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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猛虎王朝 第五集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25 21:03:12 2003), 站内信件
第五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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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原闪南政府官员还是猛虎军团将官,都议论纷纷。刚才丹西和帕巴特一唱红脸
一唱白脸,利用雷茨事件狠狠整治了闪南政府旧官僚一把,打掉了他们的气焰,这些人自
然老实得多了,只敢在底下小声嘀咕。
猛虎军团将官们刚才还在心里发乐,幸灾乐祸地看闪南的官僚们出丑。这些官员们表
面上对猛虎军团的武将不敢怎么冒犯,但背地里却将他们视为外来的没文化的野蛮人,认
为他们除了不乱杀乱抢外,跟当年南下的洗劫的游牧蛮族差不多。
地方官在粮草、民夫等军政配阖上问题上老给军队出些难题,说话、表情也极力凸显
自己的贵族身份,自然难免跟不讲出身,只凭军功升上来的猛虎军团武将们,产生诸多矛
盾。
不过这一次却轮到武将这一头大声讨论,颇有不满。乱世从军,除了吃粮拿钱外,也
是读书不多的下层民众出人头地的好路子,干得出色的可以当元帅、将军,如若不然当个
小军官,获得骑士的称号,也能大大改变自己和家族的身份地位。猛虎军团的擢升全凭军
功,而丹西的不断扩张与连续胜利也确实提拔了大批勇敢机智的战士进入军官队伍。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些事例也成为了猛虎军团武将,鼓励手下有上进心的年轻战
士奋勇杀敌的重要手段。然而从总体上讲,提拔需要的是军队的扩张,而裁军则意味着相
当多将军对下属的承诺将无法兑现。
当然有些话是不好明说的,因此在议论一阵后,威达站了出来:“领主大人,对于裁
军我有不同看法,现今战局动荡,正是用兵之时,这个时候裁汰军队岂不是自断手足、自
剪羽翼吗?”
在跟安多里尔和帕巴特两人商量的时候,丹西就已经料到武将们会有此反应,不过这
一次众将把威达推出来表示反对,而且这位从小与自己出生入死,无论什么场合相互之间
都直呼其名的弟兄却用了“领主大人”这个词,语气中还颇带嘲讽,丹西心里相当不悦。
内心归内心,表面归表面,在这种场合下,丹西脸上仍然是和颜悦色。内部的嫌隙只
能暗暗修补而绝不能让敌人看穿,这是昨天帕巴特刚教给他的道理。
“威达兄弟,咱哥几个研究兵法也有日子了吧!”丹西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话里透着亲切随和,仿佛在聊天似的:“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打仗并不是
看谁的人多就能获胜,精锐之师必胜乌合之众。现在我军接管原来闪南各地军队后,军队
中鱼龙混杂,军纪松弛,必须将一些害群之马清理出去,否则,扰民的军队必然吃败仗。
另外,军队人数太多,反而难以指挥,军令无法及时有效地传达,就像一个控制不了自己
手足的庞大怪物一样。上次累斯顿河之战,就有相当多新兵不熟军旗号令,搞错了方向,
要不是将领和老兵们及时纠正,就会未战先乱。现在我们的领地,除了闪北两个奸贼外,
周边和平安定,精兵简政,正合其时。我们这次裁军,并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还是
留下了三十五万精兵强将嘛!这么多英勇的将士,扫平纽伯里和维塞斯两个小丑足够了。
”
“可是,丹西,”丹西和蔼的态度叫威达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军纪可以整治,新
兵可以多加训练,三十五万常备军进攻纽伯里和维塞斯是足够,但是如果其……”
“你说大声点,我听不清!”丹西迅速地打断了威达的话,但目光却有如两道冰柱狠
狠地锁住威达。
头一次看到丹西如此可怕的眼神,威达不由打了个寒噤,他立刻醒悟过来,要不是丹
西适时插话,自己就会说漏嘴。已觉察周边国家对猛虎军团图谋不轨一事,属于绝对机密
,只为猛虎军团军政核心层知晓,倘若在市政厅里这么多闪南官僚泄露出去,马上会为他
国知晓,从而打乱己方的战略部署。
威达还算机灵,大声地改口:“我是说,其实呢,新土未定,需要留一部分军队守卫
,巩固领地的安全。”饶是他聪明地掩饰过去,但威达身上还是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呵呵,这个你不必担心,”看到威达由兴师问罪变成拚命掩饰,气焰被打了下去,
丹西的目光重新恢复了和缓:“巩固领地由帕巴特总督全权处理,况且我们还有旺热指挥
的地方守备军可以依靠,你们只管刻苦训练部下,上阵奋勇杀敌就行了。”
由于推出去的代言人威达受梗,其他将官也只能欲言又止,不敢再公开出声反对。
丹西明了武将们的心思,看看没人再发言,干脆自己把问题挑明:“最近以来,我们
猛虎军团连打胜仗,英勇的将士们立了大功。论功行赏,这一点大家不必担心。最近我们
将提升一批将士的军职,而对于在历次战斗中立下战功的战士们,也会根据功劳大小,分
别授予金、银、铜三类勇士勋章。现在呢,这个提拔和嘉奖名单我还在研究,诸位将军手
下有什么优秀的战士,也欢迎你们来向我举荐。”
听到丹西此说,武将们逐渐停止议论,无论如何,现在可以给手下弟兄们一个交代了
。他们开始考虑将哪些手下举荐上去,以得到军职和荣誉。
武将这边的议论平息下来后,闪南郡官僚们虽然有些胆怯,但有些话仍然是不得不说
。从他们的队伍中站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干瘦老头,穿着整洁的旧闪特王国官服,一派养
尊处优的贵族气派,正是原戈缔斯领地的外交官奥德海德。
“尊贵的领主先生,”虽然年迈,但外交官说话仍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您的这一
系列政策确实是从为民造福的角度出发,不过您是否考虑过闪特的国情和传统呢!自从大
英雄朗托带着九位圣骑士开疆立国时起,就分封授爵,分贵贱,定等级,理顺了社会秩序
,方有闪特立国后的强盛与富裕。此后我国朝廷,从来都是依靠这些家族的后代为国效力
。他们或领兵出征,或施行王政,忠臣名将更是不断涌现。如今新领主上任后,释放奴隶
,影响了社会尊卑秩序;解散庄园家兵,使得骑士们无法领兵为国家效力疆场;这种做法
更是便宜了盗贼团,使庄园主们无法保境安民,维持地方安全。而今乱世,正是用武之时
,对于武将凭军功提拔,微臣没有异议。但是,如果选拔文官,任用没有教养的平民就值
得重新考虑了。这些人文化修养有限,最多凭着小聪明做做低层小吏,干干跑腿收租的杂
活,县、州以上的行政长官则千万不能由他们来担当,否则无法服众啊!”
奥德海德的话,闪南旧官们大多数频频颔首,深表认同。丹西暗道,来了!武将战士
可以用画未来的大饼方式暂时稳住一段时间,通过不用掏金币的荣誉称号来激发士气,可
对这帮拥有很深根基,掌控大量财富的贵族和庄园主们,那就得真刀实枪地一项一项谈实
际利益了。
丹西那有些矫揉造作的闪特语再次响起:“奥德海德大人,闪特名门望族做出的伟大
贡献,丹西我充满了仰慕之情。朗托陛下和九位圣骑士的伟大事迹,我几乎每天都要拜读
,对于能够承袭他们伟大品格的后人,像帕巴特总督、李维将军和阁下您,奥德海德爵士
,我也非常尊重。然而选拔人才,绝不能光看出身,不计其余,不是有句老话吗?即使种
下龙钟,也有可能收获跳蚤,当年那些伟大骑士的后人,不也出现了像纽伯里那样的大奸
臣、民族大罪人吗?”
丹西一个例子驳倒了奥德海德的血统论,老外交官楞在那里无法对答,丹西看了他一
会,继续笑吟吟地发言:“当然,国家的繁荣,离不开官员和贵族作出的巨大贡献。厅内
诸位官员和闪特全境的名门望族都是闪特的精英和柱石,闪南郡领地和诸位是荣辱与共,
利害攸关的。诸位的利益就是闪南郡的利益,闪南郡的利益也就是诸位的利益所在。刚才
安多里尔公布的各项政策,完全是为了整个闪特的长远利益着想,所以也和大家的利益是
完全契合的,各位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领主先生,您对我们的夸赞我们非常感激。不过微臣愚驽,您能不能开导一下愚臣
,详细的解释一下,各项政策是如何照顾我等的利益?”说话的是原帕巴特领地第密里斯
城的财政官托尔,一个商人出身,通过金钱买到骑士身份,获得官职的精明中年人。
丹西诡辩的前提是贵族们的利益等同于闪南郡的利益,尽管他的夸赞令人心里很舒服
,但聪明的人还是知道这个推论是有问题的。可偏生这个这个前提是难以驳斥的,否则就
变成了贵族们自己掌自己的嘴巴了。于是精明的托尔另僻蹊径,直接谈实际的东西,不跟
你兜圈子清谈。
“好吧,那我们就刺刀见红吧!”丹西暗想,春风般的笑容挂在脸上,蜜糖样的大嘴
继续张合:“你是托尔先生吧,这个问题提的很好,我就一条条跟大家解释一番。”
丹西眼角盯了托尔几眼,但目光中总有一点异样的东西,叫托尔紧张得心里砰砰地打
鼓:“释放奴隶,我只释放国家所有的公奴,也就是我处置自己财产,而对于其他市民所
有的奴隶却不做任何硬性的规定,你们与属下奴隶之间的关系仍按原闪特法律规定执行。
这一点不仅没有侵害诸位拥有的财产和权利,更主要的是为诸位的切身利益着想。闪南郡
几经动荡,除原帕巴特辖下领地外,其他各处都遭受了较严重的战争破坏,十室五空,土
地大量荒芜,极需人口进行垦荒,以解决粮食不足的矛盾,发展闪南经济。大家可以想想
,是我这样做好,还是像布里埃那样时不时来几次饥民暴动的好?在那种情况下,社会秩
序能好到哪里去?诸位又会有好日子过吗?”
“至于我们不拘一格选拔官吏的政策,我想诸位更应该高兴才是吧!第一,他们不会
对各位构成任何威胁。我刚才说过,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所有政绩重新开始考核。目前
县、州行政长官以上的位子基本没有什么空缺,今天这个级别的官员基本都来齐了,不信
厅内各位自己点点看,就应该知道我所言不虚。因此,这次选拔的官员主要将进入基层工
作,只是充实到你们的手下去,多了一批有能力的部下来执行你们的各项政令,不是更有
利于各位更快地作出政绩来吗?第二,我们进行不限家世背景的选拔,并未堵塞贵族子弟
从仕之路,只要有才能,敢于参与公平竞争,我欢迎大家向我和帕巴特举荐贤才,多多益
善,来者不拒。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帕巴特给了我这个领主一点面子,让大家有一
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个机会可一不可二,以后不管新官旧吏,凡贪赃枉法者,可不会管
你官有多大,家世多久,背景多深,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撤的撤,一切按律令来。别
再指望我来厚着脸皮向帕巴特总督求情了。”
“刚才奥德海德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普通民众为官的数量少于贵族世家,这是有原因
的,问题就出在文化教育上,而这也正是我们推行免费教育的原因所在。推行免费教育,
让更多平民子弟能读上书,对各位来讲更是有利无害,你们希望你的邻居、雇工、奴仆是
一个知书达理的文明人,还是一个粗暴野蛮、不讲道理的人,我相信大家不难做出选择吧
!另外,现在闪特的很多学校是靠慈善的贵族们提供资助,以后通通会由闪南郡教育科研
署接管过来,这也能给诸位好心的先生们省下一笔钱财吧!不过如果,大家仍希望继续捐
赠,我也并不反对,只是所有捐款将统一由教育科研署接收并统一分配,不能直接送至学
校或教师手里。”
“至于解散庄园主的私兵问题,就更好解释了。大家为什么要保留私兵呢?身处变乱
的时代,无非就是两个目的,一是保护自己和庄园的安全,二是藉机起事造反。有没有哪
位是抱着第二种目的的,请站出来一下。”
说到这里,丹西停了下来,扫视全厅。当然没有哪个人傻到站出来承认,而刚才因说
话而站出队伍来的奥德海德和托尔,则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回去。
“不要怕嘛!尽管说心里话,畅所欲言,言者无罪。我丹西发誓,对站出来说实话的
那位先生,绝不进行任何伤害,而且还给予他保留私兵的权利。你们回去后,也可以向辖
下的庄园主们转述我的原话。”丹西不断地怂恿,可厅内静悄悄的,站着的人大气不敢出
,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等了一会,丹西带着他那又像天使又像魔鬼般的微笑继续往下说:“看来大家都是以
自卫为目的,这不就结了吗?以前闪南战乱纷纷,饥民遍地,盗贼团伙也有不少,所以大
家雇佣私兵保护自己庄园的安全,这无可厚非。不过如今,我们猛虎军团将会毫不手软地
肃清境内的盗贼团和一切非法武装组织,地方守备部队也将忠实地履行对各位以及全体闪
南民众的保护职责。在这种形势下,各位还有保留私兵的必要吗?这项政策,其实也是为
诸位的钱包着想,雇佣一个私兵的开销可不低哦,政府承担起保护地方安宁的职责,你们
则把省下的钱去投资农业或用来做买卖,岂不是更划算?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闪南的贵族官僚们哑口无言,谁人敢说不?
丹西表演完后,帕巴特又交代了许多具体的施政事项,议政会方告结束。
文武官员闹哄哄地三五成群地离开,帕巴特与安多里尔并排同行,最后走出市政厅。
帕巴特一边摇头苦笑一边问:“咱们领主大人的油腔滑调和花言巧语,都是跟你这个
三流礼仪官学的吧?”安多里尔原在摩里国担任过宫廷礼仪官,所以帕巴特有此挖苦。
安多里尔摸着胡子微笑:“呵呵,总督先生那就是太抬举我了,咱们的领主是这方面
的天才,比起我来,他要强得多了去了。”
“不过还是得注意一下,将来别在加冕仪式上也闹笑话。”
“总督大人考虑得太远了点吧,先猜猜你的这些闪特同僚们回去会怎么做吧?”
“还能怎样呢,说归说,做归做,利益归利益。不过,明天雷茨的人头落地,估计他
们短期内肯定会夹起尾巴做人。”
“呵呵,这次官员们回去后,估计对你这个铁面总督,可要恨得够呛哩!”
帕巴特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谁能让所有的人满意?食君之禄,忠君办
事,我不来出面做恶人,难道让咱们的领主大人出面做恶人不成?不谈这些没意思的政事
了,说说你们那边的军事准备情况,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安多里尔也是长叹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付出努力就行了,胜负还是让上帝
去操心吧!闪南郡这里有丹西亲自主持北伐事务,我给他当当下手就行了,我更担心的反
是巨木堡那头啊!也不知道席尔瓦他们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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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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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西在闪南积极推行新政的同时,巨木堡自然也没有闲着。收到菲尔乘千里快马亲自
送来的绝密文件后,新任中央郡总督席尔瓦立即把辖下巨木、黑岩、红土三城军政首领全
都召集至巨木堡市政厅,传达领主丹西的最新指示。
矮矮墩墩、满头飘逸红发的席尔瓦,看上去微微有些发福,不过也显得沉稳多了。加
入猛虎军团几年后,席尔瓦当年做盗贼时身上带有的诸多匪气已经洗练得无踪无影,俨然
已经是一个干练的能吏,只是那对总是眯着看人三角眼,依然如往常般,时不时闪动阴鸷
狡黠的光芒。
“各位前辈和各位弟兄,”尽管需要摆出总督的架子,但由于有萨克森尼、杜雷佐等
德高望重的老头在场,不想给人留下得志便猖狂印象的席尔瓦,干脆去掉了上下级的官场
称呼,改用在盗贼团时常用的江湖口吻:“今天我首先跟大家通报一下行政区划的调整和
军政职务的任命情况。依照丹西领主的指示,巨木堡、黑岩城、红土城三城及周边辖地正
式成立中央郡,由我任中央郡总督,总领郡内行政事务。原巨木堡司法总长苏雷先生出任
巨木堡行政长官,原黑岩城行政长官杜雷佐、原红土城行政长官萨克森尼仍续原职。在原
猛虎军团水军大队的基础上组建为蛟龙军团,兵员扩编至两万,查理将军出任军团长,阿
尔古将军与赫辛将军分任副职。丘根将军任巨虎军团军团长,乌丁将军任黑虎军团军团长
,巴普将军任红虎军团军团长,各团编制维持三万人不变。万斯将军任中央郡防区防御总
指挥,蛟龙、巨虎、黑虎、红虎四个军团皆受其节制。恭喜各位了!希望大家精诚合作,
鼎力相助,共同搞好中央郡的军政工作!”
席尔瓦宣布了最新的人事调配方案,受到提拔的苏雷、丘根、阿尔古等年轻的军政要
员,自然都是相当高兴,相互恭贺,击掌相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只有万斯和查理等丹
西的心腹重将,明了现今形势,在这个周边国家重兵环伺的百战之地出任要职,身上的担
子只感觉越来越重。
待到议论稍息,席尔瓦面带笑容继续说道:“丹西领主最近在闪南颁布了一系列新政
策,反响极大,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不过,我们中央郡乃是领地各郡之中心,与闪南郡
情况大不相同。免费教育、释放公奴、居民免税一年等政策,我们早已实行。擢选官员与
统一商业税收,我们需要遵照执行。至于其他的各项军政措施,我们不必执行。另外,根
据领主的命令,我们中央郡将实行全郡休耕一年的农业政策,所有庄园和农户,今年不得
种植任何农作物,其粮食由政府提供,休耕的损失也由政府给予适当的补偿。违反命令,
擅自开耕者,除强行割除外,还将受严厉的经济制裁。”
席尔瓦此言一出,刚刚平息的议论声又再次响起。
“席尔瓦总督,”到底是年轻人,有话藏不住,苏雷忍不住发问道:“据我所知,闪
南郡现在是热火朝天地搞垦荒和屯田,为什么我们这边却要实行反其道而行之,休耕一年
呢?”
席尔瓦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这也是领主大人从爱惜地力的角度出发作出的决定。年
年垦田放牧,土地肥力不够,牧草难以孳生,反而影响农牧业的收成。这实际上是一种只
顾眼前收益的杀鸡取卵的做法,不利于土地的长期收益。我们中央郡粮食储备非常充足,
自然也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来为我们的长期利益考虑。”
看到苏雷还不服气,尚欲争论,席尔瓦及时挥手制止:“这是领主的英明决策,我本
人也非常赞同。现在我们决心已下,不必争论了,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去有效地贯彻执行
,而不是来讨论这项政策的优劣。苏雷,中央郡是各郡之中心,而巨木堡又是中央郡之首
府,其他各地都唯巨木堡马首是瞻,如今你新官上任,一定要为各位年轻政府官员作出榜
样来,可不要叫领主和我失望啊!”
话说到这份上,苏雷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收进肚内,只得对上级的命令表示服从。而杜
雷佐和萨克森尼两人有多年的官场经验,自然知道此时最明智的态度就是对这个问题缄口
不提。
萨克森尼微笑着发问,转移了话题:“总督大人,领主的命令我们当然是无条件服从
。我听说闪南郡目前在解散各处庄园私兵,不知道我们中央郡是否也要执行这项政策呢?
”
席尔瓦赞赏地点点头:“萨克森尼大人问得很好,我也就这个问题请示过领主,丹西
先生表示我们中央郡不必执行这项政策。依我之见,我郡各处的民团私兵,不仅不要解散
和裁汰,反而需要鼓励。我郡的正规部队在加强自身训练的同时,对于各处的民团私兵,
还要在武器装备和训练上给予一定帮助。万斯将军,这件事情上就要麻烦您多费点心了。
”
万斯仍旧是一贯的严肃态度:“总督先生有令,我自当遵照执行。”
“呵呵,万斯将军千万不要如此客气。领主推行新政,很重要的一条原则就是军政分
离,避免闪特分裂的悲剧重演。具体到我们中央郡,就是将军与我同级共事,我管政事,
您主军务,各有所辖。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我们军政之间,既需相互密切配合,又
要分清权限,不可越权行事。刚才我的话,绝非命令,而是建议,将军自可斟酌处理。”
在丹西手下做了这么久的情报参谋官,席尔瓦自然了解丹西的心思,分析能力更是卓
越超群,万斯也不由得心下赞叹,连连点头道:“总督先生深明事理,万斯也理解您的一
片苦心。军民之间关系也有若鱼水,自然应该通力合作。万斯是一介武夫,才智有限,今
后大人有什么好的意见,还望不吝赐教。”
“将军客气了,”席尔瓦笑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各行政长官先行回去执行刚才
布置的有关政令吧!各位将军们一路劳顿辛苦,万斯大人,您有没有兴趣带手下游览一下
累斯顿河两岸的美景呢?”
“总督先生有此雅兴,我们当然乐意奉陪喽!”万斯笑道。
文官们带着任务各自离去,席尔瓦和万斯则在一众武将的陪同下,徙步前往巨木堡码
头区。
经过几年的建设,巨木堡人口不断增多,经济日益繁荣,市政设施也日趋完善。城内
的道路,东西方向七条,称为道,南北方向六条,称为街,将城市整齐地划分为四十二个
方形区域。
巨木堡的中轴是连接大陆公路的主干道,宽阔平整,辛勤的清洁工人们沿路来回穿梭
,将道路打扫得干净整洁,路上的商人过客川流不息。主干道路旁是整齐排布的树木,每
隔一段距离还有一个花坛,由园艺工人仔细栽培修剪。
走在城市宽阔的大道上,看到当年那些小树苗如今都已长大,其中不少还是自己亲手
种下的,席尔瓦和诸位将领们心里都是既感慨又自豪。
穿过几条主街大道,众人来到了码头区。
与城市初建时相比,巨木堡的码头区又扩大了不少,南北两端则仍在兴土动工,继续
建设。在宽阔的累斯顿河面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大大小小的商船客船,满载着如山
的货物和如织的人流,在码头上进进出出。
码头的导航员挥舞着旗帜,大声呼喝,搬运工们忙忙碌碌地装船卸货,各国各地的商
人们则在码头旁边不停地指指点点,或讨价还价,或提醒工人小心轻放,切勿野蛮装卸,
确实是一派繁华的景象。
码头的最西南端是军用专区,约占目前码头区的十分之一左右的面积,用砖墙和栅栏
与商用区和周围住宅区分隔开来,蛟龙军团的将士们持刀荷枪,在周围站岗放哨。军用码
头区泊放着大小不一的各类舰船小艇,水军战士们有的出河巡逻,有的则在头目的带领下
进行各种水上训练。
军用码头区的西边就是一个大造船厂,由更多的水军战士严密把守,这里就是尤勒亲
自指导,秘密建造铁甲舰的地方。
听闻长官们来码头视察,正在监督造船工作的尤勒亲自跑出来迎接:“呵呵,欢迎各
位将军光临,噢,席尔瓦总督大人也来了。”
如今的尤勒,正值壮年,与初次在鲨鱼岛见面时相比,气色红润了许多,原来不修边
幅的棕色长发,用巾带扎成一个大马尾辫子,显得精神了许多。
席尔瓦谦虚地笑道:“尤勒先生,千万不要客气,我永远都只是保护先生您安全的小
卫兵。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同样是在船厂遇到先生的,只不过这一次,是由鲨鱼岛
换到了巨木堡而已。”
“席尔瓦,你的嘴巴还是那样甜,还说我客气!?”提及往事,尤勒也笑起来:“算
了,嘴巴上的学问我比不过你。各位要不要进船厂来参观一下呢?”
