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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crosoft (生命不息,相亲不止……扯蛋),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姿正传卷十八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Aug 26 18:52:15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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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正传》卷十八(全) 作者:罗森 ocr 猫饼乾
作者:神之风行(xxx.xxx.xxx.xxx) 2002/03/12 00:17 字节:139K 点击:7227次 帖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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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正传(卷十八)第一章─玄京花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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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二月 艾尔铁诺 花家总堡
在雷因斯内战打得如火如荼,双方紧绷气氛升到最高的同时,身为当世七大宗门
之一的家主、雷因斯最大外患顾虑的首领──花天邪,应该是神采飞扬,忙於策划进
攻北门天关的行动,利用这场战争,为世家牟取最大利益,提升花家地位才是。
只是,此刻的他,却因为连串打击,而显得意志消沈。基格鲁招亲未成,花字世
家势力一落千丈,距离树倒猢狲散只是一步之差,多年来暗自锺情的对象,因为自己
的过失溘然长逝,到头来,自己的忙碌只换得一场空,崩溃的野心,也徒然成为全风
之大陆的笑柄。
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想要进攻雷因斯,挽回失去的尊严,哪想到却被敌人抢先打
了一耳光,迅雷不及掩耳地占据了北门天关;策划的反攻、夺回北门天关的行动,却
又在不久之前,被敌人孤身欺上门来,大肆杀人放火,一场爆炸与大火,险些把花家
总堡烧成白地,损失无比惨重,若不是那已被逐出家门的叛徒花天养与他的同伴现身
阻止,情形势必更加严重。
自己这个家主,应该是整个花家最强者的人,却连接敌人一招的资格都没有,给
几发连续爆炸的冲击波震成内伤,又受到毒气侵袭,什麽发招的机会也没有,就这样
屈辱地倒下。难看的丑态,想也知道世家子弟是如何地看待自己。
要摆脱这样的情形,唯有靠实力,没有强横的实力作基础,再怎麽狠辣的放话,
听来也不过像是落败的狗在穷吠,一切也没有意义。
要靠自己的力量摆脱这个窘境,看来是不可能了,如果狠下心来去苦练个五百年
,或许能有所成就,但五百年後那些原本就超前自己的人,早就不知道把距离拉远到
什麽地步了,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忍得了几百年的耻辱时光……
方法只剩一个了,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这只是互相利用,不过是个契约,并不是
接受援助,但情感上却是克制不住,让那火灼般的羞辱感,像鞭笞一样痛击著全身。
「我很高兴,世侄你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对方也不是蠢人,没有在这时候还说一些「我早就料到你会来」之类的废话,再
刺激自己将要爆发的怒气,来破坏这桩交易。
那场破坏并没有太过波及到後山,虽然清华园中的植物被毒粉波及,枯死不少,
但那一大片的玫瑰花海仍是盛放,而花天邪就站在花海中的那栋小屋之前,与里头的
人物对话。
从来不曾被人见到过真面目,堪称花字世家中最神秘人物的隐先生,一直向花天
邪透露出同样的讯息。
「只要你配合,我可以传你神功,一种能让你日後拥有最强者实力的神功,并且
在最短时间内进入天位。」
就现在的花天邪而言,这是再大也不过的诱惑了,虽然明知道这诱惑的背後,必
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却仍是无法自拔地伸出手去。
「练了你的武功,就可以晋升天位,普天之下哪有这麽便宜的事,你当我是三岁
小孩吗?」
「彼此都不是笨人,又何必这麽问我?若是没有肯定的把握让你晋升天位,我会
在这里对你信口开河吗?」
「天位可不是你家後院,说进就可以进去了。」
「纵然能晋升天位,世侄仍需要拓展自己的见识与气度,否则你的武者寿命绝难
持久。你所知道的武学传承有多久?自九州大战以来,不过区区两千年,但早在这之
前,就已经有人练武,人间界也好,魔界也罢,就连海外东瀛群岛,何尝不是能人辈
出,神功绝学、奇门秘技,尽有偷天换日之能,世侄坐井观天,实在是太小看天下英
雄。」
饶是以花天邪的狂傲,听了这番话亦不禁冷汗涔涔而下,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只是嘴上犹自强硬。
「世上空口说白话的骗徒向来不少,要大放厥词,等你证明自己真正有这样本事
时候再说不迟。」
「你大可放心,我既然说得出,自然有我的道理。天位之道虽然玄妙,但其中也
有另辟捷径之途,只是看你肯不肯拿命去搏,赌这份机会而已。」
在这句话的同时,屋中的隐先生以密语传音了几句话,听得花天邪面色骤变,掉
头而去。
「你不用这样著急啊,在北门天关战役爆发之前,你有很充裕的时间可以慢慢考
虑,不过……你我都知道最後答案会是什麽的。」
「这是……怎麽一回事?」
没有愤怒、没有惊讶,透过影像不是很清晰的水镜,艾尔铁诺第二集团军的周公
瑾元帅,看著水镜另一端满是不安的部属们。
「就如同元帅您知道的一样,自从那天一战後,这里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回复。」
与同侪并肩站在水镜显像之前,花残缺左臂裹著绷带,十分惭愧地向主帅报告任
务情形。
一直以来,公瑾就觉得花家的实力很重要,无论外攻与内防,若是花家能充分配
合,效果就事半功倍。无奈事与愿违,自从本代花家家主上任以来,白鹿洞与花家的
关系便彷佛回到了原点,而身为陆游的代理人,公瑾也知道,自己说的劝告并不能对
心高气傲的花天邪造成多少影响。
花家与雷因斯的决裂是肯定的,以花天邪的个性,早晚会挥军直攻北门天关,然
而,尽管始终探查不出北门天关驻军的实力,也弄不清楚五色旗的厉害所在,但可以
肯定,也许兰斯洛本身是个超乎常理的白痴,可是天野源五郎却非易与,不可能不做
有把握的防范,要是让花天邪这麽莽莽撞撞地攻打过去,全军覆没根本就是注定的结
局。
既然对方没可能配合己方的计画,那只好自己去配合他了,如果结合双方高手与
资源,要攻破北门天关,并非不可能。这种作战方式,委实令公瑾慨叹,因为由花天
邪所主导的一战,必然有很多缺漏,会给敌人可趁之机,偏生自己被连场战事困在海
牙,无法亲赴艾尔铁诺的另一端。
动员手上的资源,相助花天邪的进攻,这种事对自己一点利益也没有,而且,会
不会反而更助长了花天邪嚣张已极的气焰呢?
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题,特别是对比另一个选项:袖手旁观,让花家子弟的尸
体堆积满往北门天关的道路。以守护艾尔铁诺为志愿,公瑾实在不愿见到艾尔铁诺人
出现这样的情形,因此,纵然已经把摇头不语当成日常运动,他仍是只能在两个烂选
项中,选一个比较不烂的。
派出花残缺、郝可莲,用意是与花天邪讨论合作事宜,同时戒护花天邪的安全。
花天邪手里并没有天位高手,这样的合作,对他非常有利,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公瑾却低估了花天邪的不理性层面。看到旧日兄长的面孔,花天邪怒气勃发
,虽然勉强按耐下来,上会议桌磋商,但连续几天都是以不欢而散收场。
「你这弟弟怎麽那麽麻烦,照我看,直接把他给干了,由你带领花家,这样不是
更好吗?」
郝可莲并不是随口提议,据她推测,公瑾元帅可能也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无法说
出口而已。
而听到这个提案的花残缺,面上浮现著痛苦的笑意,就像他身为主帅的日常运动
那样摇头不语。
世上有千万种人,也有千万种兄弟,和身在异国的白起、白无忌相比,花残缺和
花天邪的情形,实在令人很感叹。不过,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能强求的。
在将发言主导权交给郝可莲後,以她的迷人豔姿、高超的交际手腕,终於将合作
事宜谈妥,期间至少有十四次,在醉人的笑靥之下,郝可莲真想焚化眼前这狂妄小子
的头颅。
一旦开战,兵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予敌人打击,这才是兵法正道。
无奈这一步已经被敌人抢了先,源五郎突如其来地占领北门天关,令得花天邪阵脚大
乱。既然闪电突袭已经行不通,只好以压倒性的实力,不容反抗地攻破敌人,为此,
双方尽管心里不情愿,却仍是认真地整备手上实力。
可惜,这计画没过多久就再度受到破坏。公瑾是这样计算的:在雷因斯内战进入
白热化的此刻,兰斯洛一方绝对无暇他顾,没可能主动出击,而以他们的性格,也确
实不像是会主动进攻花家的人。即使真的进攻,有两名天位高手相助,应该也足够抵
挡敌人攻击了。
公瑾无疑是料得很准,然而,却仍漏掉了一名超乎常理估算的绝世白起。在北门
天关重创妮儿与源五郎後,白起并没有折返雷因斯,而是带妥工具,直闯玄京,悄没
声息地到来,先从粮仓、马厩下手,一下子功夫,花家总堡就陷入熊熊大火。
花家以贩马而致富,「珍珠鞍,轻骑马,一日看尽玄京花」之誉,天下驰名,但
是给白起这样一破坏,成千过万头马匹,就在大火与毒烟的焚烧中悲鸣著死去,严重
损伤了花家军队的实力。
花残缺以最快速度赶来,并且与身在空中的白起展开激战。刚开始,花残缺觉得
敌人并不是很强,而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越打越呈劣势,但没多久,他发现了真相
,敌人在交战同时,分出一半心力,把随著焚烧毒物而燃起的浓烟,朝四面八方远远
传出去。
奇袭并非兵法正道,敌人下次也会有所防范,白起深知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所
以要做到一劳永逸。用著昔日白金星命令太研院本部精心研究的病毒,一种叫做「伊
波拉」的第十九代变种版,以天位力量强化後散出,他要把玄京方圆数百里的生产力
全部废掉,一夜间连根拔起。
所有经由呼吸道将病毒吸入的人类,体内温度立刻暴升,在血液近乎沸腾的同时
,全身血液突破身上每一处毛孔,融化皮肤外表狂喷而出。顷刻间玄京就被浓浓的血
腥、尸臭所弥漫。
而见到自己的同胞尸横遍地,花残缺万分震惊,想赶去救援,却给白起缠住。也
直到这时,白起才认真出手,连续几次拦住要脱离战斗的花残缺,让他心乱如麻後,
压元功两倍增压的导弹势,成功地将这无心战斗的天位高手创伤。
见到同伴倒下,本来正努力阻止病毒扩散,并试著解毒的郝可莲,立即就赶了过
来。她与花残缺不同,战斗时几乎能做到心如止水的修为,别说耳边的区区哭嚎,就
算地狱恶鬼万声齐哭,仍是能守住心神,好整以暇地战斗,所以趁著敌人体力也已经
减弱的此刻,她要把这死矮子的脑袋摘下,作为今日损失的补偿。
然而,她的想法、能耐,白起也是非常清楚……
往白起冲去的郝可莲,看见他把背著的行囊抛了过来,里头装了个人头大小的物
体,弄不清楚是什麽东西。
「嘿!是毒吗?对付下头那些贱民或是寻常天位高手可能有点影响,拿来对付我
,未免太可笑了吧!」
「你笑得出来就笑吧!」
当白起发动核融拳劲轰向那样物体时,郝可莲顿时省悟,忙叫不妙,以最快身法
远远後飞,并用双臂护住头脸。
紧跟著,一枚强化烧夷弹就地爆开,扑面而来的热浪与冲击波,将两名天位高手
远远震抛出去,炽热气流化作暴风,疯狂袭击花家总堡的一砖一瓦,并且烧空周遭的
所有氧气。
当花残缺、郝可莲好不容易回气过来,白起早已去得远了,而目光所及,尽是狼
籍一片,曾享有过千年繁华、累积无数人文风采的花家总堡,正如它江河日下的地位
一般,已经成了一片冒著嬝嬝轻烟的废墟。
「从来没看过这种敌人……」
「那家伙……简直不像是人……」
郝可莲、花残缺在水镜之前这样说著。在那之後一直到现在,两人都为著各种善
後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至於身为家主的花天邪,则在中毒之後又给那场
爆炸所伤,虽然因为兄长的急救保住性命,但一时间失魂落魄,什麽也没法处理。
「嗯……详细情形我大概知道了,不过,为什麽他只做到这种程度?」公瑾道:
「太古魔道的技术,我不清楚,不过以前曾听人大致说过。白起在稷下大洗礼时,用
的那种武器,为什麽他不用在这里?如果使用,根本连下毒都免了,为什麽他不用?
」
对於主帅的问题,两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自从听到玄京的伤亡情形,公瑾就感到一股深深的愤怒,除了急忙在领地内搜集
医药用品、食物送去,也发动手上白鹿洞的力量予以支援,但在另一方面,他也不得
不承认,对方著实是个劲敌。
自己大概能理解白起这麽做的用意,有相当意义是在恫吓身在海牙的自己,在雷
因斯内战期间,别作任何动作来干涉雷因斯内战,否则他将重访艾尔铁诺,将这破坏
重现在艾尔铁诺境内各大都市,而艾尔铁诺就要有心理准备,去面对一个比当日剑仙
李煜更为恐怖的强敌,因为即使是李煜剑试天下的颠峰时期,他也从未因为还击以外
的理由动手,更不曾滥杀无辜。
可是,对方也明白自己不是个会轻易受到威胁的主帅,所以趁著破坏行动,实质
地破坏了花家的攻击能力,影响所及,就算自己有心发动奇袭,一时间也是不可能了
。
不用毁灭性的核弹,而使用这样的攻击,为的应该是留一丝底限,充作技术要胁
,以示下次攻击时的手段,也不把敌人惹得太火大,弄巧成拙。可是,除了这些,还
有没有隐藏在这次攻击之後的理由呢?
首先,除了花家总堡,周围百里伤人而不毁物,这代表白起的攻击,是希望在不
影响艾尔铁诺东北的经济力下进行,假如双方为敌,他没有理由要这样留手,那麽唯
一的解释,就是他有打算在内战之後,立即挥军出北门天关,正式与艾尔铁诺开战,
所以为了不久後的计画著想,他不想把当地的复原力弄得太糟。
可是,好像还有什麽不对……
「残缺、可莲,当地的伤亡情形怎麽样?」
郝可莲摇头道:「很糟糕啊!以规模来说,当场死亡的人倒是不多,但也超过了
一千七百人,剩下的患者中,很多人都因为受到毒素侵蚀,处於高烧昏迷的状态,估
计起来,大概也超过八十万人……」
「有得救吗?」
「虽然挺麻烦的,不过确实是可以救,那种毒素和我所学大有不同,可是既然是
毒,道理殊途同归,要配出解毒血清并非不可能。但即使解毒,也要一段时间来调养
复健了。」
郝可莲道:「可是啊,要我这个云梦古泽出身的人去调配解毒血清,这个任务实
在是可笑了点啊!」
似乎对自己所学竟在此刻派上用场感到讽刺,她苦笑著摇摇头。一旁的花残缺则
是请她尽快配出解方,白家用的毒物,目前大陆上闻所未闻,寻常的名医看得瞠目结
舌,全然无法应付,若不是有这麽一号曾在毒皇门下学艺的用毒行家在此,伤亡肯定
更大。
公瑾却仍眉头深锁,他已经完全弄清楚敌人这一次的战术,更知道对方的不好斗
。白起彻底奉行战争的准则,在打击敌人的同时,更为敌人制造负累,这近百万的病
患,每一个都牵涉到一个家庭,为了要照顾他们,有另外一两个人的生产力就被剥夺
了,这样牵扯起来,确实是最能拖累敌人攻击的方法。
有这样的辣手,可以想见,若日後白家兵出北门天关,尽占今日花家领地一带,
必然会释放出某些毒物,与原本的病毒起效应,让伤者瞬间死亡,以免拖累白家的占
领。
大胆地推想,这个作战计画恐怕也不是白起独创,有可能是前几代家主白金星…
…甚至是更早以前的白家家主,就已经拟定了这样的方案。
(真是棘手的一族人啊,当年师父应该作得彻底一点,把白家整个连根拔起,那
麽今日无论是艾尔铁诺或是雷因斯的情况都会简单得多……)
公瑾心中不由得有这样的感叹,只是,他也晓得,曾经承诺某人对白家网开一面
的师父,是不可能在重创白金星後,另外再下杀手的。
「那麽……你们就留在当地,协助各种善後事宜,并且继续作攻击准备吧!」
「可是……白起那厮……」
「不用担心,雷因斯的内战进行到此已是极限,不管是兰斯洛或是白天行,都要
赶著把战争结束。否则当兰斯洛一方的数名天位高手汇集,即使是白起那样的强人,
是只有黯淡收场了。」
其实,还有一些更重要的理由,不过说到这里应该就够了……
「另外,可莲,你的建议我会采用。」
「咦?公瑾大人,您已经决定要让您师妹……」
「嗯,她近日来在升龙山修练龙族神功,据说已大有斩获,有她参与,攻击北门
天关的一战会顺利得多。」
商谈到这里,重要事项该已经确认完毕,不过,花残缺却像是想起了什麽,提出
报告。
「公瑾大人,有一件事您或许会感兴趣。沈寂多时的女神医玉签风华重出大陆,
并且主动来到此地,开始无酬义诊了,有这样一位国手在,我想这边的的情形会好转
很多。」
「哦……有这样的事啊……」
即使是公瑾,也不可能无所不知,自然不会知道兰斯洛与风华在暹罗城的一段情
缘。饶是这样,他却从师父口中得知,这个名叫玉签风华的女神医,在神秘面纱的背
後,其实是与昆仑山西王母一脉大有关连。
暌违两千年後,龙族、西王母族都重新回到人间界,对自己来说,究竟能掌握到
多少有利的资源呢?
身在北门天关的妮儿,现在也极为不好过,本来以她的个性,一直待在北门天关
,已经非常地烦闷,想要外出走走,但是却遭到源五郎的严厉警告。
「不行,现在离开北门天关,太危险了,一出北门天关就是艾尔铁诺领地,那边
很不安全。」
「哦?为什麽不安全?」
「天草四郎已经来到,你到关外去,随时有可能碰到他,我不希望你遇到这种危
险。」
「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可笑吗?如果天草四郎真的来了,以他的武功,关内关
外有什麽差别?要进来杀我根本易如反掌,用得著特别等我跑到关外去吗?」
看著一脸慎重表情的源五郎,妮儿在他肩上搥了一下,笑道:「怎麽?难道我待
在北门天关里头,就会受到保护,让天草四爷不敢进来?哪个家伙这麽大本事?该不
会是深藏不露、神秘兮兮的天野源五爷吧?」
听到这样的话,不用等妮儿伸手过来扯脸颊,源五郎的笑容也够苦涩了,自己这
黑心人的大帽子,肯定是享誉敌我双方。
没有更多的嘲弄,妮儿也懂得适可而止,再加上她也很清楚,不管是作了什麽,
这名专门把令人厌恶的龌龊事抢著完成的男子,从来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从相逢开始,一直到现在,他实在是为了自己任劳任怨啊!平时种种的呼唤差遣
、拳打脚踢不讲,在危急时刻,他曾经为自己战天草、退白起,即使是童话中勇斗恶
龙救出公主的骑士也不过如此,该做的他一样都没有少做过。
虽然嘴上不说,虽然仍无法认同他的作为,但是当初对他的厌恶感确实是消除殆
尽,再加上与哥哥分离後,一直以亲友身份陪伴自己的,就只有他一个,双方的情谊
确实是亲腻不少,然而,始终无法对他产生特殊感情的自己,到最後,酝酿在心头的
,却是一股淡淡的愧疚感。
这样的感觉,那个男人大概已经看出来了吧!所以在双方偶然目光接触的时候,
看到他眼神中那抹嘻笑後的深沉,因为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可是,真的是很伤脑筋嘛!尽管说听过一见锺情这种事,自己也相信一见锺情这
种事的存在,但要说这个男人对自己一见锺情,首先就是一件事想不通,他在初次见
到自己的刹那,到底对什麽东西锺情了?
在艾尔铁诺的初次相逢,当时的画面自己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与自己见面後,立
刻就开口求婚,而自己一脚踹在他脸上,命令众人把他痛扁了一顿,还拖在马後头拉
回营地,这样的情况会让人一见锺情,难道这人妖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被虐狂?
源五郎曾经抗辩说,两人的初次相逢,其实是在暹罗城中,不过那一次双方没见
著面,他被马蹄乱踏而过,错失说话机会。但这样的情形,却只让自己更加糊涂。
即使是一见锺情,那也是看上了对方的好处,像是哥哥的好处,自己随口就能说
上几十个,可是,却想不到自己有什麽好处,会让源五郎这样死追著自己不放。
「所谓的一见锺情,我想一定是因为前生的宿命,因为我就是为了妮儿小姐而存
在,以呼吸您吐出的空气为使命,这样子爱恋著你的……」
这是某天晚上,源五郎对妮儿说的情话,讲完之後,就取出竖琴弹奏起来,优美
音色与天上明月共映,是很有情调,但妮儿却无法坦然地接受。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想要的东西偏偏得不到,不想要的东西却偏偏推不掉,做
人怎麽这麽麻烦啊……)
妮儿觉得很烦恼,独自出了北门天关,却不是往西进入艾尔铁诺,而是往东回到
雷因斯境内,到了基格鲁附近的村庄。
基格鲁本来就是边境的小村落,虽然因为女王招亲一事名扬天下,得以永留史上
,但基本的情况仍没有多大改变,仍是一个贫穷而无特色的小村落,甚至因为基格鲁
事件的影响,许多村人搬迁而去。
打算在这地方找些店面逛逛的妮儿,顿感大失所望,看著村内的萧条景象,连进
去的欲望都没有,正考虑要再往内地前进,还是回转北门天关,忽然,左边隐隐传来
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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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正传(卷十八)第二章─判若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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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里?)
仔细一听,似是孩童的嬉戏声。时值冬季,这两天虽然没有下雪,但仍然寒冷,
这些孩子一定很活泼,才会在这冷飕飕的天气里出来玩耍。心里无聊,加上好奇,妮
儿忍不住寻声走去,瞧个究竟。
声音来自左面山坡。不是很陡,但仍有相当斜度的土坡,被皑皑白雪覆盖,在阳
光反射下,成了一片耀眼的闪光。几个孩童、少年拿了些木板作垫子,就这麽从坡上
顺著滑了下来,一路上还相互投掷雪球,彼此嬉闹。
「哦?好像很有意思啊……」
妮儿大感有趣,仔细想来,在与哥哥重逢,追随他浪迹天涯之前,独自待在家乡
的自己,也有著很平凡的童年,像这样子的游戏,记忆中依稀也玩过,可是……那是
什麽时候的事呢?为什麽回想起来只有朦胧的一片呢?
