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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crosoft (情霸天下),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六集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25 21:04:27 2003), 站内信件
第六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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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姿飒爽的诺豪提着一个落汤鸡似的老人,兴冲冲地走进了会议室。
如今的诺豪,经过两年的征战洗礼,已经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伙,成长为一个经验丰
富的战士了。
他步伐沉稳,身躯矫健,微卷的黑发下是一双闪着自信光芒的褐色大眼睛,如刀削般
坚毅方正的脸庞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两天前,曾寄居他家数年的李维叔叔抵达第密里斯城,给他带来了父亲诺斯塔的家信
。在信中诺斯塔告诉儿子,家里一切情况都好,不要操心。
如今,从军出征的他已经成为全家人见面必谈的中心人物,全家人都在期待着他奋勇
杀敌,建立功勋的捷报传来。
昨天,风尘仆仆赶到前线的领主丹西,不顾疲劳,马上就举行了给驻军将士晋职授勋
的盛大仪式。大批的有功之人获得提职和荣誉,而诺豪也被提升为大队长,掌管一千骑兵
,并被授予了银质勇士勋章。
由于猛虎军团的作战指令已经传达到了中下层军官一级,年轻有为的诺豪也是卯足了
劲,摩拳擦掌,准备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大显身手,再立奇功,让全家人都为他感到骄傲
!
而今天,年轻的大队长更觉得运气好,战争尚未开打,就有了立功的机会。
走进厅内的诺豪一甩手,就将可怜的老头扔在地板上:“领主先生、李维叔叔,今天
早上我带人在奔流河边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人正在泅水偷渡。他自己说他是个商人,
但我觉得他太可疑,就将他带过来了。”
不用猜,此人正是跳入奔流河逃生的药剂大师厄尔布。此时这个老头可真够狼狈的,
在奔流河中泡了大半个晚上,全身湿淋淋的,冻得直哆嗦。
皮肤上的染料经河水一泡,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上剩下少数没有被水洗净的染料,变
成了脏兮兮的黑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最可笑的是他那个橡皮泥捏成的狮子鼻,有一半已经脱落,另外还有一半粘在鼻子上
,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马戏团的小丑模样。
丹西望着眼前这个怪老头,眉毛轻轻一挑:“尊敬的商人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为什
么会在这种春寒的日子里偷渡奔流河?可不要告诉我,你是个冬泳爱好者哟!”
“我、我、我叫不尔厄……”
厄尔布冷得牙关磕得卡卡响,也来不及编别的名字,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充数:“
确实是,是,是圣瓦尔尼的商人。昨晚,昨晚赶路时不小心掉进了奔流河中,被水冲到这
里来了。”
“哦,是吗?昨晚我们的巡逻兵是听到了对岸圣瓦尔尼的古渡哨所有一阵喧闹,不少
士兵还持着火把沿岸来回找着什么。想必他们要找的是您,不尔厄先生吗?”
“啊!啊!”厄尔布不知道是承认好,还是否认的好,磕磕巴巴地答话,最后才下决
心赌一下运气:“啊!是的,领主阁下,当时我赶着商队正从古渡哨所经过,因为一个不
小心就掉下水里,被急流冲到岸这边来了。”
“嗯,你不要怕,我是这里的领主丹西,对于繁荣贸易的商人们是绝不会亏待的。”
丹西的笑容明显有些不怀好意:“幸好你还算诚实,不像其他商人那么奸猾,不然我
肯定会把你当成纽伯里派来的间谍的。知道我平时是怎么对付间谍的吗?”
厄尔布有些不敢正视丹西含笑的眼睛,他低下眉眼,赶紧摇头。
丹西打了个呼哨,显然是由于中气不足的缘故,远不如以前打的那么响亮。
在门外晒太阳的苦娃,耳朵还是非常尖的,听到熟悉的叫唤,它“噌”地就窜了进来
。
已经完全成年的苦娃,此时确实具有了百兽之王的风采。它身长四米有余,站立起来
比一个人还高,棕黄而深长的鬃毛上缀着一条条粗粗的黑线,圆圆的虎头上那个王字十分
硕大,大黑眼珠在黄色角膜的映衬下闪着逼人的凶光。
苦娃的模样可把老头吓了一跳,脸色变得比重伤未愈的丹西还要惨白。
不过,整天被猛虎军团战士们用大量鸡鸭牛羊等活物喂得饱饱的苦娃,对于这个干瘪
枯瘦,全身没几两肉的老家伙根本没什么胃口,它有力的四肢三窜两蹦就来到了丹西的脚
边,蹲下身子,亲热地蹭着主人的小腿肚。
“间谍是我最讨厌的人了,但却是我的坐骑——苦娃先生,最可口的食物了。说来也
许你不信,苦娃先生在这方面也确实是一个天才,无论哪个人说谎,它都能轻松地识别出
来,所以每当我拿不准一个人是不是间谍的时候,都会把苦娃先生请来,让它来帮我辨认
一下。”
丹西摩挲着苦娃的额头:“苦娃,你通常是怎么对待敌人派过来的间谍密探呢?”
仿佛与丹西心意相通,苦娃会意地张大嘴巴,发出一声雄浑的吼叫。尖利的牙齿显露
出来,其中四枚巨大的犬齿尤为骇人,闪着森然的亮光。
刚吃完一只兔子的它,牙缝间还残留着白肉和血丝,再配上凶狠的虎啸声,把个厄尔
布吓得心惊肉跳。
“呵呵,刚才这位不尔厄先生说的话,我无法证实他说了谎话,当然也同样无法证实
他说的是真话。苦娃先生,只好委屈你一下,暂时饿着肚皮等一会了,等会我再问这位诚
实的先生,假如他说谎你再按老办法对付他,好不好?”
丹西抚摸着苦娃的额头,转向诺豪:“诺豪,给这位商人先生拿几套干衣服过来,可
别把我们尊贵的客人冻坏了。”
诺豪快步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取来了一套干净的闪特衣裤,扔给老头。
厄尔布一边表示感激,一边问道:“领主大人,谢谢您了,请问哪里有更衣室?”
“没地方了,就在这换吧!你不用担心,这里都是心理正常的大老爷们,我保证没有
任何人会非礼您老先生。”丹西咧嘴一笑。
湿衣服贴在身上,寒意不断袭来,而苦娃一动不动地紧盯着自己的虎目,更叫厄尔布
内外来了个透心凉。
在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厄尔布没有办法,知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只好赶紧脱
掉湿衣服,换上干衣裳。
在座的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厄尔布当众表演脱衣秀。老头一边换衣裤,一
边从湿衣服的衣兜、裤兜、内怀里掏出一大堆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地
放到地板上。看来这个老头相当爱惜自己的这些宝贝儿。
厄尔布穿好衣服,还未来得及收起那些宝贝瓶子,丹西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过去,只是
脚步有些虚浮,远不像以前那般沉稳有力:“不尔厄先生,这些是什么东西呀?”
“这些、这些……”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泅水挣扎,筋疲力尽的老药剂师实在是没法再
接着玩脑筋急转弯的游戏了。
“这个猜谜游戏你还想玩下去吗?”丹西的话里明显带着嘲讽了。
“什么,游戏?”老药剂师自己也不知道是真糊涂了还是在装傻。
“看来非要我揭开谜底喽。上个月,我们接到圣瓦尔尼政府送来的外交通报,说他们
的大药剂师厄尔布先生突然失踪,请我们协助寻找,而今天我这却来了一个名叫不尔厄的
圣瓦尔尼商人兼冬泳爱好者,你猜我会怎么想。”
“对不起,丹西领主,我……”被人轻易揭穿谎言总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厄尔布也不
例外。
丹西仍然是笑容满面:“不要内疚,药剂大师,你的处境我能理解,被人追杀而跳水
逃生,隐姓埋名,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丹西这句话叫厄尔布大吃一惊,仿佛他完全了解事情的经过一般。如果说刚才厄尔布
是因寒冷而哆嗦的话,那么这会就是因惊慌而结巴了:“领,领主大人,我,我确实是厄
尔布,但被人追杀,却,却,却根本没有那……”
“不必再说了,我说话算话,”丹西挥手打断了厄尔布结结巴巴的话:“苦娃!”
苦娃已经飞身扑了过来,厄尔布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倒在地,用手护着头脸,绝
望地叫着:“不!不!……”
不过苦娃似乎并没有马上大开杀戒的意思,它仅仅只是围着厄尔布嗅来嗅去,似乎在
寻找从哪里下嘴更好吃一些,当然这也加剧了厄尔布心中的恐惧。
“等一下,苦娃,这具美味待会再享用也不迟。”
丹西打了个响指,苦娃低哮一声从厄尔布身边跃开,却并不跑远,就在离厄尔布两米
远的地方,伏下后腿蹲立着,大眼睛仍死盯着这并不美味的猎物,一副作势欲扑的样子。
“厄尔布先生,你天生不是政治家,编的谎话自然也是漏洞百出,我劝你还是把心思
都放在科研上吧!”
丹西望着呼呼喘气的厄尔布,语气中满是嘲讽:“您想想,如果不是怕被人认出来的
话,身分如您这般的人物,何苦要改装易容,扮成这个小丑模样?又何苦要在这种天气里
半夜横渡奔流河呢?”