“不给先生添麻烦了,”席尔瓦知道规矩,为了保守秘密,未经丹西批准,连自己都
不得擅自进入船厂,何况还带着这么多军官,他微笑着回答,“我们这次来,除了探候先
生外,主要还是想游一游累斯顿河,大家一起散散心。”
“那正好,船厂闷死了,我也正想出去透透气,”尤勒兴冲冲地说道:“就由我给各
位做个导游吧!其实除了在船上观光外,我们还可以下水泡泡,累斯顿河的水清凉甜美,
别有一番风味呢!”
“哪敢劳先生大驾呢?”席尔瓦还在谦虚。
看到席尔瓦跟尤勒两人客套个没完,一直没吭声的查理不由得插嘴道:“尤勒先生,
你造船的手艺是没的说,不过水性嘛!呵呵,我就不说了,反正今天咱们只坐船,不玩水
。累斯顿河就是我们蛟龙军团的家,既然总督和各位将军肯赏脸,这次导游还是由我们几
个来担当吧!各位大人,这边请。”
“哎,我说查理,你什么意思,话说一半,屎拉半截,叫人怎么舒服得起来。我的水
性怎么啦,你给个说法。”尤勒不依不饶地边走边嚷。
“好,当着大家的面,我当然说好,水性非常好。”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为什么要加上当着大家的面,引人误解。”
“我不过说个客观事实嘛!难道现在不是当着大家的面,是我俩单独相处?”
“我水性好不好,跟当着大家的面有什么关系?你这分明是暗示我的水性差啦!”
“哈,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过。”
……
席尔瓦和万斯等人在阿尔古和赫辛的引领下,穿过码头大道,登上一艘铁甲舰。一边
走,一边听着查理和尤勒的斗嘴,大家都心下偷笑,强忍着不出声。呵呵,看来制造署长
与水军统领之间,经常发生此类水战,当然这个水不是河水,也不是海水,而是口水。
尤勒气咻咻地来到席尔瓦和万斯的身旁:“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丹西会选了个舌头长
疮的人指挥水军。哼,今天我就偏要做导游。席尔瓦,万斯将军,今天你们谁也不许理,
就只能由我来给你们介绍这美丽的河景。”
席尔瓦含笑道:“尤勒先生,没问题呀,我们欢迎之至。对了,我们现在乘的是您设
计的铁甲舰吗?怎么比起鲨鱼岛时看到的雷米的铁甲舰要小一些呢?”
“没错,这艘就是铁甲舰。为了增加灵活性,适应内河的航行与战斗,每艘定员二百
人,体积较海上用的铁甲舰要小一号,但构造和海上用铁甲舰完全相同。”
万斯有些不解地问:“尤勒先生,这艘既然是铁甲舰,为什么都要包上木皮,连甲板
也要铺上木板呢?”
尤勒面露得色:“呵呵,这是我们的领主丹西想出来的主意,别人是木船包铁皮,我
们是铁船包木皮。这样子,铁甲舰看起来只是一艘大平底帆船罢了,不过撞一撞,嘿嘿,
你就知道厉害了。”
“是吗?”席尔瓦插嘴道:“我听说塞尔王国从远东帝国请来了几位能工巧匠,正在
日夜赶造一种叫做高楼舰的战船。这种船甲板上建有五层船舱,高达三十米,差不多有三
层楼那么高。每层船舱四周都开有窗孔,可伸出武器攻击敌舰。船上最多可载战士六百人
,煞是厉害。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要命的是,这种船的底部分为八个互不连通的水
密舱,在船壳破损进水时,只有部分舱进水,不至全船沉没。他国水军,也在加紧努力发
展,我们不可不防哪。”
听得席尔瓦介绍的情报,尤勒也不由得轻声赞叹:“远东造船技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八个水密舱分隔排布,只要有两个舱没有进水就能防止战船沉没,大大提高了抗沉性,
也增加了水军的存活和战斗机会,确实是重大创新,技艺高超。”
沉思了少许,尤勒接着说道:“哼哼,不过我尤勒既然知道了此事,各位大人放心,
我有把握叫这些所谓的高楼舰照样有去无回。其实像他们这种巨型战舰也有劣势,第一,
仍为木质结构,而木头无论如何是撞不过铁的;第二,船体庞大,装载量大,必然会航行
缓慢,灵活性很差。不过他有五层船舱,我们的舰船只有两层,近战吃亏,嗯,这点倒需
要考虑一下呢……”
“尤勒先生,万斯还有个疑问难解,希望您能指点一下。”
“将军不必客气,有话尽管问,我这个导游一定知无不言。呵呵,今天幸好我来了,
对于舰船水军方面的知识,我可比那个舌头生疮的家伙知道的多得多了。”尤勒故意提高
声音,损查理一下,后者则装做没听见,继续跟其他将领谈笑风生,介绍水军情况,指点
两岸美景。
万斯笑道:“那就有劳尤勒先生了。我看无论是我们乘坐的这艘铁甲舰,还是前面引
路的小艇,似乎船桨都比一般的战船要少,难道都更多地借助风力吗?不过,我看我们的
船帆比一般船只也并不多啊!”
“万斯将军,你很细心,这可是我的新发明呢!其实这些划桨主要是摆样子迷惑敌人
的,它们甚至都可以舍弃不要哩!我们的战舰主要靠船底旁的几十个车轮桨形成推力前进
。这些车轮桨可以脚踏或手摇,航行速度可以快许多。另外,车轮桨的适航能力也比划桨
要好得多,环境再恶劣,即便是逆风逆流,我们也能靠着人力,迅速行动。其他的这些个
小船,有的是四个车轮桨,有的是八个车轮桨,行动轻捷,尤其适合偷袭和登陆使用。”
“真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先生的才智,万斯不得不服啊!”
谈话间,舰船已经驶过城内河道,来到了巨大的横跨整个累斯顿河面的水闸前。巨木
堡的水闸为纯钢所制,分为两道闸门,平时可以调节码头水位,战时则是抵御水上攻击的
坚实屏障。
闸门前后各有五条粗大的可伸缩的铁索,平时放开让商船通行,一旦有事则可以锁住
河面,对闸门再形成一道保护。闸门守卫与战舰水军均通过旗语交流,各位兵士动作熟练
,行动迅速,看得出,查理等人训练水军确实有一套办法,令诸将心中赞叹。
出城之后,两岸的风景陡然变化,繁华的商业区和稠密的住宅区组成的城市景观,被
清爽开阔的田园风光所取代。河的两岸是两条碎石铺成的滨河大道,道旁种植着各色的树
木。再远处则是一排排的农田和错落散布着的大小庄园。
虽是冬末春初,一些树木和小草已经开始吐出绿芽,吐露出勃勃的生机,农夫们忙著
积肥,筑堤,兴修水利,为春耕做着准备工作。农妇则三五成群地聚在河边洗着衣裳,时
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宁静和详的田园美景,令文官武将的心头都暂时放下了军务政务,尽情陶醉其间,人
人都在静静地观赏。
众人正看得出神,席尔瓦却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地对万斯说道:“唉,如此安宁的景
色,真是舍不得破坏啊!”
万斯会意地点头:“是啊!不过河岸的树林无论如何得要砍掉才行。”
“周围的石块要清理一下,碎石路最好也挖断。反正今年休耕,灌溉引水的渠道也要
填满。”席尔瓦补充道。
两人大煞风景的对话听得导游尤勒莫名其妙,正当他想开口询问时,后面一艘快艇已
飞快地赶上正充当游船慢慢行驶的铁甲舰。
一名传令兵飞身跃上战船,向席尔瓦躬身行礼:“总督大人,喜巴哈鲁长官命我请您
火速回市政厅,有要事相商。”
席尔瓦点点头,知道肯定发生了喜巴哈鲁无法处理的重要情况,他向船上各位将领拱
手告辞:“各位将军陪万斯大人慢慢游览,在下俗务缠身,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带着传令兵跳上快艇,沿着原路返回,飞速朝巨木堡城内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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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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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尔瓦急匆匆地赶回巨木堡市政厅的时候,喜巴哈鲁已经在大门口焦急地等候多时了
。
看到上司回来,肥肥的喜巴哈鲁赶紧跑上来汇报:“总督大人,惊雷佣兵团团长奎尔
秘密来访,领主的岳父摩那狄先生也一同到达,他们希望与大人您亲自面谈。”
“嗯,知道他们来的原因吗?”
“他们不肯告之属下。”
“有其他随从吗?”
“没有,就此两人。”
听到这话,席尔瓦眉头皱起,如果像奎尔这等重要人物竟然不带卫士,只身前来,肯
定出了大事。他的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射出闪亮的光芒:“他们人呢?”
“我已将他们安置在市政厅内地下密室中。”
“此事尚有谁人知晓?”
“此事重大,没有敢惊动他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席尔瓦显然颇为赞许,点头道:“干得好。你回去吧,此事我来处理。注意守口如瓶
,不得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喜巴哈鲁允诺而去,席尔瓦则急忙赶往密室。当他走进密室的时候,摩那狄和奎尔已
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两人站起身行礼问好,席尔瓦赶紧还礼,说道:“两位先生突然赶到,席尔瓦有失远
迎,还望恕罪则个。”
摩那狄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了,大家还是坐下说话吧!”
“惊雷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席尔瓦刚坐定就急切地问道。摩那狄的那句“大家
都是自己人”已经让席尔瓦隐隐预感到了一些不妙。
奎尔长叹一声:“席尔瓦先生,摩那狄常夸你机智过人,一点就透。虽然以前我们无
缘会面,今日一见,方知老友所言不虚啊!而今奎尔已惶惶如丧家之犬,一无所有,是特
地前来寻求避难。”
证实了自己内心的猜想后,席尔瓦反而逐渐冷静下来:“团长大人过奖了。先谈正事
吧,事情的详细经过,能否告之在下呢!”
“唉,此事都怪我过于自信,结果养虎为患,为伍尔奇这个小儿所乘啊!”奎尔再叹
一口气,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从奎尔接任惊雷佣兵团团长以来,他就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守成有余,开
拓不足,维持惊雷佣兵团目前的地位问题不大,但要想有大的发展和作为就比较难以实现
了。
为此,他一方面与摩那狄合作,实现情报共享,了解大陆各处形势,寻求可靠盟友;
另一方面,他也着力培养和提拔年轻而有才干的人员,期望找出有能力将惊雷佣兵团发展
壮大的接班人。伍尔奇由于年轻有为,受到奎尔的赏识,连续越级提拔,很快坐上了副团
长的高位。
本来这已经是奎尔对他的最后一道考验了。谁知道此人担任高官后,本性逐渐暴露,
野心也越来越大,开始结党营私,排斥异己,阴谋纂位的苗头也显现出来。
对于伍尔奇玩的这一套把戏,奎尔早有察觉,但他一方面希望伍尔奇能自我悔悟,以
避免惊雷团发生大的震荡,另一方面,他也想继续观察一下,惊雷佣兵团到底哪些人意志
不坚定,会被伍尔奇拉下水,又有哪些人才是真正的忠诚义士。
这样,到关键时候他就可以将伍尔奇的党羽一网打尽,而忠于惊雷团的战士也能够得
到应有的奖赏。
上个月,伍尔奇这个小混蛋以为时机成熟了,可以水到渠成地摘果子吃了,于是大大
加快了阴谋夺权的步伐。其实,奎尔通过自己的眼线和摩那狄的情报网,对于伍尔奇及其
党羽的所作所为已经监视得一清二楚。他外松内紧,也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七日前,就在伍尔奇预备发难的前一天,奎尔决定先发制人。他派出自己最亲信的、
曾与自己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几个老战友,带领人手抢先下手,务必要将惊雷团的败类们斩
草除根。
谁知道临发事变!被奎尔视做可以托付生命的几个老战友,不是惨遭杀害,就是叛变
到了伍尔奇那一方。那时奎尔尚蒙在鼓里,茫然不知内情,在家里等手下的好消息呢。
倘不是摩那狄的核心卧底知道消息后及时通知摩那狄,摩那狄又派心腹转知奎尔,使
得他能够连夜出逃,估计此刻他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几天来,奎尔昼伏夜出,翻山越岭地从偏僻小路拚命逃生,今天才终于辗转跑到了巨
木堡。
听完奎尔的讲述,席尔瓦面无表情,但脑子却在拚命运转,心中不住盘算。作为丹西
的心腹情报官兼分析官,他自然知道很多猛虎军团的幕后交易和有关情报信息,也知道面
对这种重大事件,如何计算对本方的得失。
惊雷佣兵团易主之事虽然不小,不过这影响的只是两盟半岛的部分地区的局势罢了。
伍尔奇虽然相当仇视猛虎军团,但现在他掌管一方势力,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况且原来的
奎尔与猛虎军团也只是泛泛之交而已。
要是现在公开收留奎尔,惊雷佣兵团与猛虎军团间就几乎没有什么外交斡旋的余地了
,开战成为唯一的选择,甚至有可能导致猛虎军团与整个商业都市联盟各城之间的外交关
系破裂,这对面临周边重大军事压力的猛虎军团来说不啻于雪上加霜。
是不是将奎尔押送给伍尔奇,化解冤仇更好些呢?不同于中央走廊的周边各国,猛虎
军团与商业都市联盟以及惊雷佣兵团都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奎尔的人头则可能是改
善双边关系的最佳润滑剂。
当然对于这种事情,席尔瓦肯定没有决策权力,况且摩那狄又是丹西的岳父,没有丹
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敢在此事上擅自做主。
另外就是,通过此事可以看得出来,那个所谓的呼兰摄政王亚尔提,并没有在猛虎军
团一棵树上吊死,除了惊雷佣兵团外,不知道他还收罗了哪些支持他复辟的势力,而这些
势力中猛虎军团可以利用到的又有哪些,看来所有这一切都需要仔细调查清楚才行呢。
席尔瓦心中这么想,面上和嘴上却不露任何痕迹:“原来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说难
怪这几天有情报说圣杰西城很怪,惊雷团全城戒严,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不过似乎
伍尔奇对搜出团长先生尚不死心,或者是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罪名,为何现在还不见惊雷
佣兵团公告的出台呢?”
“总督不必费心搜寻情报了,”摩那狄从兜里掏出一张盖着惊雷佣兵团印戳的公告:
“刚才我收到了飞鸽传书,惊雷团正式发布公告,奎尔贪污巨款,杀死团内高官,携赃出
逃,现由伍尔奇暂时代理团长一职,并悬赏一万金币取奎尔先生的人头,生死不限。我这
次与奎尔先生分头赶来,除了处理一些买卖上的事情外,更重要的是替奎尔先生做个担保
。”
“伍尔奇,他有这么大的能量吗?”,席尔瓦接过公告,冷眼端详:“倒不是我看不
起伍尔奇,上次丹西领主就已经地教训过他一次了,这次就看他连编织罪名都漏洞百出,
就知道他的能力远远不如自己的野心,比起以前没有丝毫进步。奎尔团长久经风浪,智谋
才略应该都远胜这个小子。所以如果说这次惊雷佣兵团的剧变,是这个伍尔奇一手谋划,
奎尔团长忠心耿耿的老战友是被他谋杀或策反,而伍尔奇的机心如此深厚,阴谋埋藏得如
此隐秘,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席尔瓦的话里透着怀疑,伍尔奇虽然居心叵测,但奎尔
的老谋深算与不露声色他心里还有数的,假如要对两人的内斗押宝,席尔瓦肯定是砸锅卖
铁换筹码押奎尔胜出的。
“这件事情我也想不明白,”奎尔有些颓唐:“要真是伍尔奇这个小子给我设的局,
他那些举动都是做给我看的表面文章,那他也太过阴险狡猾些。倘若如此,惊雷佣兵团落
到他手里,倒真可能会有些作为。”
“席尔瓦,你分析的没错,”摩那狄插话道:“受奎尔所托,我在伍尔奇的人马里布
下了不少眼线。据我看,此人虽野心勃勃,狡诈残忍,但毕竟还是嫩些,不可能在奎尔身
边埋下那么多有用的棋子如此之久。据我的眼线后来送来的情报,临发事变时,伍尔奇应
该也不知道奎尔动手的消息。但是事态却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生完全的改变,伍尔奇肯定没
有这种扭转乾坤的能力,他的声望远远影响不了投降他的人,而且他手下人的武功也不足
以将好几位身经百战的勇士几乎同时谋杀。这几天在旅途中我就一直在琢磨,我认为伍尔
奇很可能只是一个台面上的人物,背后有某个势力给他撑腰,而且这个势力的实力应该相
当强大,手段也极为残忍才是。”
“不错,摩那狄先生,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席尔瓦和摩那狄都是搞情报出身,沟
通起来自然非常容易:“您有这方面的情报吗?”
摩那狄摇摇头:“我也根本找不到什么情报,不过越是如此,我就越觉得那个背后势
力的可怕。我唯一可以提供的线索就是,在事变之前,伍尔奇曾跟一个全身黑袍的神秘人
物三次会面,这事有可能会跟他有关。可惜他们都只是单独会面,联系也是单线联络,所
以在没有进一步的情报证实情况下,我们无法作出判断。”
“黑袍人?”席尔瓦眼中亮光一闪:“您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吗?”
“此人行踪掩藏得极好,我们根本无从下手,更别提探知他的来历了。”
席尔瓦脑海中倏忽闪过一则半个多月前的旧情报资料,上面似乎说血剑佣兵团的团长
卡冯也曾跟一个全身黑袍,来历不明的人物,多次举行秘密会谈。
各大势力的头目多少会与某些秘密人物做些地下交易,这并不出奇,当时自己并没有
怎么在意。但是倘若把两件事联系起来,这两个黑袍人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事情就复杂
了。假定此人是某个大势力的代表,那么他们与血剑佣兵团达成协议,加上通过伍尔奇掌
握住了惊雷佣兵团,就等于两盟半岛已经有两大佣兵团为他们所控制,确实可怕啊!
真是这样的话,那会是谁干的呢?呼兰?东教会?西教会?还是其他尚不知晓的势力
?他们又为什么要插手两盟半岛的事务?
一串串猜想和问号在席尔瓦的脑海中涌上来,足智多谋的总督也有些百思难解。假定
太多,他无法作出符合逻辑的判断,而在目前敌我关系如此微妙的情况下,席尔瓦也觉得
不宜与摩那狄分享自己的情报和猜测。
“奎尔大人,摩那狄先生,”席尔瓦不露声色地说道:“此事确实很蹊跷,而那个神
秘的黑衣人也相当值得怀疑。不过,在掌握进一步资料的情况下,我们无法断定他就一定
与此事有关,实不宜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搜集更多的有
关资料,才能作出正确判断,从而采取合适的策略。至于奎尔团长一事,由于涉及到我方
与惊雷佣兵团之间的外交问题,我没有权限作出决定,必须上报领主方可。据我个人意见
,公开收留奎尔团长容易引发双方的直接对立,而团长先生以不任官职的方式进行政治避
难倒是符合外交惯例。我看这样好了,我派人护送奎尔先生前往玫瑰堡亲自面见领主,一
切由他决定,如何?”
奎尔叹道:“席尔瓦先生,我理解你的苦心,如果猛虎军团实在太为难了就尽管告诉
奎尔,我一定不给贵方添麻烦。”
“团长大人说见外的话了。由于此事重大,我职权有限,只得采取如此做法。我绝无
限制团长先生行动的意思,您在猛虎军团领地可以自由去留。不过,依我看,如今的中央
走廊,既能保护您的安全,又敢与任何人为敌的人,除了丹西领主外似乎还没有呢!”表
面上席尔瓦努力劝奎尔为猛虎军团效力,心里却在琢磨,万一奎尔真的离去,该不该将其
除去。与其让他这么一走了之,不如割下他的人头送给伍尔奇,这样好歹能给猛虎军团带
来些好处。当然,此事必须秘密进行,防天下人之口,另外也要考虑摩那狄那方的反应。
摩那狄与奎尔对视了一会,才点点头问道:“席尔瓦总督,需不需要我陪同奎尔先生
一同前往玫瑰堡,继续去丹西那里给奎尔先生做个担保。”
“那倒不必,这两天我会将此事的详细情况,火速通知丹西领主的。不过摩那狄先生
,我倒是很担心你呢,伍尔奇会不会因此事怀恨在心,对您不利呢?”
“我和奎尔关系好,让伍尔奇等人知道了也没什么,”摩那狄毫不在乎地说道:“这
次营救奎尔先生的行动,我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前来巨木堡时,我们也是分开行路,他走
小路,我走大道,到了巨木堡才汇合在一起。况且商人与佣兵团之间是雇佣关系,佣兵团
不许干预城市政治,商人也不介入佣兵团的内部事务,这是两盟多年来形成的规矩。虽然
伍尔奇等人心里会猜忌我,恨我,但既无证据,又依他们现在的实力,借他个胆子也不敢
破坏规矩乱来。席尔瓦先生,这你不必担心,混了这么多年,这点事情我还是应付得来的
。”
“这我就放心了,”席尔瓦说道:“奎尔团长,您还没有来过巨木堡吧,这两天正好
我有空,再叫上您的老朋友万斯,咱们一起游览一下如何?”
“总督好意,奎尔心领了,不过事不宜迟,我还是想早点拜会丹西领主,假如大人方
便的话,我想马上前往玫瑰堡。”
“那好吧,相聚只好等待来日了。我叫苏雷派人护送您吧!”
送走了摩那狄与奎尔两位不速之客后,席尔瓦开始翻看本月的情报资料,同时命心腹
卫兵唤来喜巴哈鲁秘密商议。
喜巴哈鲁显然不高兴一天内连跑两趟市政厅,他腆着大肚皮,用比走路还慢的速度“
小跑”着走进室内:“我说总督大人,您新官上任就抓我开刀,好歹也怜惜一下属下的身
体嘛!”
