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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crosoft (冒牌上帝),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姿物语 卷三 (全)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pr 25 11:00:38 2004), 站内信件
第三集
第一章 危之迫潜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一月自由都市联盟耶路撒冷
基於种种考量,原本占据耶路撒冷的艾尔铁诺军,已经在数日前全部撤离了此地。
这并非是耶路撒冷单纯的撤军,而是整个自由都市大撤军行动的一部份,在完成大部
份的征服后,公瑾与石崇公开约定了高额的报
酬,让全体军民心满意足,跟着,艾尔铁诺军不适合在自由都市久留,开始撤退,最先头
的一、两支部队,已经离开自由都市,进入艾
尔铁诺了。
对自由都市的市民来说,能够不用再看见艾尔铁诺人,无疑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尽
管之后的统治者,并不是一个多么让人心安的
角色,但怎样都好过这些持着雪亮刀枪的征服者,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来得心安。
不过,地面上残破不堪、几乎只剩下一片废墟的耶路撒冷,完全看不出来在短短一个
月之前,这里仍是自由都市中首屈一指的大都
市。如今,耶路撒冷已被人刻意遗忘,至少在艾尔铁诺人完全离开之前,不会有商旅、行
人再像往常那样,到此地进行参拜与经商。
圣教的信徒早被驱赶散离,当他们以虔诚的心情,遥遥眺望这座被连场战祸摧残殆尽
的千年古城,无不悲伤地流下眼泪,哀叹人们
的贪婪与野心,为何总是一再地造成破坏。然而,并没有什么人知道,艾尔铁诺军其实尚
未完全撤离耶路撒冷,至少……地底下就还有
一群。
在通天炮第一次发射之后,公瑾就启动机关,封闭了由外进入地下遗迹的通道。除了
太古魔道的研究小组,他把其余的军职干部都
遣派回国,因为这里并没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所有一切的联络,都用太古魔道设备进行,然而,事情进行得颇不顺利。从理性面来
分析,公瑾看不出石崇有什么拒绝合作的理由
,但尽管石崇信誓旦旦,只要取得通天炮的构造蓝图,立刻会将动力装置交还,不过根据
朱炎传回的情报,最近几次向石崇要求先看看
动力装置的状况,确认有否损坏,但总是被以各种理由给搪塞。
“……我相信公瑾大人的判断没有错,石崇没理由在这种时候对我们耍手段,而且,
他每次拒绝我时给我的感觉,与其说是拒绝,
倒不如说像是在支吾其词。”
为何支吾其词?通常会出现这种情形,是因为心虚,而心虚的理由……
“……其实我也无法肯定。那天攻破香格里拉前,我确实亲眼看见动力装置落入石崇
手中,但之后我就受他〈bbs.yunx iaoge.com
——云霄 阁论坛〉请托,进攻香格里拉,并没有看见他如何收藏那批机械,最近几日我在
香格里拉到处查探,也找不到那批机械的收
藏所在。”
画面中的朱炎,因为长途传讯而显得画质模糊,看不清楚,但仍依稀可以看出,他面
上有几丝尴尬之意。这点公瑾已知其理,朱炎
在香格里拉新闹出的绯闻,他在第一时间已得到回报,只是为了朱炎的颜面,大家避而不
提。
“公瑾大人曾经提过,或许那批动力装置从石崇的手里得而复失,我想现在这个可能
性大大提高了。那么,他只是想从我们手上骗
到通天炮的构造蓝图,我们是不是该……”
“稍安勿躁。石崇的智计韬略并无可道之处,但他的狡绘,却是连千年老狐也有所不
及,如果随着他的步调起舞,这样子太危险了
,更何况他原本就是千叶流出身,如果要玩台面下的诡计,我们不能和他较劲……唔,同
样的情报,如果落在不同人的手里,会发生不
同的结果吧?”
“公瑾大人是指?”
“把这个情报暗地里送出去,会有人代替你做出反应的。”
公瑾所指的人是谁,朱炎一听就知道,那就是指雷因斯一党人。随着局势的演变,香
格里拉已经成为各方势力必争之地,雷因斯不
可能就只是呆呆坐着,任由事情发生,等到通天炮组装完毕,然后一炮把稷下轰上天去,
换言之,雷因斯的部份战力,一定已经前往、
甚至进入香格里拉。
怎么去找这些人呢?这实在是再容易也不过的问题。尽管找不到任何的破绽与证据,但
冷梦雪一行人在这时候回到香格里拉,这本
身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若说她们没有古怪,谁会相信?
“公瑾大人是认为石崇也发现了这件事?”
电子萤幕的另一方,公瑾的表情相当胸有成竹,淡然道:“可莲差不多已经到达香格
里拉,你把同样的这句话带给她:石崇……可
不是一个普通人啊!”
“可是……关於雷因斯方面,要怎么把这消息传给她们呢?”
“无所谓。什么方法都可以,说得极端一点,把这件事写在石头上,经过的时候顺手
丢下去,那样也就可以了。”
所谓的计谋有两种:一种是私底下进行的阴谋,一种是完全公开的阳谋,而这次的冷
梦雪入城,在公瑾看来就是一件阳谋。尽管他
看得出冷梦雪这一行人有问题,但看出了又如何?
想要驱虎吞狼的自己,只能把公开揭破当成最后手段,事实上,就是因为有她们的存
在,一些连横合纵的计略才有施展空间,这种
微妙的关系,谁都不会主动去打破。
更何况,假如冷梦雪的背后有青楼联盟的存在,那么她们之所以让冷梦雪出现,不也
就是给其他势力一个合作的管道?要打倒石崇
,不一定非与雷因斯联盟不可啊!
“螳螂捕蝉,不管是哪一种生物,都先交给别人去当吧,我们这边的人力资源太匮乏
了。目前,你先从石崇那边问清楚一件事。”
有一件事让公瑾非常在意,就是雷因斯方面源五郎的出身背景,虽然魔导公会的现任
主席苍月草,也是一个查不到背景的可疑人物
,但以危险程度来看,天野源五郎棘手得多了。
过去曾经委托青楼联盟调查,但遭到青楼联盟的拒绝,白鹿洞本身的情报系统,对於
海外的日本鞭长莫及,后来日本陆沉,所有线
索更是宣告中断,一切埋葬在深海里。
可是,香格里拉有青楼联盟的情报库,得到这些情报的石崇,应该可以掌握到天野源
五郎的出身背景。无法交出动力装置的石崇,
势必得替自己查出这些资料,来作为拖延藉口。
“……大概该注意的事情就是这些,你自己谨慎行事。”
“是的,公瑾大人,也请您好好保重。”因为想给公瑾多一些休息时间,朱炎做完简
单的报告后,就迅速切断了通讯。
立体萤幕的光影一消失,公瑾周围就陷入一片黑暗中。从所在的主控室往外穿过透明
材质的壁板,可以看见无数个浮悬的球形屋,
随着远近不同,或大或小,在无边的黑暗中发着微微光亮,就像是幼时躺在草地上,仰望
浩瀚星河时候的景象。
和那时候相比,“星星”与自己的距离无疑是近得多了,但那时满心的好奇与喜悦,
现在却只剩下难以言喻的寂寞……还有冷。
也许,这就是置身星河当中的代价,假使有一天自己能将整个星河掌握於手中,那时
候的感觉,会比现在更冷吧?
但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自己只能继续走下去,不然,又如何去面对那些陪同自己走
到这里的人呢?
“主机……”
公瑾慢慢地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调匀气息后,他用仅余的一只手,握紧了腰
间的鞭柄。
“重新启动炼狱道程式,对手设定成全盛时期的陆游,再加上连续使用的飞仙之剑…
…让我看看,这次能挨到多少击之后吧!”
一趟地底之行,居然如此地惊心动魄,这是任谁都想不到的事。泉樱、妮儿、海稼轩
,三个人可以说是风之大陆上最强生物的前二
十名,但这一次却闹得无功而返,实在是很没面子。
泉樱、妮儿固然是面上不好看,不过,海稼轩可是一直用眼神在警告着雪特人,如果
把刚才两人呆若木鸡、看着那群老公公、老婆
婆经过的糗事说出,那么就势必要上演杀人灭口的流血惨事了。
“不过,那些生物是什么啊?”妮儿道:“全风之大陆根本没有这样的生物,怎么这里
会有这样的生态系?”
“嘿,那是你们少见多怪而已,香格里拉是千叶流在风之大陆的根据地,里头不知道
埋藏了多少的阴谋与黑暗,会产生出什么妖魔
鬼怪,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四周一片漆黑,虽然点着火摺子,但要找路出去并不容易,众人是靠着海稼轩的天心
感应,一步一步走向出路,而在这短短的过程
中,这名外表看来极为年轻的白发少年,则是告诉他们一些闻所未闻的典故。
“在九州大战之前,香格里拉就已经存在,那时候每隔三年一次,会举办以全风之大
陆为对象的武道大会,如果在大会中胜利了,
就可以在往后三年中号称天下武功第一,并且获得大量的金钱与女人……”
但在表面风光的背后,并不是每个胜利者都有好下场。有相当一部份的参赛者,包括
胜利者,在事后离奇失踪,不知去向,尽管对
外界是个谜团,但白鹿洞的调查却显示,这些人在被强迫参加某些活体实验失败后,就给
扔下香格里拉的地洞。
“这个地洞原本就栖息着一些太古时代的未演化生物,听说在某处还有人工建筑,后
来香格里拉又不断丢下各种改造成功或失败的
强力生物,导致这里的生态系不住激烈变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人间魔境了。
”
由於已经有实际体验,众人对於海稼轩的话特别有感触,再加上从有雪的转述中,明
白了青楼联盟的异样立场,登时觉得前途茫茫
。
妮儿皱起眉头,道:“真是超级伤脑筋的,光是一个洞窟就那么难搞,香格里拉到底
藏了多少秘密啊?这样下去,我们要到什么时
候才能找到那批机械?”
“你忘记把石崇考虑进去了喔!”泉樱道:“我总觉得他好像在策划些什么,把他这个
变数考虑在内,事情会怎么发展还很难说。
”
“难说是因为你们两个女人没用。石崇这种小角色,何足道哉!如果你们不管三七二十
一,直接冲过去把他干掉,难道他变鬼了还
能施阴谋诡计吗?”
说话的是海稼轩。他没有回头,仍是迳自往前走,不过说出来的这句话却让泉樱一愣
。
确实石崇不等於公瑾,没有那么出类拔萃的武功,从目前的感觉来说,如若自己和妮
儿联手,是有相当把握置其死命,不过这么鲁
莽的做法,妥当吗?
无视於泉樱的沉默,妮儿是直接反唇相讥。
“喂,你不要说得那么简单,我们不敢去,难道你就敢去吗?”
“想考我吗?那也得拿个难度高一点的,如今多尔衮不在身边,石崇我根本不放在眼底
,要宰了他那有什么困难的?”
“哎呀!死小鬼,口气这么大,染了一头白发,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是李煜吗?别人不
敢去动石崇,就你一个人胆子特别大?”
似乎是看到了一线机会,妮儿开始出言挑拨,泉樱本来想说什么,却被妮儿伸手捣住
嘴巴。
之后,就是妮儿与有雪的联手挑拨,尽管言词锋利,海稼轩却不为所动,直到一行人
快要走出地穴,前方隐隐透出一丝晨光,他才
缓缓道:“要杀石崇,对我而言易如反掌,不过我可不平白无故替人当打手,要我替你们
出手,除非妮儿公主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有条件就好说话。能够请到这样一个大佣兵,妮儿确实是兴高采烈,仔细想想,
自从当年成功唆使天草四郎冲上白鹿洞后,这
还是第二次有类似机会。不过,那一次输在天草是个路痴,因为找不到白鹿洞而失败,这
次海稼轩既非路痴,目标又近在咫尺,没有理
由失败,石崇老鬼是死定了。
“什么条件?”
“条件就是,妮儿公主你肯让我在你体内取走一样东西。”
“什么?”
这一下惊呼声,同时自妮儿、泉樱、有雪的口中发出,尤其是妮儿,对於这个不知道
该说是猥亵或是诡异的要求,恼火的情绪一下
子冲上头顶,往前猛跨上一步,一掌拍在海稼轩肩头,暍道:“你乱七八糟地在说什么?”
听见后方声响,海稼轩早知道妮儿冲凑上来,只是不以为意,任她将这一掌拍上肩头
。
事情发展到这里,看来是那么地平顺,包括海稼轩、妮儿双方,没有人察觉到这一拍
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人意识到,这是妮儿与海
稼轩相识以来,首度的肢体接触,而惊变就在接触的那一刻发生。
“唔!”
“啊!”
海稼轩与妮儿的表情同时一变,发出一声闷哼。从被一掌拍上的肩头,海稼轩只觉得
原本在体内不住流转的真气,仿佛破了一个大
口,气血精元如江河奔流,源源不住地外泄;妮儿则是惊觉一股极其柔韧却又冰寒刺骨的
内劲,汹涌地急灌入经脉,冻血封经,所过之
处,整个血肉都没了知觉。
海稼轩连试了几次,却止不住精气外泄,更没法震开妮儿的手掌,怒道:“你这女人
,用天魔功暗算我?”
“没……我没有啊!”
妮儿极欲辩白,却也同样无法甩脱海稼轩。别说天魔功,她根本连半丝劲道都没有运
起,为何会出现这种诡异情形,连她自己都无
法解释,只觉得那股冰寒麻木的感觉,由手臂迅速蔓延至心口,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就
此昏迷过去,人事不知。
泉樱见得情形生变,早就一步抢上,想要分开两人,但不管怎么尝试,妮儿的手就是
死黏在海稼轩右肩,拆解不开。
(人都昏了过去,为何吸劲还这么强大?这不可能是天魔功的效果……究竟为何会……
)
连续尝试几次,那股吸蚀劲道并未随着妮儿的昏迷而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眼见双方
精气此消彼长,要抵抗这股劲道更是难为,海
稼轩脑中却陡然想起一事。
(……难、难道是天武圣功的……***源五郎!)
一种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悔恨感,令海稼轩深深扼腕,而当泉樱第七次尝试拆解,却轻
易把两人分开时,她发现海稼轩与妮儿都已经
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出师不利也该有个限度,现在这种情形,算不算是损兵折将呢?”
事情发展到这样子,泉樱也不得不这么感叹。好不容易全员无伤,都平安撤退到出口
了,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结果自己就得背着
这两个呼呼大睡的人跑路,真是有够倒楣。
“雪太郎,你帮忙背一个吧!我实在是有点累呢!”
泉樱本来的打算是:自己怎么说也是有夫之妇,背着妮儿还说得过去,把海稼轩背着
实在不合体统,哪知道有雪两眼一翻,说他才
不要背男人,跟着就一把抢过妮儿,脚上绑了神行符,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他……他从哪里弄来的符咒?”
瞠目结舌、无奈之下,泉樱只有背起剩下的那名“伤者”,朝众人所栖住的地方赶回
去。如果算起关系,泉樱始终认为这名白发少
年与自己有同门之谊,虽然不知道他和源五郎究竟谁是那位神秘的大师兄,但怎么说自己
也受过他帮助,不能丢下人不管。
出口的位置,是在香格里拉城中的一座公园,并非是之前有雪进入的山壁,也不是泉
樱和妮儿潜入的大宅,看来这处地穴四通八达
,延伸面积之长,可能远远地超出预期。
天色已明,香格里拉的人们可能已经自睡梦中起来,预备进行一天的工作,冷梦雪也
有既定的行程要进行,如果不快一点回去,可
能就会闹出问题了。
用最快的速度施展轻功,泉樱化作一道淡淡的光影,贴着街道与屋檐飞驰,在快要到
达目的地前,心中暗暗叫苦,因为大批的香格
里拉城防军已经出动,看那个小心翼翼的谨慎态度,俨然就是要进行一次雷霆突袭,而他
们所去的方向,偏生就是冷梦雪所住的行馆。
(不妙,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看出了破绽?或者是……什么原因让他决定在这时候揭破
?)
在泉樱的推测里,确实也预想了石崇可能已经看破一切,只是没有揭破的可能,不过
,假如这推测是真,那么他为何会挑这时来撕
破脸?这样子对他可没有好处啊!
一时间想不出来,泉樱把身法催到极速,瞬间超越下方快步行走的城防军,赶飙射入
冷梦雪所住的行馆,里头的青楼联盟人员已经
察觉有人缓慢包围此地,却苦於找不到两名天位主将,一见到泉樱,慌忙拥了上来。
“什么都别说,为我更衣梳妆,快!”
把一直背着的海稼轩交给武装侍女群,托她们好生安置,这对海稼轩虽然有些不礼貌
,不过看他昏迷得那么死,一时三刻醒不过来
,也就顾不得了,反倒是有雪和妮儿,这时候都还没有回来,可别出了什么问题。
(希望雪太郎机灵一点,看到这边人多,就不靠近过来了,不过以他向来的迷糊,也
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呢!)
在地穴里忙乱了大半晚,泉樱尘土满面,着实狼狈,侍女团花了好大力气,才帮她梳
洗乾净,更上新衣,化好淡淡的薄妆,外头就
已经传来人马喧闹声。
这支搜查队伍竟是由石崇亲自指挥,态度也是出奇地强硬,不由分说,指称这里窝藏
了罪大恶极的犯人,一定要进来搜查,同时保
护梦雪小姐;守门的侍女拦不住,被他们强行破门而入,逐间逐户地进行搜查。
“别慌,凡事有我,你们专心把事情做好,什么人来了都由我应付。”
即使知道这些人并非真心听命自己,当感受到她们心里的些许仓皇,泉樱仍是不忍,
出言稳定众人的情绪,而她那种沉稳镇定的领
导气质,也确实感染了众人,把她们的仓皇不安平复下来,迅速进行手边工作。
时间真是刚刚好,泉樱才把衣服换上,还没来得及把每个扣子都扣好,外头的喧闹声
一下子逼近,突然停歇下来,跟着就是大门被
推开,一个人快步踱了进来,这会儿不是石崇是谁?
“啊?梦雪小姐,真是唐突佳人了。”
见到被侍女群簇拥着戴上面纱的泉樱,石崇先是一愣,接着当他那十数名武装侍从也
要挤进来时,他面色一寒,振起手臂,把旁边
的数名侍卫轰飞倒撞出门,从那几人落地时口吐鲜血的情形看来,受的伤还着实不轻。
“太无礼了,没看见梦雪小姐正在这里休憩吗?你们这些粗鲁武夫怎配惊扰她的清静?
还不全给我滚出去。”
一番声色俱厉的叱喝,石崇把手下全赶了出去,从表现来看,倒是一个很讨好人的动
作,不过一眼就看穿的泉樱,当然不会有什么
感激心情,只是淡淡问道:“市长大人一大清早破门而入,这样的早安问候,未免嫌粗鲁
了些,不合市长身分。”
“喔,千万别误会,石某人是一早接获密报,说有不法的恐怖份子潜入香格里拉,意
图伤害梦雪小姐,在下心急如焚,立刻点兵调
将,赶来保护的。”
把话说得极为诚恳,令人难以分辨真伪,这是石崇着名的本领,此刻单从表情上,泉
樱也难以判断,到底是自己一行人走漏风声,
亦或是石崇早巳看穿自己身分,故意来个下马威。幸好妮儿与有雪都不在,即使石崇搜遍
整间行馆,也不可能找到什么。
然而,当石崇说出恐怖份子的身分,泉樱却吃了一惊,因为石崇搜捕的目标,并非是
雷因斯的妮儿或有雪,而是无家无派的海稼轩
。
“海稼轩?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是的,在艾尔铁诺的盟军扫荡自由都市旧势力时,这人率队游击顽抗,徒增盟军的
死伤,实在罪大恶极,目前已经成为我们极力
缉捕的重犯。”
“是这样吗?可是我听说,他只是协助百姓和平撤退,并没有什么抵抗,说不上什么战
犯啊!”
当时跟着海稼轩协助百姓远离战祸,泉樱明白他的一切作为都是以减少死伤为目标,
哪有制造战祸?忍不住提出抗辩,但是当石崇
奇道那时梦雪小姐尚未归国,怎么也知道此事呢?她就暗悔自己的多口。
本来以为石崇会强力驳斥,但却不料他耸耸肩,低声道:“梦雪小姐所言极是,不过
如今艾尔铁诺的周大元帅要求我方协助搜捕,
务必交出战犯,我们的压力也很大,非常无奈呢……”
公瑾师兄会下这种命令吗?据泉樱的理解,可能性不高,更何况听说他重伤之后,目前
闭关疗养,完全不管大小军务,要是说会特
别下这种命令,那就真的有鬼了。然而,看石崇刻意摆出这种“其实我想站在你这一边,
只是我也很为难……”的姿态,一般人倒还真
是难以怪罪於他。
(啊,不妙,海稼轩他……)
姑且不论石崇是怎么得知海稼轩在这里,又或者这仅是单纯误打误撞,重要的问题是
,海稼轩确实就在这间屋子里,更糟糕的是,
十有九成还昏迷不醒的他,如果遇到搜捕,肯定没有抵抗能力。
正自担心,突然外头就有急报,几名侍卫以兴奋的语气,报告说发现了目标,正与行
馆中的艺团护卫人员发生冲突。
“哎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恐怖份子真是无孔不入啊!”
石崇叹了一句,不等泉樱回答,就起身道:“石某人虽然不才,但也是香格里拉一城
之主,绝不会让梦雪小姐受到惊扰,请您在此
稍稍安歇,待石某人将那恐怖份子一举成擒。”
换做是平时,泉樱会乐得冷眼旁观,看石崇在海稼轩手里吃上大亏,但偏偏现在却是
这名强手最弱的时候,要是给敌人趁虚下手,
那就大势去矣,所以连忙赶了上去,偏偏身上穿着一套蓬松的礼服长裙,行走不便,速度
快不起来。
好不容易追着石崇,后头跟着一群侍女,赶到了两边势力发生冲突的地点,只见一群
武装侍女挡在门前,怎样都不肯让石崇的卫兵
进去,双方的气氛极为火爆,就差没有实际拔剑动手,而石崇一到,立刻就下令用武力强
攻,务必要擒杀匪徒。
“石君侯,你这等横行霸道,是当真不给梦雪留半点颜面了?”
泉樱娇声怒斥,心中却颇为不安,因为外头这么吵闹,海稼轩却一点动作也没有,显
然仍在昏迷,要是真给石崇破门而入,最坏的
情形,就是演变成自己要立刻翻脸动手,而石崇胆敢如此摆明车马,背后必有强力后盾,
此时冲突大大不利,自己该如何是好啊?