看着厄尔布的狼狈样,丹西穷寇猛追:“我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最怕看到别人的
可怜样,何况是像先生这样的药剂大师呢?这样吧,我现在有三条路,你可以随便选一条
走。”
“第一条路就是继续说谎,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承认,然后由苦娃先生好好跟你亲
热亲热;第二条路呢,就是隐瞒偷渡进入我方领地的原因,由我们派兵护送先生回到您的
祖国圣瓦尔尼去,毕竟为了一个不说实话的药剂师去得罪一个国家,大大的不划算;第三
条路嘛!把事情经过说清楚,由强盛的猛虎军团给您提供保护,我们还为您兴建一座设施
完备的实验室,给您配备得力的助手,使您可以安全地继续从事自己心爱的科研工作。怎
么样,厄尔布先生,能告诉我,您的抉择吗?”
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在丹西这等犀利人物面前,厄尔布只得丢掉蒙混过关的幻想,彻
底举手投降,将自己所碰到的怪事,详细地一一道来。
当然,由于局内人厄尔布本身对此事知道的信息就不多,记性也不太好,经过这一个
多月的逃命折腾后,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了,再加上他说话又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作
为局外人的丹西等人,心思再敏捷缜密,思索半天,也难以清晰地推断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来。
“哦,我还以为您是遭受圣明的国王欧麦尔先生的迫害,没想到却是年轻有为的鲁道
夫将军。”
丹西无法从厄尔布丢三落四的记忆片段中整合出一个合乎逻辑的结论,只能隐约预感
到因厄尔布特殊的科研能力,此事应该与王宫的某些阴谋有关。天生乐观的他,从来不喜
欢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做漫无目的的空想,面对迫在眉睫的战争,他显然更关心眼前
情况:“厄尔布先生,你刚才说到古渡哨所晚上竟然只留两个人值班?”
“这一点我绝对没有说谎,不然的话,昨晚上我也逃不出来。”
“嗯……”丹西似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他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厄尔布身前的那堆瓶瓶
罐罐:“这些东西都是你配的药剂吗?”
“是的。”
“这里边都有些什么宝贝呢?”
“治疗各种疾病的都有,还有一些特殊用途的药剂,像麻醉药、睡药、迷药等。”
“不愧是药剂大师,好东西还真不少呢!”一个式样古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黑瓶
子引起了丹西的兴趣,他随手捡起来仔细端详:“这是什么东西呢?”
“哎,千万不要开瓶塞!”厄尔布显然有些急了,甚至顾不得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苦娃
,跳将起来,把小黑瓶从丹西手里抢了过去。
丹西并不介意,任由厄尔布夺去药瓶,只是有些好奇地问:“哦,那么这个瓶子里装
的又是什么宝贝呢?怎么叫先生您这么紧张?”
厄尔布不敢正视丹西锐利的双眼,当然此时他也不敢再说谎话:“这,这,这,是黑
瘟疫的病苗液。”
厄尔布此言一出,厅中所有人,包括丹西在内,脸上都勃然变色!
就连像李维、奎尔这样见惯了无数凶险战阵,多次出生入死的老将,也都是脸色惨白
,呼吸急促!
黑瘟疫,这是一个几乎全大陆的人都不愿,也不敢提及的恐怖字眼!
在很早以前的泽西帝国时代,黑瘟疫是一种曾肆虐几乎整个西部大陆,延续时间近百
年的一种极为可怕的传染病。
据说这种疾病随蚊虫、跳蚤、老鼠甚至是空气传播,扩散速度也极快,经过约两周的
潜伏期后就开始发作,三天内就可致人死命,而死者身上则遍布令人恶心的,恐怖的黑斑
。
更可怕的是,这种无药可治,即便当时的圣医奥利维拉也是束手无策,染病者除了等
死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出路。
从来没有人仔细统计过,在过去那个遥远的年代,黑瘟疫曾造成多少人的死亡。只是
后世的史学家,通过推算,当时的西部大陆,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在这场瘟疫中染病身
亡,而强盛繁荣的泽西大帝国更是有将近一半的人口在这场劫难中丧生。
西大陆各种史书里面到处都是有关这场大灾难的记载:
“在很多城镇,死去的人比活下来的人还多。尸体在街道上堆积起来,修女、僧侣和
死去的人的亲属都来不及掩埋他们。很多尸体被一起埋在大坑里面,一个摞一个,或者被
扔进了附近的河中。大量的动物也死了,死于瘟疫或者没人照料。泽西半岛的一块空地上
就发现了超过五千头死羊。”
“被黑瘟疫吓得魂魄俱丧的人们希望避开传染源,许多人抛弃了手中的活计,寻找与
世隔绝之地。大批官吏和神职人员为躲避灾难而将责任抛到脑后,放弃职守现象大量产生
。在许多城市里,法院的法官竟出走一空。”
“在黑瘟疫肆虐期间,泽西大帝国及其属国为了避免瘟疫的扩散,甚至被迫采取惨无
人道的隔绝和毁灭政策,一旦发现有人有得病迹象,整个家庭,整个村庄,整片居民区的
人,都被全副武装的帝国军队包围,然后点火活活烧死!”
“这种疾病随时夺走人命,而且不知何时会停。死亡不时出现在四周,又不知道何时
会临到自己身上的长期性威胁与恐惧,使当时的西大陆,将近百年都处在一种可怕的‘世
界末日’的氛围里。整整一百年里,西大陆弥漫着‘世界即将终结’的预言,道德彻底沦
丧,颓废、堕落、残忍、忧郁、禁欲、狂野、猥亵、神秘、邪恶,所有这些罪恶的人性都
暴露无遗,并奇怪的组合在一起。几乎每座教堂,每个广场,都伫立着黑瘟疫纪念柱。但
是绝望而无助的人们,精神几乎崩溃了,无数人抛弃了神圣的教义,转而信奉各种古怪的
巫术和邪教。”
……
这场瘟疫对西大陆的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成为罗曼、斯甘特等周边蛮族进驻泽
西大帝国的直接诱因。
当时在泽西大帝国的很多地方,已经是千里无人烟的惨绝人寰的景象。劳动力奇缺,
农田大片荒芜,粮食生产下降,时不时发生饥荒,而这一切又造成了物价上涨、社会矛盾
激化、政治动荡不安、奴隶起义频频爆发等严重问题。
威严的皇权与神权在这场大灾难面前束手无策,也导致了人们的信仰危机,帝国子民
的荣耀感、对上帝的虔诚崇拜之心,被已身心憔悴的民众所抛弃。
瘟疫平息后,既迫于恶劣的生存条件,又垂涎帝国无数肥沃的空地,蛮族开始大举向
帝国内腹迁移,而此时兵源锐减、矛盾重重、政治经济处在崩溃边缘的泽西大帝国,已经
无力阻挡蛮族武士前进的步伐了……
回忆起史书中恐怖的记载,丹西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他表情凝固,声音也因激
动而有些发颤:“厄尔布,说!你为什么要留下这种恐怖的病苗!?”
“我、我……”厄尔布完全慌了手脚,不仅说不出话来,还因紧张过度,包括手心在
内的全身都在冒冷汗!他那抓瓶子的手,汗水淋漓,更因握力过大,小黑瓶一滑,竟然从
手里溜出,直坠地面!
这一刻,厅内众人个个都惊得冷汗淋漓,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般!
六个人,十二只眼,都死死地盯在那个正做着快速自由落体运动的黑色小瓶子上!
一旦小瓶子里的病苗液溅开,谁知道远古的人类悲剧,会以怎样的规模在今天上演!
厄尔布已经吓得晕过去了!
连诺豪这样的战士也闭上了眼睛!
任是威达等人武艺恁地卓绝,此时也是扑救不及!
就在小黑瓶即将与大理石地面亲吻的一瞬间,丹西的右脚及时赶到!
假如此时丹西昔日的武功尚在,凭他的身手,还是有可能在黑瓶落地前弯腰抄住的。
可惜此时的他,尽管经过昨晚威达、奎尔等人一夜不停的精心输气治疗,但身上的功力还
是连以前的半成都没有恢复。
在这个可怕的一瞬间,他只能凭借自己灵敏的本能,伸脚去踢!
受丹西脚力的作用,小黑瓶微微改变方向,与地面形成一个细小角度,斜着飞去!
坐在指挥台前的威达,怒吼一声,疾如闪电,飞身扑前,一个海底捞月,将小黑瓶结
结实实地抄在掌中!
待得威达稳稳落地,厅内各人方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丹西接过威达递过来的小黑瓶,命诺豪用一瓢凉水将厄尔布浇醒。
此时的丹西也是满头冷汗,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有些站立不稳,不过话语还是稍稍
和缓下来:“呼,厄尔布大师啊!你没把我吓死!唉,这种遗祸人间的东西你也敢留,究
竟想做什么呢!?”
厄尔布全身乏力,喘着粗气道:“我、我……我也是鬼迷心窍,为了超越圣医,青史
留名,就、就、就千方百计搞到了这个病苗,并、并、并想研制出治疗它的药剂。”
丹西苦笑地摇头:“大师呀,你差点没叫我们,甚至中央走廊的人死绝!”