“哦,是吗,”席尔瓦顺手给他倒杯葡萄酒:“以前领主在的时候,你信誓旦旦地说
什么来着,”席尔瓦学起喜巴哈鲁那公鸭嗓子:“属下一定勤跑腿,勤锻炼,坚决把肚皮
减下去!喜巴哈鲁,我不是说你,我看你这一向懒多了,是不是整天埋头你的妓院开发工
程,连情报工作的正事都顾不上了。”
“哈,我的席尔瓦大人,你就是这样考核底下人的成绩的吗?”喜巴哈鲁将葡萄酒一
饮而尽,丝毫不讲卫生地用脏袖子抹去嘴角的酒渍,席尔瓦表面上不露丝毫痕迹,心里却
厌恶得很,为什么丹西会选了这么个无耻下流的家伙来做情报官呢!
“你知道吗,”喜巴哈鲁一杯酒下肚,精神好多了:“那个鬼妓院情报系统的建设可
把我累晕了。你倒好,可以给花枝招展的靓女们讲课,顺便大揩其油,我呢,整天跟各国
商人、贪官,还有那些又丑又骚的老鸨们打交道,埋头搞预算,光房租地契手头上就是半
人高的一堆。唉,真是命苦啊!”
“领主大人分配工作的能力,到今天我才真正服了,让你跟老鸨们打交道,真是人尽
其材啊!”喜巴哈鲁挑衅在先,席尔瓦忍不住反唇相讥,看到喜巴哈鲁想还嘴,席尔瓦接
着问话,不给他反击的机会:“那妓院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些老鸨
们都搞不定哦。”
“总督先生这么看得起在下,我哪能光拿晌银不办事呢!现在已经有八家妓院一切办
妥,就等开业了。他们全分布在情报集散的中心城市,计有塞尔国都塞尔城,詹鲁国都荆
棘堡,海亚尔国都阿拉格伦,海港同盟的萨格尔,商业都市联盟的卡丹城,东教会的钦斯
尼亚,罗曼帝国首都罗曼城,呼兰帝国首都什罕布尔。另外,还有五家正在进行准备,估
计年内就可以开业。这个进度,不知道总督先生是否满意呢?”
“呵呵,心甘情愿的事,人总是很卖力地去做。这事看来你是干劲冲天哩,我还能有
什么话说?不过,正常的情报工作,我看你就疏松了不少吧!”
“是吗?微臣反倒觉得自己有功呢?有件事刚才没有时间详谈,这段时间,我除了日
常工作外,还搜集到了一些特殊的好东西,就不知道总督先生有没有兴趣了。”
“哦,说来听听,让我好好地为你请功。”席尔瓦语带讥讽,他已经有好几次被喜巴
哈鲁的所谓重要消息搞得哭笑不得的经历。
喜巴哈鲁从衣服的夹层里小心地掏出一份资料,递给席尔瓦:“巨木堡的花商锡特里
认识纽伯里手下几个军官,这是名单。这些人都对心仪领主大人的魄力,当然猛虎军团较
大陆军人高出一倍的薪水也起了重要作用,假如我们加以利用,也许北伐阻力会小不少呢
!”
席尔瓦的表情严肃下来,盯著名单仔细地看了几遍:“这个花商锡特里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会突然对政治感起兴趣来了,他的来历查过吗?”
“做了这么久的情报工作,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他的资料附在名单后面。这个人
是丘根介绍我认识的,我派人进行过全面的调查。锡特里原来在捷斯兰做小花商,是巨木
堡的第一批移民,进入巨木堡后他一直经营着一家叫做雅趣的花店,生意不错,也守法经
营,不怎么过问政治。他介绍的军官也都是同乡的捷斯兰人佣兵,后来加入了纽伯里的军
队,他们的出身和来历都很清晰,没有可疑之处。纽伯里的军队克扣军饷的情况很普遍,
作为军官的这帮人,挣钱远少于我们猛虎军团的军官,加上他们本身又不是纽伯里嫡系军
官,升官前景渺茫,为钱投奔我们也是解释得通的。如果说他们是纽伯里的间谍,这个猜
想过于牵强了点。除非纽伯里十年以前就派他们潜伏下来了,是他长期埋下的重要棋子,
不过这种可能性,卑职认为不是很大。”
“嗯,”席尔瓦点点头:“假如真是这样,你倒真的立了大功一件。不过这里有个问
题,为什么不怎么过问政治的锡特里忽然会这么热心地要帮助我们呢?”
“呵呵,商人嘛!只要价钱合适,老婆儿子都能标价出卖。这个锡特里可不是没有条
件的。今后三年内,巨木堡市政用花,都得从他手里采购。总督先生,您看这桩买卖如何
呢?”
“各取所需,成交没有问题。这事连同你的努力,我会如实禀报领主,但是采纳与否
,仍有待领主定夺。不过,这个锡特里,还需要继续调查,派个手下监视他,如有可疑,
立刻报告我。”
“放心,我会处理的。”
“对了,这次找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这是几份有关神秘黑衣人的资料,得在两盟
半岛派出得力人员进行全面搜索,有情报立刻汇报。关键有两点,第一,这两个黑衣人是
不是同一个人,第二,他是什么样的来头。”
席尔瓦将几份情报扔给喜巴哈鲁,后者皱着眉头耐心地读完后说道:“天,没任何线
索,这叫我怎么叫人去找。总不能我把两盟半岛所有穿黑衣服的都监视起来吧!”
“所以必须派出精兵强将嘛!谁叫你去瞎搜索了?派人盯紧点两盟各城军政头目,如
果这个神秘人物再次出现,一定要把他的尾巴咬住了。”
“两盟那么多城市和佣兵团,那不是大海捞针吗?我手下哪有那么多人手?”
“这就看你的本事喽!完成这项任务,我亲自向丹西请功,把整个妓院情报系统都交
给你管,怎么样?这个奖赏还行吧?”
喜巴哈鲁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那我就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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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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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瓦尔尼是一个中等面积的国家,但医术和药材却全大陆闻名。该国医院众多,药铺
满街,在这战乱纷纷、流血漂橹的年代,药材生意做的很火。
距圣瓦尔尼首都奥利维拉市约十公里处就是著名的百草岭,传说当年的圣医奥利维拉
就是在此采集、制作药物,免费为广大老百姓治病开药,广济世人。为了纪念这位无私奉
献的伟人,百草岭旁边的城市就以他的名字命名,而如今这座城市更成为了圣瓦尔尼的首
都。
天已近黄昏,太阳缓缓地投入百草岭温柔的怀抱。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身着便服,
沿着官道纵马狂奔,来到了百草岭下。
已经没有路可走了,老者跃下呼呼喘气的骏马,从马臀上取下一个扎得紧紧的大麻袋
。袋内的东西肯定相当沉重,老者他双手着力一托,将麻袋扛在了肩上,然后快步走上了
百草岭的崎岖山道。
虽然年岁已高,但老者显然身负相当高的武功,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他却走的飞快
,更令人惊奇的是脚下飞速移动,上身却稳稳当当,肩上的麻袋晃都不晃一下。
百草岭半山坡上的一个隐蔽的小山谷内,一间低矮的小屋巧妙地掩藏在重重叠叠地的
树木后面,不走近仔细看根本察觉不了。屋子还算不小,但里面的陈设整洁而简单,一张
桌,两把椅,一张床,和一架钢琴,构成了屋内的全部家当。
在屋子的墙上挂着一把式样古怪的宝剑,长达两米,阔仅两指,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巨
大的蓝宝石,在黄昏微弱的光线下,闪动着幽幽的蓝光。
一名男子正坐在钢琴前出神。他约莫三十八九岁,身躯颀长,英俊的脸庞略显苍白,
金黄的长发惬意地披在双肩,显示出特有的洒脱与飘逸,一双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睛,流露
出深深的忧郁。
男子纤长的手指摩挲着钢琴的箱盖,上面镌刻着一行隽永流畅的罗曼语。
“献给索菲娅,我心中的女神。——圣瓦尔尼的狄龙。”
狄龙俯下身来亲吻着索菲娅的名字,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索菲娅那娇美的容颜,耳边仿
佛又响起那银铃般的笑声,艳美的她一边弹着钢琴一边唱着动人的罗曼情歌。
“拾一篮落瓣撒向空中,采一兜绿叶种进心扉,丝丝缕缕的情愫啊!镌刻在心灵之碑
……”
蓦地,沉醉在甜美回忆中的狄龙有些恼怒地抬起头:“什么人!?”
“狄龙侄儿,想不到你的武功退步这么快,我到了门口你才能察觉啊!唉……”正是
刚才那个背负麻袋的老者站在了小屋门口,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鲁伊叔叔,请进来吧!”遇到这个老者,狄龙只得收拾起情怀。
叫做鲁伊的老者走进屋里,随手将麻袋扔在一角。受到撞击,麻袋里的东西一阵扭曲
,发出一声呻吟,原来里面装的竟然是一个人!显然这个人被塞住了嘴巴,声音含混而细
微。
看着狄龙疑惑的目光,鲁伊撇撇嘴:“这个等会跟你解释,我这次来是跟你讲两件事
。”
“该不是又是什么军国大事吧?鲁伊叔叔,这些年来,你每年都来找我,也真是太难
为你了。不过你也应该知道,自从索菲娅猝然离世,我的心就如古井枯水,对外面的世界
再也提不起兴趣。除了安安静静地过隐居生活外,再不想做别的了。”狄龙的声音平静,
但心里头却有一丝厌烦,这个热心而古怪的老将军怎么总是不死心呢?
被点破心事,又遭到一口回绝,鲁伊的老脸微微有些发红:“我这么做也是可惜你这
个文武全才,任自己的才能在这荒山叶岭中废弃啊!”
狄龙轻叹一口气:“鲁伊叔叔,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惜现在,我的心已经不像弱冠少
年那么狂热和冲动了,只想一个静静地思考,一个人坐在这里慢慢地回忆。”
“我知道,索菲娅的死对你影响太大了,功名利禄你也看不上眼,不过作为圣瓦尔尼
人,国家的兴衰你也不能坐视不管啊!”
“鲁伊叔叔,你又来了,只要我国不对外侵略,有你和鲁道夫父子俩执掌军队,又有
谁能威胁到圣瓦尔尼呢?”
“狄龙哪,我说句心里话吧!自从你父母去世后,我就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抚养
,甚至比对我的亲儿子鲁道夫还要亲。你确实也争气,有勇有谋,武功才略方面以天才来
形容也不过分,放眼大陆能与你匹敌的人也屈指可数。可惜,你的弱点就是过于痴情,”
鲁伊摇摇头,叹口气:“别嫌我啰嗦,以前我答应过你,没有大事不会再来找你。今次来
你这确实是有两件大事。唉,先说第一件吧,国王欧麦尔已经秘密地与塞尔和詹鲁达成协
议,今年夏初参与围攻丹西的猛虎军团的军事行动,而鲁道夫则是我国军队这次出征的主
帅。”
“丹西?去年你跟我提起过,是那个新近崛起的巨木堡城主吗?应该是上次炒粮事件
引起周围国家和城主的不满,才引来今天的灾难吧!不过,这一仗我们稳赢啊!兵力悬殊
这么大,丹西就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赢的,鲁道夫带兵可以白捡个便宜,有什么不妥吗?”
“狄龙啊!你整天隐居此处,并不了解外面世界的变化啊!丹西几个月前突然打着替
闪特国王复仇的旗号进兵闪特,如今整个闪特南部已经被全部占领,他正磨刀霍霍准备向
北进攻纽伯里和维塞斯呢!在我看来他可能是听到什么风声,看准了各国联军协调不够、
准备不足、行动迟缓的弱点,抢先动手,夺取闪特做根据地,这样的话,他就有了与联军
周旋的资本。不过这两个月,丹西看起来又不太像察觉了我们的计划,他竟然在闪南安心
地大搞内政建设,甚至还裁减军队,派军屯田垦荒,确实有点怪异。”
“有什么怪异的,我敢肯定他已经察觉了联军的行动,”狄龙冷笑道,一直盯着他的
鲁伊发现这时他眼中才出现了过去熟悉的异样神采,不过这眼神祇是一闪而逝,马上又恢
复刚才的平静和忧郁:“如果丹西是这么狡猾的话,我估计联军可能要吃亏,战争胜负很
难说哟。不过有鲁道夫领军,我国军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而丹西缓过劲后肯定也是
先找塞尔和詹鲁的碴,对我们只会拢络安抚,所以圣瓦尔尼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去告诉
鲁道夫,如果丹西派出的是李维出来跟他对阵,可千万要小心一点啊!”
“不,我不会跟他说的。”鲁伊有些悲伤地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说的第二件事就跟他、你、索菲娅还有这麻袋中的人有关!”鲁伊拔出佩刀
,一刀劈去,麻袋整齐地破开,露出一个被绑成大粽子的僧侣,不过他身上却完好无损,
可见鲁伊刀法之精妙。
“葛兰密!”狄龙惊讶得失声叫了出来,右袖挥出,墙上的宝剑凌空飞起,落入了狄
龙的手中,不过剑锋却抵在了鲁伊的胸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鲁伊脸如铁铸,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精灵之眼今天终于出鞘,即便
明天就死,我也安心了。”
“此剑已改名为忘情,世上再也没有精灵之眼这件神器。”狄龙眼睛死死地盯着鲁伊
,但脸上的肌肉却一块块抽动,手中的剑也不听话地颤抖着。
“剑名最好还是改回去的好。忘情又怎么比得上无情,狄龙啊!这就是你的弱点所在
啊!”鲁伊仍是面无表情。
“不必拐弯抹角了,有话就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狄龙的胸口不停地起伏,情绪
的激动可见一斑。
“这个问题还是由你所谓的妻兄来回答吧!”鲁伊一把扯掉塞在僧侣嘴里的破布,自
己则坐到桌旁的椅子上去。
狄龙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半晌,他才恢复平静,转过身来,盯着地上的
僧侣,后者则吓得全身发抖,牙关碰得嘎嘎直响。
“葛兰密,索菲娅是你的妹妹吗?”狄龙的声音竟是出奇的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但地上被绑僧侣心头的恐惧只有更加强烈。
“不,不是。狄龙先生,我……”
“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不想听你求饶的废话。”狄龙冷冷地打断了葛兰密带着哭
腔的话语:“那索菲娅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狄龙先生……”
“不是说过不要说什么求饶的废话了吗?”狄龙恶狠狠地顺手一剑,斩断了葛兰密的
左脚,后者直痛得昏死过去。
狄龙搬条椅子坐到鲁伊旁边,沉默半晌,才问道:“谢谢你,鲁伊叔叔,等这个混蛋
苏醒过来再来整治他吧!能告诉我,您是怎么发现这里边有问题的?”
“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可是苦无证据,而你又完全被爱情迷住了双眼
,所以一直也没有什么进展。直到去年七月,也就是我们的上一次见面,还记得你告诉了
我,为什么相信葛兰密那个必须隐居避险,否则活不过四十岁的鬼预言吗?”
狄龙点点头:“啊!是这样……其实我原来也不相信预言这些东西,不过当时索菲娅
刚刚离世,我心神俱失,而葛兰密恰此时来找我。他对我的过去竟然了如指掌,一些事情
我甚至连索菲娅也没告诉的事,他都能准确地推算出来。比如我的肩膀上有一处伤口,那
其实是小时侯跟鲁道夫偷偷出去打猎时被豹子咬的。这件事情只有我和鲁道夫知道,为怕
挨骂,我们连叔叔你都瞒着,您还记得吧,我告诉您这是不小心摔伤的。索菲娅也没有问
起过这件事,但是葛兰密却精确将事情推算了出来,跟他亲眼所见一样。”
“葛兰密还显示出他对东方的卜卦和西方的谶言都有相当深入的研究,更加惊奇的是
他还准确地预言了三天后司法大臣沙普提降职与复职一事。沙普提大人当时德高望重,也
深受欧麦尔国王的信任和喜爱,却仅仅因为在宴会上打翻了一只酒杯而被国王连降三级。
然后在两天后,因国王后悔自己的卤莽,又戏剧性地官复原职。这件事发生后,我就对葛
兰密的预言更加深信不疑了。”
“其实问题就在这里!”听完狄龙的话,鲁伊斩钉截铁地说道。
“啊!你是说……”狄龙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没错,就是欧麦尔!”鲁伊表情非常的严肃:“还记得那个著名的七世谶言吧!”
“原来如此……”狄龙不由喃喃自语。
圣瓦尔尼宫廷里流传着一个隐秘的谶言。传说开国之君纽斯特利亚一天在林中打猎,
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巫。纽斯特利亚向她征询王国的未来,女巫仅仅说了声“七世必变”
,就隐入林间不见了,纽斯特利亚则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悻悻而归。
果然,他传位的第七代国王被大将冈撒雷斯纂位,从而建立古堡王朝。古堡王朝的第
七代国王又为权臣苏里兰拭杀,建立了现在执政的绿野王朝。
欧麦尔从表面上看只是绿野王朝的第六代国王,其实在第三、四代国王间曾出现过一
个尚未登基的国王。当时第三代国王杰兰古上午逝世,留下遗书由太子班夏尔继位。可当
天下午,听闻消息,从京郊打猎场赶回的王子班夏尔,却在半路上神秘地死于一枝毒箭。
于是王冠就落到了杰兰古的弟弟,现任国王欧麦尔的爷爷,杰尤的头上了。如果不算班夏
尔,则欧麦尔只是绿野王朝的第六代国王,但如果算上班夏尔,则欧麦尔正好是第七代国
王。
“欧麦尔并不是一个无能的国王,甚至还算比较有作为的,但是七世之变的谶言显然
令他寝食难安,”鲁伊缓缓地开口:“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就要剪除一切可能给他带来
危险的人物,而年纪轻轻就屡立奇功的你就当然地被他视做眼中钉、肉中刺。”
“由于你功劳颇大,武艺高强,又显露出极高的谋略,无论公开迫害还是暗地刺杀都
不可行,所以欧麦尔就从你的弱点——情关难过这里下手。很显然,你从小长大的玩伴,
我的儿子,鲁道夫背叛了你,而你却对他的友情没有怀疑。”
说到这里,鲁伊有些凄然,叹了口气才继续分析:“欧麦尔通过鲁道夫掌握了你的一
切秘密,包括嗜好、习惯、弱点以及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而索菲娅和葛兰密则作为他的
两颗重要棋子出现在你的视线里。爱情使人盲目啊!经过一段热恋,欧麦尔相信索菲娅已
经取得了你的绝对信任,于是派鲁道夫命令葛兰密将一包药粉交给了索菲娅,而这包药就
是著名药剂大师厄尔布亲自调制的,你应该明白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了吧!”
“也许是索菲娅对你日久生情而自己服毒自尽,也许是别的原因,我也搞不清楚,总
之,你竟然安然无恙,而索菲娅却突然逝世,国内的任何医生也判断不出是何原因。”
“索菲娅的死叫欧麦尔等人非常恐惧,不过后来他们却发现你似乎并没有察觉他们的
阴谋。于是,为了稳住你,就有了葛兰密神奇的预言一事。为了配合葛兰密,欧麦尔自己
轻松导演了一出戏,可怜的沙普提大人则白白受了一场折磨,当然他们是否串通好了也很
难讲。”
“上次跟你谈话后,我就开始往这方面怀疑。欧麦尔那边我无法监视,于是我就开始
留心鲁道夫的举动。不过你的好朋友,我的好儿子显然是个精明人物,我几次试探他都是
不露一点口风。而我们的预言家则根本不见踪影,想必是揣着金币远走高飞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上个月欧麦尔派我出使詹鲁了解情况。你猜怎么着,在回来的路
上,在一家乡村小酒店里发现了你的这位妻兄。他正四处躲藏,以逃避欧麦尔和鲁道夫杀
人灭口哩!抓到他,把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所有的疑问也有了答案。”
鲁伊条分缕析,一个并不复杂但却令狄龙心痛不已的阴谋毫无遗漏地展现在面前。狄
龙长叹一口气,双手抱着脑袋:“鲁伊叔叔,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鲁道夫难道不是
你的亲生儿子吗!?我情愿永远这么被欺骗下去,也不愿相信这样的这是真的!我不相信
这是真的!”
“狄龙,不管你相信与否,事实就是事实。我这么做不是出于所谓的正义,而是完全
替圣瓦尔尼着想。圣瓦尔尼并不是大国,如果中央走廊里仍旧纷争频繁的话,凭着欧麦尔
和鲁道夫的小聪明还是足以自保的,但要是碰上了强大的力量用武力来完成统一的话,他
们俩就只有死路一条,不管他们是像呼兰这样的外来强国,还是塞尔、詹鲁这样的走廊本
土大国,抑或丹西这样突然崛起的暴发户。而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日子的到来已经为期不
远了。”
“圣瓦尔尼如果不趁着现在一片混乱的机会向外扩张,那么就只有等待着在残酷厮杀
中脱颖而出的强者来征服她。能够带领圣瓦尔尼人民完成统一任务的,就只有你狄龙,而
这也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你唯一的弱点就是一个情字。这场阴谋其实并不复杂,你的机
心智谋也远胜于我,为什么我能揭穿它而你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就是因为你被所谓的友情
、亲情、爱情蒙住了眼睛!这些年的挫折和消沉对你不是坏事,至少教育了你,什么友情
、亲情、爱情,在利益面前,在关键时刻都可以作价出售!假如你能勘破情关,凭着你的
才略武功,你将是无敌的!还记得你小时侯发出过统一天下的宏愿吗?来吧,让我来辅佐
你完成童年的心愿!”
慢慢地,狄龙从臂弯里缓缓地抬起了头,鲁伊欣喜地看到那久违多时的野兽般的光芒
,在那双俊美的蓝眼睛中重新闪现,熠熠生辉!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由于情绪激动
的缘故,这双眼睛里还带着两团燃烧的怒火!
“鲁伊,你现在手上有多少可用之人,另外再给我介绍一下首都奥利维拉的形势。”
叔叔的尊称已经省略,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狄龙身上的王霸之气也越来越浓烈地
显露和扩散开来。也许是真气的刺激吧,手上紧攥的“精灵之眼”也似乎懂得主人心思,
剑柄上的蓝宝石在灯下闪烁出一片耀眼的蓝光。
“好的,阁下,”鲁伊态度变得严肃而恭谨:“目前我只是名义上的圣瓦尔尼的军队
总指挥官。因为准备出征的缘故,现在绝大部分军队都交由鲁道夫来训练和管理。现在可
以完全信赖的,只有我带兵时起就跟着我的神闯营五千骑兵。”
狄龙沉思半晌,才开口道:“蛮干不可取,就让欧麦尔多快活几天吧!我们要等鲁道
夫走了才好行动。鲁伊,你的任务是,无论想怎样的办法,都要留下神闯营保卫京畿,其
他的事我来处理。走,我们一起回奥利维拉去。既然欧麦尔这么念念不忘七世谶言,那么
我们就成全他,给他把过去的历史重演一遍吧!”