“梦雪小姐哪儿的话,石某人只是为了您的安全,要先制服恐怖份子而已,这人是艾
尔铁诺指明的重犯,包庇他,对梦雪小姐没有
好处啊!”
“谁说我这里藏人了?那房间只是梦雪放一些私人杂物的所在,需要这么大肆搜索吗?
”
眼见卫兵们如狼似虎,门即将守不住,泉樱心内着急,暗暗运起天位力量,预备发难
,只希望海稼轩不在门内,一切是掩人耳目的
计策,但看侍女们的焦急表情,显然不是如此简单。
“为了梦雪小姐的安全,慎重些总是好的,说不定这重犯就藏在杂物间里呢!不过……
如果要石某人放弃搜查,只需梦雪小姐答应
一事,这里的闲杂人等可以立刻消失。”
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海稼轩才刚刚向妮儿勒索不遂,马上就轮到自己被这老狐狸
敲诈,就不知道他会趁机要求些什么。
“什么事?”
刹那间,泉樱的眼神变得锐利,因为对方既然摆明开条件,那自当是知道自己身分,
有所为而来。然而,石崇出口的要求却全不是
那么一回事。
“我对梦雪小姐心仪已久,如果梦雪小姐肯赏个薄面,今晚一同共用晚餐如何?”
以石崇平日的狡绘形象,很难想像他会这么开门见山地说话,而泉樱刹那问浮起一种
强烈的憎恶感,虽然急忙用理性克制,却忍不
住把手抬了起来,只是没有挥出去打人。
就这么一耽搁,使女群抵挡不住,门已经给撞开,侍卫群像红了眼似的蜂涌冲入,立
刻就听到有人欢呼一声。
“在这里了,是个白头发的!”
泉樱心中叫糟,忙要抢上一步,预备发难动手,怎知石崇的反应分毫不慢,一闪身,
竟然已经拦在身前,身上散发着与之前完全不
同的戒备气势,显然已经紧绷着神经,要面对房间里的强敌,同一时间,泉樱也有所感应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那确实是黄金龙骑团
的气息。
“梦雪小姐,请别让石某人难做啊!”
石崇并非莽撞前来试探,确实是有备而来,利用最近天地元气大乱的天时,凭着他个
人加上黄金龙骑团,确实有可能以数量压倒天
位中的高段强者,一想到这点,泉樱掌心冒出冷汗,因为在海稼轩昏迷不醒的情形下,只
凭自己一个人,抵挡得了这种阵容吗?
(他已经完全看穿我们的伪装了吗?石崇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啊!幸好妮儿和雪大郎不在
,如果他们在这里……)
事发突然,泉樱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祈祷什么好,所幸,门里头在那一声兴奋
的欢呼后,立刻沉寂下来,如果不是因为听得
见呼吸声,她还真会错疑所有人都被消灭在屋里了。
怪异的情形,连石崇也感到不对劲,出声询问,里面却传来属下们微弱的回答。
“请问市长大人,我们所搜寻的目标,是一个满头白发,外表年约十五、六岁的凶恶
少年吗?”
“没错,人在里头吗?”
“报告!目标没有发现,我们将改为搜查其他地方。”
“岂有此理!”
石崇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抢进房去,泉樱弄不清楚发生何事,只见侍女们亦
是一脸迷惘,当下也是拉高裙摆,一下冲进房
去。
“啊!”
进了房间,泉樱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确实有一名白发男子,但却不是海稼
轩,也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
,踩着一件过长的裤子,细小拳头揉着惺忪双眼,看来顶多只有六、七岁的男童,正以一
副很怪异的表情斜眼瞥着众人。
“这……这是……这位小朋友是……”
与期待会见到的目标相反,差距还如此之大,饶是石崇老谋深算,一时间也不禁面上
变色,僵硬地切换回原本招牌式的温和笑容,
想蹲下身摸摸那个男童。
“小朋友,我是……”
话没说完,小腿上给那男童狠狠地踢了一脚,着实疼痛,石崇的笑容顿时带了几分苦
意,眼睁睁地看着那男童从身边走过,到了冷
梦雪的身边,小手扯着那宽大的绸缎裙摆。
“梦、梦雪小姐,请问这是……”
不只石崇的声音古怪,全场众人连带青楼侍女群在内,都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呆呆地望向泉樱。
泉樱何尝不是整个呆愣住了,但幸好她急中生智,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蹲低下身,
把这孩子温柔地抱了起来。
“石君侯,梦雪可否请您……”
不用把话说完,石崇已经很清楚地明白意思,把手一挥,斥退了屋内所有的侍卫,走
得慢的几个,甚至是被他以掌力甩震出去,跌
地成伤,从他本人死盯着抱起小孩的冷梦雪、满面铁青的脸色来看,任谁都知道他的情绪
状况不佳。
而当所有的卫兵全数撤退,室内除了泉樱、石崇,就只剩下青楼联盟的婢女群时,泉
樱开口作出解释。
“每个人都有一、两个秘密,演艺人员当然就多一点,所以……我才不希望给人看见
啊!”
“梦、梦雪小姐的意思是?”
“石君侯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会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呢?在演艺界,这是常有的事啊
!”
泉樱轻笑着,把脸贴在男孩的小脸旁,尽管隔着一层面纱,但眼神却变得很柔和。
“看不出来吗?这是我最疼爱的私生子!”
“私、私生子?”
“是啊!我被发掘成名前,过着一段穷困而且淫乱的生活,这孩子就是在那时候生下的
,为了怕人知道,一直寄养在外,但是我这
个做母亲的心中不安,这次藉着出国演艺的机会,把他接回身边,母子团圆。”
假如可以把情绪形诸於声音,那么此刻众人的耳边,都响起了一种仿佛打破花瓶般的
碎裂声。尽管知道泉樱在说谎,尽管那个男孩
一副很嫌恶的样子,不住伸出小手推开泉樱的脸,但是泉樱身后的侍女团,仍是无法轻易
从“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来”的惊愕感中释怀
。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是演技,那么有个人的演技肯定比泉樱高明千倍,石崇的脸色瞬间从铁青变
成苍白,两眼瞪大,双脚跟舱后跌,无意识地
跌退了几步之后,靠到门边,竟然给门槛绊倒,撞穿门跌出去,跟着,从那一下重物坠地
、连串轰叫的声音判断,新任市长大人似乎是
踩空台阶,一跤摔进外头的花圃了。
“呃……这还真是想不到呢!”
石崇的反应连泉樱也吓了一跳。那份震惊不似作伪,而假若一切是真,难道这个老狐
狸这次当真是瞎了眼睛,认不出自己的身分吗
?
是耶?非耶?饶是以泉樱的聪慧,一时间也猜测不出,只听见外头人声如潮水,正在迅
速地撤退,好像是因为石崇下令,所有士兵中
止搜查,全数撤离。
一场危机被这样胡混过去,泉樱把抱在怀里的男孩放下,眼睛虽是看着他,心里却开
始担忧,早自己一步出发的有雪和妮儿至今未
归,到底去了哪里呢?
第二章 迷月
对于有雪来说,监狱实在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然而,自从他拿到那管卷轴后,确实
不曾想过自己还有被擒的一天。无论发生什么
事,只要使用卷轴遁地逃跑就好,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人的想象力确实还是有不足之处,在种种遭遇敌人的假设中,并不包括突然有
五名龙族的战士骑龙从天而降,一下子把自己
给包围住。假如施展遁地术逃跑,敌人能否把自己从地底给掀出来,这倒是未知数,但看
着那五头黄金龙半张着嘴,不住喷吐出热气,
有雪实在不敢想象,在自己拿出卷轴前,要是这三头龙抢先喷火,自己会否还未遁地,就
成了焦炭。
(听说,连陆游那么厉害的变态老头,最后都变成了灰,如果换作是我,那么……)
心里忐忑不安的有雪,当时放弃了反抗,但已经回复清醒的妮儿却不做如是想,动手
反击。为了怕波及无辜,妮儿做的第一件事就
是先飞上天去,而四名骑乘黄【云 霄阁 bbs.yunx iaoge.com】金龙的龙族战士也尾随在
后,只留下一头看守有雪。
区区一名雪特人,居然还要一头黄金龙来盯,对有雪来说,这实在是荣幸得想死了。
就在他衷心期望妮儿奋发神威,将那几头黄金
蜥蜴抽筋剥骨,救自己脱险的当口,只听见天上一声巨响,跟着就是一道黑影快速靠近,
那是已经失去意识的妮儿,由空中坠地。
“哇——!”
有雪慌忙去接,不过前扑得早了点,手没有接到,结果就成了妮儿下坠的肉垫,整个
人被压到地底下去,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四
道黄金色的人影降落下来。
当有雪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他置身於这座莫名其妙的监牢,摇晃着铁窗,听偶尔
经过窗外的守卫交谈,这里似乎是香格里拉市
长府的私设监牢。
“你们算是运气啦!石大人刚刚无名高烧发作,卧病休息,没时间处置你们,等到他明
天一早醒过来,你们就知道啦……哼哼,女
的剥光衣服上床,男的抽筋剥皮,凌迟分尸。”
似乎是因为石崇一回来就卧床不起的缘故,手下人还未及向他提起此事,而那些个龙
族战士只管把人扔进牢房,也不作交代,所以
那些守卫根本弄不清楚这两名囚犯有多重要,只以为像以前在艾尔铁诺那样,是石家干部
每日随意搜捕凌虐的对象。
“不公平啊!为什么男女待遇差那么多?我也要剥光衣服上床啊!”
有雪仓皇的叫声,让门口两名守卫先是一呆,跟着就有一种被耍弄的不快,只是他们
并不晓得,雪特人这么哀嚎不是为了嘲弄,而
是真的为了死命求饶。
“闭上你的狗嘴,你这又肥又蠢的雪特人,告诉你,就算你变成女人,凭你这副猪头
猪脑的鬼样,再多投胎十次,要上床也不会有
你的份,要抽筋剥皮……”
“就是你们两个蠢蛋的份了。”
冷冷地回答一句,从牢房角落里传出的女子语音,让对答中的三人为之一愣,跟着就
是两道锐利的金色刀芒从有雪身边飞过,破坏
牢门,正中那两名守卫,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全身软成一滩烂泥似的倒地毙命。
突来的变化,有雪也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妮儿已经清醒过来,正坐在牢房的角落,
像是宿醉一样,表情昏沉地猛摇着头。
“你干麻一直摇头?吃了奇怪的药吗?”
“少扯了,你身上干什么绑得像粽子一样?我们在哪里?那两个家伙说话这么讨厌,是
不是石家的浑蛋?”
被这么一说,有雪也才想起来,妮儿平常出手很有分寸,尽量避免伤人性命,不过在
四十大盗时期,由於整天被石家与花家以卑鄙
手段胁迫、逼捕,更基於一些悲伤的经历,妮儿对於这两大世家的人超级憎恶,一出手就
毫不留情,到后来,甚至光凭直觉和气味,身
体就可以判断敌人是否出自石家,直接作出反应。
“嘿,你醒来了,我们准备逃狱吧!”
如果妮儿不醒,有雪还真是束手无策,因为他双手被反缚背后,全身至少被捆了几十
圈绳索。这倒不是守卫们对他的特别待遇,而
是因为雪特人这种族狡猾多诈,被人绑起痛揍的经验多了,很容易脱逃,所以要特别小心
,也因此,两手不能动弹的有雪,当然也就无
法抓住卷轴施法逃之天天。
“等一下,我的头还有点痛,等我先把气息缓一缓。”
妮儿深深吸一口气,将天魔功运转全身,试图从那种疲软乏力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从
把手碰到海稼轩开始,事情就变得怪怪的,当
时自己承受不住体内的能源冲击而昏去,后来是给有雪叫醒,只觉得胸口烦闷难当,说不
出的难过,好不容易深呼吸几口,舒服了些,
正要回行馆去,却被那些该死的蜥蜴盯上,乱打了一场。
飞到天上,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而即使黄金龙骑士能发挥天位战力,目前混乱的天
地元气又对自己较不利,但区区四名黄金龙骑
士,自己根本没放在眼里。他们追着自己飞行到中途,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动作,发生了
一些变化,压迫感逾倍增加,自己正准备应敌
,哪知道一招未发,运转在胸口的天魔劲突然逆流,好像给什么东西卡住一样,硬是发不
出来,气息一下走入岔道,人就再次昏了过去
。
恐怕连那些蜥蜴战士都觉得不解,原本很棘手的一个强敌,为何会突然隐疾发作,失
神晕去,事实上,连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这
是修炼天魔功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妮儿,我们走了啦!要是等那些黄金蜥蜴发现,我们要走就不容易了。”
“你那么急做什么?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人家没有进来,是早就在外头防守了啦!”
天心意识的感应,告诉妮儿这样的讯息,而她也正在思索,早先为何会真气不济,这
个问题不解决,要是事态重演,再昏一次,可
能就没有这种好运了。
(奇怪,到底为什么会……)
妮儿暗自寻思,但遍思天魔功口诀的每一个环节,却都想不出问题来,正自懊恼,突
然从窗口往外看见天上一轮明月,雪洁冰清,
幽幽月华淡淡地洒了下来……
“……我这一次出去,几个时辰之内就会回来,不会再让大家等到天亮,不过如果有
什么突发状况,就请各位自行应变了。”
泉樱作着这样的交代,换好了黑色的夜行装,预备再次离开,目的地不是香格里拉的
地穴,而是石崇所居住的市长官邸。
今天一整个白天,来此造访的宾客不绝於门,不过都被以“梦雪小姐受了惊吓”为由
,一一挡驾;另一方面,主张应该尽早让冷梦
雪出现人前、演唱献声的提案,也是让泉樱支撑得非常痛苦,却又没法逃避。
好不容易撑到了傍晚,青楼联盟的情报网传来消息,说石崇的手下抓了两个人回府,
从形貌描述来看,无疑就是妮儿与有雪。乍闻
此事,泉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又不能不管,假若妮儿是因为什么病变才遭人擒下,那
自己更是责无旁贷地要保护她脱险了。
“堂堂龙族族长,像个小贼一样,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冷冷地从旁边发话,泉樱的视线横栘过去,却看不到说话的人,直到顺势将视线下拖
,这才看到双手交托、坐在椅子上的海稼轩。
“石崇身边的防护戒备不少,你什么事前准备也不做,这么单枪匹马闯进去,不觉得
自己太鲁莽了吗?”
“我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莽撞,但我也相信,现在与时间竞争的每一分秒,比周密行动
更重要,妮儿和有雪眼下可能都没有自保能力
,正在等待我的救援,而且……如果不把妮儿带回来,你的怪病要怎么治呢?”
尽管气氛紧张,泉樱还是难忍发笑的冲动,尤其是看到海稼轩一副气鼓鼓的表情,冷
淡地把头转过去不理,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种神情如果是出现在平时的海稼轩身上,那就是一种难言的高傲与冶漠,但以他现在的
情形,这动作只像一个耍着倔脾气的小男孩,
配上那张俊美脸庞,看在泉樱眼里,实在可爱得让人好想再过去抱一抱他。
是的,尽管连泉樱自己都难以置信,但这个看来很不合群、一直皱着眉头、臭着表情
的小男孩,就是海稼轩。
侍女群将原本昏迷的他安置在房间后,当石崇的护卫队破门而入,他就变成了这副模
样,至於为何会有此变化,泉樱固然是一头雾
水,连海稼轩本人都不是很清楚,而他也不愿意多做解释,只是低声说过几句话。
“……那丫头的身上……一定是源五郎搞的鬼,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哼,他也算是够
用心良苦的了,居然这么舍得……”
泉樱对这些话一知半解,不过从情形看来,似乎是这两个疑似自己大师兄的男人,意
外地交上了一次手。
谁输谁赢,这种事对泉樱来说本不重要,糟糕的是,假若只有外表发生异变,那海稼
轩仍可以与织田香争夺世上最具威胁性的儿童
排名,可是在肉体异变之后,海稼轩的天位力量似乎也消失无踪,尽管他本人不承认,但
从他几次行气运劲失败、脸上错愕难当的情形
看来,这个推测不会有错。
“你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的样子,这种事对你来说很平常吗?”
“不过就是男人变男孩而已,有什么稀奇的?我还看过男孩变女孩、不良青年变成不良
恶猫,反正……这个世界的变态总是那么多
。”
“我不是变态!”
目送泉樱离开之前,海稼轩还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只要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一
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哈哈,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我就放心了呢!小孩子不要与大人顶嘴。”
原本是可以当做靠山的一大助力,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反变为己方的一个包袱,这
样环顾己方,怎么又演变成自己独撑大局的情
况了?飞走在香格里拉的众家屋檐之间,察觉到肩上责任越来越重,泉樱真是觉得自己有够
悲惨。
(为什么好人总是那么势单力孤呢?这种时候,如果真像是戏剧里头一样,有个正义使
者从天而降来帮忙,那该有多好啊?)
向来理智行事的泉樱,脑里会浮现这种念头,也正代表着她此刻的压力之重。然而,
这个本是无意识掠过脑海的念头一起,泉樱不
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昨晚在香格里拉所见到,仿佛出现在梦境中的那个男人——阿
里巴巴古德三世。
那个男人的出现,只是个单纯的梦境吗?泉樱不知道,因为她来不及确认,也还没有与
任何人提起。当时的一切是那么如梦似幻,
睁开眼来,看到的就是妮儿,自己甚至无法肯定那些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亦或只是单纯
的一场怪梦。
“即使在这冷酷的世间,没有神的存在,但天在呼唤、地在呼唤、人在呼唤,呼唤我
打倒邪恶。恶人们听好,我就是正义与爱的战
士,阿里巴巴古德三世。”
奇怪的是,虽说是梦境,但这段话却被记得清清楚楚,想想都会觉得好笑,自己为何
会作这么滑稽的梦?难道是近朱者赤,和雪太
郎混久了,连个性都变得可笑起来。
不过呢,那场梦的感觉……好温暖,尤其是当那双有力的手臂轻轻盖上自己肩头,那
瞬间溢满心头的聿福,胜过一百个太阳,把所
有的阴霾与不快驱散,让人只想静静地被那双手臂抱着,感受那份温暖,就好像……
……就好像被自己最爱的男人怀抱一样。
当这念头在脑海出现,泉樱吓了一跳,脚下落力稍重,险些就踩破了屋瓦,惊动下头
住户,幸好及时收力,这才没有出丑。
有可能会这样吗?所经历的那一切并非梦境,而是实际发生过的事,那天在自己危急的
时候,确实是丈夫兰斯洛出现,把自己从虎
口中救出。
“这么说来……阿里巴巴古德三世,这么烂的名字,倒真像是他的取名风格呢……”
这样想着,泉樱的唇边浮现一抹浅浅微笑,当石崇的市长府第出现在眼前,她把脑里
的思索给停下,无论事实真相是什么,她决定
相信那一切并非梦境,因为只要想到丈夫在身后支援,自己就觉得心里充满了勇气……
虽是半夜,但石崇的府第看来不太平静,不但人声四起,而且从那火焰与浓烟的情形
来看,正有人在里头大闹一场,九成是自己到
得晚了,妮儿已经开始进行逃狱了啊!
“希望别总是来迟吧……”
泉樱低声说着,身法陡然加速,一下子就投入浓烟中,潜入石崇府第的上空。
呆呆地站在监牢中,有雪对自己的处境真的只能说是莫名其妙。刚才妮儿也不知道怎
么地,突然看月亮看得入迷,任自己怎样叫唤
也不理,就这样呆呆地不动。
一会儿之后,有两个杂兵进来牢房,见到地上的死尸,大呼小叫,被捆绑成一团的自
己,理所当然地摆脱了嫌疑,而当他们把怀疑
放在妮儿身上,大声喝问,妮儿终於把视线栘开月亮,转过头来。
由於自己是躺在地上翻动,所以并没有看清楚妮儿回过头来时的表情,但整个空间的
温度却在那一瞬间仿佛凝结至冰点,接着,就
是听见一声轰然巨响,整个囚室砰地倒了下来,那两个倒楣的杂兵当场惨死,而在残木破
瓦之中,妮儿就像是一头美丽的白鹤,冲天飞
了出去。
(太好了,这样才是人形暴龙,我们终於……)
喜悦的念头,在察觉到自身情形后,变成了愤怒大叫。
“山本五十六!你这个暴龙女,你这里还有一个同伴忘记救了啊!喂!好歹帮我解开绳子
再走啊……”
大声呼叫,被几十圈绳索缠住的有雪,给一根小柱子压在下头,只有滚动的份,幸好
有着绳圈作缓冲,那根小柱子倒下时,没有受
到伤害,但却也被压着无法站起,更别说尝试逃脱了。
这阵骚动当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有许多人往这边靠近了,但还
没到来,惨嚎与痛呼就接二连三地响起,当喧
闹声渐渐远去,浓烟的呛鼻味道也窜入鼻端,有雪知道一时三刻之内,下会有活人靠近这
里了。
(真是不公平……每次都定独自逃跑……)
心里埋怨不已的有雪,只能藉着滚动,看看能不能弄脱绳索或是摇下那根柱子,趁着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堆废墟之前,尽速逃跑。
尝试了好久,总是徒劳无功,有雪正觉得头晕眼花,却惊觉在自己的连串滚动中,那
管卷轴竟然从身上滚落,斜斜地滚到旁边去了
,这一下可惊得非同小可,急忙像虾子一样扭曲身体,想要把卷轴取回,谁知道就在这个
时候,一只白皙的女性手掌,冷不防地出现,
一把握起了卷轴。
第三章 黄金龙甲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一月自由都市联盟香格里拉
在目光接触到天上明月后,妮儿有着短暂的失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晈洁的银色
光华,像是眩惑人心的宝石,当目光为其所吸
引,某个停滞在心中的东西,仿佛开始迅速转动了……
当妮儿再度回复意识,她已经破屋而出,飞翔在市长官邸的上空,下头有几个人朝自
己追来。
(我……我刚刚怎么了?)
这个无解的问题,被妮儿暂且搁置,因为那股龙族特有的气息,令她感到不快。之前
已经从青楼联盟那边得知,黄金龙骑团目前归
於石崇麾下,以这个情报来看,石崇或许是目前掌控最多天位战士势力的人,自己对这些
金光闪闪的臭蜥蜴本就没有好感,现在就大发
慈悲,帮他们削减人数吧!
(咦……我今天怎么搞的,杀意这么强?)