想了一会,丹西叹了口气,将小黑瓶交给诺豪:“诺豪队长,你带厄尔布先生先下去
,把这个遗祸人间的东西一定要干净、彻底地处理掉,绝不要让黑瘟疫再次威胁人类!”
“对的,”李维同样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插话道:“诺豪,你最好烧一口大油锅
,待到油沸腾后将这个瓶子扔进去,煮上几个小时就应该会没事了。”
诺豪坚定地点点头,以比接受战斗任务还要庄重的态度接过小黑瓶,带着失魂落魄的
药剂大师离开了大厅。
“多亏你啦,威达,不然咱们这仗还没打,可能就连命都没了。”丹西找了张椅子坐
下,抹着额头的汗珠。
只有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苦娃,跑过来跟主人亲热,不过它的虎目里明显有些
不解,自己还头一次看到主人如此紧张哩!
“哪里,要不是老大你及时出脚,恐怕咱们大家都难逃染病身亡的劫难。”威达也躺
靠在椅子上,藉机舒缓有些紧张过度的神经。
“丹西,”奎尔也有些惊魂未定问道:“这个叫厄尔布的老头虽然有一门不错的手艺
,但是他身上总似乎有股古怪的邪气,把他留下来合适吗?”
“嗨,搞科研的人,似乎都像他这样有些神经质,派几个助手严密监视他就行了。”
丹西叹了口气:“何况我们也确实缺少药剂师,不然战场上的配药制剂权总揪在圣瓦尔尼
人手里,对我们也是相当不利。”
“算了,这件事算结束了吧,就别再谈它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丹西摆摆手
:“还是回到眼前现实吧,咱们先把纽伯里这个完美防御体系搞定再说。对了,李维,刚
才厄尔布提到的这个古渡哨所,你怎么看?”
几位将军当然会意,眼中都是灵光一闪。
李维看着地图,半晌才说道:“丹西,你这倒是个好主意,假戏真做,真戏假做。不
过,这可能会对我们产生不利的国际影响,毕竟圣瓦尔尼尚未跟我们宣战,这一点可要考
虑哟!”
“嗯,是得想个法子才行,另外,明天的进攻计划还需要重新考虑。”丹西沉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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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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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历九九五年三月二十七日,“闪特解放者”丹西昭告天下,北上讨伐罪臣贼子,
猛虎军团各部同时向纽伯里和维塞斯的领地各处发起进攻,平静了几个月的闪特再次掀起
腥风血雨!
这次北伐,猛虎军团除留下五万人协同闪南地方守备军防守闪南郡外,其余三十万人
马全部投入战斗,可以说丹西这次是倾巢出击,孤注一掷,誓要迅速解放广阔的闪北地区
。
按照丹西的讲法,猛虎军团本次的战略是双拳出击,不留退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
北伐的东征集团由安多里尔、昆达、凯鲁领衔,率领十二万大军进攻维塞斯的领地,
麾下计有飞马军团轻骑兵五万、步兵七万,另外一个工程兵大队也跟随东征集团出征。
西征集团则由丹西亲自挂帅,李维、威达和奎尔协助,率十八万大军进攻纽伯里领地
,麾下计有重骑兵四万、暴熊军团五万巨斧战士、步兵五万、轻骑兵五万,另有少量水军
协助作战。
不过,虽然猛虎大军看上去来势汹汹,在全面开战的第一天,除了最西端的威斯特堡
,由丹西亲自指挥,重兵进攻外,其他地方的战斗一点也不激烈,甚至用温柔一词来描绘
亦不过分。
震慑于猛虎军团极强的正面进攻能力,又收到了塞尔、詹鲁等国家的暗示,为了能尽
可能拖延时间,纽伯里和维塞斯给手下的指示都是:死守城池,绝不要受敌军人少的诱惑
而轻率出城迎击,以免被猛虎军团伏击;充分利用城防工事,尽可能多杀伤敌人;相互间
加强联系,情况危急时方可考虑相互支援。
看起来一百缸美酒的诱惑力相当高,安多里尔显然更性急一点,东征集团的“战斗”
首先打响。
伴随着早晨的第一抹朝霞,也迅和梅萨率领两队胡玛轻骑兵分别出现在荷花城和欧朗
堡城头防守士兵的视野里。
警觉的观望哨兵赶紧吹响预示敌人来临的号角,得知情况的马里安和斯里伯格马上派
人飞鸽传书领主维塞斯,报告本城遭遇敌袭的消息,自己则带着手下将领急匆匆地赶到城
头观察敌情。
两座坚城下,来的飞马军团士兵不多,每队不到五千人,而且都是轻骑兵,看样子显
然只是先头部队而已。
也迅与梅萨当然也不会傻到用骑兵去攻城,他们指挥战士们来到城外就地驻扎下来,
挖建壕沟,修筑营垒,与此同时他们也派出不少战士骑马四处巡逻,如扇面般搜索城池的
外围。指挥官下达的命令是,探究地形,见到维塞斯的轻骑斥候则坚决予以消灭。
晚不了半个小时,同样的场景开始在里然城和杰鲁城外围上演,只是这次猛虎军团的
指挥官换成了罗米和库巴而已。
由于敌情不明,加上领主严令禁止出城迎击,马里安、斯里伯格、尤里奇、纽那提四
位防御指挥官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方面派出侦察骑兵刺探情报,另一方面嘱咐士兵们加强防
守,不要贸然出击,作好战斗准备,以抵御随时可能到来的猛虎军团大部队的猛烈进攻。
不过,期望越高,失望也越大。四位防御指挥官和他们的手下们在惴惴不安中等待着
传闻中凶神恶煞的猛虎军团大举来攻,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十天
过去了!他们却连猛虎军团大部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而眼下这点敌方的轻骑兵们却嚣张
得令人恼火。
这些猛虎军团和飞马军团的轻骑兵们显然承袭了领主丹西的性格,似乎天生都是自我
感觉良好的乐天派,丝毫不把城内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守军放在眼里。
在各位战前指挥官的率领下,战士们一方面在城下驻扎宿营,挖沟筑垒,做出一副长
期消耗作战的势态,另一方面,他们又四处游荡,利用身轻马快的优势,四处截杀围剿城
内派出的侦察斥侯。
更加令城内守军气恼的是这些家伙还胆大妄为,肆意挑衅。一些艺高胆大的轻骑兵,
三五成群,时不时地围着城墙四处转悠,看到哪处防御松弛,就瞅准机会冲击一下城门,
骚扰一下城头守军。不过他们也非常狡猾,遇到一点阻力就迅速后退撤离。
为了进一步激怒守军出来迎战,猛虎军团的指挥官们用了各种手段,嗓门大的士卒每
天到城下高声叫骂,每天都一些人在城下袒胸露背地晒太阳,还有一些富有表演天赋的士
兵们也找到了舞台,在城下进行各种颇富创意的演出,肆意侮辱龟缩城内的守军。
罗米和也迅甚至组织了声势颇大的赛马会,将士们比赛,谁先骑到终点并砍下草人编
成纽伯里和维塞斯的头颅,谁就可以获得第一名,并得到指挥官的嘉奖。
负责防守的四位指挥官虽然心里不忿,但军令如山,加上他们内心里也怀疑,敌人这
样过火的挑衅是否埋藏着诱人出城加以伏击的诡计。
因此他们只能一方面继续向领主通报情况,另一方面固守城池,尽力约束手下好战的
将领,对部下将士提出的以优势兵力出城击溃敌军的求战要求、对敌人的挑衅置若罔闻,
不加理睬。
随后的这段日子,在荷花城、欧朗堡、里然城、杰鲁城四座坚固的要塞前,就出现了
被后人戏称为“静坐战争”的奇特战争场景。
一方面,拥有对方数倍兵力的防御方不敢派人出城迎击,派出去的侦察兵也大多数有
去无回。因搞不清敌人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好待在城内固守。
另一方面,驻扎在城下的猛虎军团的轻骑兵们,既没有能力更没有意愿去进攻坚固的
城池,他们这些兵力也无法实施整体包围。
他们每天就做两件事:一部分人在城下修工事,并防备城内军队冲出来迎击;另一部
分人就出去撒野、挑衅,他们在弓箭射程外围着城墙打转,截杀对方轻骑斥候,看到敌方
的运输队就冲上去抢夺、破坏,发现哪个城门防守薄弱,就装模做样地冲击一下。
总之,一句话,城外的攻城部队,人数虽然处于绝对劣势,但却嚣张无比,而城内的
守军,虽然人数处于绝对优势,却龟缩防守。
双方指挥官的耐心都很好,好像在比赛看谁时间耗得久一样,只有守城方的士兵们对
于进行这样郁闷的战争感到十分憋气。
连续接到军情报告后的纽伯里和维塞斯,心里也是狐疑不已,周围的将军谋士也叽叽
歪歪,猜谜似的猜来猜去,但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对于这样的耐心比赛,纽伯里和维塞斯两位领主倒是乐意奉陪,对于他们而言
,时间拖得越久,胜利的希望就越大。
当然,他们的内心里仍然存在着隐忧,敌人的主力究竟在哪,难道丹西真是想率大军
从最西端的威斯特堡杀出一条血路吗?