一时间有点疑惑,妮儿方要细想,孩童们的欢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抬头一看,
登时呆在那里。
(喔!美……美少女!)
在那群孩童中,有一个年纪最大,几乎已经可以算是少女的女孩,长相极为娇美
,个头娇小,肌肤白嫩,和周遭雪地相映,像个雪中仙子一样,美得让人赞叹不已。
妮儿自己也是个被许多人当作美人的女性,可是现在,她仍然对这名与同伴投掷
雪球,笑起来像是一幅梦幻图画般的小美人,惊豔得看傻了眼。
惊豔的感觉,有相当部份来自心灵上的冲击,因为这个女孩的美感,与自己是截
然不同的类型。与自己充满活力的阳光美感相比,她则像是一个经过完美塑造的可爱
娃娃,从眼眸、鼻梁、小嘴、小巧的指头,到每一根柔柔发丝,看起来就是好窝心的
可爱,好想好想把她抱起来,亲腻地磨蹭。
听说有些小孩子,天生就有讨喜的魅力,无分男女老幼,一看到就好想疼爱她,
把所有的糖果、饼乾、零用钱都塞到她怀里。自己现在心头所升起的,好像就是这种
感觉……
真是奇怪,这样的孩子,理应看一次就忘不掉,为何自己上趟在基格鲁不曾见到
呢?
方自纳闷,後面传来声音,是已经将近中午时分,各家叫唤自己的孩子回去用午
餐。听到父母的叫唤,孩童们一哄而散,只剩下两三个手脚慢的,还在收拾自己的东
西。
那个可爱的美少女并没有离开,还在玩著木板滑雪的游戏,似乎舍不得就这样回
去。妮儿心里一动,想要上前去与她说几句话,却给耳里听到的东西再震惊了一次。
「宗次郎,我们走罗,下午再来玩吧。」
简简单单一句说话,差点让妮儿的下巴掉在地上,话里的意思是很普通啦,可是
那个称呼……
宗次郎?这个好可爱好可爱的美少女……是个男的?更奇怪的是,为什麽这种错
愕感自己会觉得似曾相识呢?
这年纪的孩子,声音都是娇娇嫩嫩的,听不出来性别并不足为奇,只是实在很难
想像,美得这麽让人窝心的一个孩子,居然是男的,这实在是太可惜了,造物主是不
是瞎了眼睛?为什麽最近的男人一个个都比女人还美呢?
才在纳闷,那孩子抬起了头,似是发现了自己的注视,跟著就笑了起来,和善而
讨人喜欢的笑容,让妮儿刹那间把什麽都忘掉,快步跑了过去。
「小弟弟,中午了,你不回家吃饭吗……啊!」
妮儿叫了一声,没想到这孩子动作那麽快,忽然间就扑了上来,像是在撒娇一样
,紧紧抱著自己的腰不放。
假如作这种事的是源五郎,现在肯定已经被妮儿用天魔功打到半空去了,但是对
这孩子,妮儿一方面感觉不到任何被占便宜的疑虑,一方面也被他的气质所吸引,只
是慢慢带著他坐下。
轻轻摸著他的头,发丝乌黑油亮,感觉很柔顺,像是上好的丝缎,高高拢成一束
,直直垂到腰际。这实在让自己有些好奇,因为这年纪的小男生,很少会留这样的长
发,也不会有耐心去把它保养得这麽好。
孩子的小手与肌肤都很冷,妮儿这才留意到,他身上虽然穿著棉衣,但却相当地
单薄,显然很不保暖,心疼起来,就把本来披在身上的一件皮袄脱下来,为他穿在身
上。
「嘿,宗次郎,把手松开一下好吗?不然你怎麽穿上这件衣服呢?」
「大姊姊……」
近距离听见声音,入耳的感觉还真是娇嫩清脆,简直就像是专门养在宫廷里歌唱
的歌童,妮儿在惋惜的同时,也在感叹怎麽自己就没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弟弟妹妹,可
以让自己放心去宠。
「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喔。」
应该是赞美自己好香的意思吧,妮儿是这样理解的,假如是源五郎,肯定是一颗
石头砸过去,但是换成这麽可爱的小男孩,妮儿却对他的夸奖满心欢喜,才要说几句
话,哪想到他抬起头来,就是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大姊姊,你是人吗?你这样……算是人吗?」
即使不是脾气暴躁的妮儿,换做是任何人,都会对这问题大发雷霆,不过,或许
是眼前小男生的长相太过讨人喜爱,想要发脾气的妮儿,却无法升起半点怒意,只是
伸指在他鼻子上一碰,笑道:「姊姊当然是人啊,这里又不是武炼,而且姊姊那麽漂
亮,难道会是兽人吗?这样说很没礼貌,下次不可以唷!」
最不争气的地方是,明明想要发一点脾气来表现年长者威严的,却在碰到美少男
鼻端时,心里充满得意的喜悦,脸上几乎要笑歪了嘴巴。
(碰到了耶……这麽可爱的小男生,我真的用手碰到了耶!)
端视著他在冷风中直呼热气,努力要弄暖小手的可爱模样,妮儿心里直想掏些饼
乾糖果之类的东西,来和这孩子分著吃,可偏生出来时什麽都没想,身上也是什麽都
没带。想摘些树果野草莓,自己又没有兄长那样辨认草木果实的本事,而且雪花封山
,也不可能找到什麽果实。
唉,如果源五郎在这里就好了,要是和他一起来的话,一向把什麽东西都准备周
全的他,肯定会带著热腾腾的食物一起来的……
「宗次郎,你叫宗次郎吗?你姓什麽呢?告诉姊姊好吗?」
「我姓冲田,宗次郎是我的名字唷,不过师父说男人应该有更帅气的名字,所以
又替我取名叫总司。大姊姊呢?」
当宗次郎脆著嗓音,这麽天真地问著,少女几乎要流下感动之泪。这麽久以来,
她终於有机会以自己的口说出自己名字,而不是屈辱地被人介绍那难听到极点的蠢名
字。
「姊姊有个很优雅、很好听的名字喔,是姊姊花了很多时间查书找出来的,西优
洁兰·妮,不过你简单地叫我妮儿姊姊就可以了。」
拥有天位力量,即使天寒地冻,妮儿也没有丝毫寒意,只是逗著宗次郎说话,虽
然没聊出些什麽,但是对妮儿来说,只要能看著这张可爱小脸,看这个可爱到极点的
男孩,用很天真、又带著几分腼腆的稚嫩表情与自己谈天,就是一种享受了。
宗次郎说,他是出来找师父的。师父的使者将他带到这里,并且传达师父的口信
,会在两天前与他在此碰面,让他在基格鲁等待。
「两天前?那你不是在这里被放了两天鸽子吗?太恶劣了,宗次郎,你和大姊姊
一起回去吧,到我的地方去暂时住下,再慢慢找你那没良心的师父吧!」
妮儿气愤地要带宗次郎回北门天关,但男孩却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轻声道:
「师父说,作人要讲信用、讲道义,与人约定,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一定要在这里
等他,虽然他常常迷路,又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不过他很重信用,就算花一千年、两
千年,他都会来这里找我的……」
「一两千年?那时候小宗次郎早就变成老老头子了……」
看著宗次郎认真的表情,妮儿只有咋舌的份,真是这麽傻傻地等上一两千年,怕
不早就冻成望师石,变成此地的风景名胜了。不过,感觉真是怪异啊,常常迷路又搞
不清楚东南西北,这种人怎麽好像自己很熟悉啊?
「你……你那个师父……该不会是……」
「是什麽啊?大姊姊。」
「不,应该是我搞错了,不可能的……」
怎麽想都觉得这个念头太过荒谬,天下的路痴不少,总不会每一个都姓天草,又
排行第四,而且这麽可爱的一个孩子,怎麽会和那家伙扯上关系?
想来想去没有结果,最後,在妮儿必须离去,宗次郎却又都坚持要留在这里的情
形下,妮儿依依不舍地与男孩分别,临走时还承诺明天她一定会重回此地,帮宗次郎
带来食物与衣服。
「宗次郎,明天你要在这里等喔,我会带礼物来见你的。」
「好啊,我的小雷跑到树林里就不见了,明天我会把它找出来,给大姊姊看。」
「哦?小雷?是你的宠物吗?」
「嗯,很可爱唷,大姊姊一定会喜欢的。」
兰斯洛的昏迷,令得稷下城内领导阶层一阵大乱。爱菱自己慌了手脚,急忙通知
兰斯洛的贴身近侍,也就是首席幕僚苍月草。当那位似曾相识的美人幕僚出现在她面
前,爱菱不禁张大了嘴巴。
「白、白三……」
「就是这麽一回事了,小妹子。」
「人、人……变态人妖啊……」
「呃,好像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起来,著实花了一点时间,不过最後两人仍是合力将兰斯洛带回住处,仔细
诊断。
透过太古魔道与魔导术,两人得到共同的结论,因为某种外力的干扰,兰斯洛处
於意识尽失的混沌状态,不过,由於这股外力是来自皇太极的遗物,所以应该不会对
兰斯洛产生什麽坏处才对。
想要招待爱菱,但是爱菱在确认兰斯洛平安无事後,便急著要离去。她刚刚接到
一封传讯,与她情同姊妹……嗯!关系很特殊的姊妹……的魔鬼大夫华扁鹊,已经到
了稷下城,要约她一见。能够与旧友重逢,爱菱万分喜悦地取消一切行程,赶去会面
。
能够体谅爱菱的心情,小草并没有强留,事实上,能与自己的姊妹再重逢,她也
是非常地高兴。
「姊姊。」
「小姐,十分抱歉,虽然没有得到您的指令,但我自己判断情势,觉得稷下可能
欠缺援助,所以就赶回来了,请您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姊姊你不用这样说啊,我们现在正需要帮手呢,如果没有你,今天的情形还不
知道要怎麽解决呢?」
小草亲腻地与姊妹相拥,对方虽然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是很拘谨地接受了
这份拥抱。让一直在为自己著想、担忧的姊姊,在归来时能够感受到来自家人的温馨
,是自己唯一所能作的事,也是枫儿姊姊最需要的东西。
这样想起来,自己实在是个很幸运的人。白起大哥、无忌二哥、枫儿姊姊,还有
兰斯洛老公,自己被他们的关心与亲情所包围,而相较之下,自己回馈给他们的东西
,是不是太少了呢?
以前是只有枫儿,现在又多了一个大哥,自己对这两人实在是充满愧疚,欠他们
的东西,这辈子可能怎样也还不清了吧……
「小姐,因为考虑到人手方面的需要,所以这次我多带了一批人来,希望能够帮
忙。」
由於担忧稷下城本身的防卫人手不足,在爆发整体作战时出现破绽,枫儿特别与
大雪山的聘雇部门接洽,以一万金币的代价,雇用了五百名大雪山好手外出任务,赶
赴稷下。虽然算不上高手,但战斗素质很高,运用得当,相信能成为一支厉害的奇兵
。
只是,像这样直接地参与战事,与大雪山的校规相抵触,本来是没可能答应的,
是枫儿假传山中老人号令,就地调集人手赶来,当这份聘雇契约传回大雪山,可以想
见,大雪山中一定会回响起老人的怒吼吧!
虽然无奈,但心里一面向恩师道歉,枫儿仍是把这份实力整编完毕,以最快速度
带来稷下援助,除此之外,能顺利取得华师姐的允诺帮助,这也是十分可喜的事。现
在风之大陆上的小天位高手虽然不少,但几乎各自都已有其立场,不会轻易改变,像
华师姐这样的游离份子实在少之又少,而她非独是武功,无论在魔法、毒物、医药方
面的长才,都不容轻视,有她帮手,比得到一支万人部队更有实质利益。
在这极度困顿的时刻,姊姊能忽然出现,还带来这许多倍增胜算的强助,对小草
来说,实在是万分可喜的事。两女这样谈话著,突然有人传来通告,亲王殿下已经醒
来,正在後院等待两位前去。
小草与枫儿互望一眼,都觉得奇怪,以兰斯洛的个性,如果醒了过来,又知道枫
儿回来,应该是立刻跑来见面叙话才对,怎麽会弄这种玄虚?
两人一起前往後院,同时还看到府里仆从交代亲王殿下的命令,禁止閒杂人等进
入後院,两人心中的疑惑感更盛,才踏进後院,就听到兰斯洛的声音传来。
「……被某个人的背影给压住,一直仰望著过日子的生活,压力实在太大了,就
算我能变成和你一样的人,但你这个人实在一点人生乐趣都没有,活得像你一样,不
如死了算了,所以,我们两个还是分道扬镳吧,我不想再走你的路子了,男人啊……
还是应该豪放、自由自在,活得多采多姿才对啊!」
独自坐在凉亭的兰斯洛,背对著她们,手里拿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正自对著那
东西说话。
旁人或许看不懂,但出身白家的小草、被小草赠予过类似工具的枫儿,却知道兰
斯洛正使用这样工具,和某个身在其他地方的人交谈,问题是,他在和什麽人说话呢
?对方一定也持有这样工具,才有办法接收,而世上有这种太古魔道设备的地方屈指
可数,小草甚至怦然心跳,猜想丈夫是否与白起兄长搭上了线。
「……那四个字的意思,我想我已经懂了。你不好做、来不及做的事,就交给我
吧,我会完成你当初的梦想的,嗯……你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吗?哈哈,去你的,就算
你说这样不好,我也不会甩你啊……那就这样说定,下次有空再一起吃个饭吧!先说
好,我是兽性勃发的肉食动物,可别拿素斋敷衍我啊,哈哈哈……再联络吧!」
把话讲完,兰斯洛切了通讯,转过身来,两手交叉环抱胸前,笑吟吟地看著她们
。
「老公,你怎麽这样啊,醒了也不说一声,我……」
「抱歉啊,这东西是爱菱丫头前两天给我的,要弄懂使用方法花了点时间,要打
去西西科嘉岛,请那些家伙帮我转接,又多花了一点时间,耽搁到你们了,原谅我吧
!」
小草的关切话语在与兰斯洛目光相对时,意外地嘎然而止。微笑中的丈夫,就连
眼神中也蕴含著浅浅的笑意,但在这份笑意中,有某种自己看不透、感觉不太真切的
东西,奇异的感受,让自己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应对。
枫儿的感觉也很怪,以她对兰斯洛的认识,这时候的他应该直接就往小草那边扑
过去,两夫妻搂搂抱抱地说著亲密话语,然後很急切地把自己为何晕去的理由全部告
诉妻子,因为他的个性就是这样急躁、藏不住心事。
或许就是为了这样,现在的他才让自己感到一丝反常。悠閒、从容不迫,并不是
兰斯洛素有的人格特质,然而,他此刻的笑容里,确实散发著一种好整以暇的閒逸感
觉,让人感觉……很特别。
「老公,有什麽特别的事吗?你好像……不太一样了。」最先回复过来,与丈夫
说话的是小草,她很想知道皇太极的遗物里,到底藏了些什麽讯息?
「这个嘛……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很不错,大概就是这麽一回事吧。」兰斯洛笑
道:「对了,有一个小玩意儿,我以前常常玩的,刚刚在这里才想起来,你们大概没
有看过,我玩给你们看吧!」
说著,兰斯洛像个急於向亲友献宝的大孩子,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没什麽特别
,只是一片早先随手摘下的叶子,可是,当兰斯洛把这片叶子放在唇口边,咽咽呜呜
地吹了起来,小草与枫儿都有如遭雷殛的震惊感觉。
曲子很动听、很轻柔,像轻风慢慢地拂过树梢,也像流水在小溪碎石间旋绕而後
流泄,高高低低地起伏回盪,虽然只是普通的乐声,但从里面却好像转化出别的声音
,猿鸣、风啸、云舞,甚至连太古星语,都彷佛在乐声里飞扬弹动,直接传入聆听者
的心湖里,荡出阵阵涟漪。
与兰斯洛不熟悉的人,很难想像他能演奏出这样的曲子,事实上,即使是亲如妮
儿,也绝不知道哥哥有这样一手本事。然而,小草和枫儿却都知道,并且在多年前的
一个晚上,两人曾经一起聆听过这首曲子,也如同此刻一般,因为心灵上的撼动而让
泪珠无声地爬满面颊。
曲终,兰斯洛放下草叶,些许静默後,他面露微笑,向呆愣在面前的两位美人儿
比了个胜利手势。
「帅吧!这一手我好久没有表演了,今天你们能有幸听到,应该要付观赏费了。
」
「大……大哥……你……是不是……」不知从何时起,声音变得哽咽,更不自觉
地使用了那个已经沈淀心头许久的称呼,小草颤声朝丈夫走去,似乎想要说些什麽,
却被兰斯洛一抬手,阻止了发言。
「我们没有很多时间了,那个死矮子开的时限已经没剩几天,我不打算让他掌握
一切,至少不能被他掌握主动权,所以,明天一早,我要主动发动攻击,这一次,会
是总攻击,把一切的胜负荣辱赌上,成功的话,我会把雷因斯大权整个夺过来,正式
称王为帝,当然失败了就没搞头了,那时候再换别的地方,说不定学我岳父大人那样
,试著去征服世界吧!」
兰斯洛一面说著,一面耸耸肩头,模样看来轻松无比,但小草与枫儿却均泛起一
种怪异绝伦的感觉,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现一种许久未见的感受:自信。虽然不知道他
的信心从何而来,但此刻的他,没有迷惘、没有徬徨,确实是散发著一种自信满满、
知道要如何去面对未来的把握,让旁边的人感到安心。
「我不喜欢这种战争、这种打法,不过为了向某人致敬,这次就照他的规则来玩
吧!」
兰斯洛握起妻子的手,点头道:「小草,这次要麻烦你了。你哥哥不是一个会死
守信用的人,也不可能没想到我们会主动提前攻击,所以明天我们攻击的时候,他应
该也会同时发动攻击。他会使用什麽战术,我们是料不到的,为了有充分的实力迎战
,我希望你帮我的忙,在明日的作战里,发动你手上所有的实力。」
「所有的实力?」
「对。我不知道雷因斯还保存了多少实力,以备日後魔族重临人间界时的筹码,
反正明天的一战,我要你把稷下城内能使用的资源,全部动起来。在我们进行天位战
的同时,其他的战斗部份就交给你了。」
「可是,那样子的话……」
「小草,你要这样想,你哥哥再怎麽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和他相比,如果魔族
真的重临人间,除了大军之外,肯定还有数名天位高手压阵,远比明日威胁更大,你
的筹码如果连明天都应付不过去,有资格拿来对付魔族吗?」
话语中的魄力,让小草无法反驳,只能呆呆地点著头,紧跟著,兰斯洛在她耳边
悄声说了几句话。
「……那麽,就是这样了,一切拜托你啦,老婆。」
小草实在是很吃惊,丈夫现在交代的话语,显然是有所图谋,然而,和以前的盲
目恶搞不同,这一次他似乎非常地胸有成竹,是有相当把握让计画成功的,至於他的
把握何在,自己却完全看不出来。
「老公,你怎麽会……」
「我说过了,睡了一觉之後,脑子比较清醒了,就是这麽简单……只是做与不做
而已,从来都是这样。」
对於这样的改变,小草一时间有些不安,但兰斯洛面上的笑容,却适时地让她安
心下来。不管怎麽说,丈夫现在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一扫之前垂头丧气的阴郁模样,
这个改变是好事,自己没理由反对的。
距离天明没剩下多少时间,那些准备又很花功夫,小草匆匆离去,进行备战相关
事宜,留下枫儿单独站在兰斯洛面前,古怪的气氛,让这惯於隐藏自身情感的美女剑
手有些不知所措。
「枫儿,谢谢你了,你如果没有赶回来,我们现在一定伤透了脑筋,听说你还带
了一大票大雪山子弟兵赶来,真是辛苦你了。」
兰斯洛笑著道谢,同时也老实不客气地拍上枫儿肩头,亲腻地表示谢意,蕴含在
笑容中的无畏,让枫儿感到陌生,却又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兰斯洛大人,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我想要下去做事了。」
「等一下。」
在枫儿後滑移开之前,抢先将她的柔荑握住,将她目中一闪而逝的迟疑看在眼里
,兰斯洛笑道:「明天……不,几个时辰之後,我要面对一个很大的难关,为了能成
功度过,枫儿,我想请你协助我。」
说是难关,但从兰斯洛面上的微笑看来,他丝毫不觉得所谓的难关有什麽难处,
只是,枫儿仍谨守自己的本分,低头道:「如果是您的命令,我一定……」
「不是命令,我并没有命令你的资格,而且这件事我希望是出自你的自我意愿,
而不是命令……」兰斯洛说著,发现枫儿一脸凝重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
「算了,即使我这麽说,你大概也不会懂吧,这麽说好了,我们来个赌约。自古
以来,得到美女祝福的人,会比较容易成功,所以等一下的演讲,我希望你能够为我
祝福。」
「如果是为兰斯洛大人祈祷,我随时都会为您祈祷武运,可是我并不擅长那些神
职人员的……」
「你不需要擅长啊,我们来打个赌吧。我在稷下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混蛋,就算有
人在路上对我丢鸡蛋,我都不觉得奇怪,不过,如果我能在等一下的演讲中获得群众
喝采,如果我真的能够作得到……枫儿,可以让我吻你一次吗?」
「咦?」
即使是被三大神剑联手围攻,恐怕也看不到枫儿这般惊惶不安的表情,而看著她
这样情绪不受控制,像寻常女儿家般的神情,兰斯洛开心地哈哈大笑,让这得意与喜
悦的笑声,在花园里回盪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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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正传(卷十八)第三章─众望所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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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二月 雷因斯 稷下王都
兰斯洛亲王殿下为了激励士气,将要登台发表演说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稷下。
在过去的记录里,包括雅各宣言在内,每次兰斯洛登台演说,後果都惨烈无比,
成了演讲台上著名的厄运人物,虽然说这一次立场不同,亲王殿下没必要再发动雪特
人占领稷下城,但演说後的结果是什麽,仍是没人可以保证。
得到太研院方面的全力支持,又揭晓了身为日贤者之徒的尊贵身份,亲王殿下的
身份大非昔比,甚至开始有人谣传,之前一切暴虐、蛮横的蠢样,都是他为了修行而
故意装出来的,虽然这说法启人疑窦,但在别无选择的情形下,稷下人民已与兰斯洛
变成了利益共同体,若不能齐心合力,面对城外的大军,只有城破人亡的必然命运。
也因此,尽管心里预期今日又有一场三流闹剧可看,亲王殿下多半会说一些堪为
国际丑闻的蠢话,稷下人民仍是依照通告,或是前往发表演说的场地,或是到自家附
近由太研院负责搭建的转播萤幕,预备聆听亲王殿下的演说。
转播萤幕靠的是电波传输,身在白天行阵营的太古魔道小组,只要调好接收频道
,同样可以收到清晰的画面与声音,连派人进去窃听的功夫都可以省掉。
一如兰斯洛之前所料,白起确实不打算死守约束,待约定时间到後再视稷下百姓
的回覆来决定要不要开战,就他一贯的思考模式来说,把握住能打得敌人措手不及的
机会,比自己的信用重要多了。
一方面准确地估算敌人实力,一面也贯彻执行「狮子搏兔必尽全力」的观念,白
起这几天来就充分做著各种准备。本来以双方的实力差距,他就算毫不准备,直接命
令大军攻城,也能取得胜利战果,但这名心思极为缜密的男子,就是因为这麽样地重
视事前准备,才能无论在个人对决或是大军厮杀的战斗中,保持战无不胜的辉煌纪录
。
长时间的战斗,过於残酷的血腥场面,加上自家主将的不得人心,士兵们心中也
不知该为何而战,就士气方面来看,白天行一方的情形其实并不比稷下城内好多少。
将领们都暗自担忧,一旦开战,大量的逃兵可能令战线瞬间土崩瓦解,不战自溃
,因为这几天来的士气浮动极为明显,每天夜里光是要防止数以百计的逃兵出现,就
已经让他们伤透脑筋。
另一方面,纵然忠於白家,但这些将官并非是来自西西科嘉岛的白家菁英,对家
主并没有那麽样地绝对服从,也因此分外顾虑著这位最高领袖的杀性,怕他真的将承
诺实现,当逃兵人数超过两万时,他会主动出手将这五十万将兵屠戮殆尽。白家人的