短短的疑惑在妮儿心头闪过,当四名黄金龙骑士闪电掠至附近,她也拟订好了战术,
那就是以重手法快速料理掉这四人后,立刻离
开,毕竟石崇也有强天位实力,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如果战斗时间拖长,敌人数目变多,
此消彼长,自己将趋於劣势。
当黄金龙骑士靠近,妮儿忽然发现一件奇事,这四名骑士确实是运着天位力量,但却
并没有骑乘飞龙,也没有运使龙族“人龙合一
”的秘术,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穿着一件金光闪闪的龙鳞重甲,连脑袋都覆盖在头盔下,
只露出一双闪烁杀气的眼睛。
“哼,虽然换了衣服,不过蜥蜴就是蜥蜴,没什么了不起的。”
口中虽然自信满满,妮儿却不敢大意,因为这四名将她包围住的敌人,给她有如山岳
般的压迫感觉,隐约结成一种阵势、力场,令
她领悟到,敌人可能已经将黄金龙骑士的战力再作突破,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比中都皇城之战更强了吗?可是在天地元气混乱不定的影响下,还能有几分实力呢?
嗯,先打再说。)
即使对敌人的实力心存疑惧,妮儿也不曾出现退却的念头,猛一提气,天魔劲由丹田
源源而发,但在经过胸口时,却突然一滞,整
个情形就与早上如出一辙。
(糟糕!又要昏过去了吗?在这种时候……)
妮儿心中一惊,但这次真气只是微微一窒,跟着就顺畅流转,说得更正确一点,真气
运转的情形不仅仅是流畅,甚至是爆发似的瞬
间运遍周身。
原本轰出的一拳,陡然间倍增了速度,以几乎可以说超越物理限制的极速,眨眼间突
破距离,轰击在那名正面攻来的骑士左肩。
(不好,攻得太急,这一拳的力道不足,我……)
妮儿这样想着,但事情的发展却超乎她所预期。由於敌人身着龙鳞重甲,她事先有过
觉悟,那就是敌人防御力可能高得出奇,必须
攻击要害,或是以灵活身法游斗,才有明显效果。
然而,这一拳下去,甚至感觉不到应有的反震力,妮儿还以为自己中了敌人故意露出
的破绽或圈套,直到对方的左臂连同肩头镗甲
,像是被剪刀剪开的薄纸片,瞬间断裂飞出,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一击所造成的伤害。
一拳中所蕴含的大力,令创口处筋肉扭曲、血脉郁结,竟然没有流出血来,直到片刻
之后,痛楚的感觉才传到脑部,大量鲜血从断
臂处激喷出去。
“啊……”
惨叫声远远地传出去。那名断臂的黄金龙骑士疯虎般攻向妮儿,却被她灵活一避,顺
势一脚踢在背心,远远地飞了出去。脚力不重
,但是从他飞跌的势道与半途中断的惨叫,显然已毙命在这一脚之下。
(这些家伙不是起码也有小天位吗?搞什么鬼?难道是天地元气稀薄的影响,还是武功
越练越回去,弱得不堪一击了?)
妮儿心中一阵诧异,不过却没有时间发呆,立刻应付三名攻击过来的黄金龙骑士。这
次对方有了戒备,联手合击的方式隐含某种阵
势,威力顿增,压力也较之前大得多。
可是,几招一过,妮儿体内的天魔劲越转越快,每当真气行走至胸口,虽仍不免莫名
一窒,但却随即激冲而过,陡然飙升至另一个
高峰,就这样周而反覆,妮儿的天魔劲越益增强,身法也更见灵动,虽然是被三名黄金龙
骑士围攻,整个人身形却飘忽无定,如鬼似魅
,反而不断脱出外围,将三人逼回中心。
(真是过瘾,打天位战还是应该像这样子,难怪天草和李疯子总喜欢欺负弱者,如果
是这样作战,那再打一百多场都不会累……)
自己这边战况占优势,妮儿不禁略微分心,注意到下方的市长官邸燃起大火,浓烟冲
天,似乎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人在进行破坏
。
(啧,黄金龙居然有这种变化用途,怎么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呢?)
一拳轰出,在震退敌人同时,感受到那股强劲的反震力道,泉樱不禁暗暗心惊,谨慎
地看着眼前的十数名黄金龙骑士。
刚刚在浓烟中潜入,本来是要先寻找妮儿与有雪的所在,但混乱中却听到有人喊了一
声“这是市长大人要交给艾尔铁诺人的机密物
件”,栘目望去,有两个身着卫士服色的军官,正领队运送着一个大箱子。
骚动闹得这么大,妮儿想必已经脱困,以她武功,寻常的黄金龙骑士怎堪为敌?即使石
崇亲自出手,她也不难全身而退。这样一想
,泉樱就改变主意,打算先把这箱子夺下,说不定里头就有与动力装置相关的机密。
只差那么一点就要成功了,不过,就在泉樱准备一把抢过那个大箱子时,一群黄金龙
骑士出现在面前,将她四面包围住。
尽管换上夜行衣,泉樱却没有蒙面,也没有化妆,因为那样一来虽然遮掩住真实面容
,但看起来却十足就是冷梦雪的形貌,还不如
直接以真面目出现。也因此,双方都认出了彼此的身分。
“你们……最近还好吗?”
血缘天性,即使已经被驱逐出龙族,泉樱仍是割舍下下这份温柔,出声问好。然而,
不投机的敌人见面,一句对话实在太多了,没
等泉樱把话说完,攻击已经发动。
在情感上,泉樱不愿意动手;但做起实际考量,眼前的十多名族人并没有骑乘飞龙,
连小天位战力都算不上,她确实无需畏惧,所
以即使被包围起来,泉樱仍是下以为意。
不过,实际一动手,泉樱就发现情势比预期中麻烦得多,前后各有两名族人,穿着一
套包裹整个身体的龙鳞重甲,金光闪闪,一运
气龙族的独门内劲,汹涌气浪直压迫过来,竟能发挥出小天位级数的出力。
“这是……黄金龙?”
泉樱吃了一惊,但即使敌人战力提升到四个小天位,感觉仍只是较为棘手,算不上什
么难关。她也不怕石崇会趁乱对付自己,因为
只要石崇与自己动手,那么妮儿就可以安全脱险,所以她一面闪躲,一面抢下柱子上的火
把,掌劲一催,千百火星四散纷飞,洒落在市
长官邸的大小角落,不一会儿功夫,火头与浓烟四处窜起,倍添混乱。
除非能练到织田香那样的极速,不然包围战一旦人数悬殊,总是人多的那边占上风,
泉樱很快就被逼入死角,不得不出手还击。由
於只希望简单把人逼开,泉樱抖手打出升龙气旋,想要藉此扫出一条出路。
狂风急卷,地面上的花草泥土全被掀起扫开,龙族战士们使劲站稳,却像置身於怒涛
中般颠颠倒倒,但是那四名身着金甲的黄金龙
骑士,只是稍稍一晃,便稳稳站定,虽然靠得最近,但却不受升龙气旋影响。
“咦?”
虽说只使了四成劲,但是族人能以小天位力量抗拒气旋,泉樱却觉得不可思议,心念
一动,左手如电穿出,轰击在正前方那名黄金
龙骑士的胸口。
甲胄很厚,一开始泉樱就预期不易突破,所以当四成功力只能震得他后退一步,泉樱
瞬间再加两成力,层叠连发,只听见一声闷哼
,那人的眼中露出痛楚之意,似是要内伤呕血。
六成功力已经可以轻易将之击伤,这套黄金龙甲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然而细思一层,
这样的抗击力,真是小天位应有的力量吗?泉
樱心中一凛,暗惊於石崇一方可能又对黄金龙的力量研究有了突破,掌上却蓦地一震,伤
在自己手下的族人竞还有顽抗之力。
定睛一看,是另一名黄金龙战士闪到他身后,双掌叠在他后心,合两人之力,抗击力
竟能有所提升,抵住泉樱的掌劲。
(能够这样子合力?且看看你们有多少本事。)
泉樱掌劲再发,当催到八成掌劲时,两名黄金龙骑士身上钟甲发出的金光渐渐黯淡,
身形也摇摇欲坠,明显不支,但是被剩余两名
黄金龙骑士从旁发劲,合并四人之力,爆发出来的力道,竟然能将泉樱震开。
退后半步,这在泉樱来说,只是小小的错愕,但看在一众龙族战士眼中,这却是莫大
的鼓舞,使他们更相信石崇曾经拍胸担保的谎
言——“只要四人合力,就能无惧任何强天位武者!”胆怯的心情一去,出手倍添几分狠辣
。
几招一拆,泉樱登时发现,这四个人的攻击杀伤力并不强,但只要自己还击,他们凭
着龙鳞金甲强化的护体劲,却甚是坚韧难破,
特别是在几个人合力归并后,自己倘若使劲未足,还会被震退出去。
“你们……别太自以为是了!”
当四名黄金龙战士的攻势益见狠辣,连连使出致命重招进逼,泉樱终於动了真怒,肌
肤上闪烁着一层淡淡的金芒,运起了龙体圣甲
的护身硬功,先硬挡一记击来的重拳,接着身形闪逝无定,在四名族人的身边闪电穿梭,
每经过一人,就在他腰侧或背后印上一掌、剠
上一指。
只听见闷哼连响,四名龙族战士都伤在这一轮攻击之下,这才令他们骇然惊觉,原来
自己的黄金龙甲、合击之术并非毫无破绽,当
敌人能以高出己方的速度攻击,令己方来不及合力抵抗,仍是很轻易就能将胜负分晓。
“把整个身体装在铠甲里,立於不败地作战,这样就是强了吗?武道修行是在修心,当
心没有空隙,外在才没有破绽,这是龙族代
代相传的武道精神。像你们这样,即使再多套一层盔甲,仍然到处都是致命伤……世上比
我高明的武者还很多,如果遇上他们,你们就
没有这样好运了。”
泉樱这话有相当的真实性,至少她就相信,如果是换作源五郎发招,速度上会比自己
更快,集中的穿刺力也会比自己更强,他的“
小天星指”、“星野天河剑”,本身就是专门克制护身硬功的利器。不过,自己已刻意施
了重手,却没法令他们倒下,只能轻创他们,
这套龙鳞重甲确实给人一种无处着手的感觉。
如果要迅速分出胜负,使用“天丛云剑”该是最好的方法,但考虑到体力的消耗,泉
樱不希望太过倚赖天丛云剑。双方一时间对峙
不下,都在构思下一步该如何攻击,突然一样东西从天而降,打破了这异样的静默状态。
掉落下来的,是一条裹着金甲的左臂。自天上急坠落下,断口处涌出的鲜血在空中画
出一道朱红,硬生生掉落在泉樱眼前。
“咦?”
突然掉下一条断臂,泉樱自是吃了一惊,而那条手臂坠地后,包覆在外的金甲产生变
化,渐渐离散还原成一条龙臂,从那特有的指
爪形状、闪闪金鳞看来,正是黄金龙的前臂,泉樱瞬间认出了这条断臂的身分。
手臂断裂在此,那么断臂的主人呢?
所有人不禁循着血线方向抬头往上方望去,而当把目光投向天空,在浓烟较为稀薄的
地方,有几道人影快速交错,随着彼此的出招
,不住洒下鲜红血雨,而在那里,龙族的战士们看到了一个——魔女。
长长的黑色秀发,因为激烈的动作而挣脱了发束,随着她幽灵似的飘忽身法,态意飞
扬;充满活力之美的窈窕香躯,在空中轻旋飞
舞,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矫捷的美丽动作。
沉稳如山的黄金龙战士,相较之下,显得笨重而迟钝,每一下攻击尚未及身,就被她
轻轻一下旋身,像蝴蝶般巧妙地飞舞避开。腾
挪闪避的姿态,是那么地轻盈好看,仿佛是一名态意徜徉的舞者,随着某种无声的旋律,
在星空中踩着自己的拍子。
可是那又确实是具有杀伤力的武斗。
由石崇一方苦心钻研、令泉樱倍感棘手的龙鳞重甲,在黑发魔女的指爪下,像是连厚
纸板都不如,随便一撕,立刻肉裂血绽,老大
一块血肉被硬生生撕扯下来。龙族战士的反应,由最初的不可置信,在剧痛狂袭着脑部后
,发出一声激痛暴喝。
(为、为什么?黄金龙甲对她一点作用也没有?妮儿的力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泉樱心中的震撼难以形容。截至昨夜为止,妮儿的武功仍与自己不相上下,认真相比
,应该是略逊自己一筹,为何短短一日不见,
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自己束手无策的黄金龙甲,在她手中竟如小孩玩物一般,这种飞跃
式的实力进步,到底是……
凝力於目,泉樱看得很清楚,当双方错身而过,点点血雨就遍洒周围,为皎洁星月披
上一层蒙胧雨雾,更在她雪白的娇颜上,点下
朱红妆彩,凄艳华丽;她唇边的那抹浅浅笑靥,似是天真、欢喜,但在血红朱唇衬托下,
却邪异得教人不寒而栗。
尽管勇悍雄猛,可是当肉体的伤势越来越重,黄金龙甲再不能遮蔽心内滋生的恐惧,
战士们的如雷怒吼渐渐化成了凄绝的惨嚎,而
当他们战意崩溃,尝试以伤疲身躯逃窜,与地面的族人会合时,一直像是以游戏姿态战斗
的魔女,也终於转守为攻。
一双白皙的手掌,上下一错,完美的弧线迅速形成金黄锋环,掌上劲道一催,天魔刀
激射而出,锋锐无匹的金黄刀环,破风切空,
后发先至,竞没发出半点声音,待得惊觉,锐利刀环已经切割至背心,连一声惨嚎都来不
及喊,整个人就被天魔刀透体而过。
除了泉樱,没有人察觉到那种伤势的严重,只看见金黄刀环没入那名战士的体内便无
影无踪,那名战士还能够转动,回头看看背后
伤势,显【云 霄阁论坛:www.yun xiaoge.com】然这套由黄金龙化身组成的战甲,确实有
着强大的防护力。
不过,这个喜悦并没能维持多久,尤其是当那名黄金龙战士身体突然一分为二,分两
边坠下,面上却犹自保持着那个平安脱险的喜
悦笑容时,巨大的冲击与恐怖,在每个人的心里掀起同样狂涛。
分成两半的尸骸,在血雨中坠地,另外朝反方向逃窜的两名战士,也没有能够逃过一
劫。天魔刀环遥遥追截,从后斜斜破体斩杀;
最后一人则是被她飞身掠至三尺之内的近处,手臂横挥,仿佛产生突变的天魔刀劲,不再
环状发出,而是以直线气劲横扫,把整个身体
从中切割出五爪刀痕,碎裂坠下,半途分解成数十个大小方块。
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战斗已告结束,假如战斗的一方是陆游、是多尔衮,甚至是大
魔神王,龙族战士们心中的震撼反而不会这么
大,但就因为缔造战果的,仅是一名他们之前不甚在意的少女,此刻的恐怖才会这样强烈
。
漂浮在空中……漆黑的夜色……仿佛就是魔女的恶魔羽翼,无形地张开,覆盖着大地
,本来战斗时还看得十分清晰的身影,现在却
像是被黑暗所笼罩般,看不真切,如妖似魔。
(……和奇雷斯好像……)
泉樱有些讶然於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少女刚才的战斗模式,狠辣兼备,不似她过去
一贯的豪爽,反而与那头绝世凶兽有些相类,
但泉樱随即浮现另一个念头,那就是身体产生变化,失去作战能力的海稼轩。
(难道妮儿的变化是因为……)
一丝警兆惊醒了泉樱的思考。这个警讯感应得太慢,使她没有充裕的时间应变,但她
仍是抢在“敌人”到来之前作出反应。
“不想死的现在就逃开。”
短短喝了一句,泉樱抽出天丛云剑,飞身冲了出去。妮儿冲来的势道好急,杀气内敛
,如果自己不挺身挡架,被她一下子闯进人群
里,周围的族人肯定死伤惨重,而看她适才重手连毙三名黄金龙战士的声势,不耗损真元
动用天丛云剑,只怕是抵挡不住。
不只是力量增强,速度上也相应提升,妮儿出手如风,泉樱只能连连横剑挡架。当前
方尽是一片黑雾,剑刀上承受了莫大的力道,
手臂剧痛,泉樱庆幸自己作了正确的判断。
要是没有神剑助威,自己可能很难承受妮儿这一击之力,不过,遗憾的是自己无法像
枫儿姊姊那样,发挥天丛云剑的倍反异能,在
接下敌人一击后,把之前承受的力道双倍反击回去;自己所能使用的重力异能,倘使没有
伤到敌人皮肤,就无法发挥。
(大好了……都跑光了吗?)
察觉到身后的族人散个精光,泉樱并没有失望或愤怒,反而相当欣喜,因为倘若他们
这时还不识好歹,从背后偷袭自己,那么不管
自己再怎么厉害,都不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前后夹攻。
第一轮力道碰撞,没有分出明显胜败,泉樱陡觉剑刀上压力一轻,心中却没有喜意,
知道这稍稍撤手之后,必然有雷霆万钧的凌厉
攻击连接而来,换作是别人,最佳策略就是趁着空档抢攻,中断她的攻击;但对方是妮儿
,泉樱只能选择最不利的做法,撤剑后退,拉
开距离,预备承受冲击。
劲风声响,泉樱正要尝试挡架,并且想向妮儿解释、停战,哪知道劲风却擦身而过。
(她要继续追击?)
族人应该已经远离散开,妮儿不知会往哪个方向追击,泉樱正要试图阻拦,却惊闻旁
边一阵巨响,妮儿没有掠身追向已逃跑的龙族
战士,反而使劲轰向地面,两记连击,地上土石炸裂,泥尘漫天。
“喂,你的蜥蜴族人都跑光了啦!你在那里发什么鬼呆?”
尘土中看不清妮儿的身影,但是从这一句听来,妮儿已经清醒过来,泉樱不由得大喜
。
“妮儿,你清醒了吗?”
“什么清醒?我一直都是清醒的,难道你以为我会睡着作战吗?”
真是太好了,因为假如妮儿神智不清,以她现在的破坏力,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招
架,更别说击倒她带回去了。不过,如果说她
一直都是清醒的,那刚才的战斗……
“你没猜错,我就是认出了你,故意要痛扁你的,谁教你那么不识好歹,尽是救一些
早该去死的人,你以为自己是玉签风华吗?”
除了苦笑,泉樱无法争辩,而且如果有下一次,她也会重复今日的作为,不管族人的
态度是怎样,这是自己心中不能放下的责任。
然而,妮儿之所以撤手,就是因为族人已经离开,她无意继续作战,才把掌力轰向地面吗
?
“想得美,我会对你那么客气吗?本来打算趁这机会,顺手把你干掉,然后再假惺惺说
几句哀悼话的,不过……”
不过什么东西,泉樱随后也明白了,因为当尘沙渐渐消失,从那个被妮儿重手轰穿的
地洞往下看去,在距离地面约莫七十尺的区域
,并非单纯地层,而是一个人工建筑。
尽管由於妮儿的破坏,让这建筑看来像是一处被砂上掩埋的废墟,但从气味、摆设来
看,倒像是一座实验场,而且还与魔法有关,
地面上十数个交错横画的魔法符文,正说明了这个事实。
实验场里头当然有人,撇除那些被土石压着而哀嚎、抱头鼠窜的人们不谈,一个穿着
青色斗篷,全身包裹得不露一点皮肤的怪人,
正抬头望向上方的两名破坏者。
“哼,最后还是女人的直觉有效,石崇这个鸟人的巢穴底下,尽是一堆妖魔鬼怪……
”
第四章 对峙
市长官邸的一场骚动,打得乱七八糟,烟火喧天,不过处於风暴中心的泉樱与妮儿,
一时间倒是完全忘记她们还有一个同伴正待救
援。
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有雪已经挣脱了身上的几十圈绳索,逃离那座摇摇欲坠的牢笼;
糟糕的地方是,他因此被迫与一名敌人同行,
必须等待另一个逃脱的机会。然而,这到底是福是祸就很难说了,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肯
定,当机会来临,自己到底愿不愿意逃离这位
美丽的致命敌人呢?
“有雪老公,笑得开心一点嘛,我们难得一起合作,你如果一直哭丧着脸,奴家会很
难过的呀!”
在有雪耳边轻轻吹气,并且把高耸胸部紧贴在有雪背后的艳女,正是与他有解不开孽
缘的郝可莲。虽然在美艳惹火的人类外表之下
,这位流着魔族之血的艳女,另外有个“鸣雷纯”的芳名,但基於在人间界活动的理由,
她仍是酷爱着这个可怜兮兮的名字。
不久之前,有雪被团团捆着倒在地上,试图捡回滚落他处的卷轴时,一只雪白柔皙的
手掌将之拾起。有雪一度极为担心,但是想起
以海稼轩之强,试图强行拾起卷轴时,仍是给强烈电殛逼得缩手放弃,其他人想要强夺卷
轴,恐怕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猜测果然成真。尽管有雪已经刻意闭起眼睛,但仍是隐约看见那股灼痛双目的白
曜电光,除此之外,当然也少不了一声承受巨
大痛楚的惨叫,直至电光消失,确认安全的有雪睁开眼睛,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惨
遭电殛,却惊见自己无时或忘的美人儿正捧着
冒烟手掌,跳着脚叫痛。
纯以武功来论,郝可莲比海稼轩差得远了,连海稼轩都不免受伤的电殛,郝可莲的纤
纤玉手自然更是不堪。然而,她并不像妮儿口
中那么冷血,至少在强夺卷轴失败后,她仍没有忘记把有雪从层层绑缚中解放出来。
从地上拾起卷轴,斜眼瞥向正从身上撕下衣襟、包裹泛黑手掌的郝可莲,有雪犹豫着
是否该把卷轴丢在地上,踩踏几脚,说些愤怒
的场面话,来博取佳人芳心,不过这烂招还来不及施展,美人儿已经泪眼汪汪地靠过来,
请求协助。
“有雪老公,你的小情妇被人给欺负了,你这么顶天立地的大男人,难道坐视不管吗
?”
“什么?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是那个铁面人妖假公济私,终於对你性骚扰了吗?可恶啊
,我要……我要唆使雷因斯发动全面大战,
把他给……”
还不用出动丰满的胸部攻势,单单只是浅浅迷汤,加上几个唇印,已经让雪特人神魂
颠倒、义愤填膺,不过目标人物却不是公瑾,
而是石崇。
“……这个不要脸的老玻璃奸臣,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我们立刻就去干掉他,白
刀子进、红刀子出,没有人情可讲……喂,女
人,你怎么也不拉我一下?不会真的要我去干掉他吧?”