在里然城的将军府里,纽伯里领地第一层防线总指挥官尤里奇,凝望着眼前的城防沙
盘模型。
尤里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肥头大耳,身体又矮又胖,纵向没有怎么发展,横向
倒是扩张得极为厉害,大粗腰的腰围两个人都不一定能合抱得拢。
圆圆的肚子,圆圆又光秃秃的脑袋,圆圆的脸庞,圆圆的鼻子,圆圆的大嘴,整个人
仿佛无数个圆环套上去形成的模型。
赘肉颤动的脸上,时常露出孩子似的灿烂笑容。而他一笑起来,本来就像绿豆般细小
的眼睛,更是变成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句点。仅从表面上看,你很难相信这就是纽伯里领
地少壮派军官的代表,以擅打硬仗闻名的尤里奇将军。
看起来身体臃肿不次于喜巴哈鲁的尤里奇,动作却相当敏捷,显然身负不错的功夫。
他绕着桌上的大沙盘踱了几圈后,才重新挤进宽大结实的藤木椅子里去。
尤里奇左手的手指轻轻而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右手则抚摩着精致入微的沙盘,歪着
头仔细端详,看上去表情相当悠闲,就如一个顽皮的孩童在好奇地欣赏玩具一样。
别看尤里奇的手指粗得像十根大香肠一样,实际上却比刺绣女工的玉手还要灵巧,这
件艺术品般的沙盘就是他亲手捏制出来的。
经过多次实地观察、测量和计算,以一比二千五百的比例,将里然城防工事和周边几
十里的地形都精细地凝缩在面前这个大沙盘上。
坚固的里然城由红土细细地捏合而成,流沙堆出了周围的高地、丘陵等地貌,上面插
着的细木签则代表着树林。双方的军队布置也在沙盘上标识出来,绿豆代表守军,黄豆代
表猛虎军团的士兵,从沙盘上看,绿豆的数量明显多于黄豆。
“黄豆确实很香,不过看起来将军似乎找不到下口的地方呢!”不远处坐着的一个瘦
弱的年轻人笑着调侃道。
此人二十几岁的年纪,身材瘦小,全身没几两肉,尖嘴猴腮,颧骨高耸,吻部突出,
长相实在无法恭维。
不过那双本来就大的黑眼睛,嵌在小脸,反倒显得炯炯有神。尤里奇凝望着沙盘,他
却凝望着尤里奇。尽管尤里奇表面上从容镇定,他却能从对方的小眼睛里读出一丝不易察
觉的焦虑。
尤里奇抬头打量面前的这个青年,心下暗暗佩服,老将坎塔手下的心腹家臣,看来还
颇有点能耐啊!
作为少壮派军官的首领人物,尤里奇当然也是久习官场规矩,知道如何不露声色。
他咧开大嘴,笑得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贝叶先生,就着黄豆下酒,从来就是我
的最爱。眼前就这么几粒黄豆,我当然可以轻松吃进肚子,可怕就是丹西现在也正打着我
手里这些绿豆的主意,正烧滚了水准备熬汤喝呢!”
叫做贝叶的年轻人,握着一杯鸡尾酒,站起身来走到沙盘前,随手拈了一粒黄豆扔进
嘴里,慢慢地咀嚼着:“那倒是真的,黄豆吃多了会上火,绿豆吃多了会腹泻。像我这样
,一粒一粒地吃,适可而止,知足常乐,才能既吃得香,又不坏胃。”
“哦,贝叶先生有何指教,尤里奇愿闻其详。”尤里奇的五根香肠抚摩着自己累赘的
双下巴。
“将军大人,指教实在是不敢当,不过我研究丹西其人也有一段时间了,看法倒是有
一点点。此人看似行险,实则保险,做事讲究有备无患,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其战术战
法看似简单平淡,实则蕴藏着严厉的后手。凭借猛虎军团的战斗力,丹西往往先示弱于敌
,引人与之决战,在决战中才用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一举击垮对方。走廊内诸位城主和国
家因为目光短浅,只看眼前利益,忽视了草莽英雄,使得丹西能在数年间从一群流亡角斗
士的首领发展成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小视他的人从此也再没有扳回来的机会。”
贝叶漫不经心地轻摇手里的鸡尾酒:“看上去这次丹西确实是敢赌,一下同时甩出五
张牌。除了威斯特堡是摆明强攻,是实牌外,里然、杰鲁、荷花和欧朗四城,看起来似乎
都是虚牌,又似乎都是实牌,叫人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轻举妄动。”
“从细作送来的情报看,这次丹西出动的总兵力,远远多于进攻威斯特堡的人数。那
么猛虎军团肯定在这四张虚牌下面,隐藏了几张底牌,可到底这四张牌里哪几张是实,哪
几张是虚,实在殊难意料哩!”
“而且,这还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即无法通过试探性进攻,既探察出丹西的底细,又
不影响我方守城主力部队的安全和整个城防体系的稳固。第一,丹西这次派出来的是几千
战斗力和机动力强的骑兵,我们扑出城去进攻的军队,人少了打不过,人多才能消灭或击
溃城下这些进攻部队;第二,假如碰上的恰好是丹西的虚牌,我们自然可以白占便宜,但
要恰好碰上的是实牌,我们又难免整个被丹西暗藏的底牌整个消灭。而对丹西来说,输了
的话最多损失几千人,不伤筋骨,赢了却能将我们的第一道防线撕开,将十几万大军分别
包围吃掉。”
“真是高见哪!”贝叶上面的分析,刀头舔血多年的尤里奇怎能不懂,尽管他舒缓语
气,还是掩饰不住话语的嘲讽:“以先生的卓越才智,应该不难猜出丹西的真正底牌潜伏
何处吧!”
“假使将军都这么想的话,那就正中丹西下怀了。”贝叶并不在意,笑着回答:“我
刚才已经说过了,丹西布下的,对我们而言是一个收益和风险极不对称的赌局,圈套已经
设好,就等我们去钻了。”
“不过这就是丹西的高明之处,摆下一个看似简单的赌局,别人却仍然身不由己地愿
意上去搏一把。闪特是个尚武的民族,盛产勇士、少见谋士,手下那些高贵、勇猛的骑士
们对于城下这些兵微将寡的嚣张敌人,现在肯定是个个气得咬牙切齿,不敢出战的守将也
会被他们视作懦夫,逐步丧失威信。”
“尽管受到军令的约束,尽管知道丹西肯定会设伏,但守将们内心里仍然非常渴望击
败眼前这些挑衅者,出出心里的闷气,立下战功,成为手下将士们心目中的英雄。在这样
一种心理的驱使下,守将们会千方百计地搜寻有关丹西伏军位置的情报信息,从而不知不
觉地陷入了丹西的圈套。”
“而丹西和安多里尔当然也会在合适的时机‘不小心’地露出自己的马脚,泄露伏军
的行踪。守将则在多方信息的确证下,以为自己找到了敌人命门,出战求胜,当然其结果
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嗯,有道理,”尤里奇不得不收拾起刚才的轻视之心,叹服地点头:“知易行难哪
,连我也不由自主地走上了丹西设计好的思路上去了。贝叶先生,那么您认为我方应该采
取什么样的行动呢?难道真如领主纽伯里先生的命令那样,龟缩坚守,等待敌人自行撤退
吗?”
贝叶又拈了一粒黄豆,和着酒细细品味:“纽伯里大人也许不精通军事,但是政治家
的眼光与胸襟却能使他做出高出多数军事家的正确战略选择。不可否认,丹西是一个造势
的高手,深悉武将之心理,并能巧妙地因势利导。从目前形势来看,真正着急的应该是面
临多国围攻夹击中的猛虎军团,他需要迅速获得安宁巩固的后方,而对于我们,维持个不
胜不败的局面则完全可以接受。”
“为什么丹西对其他各城可以进行虚虚实实的挑衅,而对威斯特堡就要采取明刀明枪
的正面进攻呢?东部维塞斯领地的欧朗堡是与丹西的盟友胡玛各部落接壤,而威斯特堡则
与圣瓦尔尼、所拉密等走廊西部国家隔河相望,一旦联军兵起而闪北要塞威斯特堡没有掌
握在丹西手中,则等于是在猛虎军团的防御体系中切入了一根钉子,使他无法利用奔流河
的天险御敌。”
“这种情况丹西肯定无法容忍,所以才会不计损伤地进行强攻。而对于其他四城,丹
西显然不愿意折损兵力,所以才故布疑阵,试图将守军诱入他的彀中。”
“对付丹西这一手,有两策可供选择。上策是根本不理,我自扎根坚守,最多耗到六
七月份,猛虎军团必然撤军,我们可以兵不血刃地不战而屈人之兵。中策是将守军分为数
拨,每日派一拨人出城与敌人对战,既保住城池不失,同时猛虎军团的战斗力虽强,但人
数不足,经不起如此消耗,最后不是撤退就是被迫增援。一旦他们不得不从伏兵中派人增
援,还能隐藏得了自己的行踪吗?当然下策就是负气与丹西斗智斗勇,希望立下大功,将
眼前的黄豆一口吃尽,结果把自己手里的绿豆让丹西一锅煮掉。”
“佩服,佩服!”尤里奇不由得用蒲扇似的大手拍击着桌面:“先生的话令我不由想
起一句名言,胜利者不一定是跑得最快的人,但一定是最能耐久的人。不瞒贝叶先生,我
现在最担心的是二公子驻守的杰鲁城那边呢!你也知道我和大公子是同窗好友,而二公子
这次也是主动请缨出战,是憋着一口气希望立下战功。二公子因为他的特殊身分以及我与
大公子的关系,对我的命令从来都是爱理不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贝叶先生对此有什么
建议吗?”