疯狂世所共知,说得出就做得到,众人是一点都不敢怀疑。
己方的困境,白起当然知道,不过,历代白家首脑阶层做出决策时,是从来不曾
将人心的因素考虑在内。这并非是狂妄,也不是无视人心反动的无知,而是有应对策
略之後的绝对把握。
「领导,依照您的要求,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技术小组的技师们向白起报告工作进度。一切皆遵照指示,连续多日在士兵们食
用的伙食里,加入了刺激人体潜能的药物,令得他们体力大增,经过些许训练之後,
就能在战场上发挥强大杀伤力。
经过太研院本部多年的研究,这些药物是打著「对人体近乎无害」为口号,事後
不会有什麽拖累一生的後遗症,药效过了之後,也不过就是特别累一点,并不会当场
暴毙。听起来是很好用,不过天底下哪有这样如意的算盘,更何况又是把「为达目的
不择手段」这句格言发挥到极点的白家,才不会在意实验体的生理状况。
刺激潜能的效果做得十分彻底,在力量增强的同时,反应也变得灵敏,动作迅捷
,几样优点联合起来的威力,是原本的五倍以上。不过,有得必有失,太研院的报告
也很无奈地承认,不管改良多少次,将药物注入实验者体内後,在力量增长的同时,
脑子里也会变得糊里糊涂,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露出致命破绽。
但是,对於多数白家家主而言,这样子反而比较省事。爆发战争时,底下子弟兵
只要无视危险、勇敢地往前冲去就够了,并且易於控制,不会在战阵上反叛,完全地
无惧死亡,拿太古魔道兵器去做自杀攻击,这些才是重点,以这个想法来推演,太研
院本部一直在控制人心意识的研究上,花了很多的心力。
可笑的是,历代白家嫡系子孙中,始终有人等不及传位,或是对自己的上位者感
到太大压力,因此决心取而代之的叛逆者,而为了增加造反成功的筹码,就要先破去
现任领导人的意识控制器、洗脑技术,所以必须偷偷展开反向研究……这样的过程在
世代交替中不断重演,最後成就了太研院在洗脑仪器、深层催眠研究方面,拥有惊人
的成就。
把顽劣反抗者送进实验室,或是直接切除脑前叶,或是施打混合麻药,之後再在
脑里装进能够控制意识的微型仪器。手段虽然恶心,但却相当有效,开发出这样仪器
的小组中,曾有人大胆提出「若是有办法在月贤者陆游脑里装上这个,白家就天下无
敌了」的企画,但最後因为这项企画的可行性是零,便理所当然地告吹,事实上,当
时白家高层的反应是「如果要做那种事,乾脆把目标订成大魔神王,横竖都是不可能
的对象,标准多高都无所谓」。
几日来,看著技术小组里头的成员忙著执行命令,熟练地将调配好的特殊药剂混
入军中伙食,感觉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的韩特,独自啃著没特别加料的面包,忍不住
说出自己的感言。
「嗯,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讨人厌啊,所以才要用这麽多见不得人的控制手段…
…」
「控制一般士兵,用不著花耗太多工本,一点最基础的药物就够了,不像对付天
位高手那麽麻烦,得要使用仪器,还得长期施打药剂,怎麽样?要不要试试看?我可
以让你变得比哈巴狗更听话喔!」
对於韩特的反讽,仍旧坐在桌子上发号施令的白起,只是这麽好整以暇地说著。
知道这家伙说得出做得到,韩特自然不会笨到继续在口头上自讨没趣。
「大少爷,稷下城内要开始演说了,我们要抢先发动攻击吗?」
能以这种称呼叫唤白起的,都是一些年纪远较他为长,又在西西科嘉岛上长期相
处的白家长辈,新一代的平辈与晚辈,多半是直接称呼最高领导。对於这样的称呼变
化,白起本人并不会觉得讨厌。
「不,命令部队做好攻击准备,等他一说完话,立刻发动攻击,现在,我想听听
看我这热血妹夫要说些什麽,就把这当作是进攻前的消遣吧。」
「遵命,那麽,我们就直接把声音与影像接过来了。」
下令之後,很快地就有了动作,在特别架设好的大萤幕上,出现了兰斯洛两手放
在演讲桌上的身影。
稷下城内最大的演说场地,是象牙白塔前的大广场,由於象牙白塔被夷为平地,
清理之後,场地反而更加开阔,得以容纳更多的群众。
兰斯洛独自一人站在演讲台上,身後一个人也没有。他将两手放在木桌上,目光
扫视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以自己的每一分精神,用心地去看台下一张张表情各异的
面孔,充分感应到他们的情绪与需要。
无论贵族与平民,当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时,他们的立场都一样,所以此刻也
都聚集在这里,看看这个让他们寄托最後希望的男人,究竟要说些什麽?
太研院的众多研究员、酒店街的酒友、以白德昭为首,寥寥数名的宫廷派长老,
还有许多曾见过面、不曾见过面的人,全都聚集在此,这其中,也有著稷下城中最关
心兰斯洛的三位女性。
爱菱是最早抢到第一排去的。自从昨天晚上接到师兄秘密通知,开始准备一连串
工具後,她就没有睡好觉,今早更赶来抢聆听演说的头排位置。对於这个师兄,她是
毫无保留的支持,只不过对於他的能力……爱菱实在不敢期望,也因此,她除了带来
花束、扩音筒之外,也偷偷准备了一台昨晚利用零碎机件组装,专门用来拦截鸡蛋蕃
茄的工具。
戴著鸭舌帽,遮掩丽容,枫儿成了人海中不起眼的一小点。除了以冷梦雪身份登
台演唱外,她一向不让自己成为众人注意的焦点,现在不但要听兰斯洛的演说,更全
神贯注地留意场内所有动静,不让任何有心份子破坏演说。只是,虽然努力让心头维
持冷静,但只要一想起昨天晚上兰斯洛对自己说的话,还有他那认真的神情,原本平
静的心湖便骤然掀波翻浪。
(那……不能算是赌约吧,兰斯洛大人的心里究竟是怎麽想的呢?)
与其说是赌约,那更像是一个要求。说来有些惭愧,近年来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
行事的自己,忽然遇到这种非由自己下决定不可的情形,竟然有些不适应。
要是平常,以小草小姐的聪颖多智,一定能帮忙想一个好主意出来,但唯独这次
的问题,是无法藉助她的智慧来解决的。在将整件事弄清楚之前,枫儿并不希望让小
草知道。
想著想著,她不禁将目光投向另一方,在左前方靠近前排的人群里,小草正站在
那里,眼睛凝视著台上沈默不语的丈夫。
在登台之前,自己曾经询问是否需要自己来撰写稿子,但是丈夫笑著摇头回绝了
。
「不用那麽麻烦啦,该讲些什麽东西,我已经都想好了,前一段时间在你们家图
书馆里可不是白混的,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特训後的实力,老婆你等著惊讶吧!」
说完,兰斯洛哈哈大笑起来,却又在离去之前转过头来,表情平和却认真地说道
:「和你、源五郎比起来,我真的是很笨,或许和一般人比起来,我的脑袋都是偏笨
的,不过,我还是想试试看,就算是被人当作耍猴戏也好,我想知道我这只猴子的极
限在哪里……」
这番话说得有些乱,小草听得不是很懂,或许连兰斯洛本身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心
情,不过,他最後是笑了笑,在妻子肩头重重一拍,走上了演讲台,那时候的神态,
让小草感到些微的不安,特别是把他委托自己办理的准备做好後,这种感觉更强。
平常的丈夫,并不是喜欢做这种事的人……
站在台上,兰斯洛自己亦是感到紧张。不用多馀的提醒,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场
演说的重要性,如果成功……不,自己一定会成功的,因为自己有著能够成功的信心
,还有将信心付诸实现的把握。
说来很是神奇,在昨晚的梦境里,自己学到的不只是武学秘诀,还有为皇之道。
在与那位伟大霸主心灵同调的一刻,自己充分感受到了身为一位领袖所应具备的条件
与心态。
小草、枫儿,在这两个对自己生命极为重要的女性之前,自己不想要再丢脸,而
要重新取回地位与尊严。还有城外的大舅子,现在一定也冷眼旁观吧,利用这次的演
说,自己要正式向他挑战。
深深吸一口气,兰斯洛睁开眼睛,虽然只有一只右眼,但在他开口说话的同时,
所有群众都像是被一种无形的波动透体而过,难言的领袖魅力,让他们觉得台上的这
个男人,看来确实与先前不同了。
「我的子民们,我的同胞们,我是你们的王,兰斯洛,现在在这决战的前夕,与
你们说话。」
「首先,我要向各位致歉,自我成为雷因斯亲王以来,给你们带来了很多的骚扰
与不便,对於这些时间以来,你们的损失,我有很深的歉意,并且承诺会做出补偿。
」
「自从来到雷因斯,从各位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印证了我义父日贤者皇
太极昔日的教诲,让我见识到正义的伟大、暴力的残酷,还有在强大的邪恶武力威逼
下,各位所焕发的人性光辉,使我由衷地以你们为傲。」
「只是……如同各位所知,由於在野乱党的牵制,我就算想做些什麽也是有心无
力,因此这份补偿,将会在我正式掌握雷因斯王权之後到来。」
很奇妙地,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几句话,但全场群众,连带正在收看转播的稷下
城民在内,都感到一股无声的波动,正在逐渐撼动自己的心灵。
不知从什麽时候起,聚集了数万人的广场变得寂静无声,除了人们的呼吸、兰斯
洛说话的声音外,再没有半点杂音,彷佛过去女王发表演说时的情景再现,一种神圣
、庄严隆重的气氛,像一波波潮水,开始弥漫过人们的身心。
面上露出沉重的表情,兰斯洛扬起手,徐徐说道:「我所能补偿各位的东西,就
是还给我的子民一个美丽家园,一个会比从前更好的稷下城……不,不只是稷下,整
个雷因斯都是我的补偿对象,我会尽我的努力,把理想国带给各位。」
「已经要面临决战,而在那之前,我希望大家能有一个基础的认识。我们作战的
理由,并不是保命求生这麽单纯,也不是做权力斗争这麽污秽,我们所进行的战争,
在史书中,将会被记录为一场圣战,一场捍卫我们梦想的圣战。」
「在我心中,我们所面对的,并不只是一场单纯的战斗,而是一场圣战、一场革
命,没错,就是革命,因为我们是抱著崇高的理想去战斗,在战争的破坏结束後,我
们要建立一个新的雷因斯。」
兰斯洛的话语,为场内慢慢增温的气氛添加了火力,寂静的会场内,开始出现了
稀稀落落的掌声与欢呼,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增加。
站在最前头的爱菱,将师兄的说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内,脑内只觉得困惑,因为
本来只是战前鼓舞的演说,方向越走越奇怪,变成了政见发表,但又没说到什麽实质
作法,只是用一些空洞而华丽的言词,吸引人群的注意力,这样的演说,一点意义都
没有啊!
怪就怪在,明明知道这样的言词毫无诚意,但听在耳里却非常地舒服,整个身体
甚至还酥酥麻麻的,慢慢发热起来,教人不自禁地想要鼓掌欢呼。
「所谓的理想国,该是什麽样子呢?在我的梦想中,以後的雷因斯,将会男有分
,女有归,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夜不闭户
,路不拾遗,反正就是理想到不能再理想啦,大家说好不好?」
兰斯洛朗声高呼,底下群众自然是一片大声叫好,像是给点燃引线的火药桶,欢
呼声一发不可收拾,所有人都为亲王殿下的伟大梦想著迷,争著说出自己的拥戴。
站在最前排的爱菱,更是首当其冲,在这股气氛中拼命鼓掌,正要开口叫好欢呼
,一双柔嫩手掌拂上面颊,为她塞进了两个耳塞,又把一张散发浓厚药味的手帕遮到
她鼻端,当那刺鼻味道直入肺中,身体顿感一阵清凉,脑里也忽然一醒。
「啊,小草姊姊……」
细小的声音,在群众欢呼声中几不可闻,爱菱很惊讶地看著小草,不明白身为师
兄首席幕僚的她,为何会在台下,而没有上台协助?
小草微笑不语,手指戳戳爱菱,再指向演讲台下方,隐隐约约露出来的某样东西
。
「啊!那不是我前几天试做的……」
广场上的气氛逐渐高升,群众情绪慢慢流向一个澎湃的方向,透过转播,弥漫整
个稷下城,即使是驻扎在外的白天行大军都感觉得到。
看著转播,韩特著实是一头雾水。兰斯洛讲的话,他实在不是很懂,正确说来,
是听得懂,但却弄不清楚这些不著边际的荒唐话语,究竟有什麽实质意义?为什麽自
己觉得稀松平常的话语,会这麽样地引起群众反应?难道真的是自己麻木不仁,已经
失去了正常的感应力了吗?
身边的那一票太古魔道技师群,个个表情专注,显然也是对这篇演说听得极为入
神,就连那个没人性的死矮子,也是一副凝神细听的表情,除了在演说开始时,曾对
潜伏在广场内的探子下令「立刻做现场分析,把资料送回来」,就没有再说只言片语
。
「启禀大少爷,现场分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一名技师来到白起身旁,报告著
刚刚分析出来的结果,而听著他的说话,韩特险些没把下巴吓掉。
「现场的扩音器里,正播放特制的超音波,影响群众的身心状态;当场得到的大
气样本,有很高的药物成分,相信广场四周已藏有特殊设备,正以无烟无味的形式,
焚烧与散布这些气体。」
技师停了停,补充道:「这个模式和历代女王所使用的既定模式很像,但效果更
好,估计是在设备上获得了提升、突破。」
「我妹夫本人的状况呢?」
「演说者的声音,以天位力量强化处理,似乎正在使用某些类似摄魂大法的奇术
。」技师又停了停,小声道:「就像当年军皇家主演说时最喜欢的那样……」
「那麽,场地上有什麽特别吗?」
技师低声道:「虽然无法侦测,但如果魔导公会使用妮妲女王当年的模式,那不
排除整个广场已被笼罩在结界之内,强化以上设施的影响力……」
「嗯,确实是很有意思……」
「你、你们这是什麽国家?果然真是办邪教的……」
两人的对话,听得韩特目瞪口呆,却见身旁众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连忙
拉过一名技师,小声地探问。
「喂,这是怎麽搞的?他们说的……」
「喔,那没什麽好稀奇的啊,早在九州大战之前,甚至从雷因斯立国开始,女王
陛下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巩固统治权的,後来的几千年里头,改变的也只有设备更新、
技术改良,基本上是没有改变的。」
看著韩特一脸吸入毒气後的表情,技师两手一摊,道:「没有什麽好奇怪的,世
上的事就是这样,如果不是背後用这样的手段,哪可能有几千年都打不破的神圣形象
?」
「哈哈哈哈……」
听完分析报告的白起朗声大笑,姑且不论其真正心意,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似
乎很开心,而这样明白地表达自己情绪,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反常的事。
「我那妹夫做了很有意思的动作啊……他是想要把所有稷下人全部控制,组成军
队後来大战一场吗?以人数来算,确实是势均力敌呢,不过,还是太天真了……」
数量并不等於一切,即使兰斯洛有把所有稷下军民变成战士的魔法,也无法累积
成左右战争的胜因,但兰斯洛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让自己讶异了,接下来,他会
不会还有什麽令自己出乎意料的奇招呢?
「大少爷,请您看看这个,从现场传回来的数值里头,这里不太对劲,如果照这
样下去,可能会……」
「这……这不是我自己做的劈哩啪啦千里传音九号吗?把加了特殊讯号的声音放
出去,可以诱使鸟儿自动靠近,便於观察的设备,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呢?」
爱菱并不是傻瓜,当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再看见身边人群的疯狂叫好,她已经
知道发生什麽事了。
「小草姊姊,这样可以吗?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轻轻抚摸著爱菱的头发,小草一时间也无法回答。对与不对,要用什麽标准来衡
量呢?如果用一般道德的观点,这样做当然是大错特错,问题是,对与错从来就不是
雷因斯王家做事的依据……从来也不是。
「丫头,这……就是政治啊!」
在没办法解释的情形下,这样一句就是最好的解释,而爱菱的体贴与善解人意,
让她很快地谅解了这次的行动。
「我理解了,一切就等把城外的敌人打退之後再说吧!」
在两人说话的同时,台上的兰斯洛振臂高呼,反正下头群众的情绪已经高涨到边
缘,说什麽话都已经不重要了。
「雷因斯是由我们的祖先一手建立,他们曾流血流汗、创建王国,我们怎麽能让
他们辛苦的成果,落入邪恶奸徒手里呢?起来吧!为祖国而战吧!雷因斯万岁!打倒
敌人!」
所有设施积极运作,在兰斯洛激昂的叫声中,群众们渐渐失去了理性,澎湃热血
在广场内数万人体内沸腾,大家都纷纷挥舞手臂,跟著兰斯洛的话语高喊。
「雷因斯万岁!打倒敌人!」
「同胞们,站起来革命吧!革掉所有敌人的命,在自由、平等、博爱的旗帜下,
重新建立伟大的雷因斯王国。」
脑里努力回忆演说前整理的「伟人名言录」,兰斯洛把那些硬背下来的名句,杂
夹在自己的话里说出,尽量炒热场内气氛,让民心士气提升到最高。
台下的爱菱,不是很能理解兰斯洛对於战局的策划,然而,看著身边已经失去理
智、大声叫嚷的群众,脑里却忽然想起一事,忙拉扯小草的衣衫。
「小草姊姊,师兄用这样的方法,是打算等一下把稷下城里的人都送到战场上去
吗?」
「嗯,是送去作战没错,但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样,他是打算……」
「好……好像有一件事不太对,师兄和我借这台机器的时候,是说用来召集鸟儿
,所以我设定声波的影响范围,是尽可能越大越好,如果照这个样子来说……」
「等等,你该不会要告诉我,这个声波可以传到恶魔岛去吧?」
「没有那麽糟糕啦,不……不过依照本来的射程还有能源供给,应该可以把稷下
城外方圆五百里都笼罩在内。」
「五、五百里?」小草真的是给吓了一跳,「那已经足够把整个敌军驻扎营地包
括在内了!」
「还好,事情没有想像的那麽糟糕。」爱菱拍拍胸脯,安心道:「只有声波的影
响,效果不会太强,师兄是配合药物使用,才有办法这麽样刺激人群的情绪,正常情
形下,顶多是召来一些鸟类,对人类是没有影响的。」
「喔,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缓缓呼了一口气,小草才刚刚放
心下来,脑里却忽然闪过一事,「啊!不对,这太不好了!」
「咦?什麽地方有问题吗?」
「我……我刚刚才想到,城外的那些军队,可能也有服用药物……」
「真的有吗?但是受到防御结界的阻碍,声波效果减弱,一点点药量应该还不至
於起反应吧?」
「呃……城外的敌人非常心狠手辣,如果有下药,份量一定是我们的三倍以上。
」
城外的兄长,想来该是准备在今天发动总攻击,以白家人惯常的攻击模式,肯定
会在出击前偷偷给全体将兵下药,让精神上陷入亢奋状态的他们,毫无顾忌,发挥最
疯狂的杀意。如今是由兄长亲自主持,怎麽可能不用这传统战术,搞不好还大用特用
,药量加到平时的数倍,再给这些超音波一催,造成的结果是……
「糟糕!这次惨了。」
「OH!NO~~!」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小草、爱菱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以一副恐怖的表情,看著
演讲台上比手划脚、越说越爽的兰斯洛,连忙挥手示意,要他停止演说,却被掩没在
蜂拥人群中,没法让他看见。
兰斯洛一面说一面挥手,每喊一句自己也不清楚的口号,台下被洗脑洗到神智不
清的民众,便疯狂鼓掌叫好。
「除了理想,我也有实际抱负,绝不会偏袒豪门、欺压平民。为了表示我的诚意
与决心,住在稷下周围的同胞请放心,你们向太研院抗争很久的第四核子能源厂,我
答应你们把它给废了,不会再建下去,你们可以彻底安心了!」
「亲王殿下,您真是了不起啊!」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地尽其利,货畅其流,民有、民治、民享!」
「亲王万岁,殿下万岁!」
「自由、平等、博爱!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造反有理!造反有理!」
「不要问雷因斯为你们做了什麽,要问你们为雷因斯做了什麽。人民想要的东西
,永远都记在我的心里!」
「常在我心!常在我心!」
「所谓成功,是九十九分的天才,再加上一分努力……啊!说错了!」
「错了!错了!错了!」
气氛已经酝酿到最高点,就算是指鹿为马,台下也依然欢呼不断,叫好声弥漫整
个稷下城,兰斯洛已经找不到话可说,又觉得时机已到,悄悄将演讲台下的声波机械
开到最大,配合天位力量,振臂一呼。
「庄敬自强,处变不惊,同胞们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动手大干一场,打倒城外的
敌人,教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杀啊~~~」
这句话以丹田之气全力喊出,如风如雷般横扫全场,希望能起画龙点睛的作用,
果然,在片刻停顿後,群众有了回应。
「杀!杀!杀!杀~~~」
像是要把天空掀翻一样的怒吼,震耳欲聋地炸了开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狂暴
、凶戾的惊人气势,充分显示了群众的斗志与杀意,气势之强,险些连兰斯洛都给震
得踉跄不稳。
「好,就是这种气势……咦?声音的来源好像……」
察觉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由城外暴响起的呼吼声,像是怒涛吞云,四面八
方急涌过来,浓烈得有如实质的杀气,瞬间就覆盖住整个稷下城。
也在这时候,兰斯洛才理解发生了什麽事,而将无辜与责怪的目光,投往台下的
太研院院长。
「喂!丫头,你做的是什麽鬼东西?这次又被你给害到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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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姿正传(卷十八)第四章─四天圣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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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自从接到属下报告,列阵整齐的大军,在受到演讲声波刺激後,一个个通红了眼
,再不接受任何长官号令,像脱缰野马般朝稷下城冲杀了出去,白起就很开心地坐在
桌子上大笑。
「这好像是第一次,我的战术被人成功瓦解,该说是运气好呢?还是天命所归?