小木屋燃起熊熊烈火,鲁伊提起“预言家”葛兰密,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尸体划出
一条弧线落入了烧得正旺的火堆,而鲁伊跟着狄龙头也不回地朝首都奥利维拉大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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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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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首都只有一公里不到了,鲁伊翻身上马:“阁下,我们实在不宜一起入城,老臣
就先走一步。”
“嗯,也好,你先回去准备,我安顿好后再跟你联系。”
时隔将近十年后,再度踏上首都的街道,狄龙的心中自是感慨万千。当年是意气风发
的青年名将,上街都是前呼后拥,纵马疾驰,而今已近中年,却要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复
仇之心,裹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踬踯独行。
在城南一条不为人注意的小巷子里,狄龙找了一家小客栈安顿下来,躺在客房的床上
静静地思索下一步行动计划。
夜色终于降临,太阳神下班了,暗黑神接管了大地的统治权。换上黑色的夜行服,套
上黑色的头罩,提起精灵之眼,完全是一副夜行大盗模样的狄龙轻轻地推开了窗户。这是
一个月缺之夜,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月色,四下里一片静谧。
狄龙微一纵身,跃上了屋顶,四下打探了一番后,按照计划好的既定线路,谨慎而快
速地前进。悄无声息地跃过两条街后,一座宏伟气派的府邸出现在他的眼前。
送走了宴会客人后,贝桑亲王哼着舞曲,带着醺醺的醉意步入了卧室。掌灯引路的仆
人刚刚掩门离去,落地窗帘后面就闪出了狄龙玉树临风的身躯:“贝桑亲王,好久不见了
。”
“天哪,狄……”架在脖子上的忘情剑寒气逼人,硬生生将贝桑后面的话逼进了肚子
里。
“嘘,别那么大声,找个地方坐下来,我们静静地交谈一会儿。我不想有任何其他人
知道我们见面的事情。”
狄龙收起了剑,舒舒服服地靠在躺椅上,贝桑也只得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狄龙将军,你不是离职隐居去了吗?为什么今晚要来找我,而且是这么的粗暴无礼
。”贝桑力图镇静下来,依靠官衔将狄龙镇住,但声音却掩不住地颤抖,使得效用大打折
扣。
“我隐居不隐居跟你无关,跟你有关系的只是,我决定来帮你一个忙。”狄龙根本不
吃他那一套。
“有你这样的朋友和属下,我真是荣幸无比啊!”贝桑觉得无论如何要回击他一下。
狄龙翘起二郎腿,抚摩着精灵之眼:“贝桑亲王,过去我们是有一些过节,你认为我
骄横跋扈,我则看不起你的庸俗卑鄙。不过只要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就能结为朋友,我们
过去的仇视,反而有助于我们成为更默契、更隐蔽的合作伙伴。您说呢?”
“狄龙,你今天来究竟想干什么呢?”
“亲王果然快人快语,狄龙自然也不宜藏头盖尾。我今次来,确实是想和亲王合作,
做一笔交易,你帮我除去鲁道夫,我则助你登上王位。”
贝桑听了,刚才还因醉酒而赤红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瘫软在椅子上:“狄、狄龙
,你这可是……”
“没错,弑主谋反,”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非常轻松地从狄龙嘴里吐出来:“鲁道夫
的军队离开奥利维拉,我就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京城,而您只需联络一下朝中可信赖的死党
,减轻文官方面反对废黜国王的压力。这方面我看您没少下工夫,至少教育大臣阿努尔夫
跟您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吧!其他的事您就不必管了,坐在家里等待着被推举为新国王。
当上国王后,您只要发布一道讨伐鲁道夫的命令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贝桑坐在椅子上紧张得呼呼直喘气,而狄龙则继续好整以暇地怂恿:“贝桑亲王,你
是班夏尔陛下的一脉相传的后人,把前几代人丢失的王冠再拿回来是完全顺理成章的。”
“狄龙将军,那你的条件呢?”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贝桑决定冒险一回。
“你当国王,而我做圣瓦尔尼的大将军,统领全国兵马。”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傀儡吗?”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亲王大人。所有的内政方面的事务,包括官员的任命,都由
你主管,而我只负责国防工作。在全圣瓦尔尼境内,应该找不出比我更适合这项工作的人
了吧,您说是吗?如果你担心我的忠诚,我可以在公开场合,以骑士的荣誉宣誓,永远效
忠于您。”
“狄龙,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贝桑显然想知道这方面的更多情况。
“没什么,只是解决一下我同欧麦尔、鲁道夫之间的一些私人恩怨罢了,因为最近我
终于弄明白了索菲娅的死因。”
索菲娅的离奇死亡和狄龙的因此退隐,贝桑当然知道,他也知道不宜再问,舒了口气
,稍微放松了一些:“那么你有把握吗,狄龙?”
“十拿九稳,”狄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过我今天才回来,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要做,等一切安排妥当,拟订出详细的具体计划后,我会找时间专门向您汇报。”
“那好吧,狄龙,你放手去做吧!”贝桑终于下定了决心,心底里希望这个瘟神马上
就离开,然后再召集谋士商量对策,以作出决定是跟狄龙合作呢,还是撕毁协议,出卖狄
龙。
“贝桑亲王,不,现在是贝桑陛下了,多谢您的信任,”狄龙掏出两张事先写好的羊
皮纸递给贝桑,嘴角含笑:“这是下令诛杀纂位者欧麦尔和叛徒鲁道夫的命令,请您签署
,由属下则替您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你不信任我吗,狄龙?”贝桑显然不愿意留下谋反的书面证据。
“我怎么敢不信任陛下呢?不过,做任何事情都要师出有名,不是吗?另外这份命令
是一式两份,陛下和微臣各留一份。我想,这样做只会增加我们君臣之间荣辱与共的友情
,避免一切不必要的猜忌,对我们的合作有利无害,对不对?”
贝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狄龙手里不断摆弄的长剑,森森的寒气和眩目的蓝光令他相当
胆怯。一咬牙,贝桑在两份命令上都签上了名字。狄龙也在两份命令状上签署了同意接受
任务的字样后,一份自己收好,一份递给贝桑:“陛下,这是您的,可千万要收藏好啊!
出了事,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您自己可就只能自求多福喽!”
“陛下,我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就不打搅您的休息了,改日再向您来汇报吧!”狄
龙说完,动作敏捷地沿原路悄无声息地离开,而贝桑则开始翻箱倒柜,为那纸随时可能夺
去自己的性命的谋反证据,寻找一个安全而保密的栖身场所。
沿着高高低低的房顶,走过了几条街,狄龙在一个无人的僻静处跳了下来,换上普通
商人的服装,然后迈着悠闲的步子前行,在街口汇入了街上的人流。
奥利维拉作为一国之都,其夜生活还是相当丰富的,最有名的就是城东南被圣瓦尔尼
的道学家们斥为渣滓之地的逍遥天堂。逍遥天堂并不是一个行政区划的概念,也没有明显
得界限,而是以著名的“逍遥天堂”为中心,包括周围数个街区的一片地方,红灯区、赌
场、黑市、佣兵公会、盗贼行会、各种帮会组织等等,凡是不那么入流的行当都集中在此
处。
而“逍遥天堂”则更是这里面的翘楚,是集餐饮、旅馆、妓院、赌场等多种功能为一
体的超大型复合式娱乐中心。白天这里死气沉沉,没几家店铺、档口开门营业,大家都在
补足睡眠,养足精神,而一到夜晚,其他地方关门歇业,这里却灯火通明,繁荣热闹。
作为正统军人家庭出身,年纪轻轻就开始戎马生涯的狄龙,很少涉足这片渣滓之地,
今晚一踏上逍遥天堂的热土,新鲜、刺激、热辣、繁荣、娼盛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狄龙一边好奇地打量周围的新鲜事物,一边暗暗记下地形和方位,自小从军的他在这
方面受过系统的正规训练,任何地方只要来过一次就不会再迷路。
跟着滚滚人流逛了两条街道后,狄龙走进了一处夜市。说是夜市,其实就是黑市,盗
贼们的赃物禁品、真假难辨的文物珍宝、稀奇古怪的异国宝贝等等,这里都应有尽有。
各种需求,只要你付得起金币,都能得到满足。甚至还有做杀人买卖的,一个彪形大
汉树起一个招牌“代客杀人,价格面议”,下面还有块牌子,详细介绍服务项目,斩一只
胳膊、断一条腿、剜一只眼等都有明码实价。
旁边就是另一彪形大汉,树起的是“保镖”的大牌子,有趣的是,从事两个完全敌对
行业的这俩哥们似乎还挺熟,在生意不太好的这段时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狄龙一边摇头苦笑,一边继续慢步前行,耳边是一些小贩热情的叫卖声:“迷魂香哪
迷魂香,一用美女就上床!”、“飞虎爪来撬锁刀,全套梁上君子必备工具,保证提升作
案成功率!”、“最新科技配方毒药,无色无味,保证毒死,不信您来尝尝!”
逛了大半圈的狄龙终于在一个卖马的摊档停了下来,慢慢打量棚内的马匹,热情的伙
计迎了上来:“尊贵的客人,想选一匹千里神骏吗?我们这里有全大陆最好的战马。”
狄龙漫不经心地说道:“连马臀上的烙印都没刮掉,这样的马能骑吗?”
“嘿嘿,先生,您是懂行人,只要多加一点费用,我们就可以帮您处理得干干净净。
”
“我要是大批量进货,你是不是可以免除这笔钱呢?”
“呵呵,尊贵的先生,”伙计见来了大主顾,一脸谄媚的笑容:“您想买多少呢?”
狄龙伸出三个指头。
“嗯,三十匹以上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狄龙摇摇头:“不,三千匹。”
伙计目瞪口呆,楞了一下,才说道:“尊贵的先生,这么大的生意我决定不了,您能
不能稍等一下,我去叫老板过来。”
狄龙一把拉住他:“你们老板在哪?”
“就是那边那个穿红衣服的大胡子,他负责管理这个摊位。”
“找他没用的,帮我找利祖,这事跟他才能谈。”狄龙的眼睛盯着伙计,看自己这一
次是否猜准了。
伙计再次一呆,随后赶紧摇头:“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狄龙心里有了些谱,他将几枚金币和一玫四叶草形状的小胸章放到伙计的手心:“把
胸章带给利祖,金币你自己留着。去告诉利祖,有故人来访。你再多说一句,金币就没了
。”
伙计贪婪地盯着手上的金币,又瞧了狄龙一眼,不再答话,飞也似的跑开了。
狄龙轻松地站在马棚前,耐心地等待。
一会儿工夫,十来个壮汉就朝狄龙走过来,个个膀大腰圆,一看就非善类。夜市里的
人都知趣地离远点,在这里无论是商家还是顾客,哪个是没有污点的清白良民呢?因此谁
都不愿惹是生非,连看热闹的兴致都欠奉,省得一不小心让官府错抓了,说也说不清楚。
领头的壮汉朝狄龙一抱拳:“这位先生,马帮大当家有请。”
“有劳兄弟带路了。”狄龙毫不在乎地跟随他们前进。
狄龙跟着这些人穿过几条里弄,走进了马帮总部的大院,与狄龙年纪相仿的利祖已经
在大厅里等着。
一见到狄龙,利祖喜出望外:“将……”
“我是商人哈里,”狄龙迅速截断利祖的话:“找帮主来谈笔大买卖。”
“那好,请里边谈。”利祖自然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老江湖。
两人步入里间,利祖亲自关掩好房门,才躬身行礼:“狄龙将军,利祖有失远迎。”
“没关系,你做的是对的,我俩之间的身份,最好谁也不要知晓。”
“上次救命之恩,利祖至今无以回报,这几年将军隐居期间,利祖更是经常思念,想
去探望又恐打搅将军的清修啊!”
“上次只是举手之劳,过去的事就别放在心上了,再提就是不给我狄龙面子了。利祖
,真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已经从一个小马贼头子,成为了这么大一个马帮的大当家了。
”
“将军过奖了,上次跟将军谈了几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干什么事都得干出点名堂出
来,将军的话是言犹在耳啊!这几年,利祖虽然不才,却也苦心经营,手下也有了四五百
弟兄,刚才将军逛的那个夜市就是我马帮所有的呢!”
“呵呵,我们的利祖也闯出名堂来了,可喜可贺。不过,不是我说你,你那不细心的
毛病还没改掉,要不是我发现你卖的那些赃马又没有去掉烙印,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来找你
呢!”
“不好意思,不瞒将军说,其实那只是我们故意设的一个圈套,如果有不懂行的人来
买马,我们就可以派人装成马的真正主人再去敲他一笔,既得马又能再得一笔钱。”
“原来如此,够黑的嘛!难怪你发展得这么快呢!”
“惭愧,惭愧,”利祖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将军此次突然来到京城,是
否结束了隐居生活,重新出山呢?”
“你说的没错,我这次来是要办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结一些私人恩怨,不过暂时
还不宜讲给你听。”
“将军放心,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利祖这条命本来就是将军给的,即便肝脑涂
地也心甘情愿!”
“利祖啊!假如我是施恩图报的人,那我还是狄龙吗?我这也是替你考虑,有些事情
你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明白吗?”
“我懂,将军。”
“对了,这次来是要你帮个忙的,你能凑足三千匹马吗?”
利祖思索了一下,答道:“手头上的存货肯定是不够,不过把我们马帮各地分舵的运
过来,应该是可以凑够的。”
“那好,你一个月内将三千匹马备齐。这些马不要放在一起,而是要分布奥利维拉各
处,派些人好好看管。怎么用这些马匹,到时候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你。记住,一定要守口
如瓶!”
“将军放心,此事本帮只会有我一个人知道。”
“嗯,金币要推迟一段时间才能给你,价格就照现时的时价好了。”看到利祖想要开
口,狄龙挥手制止:“不要客气了,再说我就不再把你当朋友。对了,可能另外还会有几
件事要你帮忙,不过暂时你先准备马匹事宜,其他的事到时候我会及时通知你的。人多眼
杂,我先走了。”
“将军何必如此来去匆忙,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呢?”
“不了,明天我还要拜见国王,要早点准备一下。你也别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
不让第三人知道。”
利祖只得同意,他刚刚打开房门,手下就有人急匆匆地跑上来报告:“大当家,有人
砸我们的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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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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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祖抄起自己的武器——两柄短手戟,带着手下匆匆赶往出事地点——马帮控制的夜
市。狄龙则保持一段距离,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在夜市的马棚前,围着一群马帮帮众,周围只有寥寥几个瞧热闹的看客。众人中间是
两男一女的三人,持剑而立,睥睨众人,身边的地上还有些血迹与断落的兵刃。
十来个马帮帮众已经折手断足,躲到弟兄们身后治伤,嘴中不停咒骂,其他帮众则只
能将三人围住却不敢上去拚斗,拿兵刃的手还有些颤抖。从场上的形势看,显然马帮吃亏
不小,而且对于中间三人的武技,心中颇怀恐惧。
反观被围三人,却是相当冷静,神闲气定地背靠背排成一个“品”字形,手上的剑都
已沾血,身上却完好无损。显见这三人剑术高超,无人受伤,而且相互间配合相当默契。
狄龙暗暗点头,看来这三人武功不弱,尤其是右首的那个青年人不可小视。手持一柄
阔剑,剑身通体暗红,隐隐散发出霸道的剑气,正是剑中的名品——血鸣。
看到这里,想必细心的读者应该能猜出来,此三人就是求金若渴的拿云佣兵团的“黄
金组合”——拿云、古力扎和奈丝丽。
自从奈丝丽攀上了瘸子将军别亚后,拿云佣兵团就开始走上了脱贫致富的康庄大道,
无须辛苦地出去揽业务,猛虎军团许多的任务自动找上门来。丹西虽然节省,古尔丹虽然
吝啬,但还是有许多事情不宜猛虎军团直接出面,必须委托他人办理,当然这些事情也需
要信得过的人才让人放心。
被这样,拿云佣兵团被丹西相中了。金币开始如涓涓细流,涌入佣兵团的金库。有了
稳定的收入来源,能人壮士的招募就容易多了,短短数月,拿云佣兵团就有数百人加盟,
人数达到八百,比之原来,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
备战工作离不开药品的采购,不过丹西心里也明白,目前猛虎军团与圣瓦尔尼的关系
十分微妙,派人直接采购容易引起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因此拿云佣兵团临危受命,受丹
西委托前来采购药品和医用物资,并负责护送回猛虎军团领地。
今天,丹西等人列出的采购清单已经购置完毕,明日拿云佣兵团即将启程还家。听说
了逍遥天堂的名声,情场失意的古力扎想来寻找艳遇,奈丝丽也想来采购些便宜物品。
拗不过他们,又怕这两个卤莽的男女惹祸生事,拿云也只得跟来随行。越不想惹事,
事就越容易自己找上身,就在刚才狄龙与利祖商量的那会工夫,三人逛夜市来到了马棚前
。
古力扎看中了一匹栗色的骏马,而且价钱相当便宜。谁想三人付钱离开后,就在夜市
门口被人拦住。
几个显是马帮帮众乔装的大汉围住三人,认出属于“自己”的骏马,马臀上当然赫然
印着标示他们姓名的戳记。他们不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马匹,自然还要向这三个外乡
傻佬讹上一大笔金钱。周围摆摊设档的早知道内里玄虚,根本没人过来围观看热闹。
不过这回马帮帮众却遇到了煞神。有江湖经验的拿云立刻知道上当了,三个惜财如命
的佣兵哪里肯咽下这口气。本非善类的三人,当即出手,把这帮骗子揍了个屁滚尿流。三
个着了道的佣兵不肯罢休,前来马棚要求退货,爱财如命的他们当然也有样学样,要对方
付上一笔赔偿金方可。
向来横行霸道的马帮哪里会吃这种亏,双方一言不和,立马动手。不过这三人手头工
夫实在太硬,马帮帮众人多却吃了大亏,不得不请出老大出面摆平。
气势汹汹赶来的利祖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说做这种黑心买卖难免会碰到少
数难惹的外来过江龙,但今天这三位显然比以前碰到的都要扎手。
光看己方二十人受伤而对方完好无损,利祖心里就明白,对方任一个的手头工夫都不
一定比自己弱,真正大闹起来只怕难免会两败俱伤。
利祖正犹豫间,刚才夜市上那两个杀手与保镖因为一晚上没找到生意,无聊地在旁边
看热闹的大汉,这下子自告奋勇地凑了过来揽活。
“大当家的,三个金币,我来摆平他们。”杀手涎着脸对利祖道。
保镖也赶紧过来抢生意:“大当家,还是交给我吧,两个金币就成。”
利祖沉声道:“你们两人一共三个金币,想干就动手,不干就滚蛋。”
利祖知道既然敢在自己的夜市摆上生死摊,这会又敢出头揽生意,这两个汉子肯定有
拿手的技艺,虽然他们未必对付得了面前这三个硬手,但花点钱了解一下三个闹事者的武
功路数倒也还划算。
金币对勇气的刺激作用真是大呀,站在远远暗处观战的狄龙心中暗忖。逍遥天堂里的
江湖豪客,虽然也多是爱财好利,却是真刀实枪,明火执仗地干架,比之表面上道貌岸然
,肚子里男盗女娼的贵族、官员们,反倒显得光明磊落,率性真情。
迎来今晚开门生意的杀手和保镖互一点头,拔出腰间武器就朝三个佣兵冲了过去。杀
手用的是一对银耳双钩,保镖也持双手武器,不过是比较沉重的黑色短柄锤,与同样手持
单剑的三个佣兵形成鲜明的对比。
利祖没有猜错,在逍遥天堂里敢出头的没有软货。两个汉子武技甚至还颇高,令利祖
感到出乎意料的惊喜。使钩的杀手如猱猴一样灵活,双钩翻腾起落,招式非常狠毒,每每
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佣兵们的小腹、下阴、背脊、后脑等要害部位,端的是防不胜防。
而那个使双锤的保镖,则有一身天生的神力,每一锤砸出去都力若千钧,势大力沉,
虎虎生风,偏生此人锤上的招式还练得十分纯熟,涮、拽、挂、砸、架,每一招都收放自
如,令佣兵们不得不出招硬挡。
当然,三个佣兵首领也不是白混的,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一交手他们就知道面前
的两个家伙不好对付。收摄刚才的轻视之心,小心应对。古力扎大开大阖,奈丝丽轻灵飘
逸,拿云更是气势逼人,手里的血鸣剑嗤嗤地鸣响剑气,与这两个半路杀出来的汉子斗在
了一起。
杀手与保镖显然颇有经验,也很懂配合,瞅准三人中的女性奈丝丽下手,保镖出面硬
砸实架,迫奈丝丽跟自己比气力,而杀手则在旁保护和协助,拖住拿云与古力扎,看似以
一对二,实际则时不时抽冷子偷袭奈丝丽。
他俩的策略很明显,先制住奈丝丽,然后跟拿云与古力扎手底见真章。
不过要说到配合,杀手与保镖的临时组合就比不上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佣兵那样心意
相通,默契熟练了。
中途冒出的这两个见财眼开的大汉,让拿云心里有些没谱了,刚才过于托大,看不起
这些江湖帮众,恃力斗狠,没想到这异国他乡竟也是藏龙卧虎,苦于弟兄们都在客栈,现
在看拖得越久对自己三人就越不利,闹下去恐怕待会连脱身都不易了。
念及此,拿云一剑荡开杀手的银耳钩,大喝一声:“三才阵!”
古力扎与奈丝丽当然明白拿云心思,他是想使用从吴平那学到的远东三才阵法,快速
解决眼前这两个敌人。三个佣兵顿时移行换位,形成一个拿云顶头,古力扎在左,奈丝丽
在右的新锥形。
看似与刚才变化不大,实则形成了拿云一人独挑两人,古力扎和奈丝丽在旁策应的打
斗格局。
懂行如狄龙者,心中暗叹,看来这三个佣兵打扮的人颇有来头呢!单独来看,每个人
的剑术显然承袭西大陆东教会一派,可三人的阵形却采用远东的三才阵。合在一起,反而
显得变幻莫测,加上三个人之间显然是多年的配合搭档,熟练之极,三人六手如同一个人
一样,看来那两个大汉讨不了好去。
狄龙的判断很快应验了。拿云手里的血鸣陡然势盛,剑尖冒起一寸长的剑芒,根本不
防守,只是进攻,一路狂风暴雨般的扫向两名大汉,身旁的妹妹与好友则掩护自己身侧。
杀手与保镖突遇猛攻,不得不左支右挡地先顶住拿云不要命的攻势再说。募地,拿云
忽然放弃保镖,挺剑直取杀手中宫,剑气之盛,力道之猛,加上那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任谁都不敢擢其锋芒!