尤里奇出言试探,贝叶不得不小心应对这个敏感话题。
纽伯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纽卡尔,是纽伯里的原配夫人色娜所生。色娜早逝,纽伯
里又续弦聂菲,生下了小儿子纽那提。
纽卡尔从政较早,现在已经坐上了曼尼亚行政长官的高位,被民众与官员公认为领主
继承人。此人深沉老练,能很小心收买人心,又令纽伯里不起疑心,政治手腕颇有乃父风
范。
纽那提则方才二十出头,年轻气盛,仗着母亲撑腰,一心想自己继承领主之位。因纽
卡尔在政界军界党羽众多,纽那提知道无法撼动其地位,于是决定离开都城,领兵出征,
以求立下赫赫战功,在这方面压倒兄长。
从纽那提的角度看,这倒不失为一个另辟蹊径的好办法,乱世纷争,军事才能较政治
能力更易获得君王诸侯的赏识。
坎塔是纽伯里的心腹重臣,又出任领地的大将军一职,位高权重,他的选择对纽卡尔
和纽那提两派实力的消长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而作为坎塔主要谋臣的贝叶,则在相当程度
上代表了坎塔的态度。
贝叶深知政坛险恶,官场厚黑,宫廷阴谋云谲波诡,兄弟君臣有始无终,为官为将者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身首异处,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而今外临强敌,内有嫌隙,贝叶决定还是采取持重的态度为好:“纽那提少爷年轻,
参加战争,磨砺一下也确实是好事。年轻人自然不免有些傲气,我看将军您也不必往心里
去。”
“现在大敌当前,二少爷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会以大局为重。二少爷在战争方面确实
欠缺经验,这次坎塔大人特地派出了钱伯斯将军做他的副帅。钱伯斯将军跟随坎塔大人从
军多年,为人谨慎,心思细密,足堪大任,尤里奇将军不必担心。至于军令的贯彻执行问
题,将军也请放心,战争时期,指挥官的权威高于一切,年轻的纽那提少爷可能还尚未完
全适应自己的新角色。这一点,我回到固原堡后会提醒坎塔大人,由他知会纽那提少爷的
。”
尤里奇耸耸肉乎乎的肩膀,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假如纽那提少爷真像您说的
那样,仅仅由于少不更事,那我也就罢了。可是贝叶先生,我却觉得他是在存心跟我为难
哩!您刚才也说过,纽那提少爷是个聪明人,这一点我不否认,甚至我还觉得他的才智还
相当的高,不过我感觉这种才智中总是带着一点邪气,他的心胸也不够宽广。相较而言,
大少爷这方面就好得多,待人忠厚宽容,胸襟豁达,真正具有领袖的气质。对于这一点,
贝叶先生,不知道坎塔大人和您是怎么看的呢?”
尤里奇摆明希望贝叶表个态,可贝叶则拿定主意不蹚这浑水。朋党间的纷争,宫廷内
的角斗,自古以来都是胜负难料。
凭着坎塔的地位和根基,无论谁上台,对他都只有拢络与争取,而不敢轻易得罪。与
其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搅入这个漩涡,不如保持中立,置身事外,既没有风险,对自己也不
会有什么损失。
贝叶笑着避开尤里奇灼热的双眼,拨弄着眼前的沙盘:“将军阁下,品评才能,月旦
人物,实在非我所长,何况我与两位少爷都只有过数面之缘,仅凭他人传言,我实在无法
做出判断。至于坎塔大人对此是何看法,大人未曾向我提起过,我也不知道。如果将军有
兴趣,倒不妨直接向坎塔大人询问。”
贝叶又抬起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尤里奇一眼,才说道:“坎塔大人和我之所以尊
重两位少爷,是出于对领主大人的敬意。从公务的角度,我们并不知道有大少爷纽卡尔和
二少爷纽那提,只知道有曼尼亚行政长官纽卡尔先生和杰鲁城防御指挥官纽那提将军两人
。”
听了贝叶滴水不漏的辞令,尤里奇有些尴尬地转换话题:“末将一时兴起,口无遮拦
,贝叶先生莫怪啊!对了,关于目前战局,我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假如我们真的一直坚
守不出,丹西会不会不顾城池,直接往里穿插呢?”
“不会的,丹西如果这么做,无异于自取灭亡。在维塞斯领地,有海拔超过五千米的
龙巴山脉阻挡。龙巴山脉素有雄鹰难逾的美称,鹰都飞不过去,何况是人呢?”
“在我们这边,所有前线区域和防御结合部,都设有巡逻游骑和观察哨,猛虎军团的
大部队是不可能不被察觉地实施长途奔袭的。闪北主要是平原地形,没有复杂交错的河道
,军粮与物资必须倚赖陆地交通线。丹西的兵力,对我们而言,只有局部优势,没有压倒
性的整体优势。我方都城曼尼亚又布有重兵防守,不是一时半会能攻得下来的。假若敌人
这么做,一旦其前方受挫,后路被断,实际上就会四面受敌,难逃被围歼的命运。”
“呵呵,这样我就放心了。先生此来,尤里奇深感受益良多。我看您也不必赶着回固
原堡去了,何不在此多盘亘几日,我们可以多谈谈,也让末将能再多学点东西呢?”虽然
官场盛行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规矩,但尤里奇这段话,却是由衷地发自内
心。
“唉,我何尝不想再与将军通宵畅谈。不过,这次前线诸地的战况我已经调查完毕,
坎塔大人正焦急地等待我回去汇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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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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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前面四个战场田园诗一般平和的静坐战争,威斯特堡的攻防战就打得激烈多了
。前面的四处战场“打”了这么多天,猛虎军团加起来的伤亡总数未超过三百人,其中尚
有相当部分是训练、赛马中的误伤造成的。
但是,在威斯特堡的战场上,一个小时的伤亡人数就超过了这个数字。
九九五年三月二十七日上午,天高云淡,微风拂面。第密里斯城旁的斜河岸边,人头
涌涌,战马嘶鸣,旌旗招展,刀枪林立,丹西率领猛虎军团的八万大军与闪特老将维涅夫
的四万部下隔河对垒。
两军沿河修筑起了阵地工事,战线绵延数里之长。十数万大军如海洋般铺展开来,陈
列于斜河的两岸。
这注定是一场不同于前面“静坐战争”的战斗。丹西意欲率优势兵力渡河,围攻扼守
两河咽喉的威斯特堡之意图十分明显。
而维涅夫则显然也是不拘泥于上级命令,一切从战争需要出发布阵作战的老将,他针
锋相对,沿河布防,严阵以待。
仅宽八百米左右,并不广阔的斜河的控制权,已然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
由于汛期来临,大河小河涨满了水,斜河的水深也超过了马腹直没马鼻,直接渡河已
不可能,只能借助水上工具了。
水面作战,风力的借助成败攸关,观天时,辨风向,是每位指挥官战前必做之功课。
今天的斜河战场,吹的既不是南风,也不是北风,而是轻微的东风。看来老天爷也保持不
偏不倚的态度,给双方一个公平交手的机会。
维涅夫跨上一匹高大的青骢马,端望着两岸的形势。六十多岁的老将军,全身是闪特
传统的黑色铠甲,衬挺着高大的身躯,显得异常的威严。
老将没有戴头盔和兜鍪,已被岁月染白的头发,随风飘动,饱经沧桑的脸上留有几处
伤疤。
今天,除五千人防卫威斯特城堡外,维涅夫辖下其余近四万大军都冲出了城堡,在斜
河北岸布防。看得出来,维涅夫治军非常的严明,几万大军静静地列阵站立,等待着大战
的来临,整个北岸战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丝喧嚣。
一匹黑色的快马从西方驰来,奔腾的马蹄溅起片片微尘,如闪电般从狭长的军阵通道
穿过,转瞬就来到了维涅夫的身前。
维涅夫的儿子,邓肯骑士翻身下马,躬身行礼。急速的趋驰,令他有些气喘,年轻的
脸庞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涅夫将军,在战场以西十五公里处的黑石滩和三十公里处的
雷顿渡口,都发现有猛虎军团骑兵在对岸集结,人数各约有千人左右!”
“嗯,知道了。”维涅夫的目光慈爱地望了一眼爱子,轻应一声后,就继续观察对岸
的情况,不再答话。
“邓肯先生,有没有发现其他的军队?”维涅夫身旁的一位将领沉声问道。此人年近
四十,高大魁梧,头发已经全秃。他的眉毛很淡,乍一看,浑圆的脑袋上似乎寸草不生,
加上那对精光闪闪的圆睁虎目,煞是凶悍彪勇。
邓肯摇摇头:“尚未发现。”
维涅夫瞟了一眼手下猛将:“凯日兰将军,不要劳神了,这是丹西在故布疑阵。示形
者,分兵也。而今对方兵力是我方的两倍,但我方据河固守,丹西的军队无法展开,他的
人数优势已经被斜河险阻抵消了。现在他在斜河上游各处布下偏师,就是希望我方分兵前
去把守,从而减轻他渡河时的压力。假如他真想偷渡,又怎会如此不注意形迹?况且现在
汛期来临,斜河水涨,没有水军,骑兵又焉能渡河?邓肯骑士,你带五百骑兵日夜沿河巡
逻,发现情况立刻通报指挥部!”
