地出门,要回家吃自己了。
兰斯洛:面对这种命运,姑且不论好与不好,作者自己似乎是一点都不意外就是了。
不过,回国接触的资讯多,会不会在乾涸的脑袋里头注入灵感之泉呢?这就只有等著看了
。
源五郎:其实大蛇之战让作者很棘手呢,一方面希望维持轻松的气氛,一方面又觉得
如果都是轻松气氛,就无法表现出面对强敌时候的那种绝望感,好不容易写出来的超等级
大怪兽,就变成活生生的笑柄了。
兰斯洛:很多地方都不好拿捏,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就只有等到写出来才晓得了。
源五郎:不到实际上市,面对成果,这是完全不会知道的,就好像雷因斯内战时,作
者自己最喜欢的十六到十九集,在读者间却评价不高一样,这都是事先所想不到的事。
兰斯洛:就是因为人生充满未知,所有才有趣啊。
源五郎:但对从今以后要开始吃自己的作者来说,太过未知的销售量,就不太有趣了
。
兰斯洛:不扯这些了,总之,希望〈日本篇〉到目前为止的发展,还能够令读者满意
,下一集,我们也会继续奋战的。
《我意天下》卷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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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当初又何必相见;既然情牵来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重遇,
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苍天再叁戏弄,情何以堪啊!
人说,相思最苦,苦在两地分离,天人遥遥永相隔,分离不苦,天人永隔又如何,纵
是黄泉碧落,终有相会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对,却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相思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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