当然,拿云这一下也把自己的整个背侧让给了保镖。后者抓住战机进攻,然而一上一
下实施偷袭的两柄大锤却被古力扎和奈丝丽架个结实,连拿云的衣角都碰不上。
杀手一见情况不好,赶紧缩头扭身,后撤相让。堪堪避过血鸣的锋锐,却被快身疾进
的拿云一脚踹在腰臀结合部上。
这一脚力大势猛,杀手整个身体被踢得飞起来,摔在远处,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身
来。
失去同伴协助的保镖,心下着慌,仅仅三招两式,就被三个围攻的佣兵制住,三柄长
剑几乎同时架在了脖子上。
“噌”的一声,在旁边观战的利祖抽出短戟,手下几个马帮的头目也各持兵刃上前围
住这三个佣兵。
马棚前的空地顿时围成了四层。最里面的当然是倒霉的保镖,脸色惨白,利刃临头,
动也不敢乱动;外面是三个艺高胆大的佣兵,他们又被以利祖为首的十来个马帮头目包围
,而最外层则围了百来个马帮帮众,防止三个佣兵夺命出逃。
“我是马帮利祖,三位尊姓大名?”利祖决定还是先礼后兵,最后一次尝试和平解决
此事,他将双戟一交,以示抱拳问好:“各位武艺高强,不过要到马帮来逞威风,似乎找
错了主吧!”
“行走江湖,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拿云经历刚才的缠斗,虽然有些喘气,但仍冷
眼斜视利祖,作出丝毫不惧的姿态:“贵帮仗势欺人,惹事在先,我们不过来要个说法,
结果却惹来刀兵加身。难道这就是马帮的待客之道吗?”
“那这位仁兄要个什么样的说法呢?”利祖知道若要理论起来,自己这方肯定有些理
亏,先看看三人开出什么条件,然后再做决定。
“这匹马退货,然后赔偿我们五百金币,姑奶奶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奈丝丽本来脾
气就暴躁,又是个美女,自丹西以下的猛虎军团军官们也都看在别亚的面子上,凡事都让
着她一点,拿云更是对这个带来滚滚财源的女神妹妹宠爱有加,结果奈丝丽脾气也越来越
大,什么事都要占便宜。
奈丝丽这一答话,拿云与古力扎心里暗暗叫苦。看如今这架势,己方已没有多少获胜
的把握,应当想个办法,既不失面子又使双方有台阶可下,刚才拿云要求评理就是如此。
这下好,大小姐一句话,把大家都推上了不得不血拼的死路上去了。
果不其然,从来没见过如此霸道的之人,利祖怒极反笑:“哈哈,好,就看今天谁放
谁一条生路!”
言罢利祖短戟刺出,周围头目自然也是立即动手,奈丝丽的剑直刺向保镖咽喉,其他
两个佣兵回剑护卫,一场血战即将上演!
只有那可怜的保镖,眼见自己人为财死的惨事即将发生,在那无助地大叫:“不要啊
!不要啊!要多少钱我给好了……”场上众人都在凝神出招,当然没人去理他。
就在这电闪雷鸣的一瞬间,就听见锵锒锒一阵短促而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马帮好手
们被全部扫退,奈丝丽和古力扎兵刃脱手,拿云虽勉强握住了血鸣,却脸色惨白,被逼退
一旁大口地喘气,而已经闭上眼睛等死的可怜保镖,嘴里那句“有多少钱我给好了”才刚
刚说完!
奇长的精灵之眼配上颀长的身躯,神闲气定,威风凛凛,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场内的狄
龙,面带微笑地说道:“各位给在下一点面子,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就此化干戈为玉帛
,如何?”
狄龙出面了,利祖当然无有不从,何况狄龙肯定也不会叫自己吃亏的。他制住一些不
知情的手下帮众的冲动,朗声道:“既然大侠出面了,马帮自然乐意听从。
今天此事由我们而起,就由我马帮做东好了。”
对于利祖得体的应对,狄龙赞赏地点点头,转向了三个佣兵:“马帮给了在下一个薄
面,不知三位意下如何呢?”
即便脾气火暴如奈丝丽,也知道现在无法强来了,光看刚才狄龙展示出的超卓身手与
剑技,就知道即便三人同上,也不会是他的一合之敌。
奈丝丽噘着嘴望着兄长,拿云当然也知道赶紧找台阶下,他一抱拳:“先生的绝世身
手与侠义心肠,在下佩服不已,自然不敢忤逆大侠的美意。不知您的高姓大名?”
“一切到了酒桌上再谈吧!”狄龙展示一个极富魅力的微笑,便是倔强如奈丝丽,也
深深地感到了此人身上那股似乎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叫人心甘情愿地跟随他,而不愿意
违背他的意志。
利祖亲自领头带路,狄龙、三个惹祸的佣兵、吃过亏的杀手与保镖和几个马帮头目在
后跟随,走进了一家由马帮开办的名叫“肥牛饭庄”的饭店。
在去饭店的路上,利祖及手下向狄龙介绍,刚才那个杀手叫乌雷,保镖叫博格腾,都
是从北部汉偌大草原跑过来捞世界的蛮子,几个月前来到夜市摆摊设点,其他情况就不清
楚了。至于三个佣兵来头,当然就是整个马帮也没人知道。
利祖要了一间隔音的雅座,狄龙和三个佣兵,包括狄龙有心招揽的杀手乌雷和保镖博
格腾都走了进去,其他马帮帮众则或在门外守候,或自行去饮酒作乐。
在利祖自己的地盘上,饭庄自然不敢怠慢,好酒好菜迅速上齐。
待到所有侍者被赶出去,房门掩严实了,狄龙端起酒杯:“各位弟兄,刚才这是一场
误会,大家看在我狄龙的面子上,干了这杯酒,把过去的不愉快通通忘掉!”
拿云当然也懂江湖规矩,应声道:“狄龙兄的武功与气魄,拿云折服,兄长有何吩咐
,小弟自当遵从。”
利祖、乌雷、博格腾当然也都是自报姓名,举杯言欢。
七个豪客都很爽快,将烈酒一饮而尽,利祖则行地主之谊,拿着酒瓶给众人再次斟满
。
大家干完酒就座后,心里都开始琢磨对方是何来头。可惜的是,狄龙长期隐居,很久
不过问天下形势了,对于拿云这种新近崛起江湖人物自然不会知道。
而狄龙隐居已逾十载,拿云出来闯荡江湖方才五个年头不到,当然也不知道这当年威
名赫赫的青年将军的名头。
不过上帝总不是那么公平,利祖低声地附在狄龙耳边说了自己听到的有关拿云佣兵团
的传闻,尤其是谈到该佣兵团也许同猛虎军团过从甚密的传闻,叫狄龙心里微微一动。
而三个佣兵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三人嘀咕半天,也猜不透狄龙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
斯本领却在江湖上藉藉无名。
“呵呵,拿云先生,”狄龙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听说您是拿云佣兵团的团长,少
年心事当拿云,团长志不在小呢!最近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狄龙先生,您过奖了。生意嘛!只是马马虎虎,混个填饱肚子而已。我们这些人只
是年少轻狂,瞎冲乱撞,哪比得上您这样,拥有一身绝世武功,却守中持重,谦厚待人,
以至于我们这些后辈都尚未听说您的大名哩!”拿云则也出言试探。
“我只是一个退伍军人,早淡漠了人世间的名利纷争,只图个轻松愉快而已。唉,一
个没有远大理想的人,就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总是飞不高啊!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哪,敢
作敢为,生活多姿多彩。”
狄龙这话虽有一半是掩饰,却也有一半是心中的真实感想,为了一个阴谋,过了这多
年的蹉跎岁月,心里总有些遗憾:“对了,我倒是有笔生意,不知贵团做不做?”
三个佣兵能全身而退本来已经够庆幸的了,这下还接下一笔买卖,当然没有什么不同
意的。
“狄龙兄有何吩咐尽管提,我拿云给您打个八折。”
“各位跟猛虎军团的丹西团长熟吗?”
三个佣兵只有拿云在微醉的酒精扩散气氛下能保持一些谨慎,装作不知道地摇着头,
而古力扎和奈丝丽刚开始为了接下生意,连连点头,看到团长的表现才醒悟过来,跟着大
摇其头。看得狄龙心里暗暗好笑。
拿云赶紧掩饰道:“谈不上怎么太熟,不过丹西曾经是我们的一个主顾,我跟他也有
过一面之缘。”
“认识就行,”狄龙含笑点头,充满成熟男性的独特魅力,即使如奈丝丽一般的火暴
美人,心底也是一荡,希望自己能表现得尽量淑女一些,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刚才贵团希望马帮赔偿五百金币,我看这样,你们帮我带封信给丹西团长,我则付
给你们五百金币,也不让你们白跑一趟,如何?”
送封信能得五百金币,何况自己反正也要向丹西覆命交差,真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
三个佣兵自然是相当高兴,不过虚伪的推脱和客套还是要讲一点的,拿云再次抱拳:“兄
长有令,拿云哪敢不从。不过刚才我说好了给您打八折的,可不敢说话不算数啊!”
“拿云,你再客气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不过,兄弟有个要求,此事请绝对保密,除
了今天在座的和丹西先生外,勿让任何人知晓。”
“这个您绝对放心,即便是职业道德也必须为客人守口如瓶,何况我们这样的朋友呢
!”
宾主间又谈笑了一会,吃了些酒菜,三位佣兵才满意地离开。
在刚才狄龙与三位佣兵交流时,利祖自然也知道待客之道,与乌雷和博格腾把酒交谈
,既避免冷落两人,也使得他们无法细细去听狄龙与拿云之间拐弯抹角的对话。
此时狄龙将注意力转了过来:“两位英雄,刚才谈笔生意,多有怠慢。”
跟两人连干数杯美酒,狄龙笑道:“不知两位来自何方,想做点什么大事呢?”
那个叫乌雷的杀手显然活泛一些,回话道:“狄龙先生,我和博格腾都是来自汉偌大
草原,他是鸠蛮人,我是胡狼人。草原实在太穷了,一个金币可以买二十匹骏马,而到走
廊这个花花世界里,赚钱却恁地不难,我和博格腾接一笔买卖,就能挣上不少。我两也没
太多追求,凭蛮力挣两年钱,就能回部落去过上富裕人家的好日子了。”
狄龙心中暗忖,汉偌大草原与中央走廊地区比起来,贫富悬殊确实太大了,以至于北
方游牧民族总是对相对还算富裕的中央走廊地区构成巨大威胁。这个阴影不除,则走廊地
区总是难以安生,自上次戈勃特摧毁了卡住草原进入走廊地区咽喉的阴风堡后,就更是如
此了。不过,这一切还是先让丹西这个暴发户去头疼去吧!
心中所想,声色不露,狄龙有些惋惜地说道:“两位的想法确实无可厚非,不过放着
一副这样的好身手不干点大事,岂不是有些可惜了?当杀手,当保镖,为了几个金币,冒
的风险也不小哩!就像刚才,假如碰上拿云之类的硬手,不是白白丢了性命,赚的钱再多
,无福享受,不是更可惜吗?”
博格腾叹道:“唉,狄龙先生,您说的我们也懂,可惜我们除了一身蛮力外,毫无所
长,也只能干这一行啊!”
狄龙微笑着道:“当杀手,当保镖,付出的是性命的代价,得到的只是少得可怜的金
币。我狄龙手头也没什么钱,不过,我却知道有更划算的买卖可做,风险当然也同样很大
,但获得的钱却多得多。现在我正寻找同伴,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改行跟着我一起做
这种生意呢?”
乌雷与博格腾本来对狄龙的武功和魅力就十分钦佩,况且他还救了博格腾一命,此时
邀他们入伙共事,两人哪会不愿意的呢?
再度畅谈一会,狄龙带着两名新收的属下与利祖告别。
微风吹在他有些微红的脸上,令狄龙略略有些凉意,虽然刚才准备网罗五名助手最后
只能收进了两人,不过在这个繁忙的夜晚做了如此多的工作,他已经是相当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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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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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狄龙命令乌雷和博格腾带着自己写给丹西的书信去找拿云,自己则独自前往
王宫。
他踏进了熟悉的圣瓦尔尼王宫,望着与旧时变化不大的景观,狄龙心中又不由得一阵
感慨。
王宫里,此时国王欧麦尔正在和鲁道夫、鲁伊两人商议事情,看到狄龙的到来,欧麦
尔和鲁道夫都是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
“狄龙兄弟!”鲁道夫几乎是飞似的跑过来,将狄龙紧紧地拥在怀里,眼中闪动着泪
花。
年近五十的国王欧麦尔,也不顾君臣礼仪,跑离座位,过来与狄龙紧紧拥抱。
“狄龙,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鲁道夫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话语真诚得不
带一丝杂质:“你知道吗,我们又要出征了!去消灭暴发户丹西!我们刚才正讨论这个问
题呢!你回来就好了,这次就由你当总指挥,我做你的副手,让我们兄弟俩重演苏兰姆湖
畔大破异教徒的辉煌!”
“狄龙,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国王欧麦尔一手抱着狄龙,一手搂着鲁道夫,
眼中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眼眶也红红的,闪着激动的泪花:“你终于在圣瓦尔尼最
需要你的时候回来了。”
欧麦尔用袖子搽去眼角的泪水,语言还有些哽咽:“猛虎军团无耻地榨取了我们的财
富,全走廊的人都决定团结起来,向他讨还旧债,我国也将参加这项正义的联合行动。刚
才我还在念叨你,要是你在该多好。刚才我还在担心鲁道夫,担心他能否承担这份重任,
担心丹西的狡猾与猛虎军团的狠毒。可是现在,我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只要你们弟兄俩
联手,便与天下为敌我也不惧啊!”
如果没有鲁伊给他打过预防针,狄龙真的会感动得要哭了。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
跪下来,将自己内心里的邪恶念头原原本本地讲出来,请求欧麦尔的宽恕和原谅。鲁道夫
和欧麦尔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演戏,狄龙甚至开始怀疑鲁伊是不是在有意欺骗他。
不过当他抬起头来,捕捉到的是鲁伊目光,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中满是冷静和
坚毅。
狄龙好不容易才硬起心肠:“陛、陛下,鲁道夫,其实我今天是来辞行的。”
“为什么?”欧麦尔和鲁道夫几乎同时发问,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你难道舍得离开我们,离开家乡圣瓦尔尼吗?”鲁道夫的伤心绝不是装出来的。
狄龙鼻子又一酸,只得深吸一口气,记起了准备好的说辞:“昨天我隐居的小屋不慎
失火,可我仍无法摆脱索菲娅的去世给我带来的伤感,因此我决定去西大陆,到索菲娅的
故乡去看一看。原谅我,我现在这种心情实在是无法统兵打仗。”
“狄龙,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欧麦尔知道难以强留,话里透出浓浓的伤感:“也好
,孩子,好好去散散心吧,先去医治好心灵的创伤吧!”
国王似乎又记起什么:“对了,你等一下,我有件东西送给你。”
一会儿工夫,侍从送来了一件光亮闪闪的背心,欧麦尔将它递给狄龙:“这是杰兰古
国王留下来的宝物,金丝背心,可以减轻各种武器的伤害又不影响行动。出门在外,凡事
都小心一点好,”
国王的眼中也充盈着泪水:“累了的话,就回家来吧,家里人随时欢迎你。”
“陛下……”狄龙声音也哽咽了,手持金丝背心,跪了下来。
此时鲁伊苍老的声音适时地响起:“狄龙啊!出门在外,你一定要小心一点。人心隔
肚皮,万事不可轻信啊!”
“唉,鲁伊,”欧麦尔拍拍老将军的肩膀:“咱们的狄龙都是中年人了,你还总是把
他当成小孩子看哪。”
狄龙终于硬起心肠,赶快告辞离开了,他怕再耽搁一秒钟,自己就会彻底投降。从小
一起长大的兄弟,对自己比儿子还亲的国王,他们会陷害自己?即使到了现在,狄龙仍不
肯相信这是真的。好吧,就让我再观察一段时间吧,狄龙下定了决心。
将近午夜时分了,巧妙隐藏在槐树上的狄龙已经有些睡意,但他还是打起精神,透过
窗户,一动不动地盯着药剂大师厄尔布的实验室。
一个装满黄色液体的容器,被放在一个很大的酒精灯上,液体已经沸腾,嗤嗤地冒着
蒸汽。
六十多岁的厄尔布头忽然一歪,从迷糊的瞌睡中醒过来。老头一看手中的表,惊出一
身冷汗:“啊!好险哪,只差两分钟就睡过头了,不然新药剂又会爆炸掉。哈,看来上帝
也在保佑我配置新药成功哦。”
老头伸个懒腰,站起身来,尚未转身,窗外跃入一个矫健的身影,鲁道夫那熟悉的声
音响起来,只是里面夹杂着一股令人恐惧的冷意:“你好呀,厄尔布大师。”
窗外窥探的狄龙,一颗心沉到了冰海,涌起的是深深的寒意。
大模大样离开奥利维拉后,他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守侯在厄尔布的院子里。在他
心里面,是多么的不愿欧麦尔或鲁道夫的到来啊!他无数次地劝说自己,自己错了,鲁伊
错了,也暗暗地下定决心,明天就去向慈爱的国王忏悔,向亲爱的兄弟认错。
然而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需要了,需要做的只是冷酷地执行自己的计划罢了。狄龙
小心翼翼地掏出两把飞镖,捏在手心里。
“啊!鲁道夫将军。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调皮,真把我吓了一大跳!你该不是又要
我调制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天真的老头尚未觉察到危险,他把手放到嘴边,作出一
副神秘的样子:“嘘,今天我可没空,因为,我正在做一个伟大的实验。”
“别急,厄尔布大师,我只是来问一件事,狄龙来找过你吗?”
“狄龙?他来找我干什么。他可是个伤心的小孩子,没有你这么调皮捣蛋哟。啊!我
的药!”老人赶紧转身去看他的药瓶。
“谢谢你,厄尔布,”鲁道夫狞笑着拔出剑:“到地狱里去从事你伟大的科研吧!”
鲁道夫挺剑而刺,身后却传来破空之声,两枚飞镖正急速向他的身体飞去!
鲁道夫显然不愿跟厄尔布一命换一命,只好敏捷地转身,挥剑磕落两枚飞镖。他正要
回身寻找正主厄尔布,忽然“砰!”一声巨大的爆炸,滚滚的热浪冲来,整个实验室弥漫
着黄色的蒸汽,室内一片模糊。
鲁道夫也吓了一跳,干脆跃出房间,人剑合一,扑向刚才狄龙发射飞镖的树杈!
鲁道夫扑了个空,树杈上空空如也。他张望了一会,掩住口鼻,再次冲进厄尔布的实
验室,黄色的蒸汽正逐渐散去,厄尔布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难道这个古怪的老头真是一个精灵,会传说中的魔法?”童年时老头开的玩笑又涌
上鲁道夫的心头,令他一阵恐惧。鲁道夫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了,他壮起胆子再次搜索了一
遍,什么线索也没有,只好悻悻地离去。
此时狄龙也偷偷地逃离了厄尔布的家院,刚才鲁道夫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无声无息
地悄悄潜进了厄尔布的实验室,可是令人惊奇的是,老头根本不见踪影。
这个古怪的药剂师跑到哪里去了呢?