老将维涅夫对爱子发完命令后,转向凯日兰:“凯日兰将军,你率水陆两万人在河岸
迎击丹西,其他人跟随我在后压阵。今天就让我们给丹西这个奴隶角斗士瞧瞧闪特骑士的
厉害,用猛虎军团的尸首填平斜河!”
凯日兰拔出弯刀,劈空一挥,刀通人性,发出耀眼的亮光和惨烈的鸣响。数万将士也
同时举起武器,发出响彻云霄的怒吼:“剪除猛虎,消灭丹西!剪除猛虎,消灭丹西……
”
在斜河的南岸,紧张而有序的备战工作也接近了尾声。上百艘小型舰船从水寨中依次
驶出,在斜河南岸一字排开,猛虎军团的将士们井然有序地快步上船,操橹楫,张风帆,
拔兵刃,拉弓弩,做着最后的战前准备。
丹西和李维站在岸边临时搭建的一座高台上指挥战斗。这座高台以橡木搭成,稳固坚
实,高十余米。站在高台上,宽数里的广阔战场形势尽收眼底,便于指挥官统揽全局,发
号施令。在高台的中心,矗立着一面巨大的纛旗,红边黄底,金黄的缎面上,用乌丝绣出
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右边是一行遒劲的宝蓝色大字“猛虎军团”。
微风忽猛,吹得纛旗舒展开来,猎猎作响,旗面上的猛虎也有了灵性,远远望去,仿
佛在半空的云端翻腾跳跃,端的是威猛无比!
高台下,排布着两行巨大的战鼓,精壮的鼓手赤裸上身,静立鼓前。他们的身后,则
是两排唢呐和号角手。
今天的丹西,身着白色的闪特便袍,倚靠在高台的栏杆上观察战场形势,脸庞上还残
留着一些倦容。白色的袍边和衣袖,在风中舞荡。手下将士远远望去,恍若仙人一般,令
人不由不起敬畏之心。
丹西身旁的李维则是一身猛虎军团特有的金色戎装,精神抖擞,表情严肃。
在李维的身旁,整齐地摆放着青、黑、白、黄、红五色令旗。
随着猛虎军团规模的扩大和兵种的日益丰富,为了更有效地指挥大军,协调多兵种的
配合作战,除了传令兵和鸣金击鼓等方式外,丹西和安多里尔、李维等人还参阅兵书,择
取成例,为猛虎军团制定了一套独特的旗语指挥系统,用以保持通讯联络、传递号令。
临阵之前,各部队都得到作为标识的不同颜色的令旗,指挥官举何种颜色的旗帜,则
相应的军队就在金鼓节奏的配合下开始行动。
指挥的旗帜向哪个方向挥动,受令部队就应向哪方前进;指挥的旗帜若向下低垂,受
令部队就应跑步前进;两支或数支指挥旗帜相交,受令部队就应合队。
前进时,前哨部队一般均配备五色小旗一副,长达十米的高旗杆一副。前哨部队若遇
见树林则举青旗,遇水泽举黑旗,遇敌人兵马举白旗,遇山险举黄旗,遇烟火举红旗,用
作向后面传报情况,以便将领采取对策,并向主将报告。
除一般报告外,猛虎军团的前哨部队还用旋转挥舞不同颜色的旗帜以及不同方向报告
敌情,敌众则展青旗,敌少则展白族,敌急则展红旗,敌缓则展黄旗,已无路可行,又非
接战不可则展黑旗。展旗的方向,也就表示示敌人所来的方向。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猛虎军团运用旗帜进行指挥联络的基本方式,其细则要具体复杂
得多。
安多里尔还特地编了一本《猛虎军团令旗大全》,有近千页,里面涉及各类旗帜数十
种,各种指令数百条,所有的动作和命令都附有详尽的解释说明。
猛虎军团的将士,都必须对这些内容烂熟于胸。即使一位战士再勇猛,如果不熟悉这
些条令,也不能获得提升,而只能永远当一名普通的士兵。
望着敌人整齐的阵形,听到对方侮辱自己的齐声吼叫,丹西的眉头皱起,苍白的脸上
泛起一丝怒容。好在他久习战阵,知道对方这是挑之以怒的心理战招术,逐步平息心头怒
火后,丹西扭头对着李维说道:“看来这个维涅夫老头不简单呢,治军严整,士气也相当
高。”
李维点点头:“维涅夫戎马几十年,今天又据险迎击,我方优势骑兵无施展的地方。
这一仗,是正面硬碰硬,不好打呀!”
正说话间,意气风发的大队长诺豪带着兴奋的心情,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高台:“领
主大人,李维将军,全体将士准备完毕,请您下令!”
“水师出击!”凝望着两岸战场,丹西没有半丝犹豫,没有一字废言。
李维会意,高举起青色的令旗。
等候军令多时的将士们立刻行动,南岸近一半水军的旗官和旗手,立刻竖起青色的旗
帜呼应,以示本部官兵立即准备听令。
随着李维左手执着的青色令旗往前有力地一挥,高台下的战鼓“咚咚”地开始擂响,
斜河西边的数十条战船,约占猛虎军团水上舰只的半数,在奎尔的率领下开始向前划动。
每条战船的船尾都立着一位大嗓门的水上指挥官,随着他们洪亮的“一,二!一,二
!”的声音,长长的木桨在持桨水兵手中整齐地挥动、起落,阳光下还算平静的河面顿时
激起道道粼粼的水纹。
兵法云,三军不可夺气,又云,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次对垒,两方都是布堂堂正阵,
以正兵对决,谁的气势更盛,谁取得胜利的概率就越大。
何况水军的消长,直接关系到斜河控制权的得失。北岸的指挥官维涅夫自然毫不示弱
,老将大手一挥,下令水军直接向前迎击。接到维涅夫的命令,凯日兰也是亲率北岸的舰
只也开始启航,前进。
两岸的战鼓声越来越急,两队水军也是越划越快!
南北两岸的水师舰队,恍如两条破浪而出的鲨鱼,似离弦之箭一般迅猛前冲,终于在
河心撞在了一起!只听一阵阵船体碎裂的撞击声,士兵落水的呼喝声,上百艘舰船搅在了
一起,初期的撞击战开始转变为更加惨烈的接舷战。
双方的水师都训练有素,箭镞、矢石、火箭、火把在船只间你来我往。船舷边的军士
,一面借助女墙掩护,一面用飞爪、长钩投向敌船,舱内的一些兵卒则拿着毡布、沙包,
扑灭己船上的火把、火箭。
全副武装的甲士们则纷纷跳上敌船,开始近身砍斫、厮杀。平静的斜河水面有若沸腾
了一般,火焰在河面上燃烧,鲜血、尸首、断刃、碎船的残骸,不断地投入她的怀抱,刺
耳的兵刃碰撞声里,夹杂着将士们的咆哮、惨叫。
岸边的士兵们无法参与这场水上生死搏斗,他们只能通过疯狂地呐喊和奋力地擂鼓来
为己方的战友加油。
被古尔丹视为败家子的丹西,在军备上是舍得花钱的。相对而言,猛虎军团的战船更
大一些,撞角更硬,船体更结实,不过维涅夫的船只则更灵活,水军士兵们也更熟悉斜河
水性,抵消了猛虎军团的器械优势。
水师舰队纠缠在河心,难分高下。高台上观战的丹西,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如果将尤
勒带过来建造铁甲舰和车轮船,再将阿尔古一众海盗出身熟悉水战的将士调过来就好了,
那样就绝不会有如今这么大的损伤。
不过战略决策现在已经无法更改,况且巨木堡的防御也显然更需要他们。
凯日兰赤着上身,光着脚丫,左手缠着铁链,右手持着弯刀,立在船头。战船在水上
摇荡颠簸,但凯日兰的十根脚趾就像钉子一样钉在甲板上,身体晃也不晃,如同一尊凶恶
的船首雕像。
手中的弯刀连续磕飞几枚箭矢和火把,凯日兰手上的铁爪突然飞出,铁链一扯:“镑
!”五只钢爪牢牢地抓住了十米外一艘敌舰的船舷。身后几个矫健的闪特水手迅速冲上来
,用力紧拉铁链,两艘战船开始靠近。
战船间短短的距离在迅速拉近!找到了对手的两艘战船上的战士立刻抛开其他敌船,
专心致志地对付当前的大敌。
箭石、火把像下雹子一样在两艘船上洒落,连凶狠的凯日兰也不敢托大,执起一面巨
大的方形钢盾,护住自己的身躯。
“砰!”一个闪特水手被石块砸到脑门,白花花的脑浆泼溅在甲板上;一名来不及躲
闪的闪特士兵,被弩炮击中,胸口溅出一蓬黑血,身体仰飞起来,落入河中;一个被射成
刺猬般的桨手,捂着嗤血的喉咙就倒在凯日兰的脚边;落在船上的火把火箭,燃起熊熊烈
焰,鼻子里满是呛人的烟气和焦味。
见惯无数凶险战斗的凯日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他像一头蛰伏的野兽,眼睛里只有
敌人,心里算计着出击的时机。
两船越靠越近!还有三米,还有两米半,还有两米!