我这妹夫做了很漂亮的一记攻著啊!」
虽然被声波影响,增加了斗志与杀伤力,但是一支不受指挥的部队,所有人各行
其是,没法接受统一的指挥,成了一盘散沙的混乱状态,才一开打,就相互被自己人
给阻碍,乱了起来。
当理智已经不存在,即使白起以死威胁,甚至动手杀上几千人来震吓全军,也不
可能发挥什麽作用了,筹备多日的总攻击,现在一下子就告吹,说起来确实有些啼笑
皆非。
「大少爷,情形还很难说,虽然大军不听使唤,但这麽几十万人发狂地冲过去,
就是铜墙铁壁也给踏成平地了,更何况我们还有充足的军火与导弹,胜利是站在我们
这一边的。」
这段话也是大多数人的心声,截至目前为止,他们一点都感觉不到有什麽会输掉
这场战役的理由。稷下城壁已经残破不堪,城内也没有所谓的守军,只剩下几乎算不
上战力的平民,在这几十万人疯狂冲杀下,一个时辰内就可以血洗稷下城,更别说另
外准备好的几枚核能导弹,只要情形有什麽不对,随时都可以让日前大洗礼的情形再
现。
若不是因为人人都对这位最高领袖敬若天神,说不定已经有人在嘲笑他杞人忧天
,不过,正因为白起的计算几乎从不出错,所以众人均开始凝神思索,自己到底有什
麽思虑不周之处。
把这一切看在眼底,白起嘴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维持沉默的样子,似乎
在等待些什麽,然而却没有人能猜到他的想法。
再长的戏剧也有落幕的一刻,花了那麽多时间,费了那麽多心血,这场荒唐滑稽
的内战,终於到了该拉下幕帘的时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一连串疯狂的尽头
,会是什麽样的结局在等待著自己呢?
身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地在颤动著,是对於将发生的事感到紧张?还是兴奋
?或者,只是再一次病发的前兆呢……
曾有人说,正是因为对於前途的未知,人生才显得有趣。这说法自己颇能认同,
但却没办法享受其中的乐趣,必须连生命中每一天、每一时辰的份量都得斤斤计较的
自己,绝对不能因为「未知」而造成半点浪费,即使是一刻钟,那都是自己承担不住
的损失……
不过,做到现在这样,一切也都应该够了……
「领导人,不好了,稷、稷下城起了变化,现在它……」
一名技师气急败坏地自外头冲进来,慌忙地描述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东西。听见他
的叙述後,所有技师们忙碌起来,在一阵仪器探测、调整结束後,所得到的数据,全
显示相同的一个结果,这个难以置信的变化,是真实的。
「这……真是想不到,原来敌人还有这样的奇招,可是,稷下城怎麽能做到……
做到这种程度?」
已经确认了情报正确,面对这个变化,事情变得复杂许多,再没有一个人敢像之
前那样自信满满地肯定必胜。所有人的目光,全数投向坐在桌子上的领导人,等待他
下达命令。
在过去,白起的计算从未出现偏差,会像现在这样,因为连续的意外,让整件事
脱出控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形,对白起来说实在非常罕见。也因此,众人都感到
忧心,生怕这位难得面对失误、思考细密得几若电脑的领袖,会因为所有事前的沙盘
推演全数落空,在理智上产生歇斯底里的情况。
事实上,不仅是他们,就连白起自己,也对自身的反应十分好奇。脑内的微处理
系统,加上武中无相的修为,无论是武学还是一般俗务,都可以在眨眼间做千万次的
模拟推演,然後再根据发展出来的可能支线,继续推展下去。虽然自己不像周公瑾、
妹妹莉雅那样,有足够的智慧料事如神,但在这样繁多的推演预测下,能够脱出自己
掌握的事实在不多。
只是,超乎预料的事终究还是发生,而自己并没有如先前那样感到恐惧与焦躁,
反而有一种想笑出声的冲动,在心中浅浅跃动。
(电脑是不懂得承担失败的,这麽说,我果然还是没用的……人啊!)
这个想法,为心头带来了小小的喜悦,一种许久未有的温暖,在胸口缓缓发酵,
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为什麽自己会忽然有这种感觉呢?
白起没有说什麽,在稷下城发生异变的五分钟内,在这间厂房内的所有技师,只
是看著最高领导坐在桌上,微笑著陷入沉思,除了因为特训,与他长时间相处的韩特
,每个人都不知道他正在想什麽。直到五分钟後,他慢慢站起身来。
「把导弹准备好,各自就战斗位置,以D模组的形式预备作战。」
这是白起一贯的战斗指示,事先已经预备好数种应变模式,实战时做出简短指示
,众人立刻就知道作法。
见到最高领导如平常那样冷静地下达命令,众人心里顿安,刚要开始行动,另一
段话又传入耳里。
「一直以来,很谢谢各位对我的支持与服从,由於我的严厉作法,相信你们也吃
了不少苦头……辛苦你们了,谢谢。」
这实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因为过去白起在战斗时从没有半句废话,私底下虽非
冷酷无情,但却是一个不懂得说谢谢的人,像这样的话语,从来就没人有机会听到,
以致於在听完这段话时,在场所有的白家菁英全都呆住,手里的资料、工具砸散了一
地,不敢置信地望著站在桌上的少年。
绽放了柔和的微笑,少年慢慢地欠身,似是向所有人致意,道:「谢谢,请多指
教,往後……」
後面的话听不清楚了,因为白起就这麽姿势不变地向上飞出,穿破屋顶,韩特紧
跟在後头,两人一前一後,朝战场方向飙射过去,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直过了好半晌,呆在原地的众人才勉强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彼此都不太能确认对方的表情,心中感觉更是五味杂陈,虽然有那麽一点点的喜悦
,但更多数的仍是担忧。
很难得的感觉,在战局未定的此刻,他们开始担忧这场战争有输的可能……
「哈哈哈哈,不用担心,虽然事情的演变有些奇怪,不过一切变化都在我的掌握
中,今天这一仗我们赢定了。」
接获数十万大军冲锋怒涌而来的消息,兰斯洛表现得十分镇静,看不出半点慌乱
的样子,让本来怀有歉意的爱菱心里安缓不少。
「师兄,你要激励士气是很好啦,但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这里好像没剩什麽神智
清醒的人能听懂你说话的。」
「别担心,丫头,这次可不是唬你的,我……可是有了相当把握才这麽做的。」
兰斯洛说著,向广场另一端的小草一挥手,打出约定好的信号。接到信号的小草
,开始以心语下达一个又一个的命令,发向巫宫、象牙白塔之下的秘密地宫,还有稷
下城中的众多魔导公会据点。
而在她的指挥下,魔导公会的魔导师们很快有了动作,打开隐藏在各处的魔力设
施,将效能彼此串连,让一套经过两千年研究、改良,大成後从未有机会运作的系统
,首次发挥作用。
以各处据点所形成的魔法阵为根基,这套命名为「最终防御系统」的设施,开始
急速地吸收地脉能源,作为运转系统的供给。地面缓缓震动起来,城内的几处渠道甚
至迸发出红光,将地脉阴流的能源钜量吸入系统之内。
「系统运作进入第二阶段,请导入灵子能源。」
当小草接到这样的心语通讯,立即向丈夫挥手示意,而後,在兰斯洛的指挥之下
,广场内的所有群众,手牵著手,就这麽一直串连出去。在广场外另外有人负责连接
,一个连一个,依照先前的规划,很快就把稷下城内八成以上的军民串连在一起。
「非常好,大家听好,虽然你们不会武功,不能实际上战场与敌人厮杀,但是现
在就是一个你们可以实际出力保卫家园的机会,紧紧握住你们同胞的手掌,脑里集中
想著保卫家园的意念,知道吗?」
不管是什麽魔导术,都不可能在精神散漫的情形下使用,反过来说,只要令自身
精神高度集中,就算没有受过魔导训练,也一样可以产生一股能量,虽然普通人的能
量不强,但当几百万人的心灵能源连成一气,那仍是一股非常惊人的能量。
正常情形下,没受过专门训练的常人,没可能长时间集中精神、心无杂念,但在
药物与意识操作的引导之下,群众很快就进入状况,强大的思念波,在保卫家园的强
烈意念之下合而为一,迸发出一种生物所独有、在太古魔道中被称为「灵子能源」的
能量,在众多魔导师们的施法引导下,归入最终防卫系统,与本来的地脉能源结合。
两股沛然大力,在巧妙设计的系统回路中,安定地运转,而当能源累积到所需要
的标点,惊人的变化就在稷下城内瞬间出现。
一声轰然巨响,在众人的眼前,奇迹就这麽样地出现。雷因斯的象徵,曾在白起
的核弹攻击中灰飞湮灭的象牙白塔,就像什麽损坏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就在原本的位
置重现。
闪烁著和煦的白光,像是神明宫殿一样的象牙白塔,完好如初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难以解释的现象,如果所有人的神智都还清醒,见到这一幕,肯定会造成大骚动,
但现在,只是一声惊呼之後,就没了反应。
而当象牙白塔的建筑再次成形,整个稷下城的结界法阵终於完备,以象牙白塔中
央的祈愿塔为核心,与九天之气呼应。万里晴空中,无云无风,却骤然电光激窜,在
碧蓝天上金蛇划破,直流往祈愿塔。
「喔,真是壮观啊!」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兰斯洛仍为这番声势感到一惊。
「师……师兄,这是什麽东西啊?」爱菱看得似懂非懂,她虽然是太古魔道方面
的罕见天才,却不是通才。在皇太极手札遗卷的最後,有提到将太古魔道发挥到极限
,与魔导之术结合,可以开发出魔导文明的技术,结合两家之长,妙用万千。爱菱读
到这些部份时,神往不已,却因为自己没这方面的知识,只能望而兴叹,现在终於见
到实物,心中欢喜赞叹实在难以言喻。
「问小草吧!她大概知道,你要是有兴趣,以後好好研究吧!」兰斯洛自己也不
是很清楚,但先前在地宫里翻阅各种机密档案的时候,隐约知道了稷下城还有另一套
从未使用过的秘密系统。
九州大战时,稷下因为是雷因斯的首都,被魔族大军长期围起来猛攻,前前後後
,一般的大型会战、被卷入的天位对战,实在是数也数不清,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次,
整个城墙在战争中支离破碎,就连象牙白塔本身都布满了无数的修缮痕迹,更曾经被
摧毁重建两次。
战後,雷因斯的菁英痛定思痛,决定要设计出一种新的防御系统,不但能抵御住
那样的伤害,更要能在被重创之後,以最快速度回复原有实力。将这个想法推到极至
,在武学上的成果是乙太不灭体,而在魔导文明上的结晶,就是现在这套最终系统。
以皇太极的构想为中心,历经两千年的努力去付诸实现、改良,最後在白起手里
获得突破性进展,靠著他不可思议的演算能力,一举解决几个难以破解的技术难关,
将细节全部补足,之後倾魔导公会的全力秘密增建,在十年前宣告完工,却一直没有
机会实测。
保留元气、密藏实力,以防日後魔族卷土重来时,有充分的实力可以抵御,这是
雷因斯传国的基本精神,为此在九州战後连大陆争霸的机会也放弃,只是偏居一隅。
但这一次,魔族并没有出现,只是为了要应付一个比魔族更危险的敌人,小草把保留
多时的实力提前使用了出来。
象牙白塔是如何瞬间复原的?因为速度太快,几乎没有人能看得清楚,但是当这
个过程重现在稷下城的城壁与防御结界,那就是一幕极为惊人的壮阔景象了。
「奉众神之名,四天圣精召来!」
瞬间移动,飘然俏立在祈愿塔顶端,迎接著骤然狂卷而来的强风,小草的衣袂裙
摆在风中徜动翻掀,浑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白光中,态凝若仙,当偶然的电光划破天
际,紫光照映著她如雪娇颜,别有一股慑人神采。
「小姐的样子……真是好美……」
虽忙著顾到周遭状况,枫儿抬头望去,仍不禁对主子的翩翩姿采而赞叹。
不再是平时的秘书套装,小草身上的衣著,已还原为昔日雷因斯女王入塔祈愿时
穿的法袍,天鹅绒的料子,内里绣满咒法图腾,是专门为了起坛行法而制造的魔力衣
物。宽袖卷云,长长的披风如波浪般抖动,白玉似的指头,像是在轻快地弹奏乐曲,
不住朝四周拨弄,而成为乐器的稷下城,就开始回应著她的指挥。
魔法师不比天位武者,特别是像小草这样的纯魔法师,虽然善於引导、平衡各种
自然能源,但自身体内却没有长存强大力量。只是,配合稷下城这样超大型的法阵建
筑,仍是可以发挥出连天位武者也为之心惊的力量。
「东天、南天、西天、北天,四天圣精召来,遵从号令,具体现形。」
以小草为中心,一轮红光像是扫瞄般迅速游遍了整个稷下城。所经之处全都产生
了变化,一个个拇指般大的人形物体,背上有著小小的透明翅膀,身上像萤火虫一样
散著微弱的光亮,从地面升出、树林里分出、池塘中跃出,成千过万,一片接著一片
,密密麻麻,似雨逾星,朝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这群受到召唤,藉由法阵能源而成形的精灵们,飞过稷下上空,来到已经残破不
堪的城壁之後,飞快地开始整修。重建的速度快得吓人,因为水、火、地、风四类精
灵们,各自将其身躯还原为该系元素,再化为重建所需的材料,这样的填补之下,几
下呼吸间,本来已呈废墟状态的城壁,重新被修缮完毕,效果更较先前强化百倍。
假如是一般的战争,出现了这样的变化,敌我双方的士兵早就心胆俱裂,不战自
溃了,但现在,城内祈祷中的军民没有反应,城外疯狂杀来的大军也没有反应,依旧
是凶悍地冲杀过来,丝毫不受异变的影响,顷刻间便已逼近城下。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刚刚补修完成的城壁上,没有任何士兵在射箭防守、
也没有任何反制措施,当梯子被搭上,很快敌人就可以越墙而入。
然而,设计出这套系统的,是除了自身力量外,从不对任何人抱以期望的白起,
打从一开始,他就想将这套系统发展为「即使只剩下一个人,仍能发挥强大作战力」
的完美理想。第一次实际使用这套系统的小草,起初不是很明白一些细微关节,只是
照著母亲的遗教在做,但随著使用过程中许多阵形的变化用法,以魔法心语快速流过
操作者的脑海,令她不得不衷心慨叹。
(大哥,没话好说了,明明不会魔法的你,能够设计出这样的东西来,你实在是
白家史上最强的……普通人啊!)
天才这个称呼,并不适合兄长,这是小草的想法,而现在,她这个没用的天才妹
妹,就要使用这套系统,向身为设计者的兄长表达敬意。
「地脉阴流,转向引导,玄黄之血,苍土精魄,归返幽冥,凶灵现世,召来!」
心中默默吟颂咒文,手中弹拨,小草将攻击功能启动,九天九地的能量交会运转
,在地宫的魔法阵中调和稳定後,最终防御系统的攻击模式,终於得以启动。
没有前兆,没有任何声音预警,正奔冲过来的数十万大军,忽然在许多地方缺了
一小点,跟著迅速扩大,当这样的缺块蔓延全军,整个冲杀的动作就被截停下来。
直到这时,一种「叽叽、叽叽」的怪叫声,才伴随著惊呼与痛叫,一起传入人们
耳内。
发出这些声音的,是一堆身高不满半尺、手拿小刀小剑、龇牙咧嘴、外表是骷髅
模样的凶灵邪物,受到小草的召唤,由地狱而来,虽然身形矮小,但动作却极其迅速
快捷,攻击方式又非常阴损,没几下功夫就让敌军阵形大乱。
身高上的差距,士兵们必须要弯腰,才有办法挡架攻击、还击,但灵活度远远不
及这些骷髅邪物的他们,当刀剑斩下,目标早已轻松躲开,就算难得地斩中一下,没
有施过圣灵祝福的兵器,也只是虚空挥过,全然产生不了作用。
这群凶灵个头既小,动作上又没有传统黑魔法中死灵战士的笨拙,纵是对上魔族
大军,也会教对方异常棘手,更别说那些没打过这种诡异战局的士兵们。
凶灵们冷不防地由地底窜出後,立即攻击敌人的脚板、足踝。一名士兵给打中了
一双脚板,疼得弯下腰来,滚倒在地上哀嚎,造成这效果的凶灵立刻扑了上去,攻击
他头脸与重要部位。
这样的情形,在混乱的大军中不住产生,凶灵们手里的小刀小剑,还有小小的吹
箭,虽然中了之後外表无血无伤,内里却著实疼痛,全然给废掉了作战能力。
这样的战法,当然不是始创者的原意。假如真是面对魔族大军,应付的方法还会
更多,甚至包括直接牵扯九天紫电狂笞而下,痛击稷下城周遭五十里,足以令地界顶
峰以下的生物眨眼间尸骨无存。然而,来犯的敌人毕竟是雷因斯国人,若真的把他们
消灭,就算不计毁誉,人力上的惨重损失,雷因斯这国家恐怕也要完蛋了,为此,小
草选择了杀伤力最低的方式,妖灵们的攻击也只控制在麻痹敌人,而不是杀死敌人,
不然以它们的快速动作,数目上又是敌人大军的两三倍,早把来犯大军通通解决了。
但这样的使用,对小草自身而言,也绝不轻松。要变化原本的用法,将攻击效果
抑制,就要付出加倍的能量,虽然能量的源头,是正在吸收天地元气的巨型魔法阵,
但将之转化使用的媒介却是小草自身,每当一道命令发出去,付诸实现,能源离体的
空档,就好像把五脏六腑全数掏出体外,难受得令人想要作呕,尽管能源很快又获得
补充,但当下一次指令发出,整个身体被掏空殆尽的感觉又更严重地涌来。
操作这种规模的巨大魔法阵,对肉体的负担实在不输给五极天式,若非自己已经
进化成天魄之体,可能十多个命令一下,就要累得当场昏过去,但话说回来,纵使是
天魄,承受力仍是有个极限,当眼前战局已被稳定,一股晕眩感直涌了上来。
(不妙啊……如果一直强撑下去,会伤害到天魄魂体的,唉……真不该把老师派
出去的,这时候有她在就好了……)
如果让下头的丈夫、枫儿姊姊看到,他们肯定会很担心吧!所以不管怎样都要强
撑下去,不能给他们心理负担,否则等一下决定此战关键的天位战中,心里不安的他
们肯定不是哥哥的对手,要是几下子就被了结,这一切努力都没意义了。
没看到丈夫的身影,大概已经率人赶往城头,预备迎敌,枫儿姊姊朝这边看了过
来,似乎发现了什麽,自己按耐下胸口烦恶难受的感觉,朝她抱以一笑,还比出胜利
手势。
(唔……好晕、好想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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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正传(卷十八)第五章─哥其拉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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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二月 雷因斯 稷下王都
把连串命令下达出去,历经一次又一次的瞬间掏空、大量补充能源涌进体内,小
草的感觉绝不好受。
要是平凡的血肉之躯,现在早给吸乾成了乾尸,魂魄体顶峰的天魄虽然无此负累
,但连续几次下来,小草只觉眼前一昏,险些就晕了过去。
「嘿,不要这样强撑啊,你累坏了,我会很心痛的。」
伴随这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後的,还有一双温暖的手掌,亲腻地环抱过来,及时驱
走了胸中恶寒。当天位力量涌入体内,帮著去调和能量的冲击,感觉立刻好过许多,
但随著意识清醒,她也蓦地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老公,不行啊……你……快点放开……」
像这样助己稳定气息,纵是天位高手也会大量消耗自身元气,若是平时自是无碍
,但马上要进行天位战的丈夫,本来就不见得有多少胜算,再这麽消耗体力,遇上兄
长岂不是有死无生?对方可不是那种会讲究公平战斗的人啊。
想要将丈夫挣脱,但他却抱得老紧,完全没有挣扎空间,将天位力量毫不保留地
送了进来。
随著力量复原,催行法咒更是得心应手,当十指流水一般画出圆弧,无数的咒语
、图腾,化作七道咒语金环,围绕在夫妻两人周身,作著天体般的运转,由能源凝结
所化成的星屑,像光雨一般不住落下。
「呵,真是很有意思喔,你看看飘在周围的这些,如果不是咒文,换做些花朵、
花瓣什麽的,绕著你飞转,一定很漂亮。」
不只是力量,他的鼓励话语也让心中一阵温暖。没有肉体的天魄运行法力,本来
就有很大的部份是倚仗精神力,现在精神大振,力量运转相对增强,不适感觉尽扫一
空。
既然知道丈夫不会放手,那就没必要无谓挣扎,其实,如果不考虑後果,像这个
样子地被他抱著,感觉真的是很舒服。两年前在暹罗城,风华姊姊在河上像这样被他
搂在怀里时,也是这麽样地舒服吗……
「老公,像这样子被你抱著,感觉真的是很温暖呢。」微笑著,小草轻声道:「
只要後面能倚靠著你的胸口,不管前面是什麽,我都觉得不怕了呢。」
「那你就一直靠著,哪里都别去啊!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到伤害的。」
丈夫用语和之前有著些微的不同,若是平常,他惯用的词汇该是家人。不知他是
有心或是无心,小草想要回头确认他的表情,却被他把下巴放在肩头靠住,看不见表
情。
「感觉好过一点了吗?我都不知道这个魔法阵运用起来有这麽厉害呢!要是早点
拿来用的话,早就把外头的敌人给摆平了。」
「统合整理出这个系统的人是大哥,他真的是很厉害,这套系统的厉害之处,连
十分之一都还没用到呢!」
轻著嗓音,小草向丈夫解释。攻击模式里可用的措施,随便一算就有九大类,数
百种变化,现在单单用一种,就轻松摆平数十万大军的威胁,两千多年来的努力果然
没有白费,而将这套系统整理大成的兄长,胸中才学实在是惊人。
倘若是面对魔族大军的冲锋,会有什麽结果呢?对方阵营中必然会出现强大的魔
法术者,不至於像现在这样对己方攻击一筹莫展。但要伤及这些妖灵,最好的方法是
用一些神圣咒语,这并非魔族所长,而且使用起来连他们自己的军队也给杀伤大半,
岂不是糟糕?