嘴上说得再漂亮,雪特人也还不至於完全丧失理智,冲出去找石崇自杀,郝可莲自然
也不期望这种奇迹发生,所以只是提出要他帮
忙,一起探索石崇机密的请托。
“通天炮的动力装置,我们在找,你们雷因斯也在找吧?与其让石崇两边占便宜,居心
叵测,不如我们先把动力装置找出来,再各
凭本事抢夺。”
“听起来是很不错,不过我们两个人的武功差那么多,如果动力装置被你看到,那你
岂不是捷足先登了?”
“这样说也有道理,那……我们来订个君子约定,这一次单纯只是搜查,绝对不实际
对动力装置出手,如何?”
“骗子和婊子有什么君子约定好言?阿纯,你也太没诚意了吧?……”
“不准……用这个名字叫我。”
也许武功上有差距,但是当纤纤手指捏起雪特人脸颊时,那种痛楚是与海稼轩出手没
什么分别的。
立场敌对的双方,虽然没什么诚信基础,不过只要能多争取到几刻相处的时光,有雪
仍是乐於帮助郝可莲一把。也许她的目的只是
为了有人使用那管卷轴,不过,很多事情如果想得太明白,就没有梦可以做了啊!
“石崇有几个刻意把守的重要地点,探查不容易,但如果有……”
“等等,先说好,别的地方都好商量,打死我都不到香格里拉的地穴去,那里又是怪
物又是旅行团的,我死都不会再去了。”
看有雪死命摇头的样子,郝可莲仿佛也感受得到那段历险的惊心动魄,所幸,郝可莲
要搜查的地方,虽然也是需要靠着遁地而进入
的所在,但却不是像地穴那么危险的地方,只是一处戒备森严的地下建筑。
堂堂市长官邸,地底下居然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黑暗建筑,这实在是很匪夷所思的事
,但考虑到过去青楼联盟的统治风格,这一切
就没有那么不可思议了,而郝可莲也大方地告知有雪一些情报。
“……因为这些理由,所以其实我们也在怀疑,动力装置可能不在石崇手里。”
“如果不在,那我们现在是去找个鬼?”
“就是因为不能肯定,所以才要去探查啊!公瑾大人说过,石崇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啊!
”
不论是哪一方势力,都对石崇有着高度评价,但真实情形到底是怎样呢?这是不实际探
查就不知道的事,而郝可莲之前潜入时,和
朱炎联手,已经把香格里拉之内的大小建筑踩遍,虽有疑惑,却是毫无所获,因为几个可
疑的重点地带,都无法轻易进去。
“其实也不是进不去,只不过如果要进去,就要有硬闯的觉悟,假如闯进去毫无所获
,破脸是一回事,但打草惊蛇,增加往后探查
的困难度,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才需要卷轴。因为对付那些连天位武者都无法破解的警示法阵、结界,只有靠
这管卷轴,才能够无声无息地潜入,不惊动旁
人。
“不过,你告诉我这些好吗?我们的立场可是敌对,雪特人的嘴巴又很大,我可不会替
你保守秘密。”
“我也有我的考量啊!说不定我告诉你的情报,全部是谎话也说不定喔!能够扰乱敌人
的情报,我也就尽到我的工作了。”
郝可莲回答得很悠闲,有雪听在耳里,心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许郝可莲确实有
着她的考量,这些情报包含着某些圈套和计策
在里头,但有雪却有种直觉的信任,知道这些并不是假情报,这名女子并没有对自己说谎
。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对彼此来说,这都是一个很尴尬的情形,因为如果不
维持着口中喋喋不休,这对男女就不知道该露
出什么表情了。
要潜入的密室,里头究竟放了什么,有雪与郝可莲都不知道,尽管他们很期望看到一
堆太古魔道设备,不过当他们穿越层层结界,
终於进入了那座密室,却登时大失所望。
“搞什么鬼?这有什么需要特别戒护的?”
之前选择搜索地点时,郝可莲刻意排除了几个守卫森严的地方,因为真正的秘密物品
,怎么可以让一般人接触到?所以这个不安置
任何守卫、只是单纯靠多重结界防护的密室,才成了她的首选。
不过,眼前的情形又是怎么回事呢?这间密室的内部布置得富丽堂皇,看上去像是一间
收藏室,偏偏又不是一个收藏金银财物与收
藏奇珍异宝的地方,只是一些平凡无奇的手帕、帽子、头巾、面纱,有些样式甚为典雅,
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货色,但有些却平凡无奇,
是地摊上随处都可以买到的款式。
“等等……这些东西,全都是女人用的,石崇收藏这些做什么?”
郝可莲百思不解。难道这是石崇的爱妾所用,被他保留在这里?但是石崇与性好渔色的
白无忌不一样,过去在艾尔铁诺从没听过他
有绯闻,想要试图藉着女色来行剌他更是困难,他虽然并非完全不近女色,次数上却少得
可怜,实在很难想像,这一个纵容门下在领地
内恣意烧杀奸淫的狂徒,在色欲上竟贫乏得有如清修僧侣。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如果有,那一定不是正常的男
人,要嘛就是我们家老三那样的人妖,要嘛就
是石崇这样的变态人魔,总之,憋太久又没得发泄,久了自然就变态了。”
对於郝可莲的疑惑,有雪慢条斯理地解释。刚刚进来时,他一看到长桌与樯上的各种
女性饰物,就冲进屋内深处寻找,不过在遍搜
不着女性的内衣裤后,很失望地走出来,不屑地摊开双手说话。
“石崇真是变态,要搜集女人东西,居然只搜集手帕、面纱,不搜集真正有味道的好
料。”
“……你才是真正的变态。”
“胡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也只是做了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
不管有雪的胡扯,郝可莲再仔细寻找一次,结果却是相当令人失望,这间密室没有什
么暗门,也没有什么机关,不管怎么搜索,都
找不出任何有用之处,只是除了那些面纱手绢之外,又找出了一堆杯盘餐具,尽管里头有
些是昂贵的艺术品,但却也不是什么稀奇物品
,没什么重要价值,最后郝可莲也只能放弃,宣告这次行动失败,中了石崇的疑兵之计。
“公瑾大人说得没错,石崇这个人果然不简单。他故布疑阵,让我们花了偌大功天,
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全然无用的地方,其实真正
的秘密可能藏在某处不显眼所在。”
作着这个结论,郝可莲预备要离开,但是有雪却不在身旁,转头一看,他正趴在一条
手绢前面,猛力地深呼吸。
“有雪老公,你在干什么?太难看了吧?你这样是一条狗吗?”
郝可莲倒是没有说出“要闻味道的话,我的衣服给你”之类的挑逗语,不过这边明明
有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有雪却抓着手绢猛
吸猛嗅,这确实是很刺激人家自尊心的行为。
“不是啦,这个味道有点奇怪,好像在哪里闻过……不是普通的香水,这是……冷梦
雪!”
有雪陡然想起了这气味的主人。那不是枫儿,也不是泉樱,而是青楼联盟在创造冷梦
雪这个角色时,所同时调配出的独家香水,所
以枫儿只有在上舞台的时候,才会特别使用,而这条手绢上就有那样的气味。
有了这个发现,再去闻闻其他的东西,无论帽子、头巾、面纱、发簪,甚至桌椅、餐
具、地毯,都有同样的气味;从各种摆设的多
元性看起来,这问密室无疑就是一间冷梦雪的主题馆。
“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或者该说,想不到石崇会做出这种事……呃,我都快吐了。
”
有雪一脸中了毒气的表情,想像到石崇为何弄出一个这样的收藏室,真是其心可诛;
郝可莲却似乎还有几分难以置信,不敢想像以
石崇的精明狡诈,会有这么肤浅俗媚的作为。
“阿纯,你刚才说,你们家的铁面人妖特别嘱咐,石崇不是一个普通人。”
“是、是啊!”
由於震惊过度,郝可莲一时也忘了纠正有雪的用词,只是顺着他的手指,朝天花板望
去,然后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一样,呆呆地望
着。
“石崇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大变态。”
这间极度华丽的主题收藏室,顶端的天花板当然也不同凡响,不是单纯的白板,而是
用无数的七彩碎石,拼组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美
丽版画,画中女子纱巾遮面,一双明眸诉说着淡淡的寂寞与哀愁,一手侧托在耳旁,撩拨
着几络飘垂的发丝。尽管看不见面孔,但这壁
画无疑就是冷梦雪的描绘。
“……我家的人妖曾经说过,所谓的英雄豪杰,如果把豪情壮志拿掉,那么也不过就
是个超越凡人的变态了。”
在郝可莲捂住自己嘴巴的猛烈吸气声中,有雪冷淡的话语听来充满了讽刺。在某方面
来说,郝可莲的直觉与搜索功夫没有错,这确
实是石崇费尽心思隐藏的秘密,不过却没有什么实用性,误闯禁地的两人反而有一种看到
不该看的东西的感觉。
既然没意义,那就得选择离开,有雪取出卷轴,预备再次遁地离去,他边从怀里拿出
卷轴,边回头说:“伤脑筋,第一次合作就出
师不利,我看我们下一次还是……”
回头的有雪,并不曾担心郝可莲会否趁自己背对她时,偷袭自己一掌,可是在回头刹
那,却见到郝可莲的眼神中,由本来的欢喜,
突然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小心!有雪老公……”
不愧是职业的地下工作人员,把该注意的事情放在称呼之前,但即使这样,也来不及
改变什么,有雪只觉得胸口一痛,强大的撞击
力险些连内脏都从嘴巴飞出去,而在剧烈痛楚延伸到脑部前,他看见前方出现了一面黑镜
,一只手掌从黑镜中伸出,印在自己胸口。
“哇……”
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雪特人几乎是飞滚了出去,而敌人的攻击也连接发出,只不过
这时候郝可莲已经抢上来,连发几掌,将敌人
的致命攻击截下,救了有雪的性命。
这一轮掌劲交击,敌人也从穿越空间的黑镜中现身。重伤的有雪趴在地上,只看到敌
人的蓝色长袍与白靴,但从那独特的笑声,他
认出偷袭自己的人正是石崇。
“石君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到是石崇,郝可莲反而不担心,毕竟目前双方立场壁垒分明,只要石崇没有打算正
面与公瑾破脸,他就不可能把自己怎么样。所
以她一面喝问,一面栘到有雪身旁,一掌贴在他后心,为他导气震伤,同时驱出入体的化
石邪功。
“这位不是郝可莲郝大姑娘吗?怎么跑到石某人的寝室来?呵,还带了一个胖子,虽然
这间寝室是石某人的骄傲,但一声招呼都不打
就带情夫进来,这样太说不过去了吧?”
石崇的语气温和,听不出杀气,全然不像是刚刚出过重手伤人,郝可莲也懒得多与他
言词争辩,目前有雪的伤势相当严重,要尽快
觅地救治,看来石崇也留了余地,不然以他堂堂天位武者的实力,怎会一掌杀不死一个雪
特人?
“石君侯,今晚发生的事,他日自有公瑾大人来找你问个明白,现在我只问一句,你
让不让我离开?”
郝可莲一面说话,一面运力掌上,任谁也感觉得出,她预备一战的打算,而从那绕着
她右臂飞绕的碧绿火焰,石崇自然看得出她的
认真,也知道硬拚起来,对自己未必多有利。
“岂敢岂敢,石某人不过出手惩戒小贼,可没有伤到你分毫,周大元帅的金面,我怎
样都是要顾虑几分的,郝姑娘若是想离去,现
在就可以离开,石某人绝不加以阻拦。”
石崇说着,面露微笑地让开一旁,郝可莲虽然不愿意从他身旁走过,但少了有雪操作
卷轴,自己又不会穿梭空间的魔法,这间密室
的门就是唯一出路,当下抱起有雪,手掌不敢离开他后心,便要离去。
但也就在她回身抱人的刹那,石崇眼中煞气暴现,陡然欺近过来,一掌朝她背后拍出
。
郝可莲本身也是此道行家,一听见背后风声响动,立知不妙,反手一掌拍了出去,掌
风到处,腥臭难当,已经运起她的毒掌,期望
能讨到便宜。
然而,掌力甫发,却是一阵痛楚直透脑门,郝可莲顿知自己中了敌人暗算,当下顾不
得手腕骨痛欲碎,拼着损耗真元,同时催起碧
火劲与毒劲,全力出掌,石崇不敢硬接,斜斜地拆卸散化,在一声长笑中飘身后退。
“石崇,你这头大奸狗!用这等手段暗算我?”
“是吗?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出人意外地有说服力啊!”
胸骨碎裂,腑脏重伤,口中仍在不停地溢血,有雪勉力睁开昏沉的眼睛,只看到郝可
莲与石崇恶斗不休,两个人拳来掌去,斗得异
常激烈,“碧火劲”诡异莫测、“化石邪功”阴寒雄强,一时之间倒看不出哪一方占了明显
优势,只不过郝可莲的右臂似乎运转不灵,
石崇几次强攻,她都不敢硬接,被迫用险招扳回平手。
(痛……好痛啊,人妖死老三死到哪里去了?他再不来,雪特不死身就真的要死了……
)
勉强睁开眼睛,只看见郝可莲明显落了下风,尤其是不敢离开自己身边,总要趁空输
来几道续命真气,顾此失彼下,情形更是恶劣
。
“真是可笑,众人皆知的黑寡妇,居然给一个雪特人迷住,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笑的?”
“嘿,堂堂一国重臣、当世枭雄,在这里弄了间见不得人的屋子,岂不是一样可笑?论
身分,他是雷因斯宰相,比你尊贵多了。”
“哦?是那个小丑吗?今天我把你们两个一起除掉后,会在你墓碑上加提『宰相夫人』
四字的。”
“石崇,你敢杀我?”
郝可莲的声音陡然一变,似乎直至此时,她才终於肯定了石崇出手暗算的真正意图,
奈何负伤在先,实力大减,纵然极力反攻,也
不免落在下风,连拆十多招后,给石崇一掌打在受伤的右臂,痛得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
倒跌出去,被迫离开有雪身边。
(不好……)
没法再输送真气续命,郝可莲心中焦急,无奈给石崇阻住,如果硬要闯过去,自己全
身要害势必暴露在他的攻击下,当下只有极力
拆招,筹谋突围机会。
“你的天份很好,既得名师,本身也刻苦锻链,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要杀你,我必须
付出惨痛代价。但是……今天却是你自绝生路
,主动踩进陷阱里来。从你没有立刻逃走,而是选择帮这小丑肥猪续命的那一刻起,我就
知道你今天必死无疑!”
石崇的大笑声听来分外刺耳,而得不到郝可莲的真气补充,有雪全身越来越冰凉,在
已经陷入昏迷的当口,胸口竟然生出一股热气
,透入碎裂的骨骼,暖暖地护住腑脏,让有雪的意识为之一醒,没有进一步重度昏迷。
恍惚间,耳边除了听见激烈掌风交错,就是石崇与郝可莲的对喝,看来斗得相当激烈
。
“……让你去潜伏在那个男人身边,时间一久,你就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是谁,忘记
是谁把你像捡狗一样捡起来的……”
是石崇的声音,对话的另一方自然是郝可莲。话里的那个男人是谁?是指自己吗?当初
郝可莲与自己的友好,一开始确实是为了间谍
工作没错。
“……既然能够塑造你成才,当然就能把你打回原形……忘记饲主的恩惠与威严,想
要有二心的母狗,就要有曝尸荒野的觉悟……
”
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但意思却有些乱七八糟。郝可莲追随的主君是铁面人妖周公瑾
,难道亲亲小阿纯终於受到自己影响,想要背
叛周公瑾了吗?即使真的是这样,那又关石崇什么事?为什么是轮到他在惩戒叛徒呢?石崇与
周公瑾的合作关系有这么密切吗?
“……别以为托庇在周公瑾身旁,你就可以平安无事,假如他知道你当初是为什么被
派到他身边的?你说他会不会容忍身边有一个
间谍?还是会第一个就杀你?”
小纯纯她……是被派去铁面人妖当间谍的?这怎么可能?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么,派她
潜伏到铁面人妖身边的,就是石崇了?这头大
奸狗才是幕后的大魔头?
“不过你不用担心以后被他发现的问题了,因为你今晚就要死在这里,这就是你不自
量力的惩罚!”
这句重喝传入耳里,接着就是郝可莲的一声惨呼,有雪心中一急,刹那间如有神助,
眼睛一睁,整个人精神抖擞地翻跃起来,也来
不及看眼前的环境,立刻就是一声大喝。
“住……手!”
没有内力作辅助,叫声再大也有限,但对於在斗室内激烈生死格斗的两人来说,这声
大喝却来得出奇。室内并没有第四个人,至於
倒地的第三人,伤势之重,放着不管,片刻就会断气,谁知道这个连武者都算不上的雪特
人不但突然翻身起来,还中气十足地大叫一声
。
(我怎么搞的……一掌居然杀他不死?)
虽说当初是故意掌下留力,让这胖子一时不死,好牵制郝可莲,但一段时间没有真气
续命,他早该伤重毙命,怎么还会跳起来?石
崇心中一惊,攻势稍缓,只见眼前一花,已经被有雪抢到身前,揽手环抱住郝可莲,两个
人的身体开始迅速下沉。
(遁地术?这胖子居然会这一手奇门功夫,难怪能无声无息潜入此处,让我丝毫没有发
觉……)
惊见有雪的遁地技巧,石崇着实一愣,但随即清醒过来。遁地的下沉速度虽快,但是
双方距离这么近,只要他出手拦截,一定能把
前头这一伤一废给截下。
然而,石崇实在太低占眼前的雪特人,尽管不会武功,但无数次经历生死险难的历练
,可绝对不含糊,没等石崇扬手出招,有雪已
经看穿了他的意图。
“石大奸狗,让你看看本丞相的特训成果。”
有雪说着,手臂一抬,分别射出三道火焰,这是他从卷轴中学得的喷火忍术。没有天
位力量附随,温度与力量都稀松平常,对石崇
根本没有威胁性,准头也是奇差,一出手就斜斜飞射,没有一道能够顺利喷向石崇。
但石崇本来微笑的表情却突然转为急惶,甚至是惊恐,全然失去了平时的悠闲自若,
几乎是全力以赴地出手,拦截这三道胡乱射击
、中途暴散成千百火星的焰条。
“哦,干万不要,别伤害我的梦雪小姐啊!”
天位力量鼓荡的劲风,瞬息间就把满室火星在触及各色收藏品之前,扑灭殆尽,却仍
无法阻止已发生的损失,而一旁顿悟了有雪用
意的郝可莲,也配合出手,炽烈的碧绿火球猛地击出,突破石崇的掌风阻拦,准确地命中
那座粉红色的凤柱锦缎大床,眨眼间就将那座
木床化成一大片熊熊烈火。
“不!不……不可以这样……”
“所谓的英雄豪杰,如果把豪情壮志拿掉,那么也不过就是个超越凡人的变态了。”
这句出自源五郎口中的感叹,此刻在得到最真
实的写照:石崇两手抱着头,十指用力抓着头发,完全忘记追击敌人,只是两眼死盯着前
头的一团碧绿烈火,疯狂发出嚎叫声的样子,
让有雪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过他才不管石崇的心情会怎么样。遁地的功能已经发动,在石崇转过头来杀灭敌人
之前,有雪和郝可莲已经沉没人地底,远远地
逃之夭夭了。[云霄 阁:http://bbs.yunx iaoge.com]
当地底下这一段激斗告一段落时,地面上的小小战争,也随着晨曦的来到,莫名其妙
地终结了。
当妮儿感觉有异,重拳轰破地面,露出了地下的实验设施,还有一名怎么看都行迹诡
异的青斗篷怪客时,妮儿摩拳擦掌,大有再用
力破坏一番的打算,毕竟从过去经验得到的教训:如果今天让该死的人活下去了,以后一
定会形成麻烦,趁着今天一路战得顺手,就把
这些妖魔鬼怪一次扫荡了。
不过,就泉樱来看,下面那个诡异的怪人看来固然不是好东西,但身边交握着手掌、
弄响指关节做热身运动,浑身萦绕着黑暗魔气
、满面煞气的妮儿,却更像是危险人物。
但这场战斗尚未爆发就告结束。
那名青斗篷的怪客一声不响地掉头就走,转身前一扬手,地下的一切就像遇到烈阳的
冰雪,迅速消融蒸发,片刻间就不留半点痕迹
。
泉樱先是一奇,继而恍然。自己与妮儿联手,敌方除了像多尔衮、周公瑾这级数的强
人,剩下的根本不足为惧,敌人会立刻开溜,
也不怎么值得奇怪。
妮儿本来想追击敌人,但那名怪客消失的方式很奇特,地上只留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虽然与有雪的遁地术不同,但也是魔道之术
的一种,再看看他消灭实验室的动作,说不定还是一个魔法师,为了怕吃暗亏,还是不追
为妙。
放弃追击,那么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抢到之前要送去给公瑾的那个机密箱子。由於
市长官邸内乱成一团,石崇本人又不知道去哪
里瞎混,所以很轻易就把箱子寻获,只不过一抬起来,就知道里头装的不是机械。
到底是什么呢?泉樱稍稍把箱子撕开,只见到里头放的全是卷宗档案,尽管看得不是很
清楚,不过从粗略瞥见的几串字句,还有“
天野源五郎”这个人名,泉樱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拂晓已过,当柔和的晨光穿透云层,洒落在人们身上,泉樱从妮儿倏地惨白的脸色,
猜想到自己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而紧跟着,
就连泉樱自己也意想下到,妮儿身体一软,整个人往前一倒,就这样昏死在泉樱的怀里。
第五章 人小鬼大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一月自由都市联盟香格里拉
在魔屋中养伤,枫儿着实挂念身在地下奋斗的亲友,当她们在恶劣环境下奋战时,自
己却在这边一个人悠悠闲闲,这真是不可原谅
的过错,偏偏身体一时间仍然无法复原。
这时候的枫儿,并不晓得有雪等人正在地下面临战斗,只是直觉地感到一阵不安,而
这近乎直觉的不祥感,已困扰了她数日,尤其
是在侍女们掩齿窃笑时,这感觉更是强烈,只不过她今天终於知道是为什么了。
开门见山,直接询问那位女士,得到的连串回应,是口口声声说着没有问题。话虽如
此,枫儿却觉得她有些话没有说出来。担心事
关重大,加上疑惑的感觉,她便很直接地逼问了。
“其实呢……这只是一个意外效果啦!当初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不过从另
一个方面来看,这也是好事一件,因为我们
现在连那个男人的情感层面都搞定了,这难道不是一种收获吗?”