就在此时,蓄势已久的凯日兰,揪起飞爪上的铁链,腾空而起,身躯掩藏在巨盾之后
,扑向了敌船!
船上的猛虎军团战士们一阵惊叫,几排慌乱中调整角度的箭雨都落在了钢盾上。
凯日兰手中的铁链劲挥,一名弩手被击中脸庞,整张脸都被抽得变了形,惨叫着仆落
水中。
凯日兰扔掉钢盾,在颠簸的船只上行走如飞,左手狂舞铁链,右手挥动弯刀,在船上
猛虎军团将士队伍中翻起层层血浪。
此时两船已经撞在了一起。由于凯日兰的出现,打乱了战船上猛虎军团战士们的作战
布置,凯日兰身后的闪特水军甲士一群群地源源不断地跃上敌船搏杀。饶是船上的猛虎军
团将士骁勇,此时也抵挡不住,一排又一排地倒在血泊中。
“砰!”一位护旗的猛虎军团小队长被凯日兰踹中胸膛,七窍流血,倒栽着掉入河水
中,眼见是难活了。
赤着上身的凯日兰,像换上了一件红装,满身都是粘稠的人血,当然这基本上都是敌
人身上溅出来的血,他自己只在背上有几个不碍事的小伤口。
凯日兰挥刀砍断战船上青色的猛虎旗帜,插上己方的蓝底紫边,绣着红色血玫瑰的军
旗,宣告了这场接舷苦战的胜利。夺获敌舰的闪特水军将士们举起武器,齐声欢呼!
不过,他们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几秒钟。不知何时,奎尔指挥的旗舰突然在他们的右侧
,橹桨狂摇,向被擒舰船飞速地撞过来!
一声巨响,木屑翻飞!旗舰坚实的撞角,撞上了被擒舰只的中部船舷处,将其撞出一
个巨大的窟窿,几乎裂成两半。
刚才还在欢庆胜利的闪特水军,大多数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抛落水中。旗舰上猛虎
军团战士,有的对着水面弯弓射箭,在河水中泛起层层血的涟漪,有的拿着长达十数米的
铁制拍杆,将落水的敌人砸个脑浆迸裂,尽情地收割生命,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深谙水性的凯日兰并没有被撞落,他只微微有个趔趄,就稳住了身形,钉耙般的双脚
牢牢地踩在行将沉没的战舰上。此时,手持开山重剑,一身金色戎装的奎尔,已经飞身跳
到了他的身前。
没有虚伪的江湖客套,也不需要“来者何人”之类的废话,两位指挥官都是在第一时
间里拔刀出剑,力求一举结果对方的性命!
血色的凯日兰双手持刀,带着一往无前的狂暴霸气,凌空劈向金色戎装的奎尔。奎尔
毫不示弱,也是双手持剑,飞身与之硬碰硬地对攻。
一红一黄两个身影在空中接连交换了数招,由于位置移动,双双踏空,掉进了斜河水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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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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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而言,奎尔在武功上浸淫多年,剑术更精,不过如今落入河水,凯日兰的水性却
更好一些。更不利的是,凯日兰赤裸上身,而奎尔则身着笨重的铠甲。
所以奎尔只得采取守势,将全身功力提至极点,凝神屏息,全神贯注,左手凭借内力
拍击河水浮住身躯,右手持剑防御。而凯日兰则利用自己身轻手快水性好的优势,东一劈
,西一刺,一边围着奎尔游斗,一边寻找进攻的良机。
指挥官落水,两方的水军舰只也马上赶来救援。当然,怕误伤自己的指挥官,他们也
不敢向水里射箭,除了进攻对方的舰船外,他们还扔出了绳索、铁链,伸出长杆,希冀把
己方的头领救上来。
水中的奎尔知道越拖下去,对自己越不利,他瞅准己方的一枝铁拍杆,一剑劈开凯日
兰的弯刀,随后连刺两剑,迫其后退。
好个奎尔,但见此时他突然缩身弯腰,全身像条飞鱼一般后撤,抓住了长杆,单手借
力,飞向己方的旗舰。
奎尔这一连串高难度的惊险表演,实在是在生命危急关头爆发出的十二分功力,连凯
日兰也不由得赞叹不已。
不过他还是稍稍慢了一丁点,水中凯日兰锋利的弯刀也是神出鬼没般地突然伸出,在
他的小腿上拉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待到奎尔幸运地捡回一条命,重重地跌落在甲板上时,投鼠忌器的短暂平衡再次被打
破。
猛虎军团的水军除了向敌舰进攻外,还密集地朝水中发射箭矢,投掷石块,而闪特水
师也拚命还击,掩护己方指挥官的回撤。
好个凯日兰,水性之佳真是无与伦比!但见他像一尾逃命的小鱼,在清澈的斜河河水
里,沿着古怪的“之”字形轨道飞速游动,无数猛虎军团神射手的箭矢都失之毫厘,被其
避过。
一甩手,凯日兰抓住了己方的绳索,提气窜起,弯刀在空中磕落几枝又狠又刁的箭矢
,身躯则划出一道曼妙的弧线,落在了己方的战船上。
待到凯日兰也脱离了险境,战况又再度恢复原况。
刚才两个指挥官水中恶斗的时候,双方都有大量战船赶来救援助阵。此时两方水师就
以此为中心点,继续展开大战。一如既往的,这场水战也再次陷入了胶着僵持之中。
“那人是谁?”看到奎尔死里逃生,丹西握着栏杆的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他叫凯日兰,绰号狗鱼,是闪特军中的一员猛将,凶狠冷酷,水下工夫尤其出色。
”李维对于闪特军界,自然是十分熟悉。
“狗鱼?凯日兰?”丹西有些喃喃自语般地重复着:“看来闪特军中还颇有些人物呢
!”
“那是,以武立国的闪特人,从来不缺乏良将。”同为闪特人的李维也相当为自己的
民族自豪,不过想起往昔,他的神色又变得有些暗淡:“可惜良臣却并不常有啊!”
“不必伤神了,李维,”丹西笑道:“现在看起来,还是奸臣多点好。奸臣在不断地
帮助我们猛虎军团,而良将却在不停地给我们制造麻烦。”
听闻此言,李维也只有哑然失笑。
丹西又瞧了一会战斗进程,看来对于进展情况相当不满意。他阴沉着脸再次下令:“
第二波攻击!抢渡东岸!”
李维再次将青色与红色令旗同时举起。
诺豪率领猛虎军团剩下处于观战状态的一半水军升起青旗,部分船上的登陆部队则擎
起了红旗,以示准备完毕,随时听令。
李维两手相合,同时前挥。
猛虎军团的第二支水军开始启动!
但他们不不是加入河心的战局,而是直接扑向临近威斯特堡的斜河东岸。
看到敌方的布置,维涅夫暗暗点头,丹西对战局的总体把握相当精细呢!水战不同于
陆战,并非谁船多谁就赢,斜河河面的战场摆开来就这么大,船太多了反而互相阻碍、碰
撞,造成更大的损失。
既然西方水面杀得难分胜负,剩下的这些水军加入进去也不一定能迅速扭转局势,不
如直接抢滩东岸,开辟第二战场,而且由于维涅夫手下已经水军尽出,这些登陆部队不会
再受到来自水面的骚扰。
数十艘猛虎军团的战船疾驶东岸!
维涅夫果断下令步骑兵协同防守河岸。在斜河东岸,水陆的对战代替了水上拉锯。
这一次,猛虎军团占到了上风。由于是水陆交锋,主要比试弓弩和投石等远程武器的
运用。战船的船舱、船舷和女墙是天然的掩体,水上射手在对射中很占便宜。
另外船只可在水面移动,而岸上的弓箭部队就只能定在原地还击,面对移动的目标,
射击的准确性大大降低。
同时,战船上的射手多采用射程更远的杀伤力更强的布鲁斯长弓,在武器装备方面也
占有相当的优势。
猛虎军团的战船并不急于登陆,而是离岸的一定距离划动,用箭矢、火箭、投石削弱
岸边防守的步兵。
维涅夫手下列阵阻止猛虎军团登陆的步兵集团,则遭受到严重的打击,铺天盖地的箭
雨叫他们一排排地倒下,不得不一面躲闪,一面后退,逐步撤离第一层沿岸壁垒,退回到
对方箭石攻击范围以外的,离岸百米外的堡垒和工事后面去。
维涅夫手下步兵的退缩与后撤,正是猛虎军团愿意看到的。随着李维手中红色令旗的
再挥,猛虎军团水军一边继续用箭雨压制敌人,一边迅速靠岸,放下踏板,船上的登陆甲
士们开始一批接一批地冲出船舱,跳上河岸,并迅速地集拢布阵。
看起来,猛虎军团的抢滩登陆计划即将大功告成了!