尽管以魔族自私自利的个性,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同伴,派出一些遭到魔化的堕落
神官吟唱神圣咒文,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伤到的只是自己人,而那些与他们同质性
的妖灵却分毫无损,因为这套系统会强行抽取城内祈祷民众的灵魂能源,为妖灵形成
屏障,靠著这层属性,原本属於阴间邪物的妖灵们,不会那麽容易就被光明魔法所打
倒。
「连这样的方法都想得出来,大哥他真是很了不起呢,将来魔族如果真的攻过来
,他们一定会恨死他的……」
赞叹之馀,一个想法也浮现两人心头。
一向主张斩尽杀绝的白起,为何在他一手排设的系统阵形中留下这样後著呢?如
果不是原本就有这样的设计,纵然小草肯花两倍体力去改换、压低威力,也不可能做
到不流血而制敌的目标。
「老公,你说呢?」夫妻两人的深厚情谊,小草知道丈夫明白自己的意思。
「因为……小草的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啊,他一定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所以刻意为你准备了这个局面。」
兰斯洛微笑道:「他就是这麽样的一个人吧!故意把拯救所有人的美名留给你,
自己一个人跑去当凶手,在你们雷因斯的历史上,究竟已经牺牲了多少这样的凶手了
呢?」
丈夫话语中的一丝感叹,让小草察觉到了不对,那日自己与二哥的谈话,他应该
是不知道的啊,为何忽然有这样的感叹呢?
「老公,你……」
这个问句并没有能问下去,因为在前方的天空里,数百枚导弹的形影渐渐清晰,
而在那些导弹之中,出现了兄长与韩特两人的身影。
「辛苦你了,老婆,打完回来之後,我们今晚好好狂欢一下吧。」
身後一轻,是丈夫放开了手,预备要迎向将开打的战局。在刚刚的输功里损伤元
气,他现在真的有胜算吗?
「小草,在男子汉的一生里,有些仗是绝对不可以逃避的,就算他心爱的女人哭
著拦阻都不可以理……」
似乎发觉了妻子要说出口的话,兰斯洛伸手抚过她柔细面颊,微笑道:「可是啊
,最近我才知道,人生之中有些仗,即使知道会输都要打下去,但是……却是赢不赢
都无所谓的。」
如果说之前的会战,只是为这场将结束内战的终战拉开序幕,那麽现在重头戏终
於来临。
只要双方的天位高手无损,就不可能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所以最後的关键仍是
在於天位战。在这一点上,兰斯洛与枫儿对抗白起与韩特的组合,不管从哪方面看,
都可以说得上是势均力敌。
不过,兰斯洛并没打算这样单纯地和对方硬碰硬,他事先已经想到一个很好的策
略,能够有效地削减敌人战力。
「枫儿,已经和小爱菱交代过了吗?」
「是的,爱菱小姐不是很理解,但是她说她会配合的。」
「非常好……咦?你干嘛连小爱菱都叫小姐?你不必像这样见什麽人都低一阶啊
。」没有回头,兰斯洛道:「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变成最没身价的天位高手了。」
「我是小姐的奴婢,这样的称呼,是我应尽的礼节。」
在一句冷淡地回答後,兰斯洛就此没了声息,让枫儿不禁有些担心。她知道这个
男人在关心自己,也知道他与小姐都希望自己能够改变,不过……虽然还不太能确定
自己的心情,但凭著比他们两人都要丰富的人生阅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在每
个人的心中,有些事、有些想法,不是外人能够动摇的,就算再怎麽亲密也一样……
目前自己所选择的道路,能够给予自己心灵上的平静,自己并不想要去改变,所
以他们这样的关心,有时候反而变成了一种困扰。但……这些话并不是那麽容易可以
说出口的,像现在,自己的冷淡回答,是不是反而伤到了这个男人呢?
「兰斯洛大人,我、我刚刚的意思是……」
没让枫儿把话说完,兰斯洛抛了一句话过来。
「呵,奴婢吗?自由都市的歌迷一定会被吓坏的,能把冷大小姐收为奴婢,雷因
斯女王的本事果然大得很啊!」
全然没想到会被他知晓,这麽冷不防地被揭开身份,饶是冷静功夫极佳,枫儿仍
差点给吓得从天上摔落下来。
「不要那麽吃惊啊,我到底在稷下住了一段时间,身边又多了一个小爱菱,接触
到太古魔道的机会太多了,就算不想窃听,有时候还是会听到一些让我吓一跳的东西
。」
语气悠然,甚至满是揶揄之意,兰斯洛直到这时才转过头来,面上是一副胜卷在
握的得意奸笑。
「梦雪小姐,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香吻呢!企图赖帐的代价是很高的喔。」
不但身份被揭露,还被提起让心里七上八下的约定,就算镇定的功夫再怎麽好,
枫儿也不禁心绪大乱,要不是兰斯洛及时回头拉她一把,说不定真的就摔到下头屋顶
上去了。
而再次成功地击破了这冰山美人儿的心防,兰斯洛发出嚣张的大笑,乘风直往城
墙飞去。
跟在後头的枫儿则是对这场战争感到极度不乐观,因为她开始担忧,可能在与敌
人动手前,自己就已经给这男人活活吓死了……
「唷,稷下城好厉害啊,这麽多厉害的机关,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设计的?如果早
点用出来,仗不用打,我也没得混了。」
「设计的人是我,让你这麽说,真是不好意思了。」
「果然就是你这强得像妖怪一样的家伙……」
「普通的人类也就算了,我不认为你有说我是妖怪的资格。」
「你讲话可不可以不要那麽话里带刺!」
与周遭飞射的导弹等速度,韩特与白起朝稷下城飞飙而去。
一路上看得很清楚,原本浩浩荡荡的数十万大军,正逐渐失去战斗能力,还有部
份比较外围的士兵,在回复神智之後给眼前的景象吓到,掉头奔逃。
「人方面的战斗,看来是我们输了啊。」
「用人类的军队去和非人者作战,基本上就已经没有什麽赢的可能,这个结果并
不值得意外。」
白起冷淡地回答。当妹妹决心启动最终系统,战局基本上就已经底定了,花费自
己十多年心血营建出来的完美系统,就算是数十万魔族大军来攻,都能充裕应付,自
然不可能被这群失去理智的人类军队所攻破,倘使能服从自己的指挥,针对系统弱点
来攻击,再利用妹妹对系统的不熟悉,那也还有胜算,但在指挥系统完全崩溃的现在
,说这些都是多馀了。
「军队虽然不管用了,可是我们还有太古魔道武器呢,算起来我们仍居上风啊。
」
尽管搞不清楚制造原理,韩特对这些导弹可是充满信心,也许威力没有那些核能
弹头来得强,但是几百枚一股脑地射过去,绝对能把稷下城夷为平地,什麽凶灵邪物
都挡不住。
两人的动作稍慢,第一波导弹攻击已经贴近到稷下城外围,如果照以往,稷下城
的结界防壁并无法承受这种规模的导弹攻击,所以如果依照预期,当防壁被第一波导
弹打破,第二波、第三波的导弹会直击城内,这样子甚至不必动用核能导弹,就能把
战争解决。
然而,就在导弹与结界壁接触之前,祈愿塔忽然亮起紫光,像是一道闪电由地面
直破天际,跟著,一股氤氲光华笼罩住稷下城壁。
「喂?该不会……你在设计系统的时候,也考虑过魔族会用太古魔道武器进攻稷
下?」
「当然,我是彻底奉行有备无患主义的人。」
「有没有搞错,你还笑得出来?我们现在居於劣势耶,不是为了这种事情高兴的
时候吧?」
设计者的回答,已经代表了一切。从城壁蕴发的紫光里,有九条高耸而伟岸的巨
影,慢慢成形了,每一条有百馀尺的高度,分别位於稷下城的一方,在阳光下显现成
形。
「龙……是龙啊!」
城外的敌军里,许多人不禁这麽样地惊呼出声。九条硕大无朋的巨龙,色彩不一
、型态不一,当阳光从它们的身体透入,巨大身躯呈现透明的光感,显示它们并非实
物,但身上的皮甲、鳞片,仍旧闪烁著耀眼的光芒,各自或坐或盘,雄视生威。
当导弹逼近,九条巨龙不约而同地有了反应,或是拍动翅膀,或是张口吐出焚天
血焰,猛烈威势,在空中画出熊熊火线,编织成一张几乎遮蔽天空的火网,抬头望去
,彷佛整片天空都化为鲜红赤幕。
纵然相隔遥远,下方酣斗中的士兵仍感到一阵热浪当头袭来,倒楣一点的,甚至
单单是这一下,头发眉毛就自动著火,焚烧了起来。
无论视觉效果、实际威势,都是无比骇人,第一波的导弹群,在与火焰接触的千
分之一秒内,就被超乎想像的高温汽化蒸发,半点残渣都不剩下,连爆炸的机会都没
有。
恐怖的威力,让所有透过监视萤幕观看战况的太古魔道技师,整个看到傻眼。无
分太研院的研究员,或是白起麾下的技术小组,全都给这绝世神威给震惊。而与他们
最深有同感的,就是即将要与这九条巨龙相撞的韩特。
「嗯,哥其拉防卫程式运作得不错,虽然没有神话中八岐大蛇那样厉害,不过也
算差强人意了,很好……」
「哥、哥其拉是什麽东西?」
「军事机密,太古魔道的外行人没资格知道。」
「我想请问一下,白先生,你的第一波导弹失败了,那第二波、第三波累积起来
,可以干掉这什麽鬼哥其拉程式吗?」
「你在胡说些什麽?当然是不行啊!」
「那……核能导弹呢?如果使用了,有屠龙的效果吗?」
「要是直接在城内爆炸,摧毁法阵的重要环节,像是象牙白塔之类的要地,那麽
在系统自我修复之前,是可以停止这九条龙的运作,不过现在系统已经开动,核能导
弹大概才进入防护圈内,就给火焰蒸发掉了吧。」
「你、你明知道这些攻击没有用,那还这麽辛苦地打过来干嘛?」
对於这个问题,白起并没有回答,只是瞥了韩特一眼,淡淡道:「我并没有必要
向你解释,你用这种语气问我,该不会……是想要阵前叛变吧?」
这个质问可不是闹著玩的,以对方下手之辣,韩特一点都不怀疑若自己回答错误
,他会立刻出手干掉自己,再去与敌人作战。
「去,这麽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有一点职业道德,之前拿了你老弟的金币,又从
你那边得了不少好处,怎样都会帮你打完这场仗的。」韩特道:「如果是个漂亮的大
美人那还有话说,既然对方是那头死猴子,我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他而倒戈的,你放心
吧!」
「讲得那麽好听,其实你是担心自己叛变之後毒发身亡吧?」
「你这混蛋,别人说要帮你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直接说一句谢谢就算了,别那麽
多废话!」
在两人争持不休的时候,第二波导弹攻击又彻底地失败了,只是,深明系统破绽
所在的白起,利用龙焰喷发、能源补给的空档,自己去引开防卫系统的注意,让韩特
闪过所有防线,贴近稷下城壁,只要他能够趁隙破坏结界法阵的重要地点,让能源供
给不上或是超载,防卫系统就会出现漏洞,让追击而来的核弹趁虚而入。
这个计画无疑是很不错,但在实行上却出现了问题,因为兰斯洛一直在等待这样
的一个机会,让韩特独自落单……
「嗨,大舅子,你好吗?看来你气色不错啊!」
在白起跟前,出现了兰斯洛的身影。风华刀配於腰间,一只眼睛戴著眼罩,两臂
环抱,就这麽拦在他身前,和过去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兰斯洛是真的在笑,面上也
没有什麽愤怒的感觉。
「我不像某人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东西,气色当然不会坏到哪去。」
激怒敌人,趁敌手露出破绽的一瞬出手制敌,这是白起惯用的战斗策略,现在当
然也不例外,一句话直指对方的耻辱,想要挑起他的愤怒。
只是,与先前相比,这次兰斯洛确实有著不同,听见这麽一句重大侮辱,他像是
无所谓一样地摊摊手、耸耸肩,以全不在意的笑容摇头说道:「哦?那就难怪你的气
色这麽好了,你母亲的咒文歌很好听是吗?」
过去只凭一股冲劲作战的兰斯洛,并不擅於所谓的心理战,也因此,能在言语上
做这样辛辣反击的例子,实在是不多。但这次的效果却相当显著,彼此身在空中,白
起闻言之後,向前踏出一步,虽然他立刻止住了步伐,但这却已是他过去战史中极罕
见的意图主动抢攻。
而这也代表了,自艺成以来,他第一次在战斗中乱了心绪。把握住这个空档,兰
斯洛一刀挥出,抢先进击过去。
「咦?那边那个东西是……」
在城头上,似乎有个人在对自己打手势,穿著太研院研究员的长衫制服,身材窈
窕,看来似乎是个女子,後头站著一个穿著魔法师黑袍的女子,尽管看不清面孔,但
从那举世独一无二的阴森气势,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该不会……唉,果然逃不掉。)
在这世上,会让韩特连面都不见就想逃掉的,除了香格里拉魔屋中的那位女士,
就只有那位醉心於太古魔道的小迷糊,这两位都是他的钜额债权人,无论实质金额或
是人情债,都是大到让他想要逃债的地步。
下方的少女挥动手臂,以大动作打出手语,就算身在半空也看得见,手语的内容
是:你·马·上·给·我·下·来!
只要没见到面,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过现在实际撞到了,要逃是逃不掉的,只
好苦笑著降落下去。
不偏不倚地落在城头,隔著极近的距离,韩特与少女相对。多年不见,这丫头似
乎有所改变,原本略带稚气的娇俏,现在已经蜕变成亭亭玉立的美丽,戴著眼镜,穿
上长衫白袍之後,更有一种有别於从前的自信与神采。
「呃……嗨!大姊头,好久不……」
这句勉强挤出来,欠缺诚意的问候被打断,对方寒著表情,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打
了过来。啪的一声,堂堂天位高手就这样吃了一记耳光,韩特并没有躲避,一方面是
因为这一记耳光没有实质杀伤力,另一方面……他知道对方有很充分的动手理由。
也许在人格上有颇多缺点,但韩特并不是一个轻言寡诺的人,特别是连公证人都
来了,想赖也赖不掉。
「这段时间里,你拿了我多少钱?」
「没有去数,数也很难数得清,但总之是很多吧。」
「每次你向我拿钱的时候,都承诺会帮我做一件事,记得吗?」
「哪里敢忘啊,只是一直都没接到大姊头你的通知,我想做事也无从做起啊。」
「我现在是太研院的代院长,站在保卫稷下的立场,你知道自己该怎麽做了?」
「非常清楚,大姊头你一声令下,我哪有反对的理由?」
於是,在一场简短的重逢谈话後,兰斯洛削减敌方战力的计画,获得了百分百的
成功。
大洗礼之後的再次交手,兰斯洛占了之前口头战的优胜,刀式连绵,在抢攻中占
尽优势,逼得白起还不出手来。
这是相当漂亮的战绩,不过兰斯洛并不觉得有多欣喜。和数日前相比,现在的自
己虽然不敢说有多少进步,但至少已经感觉出来,白起的实力绝不如表面上那样简单
,更不会像几日前一样,产生自己可以稳赢他的错觉。
之前,自己一直有种错觉,觉得白起实力尚逊自己一筹,之所以能打赢自己,只
不过是靠诡计暗算,若是正面对拼,自己最後必定可以将他斩於刀下。这是一种很奇
怪的想法,明明自己与白起的交手连战连败,为什麽仍能对此笃信不疑?这不是很说
不过去吗?但之前自己确实毫不怀疑地深信这个想法。
还有韩特,从几次动手时与他的简短交谈中听得出来,他也是同样抱持这个想法
,当时自己并没有起疑,直到与养父梦中永诀,心灵锻鍊上得到突破後,才蓦地摆脱
了这个精神枷锁。
天心意识的高段应用实在很厉害,不但能看破敌人的破绽,还能在交手中神不知
鬼不觉地为敌人施下心灵枷锁,虽然不清楚白起是怎样做到的,但他确实是在敌人心
里种下这样的囚锁,让敌人无法从失败中得到教训,进而成长,只会在下次交手时又
莫名其妙地输得一败涂地。
能够看穿这一点,就代表了自己的进步,但无法看穿白起是如何做到的,就表示
自己与他仍有差距。这份差距到底有多大呢?再怎麽说,彼此都是小天位,应该不至
於弥补不了吧……
「嘿,大舅子,你在等些什麽呢?是不是想在评估完我的实力後,才动手把我解
决呢?」
进攻中,兰斯洛对著一直采取守势的白起说话,「其实你的武功比我要强吧!既
然这样,为什麽不痛痛快快地与我一决胜负呢?使出你的真正实力,轻松把我解决掉
,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呢?」
对於这番说话,白起并不是毫无反应。从动手至今,他所使用的武功,只是稷下
学宫里流传的寻常拳脚功夫,以最简单的动作,严守不失,并没有使用任何白家神功
,更没有施展他最得意的核融拳。
这麽做的理由只有一个。现在面前的兰斯洛,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虽然不像
是有什麽进步,但他确实做到一些令自己意外的事,像是成功解除了自己先前布下的
心灵囚锁……
当初下的囚锁一共有两重,另外一重封锁了他左眼的痊愈力,让他无法用乙太不
灭体催愈瞎掉的左眼。只要左眼仍未复明,就代表兰斯洛尚无力突破封锁,不足为惧
。
只是,适才的言语反击……对於自己的过往,他知道了多少?