从枫儿的问题看起来,这位义姊的回答无疑是顾左右而言他,进入魔屋至今,这位女
主人给人的感觉虽然神秘莫测,隐藏着无数的
秘密,但说话时从来没有像这样吞吞吐吐,结果更令枫儿觉得不安。
出於武者的第六感,一种像是被冰冷爬虫类爬过肌肤的不快感觉,让她们坚持要知道
事情的真相。
“这个……这个……虽然不是很好启齿,不过每个演艺人员都会遇到这种事的,其实
呢……石崇是冷梦雪的疯狂歌迷。”
“什、什么?”
由於那位女士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嗫嚅良久后,忽然像一串溜丸子似的快速说出,枫
儿的惊呼声就显得很错愕,但已经累积足够职
业经验的她,却马上听懂了这句话,略微一惊后,迅速地回问。
“有多疯狂?”
“嗯……热爱,非常热爱,几乎是到迷恋程度的那种病态爱。”
“这么说,他以前和曹寿一起来听歌,在台下色眯眯地看我,是……”
“喔,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的小梦雪这么冷艳动人,除了那些被魔法歌洗脑付钱
的家伙,台下其余的男人,哪个不是色眯眯地
看着你?这是美丽女人的独享专利,不要大惊小怪嘛!”
如果被一只恶心的蛞蝓爬在肌肤上却不会大惊小怪,那个人也就不是女人了。枫儿更
想了起来,当时曾多次被安排秘密与曹寿晚餐
,石崇作陪,理由是为了雷因斯搜集艾尔铁诺的情报,不过现在想来……
“以前每次秘密晚餐,你收了多少?”
想起来还真是不愉快的经验,毕竟,蒙着面纱共进晚餐,桌子特别拉长距离,用餐时
又遮遮掩掩的,每次都吃得想反胃。
“我没有收多少啊!他们送你的贵重礼物、珠宝首饰,我替你变卖折现后,不是都给你
了吗?”
“那些是我知道的,还有我不知道的呢?每一次安排的过程,中间人应该有抽成吧?”
“嗯……四千……不,是五千金币。”
非同凡响的金额,让枫儿无言地瞪大了眼睛,但却立即摇头,否决道:“不可能,以
你的手段,最起码也是七千金币。”
“为、为何你会知道?”
能让那位女士表现得这般惊愕,或许也足以自傲了,但枫儿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因
为在持续的追问下,她才知道原来塑造明星是
这么好赚的一门生意。
“这么说,除了我的签名画卷、用过的手巾、帽子、杯子……你连我睡过的枕头和被
子也都拿去卖了?”
对照起这一边紧握着拳头、强忍住怒气的冰冷表情,床帘那一边传来的声响,让人只
能联想到生物在极度恐惧下发出的颤抖。
“你!枉费我那么相信你,把你当姊姊一样看待……”
“哎呀!女侠饶命啊!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老鸨,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纵然心里气得要命,但过去毕竟深受青楼联盟的大恩与照顾,明明知道对方的恐惧是
伪装出来的,枫儿却怎么也无法疾言厉色。
“……算了,就这样吧,只要能够有利任务进行,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想知道,除了
我的晚礼服之外,你们有没有把我的内……内
……”
“内衣是一个女人的贴身秘密,我们也是女人,女人是绝对不会出卖女人的。”
“……那还好。”
“不过石崇曾经特别下订单,订了一个等身大比例的冶梦雪抱枕,这东西算不上是贴
身物品,也没有肖像权,我们重金卖给他,海
噱了他一票,你应该不会有过度反应吧?”
不会才怪,尽管她向来自认是个够坚强的女人,但是近五年来,这是枫儿第一次有想
要翻白眼晕过去的感觉。
“想开一点嘛,反正你如今身在这里,石崇那个老色鬼就算再怎么好色,也不可能动
到你一根毛啊!”
人的忍耐确实是有其限度,当这一句说完,得到的回应就是一个枕头重重掷出,正中
面门,把人给打下椅子。
身在魔屋之中,枫儿干涉不了香格里拉里头正在发生的事,只能尽力祈祷,泉樱千万
平安无事,不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兰斯
洛交代了。
枫儿的担心,现在正逐渐上演成事实。泉樱确实为着眼前的情形感到焦头烂额,首先
是眼前的那个箱子,经过短暂的考虑,她从箱
子中随手抽出几份卷宗,放入怀中,然后起手一掌,运起天位力量,把整个箱子连带里头
文件毁得乾乾净净,不留分毫。
“源五郎师兄,你应该要感谢我的……”
泉樱喃喃说着,但她自己也知道已晚了一步,如果真的要向源五郎邀功,那么至少就
不能让妮儿看到这箱子里的东西,可是,最不
该看的人已经看到了,而且反应还大到当场晕厥过去,看来日后相逢时,源五郎师兄有得
头痛了。
“妮儿,妮儿醒醒……”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人给弄醒比较重要,但是泉樱连续唤了几声后,面色微变,发
现妮儿晕倒并非是单纯受到惊吓的反应,至於
理由是什么,目前根本无法判断。
“麻烦一波接着一波啊……”
泉樱真的是只能苦笑了。她向来被公认为颇富军政之才,但开始接手雷因斯的操盘工
作后,她确实体会到过去源五郎和小草的辛苦
,这群整天出纰漏的家伙,需要的不是一个军师,而是一个万能的天才保姆,随时应变与
处理各种层出不穷的意外状况。
单就一个主将的立场来说,己方能够常常发挥出意料之外的潜力,那是一件不值得高
兴的喜事。因为惊喜总是伴随着惊吓而来,幸
运不是每一次都会出现的,就好像妮儿今晚的突然暴强,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昏过去,如果
这两件事调换一下顺序,自己此刻肯定痛得连
眼泪都流不出来。
“雪太郎怎么办呢?”
棘手事物一件跟着一件,泉樱到这时才有空想起,有雪不知道被关在这里的哪一处,
眼下所见一片兵荒马乱,石崇又随时会出现,
实在不是去寻找他的好机会。
(没办法,只好先放着不管了,但愿他吉人天相,好在他一向都是洪福齐天那一型的
……)
假如泉樱知道有雪正和敌人联手,与另一个敌人大战,那么所采取的措施便会不同,
但目前她只是确信,一个连八歧大蛇都伤他不
得的福星,在这里多撑上一天应该不成问题的,况且说不定有雪早巳趁乱逃回去了呢!
有了取舍,就好办事,泉樱背着妮儿飞上天空,绕了几圈假动作后,回到了所住的行
馆。一落地,问明白有雪尚未前来会合,心里
平添一层担忧,但也下多话,问了海稼轩目前的所在,急急忙忙朝他那边走去。
海稼轩与妮儿的异变发生得如此凑巧,相互间一定有所关联,这点问妮儿是没用的,
还是直接问海稼轩比较有效。泉樱表面行若无
事,心头却着实焦急,抱着妮儿到了海稼轩的门前,也没手敲门,只是喊了一句“海师兄
”,跟着就一脚踹开门进去。
“海师兄,我有事……”
“别进来,我正在穿衣……”
“啊……”
推门进去的瞬间,泉樱只隐约瞥见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性躯体,脑里顿时一片空白,
低低的尖叫一声,惊得连手上的妮儿都抛了出
去,第一时间关门转身,把身体贴靠在背后的门柱上,犹自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只听
见海稼轩愤怒的叫骂声从房里传
“彼、彼你娘之的,你这个偷窥的变态女人!连进来前先敲门都不懂吗?白鹿洞到底数
了你什么?我如果……你干什么?”
在海稼轩的怒骂声中,泉樱这次竟光明正大地推门走了进来,把刚才被扔在地上的妮
儿抱起,放到后头的房间,跟着回来,好整以
暇地拉张椅子坐下,笑吟吟地看着海稼轩。
情势瞬间逆转,反而是海稼轩一脸火大却不知如何发作的表情,两手紧张地提着裤带
,才要说话,却已经被泉樱抢先。
“我刚刚才想起来,你现在不过是个八岁的小鬼,连少年都算不上,有什么不能看的
?我是有夫之妇了,如果不是因为……嗯,那
样的话,说不定就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有什么好怕?”
泉樱的态度落落大方,说来虽然好笑,但连她本身都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有保姆的
架势了,在雷因斯这边工作,华发早生的压力
还真是大呢!
“你这女人……趁我状况不好落井下石,等我武功回复,一定会找你算帐……”
外表只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连声音都变得稚嫩,海稼轩的话听来毫无威胁性可
言。尤其是因为变成孩童后,不能再穿飘逸长
袍,一时间又准备不了什么适当服装,侍女群只好拿了一套戏服出来,让海稼轩穿着吊带
裤、短袖上衣,还配上一顶鲜黄色的鸭舌帽,
整个穿戴完毕后,看来相当地俊美可爱。
泉樱忍着笑,把昨晚在石崇府第中发生的一切,还有妮儿如何横扫敌群,如何昏倒之
事说了一遍。只是,基於心里的些许顾虑,她
并没有对海稼轩提起箱子里有关源五郎的秘密。
“……所以,你就是要我弄醒这泼辣丫头?这个简单,我白鹿洞医道博大精深,这点小
问题算得了什么?”
海稼轩疾笔奋书,马上写了一张药方,唤来侍女去处理,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碗汤药。
大家同坐一条船上,海稼轩没理由在药方中弄鬼,更何况以他一贯的气派,也确实不
是那样的小人。泉樱为了表示尊重与信任,整
个过程甚至一语不问,当侍女端着药碗经过,只见碗面上并无热气,不像是经过蒸煮,也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药方,只有一股掩不住的辛
辣气味。
“你在白鹿洞到底学了什么?这点小事就让你束手无策,往后怎么能担当大事?”
“普通的医道,我也略知二一,但妮儿的状况特殊。海师兄与她的变化几乎是同时发
生,你功力尽失,她武功暴强,这些太过巧合
,我不得不产生某种联想。解铃还需系铃人,泉樱才希望海师兄能够出手相助。”
海稼轩两手放在吊带裤的侧边口袋里,斜眼看着泉樱。虽然她拱手低头的姿势甚是恭
谨,但从自己对这女人的了解,她现在的眼神
,好像已经猜透自己这次偷鸡不着的事实,以她的聪慧与精明,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你猜的事,一点事实根据都没有,不过,我既然答应要帮你,就会做到,刚刚那碗
东西,保证一帖见效,尤其是这种场合。”
“这种场合?”
“当年……嗯,根据典籍记载,九州大战时与魔族死斗,有些人类战士中了迷魂摄魄
之类的术法,要不然就是被敌人重手击昏,这
碗东西可以让其中的八成苏醒过来。”
“这么神奇?用了什么药草?”
海稼轩动动眉毛,本来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拿了出来,慢慢地堵住耳朵,口中迳自道:
“指天椒、花椒、胡椒、辣粉……用油混了,
从鼻孔慢慢倒进去,理论上最多是从一数到十五就会醒了;数到二十还没醒的勇者,我至
今还没看过;下过要是真的有人数到三十还不
醒,那你就直接办后事吧!”
一番话听得泉樱寒毛直竖,单是想像其中滋味,背后就险些冒出冶汗。一拍桌面,站
了起来,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就听见后方传来
一声几乎掀掉屋顶的惨叫,直传过来,桌上的磁杯、磁碗应声破裂,纸窗纸门不但糊纸破
裂,就连木质部份部出现了裂痕。
一番话听得泉樱寒毛直竖,单是想像其中滋味,背后就险些冒出冶汗。一拍桌面,站
了起来,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就听见后方传来
一声几乎掀掉屋顶的惨叫,直传过来,桌上的磁杯、磁碗应声破裂,纸窗纸门不但糊纸破
裂,就连木质部份部出现了裂痕。
泉樱给这一声凄厉怒叫贯耳直入,脑里晕晕,只见一道烈火般的愤怒人影从后房飙出
,一下子就闪到面前,抓住泉樱衣领,面色涨
红,鼻孔就像是盛怒的公牛,不住喷出热气,而单从那股扑面而来的辛辣气味,泉樱就不
难想像妮儿此刻的心情。
“你、你这个阴险的蜥蜴女……”
“不、不要生气……”
这场纷争最后仍然是由肇事者摆平,被辣得几乎要呛炸开来的妮儿,炽愤的怒意,在
看见两手插进吊带裤口袋、头戴鸭舌帽、帽缘
露出几络雪白发丝,俊美得有如天使般的海稼轩后,就像奔流江水被大石堵住,虽然好几
次都想一拳打下去,但最后仍是放弃,伸手拍
拍海稼轩的帽子,露出一个虽然不好看,却是发自心中的笑容。
“小弟弟,这种没礼貌的行为,下次不可以唷!”
难得的温柔,却被一语顶了回去。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虚伪啊?都几岁的人了,还在这边装大姊姊,劝你好心一点,早点
把自己嫁掉,造福人间吧!”
这一番极其直刺痛处的毒言,自然也造成了应有的效果,如果不是泉樱慌忙拦阻,再
次被气到鼻子喷出高温的妮儿,可能就要在这
里演出流血惨剧了。
不过,要劝解,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东西来分散注意力,泉樱不敢提昨晚妮儿昏迷前
看到的东西,怕造成火上加油的效果,只好委
婉地提起有雪仍然没有回来,多半是还被困在市长官邸之内的事。
“雪太郎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最好还是早点把他弄出来比较好。”
泉樱说。
“怕什么?你难道怕敌人对他严刑拷打吗?这家伙平常好吃懒做,喜欢对我毛手毛脚,
还做官贪污,被人拷打也是活该的。”
话虽然这么说,妮儿是不可能扔下有雪不管的,尽管她希望能拖海稼轩一起去,但知
道他目前功力尽失后,这个报复念头也就宣告
作废了。
“好,趁着时间还早,我们这就去踩踩敌人的地盘,要是他们敢不交人出来,我就掀
掉石崇的狗窝,顺便把他的狗头也一起扭下来
。”
妮儿摩拳擦掌,自信满满,看过她昨晚战斗表现的泉樱,对这些话毫不怀疑。只要是
昨晚那样的情形再现,石崇九成不是妮儿对手
,除非多尔衮突然出现,不然单对单的情形下,目前香格里拉里头大概没人能够和妮儿对
抗,然而,那个穿青斗篷的魔导师很让人担心
,安全起见,泉樱决定要和妮儿一起出发。
“兵贵神速,我们立刻出……妮儿,怎么了吗?”
正要开门出去,泉樱发现妮儿呆呆地站着,面上的惊愣表情更是教她万分不安,尤其
是连续问了几句,妮儿都只是一副极度惊讶的
错愕表情,呆呆地不发一语,这更让泉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稍一回头,只见海稼轩环托着手,面上笑容似是讥嘲,换言之,他应该知道发生什么
事了。
“海师兄,有什么话请你直说。”
“我大概知道这丫头怎么了,不过还是由她亲口告诉你吧,反正……又不是女人突然
变成了男人,其他的小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
知道海稼轩不会帮忙,泉樱也无暇去管他,忙扶着妮儿坐下后,再问了几句,稍微回
过神来的妮儿才说了几句话。
“……真气……运不上来……”
“咦?”
“我、我运不起真气,全身内力空荡荡的,好像消失了一样……”
“咦……!”
在泉樱满是惊讶的低呼中,雷因斯方面的作废战力,新增一名。
第六章 现身
舆石祟对峙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整个过程中的反应与机智表现,对有雪来说,却是超
乎水准的表现。
把握到石崇的弱点、神奇的卷轴,这是能够顺利携美逃生的最大理由,不过这些并非
没有代价,当使用卷轴遁地,跑了盏茶时分后
,有雪忽然觉得胸口剧痛,跟着这痛楚便迅速扩大,麻痹了整个前胸,当看见湿热血渍染
上了衣襟,他顿时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挨了石崇一掌,当时的伤势已是极重,只不过因为郝可莲运气震伤,这才没有当
场毙命,而后由於卷轴的神奇效果,暂时把前
胸伤势愈合,所以自己才能生龙活虎,与石崇一番对战。
可是,力分则弱,当自己靠着卷轴喷火与遁地,连续地使用异能,卷轴就无法继续释
放能量,稳住胸口的伤势,所以在遁地行走片
刻后,恶化的伤势一下爆发出来了。
(不好,这次糟糕了……)
亲亲阿纯似乎伤得极重,一遁入地下,脱离石崇追击后,她立刻在自己肩上狂吐鲜血
地晕去,现下连自己也要昏去,最坏的情形,
就是一对男女就此活埋地底,在严重昏迷之下先后断气。
(死老三,该是你出现的时候,连叫了几次都不出来……)
放弃了把源五郎当成召唤兽使用的祈祷,有雪尽最后一份力量,想把卷轴放回胸口,
但伤口出血的情形,却比想像中更严重,稍一
使力,眼前就发黑晕眩,整个人连着托在肩上的郝可莲一起倒了下去。
在丧失意识前,有雪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了某样东西。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黑
暗中的黑色人影,照理说应该无法辨认,但他
却觉得,有一道黑色身影快速地靠近,跟着,胸口就有了一阵寒意……
“有雪,有雪,醒一醒……胖子,把眼睛睁开……醒醒啊!”
模糊的声音,听来浑厚爽朗,依稀像是某一头久违的公猴子。
“唔……老大,你滚远一点,有你在……我都会倒楣,你好像是专门吸同伴的运气一
样。”
“有雪,有雪,醒一醒……胖子,把眼睛睁开……醒醒啊!”
同样的语句,这次除了仓皇的低声叫唤,还加上手掌助威,连续几巴掌让雪特人稍微
回复神智后,他蓦地一醒,惊觉到自己刚才的
呓语若真听在兰斯洛耳里,后果可能不是进医院三天就能简单摆平的。
幸好,醒来后睁眼环视,身旁除了郝可莲之外,就是一片黑暗,哪有什么臭猴子的踪
迹?总算可以稍微放心,而胸前的伤口也止住
出血,只是和早先依靠卷轴异能愈合的情形,有些不同,不再出血的伤口苍白如雪晶,摸
上去触手生寒。
“血止住了,真奇怪……”
有雪喃喃自语,抬头一看,郝可莲正躺卧在对面,刚才逃脱时没有时间仔细看,现在
近距离之下,这才看清她全身是伤,神情萎靡
,尤其是一只右手,呈现不自然的扭曲,沾满了鲜血。
“石崇那头老奸狗,一动手就用暗器暗算我……”
郝可莲苦笑着,勉力抬起了右手,有雪看见她右手掌心扭曲变形,糜烂的骨肉中,隐
约见到金属光芒,显然在两人初对掌时,石崇
手上戴了某种暗器,欺郝可莲没有回头的弱处,一下就暗算成功。
“阿纯,你的手……”
“没什么大问题,再怎么说,我和你们这些人类不一样,这点小伤杀不死魔族的,只
要我这一次死不掉,就轮到石崇有大麻烦了。
”
目前看来,两人都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目前有雪气空力尽,怎样都要先休息一下,
才能使用卷轴遁地,继续逃跑。而或许是缺乏
紧张感的关系,明明知道不该,但有雪仍是忍不住朝郝可莲身上看去。
与平时的妖艳姿态相比,重伤的郝可莲,困顿神情反而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美感
。身上衣衫在在激斗中破损,全身有多处雪白
肌肤暴露在外,尤其是随着呼吸而起伏、弹力十足的高耸胸部,看在有雪眼中,更是比任
何兴奋药剂更刺激的东西,看着看着,连自己
身上的痛楚都忘光了。
察觉到有雪呼吸有异,郝可莲当然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虽然心里并不在乎,但
还是有些气恼地踢了他小腿一脚,却不料因此
震动到有雪身体,断裂的肋骨疼得两眼泪汪汪。
“你……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痛得都快死了。”
郝可莲与石崇一轮恶斗,始终被压在下风,险死还生后,剧烈的体力损耗让她内息一
时间提不上来,没法再运气为有雪震伤,但她
本就是出身云梦古泽的毒物行家,对医道自然也钻研颇深,虽然不能运使真气,但却出言
指点有雪,让他自行捏按自身穴道止痛。
“好一点了吗?”
“哪……哪有好啊,更痛了,是不是你的方法不对啊?雪特人和人类的穴道不一样,还
是你拿治魔族的方法来治我?”
“哪可能啊?只要是人形的生命体,穴道的位置与效果都是大同小异,同样的毒药能毒
死雪特人,当然同样的治疗也能治啊!”
“可是,就是没有效啊!我想……还是用我们雪特人的土方法好了,一定见效的。”
“什么方法?我身上还有些药品……”
“不、不用药,不过……请让我在你的爆乳胸前睡一觉!”
雪特人瞬间飞扑起身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很难相信一个五短身材的矮胖子,
竟然能有这样的敏捷身法,像闪电似的急扑那
两座饱满山峰,不过,完全料准他行为模式的郝可莲却抢先一步动作,人还没扑到,一只
等待在那里的右脚已经正中额头,也不管他肋
骨痛是不痛,就把人给踹飞了出去。
“现在不行啦!起码得等伤势都好了再说……”
这番别具意义说语,刹时成了毫无意义的空言,因为被踹出去的有雪滚倒在地上时,
已经再次失去意识。重新再把人弄醒,又花了
一点时间,但由於先前那番嬉闹,彼此间的气氛缓和许多,也间接避免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就是有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从石崇那边听
到的话。
一直维持沉默不是办法,但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经过短暂的考量,有
雪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开口。
“阿纯,你……”
“别问,如果我做好准备,那我会告诉你可以告诉你的事,但是现在不行,我还没有
想好。”
话才问出就被拒绝,这似乎不是大意外的事,但真正让有雪感到惊愕的,是郝可莲接
下来出口的一段话。
“……我还没有想好,我甚至也想不通,今天为什么要这样救你,我、我不该这么做
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我也就不会露出破绽
,石崇他也就不能够……”
一番话听来语无伦次,不过曾与枫儿相处过的有雪,却能明白这里头的意思。
生活在黑暗世界里的人,都有着相同的信念:就是封闭自己的心,杜绝所有的破绽,
只要心无牵挂,做起事来就能放手而为,不知
恐惧为何物,只会为他人带来恐惧。然而,一旦心中有所羁绊,原本的锐气就会减弱,对
於生存在黑暗世界中的人,这也就代表被淘汰
的开始。
与石崇的一场恶斗,如果不是因为受到自己的拖累,纵然受到石崇暗算,情形也不会
如斯恶劣。过去可以靠着人质与冷血战术,从
容宰杀强敌的人,突然发现自己也有可被威胁的人质,心中的恐惧莫可名状。说得极端一
点,阿纯她没有立刻捉掌轰杀自己,消灭“破
绽”,自己就应该痛哭流涕地表示感激了。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
黑暗中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那喃喃自语的口气,似乎越来越偏离理性,感觉上倒是
与石崇刚才凝望大火的狂嚎有点类似,如果让
她继续钻死牛角尖进去,等一下变成了发狂的魔女,倒楣的自己肯定首当其冲。
“等等,阿纯,我们不谈不开心的东西,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石崇那家伙的身边有
什么人?”