冬天在已经远去,阳光一天天地温暖起来,冰雪开始融化,树梢开始吐露绿芽,一切
都昭示着万物复苏的日子已经不远,哼着不成调的闪特小曲走在玫瑰堡街道上的丹西,心
情也放松了许多。
这些天来丹西确实非常忙碌,整天在各穿梭往返各地,不停地听取汇报,发布指令,
检查各项政策的执行情况和进度。尽管不是那么情愿,他发布的各项政策还是被有些心惊
胆战了的闪南官僚们认真贯彻执行。
闪南地区开始呈现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大量荒芜的土地和牧场找到了自己的新主人,肥料、耕牛、谷种、草种、种畜等农业
物资和工具成为集市上最抢手的交易品。
领地内关卡税、入城税的取消和交易税的统一,大大促进了商品流通速度和效率,本
来应该是交易淡季冬天,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火热场面,大陆各地的商人纷至沓来,商家
店铺、集市摊档,到处都是一派买卖兴隆的繁荣景象。
一批经过认真擢选的官员充实进基层官吏队伍,帕巴特则马不停蹄地巡视闪南各处,
一方面了解民间疾苦,一方面考察官员政绩,记下那些有能力、有潜力,又经过了基层政
务锻炼的年轻官吏的名字。
大量的新学校开始施工,旧的学校也开始翻新改造,一批有志于教育事业的年轻书生
充实进了教员队伍,师资力量得到加强。
免税的民众欢天喜地,对新领主的仁政赞不绝口。
获释的奴隶们更是感恩带德,将新领主的头像作为门神、财神、灶神等,到处乱画乱
贴。很多乡村画师、吟游诗人,根本没有见过丹西长什么样,为了收点润笔费,也敢拿起
笔凭想像画像,在他们笔下,丹西大多数情况下成了漫画式的人物,严重影响领袖形象。
最令丹西哭笑不得的是,无数获释奴隶将他们的新生小孩以丹西命名,每天都有不少
“丹西”降生。这个事情对后世教育事业也产生了不良影响,在垦荒获释奴隶的聚居区域
,当地的教师说一句:“丹西起来回答问题。”班上会齐刷刷地立起将近一半的学生。
伤透脑筋的教育工作者们为了区分,于是有了“大丹西”、“小丹西”、“胖丹西”
、“瘦丹西”、“高丹西”、“矮丹西”、“乖丹西”、“淘气丹西”……等等。各种丹
西都有,所有形容词几乎全用上了。
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任何政策都有他的负面影响。
首当其冲的就是闪南旧官吏的抱怨。薪水是涨了一倍,可外水也没了。总督帕巴特和
副总督马特就像两大瘟神,有事没事就跑到各地视察,一个问题答不上来,一个数字报错
,就要挨一顿狠批,弄得大家战战兢兢,对手头的工作不敢懈怠。
于是各地行政衙门出现一个多年罕见的场景,地方官一边愁眉苦脸地在油灯下加班到
深夜,一边祈求上帝保佑,明天瘟神视察时能顺利过关,少挨几句骂。
如果说上面的一切还可以忍受的话,那么释放公奴就让好多官员叫苦连天了。为了显
示释奴的决心,丹西身先示范,将自己府邸的所有奴婢一律释放,烧水煮饭、缝衣补裤等
家务活都由两位夫人来做,自己每天也大清早起来,拿个大笤帚和亲兵们一起打扫院子。
丹西的这一举动可就苦了两位夫人了,每天都得手忙脚乱地干大堆的家务。这还不算
,丹西兴致来了,还经常领着老婆,抱着孩子,上山下乡,深入民间亲自去做宣传工作。
于是,很多一辈子见过的最大官员就是村长的普通闪特农夫,却有福见到了领主丹西
带着全家人来村子里演出。爱琳抚琴,兰妮吹箫,苦娃摇头晃脑、乐呵呵地大跳自编自导
的“兽王之舞”,丹西则头顶丹虎,怀抱丹豹,和山野村夫们无拘无束地唠嗑,聊家常,
大肆宣传自己的免税、释奴等政策,同时把纽伯里和维塞斯骂得狗血喷头。
这一招从效果上看相当不错,关于新领主丹西仁慈爱民的名声和纽伯里、维塞斯是纂
位者的说法,迅速传遍了闪特南部新领土,并以更快地速度向闪特北部城乡的民间传播。
领主和夫人带了头,亲自打扫卫生、干家务,官吏们当然也只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直跟着丹西南征北战的武将们倒没什么,反正原来每天也要出早操,打扫卫生不过是
换种方式舒活筋骨罢了。
倒霉的是原来闪南领地的文官们,他们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这年头
公奴自由了,贫苦人大多乐呵呵地跑去垦荒,官员们在市场上很难雇到仆人,而且工钱也
窜了好几倍。
没有办法,自己让瘟神逼得工作都忙不过来,家务杂活只好让娇滴滴的老婆、小妾动
手了,养尊处优的妻妾们也只得捡起针线、挂上围裙、抄起菜铲、扛上扫帚,恶补家务劳
动教程。
官员们枕边的劲风呼呼狂刮,怨言开始在文官的小圈子里扩散,而一些实在顶不住的
人则陆续地递交辞呈,以求逃离这劳碌的官场,重新去过逍遥的富翁生活。
丹西和帕巴特继续密切配合,演出默契的双簧。领主大人言辞恳切,盛情挽留,给灰
心丧气的官员描绘未来的画饼,勾勒闪南富强后的美好前景;总督帕巴特大人则毫不留情
,所有辞呈来了就批,然后从自己的备用人才库中甄选出合适的继任者。
第二个问题来自于拥有私兵的庄园主们。谁都知道乱世中有兵就是草头王道理,好不
容易养熟了一群愿意卖命的私兵,说散就散,谁心里也不乐意。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丹西是绝不含糊。谁的私兵不解散,猛虎军团和地方守备军的
精兵强将就开过去,团团包围。连续以叛国的罪名,剁下两个顽固的庄园主的人头后,这
帮人基本上老实了,在留兵还是留头的问题上,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也有少数心怀侥幸的庄园主企图蒙混过关,可是得了免税好处的老百姓,都乐于向政
府或地方守备军检举揭发,何况还有不菲的奖励诱惑呢!
当然,闪南的庄园主不是没有说辞。凭什么中央郡的庄园主可以保留私兵,我们却不
行?丹西只好装作没听见,其实他心里透亮,中央郡的庄园主们大多数在丹西起家时就跟
着自己,与自己利益与共,对猛虎军团忠心耿耿。取缔他们的私兵既缺乏理由也没有必要
,在某些时候他们反而还是可以利用的一支重要武装力量。何况,这些私兵由庄园主们自
己供养,不费政府的一个子儿。
闪南这帮人不同,领地刚刚拿下来,尚未归心,现在又形势所迫,也没有时间去建立
信任关系。过去闪特的最大毛病就是军政不分,结果闹出来军阀割据,诸侯争雄的好局面
,这帮人搞分裂是有传统的,前车之鉴,不能不防。
不过丹西最担心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大战,一旦敌国重兵压境,这帮庄园主们跟自己肯
定不是一条心,背后插上一刀,在窝里反了,那猛虎军团就真的可能被一锅端掉,哭都没
地方哭去。
所以丹西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很明确,坚决镇压,毫不手软。庄园主手里没有了武装力
量,老百姓又得了实惠,即便敌人打上门来,自己也能保证内部不乱。把一切可能的敌人
扼杀在摇篮里,这是安多里尔教给丹西的道理,以后也成为了他一贯的作风。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来自财政。这些年,猛虎军团一直靠外部掠夺方
式维持财政收支平衡,甚至有大量节余。可是随着领土和军队的扩张,这种生存方式肯定
无法再维持下去了,没有了财源,不必敌国进攻,自己内部就会崩溃。
裁军与屯田,确实减少了一些支出,但作用毕竟有限,丹西这么做,更多的还是为了
提高军队素质和迷惑他国,延迟敌国的入侵脚步。颁布其他的内政政策,也主要是支出,
没啥收入,目的还是打牢基础,夯实地基。
当然,以现在这种花钱速度,国库里的巨额金币还能维持个一年半载,不过这以后的
日子,就不能靠向外掠夺方式,而得靠内生方式获得财政收入了。
自己目前的这些政策能带来多少好处,一年后到底能收来多少钱,丹西心里实在没谱
,帕巴特等内政高手也答不上来。没办法,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财政总长古尔丹的病倒,更增添了丹西对财政问题的忧虑,今天他就是特地抽空去探
望和安慰自己这位忠实部下的。
上次议政会后,没几天工夫,古尔丹财长就晕倒在财政署里,被送进了医院。本来古
尔丹是带着喜悦和期待从巨木堡上路的,每次猛虎军团打了胜仗后,除了开疆拓土,还总
能抢到不少金银财富,让他乐呵几天。
谁知道这次突如其来的玫瑰堡议政会,公布的全是大把撒钱的政令!好不容易接管的
公奴也全部释放,好歹也换几个钱嘛!
当然,叫财长大人犯病的直接诱因还不是这些,而是释奴令的第二款,政府同意以每
个奴隶一个金币的代价,换取市民所有的奴隶之自由。
贵族、商人和庄园主们个个都精着呢,将老弱病残、鳏寡孤独全送来财政署换金币,
精壮年轻的奴隶都留下自己使用。
尽管这些奴隶最终都会获释,但从来没有做过赔本生意的财政总长却已经被这些人的
无耻行为气得七窍生烟。而这帮家伙的管家们才不理会财长大人会有什么感受,他们在财
政署里一边眉开眼笑地数着金币,一边不吝溢美之辞感谢着丹西的傻瓜政府。
每一句赞辞都像巨锤一样重重地敲在古尔丹的心头,望着快成福利院的财政署衙门,
听着叮叮当当的金币声和无耻奸商们的颂词,财政总长一时间天旋地转,抱着心口从椅子
上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住进医院的古尔丹,躺在病床上,捂着心口大叫:“心痛啊!痛心啊!”
丹西特地派来著名医师西玛,对财政总长做了一次彻底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出来:
心脏功能完全正常,其他器官与肌体完全正常。对于这个疑难杂症,西玛经过仔细考虑,
慎重地写下确诊意见——金钱反射性神经官能综合症,药方则是:多休息,少看帐。
丹西走进病房,搬条椅子坐到古尔丹床前,后者瞟了领主一眼,赌气地一声不吭。
“古尔丹先生,好些了吗?”丹西厚着脸皮问候自己的财政总长。
财长双眼瞅着天花板,根本不搭理他。
“嘿嘿,你瞧,古尔丹,阳光多美呀,要出去散散心吗?这么美好的日子,躺在病床
上生闷气,多不值得呀!”
古尔丹还是不吭气。
“古尔丹,我发现玫瑰堡东门集市的东西好便宜呀!前天我陪爱琳去买家俱,一套高
级红木家俱只要十二个金币,三个大铁锅外加两块铁木砧板只要两个金币,全套罗曼国原
产胭脂只要四个金币,一套呼兰酒具只要一个金币,哈,我随身只带了三十个金币出门,
原以为钱不够花,谁知道还能余下来十个金币。”
“笨蛋,你又被那些奸商骗了,还有一个金币呢,到哪儿去了?到哪去了?”古尔丹
突然起身,指着丹西的鼻子就骂。
“哦,财长大人能说话了,”丹西狡黠地眨眨眼:“我刚才还以为你病得连话都说不
出来了呢!剩下的那个金币嘛!”丹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顶礼帽:“我给财长大人买了这
个。”
“真是个败家子,一顶礼帽要一个金币!?还说那里的东西便宜!?”
“嘿嘿,这可不是一般的帽子,是原产远东的好东西呢!帽子里面有八卦调和巾,有
磁针理疗仪,可以按摩穴道,化淤通脉,调和阴阳,对于心脏病、偏头痛、脚气等都能治
疗哩!来,我给你带上试试。”
“我才不要你讨好,你去讨好那些奴隶、奸商好了。”古尔丹仍有些余气未消,翻过
身去躺下,背对丹西。
丹西不以为忤,微笑着将这顶多功能礼帽放在古尔丹的床头:“对了还有几个好消息
告诉你。很快我们就将向闪北进军了,听说纽伯里和维塞斯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咱们又能
发一笔呢!”
“发个……”床上的古尔丹记起丹西的身份,只好活生生地把屁字自己咽下去:“抢
到了钱能怎么样呢,最后为了你的仁主形象,还不是都拿去送给别人。”
“我也是为了放长线调大鱼嘛!你看我们取消关卡税和入城税后,商业发展得很不错
哩!虽然关卡税和入城税没了,但交易税增加了很多,一算总帐,我们还是赚了的呢。”
“有什么好高兴的,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战乱刚平息,民间余钱不多,购买力有限
,商业再搞得厉害也没多少油水捞。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将来商业上肯定是能收不少钱
的,不过我估计,咱们没等到那一天,就会破产倒闭喽!”
“对了,还记得上次说的那个建立妓院情报系统的事情吧!席尔瓦和喜巴哈鲁他们可
是干劲冲天呢!他们已经设立了八家妓院,年内还有五家准备开业。他们还准备统一采用
‘活色生香’的招牌,要形成一家庞大的美色连锁店呢!据他们测算,开业后只要两年左
右就能收回成本,利润率非常高啊!”
“你别老说些好事来安慰我了。几个妓院再赚钱又能赚多少?何况你主要是想建情报
网,我看,赚的钱能抵掉情报费就谢天谢地了。”
“呵呵,帐我是算不过你,甘拜下风,”丹西只好苦笑着说:“刚才全是好消息,现
在我再来说个不那么妙的消息吧!”
“你知道吗,古尔丹,最近塞尔、詹鲁等国家正南部两盟各城市谈判,准备借入大量
金币呢!听说这次开出的利率相当高,年息为百份之三十。”
“怎么会有这么高?”古尔丹惊讶得又从床上坐起来:“跟高利贷差不多了,总数有
多大,两盟的商人们愿意借吗?”
丹西的点点头:“这些国家以海陆关税权、盐铁等十几种商品的专卖权做抵押,借款
期一年。现在各处的情报零零杂杂地报上来,数目难以统计,我估计大概两三百万金币吧
,光萨格尔一城就借出去了三十万。古尔丹,看起来这帮家伙们是想提早动手呢!”
“这么赚钱的买卖,可惜我们赚不到!唉,总不能我们借钱给他们,让他们来打我们
吧!”财长大人似乎并不关心领地的安危,却对错失赚钱良机痛心不已。
“不,我跟安多里尔商量了好久,咱们借给他们!”丹西脸上浮起微笑。
“你疯了,丹西,比我还贪财。你不会连命都不要了吧?”
“古尔丹,打仗可不是比谁钱多谁就赢,不然拥有金矿的苏来尔王国早就统一世界了
。我想过了。这一仗,假如我们打败了,估计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这些劳什子金币还会
是我们的?假如我们打赢了,塞尔、詹鲁等国家没法从我们手里抢到金币,又还不起债,
就只能把关税权、专营权交给两盟的商人们。而对于商人来说,什么都是可以交易的,这
些东西迟早会落到我们手里,到了那个时候,嘿嘿……”
“假如塞尔、詹鲁毁约,不把关税和专卖权交给商人们,那怎么办?”
“他们既然战败,怎么敢不守约?假如他们那样傻的话,我们当然可以联合两盟一起
进攻。战败国腹背受敌,我们则正缺借口。当然要是我们输了,一切休提。”
“这事怎么操作呢?”一听有生意可做,古尔丹就两眼放光,把西玛医师开出的药方
早忘到爪哇国去了:“总不能我们直接把钱借给他们吧?”
“对,此事一定要保密和安全。还记得卡丹城的书商佩蒂奥吗?他可以信任,你可以
去找他,我们的钱借给他,由他再贷出去。还有,为了保证安全,不能佩蒂奥由直接借给
塞尔等国家,而是由他将钱以年息百份之二十五贷给其他商人,由其他商人再转贷给那些
国家。放心吧,不要本钱,白赚五个点的利差,肯定有人愿意干。这样,即使我们和佩蒂
奥之间的关系被看穿,这些国家仍然拿我们没有办法。”
“高啊!”古尔丹一拍大腿:“借多少钱合适呢?”
“一百万金币足够了,再多怕出问题。”
“少了点,我倒希望都能贷出去,省得都被你败光。不过,形势所迫,就依你说的吧
!”古尔丹开始爬起来穿衣服:“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办。”
“你还是先把病养好再说吧,对我来说,财长的健康可比多少钱都重要啊!”丹西假
惺惺地表示关切。
“去去去,赚不到钱,我的身体怎么能好!”
就在古尔丹手忙脚乱地穿衣裤的当儿,一个亲兵喘着粗气跑进来:“领主,紫葡萄庄
园的沙加先生带领私兵拒绝缴械,凯鲁将军亲自去劝说无效,派我来通知您,他要回去带
人血洗紫葡萄庄园。”
“胡闹!”丹西一听就急了:“你马上去告诉凯鲁,我亲自去一趟。我到达前,谁也
不许妄动,否则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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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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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西心急火燎地冲出医院,跳上苦娃的背脊,带着几个亲兵向玫瑰堡西郊狂奔而去。
对于别的庄园主,丹西敢于斩首立威,但这个沙加却不是寻常人物。此人年逾九十,
在四届闪特国王麾下征战过,最高官衔曾任闪特副帅。
沙加军事才能虽然没有太多的过人之处,但为人品格高尚,正直无私,赏罚分明,严
格遵守骑士道德规范。退休后,老头身体日渐衰落,退出了政坛军界,在家颐养天年。
沙加对待奴仆和周围老百姓都非常慷慨和善,民间声望非常高。更要命的是,闪特军
界很多人是他的门生或旧部,大将旺热是他的侄子,李维也曾是他的下属。老头显然属于
那种动不得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当然,像凯鲁这种一直跟随丹西的外来猛将,自然不把老头放在眼里。可要万一老头
的庄园真被血洗,那会造成极恶劣的舆论影响,极大地破坏丹西收服民心的大业,所以这
次丹西才会急得像救火队员一样赶去灭火。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狂奔,丹西终于赶到了紫葡萄庄园,此时凯鲁已经带领三千猛虎军
团骑兵将庄园团团围住,不过由于收到了丹西的指令,尚不敢动手。
沙加老头子可能多年没有打过仗了,整个人兴奋得很。他穿上旧式闪特铠甲,骑着马
在庄园里跑来跑去指挥防守。
老头手下那五六百私兵虽然心怀恐惧,但还是得遵守命令,拿着各种武器,倚靠栅栏
和房屋进行防守。有些人甚至在老头的命令下开始挖壕沟,一派坚决抵抗入侵的姿态。
凯鲁跑过来,怒火明明白白得显露在脸上:“妈的,这个老顽固!一个月前我就来劝
过他,还给了他一个月的宽限期。结果他死活就是不听,张嘴就骂,还要动手打人。奶奶
的,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还以为我会像他的那帮徒子徒孙一样,拿他没办法!”
丹西表情严肃,制止住凯鲁的牢骚:“这件事我来处理。凯鲁,你带军队撤后,没我
的命令绝对不许乱动!”
一催苦娃,丹西来到了庄园的大门前:“我是新任领主丹西,请沙加老前辈出来说话
!”
老头今天精神似乎格外好,毫不示弱地跃马上前:“啊!你就是那个跟无数奴隶娃娃
取一样名字的丹西吗?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无论丹西怎么的虚怀若谷,还是被老人的这句话气得半死,心里恨不得就是一棍下去
,把这个可恶的老头打个脑浆迸裂。
可他也知道,对待这种名头大得吓人,又倚老卖老的老混蛋,不能卑躬屈膝地软求,
也不能仗势硬来。软语相求,人家会更加看不起你,气焰会更嚣张。不要以为软语能打动
他的心,既然许多成名的人物对他都客客气气的,老东西会认为你在他老人家的面前就应
该表现得这么卑贱。
当然,也更不能仗势来硬的。这把年纪的老头,身子骨比玻璃瓶还脆,一不小心碰他
一下,倒是成全了老头不畏强暴的一世英名,自己则要背上万世骂名。对于这种棘手的老
头,只能智取,既不能强攻,也不能退缩,丹西暗下决心。
心里这样想,丹西的脸上仍带着笑容,虽然笑容有些努力挤出来的痕迹,略带些尴尬
,但毕竟在脸上挂住了,挂结实了。
“沙加先生,晚辈这次来是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请问您为什么拒绝解散私兵呢?”
“小娃娃,让我来告诉你,这是因为你的解散家兵命令违反了骑士的传统。骑士们平
时带兵训练,维护庄园和周遭安全;战时接受国王命令,带着家兵保卫国家。骑士是王国
的支柱,而家兵是他们的好助手,闪特王国百年来是如此,今后也将永远如此!”
“这么说,沙加先生你是一个忠诚、高尚的伟大骑士喽?”
“当然。”老头一脸的骄傲。
“所有的骑士戒律、规章和传统都一丝不苟地遵守,从不违背?”
“当然。”
“你在说谎!”
“什么?小娃娃,你要知道,你这种话,对一个骑士来说是最大的侮辱!”老头也有
些气坏了。
“我并没有说错,”丹西笑容变得恶毒起来,语带嘲讽:“你就是一个不遵守闪特骑
士传统的,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以一个骑士的荣誉,要求跟你决斗!”
“老头,你听我说完再跟我决斗不迟。”丹西和缓一下语气,但仍然相当尖刻:“你
还记得闪特伟大的开国国王,大英雄朗托说过的话吗?身为一个骑士必须遵守国家律令,
这是一个骑士应遵守的最起码的品德。现在我发布了解散私兵的政令,身为臣子,你公然
违抗,所以你不是一个真正的骑士!”
“你……”沙加手指丹西,一时语塞。
“还有什么说的吗?”丹西一副得意的模样。
老头愣在那半晌,拚命转动脑筋,找有什么话可以驳倒丹西,否则让这个后生晚辈给
自己扣上个“伪君子”的帽子传出去,那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你要么解散私兵,要么做个伪君子,”丹西继续讽刺道:“当然,你也可以不认我
这个领主,不过那样的话,依照律令,我将按叛国罪将你逮捕。作出选择吧,伪君子老头
!”
谁想丹西这句话却提醒了沙加,老头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想到了说辞:“哼,我没
有违反骑士守则,你必须向我道歉!”
“为什么,难道你现在不是抗拒政令,拒绝解散私兵吗?”
“我并没有违反政令,小娃娃,”老头得意起来:“还记得你在上次议政会上对官员
们说的话吗?谁承认自己想造反,他就可以保留私兵,而且你保证不对他进行迫害。我告
诉你,我想造反,现在你们可以滚蛋了!”
丹西没有想到老头来这手,微一错愕,心里才来了主意:“啊!老先生,佩服你讲真
话的勇气,而我也绝对会遵守自己的诺言。不过呢,晚辈还有一个问题,诚实是不是骑士
必须遵守的高贵品格?”
“这是当然,我对人从来都很诚实。”
“你敢不敢对大家说真话?”
“有什么不敢?”老头被激发得斗志昂扬。
“那好,我给予你保留私兵的权利,但你先把手下集中起来,跟他们讲真话。”
“来就来!”
看来老头的训练水准不怎么样,五百多紫葡萄庄园的私兵花了很长时间,才在一片大
空地上集合完毕。
丹西站在他们面前大声说道:“各位先生,我是你们的领主丹西,现在我宣布,保留
紫葡萄庄园拥有私兵的权利!”
底下众人像打了胜仗一样欢呼,沙加老头也得意地挥舞着拳头。
等众人稍微静下来,丹西接着宣布:“我允许紫葡萄庄园保留私兵是有原因的,现在
,就请诚实的沙加骑士给大家揭开这个谜底!”
已经搞到了这份上,沙加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场了:“各位先生,我保留私兵的目的是
,是,是为了造反!”
老头话音一落,就听一阵络绎不绝的乒乒乓乓的兵器落地声,几百私兵抛下武器,开
始一哄而散。
私兵这么一闹腾,庄园里的仆人、农夫们也知道了怎么回事,大家像逃难一般,手忙
脚乱地拣些细软就急匆匆地逃离庄园。
不一会儿,偌大个庄园就变得空荡荡的,人跑了个精光,只剩沙加老头一个人目瞪口
呆,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再见了,诚实的沙加骑士。我给予你保留私兵的权利,你甚至可以在任何地方征召
私兵,条件是你必须遵守骑士规则,把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大家。”
一场不光彩的刀兵之灾消于无形,丹西带着手下,乐呵呵地离开了紫葡萄庄园,不过
他心里明白,一场更大的刀兵之灾正在等着他。只是这一次,丹西是期待着他的来临。
平息紫葡萄庄园的风波后,丹西刚回到家,还没进院门,就看到妻子爱琳在门口等候
。
爱琳还兜着围裙,想是刚从厨房里出来,比之原来那个俏丽活泼的歌女,此时的爱琳
别具一种少妇的特有风韵。
“怎么,懒婆娘,又偷懒不煮饭啦!”丹西一边笑着把她那丰满娇美的身躯搂进怀里
,一边在她微翘的妙臀上扭了一把。
“死鬼,都做领主了还这个色狼样子,也不怕手下人笑话。我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
孽,遇上你这么个不知道疼老婆的家伙。”
“那好,我今晚就好好地疼疼你。”
丹西继续上下其手,爱琳则喘着气,红着脸挣脱开来:“死性不改的家伙,别人在看
着呢!奎尔叔叔来了,他正在客厅等你呢!”