想到这一点,心里的感觉确实很不是滋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圣地,这个让人
太过在乎的地方,往往也就是人心弱点所在,自己向来善於抓住这些弱点,凭之克敌
,但这一次,似乎轮到自己的弱点被抓在敌人手上,感觉实在很特别……
兰斯洛的主攻,虽然占尽优势,但却无法取得实质成果,而当白起还没有打算认
真动手,战况就这样僵持不下,这时,由兰斯洛策划的分化大计,终於发挥了功效,
一道人影飞快地靠近,那是白起的同伴,但从他身上散发的敌意,白起知道他并不是
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哈哈,白老大,真是抱歉,良禽择木而栖,我现在正式宣布叛变,以後不再听
你指令啦!」
一下子敌我情势逆转,给鸣雷剑指著鼻端,白起的表情并没有什麽改变,冷淡道
:「叛变的代价很高的,奴隶甲,你的解药不想要了吗?」
「解药当然是要,可是不用找你要,你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懂得配解药吗?」
韩特指指下方,笑道:「看到下面那位黑美人没有?这个人黑心更黑的恶毒鬼婆,虽
然医死人的本事比医活人强,但下毒解毒的功夫,风之大陆上大概没人比得上,有她
当靠山,什麽毒解不掉?刚刚她已经帮我诊断过,现在就在配解药。去你的奴隶甲,
我没必要再听你的话了。」
「见风转舵,你的枪头转得好快啊!」
「不用说这种无聊话,我是奖金猎人,哪边出的钱多就往哪边靠,这是我做事的
一贯方针。」韩特耸耸肩,道:「不过这次我欠大姊头太多债,基於职业道德,就算
你喊出天价,我也只能先帮她摆平你了。」
「唔,所以……现在就是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我了?」
白起的质问,本来该直指事情的中心,但韩特与兰斯洛互望一眼,却都闷哼一声
,转过头去,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显然,即使要对付同一个敌人,他们两人也没有什
麽合作的打算,原本这两个男人之间就没有什麽交情,要不是现在大敌当前,说不定
两人眼光一个看不对,就先拼个你死我活了。
「乱七八糟,简直是不知所谓的东西,如果认为两个手下败将联合起来会有作用
,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白起的话虽然说得很漂亮,但当两名与自己同级数的天位高手,一起摆出敌对架
势,就是白起这样的超绝战士,也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
从以前到现在,白起能获胜的理由,就是绝对地避强击弱,在北门天关与妮儿、
源五郎交手时,也是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像这样以一敌二、以弱击强的硬仗,对他
来说相当不利,特别是,只要一想到没法快速了结战斗时,自身内力的消耗,就让白
起感到很深的顾忌。
「大舅子,我并不想和你交手啊!怎麽说你都是小草的哥哥,为什麽我们非得要
这样兵刃相向呢?」
开战之前,兰斯洛仍在作最後和平努力,自从两人敌对以来,他终於有机会把这
些话说出口了。
「像这样你挖我伤心事,我刺你过去伤口的战斗方式,你不觉得很难过吗?我实
在是讨厌这麽贱的敌对感觉?罢手吧,以一敌二,你的生……你的身体撑不下来的。
」不想直接说出他以生命力推动武学的秘密,兰斯洛改了口,笑道:「不如这个样子
吧!如果你真的想战,乾脆我们两个联合起来,干掉这个背叛你的无耻韩特,你说怎
麽样?」
「喂喂喂,你这大山猴在说些什麽啊?在阵前出卖你的战友,你这样也太下流了
吧!」情况诡异莫测,韩特紧紧握著鸣雷剑,却不知道该把剑锋朝向哪一端。
「妈的,谁和你这死要钱的是战友?你害我老婆、骗我师妹,前一阵子又打得我
好惨,等我搞定这一战,立刻就拿你开刀。」
「哎呀!给你几分颜色,你就上了天啦,你有办法胜过我再说吧,要讲伤害,这
矮子连你眼睛都打瞎了,你怎麽不找他算帐啊?」
「他是我大舅子,自己人帐可以慢慢算,你这死要钱的和我可非亲非故。」
兰斯洛的翻脸无情,差点把韩特气得七窍生烟,倘使不是一旁的白起已经在大量
散发森冷杀气,真的立刻就挥剑斩过去了。
「喂!白老大,可不可以打个商量,我现在再弃暗投明,你那边还有位置吗?」
假如是往常,以白起的个性,多半会冷淡地回答「不要」,但这时他却不答话,
迳自举起了左手,对著韩特比出中指,单是从这个反应,就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愤怒心
情了。
与白起相处过一段时间,韩特对他所知远较兰斯洛为多,自己的倒戈相向,并不
会使他情绪失控,以他一向的算无遗策,明知道爱菱在城内,却仍命令自己与他一起
进攻,单是这一点,就可以说明他对自己的叛离已然有备,甚至早已期待自己的叛变
了。
敌人、背叛这些字眼,从来不会撩起他的情绪波动,会让他这样愤怒的,只有无
能。白家人憎恶无能同志更胜强力敌人的思考倾向,在这时候展露无遗,自己与那山
猴在面临强敌时,还在这样内讧不休的丑态,肯定已经让他怒不可抑,杀意大盛。
韩特心里想的东西,兰斯洛自然也想得到。本来他只是要求爱菱,把韩特引走,
别让这碍事家伙来干扰战局,可没想到要让他来助己一臂之力,这种联手不联心的搭
档,要来根本没用,更何况,自己并不是什麽都没想就直接站在这里的。
大舅子动起手来绝对没有人情可讲,要与他对峙,就要靠实力,天位高手力量的
两个源头,天心意识与天位力量,虽然不知道他的天心意识高过自己多少,但怎麽说
大家也都是小天位,再强也不至於强到难以想像的地步,换言之,一个会让自己应付
不来的陷阱,对他肯定也有威胁的……
「多说无益,白起,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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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正传(卷十八)第六章─天位对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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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挥刀斩了过去,使著鸿翼刀中的江山如画,身法倏地加快,动作偏走轻灵
,在白起周遭高速闪动,悄没声息地过去砍上一刀,跟著又远颺而退,鹰隼般找寻下
一次攻击机会。
韩特并没有袖手旁观,姑且不论他对兰斯洛的好恶,事既至此,他已经没有了回
头路,若不能在这里打倒白起,以这人的手段与心性,肯定是後患无穷。而且,还有
另外一个理由,让他决定毫无保留地动手……
睥世七神绝除了最基本的七绝之外,还有延伸的应用法门,像是所谓的剑绝,就
是由指绝中演化而出,凭著鸣雷剑,韩特施展剑绝,更把紫电功源源而发,直向白起
攻去。
之前曾在模拟机器里和白起交手无数次,现在实际开打起来,相当地得心应手,
与兰斯洛的攻击联合在一起,刀光剑影,把白起围得密不透风,而面对两大神兵当头
袭来,在他们功力较初次交手时大幅提升的此刻,只能徒手应战的白起全然不敢硬接
,一时间只有闪躲的份。
(两个人都有进步,这点很值得赞许,而且……)
尽管两个人都讨厌著对方,但出乎意料地,他们联起手来却非常契合。使用江山
如画这一类的幻惑狙击招数,并非兰斯洛的战斗风格,但他现在却不自觉地使用这一
招,将敌人的退路堵死,以无处不在的狙击分散敌人心神,然後由催劲使出紫电神剑
的韩特,做最致命的一击,这是相当巧妙的配合战术。
在白起眼中,韩特的护身金绝,实在是一样很麻烦的障碍,他靠著这项优势正面
硬挡,把自己的攻击接下,让没有负累的兰斯洛,游击更加随心所欲,往往自己的攻
击才发出去,被韩特以金绝接下,兰斯洛的斩击就到,好不容易才闪过去,韩特的鸣
雷剑又斩削过来,无可奈何地运劲於臂硬接,立刻就是鲜血淋漓。
连续几十招接下来,白起大感吃力,却发现了这两人联手的威力所在。本来鸿翼
刀与七神绝就同出一源,两名始创者在创造武功时,肯定曾经有过有朝一日遭遇强敌
,两兄弟并肩保家卫国的构想,所以兰斯洛与韩特的攻击,才能如此若符合拍,有时
候刀浪剑雪的锋芒重叠,遮天盖地杀了过来,恍恍惚惚间,彷佛就是年轻的武霸与天
刀直击而来。
既然找不到机会,白起便打算亲自制造机会,正在考虑该用什麽策略,才能让两
个敌人分心、露出破绽的当口,他的心思已经被韩特窥破,先发制人。
「嘿!猴子,你知道吗?其实这矮子的力量已经大幅衰退,咱们根本不用顾忌他
,再加把劲就可以把他了结了。」
对韩特的反感仍在,但既然是战斗中,兰斯洛也懂得配合,一面挥刀一面嚷道:
「哦?这是为什麽啊?」
「不知道,好像是上趟帮你使用乙太不灭体疗伤的後遗症,在那之後,他的功力
就大不如前了。」
手上仍在配合攻势,但听见韩特这麽说,兰斯洛心中陡然一震,一个想法闪过脑
里。
所谓的乙太不灭体,就是使用自身先天元气,催愈肉体伤患的技术。因为发招的
源头是自身生命力,所以无法发诸於外,像回复咒文那样帮人疗伤,但如果硬要做,
唯一的方法就是逆运乙太不灭体,而这麽做的代价,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力去填补对方
伤患。
对别人可能还没有那麽大影响,但是对於燃烧生命来推动力量的白起而言,这麽
做就是拿自己的命在填别人的命,事後不但力量开始减退,更再度缩短了他已不堪损
耗的寿元。如果真的把对方视为敌人,如果真是一心想致人於死,他用得著这麽做吗
?
心头泛起一五味杂陈的感受,兰斯洛迟疑了一下,刚刚想要开口,决定胜负的关
键已然发生。
双方交战时,由小草所操控的九头巨龙,仍在阻截各方射来的飞弹波,不让任何
一枚有机会侵入稷下,熊熊血焰与狂烈风压,将导弹群瞬间摧毁殆尽,没有爆炸的机
会。而僵持至今,白天行一方的导弹几乎用尽,最後的核弹头因为等不到最高领袖命
令,没人敢作主发射,小草也因为身心耗损过大,开始吃不消,九条巨龙的身影渐渐
褪淡。
只是,就在这双方对峙的空档,一个变化忽然发生。不知由何处传来的指令,强
行变更了部份结界法阵的能源流向,因为补给能源的截断,有三头巨龙蓦地消失不见
,於此同时,忙於应付两名强手攻击的白起,忽地觉得身上一重,心里才暗叫不好,
千万斤无形囚锁已经将他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要突破这份囚锁并非不可能,但即使是天位高手也需要相当时间,当日强如天草
四郎,也因此出现破绽而被小草斩成重伤,有鉴於此,兰斯洛要枫儿协助爱菱,看准
时机,以稷下城防卫系统的能源来锁住白起,给自己一击的机会。
说来也是运气不错,单凭兰斯洛一人,要把白起逼到不动,实在是很难,但由於
与韩特的联手,让他得以一举成功。另外一方面,白起虽然对一直没有露面的枫儿深
存戒心,提防她的偷袭,却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凌厉手段,白起的天位力量远远不
及天草四郎,这个以稷下法阵能量发动的锁缚,效果也远非两千名魔导师所能及,这
一下子给锁死,别说动弹,就连四肢关节都因为承受不住过大压力,隐约爆出骨骼将
折的闷声。
虽然心中各有所思,韩特与兰斯洛仍是一起出手,把握住机会,两大神兵分自左
右攻向那被镇锁住的敌人,而在两人心中,最後却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要在不死任
何人的情形下击败白起,这是唯一的机会。
假如集中天位力量,以硬气功挡架,并不是接不下两大高手的一击,但这显然不
是白起的战斗风格,他在刹那间奋起全力,对砍过来的刀剑毫不理会,将爆发出来的
力量集中在震破身上囚锁。
在刀剑斩下的那一刻,兰斯洛与韩特其实都有想过,是否转过兵器,以背面击下
,但白起却更快一步,千钧一发之际,勉力侧转过身。
一声轰响与闷哼同奏,在锁缚被破的同时,刀剑同时斩中,却因为目标物的急速
转身而未能击实,在他身上撕开两道又长又阔的裂缝,大蓬鲜血溅洒出来,当刀劲剑
气的潜藏威力做二重爆发,白起便给远远地震飞出去,沿途喷洒的热血,在空中划成
一道凄厉红线。
「成功了!」
韩特低语一声,那一剑已成功地将目标重创,即使是天位高手,左腋下与小腹挨
了那样两记断骨撕肉的斩击,要做的已经不只是觅地疗伤,而是马上急救了,就算是
白起,应该也被废去战斗力了。
战斗结束,两名合作的拍档却没有握手的打算,反而很怀疑地看著对方,似乎在
考虑是不是要乘著胜利馀威,把眼前这碍眼的东西也一并解决。
「糟糕!」
「不对!」
对望中的两人同时想起一事。那样的伤势,若是别派的高手,自然已经失去战斗
力,但擅长乙太不灭体的白起,却很有可能将伤势再催愈过来,立刻恢复战斗力。
越想越不对,两人暂时放下争端,朝白起消失的方向赶追过去。
距离遥远,看不太清楚,在城头用望远镜不住眺望天空的爱菱,只能确认战斗结
束,敌人重伤,被打得往东边天空飞去,自己身边的枫儿姊姊也立刻往那边赶过去,
跟著,师兄与韩特先生也直追而去。
师兄的计策看来是成功了,真是可喜可贺,这麽大规模的结界法阵,自己见都没
见过,忽然说要强行侵入,能量转移,自己还真是没把握,幸好有枫儿姊姊帮忙,以
她的天位力量去稳定能量,不然是绝不可能及时完成的。
说来也真是奇怪,要做这种事,怎麽不直接去和运作这个法阵的人商量,反而要
自己做这种手脚呢?
想著想著,实在是想不通,爱菱侧头过去,看著在一旁沈思的华扁鹊。帮韩特诊
断过後,她应该要开始配制解药了,但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动作。爱菱对她极有信心
,怎也不会怀疑她配不出解药,那麽,为什麽她没有动作呢?
「华姊姊,解药配好了吗?韩特先生还等著用呢!」
「我配不出。」
直接了当的一句,让爱菱大吃一惊,才要追问白家到底用了什麽毒素这等厉害,
华扁鹊却摇起头来,道:「如果是毒物,就算是来自云梦古泽,我也有办法解掉,只
是时间早晚而已,之所以解不开,是因为这东西与毒无关。」
「与毒无关?那韩特先生身上中的是什麽东西?」
「我并不是很肯定,正确来说是觉得不可思议,从徵兆上来看,可能是……万物
元气锁。」
两大天位高手的并力一击,非同小可,将白起远远轰飞,直坠至数十里外的地面
,而当他在地上砸出一个大洞,尚未调匀气息,眼前却出现了枫儿持剑的身影。
「不错嘛,能比那两个没用男人更先一步追到,你很有本事啊!」
「因为如果要比起生存在黑暗世界里的技巧,我比那个逐魔猎人更加专业,但…
…却仍及不上大少爷您。」
剑影里映出寒光,枫儿道:「您是个太过危险的人,倘使给您回复作战能力,肯
定会给兰斯洛大人造成伤害,所以我必须在这里把您了结掉。」
和刚刚空中比武相较,枫儿觉得此刻的白起更加危险,不但因为猛兽受伤的刺激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这头猛兽一定隐藏了些什麽後著,特别是在听完他逆运乙太不
灭体救回兰斯洛的详细过程後,这份直觉更是强烈。
言多必失,枫儿直接出手。虽说这人一副重伤垂危的模样,血也像是快要流光似
的染红一大片地面,但他毕竟是乙太不灭体的传人,要是让他回复,届时胜负难料,
为免後患,只好抢先下杀手了。
只是,这个决定却仍是慢了一步,枫儿并没有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白起是一
个很懂得运用战斗机会的人,从被轰飞空中到坠地後与她对话的这一段宝贵时间里,
如果他没有使用乙太不灭体催愈伤势,那麽……他到底是做了什麽?
对著那直指眉心的快绝一剑,白起并没有什麽反应,似是垂首待毙的外表下,一
连串意识命令对已经准备完全的肉体迅速下达。
(第二封印,解开!第三封印,解开!第四封印,解开!进入特级模式,肉体机
能百分之百支援!)
早已掣剑在手,枫儿出剑的速度诚然快绝,然而从她刺出到剑尖及眉的短暂时间
里,一切彷佛停顿下来,千万个神经命令在白起体内发生作用。
(武中无相全面演算功能开启!演算范围:无限延伸!启动!)
在剑尖触及肌肉的那一刻,枫儿感到些许迟疑,却仍没有改变下手的坚决,然而
,当白起蓦地抬起了头,双方目光接触,纵然血珠已从他眉间渗了出来,枫儿的一颗
心却笔直往下沉去。
生死一瞬间,他的嘴角挂著冷冷的微笑,而那一双眸子……异常的瞳色,妖异地
闪烁著令人心怯的冰寒锋芒,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一双人类该有的眼睛……
「华姊姊,万物元气锁是什麽东西?」
见到华扁鹊难得一脸慎重的表情,爱菱也担心起来,赶忙询问这个令她疑惑的名
词。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之前听我们校长提过,後来也在青楼宗卷里看过一
点资料。万物元气锁,是天心意识的一种高等运用,效能非常地广,从用来封锁敌人
力量、在敌人体内种下随时会爆发的阴毒潜劲、为自己形成护身气罩,甚至还可以拿
来镇压伤势。」
爱菱疑惑道:「听起来好像很强,可是华姊姊你也是天位高手啊,如果这个万物
元气锁是天位高手专用的特技,你难道就不能解开吗?一个人不够的话,可以让我师
兄和枫儿姊姊来帮忙啊。」
「多少人来都没用,这不是数字上的问题。万物元气锁是天位高手才会没错,但
有一点你搞错了……小强斋太,在记录中,万物元气锁是斋天位的天心象徵,虽然我
不知道对方是怎麽做到,但如果他用的真是万物元气锁,那他的修为绝不可能仅是单
纯小天位……」
「华姊姊,你的意思我大概有点理解了,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麽你一边讲
话一边後退?你到底想要走到哪里去?」
「当然是离开稷下啊,会想要在天位战里越级挑战的人,脑子一定不正常,万一
那矮子等一下回来大开杀戒,岂不是连我也遭殃?这场战争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
可不想为此而死。」
「……」
「……我是说真的。」
兰斯洛与韩特并肩赶路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两人都在互相埋怨对方追踪功夫不好
,速度太慢,同时也在提防彼此随时有可能爆发的袭击。
这点实在怪不了他们,毕竟,连他们自己都一直犹豫著,要不要趁现在给眼前的
家伙一击时,也就难怪会对彼此有这麽深的戒心。
这样的情况,在两人终於追到白起时,告一段落,只是,人还在空中,就看到地
上的枫儿给白起轰飞了出去,两人心中都是一凛,急忙落地。
兰斯洛先奔往枫儿,第一时间为她镇伤。韩特也落在兰斯洛右侧,在这种敌人状
况不明的情形下,他才不愿意一个人去打头阵。
只可惜,敌人却不打算给他这样的馀裕,人还没著地,一股凛冽杀气已经直袭而
来。
「喂!猴子……」
这叫声只喊到这里,因为将枫儿一把抱起的兰斯洛,全然不顾战友的安危,头也
不回地一溜烟跑掉。
「死要钱的,我马子治伤要紧,你一个人先撑一下吧……」
「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背後的高声怒骂,兰斯洛理也不理,大步向前窜逃。说要帮枫儿疗伤是假话,才
将内息输进她体内,就发现她虽然嘴角有血沫喷出,但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内息震盪
,一下子不好平复而已,不过,自己却立刻捂著她嘴巴,抱起她就开溜。
自己与韩特其实并没有什麽深仇大恨,虽然对於他在基格鲁之战时丢下众人逃跑
的行为感到愤怒,但静心一想,那时候的他本来就没必要为这群人卖命,自己责怪他
并无道理,何况基格鲁之战的失败,纯粹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再这样相怪於他,只
是推卸责任而已。
不过想到当日情境,心里还是很火大,所以这次就让他嚐嚐看自己一个人被丢下
的滋味,当作握手言和之前的最後一拳。这家伙最近是由大舅子亲手训练,两人之间
的模拟战也不知打过多少次,应付起来比自己要轻松,而自己刚好可以在旁观察,试
试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破绽。
心里的算盘打得梆梆响,但世事却没有这样简单,当兰斯洛一面思量战术,一面
为著手掌上美人儿翘臀的丰满弹性而赞叹的当口,一股战栗感窜过他胸口,紧跟著,
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在眼前出现。
众人所在之处,距离稷下城已有数十里,进入了山区,虽然还只是丘陵规模的小
山,但再怎麽说,也没有理由看到海洋,可是此刻,眼前茫茫皆不见,只剩滔天巨浪
,像是海啸要吞没一切般当头袭来。
(幻、幻觉吗?)
稍一发呆,枫儿已经从怀中跃起,抢先往浪头迎去,似乎要先试著接下这一浪。
「小心!」
担心枫儿有失,兰斯洛连忙抢上,要两人合力御敌,只是这个担心成了多馀,因
为在下一刻,海浪变成由四面八方吞卷过来,将两人包围在里头。
山中不可能出现海洋,兰斯洛一直这麽告诉自己,可是这些海浪的感觉是那麽真
实,甚至还有水珠打湿衣衫,咸咸的海水味也不住刺激鼻端,营造出强烈的存在感。
更惊人的,是兰斯洛与枫儿都感受到,蕴藏在海浪里那股无穷无尽的凶兽气势,
彷佛有成千上万的凶恶兽类潜藏其中,等待噬咬敌人血肉。
情形颇类白起出关的那天晚上,与韩特的初次交手,当时兰斯洛认为这是幻术,
但此刻置身其中,才知道一切非是那麽简单。
「小心!」
兰斯洛一声警告,在他与枫儿一起动手的同时,敌人亦发动了攻击。和海浪里所
发出的浩瀚感觉相比,敌袭的力量其实不大,但却恰恰在自己劲道将发未发的那一刻
攻来,直接袭往发气窍门,在防卫力量最低的刹那,给予自己重击。
「哇」的一声,兰斯洛胸口一痛,已被核融拳正面轰中,只是想著若就此退避,
只会给对方去追击自己同伴的机会,当下硬撑著把手刀劈出去,要在敌人回气之前,
也给他一击。
怎知,手刀固然击中了敌人,但当胸口也中了敌人一记重拳,猛烈电劲殛体而来
,兰斯洛才知道自己的失误。
(紫电功?怎会……)
同时间中招,三记闷哼同时响起,当海浪忽然全数消失不见,踉跄後跌的兰斯洛
、枫儿、韩特三人,才惊愕地看著错击自己与被自己错击的同伴。
应该在包围网中的敌人,却置身於数十尺外的土丘上,居高临下地睥睨著三人,
衣衫上虽有血迹,但却已然无伤,乙太不灭体的催愈,将先前受的伤患全数治疗完毕
。
「最後一幕正式开始了,既然能让我全力以赴,就试试看你们三个能接我多少招
吧!」
冷冷的目光扫视过来,左眼金黄,右眼紫红,白起以自己的真面目,做了无比严
肃的战斗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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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正传(卷十八)第七章─天心意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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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二月 西西科嘉岛
存在著人魔两界最大境界通道的绝地,本应是生人勿近的危险地带,但自从发生
了些许改变之後,几乎看不到昔日紧张肃杀的气氛。
在某人的大力推广之下,恶魔岛上的素食团体慢慢增加了数量,累积起来的魔兽
群已经突破一千,整日被迫滞留岛上,过著茹素听道的苦日子。
为了表示对这位绝代天刀的敬重,佣兵团的将领们主动拍起马屁,让所有兵丁跟
著吃起素食,反正现在不用作战,没有所谓「不吃肉没体力」的问题。
当这道命令蔓延到恶魔岛全岛,横竖是得要苦中作乐,众人索性致力於开发可口
的素菜料理,让自己能在没有肉吃的日子里,一样吃得开开心心。幸运的是,这道拍
马屁的禁令不久便被解除,因为当知道自己也被逼著要吃素,王五的娇妻几乎是歇斯
底里地爆发狂怒。
「吃素是很好的,但是强制别人就不太对了,我并不希望因为这样而造成大家的
不便……」
王五这样解释著,却立刻陷入一阵沈思当中,因为他忽然想到,正强迫魔兽群改
变饮食习惯的自己,有资格这麽说话吗?