这段话问出之后,又是一阵沉默,但从对面的呼吸声由急促渐趋平缓,可以知道郝可
莲收摄心神,渐渐回复了理智。
“告诉我应该没关系吧?你以前跟石崇是……但你现在既然改投铁面人妖那一派,虽然
我觉得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可是…
…总之,石崇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大家先合力打击第三者,应该没有问题吧?”
由於怕刺激到郝可莲,有雪说话吞吞吐吐,不过最后一句则是任谁也能听得明白。如
果说郝可莲本来是受石崇派遣,到周公瑾身边
卧底探剠,后来则因为心存叛意,导致石崇要下手诛灭叛徒,那么石崇就该是大家共同的
敌人,提供一点能让石崇垮台的情报,没什么
说不过去的。
“石崇,他本身的武功就很高,只不过以前顾忌陆游的存在,一直不敢展露实力而已
,陆游死后,他肆无忌惮,才开始进行他的霸
业。”郝可莲说。
“那除了他本人,还有那个连脑浆里头部是肌肉的多尔衮以外,他身边还有什么高手
?”有雪问。
“还有几个,都是身怀绝技、不可低估的人,可是不知道他能不能使唤得动,也不知
道有几个与他同行……”
说到这里,郝可莲(www.yunxia oge.com 云 霄阁)的声音陡然一扬,道:“不好,
我忘了那个家伙,有他在,遁地很不保险,
我们必须立刻移动。”
“怎么了吗?再发动遁地要一些时间……”
“我这两天探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他叫鸠摩狮,精通妖法邪术,石崇把他也调回
来的话,就能够用魔法来搜查我们,单单是躲
在地底,根本不保险,我们必须立刻……”
郝可莲的话声未完,就觉得周围开始移动,起初以为是有雪使用卷轴开始遁地,跟着
才知道不对,因为有雪本身也是一副错愕难当
的表情。
“有……有结界。”
卷轴的异能已经启动,但却无法在地底移动。即使是天位武者,除非是修成万物元气
锁,否则也无法拘束卷轴的异能。所以这次敌
人是对症下药,直接以魔法布下结
界,让地底下的有雪无法移动。
郝可莲见机极快,发掌轰向周围土石,但重伤之余,运气艰难,这一掌竟然轰不出去
,跟着两人眼前便出现光线。郝可莲适应得最
快,但还来不及采取什么动作,身上一紧,赫然被某种看不见的压力锁缚,动弹不得了。
“鸠摩狮,果然是你这头蠢狗!”
听见旁边郝可莲的怒斥,有雪睁开眼来,看到自己与郝可莲正踩在泥土上,漂浮在半
空中。往下方一看,居然就是石崇的市长官邸
,而石崇站在下方,旁边有一个身穿青斗篷的男人,低垂着头,面孔被斗篷遮住,瞧不清
楚样子,但却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鸠摩兄,你的准备措施做好了吗?”
“结界已经施布完毕,鸣雷……不,郝大小姐放毒用毒的本事,没有人敢小看,但被
四十九重结界阻隔,相信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
影响,石兄可以立刻动手。”
“这就妥当了,待我处决了这个叛徒,宰掉那头雪特猪,再来与鸠摩兄一起研究他的
那管卷轴。”
“桀桀,如果真是创世纪……嘿,如果真如所料,那石兄就可不费吹灰之力取得正统
继承权,可喜可贺啊!”
男人的声音听来不算苍老,但他桀桀怪笑的声音,却让有雪觉得阴阳怪气,加上与石
崇站在一起,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有雪侧头望向身边的郝可莲,只见她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尝试做什么,但从紧皱的眉
头看来,多半没什么效果,而下头那一对不住
狞笑的奸狗已经要动手了。
“有雪老公……这次对不起了……”
正当有雪一下望旁边、一下望地面的时候,旁边轻轻传来这样一句歉语,有雪一愣,
跟着反而笑了起来,低声问了一句。
“阿纯,刚刚我们昏倒在地底的时候,你有没有再帮我止血?”
不知道有雪为何有此一问,郝可莲睁开眼睛,道:“呃……没有啊,我醒来的时候,
你胸口的血已经止住了,那不是你卷轴的异能
吗?”
“我也不确定,不过我相信我的运气,每次到紧要关头,一定会有援军出现。”
说得自信满满,有雪突然扯开喉咙,大喊一声,“雷因斯的绝世美女们,该是你们发
挥义气的时候了,出来把这两头奸狗扁到死为
止吧!”
这么一喊,石崇与鸠摩狮的动作为之一顿。之前他们确实有预料,当捕获这名雷因斯
丞相时,会否出现雷因斯方面的高手援救,己
方则可趁机诱杀,不过截至此刻,两人的天心感应、魔法侦测都传达同样讯息这附近并没
有天位武者埋伏等待。换言之,别说雷因斯,
任何一个势力的援兵都不可能出现。
“桀桀,这雪特猪临死还在发大梦,你的美女援军怎么还不出现?”
“浑、浑帐!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正义的援军就算迟到,也绝对不会不到的……
不过看在是绝世美女的份上,两位可不可以
稍微等她们一下,多等上一刻钟再下手?”
虽然是不合理的荒谬要求,不过由於当事人太过正经的态度,地面上的两人反而被这
份厚颜无耻弄得呆了一下,就连旁边的郝可莲
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本来的紧张感觉消散无踪。
“嘿,哪有这种好事?你就请绝世美女们为你报仇吧!”
“哇!你们这两头没耐心的奸狗,我诅咒你们一辈子泡不到妞!”
看着旁边有雪哇哇大叫的拙样,郝可莲真的觉得很有趣,假如就这么死了,或许会没
有怨恨之心地直达地狱。然而,她的这个心情
却在片刻后急遽地起了变化,再次惊叹起有雪的好运。
“……若前方为黑暗,便斩下黑暗;若前方为光明,便轰杀光明……”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乍听入耳里,只像是某个酒醉疯汉的呓语,但在场的三名天位武
者却同时变了脸色,因为他们的天心意识有了
感应,就在离此不足百尺的东方,有某个强大气息不合理地突然出现。
之前已经预期会有雷因斯的天位高手来援,但当敌人毫无预兆地出现,所有防备措施
全部失效,这等心里冲击,对石崇确实有着巨
大影响。而当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东侧,则是看见数十尺外的一处突出飞檐上,出
现了一个身影。
黑色的披风飘扬,黑色的大衣、黑色的毡帽、黑色的手套……尽管此刻是朗日晴空,
但那副伟岸身躯却仿佛自生一股黑暗气势,把
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即使这冷酷的世间,没有神的存在,但天在呼唤、地在呼唤、人在呼唤,呼唤我打
倒邪恶。恶人们听好,我就是正义与爱的天才
魔导师——阿里巴巴古德三世。”
依稀类似的自报姓名,不过才短短一日一夜的的差距,头衔就已经有所不同,从正义
与爱的战士,荣升为正义与爱的天才魔导师,
虽说他身上感觉不出一丝与魔法相关的神秘气息,但是在这声自报姓名结束后,黑暗的洪
流化作怒涛,向这边直涌而来。
意外成为皇家保姆的泉樱,并没有什么叹气的余裕,就得再度抢奔赶往市长官邸。
匆匆忙忙携带兵器,向市长官邸飞去,泉樱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把握,因为当石崇手里
的隐藏实力一一浮现,单是与自己族人对上,
就足以让无法放手而为的自己进退不得,更别说还有其余的高手了。
(只是刺探好呢?还是无论如何都要救出雪太郎?唉……怎么到这时我还拿不定主意?)
素来重视策划的泉樱会陷入这样的窘境,其实不是她本身的责任,而是各种乱七八糟
的变数实在太多了。
照理说,有海稼轩、妮儿这两个强大战力在背后支援,她大可只出点子、决策,然后
舒舒服服地等待结果,谁知道天不从龙族人愿
,这两大战力等於是相互抵消,她一个人从出主意到跑腿执行,都得要亲力亲为。
“可是……不行啊,今天的相关行程,如果不按照预定执行的话,石崇会起疑心的,
还有您最好再找个时间练唱一下,因为……”
“我会让石崇没空来打扰的,至於其他的行程,反正也是蒙面,你们让妮儿上阵吧!我
都忙成了这样,没理由放她一个人轻松的。
”
当侍女团苦苦哀求指示,泉樱一面叹气,一面作着交代。尽管妮儿对於自身状况十分
恼怒,想要拔光海稼轩的牙齿,问出事情究竟
,不过眼下的问题太多,只有分开来一一解决。
最可靠的两大战力都弄得一团糟,不敢想像以雪特人搞乱子的本事,如果不尽早救回
,还会捅出什么麻烦篓子。泉樱甚至不敢提出
向雷因斯请求援军的要求,因为听说除了枫儿姊姊,雷因斯其余奇人异士惹事的本领也不
输给雪特人,自己如今已是焦头烂额,不堪再
被抛一把火过来了。
(咦?有点古怪啊……)
当市长官邸已经遥遥在望,泉樱顿生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因为浓烟还很明显地往上冒
,照理说昨晚的一场喧闹至今,早该有人灭火
、整理,不该让火延烧至今。是官邸里出了什么变故?或是又有人杀进去捣乱吗?
几个疑惑在脑里闪过,当泉樱进入官邸周围一里半范围,脑里的天心意识顿时剧烈震
动,传达着非同小可的警讯。
(好强大的气息!为何刚刚一点都没有察觉?难道……结界?有人刻意封锁了气息?)
这气势并不是普通的天位武者所能发出,除了无比强大的压迫感,这股一味偏重霸杀
刚烈的魔气,浓烈得即使在一里之外,仍让泉
樱寒毛直竖,心里一再感到不安,抬头望去,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整个市长官邸正被一
层深深的黑云所笼罩,不见天日。
(从市长官邸里发出来的,世上什么人有这么强烈的霸气?难道多尔衮回来了?可是…
…多尔衮的魔气没有这么强烈,莫非是奇雷斯
?)
脑中闪过几个当世顶级强者的名字,泉樱无法确切判断,只能加倍小心,全力隐匿起
自身气息,减慢速度,朝石崇府第靠近。这时
的她甚至不敢想像,如果这股气势的主人是敌非友,自己的处境会是如何?
然而,靠得近了,她就发现石崇府第内并不平静,有数股气机正自激烈动荡,换言之
,就是里头进行着天位战,如果说其中一方是
石崇势力,那么敌对的一方是……
这念头才一想,就听见一阵明显含带痛楚的怪叫声入耳。
“唉耶……”
随着这声痛呼,一道青影像是炮弹似的倒飞上天,身影看来有些模糊不清,但泉樱一
眼就认出那便是自己与妮儿所遭遇的怪人。
(果然,在战斗的是石崇一方……)
从这青袍怪客倒飞的势道之急,就可以想像将他轰飞离地的那一击有多强,而他飞至
一半,身形陡然消失,这也让旁观的泉樱暗暗
心惊,知道这是使用瞬间移动的徵兆,藉由魔法挪位消失,来卸散身上所受的敌劲,换句
话说,这人确实是一名天位魔导师。
(这人应该不弱,能够把他一击轰飞,该不会是……)
一个猜测浮现脑海,泉樱心头狂跳,正要飞身探看,就听见石崇愤怒地吼了一声。
“尊驾武功如此了得,必然不是无名之辈,为何如此藏头露尾?”
“你说错了,我是天才魔法师,所以这是魔法,不是武功,废话少说,看招!”
“你胡说八……呃!”
会一面出手一面喊“看招”的“魔法师”,世上只怕是绝无仅有,当轰雷似的爆响震
动耳膜,泉樱抬头一看,这次是石崇像断线风
筝般倒飞上天,从他嘴角喷溅的血沫看来,显然已经伤在这一招之下。
石崇与那名青袍怪客都不是弱者,以二对一,竟然明显居於下风,足见敌人的武功强
绝,是一等一的厉害角色。而当石崇由空中飙
射回地下战场,泉樱也已经小心地贴靠在一座塔楼之后,清楚地俯览着这场发生在市长官
邸内的战斗。
有雪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空气球罩里,旁边那个重伤的女人,看来很像是郝可莲。石崇
和那名青袍怪客正在地上作战,而被他们两人
困在中心围殴的人是……
(阿里巴巴古德三世先生?)
确认了这点,泉樱有着短暂的惊喜。前晚发生在洞窟里的事并非梦境,那个浑身黑色
装束的汉子——阿里巴巴古德三世,是确实存
在的人物,而他此刻的雄霸英姿,也正与那个晚上毫无二异,拳飞掌舞,劲风横扫,散发
的凛冽魔气玄黑如墨,迫得身旁两大高手不住
后退,无法正面相抗。
“鸠摩兄,请配合我出手,下一击我左你右。”
“好。”
发现情势不利,石崇与那青袍怪客采取更有效率的联手作战。他们的默契还算是不错
,有时候虽然喊着一左一右,但真的出手,却
突然变成一上一下,诡变难防。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变化战术,始终被压制在下风,无法突
破敌人强大魔气的威力。
而当他们两人稍微露出疲态,敌人就趁机发动猛招,令他们的破绽暴露出来。
“看本大……呃,看本大魔导师的天才魔法!”
仓促间的慌忙改口,并无损这一招的无匹气势,阿里巴巴古德三世往前跨一步,迈着
弓箭步的势子,左肘以一个玄奥的姿势翻扬起
来;当他右脚猛踏在地上,双臂翻扬,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后,重重落下,左拳敲放在
右拳之上,曾在那个晚上闪耀於香格里拉地底
的疯狂雷电,就在浓烈的玄墨魔气中爆出炫目闪光。
一道接着一道,超越人类目光的急速,令得周围十尺之内下起了雷电之雨,连续的紫
绿电光,在十尺方圆之内来回窜闪,如癫如狂
,追击噬打着每一具仍有生命迹象的躯体,不死不休。
泉樱躲藏在十尺之外,不受影响,只是对於这等声势暗自心惊;有雪和郝可莲被四十
九重结界封锁,相对也受到防护,虽然结界瞬
间溃灭大半,但一时间却仍因祸得福,平安无事。
首当其冲的石崇与鸠摩狮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数十道妖雷魔电,暴闪着灿烂的紫青毫
光,夹带无比的杀伤力,连环朝他们两人追击
而去。可怕的速度,再怎么厉害的防御也不可能完全挡下,两人连连中招,踉跄后跌,根
本管不了身形究竟露出了多少破绽。
然而,他们毕竟不是香格里拉地底的怪虫,这些妖雷魔电可以在瞬息间把数百巨虫殛
成灰飞烟灭,却仍无法对两大高手造成重伤,
相反地,从这一招里头,他们还以各自的见识看出了敌人一再掩饰的东西。
石家的武学确有独得之妙,当石崇运转真气,一头十尺高的透明巨兽蓦地出现,将他
笼罩在内,挡去轰击而来的雷电。有了喘息机
会,他便能重组攻势,并且从那一记惊世绝学,看出了敌人的来历。
“且慢,你这是天魔功的轰雷……”
一再吃亏,石崇这一声重喝是既惊且怒,但话声喊到一半,就被另一声更响亮的重喝
给打断。
“雷你娘亲!我用的是魔法!”
巨喝伴随着一记重拳,痛击在石崇胸口。刚才还在地上发招的黑衣男子,刹那间就出
现在眼前,更惊人的是,当这一拳轰在胸口,
石崇才骇然发现原本迫发在体外护身的透明巨兽,不知何时已被击散溃灭,换言之,这一
拳先破护体巨兽,跟着才印在自己胸膛,而这
些过程自己居然完全没能察觉?
瞪大着眼睛,写着满满的质疑与不平,当潜伏的拳劲连串在胸口爆发,石崇便远远地
给轰飞了出去,坠向天空的另外一头。一击之
威犹如雷轰电闪,威慑全场,正自奋力承受雷电袭击的鸠摩狮,看到石崇败退的样子,脑
中灵光一闪,顿有所悟。
“你、你不是人,是灵……”
“灵你娘亲!我是魔法师。”
没能记取前人教训,是后继者最大的遗憾。在这种紧绷的战斗状态,鸠摩狮这一开口
,牵动气机影响,本来要追击石崇的攻势,一
下子就全部转向到这边来,不但已弱的雷电陡然加剧,一发重拳更凶狠地印在他胸口。
比命中石崇时更凶、更霸,那一瞬间的痛楚感觉,让他意识里浮现“杀人灭口”这四
个字。而拳头外围笼罩着一层两寸厚的魔气,
当拳劲与胸口接触,护身气劲、结界被破,伤处与肋骨产生的反应不是破损,而是被“吞
噬”,仿佛那个拳头是某种残戾凶兽的巨口,
一口咬下,伤处完全被吞噬掉,伤势重得无以复加。
同样是在惨嚎声中,这名魔惊法师鸠摩狮远远地飞了出去,至於会以怎样的形式落地
,现场就没人关心了。而尽管两名敌人都已经
重伤离场,却不代表现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好、好厉害啊!你真是……”
“是你娘亲!”
似乎是战斗的高亢情绪冲昏了头,当雪特人习惯地对胜利者拍马屁时,阿里巴巴古德
三世反身就是一记重拳,轻易轰溃有雪周围的
残余结界,紧急化刚为柔的拳力则变作狂风,将他和郝可莲一起吹冲上天。
“啊……没天理啊……”
当雪特人随风飞向天际,警觉到自己失手的黑衣男子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但一阵温柔
的女子嗓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这位先生请留步,请问……”
“问你娘亲!”
“啊!”
当巨喝声如雷入耳,泉樱在那一刻确实感到了恐惧,因为看见石崇与那青袍怪客中拳
倒飞的惨状,如此威猛,恍若集天地风雷於一
拳的重击,她真是无法想像,要是中拳的换做是自己,会有什么结果?
运起龙体圣甲,或许会让情形好转一些,可是泉樱却改变主意,决定相信自己的感觉
,相信那天晚上让自己整个身心如沐春风的温
暖,她主动跨前一步,不做任何抵抗。
拳势来得好急,激起的劲风,令发丝飞飘扬起,刮面生疼,几乎就要错疑那是一个三
尺大的巨拳,泉樱甚至怀疑,如果自己毫不抵
抗地以血肉之躯挨了这拳,会不会当场就粉身碎骨?
可是,那一拳终究没有落下……
泉樱睁开眼睛,刚好看见黑衣男子收拳敛势,转过头去,动作之疾,甚至不及让她看
到他的眼睛。
“这位先生,请您留步,我有些话想……”
“请不要说,这位美丽的女士,虽然你的天香国色让我心醉,不过你已经是有夫之妇
,而我……则是一名天生孤独的正义之士,注
定要行走四方,铲奸除恶,现在坏人已经受到惩罚,我必须忍痛离开了,请不要勉强我留
下,因为你含泪的呼唤,会令心怀正义的我悲
痛万分。”
简单的一句问话,却引出对方这样一大串长篇话语,后头的泉樱不由得一呆。然而,
尽管自己所熟知的那个男人,不可能这么文绉
绉地说话,但以她的精明,又怎么会听不出那一丝刻意掩饰的熟悉语音?
(喂喂喂,男人,你既然想要靠伪装和蒙面来骗人,那就别用没伪装的背影来面对人
啊!本来就已经伪装得够烂了,现在一看就更
……)
心中的怀疑,在隐约看到“阿里巴巴古德三世”好像是拿着一张纸条,照着上头文字
念诵时,完全得到了肯定。不过,虽然心里很
想笑,但是深知何谓传统妇德的她,仍摆出善解人意的温柔表情。
“这位侠士,承蒙您两次伸予援手,我非常地感激,可是我觉得您与我的一位熟人实
在非常相像,不知道您……”
“不,你搞错了。尽管这世上有人声音相像、背影相像、连毛的位置都长得一样,不
过那仍然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即使是双胞
胎,也是不同的人。我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过去也从未与你见过面,而且……而且你的
那个熟人是一名武者,我则是天才魔法师,我
们是完全不同的。”
(喂喂喂,男人,你一直坚持说自己是魔法师,就是为了这个吗?你这么烂的谎话理由
,说出去有没有人肯相信啊?因为这样被你轰
出去的石崇,好像有点可怜吧……)
泉樱听得冷汗直冒,险些克制不了面上表情。不是前天晚上才见过的吗?而且如果真的
是从未见过面的话,怎么自己还没解释,他
就知道自己指的那个人是武者呢?这么不打自招、掩耳盗铃的说谎者,自己在日本居然对他
的谎言毫不怀疑,想想真是好悲伤啊!
可是,看他说得那么认真,以为谎话十全十美的样子,反而不好意思去揭穿,那该怎
么办呢?
“嘟!嘟!嘟!”
突然的响声,打断了黑衣男子的发言,泉樱这时才发现到,他别在胸口固定披风的那
块黑色徽章,突然变成了橘红色,并且不住作
响。
而从徽章变色作响的那刻开始,黑袍男子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急惶,听出事情不对的泉
樱想要靠近追问,却被他很紧张地一指一叫。
“小心!你旁边有只大蟑螂!”
“啊?”
在香格里拉地底的不愉快经验,让泉樱立刻有反应,瞬间往旁挪开三尺,摆好反击架
势,却随即醒悟自己被愚弄了,再一回头,阿
里巴巴古德三世早已经消失无踪,不晓得往何方去了。
“真是的……怎么这个样子?可别真的有什么事才好啊!”
第七章 情暖冤家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一月自由都市联盟香格里拉
当市长官邸的一场剧斗打得如火如荼,最后以这样的形式收场时,身在行馆中的妮儿
等人,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真是不甘心,被那个蜥赐女抢光了风采,有机会痛扁石崇,这种机会我也想要啊!”