一听此话,丹西赶紧收起色心,开始正衣冠。自从上次会见帕巴特时出大丑的事件发
生后,这就成了他每次见客前的习惯性动作。
确认全身衣装无恙后,丹西才携着爱琳走进了客厅。奎尔正坐在里面等着,而安多里
尔、帕巴特、李维和罗米等人则在陪着他聊天。
“奎尔团长,稀客啊!今天丹西可要高兴得睡不着觉喽!”丹西与奎尔热情地拥抱。
“领主见笑,奎尔无地自容,现今如丧家之犬,天下已无容身之所,特来投奔哪。”
“唉,世事难料啊!您的事席尔瓦跟我汇报过了,我们还是进密室详谈吧!”
丹西带着奎尔走进里屋,李维等四人跟在身后。帕巴特习惯性地搂着茶盏,安多里尔
却是抱着酒盅。
自从两月前品茶论道输于帕巴特后,不服气的安多里尔就扬长避短,另辟蹊径,弃茶
取酒。饮酒让人智慧,喝茶使人乏味,安多里尔经常这样给自己打气。当然,即便是酒,
他以花草入味的习惯仍然不改,以至丹西常常打趣他是在喝花酒。
大家坐定后,丹西微笑着表达欢迎辞:“原惊雷佣兵团的奎尔先生,想必大家都认识
了,我就不再费事介绍了。这次奎尔先生遭奸人暗算,来我猛虎军团屈就,我代表猛虎军
团热烈欢迎奎尔先生的到来!”
在座诸人哪个不是人精?大家均得体地表达了欢迎之意。奎尔也表示了对大家厚爱的
谢意。
“上次接到席尔瓦的情报,我也觉得此次惊雷佣兵团事变波云诡秘,太过蹊跷。安多
里尔先生,”丹西转向正啜饮花酒的军师:“关于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
安多里尔呼出一口酒气:“暂时没有。”
“那就算了。虽然有可能是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在捣鬼,但他的来历与意图不明,而我
们也只有搜集到足够的情报才能决定自己的对策。别劳神费力地去猜谜了,没什么用处,
有了情报再向我汇报,”丹西做事一向喜欢删繁就简,快刀斩乱麻,与其空想,不如行动
:“今天还是讨论一下奎尔先生的安排问题吧!如今公开任命奎尔先生,恐怕会跟商业都
市联盟的外交关系产生龃龉,而奎尔先生能来我们猛虎军团已经是屈尊了,仅作个宾客又
是非常的不妥。”
“领主不必为难了,”奎尔叹道:“我奎尔能有一处安身之所,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何必羁勒于名头上的虚衔呢?这次既是讨论本人的安置事宜,我想自己还是回避的为好。
”
“哎,先生多虑了,”丹西赶紧伸手拦住奎尔:“都是自己人,有何避讳可言?这一
点我们的大清官,公正的帕巴特可以作证,我丹西向来是用人不疑,绝非猜忌多疑之徒。
大家慢慢考虑,集思广益,凡事总有办法解决的嘛!”
丹西点将了,帕巴特也只得开腔:“这一点我确实可以作证,领主用人向来奉行疑人
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不过,这也是我批评他最多的地方。要想执政有为,却要反其道
而行之,即疑人要用,用人要疑。疑人不用,则可能堵塞才俊之士的选拔,我们的眼光再
利,又怎能识别天下所有的贤能?只有胸怀广阔,维才是举,疑人照用,才能揽天下之人
才为我办事。用人不疑,则更不对了。人心隔肚皮,谁都难以了解一个人的真实想法,何
况人是最善变的动物,今天的忠诚清廉,并不能保证将来不会成为奸佞之徒。只有用人也
疑,建立完善的考核监督机制,并派得力之人认真执行官员考察制度,才能保证文武官员
尽忠效命,为民造福啊!”
帕巴特的这番话,众人尽皆点头,赞叹不已。丹西本想借他的公正名声为己贴金,谁
想竟引出帕巴特关于用人的一番高论,一方面不那么露骨地证实了丹西心胸的开阔,另一
方面又规劝丹西采纳自己的政见,顺便还旁敲侧击地点醒奎尔,在丹西的手下,为官可与
别处不大一样。
“呵呵,帕巴特先生,受教受教,”丹西笑着说道:“用人政策嘛!容我以后有时间
专门向先生请教。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有个想法,就是私下里聘请奎尔先生就任猛虎
军团参谋长一职,与安多里尔共同执掌参谋部,但并不公开任命,有权无名。不知大家意
下如何?”
丹西的这一任命也是在肚子里经过一番计较的。奎尔原来就位高权重,应该跟万斯一
样,独当一面出任要职,至少也得是军团长以上的职务。不过奎尔与万斯交情不错,又都
是佣兵系统出身。丹西手下的将领大致由早期战友、佣兵和闪南降将三大体系组成,虽然
目前看三个体系没什么隔阂,界限分得也不是很清楚,但作为首领还是需要考虑维持不同
将领系统之间的均衡,同时也要预防不测事件发生。
秘密任命奎尔为参谋长一职,既避免了与惊雷佣兵团的直接对抗,与安多里尔同等待
遇,又给足了奎尔面子。此外,奎尔来的相当突然,丹西也需要将其放在身边观察一番,
才敢放心使用。
奎尔连连推脱,丹西则诚意相邀,其他人则在旁不住规劝,几经来回,最后奎尔终于
同意就职参谋部,但他只任副职,正职仍让安多里尔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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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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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尔的任职事件圆满解决,丹西的表情也冷竣下来:“奎尔参谋长已经不是外人,我
也就实话实说了。目前我们的形势十分严峻,加入猛虎军团也许会九死一生。现在这种局
势下,我们只有迅速解决闪北的两个奸贼,才能腾出手来抵御周边那些眼红的强盗。李维
将军,你跟大家说说当前闪北的战争态势吧!”
李维将一张副巨大的闪北地图摊在大会议桌上,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
经过金雕的空中俯瞰,侦察骑兵的地面搜索,更加上各路情报机构的周密调查,整个
闪特北部细化到村庄的所有地形情况,纽伯里和维塞斯详尽到百人小分队的兵力分布情况
,都清晰地显现在这张地图上。
李维就着地图,详细地介绍起情况来。
闪特北部主要以平原地形为主,也分布着一些丘陵、沼泽、森林和山脉。纽伯里统治
西部,维塞斯统治东部,虽然因战争,双方之间的边界经常发生一些变动,但主要疆界还
是稳定的,大致沿阴风沼泽、泪河和针叶森林一线分割开来。
也许是吸取了塞尼孤注一掷,正面决战,结果导致全军覆没的教训,纽伯里和维塞斯
不约而同地都采取了锁链式防御体系:派兵在各处要塞分路设防,依托城堡和关隘层层保
护,各处军队相互配合,环环相扣。
纽伯里的防御体系从整体上讲可分为三层。第一层防线由三座重镇,威斯特城堡、里
然城和杰鲁城组成,形成一道略略有些内旋的弧形防御圈。纽伯里派三路军队共十四万人
分头防守三座要塞。
老将维涅夫率四万人防守西部边境重镇威斯特城堡,大将尤里奇率五万人驻守中路的
里然城,纽伯里的小儿子纽那提则率五万军队驻守东边靠近针叶森林的杰鲁城。
第一层防线以里然城为中心,以尤里奇为防线总指挥官,他们的任务是全力固守要塞
,迟滞和杀伤猛虎军团军队。
第二层防线以多条交通要道的交汇点——固原堡为中心,由纽伯里的心腹,大将军坎
塔率七万人重兵驻守。
第三层防线则是原闪特王国的王都——城防坚固的曼尼亚,由纽伯里亲自带领八万大
军防卫。
维塞斯的防御体系则呈现一个大的倒三角形结构,大将马里安和斯里伯格分率六万军
队防守西部重镇荷花城和东部边境要塞欧朗堡,东西要塞间是有“雄鹰难逾”美称的天险
——龙巴山脉,形成一道天然的防御屏障,维塞斯自己则率八万军队驻守在领地中心——
首府科鲁那。三座城市都依山傍水而建,易守难攻,又互成犄角之势。
维塞斯和纽伯里在重点防御要塞之间还设立了大量的驿站,派驻骑兵巡逻队防守,一
方面保护自己运粮线的安全,限制猛虎军团侦察骑兵的活动范围,另一方面还可以在猛虎
军团大部队迂回侧击时起预警作用。
李维介绍完后,在座众人默默无语。
最后还是丹西打破沉默,微笑着看向李维问道:“纽伯里和维塞斯向手下和外界吹嘘
他们建立了一个完美无缺的防御体系,防御大师,你怎么看?”
经常跟丹西待在一起,李维也经常被他那幽默情绪感染,他摸着稀疏的山羊胡子笑道
:“不错,看上去很美。想不到闪北这块丝布上也能绣出这么美丽的图案。”
在座众人尽皆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信与勇气,即使是刚来的奎尔也不由自主地受到
了感染。
在这样一个充满朝气、谈笑用兵的群体里,即便遇到百万敌军,明天就要血染疆场,
也叫人热血沸腾,义无反顾!
安多里尔将一本本厚厚的手抄小册子分发众人,丹西则给大家解释:“这是我和安多
里尔、李维等人几个月来讨论出的北伐作战计划。这里边内容比较详细,同时也有几套备
用方案可供选择,我就不再啰嗦了。总体思路是分为东征与西征两个集团,同时向纽伯里
和维塞斯领地发起进攻,东征集团由安多里尔主持,昆达、凯鲁等人协助,西征集团则由
我亲自指挥,李维、奎尔、罗米、威达等人协助。大家回去再仔细看吧!”
丹西再次转向军师:“安多里尔,目前军队的战争准备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所有的军队都已经到达指定的集结区域,目前昆达在东面的库必莱镇,威达在西部
的第密里斯城,指挥将士们做最后的战前准备工作。休整和训练了几个月,将士们士气不
错,求战欲也很强烈。我们的作战决心,也已经传达到了大队长一级。”
“嗯,”丹西点点头:“这一次可能要打些硬仗,弟兄们会吃点苦,士气还要高点才
好。这样吧,我答应过威达他们的军职提拔和勋章嘉奖一事,就在战前实施吧!我想过了
,由于需要提拔军官,因此我们的军职架构需要进行重新调整,自军团以下,按纵队、大
队、中队、小队逐级排列,分管人数为万人、千人、百人、十人,像猛虎军团这样的大军
团还可以根据实际需要细分为分团。李维,这项命令就由你起草好了。”
“遵命!”李维回答道。
丹西转向安多里尔:“外交署那两个小伙子,安德鲁和罗嘉斯,他们出发了没有?”
“呵呵,”安多里尔笑道:“领主以外交总长的官衔作为竞赛奖品,这两个年轻人哪
还坐得住,昨天下午就打点行装各自上路哩!”
丹西点点头:“帕巴特总督,粮草和各种军需物资方面准备得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一切准备就绪。所有战争所需物资都已运抵集结处,后备仓库已经建成
,民夫和运输队也已经组建好了,后方可根据战争需要,随时将将士们需要的物资及时送
上前线。”
“好,帕巴特,这次猛虎军团几乎是倾巢而出,闪南郡的稳固与安宁就全拜托你和旺
热将军了。”
“放心吧,我一定不辱使命!”
丹西满意地点点头:“各位对作战计划有什么意见,明天晚上之前一定要提出来,大
家可以共同讨论。后天正午之前,所有这次出征的指挥官必须开拔出发,十日内必须率领
军队到达指定作战区域。十日后,也就是三月二十七日,东西两个集团要按既定时间,同
时向纽伯里和维塞斯领地发起进攻。另外,各级指挥官必须认识到,兵形若水,战事变化
莫测,指挥官可根据战场形势和事态变化,在权限范围内采取行动,不必拘泥于作战计划
。李维,你后天与罗米、奎尔先行出发,去第密里斯城与威达会合。我将沿另外的路线巡
视领地,但三月二十七日前必将与你们会合。大家都明白了吗?”
看到众人都在点头,丹西一挥手:“那好,大家分头回去准备吧,散会。”
其他人都已离去,安多里尔和李维则留下来跟丹西继续讨论。还没谈几分钟,亲兵就
跑进来报告:“领主,拿云团长回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丹西示意让他进来。
风尘仆仆的拿云,兴冲冲地走进来。丹西则上前与他热情拥抱:“团长先生,欢迎归
来,事办得怎么样?”
“领主大人,不虚此行。东西采办齐全,安全抵达,这是入库单,请您过目。”
丹西瞟了一眼,递还拿云:“辛苦了。拿这个去帕巴特先生那覆命吧!对了,古尔丹
今天已经出院,你可以去他那领钱了。”由于有事情需要跟安多里尔和李维商量,丹西希
望能用三言两语赶快将贪财的佣兵团长打发走。
不过这个平时听见拿钱拔腿就去的拿云,今天却似乎不太了解领主的心思,站在那里
一步不移,兀自眉飞色舞地说话:“嘿,丹西,你知道吗?我这回可碰到有趣的事和有趣
的人了,说起来还相当惊心动魄呢!”
“是吗?”丹西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可能是觉察到了丹西的冷淡,拿云开始收住话头,长话短说:“这个有趣的人就是一
个叫狄龙的圣瓦尔尼退伍军人,武功奇高,他还似乎认识你,叫我带给你一封信呢!”
拿云将狄龙的信笺递给丹西,后者一脸的迷惑:“狄龙,什么人呀,怎么会认识我?
”
跟拿云一样,最近几年才崛起的丹西,自然也没有听说过这个昔日名将的传闻,只有
安多里尔和李维的脸上微微有些色变。
丹西拆去信封上的蜡戳,打开信皱着眉头读了一遍,还是有些搞不明白。他将信扔给
安多里尔和李维传阅。
安多里尔表情严肃,两眼细眯,紧盯着拿云,看得后者心里发毛:“拿云团长,对于
这个叫狄龙的圣瓦尔尼人,我们也觉得非常有趣。你能不能把所知道的情况向我们详细介
绍一下呢!越详细越好,最好不要漏掉一个字。”
拿云当然知道安多里尔的厉害,不敢有任何隐瞒,原原本本地将自己三人碰上狄龙的
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安多里尔眉毛轻轻一挑:“谢谢你,拿云团长,你讲的东西非常有用。对了,这件事
拜托你一定守口如瓶,尤其是管好古力扎和你的妹妹,好吗?”
拿云只得应允,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离去。
待到佣兵团长走后,疑问不比拿云少的丹西不由得发问:“这个狄龙究竟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要跟我们结盟呢?”
安多里尔啜了口花酒,叹道:“领主你毕竟年轻,一些走廊里的旧事典故并不知晓。
不过也难怪当狄龙隐居的时候,领主尚在角斗学院,所以没听过他的事迹也很正常。”
“哦,是吗?这倒是真把我的兴趣引起来了。军师大人,别像说书人那样卖关子了,
快点说说,这个狄龙是何方神圣?”
“说起这个狄龙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在十多年前,他既是罕见的青年军事天才
,又成为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典范,这个为爱痴迷、因爱退隐的帅哥将军,当年不知道是多
少走廊少女心目中,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想呢!”
安多里尔再呷口酒,品着酒香,悠然讲述:“狄龙出身于圣瓦尔尼正统军人家庭,早
年父亲战死,母亲也因病过世,为圣瓦尔尼大将军鲁伊收养。此人武功高深,心智超卓,
计谋才略更是出众。十七岁从军时起,狄龙就独自领兵作战。出师第一仗,他就以五千人
马,行疑兵之计,竟然吓退了率五万闪特铁骑进攻圣瓦尔尼的大将军维塞斯,兵不血刃地
收复大片国土。此后,狄龙又参加了圣瓦尔尼王国的多次战争,百战百胜。在饿狼谷,火
烧连营,大破詹鲁和所拉密联军;在突兀高原,智歼布里埃和尤达联军。狄龙指挥的经典
战例,相当不少。”
“狄龙指挥的最有名的一次战役当属苏兰姆湖畔大战。当时圣火国大将军波拉丁,率
手下勇士反击教会联军入侵,连战连捷,联军除三万圣瓦尔尼战士外,其他各路大军或被
歼灭,或遭击溃。在此危急时刻,三万圣瓦尔尼士兵,在二十出头的狄龙指挥下,于苏兰
姆湖畔背水结阵,连出奇计,尽歼十万圣火国精锐部队,名将波拉丁也只能仅以身免。这
一仗让圣火国数年没能恢复元气,也叫狄龙的威名传遍大陆,他由于对异教徒作战有功,
更被东教会授予护教圣徒的美誉。”
“当时的狄龙,名声之盛,比之现在的领主您,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世事发
展往往出人意表,这个狄龙也是鬼使神差,竟然被一个罗曼国来的艺妓搞得神魂颠倒,拜
伏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个女人死后,狄龙更是年纪轻轻就退隐山林,令人叹息不已。前一
向听说他又在圣瓦尔尼首都奥利维拉出现,不过听说只是向国王辞行,说是要前往罗曼帝
国散心。此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他消息了,没想到他竟然让拿云碰上,还带回
来这封要求与我方结盟的书信。”
“这个事情也真是奇也怪哉,”丹西踱着步子,慢慢分析:“从信中来看,此人已隐
有谋反之意。不过从现在我们手头的情报分析,此人手里掌握的底牌显然不多,最多就是
拿云碰到的那种江湖小帮会而已。另外,我估计,在圣瓦尔尼掌握兵权的鲁伊和鲁道夫父
子肯定也没有站在他那边,否则狄龙只需出山重任军职,抢过军权就可轻松成事,而不必
如现在般藏头缩尾。如此观之,狄龙手里能控制的武装力量肯定超不过万人,否则他也不
必来向我们来借兵了。虽然他只要我们派五千轻骑,但有时五千奇兵抵得上数万之众,哼
哼,嘴上说得倒是好听,替我们消除圣瓦尔尼的进攻威胁,实际上还不是要靠我们自己的
力量?”
丹西停下脚步,从安多里尔那里倒了杯玫瑰花酒,润润嗓子,才继续说道:“现在狄
龙唯一可倚靠的,就是他的军事才能,而这也是我们能不能押宝的关键所在。假如狄龙真
有你们说的那种本事,我们倒不妨赌上一把,输了最多赔上五千条人命,赢了的话,能保
证整个闪北西部边境的安全,另外加上这么个盟友,对于抵御联军围攻也有很重要的战略
意义。而假如这个狄龙只是个浪得虚名的人物,那现在所有条件都对他极为不利,我们派
兵也只能是有输无赢,这种赔本买卖我可是坚绝不做的。”
“狄龙的过往战例,我以前曾作过研究。”李维缓缓开口:“此人用兵无一定之规,
如羚羊挂角,似天马行空,无迹可寻,却又总是以少胜多,出奇制胜。事后仔细分析,方
觉得其构思奇特,设计精巧。现在的问题是,此人已十年多没再带过兵了,长期不过问世
事,终日沉迷于情恋和哀伤,他的军事才能是更上层楼,还是已经江郎才尽了呢,殊难预
料啊!”
丹西沉思半晌,将手中玫瑰花酒一饮而尽,语气里颇有些不太服气:“就相信这个神
话将军一回,我们就赌一把试试!”
他轻轻摇铃,唤来卫兵:“去把孔狄将军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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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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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宝镇是商业都市联盟中北部的一座中等市镇,坐落在拦腰河中段的一处河谷中。由
于此处地势低洼,整个地形看起来像是一个聚宝盆,镇子也因而取名聚宝,以示招财进宝
,财源滚滚之意。
聚宝镇的人口和面积都不大,名气却不小,二十多家钱庄银号的总部就设在这里,大
陆上还有数十家钱庄也在此小地方设立了分号。于是小小一个聚宝镇竟聚集了近百家做金
融买卖的商号,形成了一定的行业规模,俨然成为一个较为原始的金融中心。
镇里的钱庄主要经营放款借贷和典当质押业务,这几年则开始兴起一种名为“飞兑”
的大宗钱款汇兑业务,以飞票形式进行资金往来。商业埠际间的结算由运送现金改为异地
汇兑,既节省了高昂的佣兵保护费用,又能保障安全。
甚至一家敢于创新的钱庄——汇利钱庄,开始发行一种名为“金券”的代币钱票,在
钱庄总号和各处分号可以自由兑换金币,在少量的商铺中则可以代替金币流通。
当然这些新兴业务,在商贸发达,货币周转频繁的两盟半岛蓬勃开展,可是由于大陆
战火频仍,冲突不断,政局变幻莫测,加上各钱庄本身的实力不足,人们对其的信赖度不
高,所以这些新兴业务在其他地区很难得到推广。
商人们还是习惯于在佣兵的保护下,运着货物,揣着金币,满大陆追逐利润。
不过,新生事物的生命力是无敌的,商业经济的发展已经对长期分裂的大陆中部地区
提出了统一的要求,而这个伟大历史使命则有待于雄才大略的政治家来完成。
书商佩蒂奥坐着马车驶进了聚宝镇,在镇内最大的一家钱庄——永富钱庄的门前停下
。
佩蒂奥昂首走进大门,来到一尘不染的银色柜台前。掌柜的上前迎客:“这位先生,
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佩蒂奥沉声道:“带我去内堂交易。”
聚宝镇最大的永富钱庄的内堂,是钱庄银号间头寸划拨,大额借贷的场所,当然其他
的人,只要金钱足够,也可以进来交易。
掌柜的有些犹疑:“阁下是同行吗?恕在下眼拙,似乎以前没有见过哩!”
“本行二万金币准入,他行五万金币准入,进门费两百金币,每笔交易钱庄公会抽水
千二,对不对?”佩蒂奥脱口而出,显然作过详实调查:“我是书商佩蒂奥,这是汇利钱
庄卡丹城分号的飞票。”
虽然每天都有大量资金经手进出,可单张百万金币的飞票,最大钱庄的总部掌柜也是
第一次碰到。
书商?卖黄色小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哪!怎么这两天总来这样的超级阔商,昨天那个
来自萨格尔的海外贸易商带来三张飞票,每张五十万金币,已经把自己吓了一跳了。今天
好,再来一个单张百万金币的飞票!
当然,这只能心里嘀咕,嘴上是绝对不能说的,不打听客人出处,认钱不认人,是钱
庄工作人员的铁律。
掌柜的仔细查看飞票,核对暗记,记下票号后,将一块象牙制的小牌子递给佩蒂奥:
“尊贵的先生,请跟我来。”
佩蒂奥看了看精致的象牙牌,十三号,这个不吉利的数字叫他心里有些不快。不过,
他也没说什么,跟着掌柜走过几条戒备森严的通道,进入了交易里间。
交易尚未开始,佩蒂奥找个空位子坐下。
在佩蒂奥身旁的是一个又矮又瘦的青年人,见到佩蒂奥来,他友好地笑着,小声地搭
话:“这位先生,是从外地来的吗?看著有些眼生哩!”