不过,他仍是花了不少心思指点伙食团的厨师们,如何烹煮可口素食,这些由他
自己多年钻研的食谱,确实有独到之处,厨师们照著指示作出来後,果然吃得众人赞
不绝口,纷纷抢著学习,一时间人人白天练武、晚上学做素菜料理,影响所及,令得
恶魔岛上的素菜料理,从此变成风之大陆的名产之一,拿著西西科嘉素食料理师证书
的厨师,与拿著恶魔岛佣兵证明的武者,在回归大陆後同样受到欢迎,各方争聘络绎
不绝。
这天正午,当王五堆起笑脸,对著那因为手中满盘生菜叶而面色发青的妻子,试
著要继续劝说时,他忽然停下了动作,回头看向西南方的天空。
「怎麽了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吗?」公孙楚倩出声问著。她相信丈夫的天心灵
觉,虽然自己只是些微有所感应,不能肯定发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这感应来自何方
,但丈夫的修为在己之上,一定是发现了什麽不寻常的东西。
「好奇怪的感觉……」看著天上流云移动,嗅到风从远方捎来的信息,王五的表
情越来越慎重,只是,一丝疑惑亦同时出现在他面上。
「不只是小天位,这感觉……小天位是做不到的,但是这份力量……」
王五为自己所感应到的东西而疑惑,只是此刻他所不解的事物,同样也在其他人
心中酿成疑问。
北门天关左近、大雪山中、白鹿洞之下的万年冰窟里,都有人因为讶异与不解,
开始运作自己的思感去探测,就连自由都市东方千馀里之处,茫茫沧海中的一叶扁舟
上,一名银发剑士停下了正在吹奏的笛曲,疑惑地看著西北方的天空。
而正在升龙山上,对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图谱文字,思索出神的她,虽未够修为理
解详细情形,但源自於龙血中的灵觉,却让她发现到一丝异常,驻足东望。
战斗中的讯息,透过大气,远远地传了出去,在各方高手有所感应的同时,置身
战局之内的人,受到的压迫感只有更加沈重。
在双瞳改变回本来颜色的同时,白起所散发的气势也有显著不同,如果说他之前
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刻意敛去一身气势,那麽现在已毋须多做保留的他,源源而发的
汹涌气势,如海浪般拍击著眼前的敌人。
那是一种很难言喻的感觉,在天位高手中,兰斯洛、枫儿、韩特都是身经百战,
更曾有过与强天位高手对战的宝贵经验,但从没有哪一次经验过这样的感觉。
敌人的力量并没有增强,至少还在小天位的范围内,不像对上三大神剑那样,甫
一见面就能感受到对方力量的雄强横绝,然而,那种心灵上的战栗感,彷佛身心所有
秘密都暴露在敌人掌握中的惊惧感觉,却是毫无二异,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还有刚才那股海洋攻势,白起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三人在这麽短的距离里,天心
意识竟然全发挥不了作用,就这麽样被他玩弄於指掌中,如果不能破掉这股幻觉,那
麽即使三人联手,也没有半分胜算可言,只会败得更快。
冷冷地凝望著三人,白起并没有抢先出手,似乎在计算些什麽。而情知对方一出
手便是杀招,兰斯洛不敢有丝毫大意,一面紧紧注视敌人每一个小动作,一面开始考
虑,要不要认真地与韩特联手,至少,交换一下彼此的情报,或许很有用……
英雄所见略同,他还没开口,另一边的韩特已经嚷了起来。眼睛盯死白起的每一
处,韩特朗声道:「猴子,白老大除了核融拳、光电腿,还有什麽我们不知道的厉害
功夫吗?」
也同样是死盯著敌人,兰斯洛不转头,迳自道:「如果白家六艺他全部都会,那
麽除了不知名的第六艺,就是乙太不灭体和武中无相吧。」
「武中无相?好像听过。和无相诀有关系吗?是什麽样的武功?」
「不清楚,一大堆秘笈堆得像山,能练得成的一定是怪物,听人家说,好像是一
种模拟天心意识的武功,创作者肯定是典型的白家疯子,就希望一步跳进天位。」
身为真正领悟天心意识的天位高手,韩特自然对那种虚伪的模拟技巧嗤之以鼻,
更何况模拟的东西永远不可能比真版更优秀,到头来只是白家人的多此一举而已。
然而,当他正想耻笑著回应,忽然闪过脑里的一个念头,却让他呆了下来,偏头
问道:「模拟天心意识?哪个级数的天心意识?」
这问题把兰斯洛也问呆了。自从知道武中无相的原理後,就对这武功很看不起,
加上自己拥有真正的天心意识,根本没必要去钻研这种模拟技巧,所以始终没有进一
步深思。
但确实有一个可能性被自己忽略了。武中无相是模拟天心意识的技巧,但并没有
人说它是模拟小天位的天心意识,换言之,这个靠凭空想像而创出的绝学,可能直接
成功地模拟了强天位以上的天心意识……
「太荒唐了,这种事……哪有可能啊?」
这是三人共有的心声,因为此事委实太过荒唐。天心意识是天位高手运用力量的
根本,凭著这种神妙无方的灵觉意识,去找到敌人的破绽、运用自身的招数、进行锁
魂扫瞄,甚至最基本的将自身内力组合天地元气,形成天位力量,都是由天心意识来
运作,倘使武中无相真能模拟到强天位以上的天心意识,那麽白起的力量怎会仅有如
此?应该随便两三招就足以把自己一干人全数收拾了。
事情就是这麽样地荒唐,但三人却无法大笑出声,因为白字世家这块金字招牌,
就足够扭转一切。两千年来,这个家族出过无数狂人,也缔造过无数奇迹,常理这两
个字,对白家人来说从来就没有意义,他们就是专为了颠覆一切常理而存在的。
「经由特殊方法,一生将力量上限锁在小天位,换取不平衡的异常天心意识,这
就是武中无相的基本原理,所以你们可以放心,我不会使出超越小天位的力量,因为
我做不到。」
十指不住做著曲伸动作,白起道:「随心所欲,制造出最适合自己的战斗环境,
这是步入强天位之後所能做到的技巧,当强天位修为达到顶峰,可以使用天心意识的
高等应用,如万物元气锁,便是很好用的一种技巧,相信当年陆游就是用这技巧将金
星祖先打落天位。至於在这之後的应用法,你们现在就有机会试一试了……」
情知对方并非是虚张声势,三人早已凝神戒备,紧盯白起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一
旦有所失误,让白起发挥他的灵活与快速,己方肯定吃上大亏,然而,纵然已经全神
贯注,但当白起一动,他的天位力量远远地传送出去,将方圆里许笼罩,造出一片不
见边际的茫茫大海,本身同时也消失在汹涌浪涛中。
「小心,大家不要分得太远,不要给他分散我们的机会……」
兰斯洛一声叫唤,三人立刻围成一个小圈子,生怕给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三人
都是战斗经验丰富,情知不管白起的武功有多高明,他到底仍是只有小天位力量,正
面以一敌三,对他是绝对不利,否则他也不必使这许多幻惑手段,直接以实力攻来就
行了。
心情最复杂的,该是兰斯洛了。了解这位大舅子的底细,知道他以生命力来转换
成战力的打法,每出一招,命就又短了几分,像现在这样全力以赴地作战,他自己才
是受伤害最大的人吧。要是把战斗拖长,就算能把己方三人都解决,他自己恐怕也只
剩半口气了,这样的战斗,有必要吗?到底是为了什麽呢?
「兰斯洛大人,很抱歉,不过我认为您现在还是专注於眼前的战局比较好。」察
觉到背後男人的心情,枫儿低声道:「您是个体贴的人,可是我们如今并没有体贴的
馀裕,而且……我想白起大少爷并不需要我们的同情。」
兰斯洛一震,似是没有想到枫儿也能像小草那样理解自己的想法,轻声道:「你
说得没错,弱者确实没有同情强者的资格啊,谢谢你了,你放心吧,在得到你的香吻
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兰斯洛大人……」
「喂!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要打情骂俏回自己屋里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他
妈的,说话那麽肉麻,你们怎麽不抱在一起算了?」
生死关头,後面的壮男美女却彷佛故意表演给自己看一样地情话绵绵,韩特早已
听得一肚子火,分外气愤自己的倒楣,只是,这份慨叹并没有能持续多久。
浪头猛地袭来,蕴含於其中的狠恶气势,让兰斯洛、枫儿都提气戒备,却又在气
浪及体的前一刻,产生一种敌人攻击主力在并非自己、而是攻往身边之人的感觉,当
下不假思索,抢著赶去援护。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两人这才发现不对,而一双拳头狠恶击来,两人在千
钧一发之际,回招自守,虽然挡个及时,却因为仓促间运劲不足,同时给轰退。
(不对!拳劲太弱了,他的目标是……)
惊觉白起的拳劲并没有强到能令自己受创,兰斯洛登时省悟,才要出声警告,已
经晚了一步,只听得连串气爆闷哼声响起,韩特一声怒骂「太没道理了,为什麽我先
遭殃……」才出口,肚腹上中了一拳,整个人给轰飞到天上去。
笼罩周围里许的气浪刹时间消失,白起笔直冲天飞起,猛往韩特追去。从他将气
浪影响全数收回,就可以明白他的认真,要集中所有力量,先将韩特击破。
枫儿和兰斯洛急起直追,却是已经晚了一步,来不及阻止这两人的遭遇战。
(为什麽先挑我?这太没道理了吧!可别把人给看扁了!)
韩特心里有些纳闷,手下却半点也不敢大意,催运紫电功,让一圈电光急窜全身
,睥世剑绝幻出一层又一层的剑雨,阻止白起近身,要等三人合围之後,再一起解决
他。
较诸与白起的初次交手,韩特自是大有长进,这一番全力施为,隐隐带著核融剑
拳诀的剑劲,一路上撕裂大气,将周遭云层切碎迫散,凛冽剑气甚至远远迸射出去,
电光掠过稷下领空。
看见这样的险恶剑招,枫儿心中佩服,情知自己所学的剑法中,确实没有这样高
明的招数,只有兰斯洛知道不好。
在自己与那位伟大霸主心灵合一时,曾实际参与过天位战,透过他的眼睛,理解
那种在天位战中居高临下的睥睨感觉。当双方的天心意识相差太大,不管使的招数有
多天衣无缝,在强者眼中,仍只是一串满是漏洞的慢动作而已,韩特现在要与白起斗
招巧,那根本是以己之弱撼敌之强。
(这麽打……赢不了的。)
尚未交手,兰斯洛在自己心中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这番顾虑绝非无的放矢,因为在白起眼中,敌人的凌厉剑招满是漏洞,特别是转
合之际露出的空隙,至少就有十馀处致命破绽。把握这些空隙,胜负可以在短时间内
决定;如果催动韩特体内的万物元气锁,让他伤发而无法防御,自己可以一招就将他
轰下。其馀的方式还有许多,但此刻自己希望使用最具震撼性的战术。
(武中无相·模拟功能启动·无限演算!)
兰斯洛的顾虑,韩特并非毫无所觉,所以也暗中预备好,倘使发现敌人以什麽诡
异莫测的手法破招而入,自己就立刻以腿绝高速逃跑,以策安全。只是,当白起与剑
气接触,他并没有使用什麽诡奇趋退的技巧,反而主动往剑劲最强处迎去。
(搞什麽?他疯了吗?)
非独是韩特,就连枫儿与兰斯洛都被吓到,他们虽然不知道白起的天心意识是如
何高法,但天心意识的运用,再怎样也是看破敌人的招式弱点,以强击弱,他这样主
动迎往敌招最强处,只会令自己的优势无法发挥,而且一旦受伤运起乙太不灭体,大
量的先天元气消耗,绝不是现在的他负荷得起,这种战术究竟意义何在?
一团耀目金光蓦地自白起身上暴现,对著迎面而来的澎湃剑浪,他毫不迟疑地举
臂便挡。萦绕著淡金色光芒的皮肤,在剑气猛烈砍削中夷然无损,溅发出点点星火,
像座不可动摇的黄金巨岩,任剑浪拍击,难以损及半分。
紧跟著,在三人的惊讶眼神中,白起双臂下击,平实无奇的招数,却爆发著刚猛
无匹的内劲,将凌厉剑雨轰得支离破碎,溃不成招。
「这……这是……」
受到最大震惊的韩特,对於这武功确实感到熟悉,只是难以置信单凭这麽一式没
有其馀几绝支援的睥世金绝能够强猛若斯,看他那扬臂下击的刚猛气势,刹那间竟恍
若无坚不摧。
剑招被破,韩特连忙鼓劲自守,将剑势转成一道旋风,环绕住周身,不给敌人留
下半分空隙,却怎知白起舞动双拳,好像两根沉重的大铁锤,把自己的剑劲似脆玻璃
般一一砸碎摧毁,眨眼间就已经贴近过来。
「七神绝中的金绝,看来虽然朴实无奇,但如果能练到顶关,单凭这一套就可以
与世间任何神功抗衡,如今在你手里被用成这样,简直是耻辱!」
当韩特鼓起全力,一剑劈斩在白起腰间,在一声响亮的金铁激撞声後,竟被猛烈
地反激回来,弄得虎口剧痛难当时,他登时理解了这番话的意义。
敌人把全力杀招发出後的那一刻,也就是整体防御最弱的时候,倘使能把金绝练
得出神入化,凭著它号称护身劲中硬度第一的效果,就有接下任何杀招的资格,而若
能抓对时机,发出强横一击,就可以趁敌人发招後力量下降的一瞬,提前将本来需要
几千招激战後才能分胜负的对手,在短短数招内击杀。
这份领悟在脑里一闪而过,当白起一记直拳轰往胸膛,韩特放弃所有攻招,全力
运起护身金绝,明知仓促间气劲必有不足,却也要冒险用这刚得来的领悟来寻找胜机
。
全力催起的金绝,并没有发生效果,因为那记直击而来的拳头,连同发招者本人
都瞬间消失,令韩特一阵错愕。
(为什麽?如果刚刚直接打过来,他就赢了不是吗?)
这念头才闪过,就察觉到白起已跃至自己後头上方,连忙转身御敌,却见到白起
双臂一举,耀目电光由周遭云层狂殛而下,金芒乱窜,迸发出紫红色星火,跟著就在
他双臂间汇流,於掌中出现了一柄深沈得彷佛可以吞蚀万物的墨黑电剑。
(用紫电功来吸取天电?而且这招是……他不藉助法印,空手就能用?他真的是
人吗?)
更令人诧异的变化才开始。随著白起猛吸一口气,那柄墨黑电剑整个被他吸入右
臂,展开睥世腿绝的轻翔身法,一下子就绕到韩特身侧。韩特心头狂叫不好,才鼓起
金绝防御,就已经被一拳打在腰间,感觉不到什麽痛楚,拳上劲道似乎不大,仅是堪
堪与金绝劲道僵持不下,这是因为敌人内力不足吗?
「韩特!好好记住鸣雷断空的真实面目,今日败在你自己旧招之下,我要你输得
心服口服!」
在金绝护身劲与第一重拳劲僵持不下时,更猛烈的第二重拳劲骤然爆发,伴随著
更胜一筹的金绝刚拳,白起拳上骤然射出一柄刺眼白刃,将早先吸纳入体的电剑,整
个轰入韩特腰间,再配合核融拳的爆炸潜劲,将这多重气劲锁在他腹腔内,一次爆发
开来。
纵然是硬度第一的睥世金绝,也负担不起这样子的内部伤害,一声破锣似的闷响
後,血花洒遍天空,就在兰斯洛与枫儿的眼前,他们看见韩特整个下半身炸成一团血
肉碎屑,在痛苦的惨嚎声中,仅馀半个身体的他,坠下云端,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不曾修习乙太不灭体护身,又受了这样的伤害,如无意外,这家伙是死定了……
没等两人回过神来,白起又有了动作。使用过七神绝,让敌人有了提防,现在就
必须换另一门武学,才能杀得敌人措手不及。
(同一个创作者,七神绝已经试过,来试试看鸿翼刀吧……唔,武中无相,次段
模拟开始,演算推伸。)
一连串命令在心中下达,手上也随之有了动作。白起手腕一抖,兰斯洛顿时有一
种很熟悉的感觉,那正是鸿翼刀的起手式,看姿势好像是一式雄姿英发,可是招式未
发,压迫感却已高得吓人。
跟著就是火焰迸发,一团团鲜红色的炽热炎劲,缭绕住白起周遭,在两人眼前缓
缓改变颜色,由红转绿,再转为深紫色,最後再化为一团白光。
不明究里的兰斯洛,并不觉得这些有什麽特别,枫儿的表情却变得极度难看。凡
是修练炎系武学的人都知道,随著功力练得越高,火焰温度越高,颜色也会有所不同
,由蓝至红。虽然可以并修一些特殊功法,而生出具有附加作用的异色火焰,像郝可
莲满是毒力的青火、枫儿自身的紫火,但纯以威力来论,终究是能融铁沸金的高温白
焰略胜一筹。
尽管仍比不上只存在於传说中,焰中统治者的黄金火焰、杀伤力最强的黑色火焰
,但白焰的威力确实已在紫焰之上,当两焰相撞,同质性的两股力量会立刻分出胜负
,齐往输的一方涌去,令败者承受加倍伤害。
(真是恐怖,这些火焰他说变就变,高等的天心意识真有这麽厉害?)
自己最擅长的炎系武学不便使用,武功等若大打折扣,那该怎麽办呢?纯以大雪
山剑术一拼,胜算可说极度渺茫……
艺成以来首次遇到这等情形,枫儿确实感到一阵慌乱,而对方显然没打算等她想
出应付良策,当耀目的白色火焰开始在手中飞跃乱蹦,白起再次发动抢攻。
第一个目标是兰斯洛。早就知道敌人要使用「雄姿英发」一式的他,已然有了准
备,蓄满护身劲,要抵御雄姿英发主要威力所在的满天炎劲乱射,再设法与枫儿夹攻
敌人。
怎知,同样的一招,在不同的应用下,赫然产生不同的变化。白起一抖手,先是
一股扑面生疼的炽热气流席卷四方,跟著就是七道白色火柱轰射而出,与兰斯洛原本
熟知的火焰镖不同,这七道火柱不久便化为龙形,咆哮怒吼,直往敌人噬咬而来。
(开、开什麽玩笑?这一式也能这样用吗?)
同样也运起雄姿英发的兰斯洛,刀劲中的鲜红火焰交错乱射,形成火焰护网,却
在白龙卷扑下显得不堪一击,没几下功夫就破网而出,五道白焰火龙怒吼著向他噬来
,龙体互缠将他裹在中心,成了一个刺眼的火焰龙球。
「兰斯洛大人!」
急欲赴援的枫儿,同样也被两道白焰火龙拦住,当她好不容易奋起烽火神剑,配
合大雪山剑术,以多倍力气将火龙破杀冲出後,眼前却出现了白起的身影。
「烽火神剑……是六阳尊诀!连专供天位高手修习的後三式都没练成,也敢在我
面前逞能?」
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枫儿挺剑便刺,趁著敌人撤去白焰的空档,她将自身的紫焰
气劲迫催至最高,剑花激旋,圈圈火轮猛往敌人攻去。
强劲的招数,但在白起的眼中,却见不到半点威胁性。枫儿的身上不但满是破绽
,而这所谓的杀著,更被自己的天心意识分解成许多小段,各自进行分析与理解,从
里头推伸出六阳尊诀可能的变化。
(武中无相·极限推算·可能性确定·六阳尊诀後三诀破解完毕·使用无碍!)
几乎只是心念一转,白起已经把六阳尊诀的後三诀破解成功,全数练成,纯看外
表,外人又怎知他目光一闪间,会有这样的变化。
「将烽火神剑与熊火显乾坤合并,确实是很别出心裁的作法,且看看我能不能一
招内就破你的得意杀著吧!」
「一招?若大少爷这麽低估这招的威力,那就尽管来试试吧!」
「嘿,和韩特一样的毛病,搞不清楚状况,我没有低估你们,是你们这些人太看
得起自己了。」
正提防敌人会以某些妙法破招,枫儿全神贯注,哪知白起忽地一扬手,像是有什
麽无形波动发了出来,跟著自己就被定在半空中,全身乏力,连提气运劲都做不到。
(这不是小姐的咒缚魔法,魔法不会让人连真气都运不上来,这……这究竟是什
麽?)
困惑惊惧间,白起猝然闪至身後,冷冷语音传入耳里。
「这就是万物元气锁了。天心意识差距下,你们根本没有抗衡馀地,虽然以我现
在的力量,推动完全的万物元气锁仅能数秒,但以天位力量攻击你不能运劲的肉身,
你说我的一招有没有资格杀你了?」
剧痛袭身的刹那,许多景象在脑里一闪而过,枫儿只觉得好不甘心。
这段时间自己苦练的绝技,还有好多未及使出,就这样耻辱地战败,根本帮不到
兰斯洛或小草什麽。尽管还想尽最後一分力量,把白起攻击的手臂锁死,让等一下赶
来的兰斯洛有机可趁,但是被万物元气锁箝制住的身体,却什麽力量都运不出来……
(我、我为什麽这麽没有用……我……)
当兰斯洛奋起天魔劲,将坚固的白焰龙球吸杀轰破,浑身眉发尽焦地脱出束缚,
所看到的就是大蓬血花满空飞溅,被核融拳一击轰穿小腹的枫儿,整个身体像半根骨
头都没了般软软垂下。
「白起!为什麽你……」
怒吼著冲出去,兰斯洛似乎想喝问一些东西,但白起却冷漠地将手上的枫儿抛掷
过来,兰斯洛不得不停下冲势,将这已经失去意识的娇躯抱在怀里,输气为她镇伤,
只是,才一运气,远端的白起像是做了什麽动作,一股无形波动穿过身体,跟著就是
浑身乏力,动弹不得。
(这、这是什麽东西?该不会就是万物元气锁吧?)