“痛扁了石崇,却拿不到通天炮,你们是不是有点忘记本来的目的了?再说这机会给你
也没用,一个武功全失的废人,到石崇面前
又能做什么?谦虚点闭上嘴吧!”
“唷,看看是谁在这里胡吹大气,原来是身高矮矮的海稼轩海大侠,个头虽小,口气
倒是不小……你这个死小孩,自己还不是一样
武功全失,哪里有资格嘲笑我?告诉你,就算我们两个都失去武功,我的力气还是比你大得
多,一样可以把你欺负得死死的。”
“彼你娘之的,力气大有什么用?难道你以为石崇会把你传唤进府,表演大力气举重吗
?”
一轮对话充满火爆意味,如果不是因为两人最后尚有自制力地把头别开,说不定就要
打起来了。
在泉樱离开后,侍女团则像洪水一样涌了进来,诉苦不绝,妮儿虽然想再对外称病一
天,但侍女团的齐声反对,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
“嗯,再让歌迷一直等下去,太对不起他们了,我自己也是歌迷出身,非常了解那种
感觉的……这样吧!帮我更衣,今天由我亲自
上场。”
听到这个要求,侍女团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但看妮儿这么兴致勃勃,也没有理由拒绝
,就以专业速度开始帮她更衣上妆。
“等一下的记者会,妮儿小姐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不用担心,我以前也当过艺人,和那个没经验的蜥蜴女不一样,再说有什么比较难
的问题,你们直接传纸条给我,或是用老样子
的悄悄话,那就行了。”
艺人的换装甚是繁琐,要抹药改变发色,也要同时做好发型,一层一层地换上华服长
裙,身上还另外喷抹独特薰香。妮儿只着一件
贴身的单薄亵衣,尽显少女窈窕的青春曲线,任十多名侍女忙而不乱地快速进行工作,口
中还顺便处理问题。
“安全起见,等一下不要让太多人进场……不,或许让多一点人进场,混乱的情形反
而对我们有利。”
“妮儿小姐请放心,一般记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石崇那边……”
“石头那边自然有蜥蜴去对付,反正他忙得没法出现,我们就趁机会把事情搞定,一
举两得。”
“妮儿小姐……之前一直都没发现,原来你那看起来很贫乏的胸部,脱掉衣服之后还
满有料的嘛!这算是发育有成?还是发育太晚?
”
在侍女团的大小重点提问声中,这一个问题显得格外刺耳,妮儿先是一呆,跟着就发
现原来之前的清场并没有做完全,海稼轩斜斜
地倚靠在门口,发出冷淡的嘲笑。
察觉到这一点的侍女团似乎想要告罪,但妮儿的反应却直接得多。
不论何时都维持着典雅的微笑,这是天香苑教导的典范,只不过看在侍女团眼中,浑
不在意自己几乎半裸的香躯,大刺刺地站起来
,笑着朝海稼轩走去的妮儿,那抹微笑却不见温柔,反而像是隐藏着杀气。
“你……呃!”
“轰!”
力气大与力气小的胜负,一瞬间就分出来了,海稼轩虽然以神妙步法闪避,但却吃了
步子太小的亏,还没能够移位,就中了妮儿横
扫过来的一脚,被踢得飞出去。
“别以为样子变成小鬼我就不敢打你,告诉你,欺善怕恶是女人的特权,下次再得罪
我,你就死定了。”
“……普、普通的小鬼早就死了。”
侍女团的窃窃私语,正代表着她们的惊叹与敬畏,尤其是看到海稼轩身后的那半堵墙
壁随着他一起倒飞出去,能够只是快快乐乐地
当观众,不必实际亲身参与的她们,更是由衷地谢天谢地。
整个准备工作很快地完成,当成果展现出来,侍女团都觉得非常满意。假如是枫儿在
此,或者是由石崇这等狂热歌迷来看,或许会
觉得有些不对,不过普通人乍看之下应该是分不出差别的。
“装扮上是堪称完美了,可是……体型上好像小了一号。”
“只有将就了,希望人们看不出来吧!比起体型……动作才是大问题呢!”
侍女群的担心并非无因。连她们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妮儿换好衣服、上好妆,一看镜
子之后,整个人先是呆滞,跟着就显得相当“
斗志高昂”、“情绪亢奋”,摆明是第一次做偶像扮演的兴奋过头。
“冲啊!我们上阵去吧!”
当妮儿这样下令,侍女群虽然感到不安,但也没得阻拦,顶多只能要求“梦雪小姐”
稍稍冷静,至少别太过两眼通红,不然给误认
为雪特人,那就糟糕了。至於梦雪小姐平时行走仪态优雅,从不会做出提起裙摆走路的粗
鲁事,这些已经没时间多管了。
代替泉樱上阵的妮儿,虽然略嫌活泼与多话,但大体上应对仍算得体,对着底下一众
疾笔奋书的记者侃侃而谈,简单交代了离开香
格里拉后,半年多来的主要行程与见闻,同时也正式确认,在十五天后於香格里拉举行演
唱会。
简短交代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当话题扯开,问到一些较为生活化的琐事,妮儿的回
答就很独特而率性。
“喜欢吃的东西啊……卤蛋很好,螃蟹也不错,不一定要贵的才好,好吃就行了,而
且,我也很喜欢吃青菜,从来不挑食,每餐都
要三碗饭,甜点另外算……”
“关於男人吗?我没有打算那么早结婚,可是我比较喜欢高大威武、个性爽朗热血的男
子汉,什么?猛男吗?不是啦,呵呵……不过
勉强也算吧!但最近也开始欣赏温文儒雅有气质的男人,反正我说过,我的口味很广,不挑
食的,哈哈哈……”
每回答一个问题,侍女群的心就往下沉一层,到后来不是泪眼汪汪,就是欲哭无泪,
纸条如雪片般传递过去,哀求妮儿小姐早点下
台,别再折磨她们虚弱的心脏了。
也正因为忙乱,她们一时间也没有察觉到有一个人影在后台悄悄出现,无声无息,偷
偷一动手,就是一名侍女倒了下去。
台前的妮儿仍处於亢奋状态,不料却碰上了麻烦。本来只要单纯接受偷偷传来的纸条
或传声,就可以回答的问题,却因为一件由市
长亲信所透漏的秘辛,而增添了许多的波澜。人们开始追问,有关私生子的传闻是真是假
?
“听说您这趟离开风之大陆,有在海外进行医疗手术,是真的在……”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污辱人了,妮儿甚至想大声吼回去“难道我这么细的腰看起来像是
生过孩子吗”,不过,碍於要捍卫偶像的形象
,她只能照着传来的纸条回答。
“嗯……我想各位听到的,都是不实的传闻,海外的医疗技术很进步,我也受惠良多
,但并不是各位所听到的那个样子。”
“那么可否请问您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手术呢?”
“思,我是歌手,我所做的手术,自然是有关唱歌的了,有个专业名称,换做我们的
语言就是……嗯,阉、阉割?”
一直苦等纸条不到,妮儿有点支支吾吾,好不容易等到了纸条,妮儿的眼睛险些凸了
出来,失声叫了起来,待得满室一片哗然,这
才惊觉不妙,急中生智,连忙补过。
“我的意思是……嗯,我其实是说,割……割双眼皮的手术。”
这句话实在转得太硬,无法让人信服。
“为什么割双眼皮就会对声音有帮助呢?梦雪小姐。”
“因为……因为这个……哈哈哈,这个就是所谓异大陆的魔法,为什么割双眼皮就会
对声音有帮助,那你得要去问别块大陆的人啊
!”
“死无对证”一向是堪称完美的最佳回答,不管碰上什么问〖云 霄阁——www.yunx
iaoge.com〗题,“异大陆”一词本身就是难
以查证的障壁,虽然妮儿的回答怎么听都像是一个很难笑的笑话,可是人们也将信将疑,
被迫中止这个话题。
勉强把窘境应付过去,妮儿隐约从布幕的空隙中,见到海稼轩把昏迷侍女一一拖走的
身影,这才知道那张荒唐纸条的由来,心下大
恨,只想要冲进去,把这个害自己出丑的臭小鬼给抽筋剥皮,无奈却找不到离开的好理由
。
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或是不幸,老天似乎听见了妮儿的祈求,就在她暗自握拳,面上
仍然挂着微笑,拳头却已经握到青筋暴露的时
候,上头忽然传来轰然声响,有某样东西撞穿了屋顶,笔直掉落下来。
“搞什么鬼?陨石吗?”
假如真是陨石,那么这里就要伤亡惨重了。幸好,撞击的力量与程度比陨石小得多,
虽然瞬间将屋子弄得半毁,瓦坠木落,人群尖
叫走避,但是看情形,倒不至於出现什么伤亡,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当妮儿以好奇的心情,确认了坠下来的东西,她确实也被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们?”
当泉樱难掩不安地回到行馆,见到侍女群严格把守住各处出口,本来是接待大厅的位
置几乎整个塌陷,心里头就知道不妙了。
来不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抢进屋子里去,才刚踏进去,就听见里头很明显的吵闹
声。
“发生什么事了?”
“一言以蔽之,今天在香格里拉上空飞来飞去的人实在太多了,因为空中交通过於频
繁,所以就容易出飞安意外。”
戴着一顶鸭舌帽,斜斜靠在门边,冷淡回答泉樱问题的,自然是海稼轩了。
“……原来如此,所谓的飞安意外,也包括了不明坠落物体是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为了纪念今天的特别性,应该将之订为『香格里拉飞行日』。”
“横竖没有假可以放,什么特殊纪念日倒是都无所谓,不过师兄你的黑眼圈是怎么回
事?”
黑眼圈的形成,实在是无妄之灾,当妮儿处於暴怒状态,海稼轩想要上前说两句话时
,妮儿突然转过头来,撂下一句“我记起来了
,你也有份”,然后也不管目标是否人小力弱,一拳正中左眼。
“……我不想解释,反正,等我武功回复,这个没礼貌的丫头就有好戏可以看了。”
造成海稼轩被波及的骚动,现在正激烈上演中,而骚动的源头,是刚刚破屋而降的雪
特人。有雪能够逃脱石崇的掌握,平安归来,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无奈他身边还多了一位昏迷过去的客人。
这个客人的特别处,就是外表看来下但伤势沉重、失血颇多,而且更糟糕的是,她的
右半身从右手掌开始,慢慢地呈现石化状态。
这种情形如果下是碰上魔法师,就是碰上石字世家的高手,依照香格里拉的情势来推判,
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居高。
妮儿与郝可莲有多次敌对的经验,这时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双方敌对的情势壁垒分
明,她的主帅周公瑾更是雷因斯死敌,仇人见
面,哪有手下留情的道理?只不过因为敌人昏迷不醒,趁这时候下手说不过去,所以妮儿命
令侍女们取水来,要把人弄醒,再一掌让她
死而无怨。
侍女们应命去取水,但有雪则开始阻拦,先是说应该扣留她当作人质,跟着又说留下
她性命,慢慢逼问情报,这才是对雷因斯最有
利的做法。
妮儿不是没有考虑过,但郝可莲本身的危险性,还有过往累积的宿怨,不当场毙掉她
就已经很不痛快了,更何况要设法医治她的石
化与重伤?
反覆考虑了一下,最后妮儿还是宁愿现在就把这大祸害给清除,不用留到未来增添遗
憾。而有雪劝说的积极态度,则让她慢慢由狐
疑变成肯定,最后更勃然大怒地发起脾气。
“……反正,我这都是为了雷因斯着想,你如果硬要在这时候动手,就是枉顾国家利
益,是历史的罪人!是人类与民族的罪人!”
“放你的狗屁,你什么时候学会陆老儿那一套,用人类和历史来当大帽子了?告诉你,
那一套过时了,而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
根本就是被那个妖女给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才在这里胡说八道。”
本来就不可能隐瞒多久的事,理所当然地被拆穿了,不过争吵的温度却并未稍减,反
而越来越趋白热化。
“贪污也就算了……不,贪污就已经够不可饶恕了,你现在还想袒护她,这根本就是
叛国的行为。醒醒吧!这女人冷血毒辣,反覆
无常,有什么好?”
“有什么不好?人家长得美丽,胸部又比你的大,你这算是忌妒吗?”
被有雪这一下顶撞,妮儿先看了一下郝可莲缓缓起伏的高耸胸口,再看看自己,跟着
就大怒道:“奶大有什么好?奶大淫荡,而且
我的也发育健全啊!就连那个刚刚变成小鬼的色狼海稼轩,都抵抗不住诱惑来当偷窥淫魔,
不信你问他?”
本来想苦笑着劝解说“你们好像越说越离题,停止争吵吧”的泉樱,闻言双目圆睁,
瞪向海稼轩,后者则是一脸惊惶,连忙摇手道
:“不、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这边余波荡漾,那边处於争吵中心的两个人,则是仍然鼓噪不休。妮儿质问起有雪,
当日也是在自由都市,他曾经亲眼目睹这女人
的辣手,而他现在的做法,以后要怎么向枫儿交代?
“总之,你不能忘记自己的立场与身分。迷恋上女人,就变得像公狗一样,这种男人
最下流了!”
一番话妮儿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但同样是坚定立场的有雪,也表现出绝不退让
的激烈态度,表示再怎么说那又不是自己的妹
妹,默哀三分钟就算了,没必要被困锁一辈子,而且……
“……别把我说得好像罪大恶极一样,我高兴当公狗你管得着吗?再说当公狗的又不只
我一个,你哥哥还不是一样为了泡妞就把过
去的旧帐给抛开了,他是老大,他下流就可以,我有样学样就不行?你们兄妹两个才真的是
狼狈为奸!”
口不择言的雪特人,产生的伤害效果相当惊人,而且还重重地波及旁观者,泉樱跨前
一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轻轻一掌拍
在门柱上,叹了一口气,双肩一垂,掉头离开了。
假如妮儿这时候有任何的表示,不管是什么,都会令泉樱感到相当地难堪吧?然而,妮
儿就好像被气昏了一样,对有雪的这句话充
耳不闻,往前跨一步,一举手就把他给拎了起来。
“好啊,你这个死男人,以为有一点小成就,就可以得意忘形了吗?告诉你,别以为自
己了不起,要不是看在还有一点情份上,我
现在就一掌毙了你。”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啊?难道我会怕你这个死平胸恐龙女吗?你别忘了,我怎么说也是
个宰相,你不帮我,我就投靠到石崇那边去,
泄漏光你们的机密。”
“哈,我好害怕啊!你这宰相有什么了不起?能够被你泄漏给石崇的情报,那种情报根
本就没有什么重要性,你高兴对谁说就对谁说
吧!不过我一定会在你张嘴之前一掌打死你。”
双方互不退让,越吵越激烈,最后就上演了全武行,不过,太习惯於运用自己力量的
妮儿,一时之间忘记自己力量全失、只剩下天
生神力的事实,发劲时真气运不起来,这一下空档,给了有雪可趁之机,挣脱开她的锁拿
,翻滚到地上去。
妮儿失了先机,但出手仍是很快,只不过还是慢了有雪一步,被他再次滚身躲开,同
时拿出了怀中的魔力卷轴。
“臭女人!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在那之前,你就已经没命了,别想跑,给我留下!”
妮儿气愤的奔赶,但有雪一把抓住郝可莲,当卷轴的异能发动,两个人立即沉入地面
。无法发动天位力量,妮儿的重拳破坏力有限
,虽然把地上打裂了一道大缝,但却没能对消失的有雪做些什么。
“可恶,给他跑了!”
气愤有加,但妮儿却不认为有雪能够干出什么威胁,这个雪特人如果真是那么有本事
,就不会一直在雷因斯混吃等死了。相较之下
,另外一件事才让她比较困扰,那就是有雪刚才所说的话,尽管当时自己假装作没听到,
可是,当眼前专注的事物消失,那些话就像是
噬咬人心的毒虫,慢慢地在心头留下酸楚的味道。
“你哥哥还不是一样为了泡妞就把过去的旧帐给抛开了,他是老大,他下流就可以,
我有样学样就不行?你们兄妹两个才真的是狼
狈为奸!”
当这些话开始在耳边深深地回响,向来维持着爽朗精神的少女,也不禁暂时失去活力
,蹲坐了下来,望着门口的方向,幽幽地叹气
。
(我……到底该怎么做?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呢?)
妮儿有余裕慢慢思考自己的处境,不过逃亡中的雪特人可没有。连续的没命逃亡、体
力的耗损,加上他原本身上就有伤,经过一轮
潜地与狂奔之后,他也累得没有行动力了。
找了一处暂时还算安全的躲避处,他把郝可莲先安置於斯,自己却没有休息的打算,
而是先忙着找水。连续的激烈动作,雪特人的
喉咙早就乾得像是要烧起来了。
没有多余的第三者在,但郝可莲却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其实在有雪与妮儿激烈争
执时,郝可莲便已经醒来,只不过为求安全,
她装做不醒人事,以便在最有利的时候,骤施突击来脱身。
听见有雪与妮儿的争吵,她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雪特人的色胆包天,已经大
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其实以他贵为一国宰相
的权位,手上虽无实权,但累积的财富应该也不少,加上有王室与白字世家在背后撑腰,
大可以在雷因斯过着艳福无边的放荡生活,为
什么会像个初出江湖的小伙子,为了美色舍生忘死呢?
不过,当有雪和妮儿闹翻,他抱起郝可莲潜地、全速逃离时,那种一心三思要把她带
离险地的专注,让郝可莲心中的几分笑意荡然
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酸楚、有些不忍、有些……难以解释的复杂情绪。
(真是的……这些东西,有什么好感动的呢?这根本就不像是我……)
过去在艾尔铁诺宫廷任职,自己艳名远播的时候,曾有几个贵族受到自己媚惑,以持
匕首剌胸的激烈形式,来表达对自己的竭诚狂
爱,因而死於非命,那时的自己对此不过是轻蔑地一笑,冰冷的心境未曾起过波纹,而现
在这个雪特人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何自己
的心会这样不平静呢?
“阿纯,你醒了吗?要不要喝杯水?你一定也渴了吧?啊,你右手的情形怎么样?有没有
好一点?”
石崇的化石邪功诚然厉害,自己与他对掌时,被他在掌上套戴暗器所伤,一下子破了
掌上气门,给化石劲侵入,之后虽然用尽天位
力量竭力逼运,但重伤之躯力量不足,只能延缓化石劲的侵入,无法将之驱出。
“天魔功”、“化石邪功”这一类有附加属性的特殊功法,与自己的毒掌类似,只要
一旦入侵经脉,就很难驱除出去,石崇那头奸
狗似乎还特别使了变化,即使自己能不惜代价,强行镇压伤势,回复五成内力,可是看化
石劲侵体的诡异状态,如果没有石崇的独门手
法,恐怕是难以驱除的。
现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整条右臂逐渐石化,即将蔓延到右半身,这情形又能好到哪里去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止血问题了。
不过,听着雪特人连珠炮似的抛出这一堆问题,关心之情溢於言表,郝可莲还是觉得
很舒服,面上泛起微笑,摇了摇头,心里忽然
一动,向有雪招了招手。
“咦?什么事?啊……”
只来得及叫个一声,有雪被郝可莲的左手一拉,脚步站立不稳,一下子就跌到她身上
,撞个满怀,面部则是感受到一阵结实而又温
暖的丰满弹性,当那股特有的浓郁馨香传人鼻端,雪特人恍若身在云端,飘飘欲仙,只不
过脑里还知道目前不是大占便宜的好时候,能
尝到这意外甜头,就该满足收手,别因小失大。
不过,胸部的主人却比他预期中要开明得多……
“不用急着起来唷!有雪老公,你可以感觉看看,奴奴的胸口还有波动吧?”
“呃……是啊,是啊,你的这个波动实在是……非常地汹涌啊!”
“只要胸口还有在动,心还有在跳,我就不会有事,所以,你可以不用那么替我担心。
”
担心吗?事实上,有雪也没法再去想什么担心不担心的了,软玉温香抱满怀,耳里听的
是轻语呢哺,脸上碰的是媚骨如酥,尽管自
己体内每一根骨头都在哭诉伤疲交煎的痛楚,两人满身的血腥又很煞风景,不过雪特人还
是觉得,这是自己生命中最聿福的一刻了。
这样的无声温存持续了片刻,但有雪最后还是决定站起身来做事,理由不是因为厌倦
了这样的温存,而是希望能更长时间地拥有。
“有雪老公,你靠得不舒服吗?还是我们衣服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居然有男人能从自己的媚惑中脱身,郝可莲不知道应该吃惊还是伤心。
“不……感觉很舒服,可是,如果再这么靠下去,阿纯你就会慢慢变成石头,你那个
成熟饱满的胸部,也会变得像硬梆梆的冷面包
一样,如果这种情形出现了,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就……哎呀!”
惨叫中的有雪,被郝可莲在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尽管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过那么
夸张的表情与声音,还是让她很想敲一下。
“你待在这里,我出去想想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来救你的。”
说得比唱得还容易,即使有雪能够求助於妮儿,得到雷因斯一方的助力,都未必有办
法驱除化石劲,眼下只有单枪匹马一个人,更
没有成功可能,郝可莲实在不知道他能够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一定有我能做的事,而且……一定有只有我才能做的事,我是
个男人,这是我做事的时候了。”
可是,听到他这么说,郝可莲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在原本的心理界
定中,这个雪特人是属於可以一起享乐,但自
己不会与他患难的人,说得正确一点,当他有难的时候,自己可以顺便去拉他一把;不过
当自己处於患难,却很不愿意被他给看见,所
以当他摆出一副这样的态度,自己的心情实在很复杂。
而且,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这些事……
“嗯,我想不完全是为了阿纯你吧!有某个部份,我也是为了自己。”
难得做这种风格的发言,有雪的表情也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我偶尔会羡慕我家的猴子老大,他虽然愚蠢无知自大又好色,但很多时候真的
很有男子气概,我想……那么多女人肯跟着他
,或许也是为了这个理由吧!阿纯你曾经说过,我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在那之后,我一直努
力想要改变自己,现在终於有一个证实的机
会了,所以……我想当作一个考验,试试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改变。”
这样子的说话,与其说是自信满满,不如先形容为大言不惭,但郝可莲却无意嘲弄。
有雪的话,确实触动了她心中的某处,而出於
一种难以解释的情绪,她很自然地说出了某句不该说的秘密话语。
“你知道吗?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嗯,这个我晓得,所以我努力去改变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够……”
“不,不管你做些什么,我们最后也没有任何可能,我……我已经有了一个男人。”
看似惊人的话语,雪特人却没有什么剧烈反应,只不过在声音中稍稍地表现了吃惊。
“什么?不会吧?我是说……这怎么可能呢?你坦白一点说没有关系,我受得了的,那个
一,后面应该还要加两个零才够吧?思,可能
要加到三个才够,我之前就听说,像你们这种专门从事地下活动的女人,每一个都是在比
失身次数多的,百位数毫不稀奇啊!”