“我是卡丹书商佩蒂奥,阁下呢?”
“原来您就是佩蒂奥先生哪,我是汇利钱庄总管西蒙。前几天卡丹分号说来了为百万
金币的大主顾,想不到竟是阁下呢!佩蒂奥先生也喜欢金融吗?有没有兴趣在这方面投资
呢?”
“哦,那倒不是,今趟来只是受人所托。”
“啊!是这样。”西蒙的语气略显失望。
“昨天收盘利率是多少?”
“十三个点。”
“十三个点?”佩蒂奥一颗心沉了下去:“几天前不还是三十个点吗?”
“哦,原来阁下是冲着那个高利率来的。可惜昨天从萨格尔来了一个叫做史吞拿的贸
易商,一天内只出不进,砸出去一百万金币,把利率整个砸下来了。”
“这个人今天来了吗?”
“喏,就是第一排最右边那个。”
佩蒂奥仔细打量,那个叫史吞拿的商人正盯着刚刚挂出来的交易牌,仔细地端详。他
鹰目钩鼻,身材高大,商人的装束掩不住臂腿上块块肌肉的凸鼓。
“佩蒂奥先生,其实您大可不必遗憾,”西蒙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这次利率的暴涨
暴跌,实在是有些蹊跷。还记得那句商界名言吗,收益越高的,风险也会越大。”
为了增强说服力,西蒙甚至凑到佩蒂奥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啊!这次利率
狂飙,表面上看是新财富商号在大肆筹款,实际上是替走廊几个国家在筹集军费,准备打
仗呢!您想想,这里的风险有多大。”
“佩蒂奥先生,”觉得时机成熟,西蒙再次鼓起如簧之舌劝说:“有没有兴趣投资金
融行业,虽然没有那么高的暴利,但我保证能稳赚不赔……”
佩蒂奥早就没有心思去听西蒙的罗皂了,他的心里只转着一个念头:这个情况必须尽
快通知丹西!
“吁!”吴平一勒缰绳,止住马步,看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回身道:“丹西,天色
已晚,我们就在这片树林里扎营吧!”
骑着猛虎,一身平民装束的丹西点点头:“也好,吴平,就辛苦你去准备一下了。”
两天前,各路指挥官悄无声息地离开玫瑰堡,沿不同路线奔赴前方。丹西则带着老婆
孩子,由吴平带着两百骑兵护卫,大摇大摆地离城,出去巡视民间。城里的官员和市民对
领主的这套已经习以为常,也没怎么在意。
丹西以往的巡视,在一个村庄一待就是半天一天的,伴歌奏乐唠家常,还经常到普通
村民家里做客,有时喝醉了酒,甚至就在村民家的铺上倒头便睡。
可这一次,一切都免了,路过村庄、市镇,丹西更像现代拉选票的政客,跟这个人握
手,眼睛看着的却是后面那个人,只盼着赶紧结束这一个,接待另一个。招呼打完了了就
赶快上路,最多再跟年纪比较大的长老、村长、镇长们聊上几句,然后告辞离开。
当然,迷人的微笑总是挂在领主的脸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锤炼,这副微笑面具
已经相当精致,每一块脸部肌肉的摆放与运动都经过精心设计,既不失尊严,又恰到好处
地显示出自己的平和近人,仁慈善意。
更加厉害的是,大多数情况下,这副面具都可以在需要时随时挂上领主的脸庞,不留
什么破绽。
本次行动,由于需要赶时间,赶路程,因而夜间野外宿营也就成为常事了。
篝火燃起来,吴平指挥卫兵们站岗放哨,保护各处安全。爱琳和兰妮在火边缝补衣杉
,丹西则抱着两个宝贝儿子,左手丹虎,右手丹豹,走到林子外的空地上去看月亮,数星
星。
两个小家伙都已经快满周岁了,小脸蛋圆滚滚的,丹西忍不住连亲几口。相对而言,
两个小男孩都继承了母亲的特点,丹虎要调皮一些,丹豹则稳重一点。
小家伙们都已经学会了开口说话,就是口齿不那么清楚。丹西则不停地哄着他们:“
来,丹虎,丹豹,叫爸爸,爸——爸,来看谁叫得甜,爸爸就给他吃糖糖。”
“把——把,咯咯,咯咯。”丹虎笑开了。
“唉,怎么这么难听啊!啊!你还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不行,这么不孝顺,要
让我亲一口才行。”
亲完丹虎,丹西再来逗丹豹:“豹豹,你还没叫呢,叫爸爸。”
丹豹有些靦腆,叫了一声“怕——怕”,就钻到丹西怀里去了。
“啊!你怕什么,有爸爸在,谁都不要怕。”
“嗯,刚才你们叫的都不行,都没有糖糖吃。我们再来比赛,昨天妈妈教过你们,什
么是鼻——子,丹虎丹豹,你们的鼻子在哪里呢?”
小家伙们举起手,丹虎指着耳朵,丹豹指着嘴巴。
“哈哈,这就是你们的鼻子啊!你们就是用这个来闻花花的呀!”
忽然,丹虎丹豹都不理丹西了,望着远处树林,大叫“苦娃!苦娃!”声音洪亮,发
音非常准确,弄的丹西都有些嫉妒了。
远处的林子边上,高大威猛的苦娃已经叼住了一只野兔,正兴冲冲地往回赶。
丹西不敢忤逆儿子们的意志:“走,我们跟苦娃一起玩去。”
抱着丹虎丹豹,在树林里刚走了一小段路,丹西就感到了不妙,一股凌厉的剑气从斜
上方的树梢传来,一名蒙面剑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丹西!
好个丹西,手抱两个儿子,身不动,脚不抬,竟在瞬间平移,身体已在右边两米之外
。
避过了第一次刺击,丹西还来不及庆幸,前后左右四个又有四柄长剑杀到!而刚才那
个第一次扑空的剑客,反应亦是极快,竟然在半空中凌空转身,再次扑向丹西!
五名刺客,五柄长剑,剑气嗤嗤作响,更厉害的是他们的剑上吐着若有若无的各色剑
芒,在这漆黑的夜晚里显得异常诡异!
这五人的武功之高,大大出乎丹西的意料,即便手持乌龙棍,心无旁骛,自己也不一
定能打得过,何况此时不仅手无寸铁,还怀抱着两个儿子!
脱身为上!心中转念,丹西身法更快,使出秦教过的绝招,狂风絮柳!但见他抱紧两
个爱儿,身形如鬼魅般扭动,脚下穿梭,步法怪异,在一片剑光中腾挪跳跃,恍如一片柳
叶,在狂风巨浪中起伏,却绝不沉没。
在如此严密的攻击下,丹西也竟能堪堪保住性命,身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伤口。只有
丹虎丹豹两个不懂事的小孩,搞不清怎么回事,但见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亮在眼前划过,
还以为爸爸和他们玩游戏呢,竟然咯咯地笑个不停!
听得异响的吴平已经开始带着卫兵往这赶来,五名蒙面刺客也加紧了进攻的节奏。五
人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喝道:“修罗网!”
但见五柄剑从前后左右上五个方向同时袭来,每个方向都是一片水泼不进的严密剑网
,偏生又以极快的速度向丹西扑来。
假如不能及时突破,那么丹西父子三人将在五网合一前,被绞成肉末!
不想成为网中罗雀,丹西一咬牙根,护住儿子,向上长身窜起。趁着头顶上边刺客回
剑换气的那个微不可察的瞬间,丹西闪电般地突然斜撞!
这就是一场赌命!上方刺客倘若挺剑下刺,丹西定然性命难保,不过丹西的头也会在
同时撞上刺客的胸口,将是两人同归于尽的命运!
如果这个刺客不那么爱惜生命的话,历史也许会在今天改写!
然而趋利避害终究是人的天性,为了保命,上方刺客扭身回剑,剑尖刺上了丹西的肩
膀,却无法要他的性命,此时水泄不通的修罗剑网因此出现了一丝缝隙,而这正是丹西所
期待的。
忍着疼痛,丹西蓦地横坠,踢向前方刺客。这一脚来的突然,刺客扭转手腕,削向丹
西脚掌。
就在此时丹西忽然扭身,脚底轻贴剑面,借力微蹬,身形飘动,忽然斜撞右方剑客!
带着连续数股冲力,鬼影般的双脚,令剑客防不胜防,不得不回剑自守。抓住战机的
丹西身形瞬间微转,就此脱离了包围圈!
不过丹西还是高兴得有些早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在自己左侧再度响起:“拿命来!”
显是这群人中领袖的老刺客,在丹西横坠时洞穿了他的阴谋,从而得以先做准备,突
施侧袭,老者手中长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直扑丹西左肋!
就在这电闪雷鸣的瞬间,丹西体内的真气如江海般翻腾跃转,一个极为古怪倒形扭身
,堪堪避过了老者致命的长剑。
不过这样一来,丹西也将自己的整个背脊让给了老者,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自
求多福,尽力运气抵挡,连卸力也不敢,以免怀中幼儿受伤。
刚才那一连串惊险争斗,不过是一晃眼的工夫。当吴平带着卫兵赶来的时候,刚好看
到老者的左掌重重地击在丹西的背上,而他们的领主则狂喷鲜血,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
在他们面前。
“乌龙棍的传人,不过如斯……”苍老的声音已越去越远。
吴平和手下已经没有心思去追赶刺客了,扶起奄奄一息的领主,而此刻,怀里完好无
损的两个小家伙尚在咯咯地嘻笑!
经过手下人几乎连续不间断的输气治疗,命若游丝的领主,到第二天下午左右,才能
够勉强坐起身来。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尽是说不出的疲倦。
爱琳和兰妮,擦着眼泪,坐在他的床边,只有她们怀中的两个小孩在那里嬉闹,显然
已经忘了昨晚的怪事。
“哭什么呢,没事了,”丹西抚摩着妻子们的秀发,嘴角努力挤出笑容:“我死不了
的,你们也不会守寡。”
碰到这样的夫君,两位夫人真是又想哭,又想笑。顾念丹西虚弱的身体,爱琳也不能
像往常那样蛮横撒野,只能拿起毛巾,劈头盖脸地给他擦汗。
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门口响起吴平低沉的声音:“领主醒来了吗?”
“进来吧!”丹西应道。
一脸冷峻的吴平走进来,两位夫人带着孩子知趣地离开。
侍卫长的语气有些急切:“感觉怎么样了?”
丹西皱着眉道:“命保住了,不过背上的真气已经全被拍散,气脉也错位得很厉害。
过两三个月时间,看能否恢复一成功力。”
“他们使的是什么招式?”
“认不出来,只是从内力和剑法的路数判断,应该都来自远东,。唉,秦教给我的,
可都是名门正派的工夫。”
吴平的手搭上丹西的脉搏,脸上掩不住忧虑之色:“对方下掌时含有一股阴毒的内力
,目前已滞留领主体内。吴平学浅,我也不知道此为何种古怪手法,不过看起来,似乎与
远东帝国的蛇蝎派颇有些渊源。还好,幸亏领主内力深厚,能将其抑制住,不过由于经脉
错位,目前领主的内力只能在五脏六腑各处与阴毒之气纠缠,若不能修治穴脉,则两者会
胶合混杂,日久难治,虽然对不会有生命之忧,领主的功力也无法恢复。看来只有我和威
达等内功好的兄弟,强行替您打通大脉要穴,至于细微穴道脉络,只有靠领主自行疏通,
驱除阴毒了,要是我们强行动手,弄不好反而有失手丧命的危险啊!”
“我知道,阴毒内侵,经脉移位,若想自行打通血脉,恢复功力,可能得要三五年时
间。倒霉的是,一旦运起超过的真气,毒气就会起来,如果不运气,内伤又无法自行医治
。唉,我原想迷惑一下纽伯里的,呵呵,人算不如天算哪,谁想到会碰上这等好事。”丹
西自我解嘲地说道。
“唉,属下无能,竟然无法保护领主的安全。”吴平的话里充满了痛悔。
“算了,兄弟,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也只能坦然接受。你们能帮我疏通身体主脉,恢
复一成功力,我已经知足了,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
丹西苍白的脸上竟然浮现起笑容,乐天派的他,无论是好事坏事,总能保持一种乐观
的情绪和态度:“那五个混蛋也只有一个老东西聪明点,能看穿我的意图,倘若再多一个
,我肯定丧命,甚至断子绝孙。哈哈,看来老天待我丹西还是不薄的哩!”
“吴平,”笑完之后,丹西有些疲惫地说道:“你去弄辆马车来,我再休息一晚,明
天我们就出发,从官道前往第密里斯。你派人联络当地的地方官,再多派点地方守备部队
来保护安全,至于我受伤的消息,你和手下人一定要守口如瓶,假如让我听到点什么不该
听到的东西,我唯你是问。哼哼,就让纽伯里察觉我的进攻意图吧,即便正战,我丹西又
怕过谁来。”
吴平有些犹疑:“领主,你的身体……”
“没事,死不了的。不要多说了,吴平,前方战事才关系到成千上万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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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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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大地一片寂静,柔和的月光投射在圣瓦尔尼东南边界的一个关卡——古渡
哨所。这个哨所的位置相当微妙,它夹在四方势力之间。
往北当然就是圣瓦尔尼了。往南是两座城市,纳兰城、吉流贝城,他们依附于南部的
所拉密公国。所拉密大公其实只拥有名义上的管辖权,实际权力则掌握在麦戈文家族手里
,其现任族长麦罗第兼任两城的城主。
东边是急湍的奔流河与其支流——斜河的交汇口,猛虎军团领地的第密里斯城和纽伯
里的西部重镇威斯特堡隔着斜河南北遥遥对峙。走廊的第二大河——奔流河与其支流斜河
,将此处的划分为一个四国交界的的丁字形的敏感地带,而古渡哨所则恰好卡在这个“丁
”字的中心结合点上。
古渡哨所的得名,在于它的旁边,奔流河与斜河交汇处有一处古渡口。由于这个渡口
连通两河,扼住了两条黄金水道的咽喉,具有极重要的军事价值和商业价值,因此圣瓦尔
尼特地派出了五百名士兵驻守此处边境要地。
此时大多数的守军都已经睡下了,只剩两个圣瓦尔尼的哨兵值夜班。他俩拿着武器,
懒洋洋地靠在工事的墙上边,一边看守着关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胖大坨,发什么呆,又想小媳妇啦!”
“麻杆,你懂个屁,现在的娘们都是些嫌贫爱富的骚货,没钱连个黄脸婆都娶不到。
自从那个鬼猛虎军团驻扎到斜河南岸以后,商队全都改道绕路了,几个月来老子连油水星
子也没捞到,剩下那点军饷连吃饭都不够,还能娶上媳妇?还是等着服完兵役后回家种地
去吧,至少还能卖粮换几个钱。”
“呵呵,我们风流倜傥的胖哥,也会回家种地,想起就觉得好笑。”
两个哨兵聊天的时候,悄悄地,哨所旁的草丛里,一个头发比身下杂草还要乱的老人
探出头来,缩头缩脑地打量周围的情况。
即便认真观察,你也很难认出这就是圣瓦尔尼著名的药剂大师厄尔布。他那已经斑白
的头发用自制药水染成了黑色,脸上和手脚处都涂了特制药膏,皮肤也变成了黑色,鹰钩
鼻子也用黑色橡皮泥加宽加厚,成了狮子鼻。
上一次厄尔布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鲁道夫突然拔剑相向,幸亏不知道是谁及时发射飞
镖,迫使鲁道夫回剑自卫,侥幸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厄尔布的实验室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秘密地下通道。此时正在酒精灯上煮烧的药剂瓶
恰好爆炸,遮蔽了众人视线。趁着鲁道夫扑出去报复投镖人的机会,老头掀开暗板,一扭
身钻进地下通道开溜。
这些日子,老头苦思冥想,一直也搞不明白,自己看着他长大的鲁道夫为啥突然会要
自己的命,而对于是谁救了自己就更加糊涂了。
不过活了几十年,老药剂师心里清楚,鲁道夫现在是圣瓦尔尼军界高官,得罪了他,
就是告到国王那也没用,除了逃跑,没有其他法子能保住自己的命。
这些天来,老头易容改扮,昼伏夜出,终于逃到了边境处的古渡哨所。
这是最后一个关卡了,过了这里,就是他国的领土,鲁道夫那个黑心的小娃娃再难害
到自己了!想到这里,老头心里一阵激动,右脚不小心踩上了一块石头。老头年纪大了,
重心保持不住,一个趔趄仰天就是一跤!
“什么人!”草丛里的声音惊动了两个哨兵,两人提起长矛,操起佩刀就冲过来。
厄尔布老头功亏一篑,最后关头出事,心里那个悔恨呀,就别提了!
“呀,我还以为是奸细呢,原来是个老黑奴!”外号麻杆的哨兵将厄尔布老头一把提
溜起来。
“喂,你是哪个庄园里的,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奴隶呀!”胖大坨显然更记挂金币,要
是能抓住偷跑出来的奴隶再送回去,肯定也能领些赏钱。
“不,不,不是,”厄尔布有些心慌意乱:“我只是一个过路的商人呀!”
“商人?”麻杆冷笑着,显然不信厄尔布老头这漏洞百出的谎言:“那怎么会深更半
夜,在边境的草丛里窝着?”
麻杆这句话这倒是提醒了厄尔布,他赶紧解释:“我确实是赶路的商人,刚才一时尿
急,想到草丛里小解,结果摔了一跤。”
厄尔布这话倒是编得有些像样,刚才经这么一折腾,老头吓得裤子都尿湿了,臊烘烘
的,煞是难闻。
麻杆掩着鼻子,半信半疑,贪财的胖子则还不死心:“你既然说自己是商人,那你带
的货呢?”
“货?”真是脑筋急转弯哪,厄尔布赶紧再想办法补救。
“货,在,在,”他从怀里抖抖唆唆地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盛着些红色的液体:“
这是我带往所拉密公国的药剂。”
“这就是你带的货?”麻杆和胖大坨既失望又感到好笑。
“是啊!这可是药剂大师厄尔布亲手调制的药剂啊!”
这一点,厄尔布倒是没有说谎,可两个哨兵却已经抱着肚子连眼泪都笑出来:“哈哈
,哈哈,你手里的红墨水如果是厄尔布配的药剂,那我们手里的就是欧麦尔陛下亲赐的神
枪宝刀啦,哈哈哈。”
厄尔布老头心里直叹气,这年头,怎么说真话没人听,说谎话却有人当真呢,他把瓶
子往怀里塞:“你们不信就算了。”
“等一下,”到底是那个贪财的胖子沉不住气,一把抓住厄尔布的手臂,将药剂瓶抢
了过来:“让我看看。”
胖坨拔开瓶塞,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真香啊,这哪是药水,明明是香水
嘛!”
“香水?我闻闻。”麻杆刚才被厄尔布的尿臊味熏得难受,也凑过来。
叮当,叮当,就听两声兵器落地的声音,一胖一瘦两个圣瓦尔尼哨兵躺倒在地,竟然
就此睡着了。
“嘿嘿,傻兵楞子,中了我的五日醉,你们就舒舒服服地睡上五天吧!”厄尔布一边
得意地嘀咕,一边赶紧往边境跑去。
可惜,厄尔布老头的高兴没有持续几分钟,他尚未跑过边卡,就听后边再次传来厉喝
声:“什么人,给我站住!”
你猜怎么着?原来一个哨兵因为想媳妇了,睡觉不踏实,此时出来撒尿,结果发现两
位值夜班的弟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一个老黑鬼则正在企图跑越边界。他当即一边大声喝
叫,一边拔出佩刀就追。
哨兵这一叫唤,营地里不少人都被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军情,顾不得穿衣服,
拿起武器就往营房外面窜。
厄尔布哪见过这架势,他魂飞魄散,也不辨东西南北,拔腿就逃。
气吁吁地跑了一小段路,老头才发觉不对,好嘛!原来跑到古渡口来了。前面就是汹
涌的奔流河,后面提刀的哨兵们已经凶煞煞地追了过来。
走投无路下的厄尔布老头心里默念,二十几年没游过泳了,但愿自己还没有忘记!他
双眼一闭,把心一横,扑通一声跳进了冰凉刺骨的河水中!
大陆历九九五年三月二十六日清晨,太阳红着脸缓缓爬上树梢,清晨的阳光隔着宽大
的落地窗射进了第密里斯城的临时指挥所,丹西、李维、奎尔和威达坐在会议桌前。四人
对于眼前的良辰美景没有丝毫的兴趣,目光都凝视在桌上那威斯特堡的城防图。
“各位将军,维塞斯那边就让安多里尔他们去操心吧,咱们专心消灭纽伯里。我跟那
个老酒鬼已经打了赌,谁先到达阴风沼泽谁就获胜,赌注是一百缸朗姆烈酒。将军们,不
要让我失望哟。”脸色仍相当苍白的丹西,微笑依然是那么的自信:“威达,说说看,现
在威斯特堡的防御情势如何?”
威达点点头:“威斯特堡夹在斜河与奔流河交汇的东北角,扼守两河,水陆交通便利
,一直就是闪特西部的要塞。这座城堡的城墙以砖石建成,经过多年建设,城防设施非常
完备。老将维涅夫率四万人在此防守,其中骑兵一万,水军五千,其余为步兵。据我们的
情报,纽伯里给部将们下的命令是据城固守,万勿轻易出击,不过维涅夫显然并没有完全
遵守这项命令,威斯特堡的水陆士兵们现在是沿河巡逻,似乎有在我军渡河时加以截击的
准备。”
“这个老头不那么简单呢,”丹西点头道:“不过幸好我们不是选在这里跟纽伯里死
磕,不然可真要损失惨重了。李维,维涅夫这个人你怎么看?”
“嗯,他是闪特王国的老将,经验丰富,用兵老到稳重,防守四平八稳,进攻堂堂正
正,虽然没有多少奇兵诡策,但你要打败他也不容易。这次防守,应该说他的策略是正确
的。现在奔流河与斜河冰封解冻不久,汛期已至,水位日深,我军直接渡河比较困难,而
使用舟楫的话,水军对战,我方大部队可以展开包抄的优势就没有了。”
“呵呵,维涅夫显然想跟我们在这里耗着,”丹西冷笑道:“耗着就耗着吧,看谁耗
得起!”
作战细节尚在讨论,丹西的亲兵就急匆匆地跑进来:“领主大人,诺豪大队长有急事
求见!”
丹西点点头:“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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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当初又何必相见;既然情牵来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
重遇,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苍天再叁戏弄,情何以堪啊!
人说,相思最苦,苦在两地分离,天人遥遥永相隔,分离不苦,天人永隔又如
何,纵是黄泉碧落,终有相会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对,却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相思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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