在兰斯洛疑问的眼神中,白起两手高举过顶,一团头颅大小的炽热火球,在他掌
中灿然生光,逼得人无法正视,像是一个浓缩的小太阳,不住迸发著惊人的光与热。
「六阳尊诀第四式的灿烂今生,妹夫,你我来生再战吧!」
小太阳般的压缩焰球,在轰出的瞬间,像是无尽地增大。无比耀眼的白光,瞬间
就把没法抵御、闪避的兰斯洛给吞没,连同他怀中的枫儿,两人笔直往下坠去。
烈焰焚身,剧痛不住撕裂著自身意识,兰斯洛仅能将枫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尽量
不让她被火焰焚著,一起坠往地下。
轰然巨响,在坠地时,焰球已有数尺方圆,更在触地时发生大爆炸,耀目白光迸
散满空,就连大老远外的稷下城,都给这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而爆发所散出去的高
温烈焰,不但将里许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化为灰烬,更止不住地朝外焚烧过去,将目光
可触及的一切,化为一片焰火世界的地狱绘图。
未及十招,轻而易举将三名天位高手败杀,这是小天位内没有人可以做到的强绝
战绩,但成为胜利者的白起面上却一片漠然,看不出有任何欣喜或满足,更难以推知
他此刻的想法。
凝望著下方烈焰飞腾的焰火世界一会儿,白起横移著视线。超越斋天位的绝顶天
心意识,堪称当今风之大陆无双,在这扫视的过程中,他接触到数道天位高手的探测
思感,但每个人与他的思感一触,立即退避而去,不欲与他发生冲突。
「唔……」
凭这绝世的天心意识修为,白起冷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在找寻著某些东西,不久
之後,他似乎有了发现。
不只是发现那麽简单,因为对方也同时回应了他的探索,隔著茫茫云海,更传来
了愿意一战的讯息。
『要战吗?那麽就到我的面前来!』
凝望著艾尔铁诺所在的西方,凛冽杀气、坚定战意,都在他眼中绽放,白起双拳
一握,就要以光电腿的最高速身法奔驰而去,忽然异变陡生,一双强而有劲的手臂,
冷不防地从後骤现,死命将他锁住,阻止了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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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姿正传(卷十八)第八章─金绝真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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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混蛋,这家伙怎麽这麽强?未免也太难对付了吧!」
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兰斯洛将内息在胸中一转,身上冒出阵阵白烟,乙太不灭体
已经将伤势催愈完毕。白起的万物元气锁是以小天位力量推动,并不能持久,对兰斯
洛仅是匆匆施放,不比对韩特那样有时间大动手脚,锁缚效果仅能单单维持一下,不
能持久。
饶是这样,假若白起发现兰斯洛毫发无伤,必然会万分诧异,因为虽然万物元气
锁的效果仅维持数秒,但是六阳第四诀灿烂今生的威力,应该已经足以将他重创,七
成以上致死机会的重创,怎样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几口调息便全然无事。
而最大的理由,就是万物元气锁并未如白起预期中的那样发挥功效。曾在梦中与
铁木真思想同步,兰斯洛虽未拥有超越小天位的天心意识,却能理解那种感受,更从
中学到了很多不属於小天位的战斗知识。
面对万物元气锁时,他就像韩特、枫儿一样,毫无抵御之力地被锁住,但在被锁
住之後,他却知道怎麽去应付,晓得怎麽在万物元气锁的缚印之下,尽速回复内力。
这一点或许要感谢枯耳山之役,在那段养伤的时间里,他对於如何运转内息,尽
速回复内力的调息法特别有心得,刚好现在又有应用机会。
极度高温肆虐下,附近的一切全给烧成了白地,地表盖著一层厚厚的黑色残馀物
,许多部份甚至已经玻璃化,阵阵白烟猛往上冒,远处则是笼罩在一片通红焰火中,
烧得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可见适才那一击的威力。
枫儿并没有什麽事,虽然还没回复意识,但身上却只有一些轻微烧伤,毕竟在高
温白焰爆发中,自己把大部分的防护气劲全用在她身上,虽然自己险些给烧成一堆焦
黑的排骨,却终究是保住了这个大美人,现在她比较严重的,仍然是早先被白起击在
腹部的伤口。
(真该死,什麽东西都给烧得精光,连作点紧急处理的药草都没有。)
兰斯洛著实感到气恼,虽然用乙太不灭体强自催愈,但早先受的伤委实不轻,特
别是整个身体差点给烧成一堆骷髅焦炭时,那股疼痛委实是撕心裂肺,现在还让脑袋
直作疼。
(差距这麽大,打起来还有胜算吗?不,不可能有这麽完美的事,他那武中无相
肯定在什麽地方有破绽,只是我一时间找不到而已。如果说他脑里是装了什麽太古魔
道的机械,才变得这麽强,那麽破绽的所在,就该从太古魔道上头著手了……见鬼!
我怎麽会懂得太古魔道?)
回想起以前与爱菱的一些谈话,太古魔道的器械虽然妙用无穷,但仍在某些地方
存在著一些自己所不能理解的破绽,毕竟机械与人体不同,模拟的技巧就算作得再精
巧,在某些地方,仍是会有细微的不同,若能够把握到这些差距,说不定就有胜算。
(再怎麽说,也不过才一个太天位而已,如果连这样子都摆不平,以後怎麽有资
格去雄霸天下……老头子,你一定会这麽说吧!呵……)
几个方案在兰斯洛脑里环绕,对於要如何应付敌人,他已经有了主意,但这麽做
的代价不小,老实说,他确实有些心怯,不知道是否该把这意图付诸实现。
「兰斯洛大人……」
後方响起枫儿微弱的嗓音,兰斯洛回头一看,枫儿已经醒来,正背转过身,缓缓
倚著一块因为高热而形成的杂质玻璃坐起。
心中一喜,兰斯洛才要走过去,却听见枫儿轻声道:「抱歉,您在那里就好了,
现在……我不希望您靠过来。」
「你的伤还好吗?我立刻送你回稷下城吧。」
「不,不用了,我的身体……有一半已经是魔族了,肉体复原的状况比人类快很
多,这样子单纯的肉体伤害,对我是没有生命威胁的。」背对著兰斯洛,枫儿虚弱的
声音逐渐回复平稳,「不过,回复时候的样子,不是很雅观,所以……我希望您别过
来。」
兰斯洛搔搔头。想也知道,大概是肌肉快速蠕动愈合的模样,又是在小腹这样的
部位,也难怪枫儿不愿给自己看到,说来或许还该庆幸,因为枫儿会在自己面前顾忌
形象,显然在她心中自己与其他男人不同,就长远来看,可喜可贺。
「很惭愧,虽然已经没什麽事了,但是现在全身都提不上劲来,我恐怕……恐怕
不能帮助兰斯洛大人什麽了,就算勉强出手,在大少爷那样的高手之前,也只会给您
带来负累而已……」
说著,只见枫儿双肩微颤,责任感无比强烈的她,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无法派上
用场,只能让兰斯洛一个人上阵,极度的耻辱与自责,即使坚强如她,也不禁情绪失
控。
兰斯洛踏前一步,想要说些什麽,最後仍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轻声道:「不要想
太多,能做到这样,你和我都已经很努力了,现在我回去再战,打完了就来接你……
如果能回来的人是我的话……」
「兰斯洛大人,请等一等。」枫儿道:「我觉得,大少爷的战法其实很怪,如果
他真的有那个意思,即使是我们三人全力联手,也早就落败身亡了。」
「你的意思是,他一直在对我们手下留情吗?」
「似乎也不是,大少爷的出手狠辣兼备,致死率都在七成以上,要不是我们运气
不错,现在我们都已经是死人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判断大少爷的企图。」
「嗯……说得也没错,我想,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吧。」
「但是,却有一件事是我敢肯定的。」
「哦?」
「兰斯洛大人,请您别再顾虑我和小草小姐了。我感觉得出来,您心里有著一些
顾虑,而没有放开手去作战,您真正的实力,应该不只是现在这样吧。」
娇喘著,枫儿回转过头来,微微笑道:「在大少爷的杀招之下,您不但能毫发无
伤,还有馀力保护我,这点就足以证明了。」
兰斯洛有些不好意思地歉笑著,他确实是有所隐藏,虽然不是存心要欺骗自己的
亲友,但因为一些事还不到揭晓的时候,加上心中的顾忌,所以没有告诉她们。
「我想说的是,我和小姐一直都跟随在您身边,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
,不管您作了什麽抉择,我们也都会站在您身边的,所以,请您不用顾忌,放手去做
您想做的事吧。」
被浓烟熏过,枫儿的娇颜染上了一层烟灰,加上伤後乏力,看来有些憔悴,但当
她勉力挤出微笑,以示心中的支持与鼓励,那模样却比什麽都要美丽。
兰斯洛不禁苦笑,比起枫儿的坦率,自己倒是太过缚手缚脚了。虽然自己仍希望
找寻和平解决的方法,但世上的事不可能两全其美,好比目前,不先去破坏、伤害一
些东西,是不可能用和平手腕解决的。天真的想法,确实是行不通啊……
「大少爷的动作,已经表示得很明显,虽然我们都不愿与他作战,但如果不先展
示出能令他心服的实力,我们是没有资格提出罢战要求的。」
枫儿低声道:「一切就拜托兰斯洛大人了,我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如果
您得胜归来,到时候随便您要枫儿献吻,或是侍奉什麽其他的,都可以。所以,请您
务必要胜利归来。」
这麽说话,并不合枫儿的做事风格,但此刻除了这样,她也作不了别的事了。而
这样的鼓励,效果是很显著的,只听见兰斯洛猿猴似的喜呼一声,反手将风华刀随意
一抛,大步一跃,就直往天空冲飞而去,旺盛的战意,看得枫儿不禁莞尔一笑。
只是,有一件事是枫儿所不知道的,那就是兰斯洛离去时,心中开始默念的话语
。
(统治一切魔族的深蓝之主啊!传往九渊之底,我在这里向您祈愿,我是天魔功
第三十三代传人兰斯洛……)
「是你!」
惊怒交集,白起鼓劲要震开束缚。使用天心意识远距离扫瞄,相当地耗费精神,
加上连场恶战,精神与体力都大幅下降,竟没察觉有人贴近,给他一击得手。不过,
敌人也只能做到这里,因为如果对方实际发出攻击,只要有些微杀气,自己大老远就
可察觉。
这个忽施袭击的人,赫然便是韩特。与平时的人类外表不同,刚才被击毁的下半
身已经复原,但重新回复的肢体,肤色漆黑如墨,覆盖著青色鳞片,脚趾更变成了锋
锐的趾爪。
「怎麽这麽狼狈啊?不过是挨了一下,就被迫露出本来面目,你也太没用了吧!
」
几乎气尽力竭的韩特,当然是不可能回答。腰部以下整个被轰碎,这样的重伤,
就算是天位高手也是死路一条,至少以人类之身而言是这样。韩特能保得不死,全凭
自己的魔族身份,在下半身被炸成血肉碎末之际,原本封印住自身体质的封锁也随之
瓦解,全力催运天位力量加上魔族的惊人回复力,这才保得不死。
纵然暂时保住一命,韩特仍然伤重,应该要立刻觅地疗伤才是,但他把心一横,
强行运起某种压下伤患、回复战斗力的秘法,重新潜回,给白起这一记袭击。
「别以为偷袭就可以管用,我马上就要你付出代价。」
白起的豪语,却罕见地无法实现。在早先的战斗中,受到白起提点,韩特把一切
劲道全数集中在金绝之上,以这无比坚硬的强霸钢躯,双臂箍锁住白起,任他怎样反
攻、後击,都没有丝毫动摇迹象。
「别妄想了,这可是你亲自指导的强力金绝啊!把所有力量赌在金刚不坏之身上
头,这种纯力量的锁缚,就算你天心意识再高,也没那麽容易挣脱的。」
「胡扯,凭你也使得出金绝真髓吗?只要等我找出破绽,马上就把你破败分尸!
」
话是这样说,但韩特这手攻击并非只是锁缚,双臂逐渐收缩勒紧的压力,正是睥
世拳绝中的杀著「末日霹雳震」,藉著这样熊抱的勒杀法,一举杀敌,而当韩特以强
横之至的金身发招,即使是白起,一时间也找不到空隙可趁。
「白起,不要再斗了,你战斗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明明没有下杀手的意思,你这
样拼命到底是为了什麽?你不觉得这很没有意义吗?」
「少废话,你这叛徒有什麽资格和我说话?」
「没资格?什麽人才有资格?白起,你不要亲人、不要朋友、不要同志,你怎麽
不告诉我,你身边还剩下些什麽人啊?」
努力撑著伤疲不堪的身体,韩特将金绝功力催到极限,只想要争取一个对话的机
会。
「白起,我们两个怎麽也算是一起战过、疯过吧,我们两个……是朋友啊!」
「朋友?我不需要,更不需要一个在战场上对我拔剑相向的朋友!」
「混蛋!我对你拔剑相向,是因为我知道这就是你所希望的。我们都是从西西科
嘉岛出来的同一类人,所以我嗅得出你的自灭倾向……可是现在已经够了,不管是为
了什麽,这里没有人想和你作战,你没有必要再战下去了啊!」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努力地试著劝说,但手腕上所感受到的反震力道,确是越来越强,韩特不由得心
中苦叹,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的说客。当初在阿朗巴特山的时候,自己就没有能够
劝动挚友白飞,才会发生最後那令人遗憾终生的结局。
现在也是一样,对於这个在固执处不输给白飞的白家人,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
一时间破解不开金绝,白起的天心意识再度运作起来,分析睥世七神绝可能的破
绽,当武中无相被迫至极限运转,更不可扼抑地开始分析七神绝的第七绝,旭烈兀未
传给韩特的最後一绝,其真实面目为何。
这些时日的相处中,白起本已从韩特身上,将七神绝的真髓摸透,现在一下拆散
分析,很快就有了结论,而当睥世第七绝的文字在脑中迅速闪过,一愣之後,他像是
看见了什麽极滑稽的事物一样,止不住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
给这阵狂笑弄得糊涂,韩特忽然觉得被箝锁中的白起身上爆发出一种力量,迅速
开始吸蚀自己的金身,令得坚固不破的金绝出现破绽。
「这、这是……」
「对付魔族,自然是用天魔功了。如果把七神绝练到自在如意的顶关功力,集中
不外散的金绝,纵使是天魔功也难以动摇,但现在的你没这机会了!」
白起双臂一振,爆发出无比强横的金绝气劲,在韩特被天魔功蚀破金绝气劲,护
身劲破绽大露的此刻,根本无能抵御,就这麽口吐鲜血地给震开,跟著就被挣脱锁缚
的白起,回身一拳印在胸口。
并非核融拳,也不是任何杀著,仅是把已经无力再战的他,轻轻地推开,往下坠
去。
「别再来了,奴隶甲……」
下坠同时,韩特看到了白起的微笑,隐隐约约间,似乎带著几分歉然、几分谢意
,和一抹已经有了决定之後的平和。
虽然已无力作战,但由於白起并未追击轰破护身气劲,所以坠地之後,仍不会危
及性命,只是,看著那渐渐远离的身影,韩特心中有著掩不住的叹息。
(小白,为什麽你们白家的人一个个都那麽顽固?唉……)
花费偌大力气,将韩特再次挫败,还没能多喘一口气,敌袭再次出现,趁著他力
量衰退的此刻,两道手刀气劲劈下。
「白起!你去死吧!」
两道重击轰下,白起扬臂一挡,对方却转为擒拿,锁住他双腕,跟著就是一阵蚀
心剧痛直澈心肺。
(天魔功?)
手腕迅速枯乾萎缩,在血肉精华大量为敌人所吸收的同时,自身功力也急遽减退
。倘使一开始便有所准备,凭著金绝的集中效果,可以抵御得来。但现在气空力尽,
再被吸下去,肯定就此败亡,当下唯有同样运起天魔功,以吸力稍稍抵挡对方吸力,
趁空隙而走。
一声痛哼,白起逃过被吸蚀而亡的命运,代价是自断一双手腕。被吸得乾瘪的伤
口,半滴血也流不出来。
「乙太不灭体,给我治好它!」
一声痛哼,白起将手臂重现,但兰斯洛的攻击已经迎面而来。不再是鸿翼八式,
而是正宗的天魔刀,在吸掉敌人一双手腕的血肉精华後,更强更霸地劈斩而来。
情势不妙,白起却不慌乱,天心运转,要以远超兰斯洛的天心意识,找出他的破
绽,一举破敌。很快地,他就有所发现了。
(肩头一处,右侧三处,速度也不行,只要针对这几处攻击,又先计画好後著,
三招内就可以给他送终……)
「这种程度就想打倒我?你太天真了。」
「是吗?」
在攻击前一刻,兰斯洛忽然变招,而当白起再次运转天心,却赫然发觉自己竟无
法看出兰斯洛的破绽所在。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在极度震惊中,敌人的天魔刀已
经重重打在头顶。
「啊」的一声,白起给轰飞出去,自开战以来,他从未输得这样难看过,肉体的
痛楚、心灵上的疑惑,剧烈地动摇著他的意志,而更令他惊骇交集的是,不管他怎样
运转天心,却再也无法找到兰斯洛的破绽,反而因为应变不及,连吃了好几记斩击。
(没可能的,他怎麽有办法做到?难道他的天心意识比我更高?这绝不可能,但
为什麽他能……咦?他这一击里头夹带的力量……我明白了!)
白起一扬臂,核融拳架住兰斯洛的攻击,双方身躯俱是一震。
「嘿!终於发现了吗?看来你之前好像还不知道的样子,使用生命力发出的招数
,对天心意识的灵觉有强烈干扰作用,而很不巧,不要命的疯子并不只你一个,魔族
刚好就有几门这样的技巧。转换先天元气倍增功力的法门,可不是你的专利啊!」
一面发出天魔刀劲,兰斯洛冷笑道:「对付真正的太天位强者,有没有效我是不
知道啦!但对付你这种只会模拟的假货,这样就足够了!」
「这种招数你从哪里学来的?」
白起确实是感到讶异。转换先天元气发招的技术,绝不容易,更是极其稀有,尽
管不知道兰斯洛从哪里学来这种技巧,但他现在所使用的招数,让自己感到一阵不适
,而从他现身开始,或许连他本身都没有发现,周遭空间有一股不可见的咒力,开始
在缓缓成形。
一旦牵涉到魔法,天心意识的感知能力就受到限制,自己脑中的微系统虽然存有
魔导公会的所有资料,但这种咒力却不在内,到底它是什麽东西?有什麽作用呢?
「我作梦梦来的,吓死你了吧!」
大喝声中,趁著敌人尚未回过神来,兰斯洛重击连环发出。
「你要拼命吗?我就陪你拼命!现在大家一起用先天元气对战,你我条件均等,
而论武技本身,这套转换生命力的天魔轮回,控制力只会比你更精更准,就看看我们
两个疯子谁先没命!」
天魔刀斩击如雨而至,乘著催运先天元气激起的强绝威力,兰斯洛一时与白起斗
得旗鼓相当。单纯地以力斗力,身强体壮、先天元气强盛的兰斯洛立刻占到上风。
突来的震惊,让白起有些应付不来,却很快就发现了对方的破绽。即使兰斯洛在
天位力量的威力上有所提升,但双方天心意识比拼,自己仍是远远地在他之上,如果
凭著这方面的绝对优势,使用万物元气锁,於短短数秒内封锁住兰斯洛的真气运行,
随手一招就可以把他宰掉,轻松简单。
除了万物元气锁之外,其馀天心意识的应用战法还有很多,都可以在短时间内结
束战斗,可是,对於这麽一个同样赌上先天元气,向自己搏命挑战的人,不知为什麽
,就是不想这麽样地对战,而只是想单纯靠武技分出胜负。
「别以为使用一些旁门左道,就有得胜的希望,只要你使用出来,我立刻就能领
悟,最後就用这同样的技巧,把你败得永不抬头!」
「放屁!你有本事就通通学去,我就不信你的武中无相真有那麽无所不能!」
兰斯洛怒骂一声,手下招数源源而发,忽而鸿翼刀,忽而核融拳,有时候夹杂著
几招白鹿洞剑术,花家与石家的基本招数,但是最主要的,仍是他新学的各种魔族上
乘武技,魔龙皇拳、爆灵魔指、皇玺剑印、天魔刀……诸番绝招毫无保留地发出去,
全然不顾忌敌人的模拟学习。
他师承多处,这样一番全力施为,一时间确实是五花八门,看得白起不胜讶异,
一方面是为著他变化多端的招数,一方面是诧异於他明知自己能够将他的招数模拟、
进化,为何还这样大胆地将招数使出?当自己将他的新招掌握殆尽,他将连最後一线
胜利希望都没有。
短暂的纳闷,在不久之後有了答案,因为兰斯洛虽然急切发招,但一招一式却显
得杂驳不纯,显然未有时间好好练习,把这些上乘武技锻鍊纯熟,只是单纯靠天心意
识来强自融会使用,这麽一来,威力就极其有限。
(而他这麽做的理由……是想要我的脑子不堪负荷,模拟到爆掉吗?有趣的想法
,他从哪里学来的……)
在洞悉兰斯洛的战术之後,白起为对方竟如此小觑自己而哑然失笑,若是对付寻
常的机械模拟,这个战术确实有成功的希望,但却不该拿来对付武中无相已然大成的
自己。以自己脑内处理系统的运转量,莫说这些份量,就算再多十倍的演算资料,也
能在眨眼功夫内处理完毕,兰斯洛这战法可说是完全无用了。
(武中无相,复合式演算·推展招数可能性,一成、三成……七成……演算完成
!)
确实只是短短一瞬间的计算,在脑内资料高速统合归纳後,经过计算推演,白起
已将兰斯洛使用过的诸般绝学了悟於心,融会贯通。
「认清你的愚蠢吧!我现在就要你为了自己的小伎俩付出代价!」
高喝声中,白起已然发招。兰斯洛适才使过的招数,如今在他手中,赫然更具杀
伤力,也更加纯熟,像是经过几十年勤修苦练一般,将兰斯洛的攻击全数封死克制,
轻而易举地夺回上风。
「别以为肯拼命就一定能赢,像你这麽天真的傻瓜,就算使用了先天元气作战,
也不会有多大效果的!」
同样的招数对轰,白起轻易取胜,将兰斯洛的防御网轰溃,跟著爆发强猛一招。
「核融拳剑·魔龙蚀噬。」
催运起天魔功,将本来的吸蚀效果,合并在具有龙族武学撕裂效果的核融拳剑中
,数百记气劲於一招内发出,白起临阵组合出的新招,令兰斯洛如遭百兽同时噬咬,
裂肉见骨,全身刹时爆出大堆血肉淋漓的伤口。
「有本事!乙太不灭体,把这些伤口全给我愈合回去!」
抵挡不了敌人排山倒海般的攻击,兰斯洛不顾自身已经在使用先天元气作战,又
另外运起对先天元气消耗极大的乙太不灭体,在短暂时间内将所有伤势催愈,手下更
不稍停,诸番绝学交错使用,直往敌人轰去。
双方以先天元气赌命决战,整体上看来,兰斯洛屈居劣势,但面对他无比旺盛的
生命力,运用在乙太不灭体上,总能将受到的伤害化於无形,重新又攻了过来,白起
也感到一阵老鼠拉龟的无力感,令得战斗延续下去。
《风姿正传》卷十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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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当初又何必相见;既然情牵来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
重遇,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苍天再叁戏弄,情何以堪啊!
人说,相思最苦,苦在两地分离,天人遥遥永相隔,分离不苦,天人永隔又如
何,纵是黄泉碧落,终有相会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对,却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相思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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