“……我宰了你喔!”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啦!我想要说的是……”
即使是雪特人这样胆大无畏的个性,在这么说的时候,表情也显得很古怪,相当地忐
忑不安。
“一般人是怎么说那句话的……呃……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不过你的未来一定…
…”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所谓的晴天霹雳,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当郝可莲以平静而徐缓的语调,缓慢说出这
一句决定性话语,本来还挂着幸福笑容的有雪
,表情就像是开着巨船撞着了冰山,慢慢地沉没灭顶。
不幸挂上“雷因斯·青楼联盟童子军团最高负责人”头衔的泉樱,对於自己只不过稍
微离开一下,平复情绪,回来之后立刻面临这
等处境,感觉到极度扼腕。
“我真是佩服你啊!为什么我才稍稍离开一下,你就又和雪太郎捅出问题了呢?”
“你这么说是在怪我吗?敌我不分的,是那个被女人迷昏头的雪特人耶,你也不听听看
他那时候说的鬼话,我真是被他……”妮儿
不满道。
“不管怎么说,大家始终是自己人,你有不满,可以和他慢慢说,不用弄得……”
话虽如此,但泉樱心里也有数,要急性子的妮儿静下来,和雪特人有话慢慢说,那根
本是痴人说梦的傻事。
“……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妮儿是这样的个性,当时就应该留在这里,不让事情
更恶化的……”
泉樱这种因为负责任而产生的自我埋怨,在雷因斯阵营中是非常宝贵的精神,因为这
团体中的大多数人,在长时间与兰斯洛、妮儿
这对兄妹共事后,都已经充分明白“担心得越多,痛得越多”的宝贵道理。
回顾进入香格里拉以来波涛不断的情形,之间的经历真是大起大落,敌我优势不住逆
转,但如今摆在眼前的情形是:香格里拉城中
的天位战力只剩泉樱一人,虽然敌人那边也是一群伤兵,但如果敌方有强手来到,泉樱确
实没把握能护得身边这些人周全。
“保护?真荒唐,就算外表稍微有点不利,但可别把我和只懂得靠怪力使蛮的恐龙女相
提并论,区区石崇小儿,我不放在眼里,你
保护好你自己就成了。”
“说我是恐龙女?你这个死小孩,人没三斤肉,放屁的本事倒是挺有一手,不用等石崇
那个变态佬了,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成人世界
的残酷。”
当海稼轩与妮儿这一对失去力量的搭档言语不投机,再次打成一团,泉樱也不得不悲
叹,为何自己要负责保护这种人?
但目前实在不是自傲与逞强的时候,就手边的情形而言,自己无疑是需要援军,而之
前试图与雷因斯取得联络的回报,则在这时候
传来。
整个稷下目前没有能够作决策的人。兰斯洛陛下据称仍在闭关未出,小草、梅琳则是
率领了魔导师部队进入自由都市,消弭紊乱的
天地元气,根本处於封闭的状态,外界无法接触。
决策性的工作,目前是移交给北门天关的源五郎作裁决,然而,泉樱却收到了一个由
北门天关传来的消息。
事情发生在数天之前,但由於情报封锁与阻隔,拖延到今天才传过来,那就是数日以
前,本来与五色旗在北门天关对峙的艾尔铁诺
军,已经全数撤军,而源五郎副帅则於敌军撤退后,称病告假,无法联络。
乍闻这消息,泉樱有些吃惊,但随即领悟到这不过是源五郎藉以脱身的理由,因为北
门天关的敌军撤退,以他的智慧,必然会尽速
前来目前已成第一战线的香格里拉。
(不过,花天邪那边是怎么回事?有什么理由让他突然撤车?这样子做符合二师兄或是
石崇方面的利益吗?或者……是他与源五郎师
兄达成了什么协议呢?)
可能牵涉到的阴谋层面太多,泉樱也无法判断,但既然源五郎离开了香格里拉,花天
邪又已经撤军,很大的一个可能,就是多尔衮
也前来香格里拉了。
(这可麻烦了,我可不至於自大到认为可以和那位先生一战啊……)
多尔衮是足以与恩师陆游互争高下的强人,“八阳烈焰刀”更是威猛绝伦,环顾己方
,海稼轩的深不可测、妮儿的异变之力,应该
都可以与他一斗,胜负难料,不过现在这两名强手都处於完蛋作废的窘境,真的遇上了这
名武道狂人,己方只有挨打的份,除非……
(到时候就祈祷看看吧,如果阿里巴巴古德三世先生能再度从天而降,那问题就扔给
他吧……)
连续两次的幸运之后,泉樱很自然地开始期待第三次,不过那人为何不肯现身出来,
直接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这却是另一个让人
费解的问题。
摇摇头,把多余的杂念甩出脑袋,泉樱想对前方打闹中的两人做一点交代。
“两位,请静一下,我有一点事情想要……”
“闭嘴,别吵,帮我拿一只笔来,我要在他的小脸上题下『彼其娘之』四个字!”
“唔……你这个题字狂,谁不好学,学李煜那背后骂人的蠢东西……等我武功回复,
你就……”
“嘿嘿嘿,不要乱动,否则我就不知道会写到哪里去了。”
连喊了几声,两人却对自己的呼唤恍若末闻,泉樱只能选择叹气一声,运力抬起旁边
的八仙桌,重重摔砸在打闹中的两人身上。
“……你们两个把自己给埋了吧!”
莫可奈何地处理掉这两个问题人物,泉樱一脚跨出门去,却正奸有一名侍女迎上前来
,在慌忙行礼后,通红着脸,报告一个令泉樱
色变的状况。
“什么?有窃贼闯入?偷走了……”
第八章 巧计
伤脑筋的事情,不只是泉樱,也同时发生在石崇的身上。
从一般性的角度来看,他的头远比泉樱还要更痛,因为那名自称是“阿里巴巴古德三
世”的黑衣汉子多记重拳,令他身受重创,虽
然立刻吞服药草,又运功疗伤,但却仍然相当难受,不得不裹著层层绷带,用这可耻的型
态出来见人。
惩处叛徒的行动宣告失败,而自己的另一名战友鸠摩狮则同样身受重伤,必须立刻觅
地疗养。他的右腹侧连骨带肉,如遭无名凶兽
噬咬,整个被“蚀”去一块,伤势重得无以复加,那个黑衣汉子显然是察觉了他的危险性
,特别出了重手,强悍无匹的天魔劲,险些当
场就取了这名魔惊法师的性命。
除了奇雷斯之外,人间界居然有高手能把天魔功运用到如此境界,石崇大概也猜得到
对方身分,尤其是鸠摩狮遁走疗伤之前,边吐
血边留下了一个贵重的讯息。
“那个男人……并非实体,而是很高段术的幽体脱离,直接以灵体状态出现,所以虽
然来去无踪,但如果能针对这一点作出攻击,
那就是他的致命弱点……”
这个消息诚然重要,但奈何自己目前也无力将之实行了,而黄金龙部队那边传来的回
答也很诡异。经过钟化研究而加强原本威力的
黄金龙,对著前任族长泉樱,是取得了预期中的战果,但在黄金龙占有优势时,监视目标
之一的山本五十六却发生了异变,暴增至一个
出乎预期的强度,瞬间重创了黄金龙战队。
看着一条又一条的报告,石崇的脸色当然好不起来。不知道海稼轩与妮儿目前的状态
,在他来看,敌人方面是强手辈出,己方则相
形见绌,照这样下去,该如何扳平这种不利状态呢?
(不行,陷入这种思维就糟了,该与雷因斯对抗的不是我,还定应该让周公瑾与雷因
斯方面互斗,消减掉双方实力,渔翁得利,这
个做法才是上策,但目前的潜在变因……奇雷斯是个不稳因子,旭烈兀的脑里也不知道在
想些什么……)
正当石崇以重伤的身体,思索着未来的决策方向,一名属下以紧张的表情,跑进来报
告一个意外的消息:在市长官邸的花园中,离
奇多了一个大坑,里头放了一个包裹,旁边还有一个字条,指名要由石崇市长亲自拆封。
“有这种事?”
欠缺得力的辅助帮手,鸠摩狮又伤得比自己更重,石崇不得不亲自前去处理,不过实
际到了现场,见到那个怪异情景,石崇一时间
也很难控制自己的表情。
市长官邸经过连场激斗破坏,差不多也变成半危楼建筑,不适人居,原本美轮美奂的
花园,也早就变成残破不堪,然而,一片残破
景象中,突然多了一个三尺方圆的浅浅土坑,中心摆着一个包裹,还附带插着一个“石崇
大奸狗亲拆”的牌子,“姦”字上面打了一个
叉叉,在旁边补上一个“奸”字,明显就是写错订正的做法。
“这……这是在搞什么东西?”
太过诡异的情形,使得石崇不认为这是某种诡计,至少不论周公瑾或雷因斯一党人,
下笔都不该会有错别字的出现,然而,石崇却
也不愿意亲自犯险,主动伸手去拆那个不明的包裹。
“你们两个,下去把那包裹打开。”
随手指派了两名部属,尽管那两个人都是一副被当作牺牲品的颓丧表情,但还是得大
著胆子,过去解开那个神秘包裹。
“咦?这里头不是爆裂物……”
“气味好香,这是女人的……”
包裹略为解开,只是稍稍显露了里头的事物,就听见那两个手下这样叫嚷著。奇特的
香气,不算浓郁,但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使人迷醉,而嗅在出身香格里拉本地的士兵鼻中,这气味更是难言的熟悉。
(啊!这香气是……)
石崇身躯一震,为著自己所察觉到的东西错愕惊讶,再定睛一看,瞥见包裹里头全都
是金线刺绣的丝绸,虽然颜色有红、有蓝、有
翠,不过看来都是女性的贴身衣物,而那特有的香气,正说明了这些衣物的主人。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即使是跟随了石崇多年的老部属,也难得见到他表现如此急惶失措的一面。只见他闪
身朝那包裹掠近,手一挥,强猛劲风将包裹旁
边那两名属下震出丈余,赫然已用上了天位力量。
(啊!梦雪小姐……)
在石崇双臂即将环抱住包裹的前一刻,他脸上甚至出现了不能自拔的狂喜表情,然而
,就在他指头要碰到包裹之前,一种淡淡的怪
异味道,引起他的警觉。
(这是磷……不妙!)
脑内出现警讯,石崇没有撒手,反而加快速度想要抢过包裹,但仍是慢了一步,任由
那撕心裂肺的惨剧,在眼前发生。
“轰”的一声之后,整个包裹已经被熊熊火焰吞噬,洒上了特殊药粉的布料,火一起
就迅速化为碳灰,饶是石崇本领通天,也来不
及阻止抢救。
和之前在地下密室那一次经验相比,石崇的自制力好得多了,疯狂的眼神虽然类似,
但终究想到周围还有大批部属,克制住没有发
出狂嚎,可是却仍不禁短暂地心神失守。
极其短暂的可趁之机,对高手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对於修为不高的“雪特低手
”而言,更是个不把握不行的唯一胜机。
只听见地面掀翻,一个五短身影自火焰灰烬中跳出,近距离之下,就直接闪现在石崇
面前,手里一样东西,直指石崇的双目之间。
“石崇大奸狗,要命的话,就把通天炮的机密交出来,否则我一枪就轰掉你的鬼脑袋
!”
以惊人手段奇袭成功的有雪,手中拿着刚刚从青楼联盟偷出来的太古魔道兵器,头上
绑着染血的白布条,十足一副视死如归的勇悍
模样。大口径的中子枪炮,炮管比他的手臂还粗,尾部必须托在肩膀上,看起来确实有着
非同凡响的威力,尤其是在炮口正对着面门时
,那种压迫感足以令胆小之人当场昏死过去。
“听到没有?老子是出了名的神经枪,(云霄 阁论坛——www.yunxi aoge.com)我有
耐心,我的枪却会走火,你要不要成为这把枪
的第一个实验者,试试看它能否近距离轰掉天位武者的脑袋?”
有雪疾声喝问,周围的人看见这情势,反而不敢贸然逼近,生怕这雪特人一下子手滑
,扣动扳机,自己明天就要少个主子了。
“呵,原来是雷因斯的雪特丞相,一国重臣居然需要亲自上阵突袭,难道雷因斯没人
了吗?你这么近距离发射,假如威力真的能轰
掉我脑袋,靠得这么近的你,难道会没事吗?”
基於武者的自傲,石崇可不认为这把破铜烂铁能怎么威胁到自己,不过看着那黑黝黝
的枪口,小心起见,他仍然不愿意冒险,一面
用言语寻找对方弱点,一面暗运化石奇功,将面部的护身气劲十倍增强。雪特人的天性懦
弱胆怯,石崇就不信世上有不怕死的雪特人,
除非……
“大奸狗,你少废话,我们雷因斯的热血男儿,都是不怕同归於尽的,就算是热血女
儿也一样。别拖延时间,也别指望你手下会来
救你,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你用你那什么怪兽分身,也绝对没有我的枪快,老实一点,把
通天炮的核心装置交出来,不然香格里拉明天
就要改选市长了。”
跟一流的天位武者接触久了,有雪对於石家武学也略有所知,特别是对於石崇能够以
气凝结实体,形成透明巨兽攻敌的手段,他早
有戒备,一口喊出来,登时让正做着这个打算的石崇取消念头。
“通天炮的核心装置?看不出来你这雪特人还知道不少嘛,不过,就算我把东西给你,
凭你一个人,运得走这么多的重设备吗?”
被人用枪口抵着头,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石崇确实有打算,如果这雪特人非常坚
决,那就要让旁边的属下去运一批机械废铁来
,分散雪特人的注意力,谁知道自己这句话才一说,那胖子就猛力点头。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么多的装备,我一个人带不走,也没快递运回雷因斯,好
,那我们改变交涉条件,通天炮我不要了,你
传授秘诀给我,教我怎么驱出入体的化石劲,我就放你走路。”
“驱出入体的化石劲?”
石崇只是稍稍一呆,随即便已领悟,那天看这雪特人与鸣雷纯并肩抗敌的样子,其实
早巳说明一切。
“原来如此,通天炮不过是分散注意力的藉口,你这雪特人还满有脑子的,可惜给那
叛徒迷得神魂颠倒,连命都要送在这里了。”
“少废话,你不说出驱除化石劲的方法,保证你比我先没命,而且……如果你教我方
法,我还有好处给你。”
把鞭子与糖的诀窍灵活运用,石崇一下子也糊涂了,想不出这雪特人还有什么什么东
西够资格与自己谈条件,但仔细一想,他身上
的那本《创世纪之书》,确实是自己苦心追踪千百年之久的宝物,若要交换,自己可以拿
任何东西来换。
只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雪特人来谈交易,就算自己愿意交易,他也没命享受交
易后的成果,单单靠一把太古魔道武器,这也
未免……
“雪特人做买卖,童叟都欺……不对,是童叟无欺,绝对有你石大奸狗的好处。”
有雪说着,右手仍是持枪,左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的布袋,又迅速放回去,动作很
快,但惊鸿一瞥之间,仍是可以看见那个透明
布袋里,装着一件水蓝色的三角状丝绸,正是……
“看到了吧!这一件可不是随便摸来,是才换下没多久,还没有拿去洗,原汁原味,专
门留下来便宜你这头万年龟公老色狼的。刚
才那些杂七杂八的都烧了,不过这一件绝对值得票价,别说我天地有雪不照顾你啊!”
有雪的笑容非常得意,因为自己的引诱,就像是在公牛眼前亮出了红布,石崇虽然没
有从鼻孔中喷出热气,但眼中闪烁的狂热色彩
,却像是要焚烧一切。
“要驱除化石劲的方法,天下九成的高手都知道,那叛徒难道没有告诉你?嘿嘿,一是
让绝顶高手虚耗内力,帮她驱出化石劲;一
是同样用化石劲反向击打,就能驱出,但是就算我传你化石劲,你也没法在短时间内修成
,因为……”
石崇的态度变得非常谨慎,毕竟雪特人杀了不可惜,但如果稍有不慎,出手威力波及
他怀内的事物,那自己可将后悔莫及,所以先
低声发话,话中隐隐用上独门功法,慑人心魄,当有雪的眼神出现涣散现象,他就立即出
手夺枪。
双方武功相差不可以道理计,石崇看准时间出手,劲力稍吐,就把有雪震飞,夹手把
枪夺过,根本无需使用化石劲。至於这把枪所
蕴含的技术,他也相当看重,有心夺取而非摧毁。
“哼,大胆东西,这点小小技俩,有得逞的希望吗?我敬佩你的傻气,不过你现在就为
你的美人殉难吧!”
石崇一把将枪抬起,在旁边一众属下的欢呼声中,将枪口朝向有雪,预备让他自食其
果,死在自己带来的武器下。
“这一次,看看还有谁来救你……啊!”
一众属下正自鼓噪呼喊,为主子助威,哪知道突然之间一声震天巨响,强光暴炽,猛
烈的冲击波把所有人都扫了出去,没有人知道
发生什么事,只有一、两个眼尖的,看到在开枪那一瞬间,炽盛火光并非由枪口发射,而
是不合理地从枪的尾部猝起直轰,沿着轰击方
向,正中石崇的面门。
饶是石崇武功高绝,这样子用脸正面挨轰一记,却也禁受不起,总算他事前凝聚面门
的护身劲没有散去,这才只是眼冒金星,鼻梁
见血,没有出现严重伤势。
(太、太荒唐了,为什么有枪会往后射的,这是什么不良品……)
事情太过怪异,石崇一时之间甚至难以想像自己中了计,但在漫天烟尘飞扬中,他突
然察觉到有人快速靠近,并且一拳轰击过来。
而令石崇感到震惊的是,攻击过来的,赫然便是天魔功!
(阿里巴巴古德三世?奇雷斯?还是正在异变中的山本五十六?)
脑里冒出来的可能人选,目前实力都处於生命中的颠峰状态,自己又是重伤之身,如
果被打中一下,那可不是开玩笑,而是可能丢
掉性命的。石崇心念急转,抢先一拳击出,使上了化石劲,要先挡架掉敌人的攻击。
两劲一交错,石崇立刻认出来,这确实是再正宗也不过的天魔劲,但自己一生中却从
未见过这么软弱无力的天魔劲。以地界力量推
动,甚至在地界力量中也算是极烂的程度,为何有人能发出这么弱、却如此纯正的天魔劲
?
察觉对手的弱,石崇已经收起几分劲道,而蕴含化石劲的一拳,毫不费力地震断来人
的腕骨,吹散飞扬尘沙,石崇这才看见自己的
拳头,是轰向那个雪特人,而他自知不敌,竟然不避不闪,把胸口挺了过来。
(他的胸口藏了……不好!)
想起那万万不可以损毁的东西,石崇连忙收劲,一时之间势道转换太急,他踉跄后跌
两步,但那只余一成化石劲的拳头,仍是擦过
了有雪的胸口,震断肋骨,在口喷鲜血中,整个肥硕的身躯像垃圾一样地远甩了出去。
“胖子,你在弄什么玄虚?”
连番错综变化,即使如石崇这般的奸滑多智,也给弄得晕头转向、气急败坏,不得不
出声喝问。
“嘿,石大奸狗,你不是很想要我的卷轴吗?但这卷轴有一样特异功能,你、你知不知
道?”
有雪挣扎着往后栘动,稍微移一下,嘴边就是一口血溢出。尽管只剩下一成劲,石崇
的一拳仍是将他打成重伤,这伤势过去常有,
但今天却是首次必须独自面对敌人,尽管心中恐惧,有雪仍是告诉自己,要努力求生。
“什么异能?”
拖着剧痛与重伤,缓慢移动,有雪希望能先缓一口气,然后再以卷轴潜地逃跑,而在
那之前,他必须争取时间。
“只要我的身体受到外劲侵袭,那就能够模拟使用那种劲力一次,之前刚好有人帮我
用天魔功治伤,嘿嘿……要骗你这大奸狗对我
用化石劲,那可真是不容易咧!”
“你……你……”
石崇瞪大眼睛,陡然明白了这雪特人的算计,他如今得到了自己的化石劲,那就能够
用以驱除郝可莲体内的化石劲,换言之,自己
是彻头彻尾地受人愚弄一次了。
“了不起,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你是我见过最了得的雪特人,石某人服了你啦!”
石崇哈哈大笑,眉间浮现煞气,喝道:“可是,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去炫
耀你的成绩吗?”
“哈,这由不得你……哎呀!”
要拿出卷轴,紧急逃命的有雪,背后忽然一痛,只见三名黄金龙骑士不知何时无声地
出现,拦截住自己的退路,其中一名更动作迅
速地将自己提起擒住,连卷轴也夺过。
在有雪狂挥手脚,试图做最后挣扎时,石崇回复悠闲感觉的声音传了过来。
“做得好,打碎他的脑袋,我不想再看到这张龌龊的丑脸。”
“呜……救、救命……”
“哈哈,还有谁能救得了你?阿里巴巴古德三世吗?我就怕他不出现,这次可与上次不
同了。”
话虽如此,但针对阿里巴巴古德三世致命弱点的布置,仍未完善,鸠摩狮又伤重,不
能及时来援,石崇还真是有点担心这强敌突然
出现,不禁左右顾盼,看看是否有那道令己心悸的黑色身影。
一看之下,没有搜寻到可疑人影,但却发现了另一个诡异的东西,漂浮出现在旁边的
部属群中,无声也无息,他们竟然都没有察觉
。半尺长的狭简形物体,似剑非剑、似枪非枪,墨黑色的外表,没有发出一丝的反光;奇
特的造型,却勾起了石崇的一个记忆,他曾在
千叶流的机密卷宗里看过这东西。
(这是……史前太古文明的遗产,四宝剑,别名是……物理崩坏枪!)
想起相关记载,这一惊非同小可,石崇转头叱喝,要手下全速撤离此地,但还没等他
开口,炫目强光与猛烈爆炸,已经席卷了这整
憧多灾多难的市长宫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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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当初又何必相见;既然情牵来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
重遇,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苍天再叁戏弄,情何以堪啊!
人说,相思最苦,苦在两地分离,天人遥遥永相隔,分离不苦,天人永隔又如
何,纵是黄泉碧落,终有相会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对,却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相思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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