然而,维涅夫不愧久经战阵的老将,他早有准备,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早已静候多
时的重甲骑兵集团开始了迅猛的冲击!
北岸的战鼓声突然大作,防护严密的闪北重骑兵冒着箭雨,像道道钢铁洪流,如水银
泻地般向尚未集结好的猛虎军团登陆步兵集团发起突击猛攻!
尽管经过了数月的刻苦训练,登陆的步兵仍然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布好防守阵形,
一些甲士正在寻找队伍,更多的甲士则才刚刚从战船上跳下来,而防御骑兵的尖刺木桩和
蒺藜等器具根本还没有时间从战船上运下来。
维涅夫这一招半“卸”而击确实起到了奇效,而且拿捏的时机也恰到好处。无论猛虎
军团的战士如何勇猛耐劳,散乱的登陆步兵还是无法抵挡闪北重骑兵编队的高速冲击。
一些顽强而有经验的老兵们,呼喝战友们将盾牌并排竖立在地上企图阻挡骑兵们的冲
锋,然而他们立足的是松软的河岸沙滩,根本没有牢固的支撑点。
为了便于近身搏斗和兵种配合,登陆步兵中的戟枪甲士不到三分之一,更多的人拿着
的是刀剑和战斧,而这也导致了临时拼凑成的步兵防御阵形,缺乏足够抗拒骑兵冲击的能
力。
带着强大势能的重骑兵们,颀长的刺枪轻松地冲垮了登陆步兵的防线。战场上马嘶人
叫,人仰马翻,猛虎军团的抢滩部队一片片地倒下,而顾念战友安危的水上弓箭手也不敢
对敌我纠缠在一起的战场发箭,只能向敌后方部队发射,对于眼前一边倒的战场形势无能
为力。
闪北的重骑兵激起了狂性,他们来回冲杀,猛虎军团几千人的登陆步兵集团被冲得七
零八落,尸横河岸,剩下的勇猛战士也只能各自为战,苦苦支撑下,看起来也逃脱不了惨
死异乡的命运……
“铛!”诺豪用盾牌挡开了一名骑兵砍过来的钝剑,反手一枪,将他捅落下马。
半个小时前,他还信心十足地带着数千登陆部队抢滩上岸,意欲一举击破敌方营垒,
为本方大部队建立一个牢固的桥头堡。
可如今,在短短的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就被闪北骑兵彻底击垮!身边的战友们
一个接一个地躺倒在血泊中,丧命于刺枪、马刀和铁蹄。
手中的盾牌已经被砸得坑坑洼洼,扭曲变形了,武器也从重剑、战斧到戟枪,换了一
个来回,胸腹、背脊和四肢,不知道有多少伤口,血水拌着汗珠渗出了甲胄。一呼一吸都
很困难,灼热的气流直通肺腔,血流开始凝固的胸口隐隐作痛。
现在已经无暇思索了,求生的本能促使诺豪麻木地挥舞着盾牌和戟枪,挪动着如灌了
铅一般沉重的双脚,力图杀出一条血路,逃回战船上去。
高台上的丹西,望着强攻的失败,脸色更加阴沉。
“水师后撤!”丹西冷下心肠发出命令。
岸边的猛虎军团登陆步兵集团已经溃散,不少人跑向水面上的战船,企图上船逃命,
身后是紧紧追赶的闪特骑兵。
而此时维涅夫属下的步兵也扑了过来,倘若战船不及时撤离,恐怕船都会被敌人抢去
。
李维手上的红青两色令旗连续地左右飞舞,高台下的唢呐手和号角手们无奈地吹响了
撤军号令。
军令如山,水军只得收起踏板,撤往河面,眼睁睁地看着没来得及撤回船上的战友们
,在河边的浅水里一个个成为敌人追击部队的刀下亡魂。
“叮!”在河滩上边打边退的诺豪,用几乎被扭成麻花状的戟枪架开了一个骑兵的长
枪突刺。精疲力竭的诺豪已经无力反击了,身子站立不稳,仆倒在河滩上。
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砾紧贴着他那同样发烫的脸颊,被甲胄包裹着的全身都在冒着热
气。伤口开始凝结,可麻木的身躯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意识似乎在一点一滴地从身体
中逃离,而此时诺豪的褐色美目已经闭上,他连睁开眼皮的力量都没有了……
身体似乎已经浮上了半空,诺豪仿佛又回到了绿隐山庄的家中,看到了熟悉的葡萄架
,看到了父亲严肃的面孔和母亲慈爱的微笑……
一匹受惊的战马踩在了诺豪的小腿上,剧烈的疼痛刺激把他又从云端拉回了人间。回
想起父母的期望,诺豪一声低吼,又重新燃起求生的希望。他睁开眼睛,打探着周围的情
况。
河滩上到处是散落的兵刃,倒伏的尸体和片片的血迹,绝望的登陆将士们有的在顽强
地抵抗,有的在拚命地逃向岸边的战船。船上的踏板已经收起,桨橹摇动,开始向南岸划
去。
时间已经不多了!诺豪凝聚起全身的气力,看准时机,捡起身边一把血迹班驳的砍刀
,将一位驶过的闪特骑士砍翻落马。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诺豪跳起来,紧追几步,跃上了这匹无主战马。
诺豪狂夹马刺,吃痛的战马卷起一道沙尘,疯狂地向离岸最近的一艘猛虎军团战船冲
去!
近了,近了!
还有二十米!
还有十米!
还有五米!
还有三米!
此时诺豪的视线已经模糊,意识再度从身躯中溜走,一头栽下了战马。在他昏迷之前
,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船上水手们的惊呼:“那是诺豪大队长,快……”
激烈的斜河登陆战一直打到夕阳斜下方才结束,猛虎军团的正面强行抢滩被老将维涅
夫彻底挫败。
丹西损失了近五千水陆将士,其中八千登陆甲士就损失了近一半,却连一个可供登陆
的立足之地都抢不到手,可以说是今天最大的输家。
维涅夫虽然获胜,可是损伤的人马也不少于两千,只能说是惨胜,当然最值得欣慰的
是他保证了河岸的安全,明天仍然有险可恃。
唯一大赢家是斜河,今天它收获了无数鲜血、断刃、船骸和生命,原本清澈见底的河
面漂满浮尸。
丹西的心情虽然很差,但仍然坚定地挂上了微笑面具,巡视部下,探望伤员,鼓舞大
家的斗志。
仅从他的表情上看,仿佛今天他是打了一个大胜仗一般:“弟兄们辛苦啦!今晚好好
休息,明天我亲自出阵,消灭狗日的维涅夫!”
由于白天的攻击受挫,士气有些沮丧,但领主乐观的情绪和威风凛凛的气势仍然感染
了猛虎军团的将士们,大家的斗志重新得到鼓舞,对胜利和对复仇的渴望同时燃烧在胸膛
,他们举起武器,大声地呼喊:“跟随领主,消灭维涅夫!消灭维涅夫,为弟兄们报仇!
”
丹西开始指挥一部分今日未能参战的士兵们将沙包投入斜河,似乎准备填高河底,方
便明日大军直接趟水而过,进攻威斯特堡。
而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维,则悄悄地把受了刀伤,脚步有些微跛的奎尔叫到身边
,压低声音:“按第二套计划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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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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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再次降临古渡哨所,不过这一次哨所的防备显然加强了许多。昨天晚上,值夜班
的两个哨兵仿佛被人施了魔法一样,躺在地上睡得像死猪一样,身旁是一个打碎了的玻璃
瓶,而一个古怪的老黑奴模样的人则越过边界,跳入奔流河逃跑。
更为蹊跷的是,无论是拳打脚踢,还是针刺浇水,这一胖一瘦两个哨兵就是熟睡不醒
。
今天白天,五百名哨兵又全体出动,一起挤到古渡口上,伸长脖子观看了一场精彩激
烈、血腥残酷的登陆大对战。
对于这些好几年没有经历战事的圣瓦尔尼士兵来说,战争总叫人异常兴奋,何况这是
一场与自身无关,而别人却杀得天昏地暗、尸横遍野,可以站在一边尽情欣赏的战争!
不知道哪个好赌的家伙,起头提出倡议,各将士们响应号召,即时开赌。有人赌猛虎
军团赢,有人赌维涅夫一方赢,大家纷纷为各自看好的一方呐喊助威,其热烈程度竟不亚
于两岸对战双方的呐喊和战鼓声。
晚饭后,哨所队长波尔将余兴未尽的士兵们赶回营房睡觉,自己则亲自率领八个哨兵
,比昨晚哨兵人数的四倍还多,值夜班放哨。
倒不是波尔体恤士卒,而是他希望借这个无眠之夜来舒缓一下心中的郁闷。昨晚值班
的两个混蛋,到现在还不省人事,而又有一个古怪的人越境逃脱,看来此事是没法掩盖了
,也难免会受到上级的责骂。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叫他生气的是,今天猛虎军团的受挫令他一下输掉了五个金
币!
所谓赌场无父子,赢钱的小兵丝毫不理长官那张比马还长的苦脸,将金币乐呵呵地纳
入囊中。想起此事,即便在现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波尔的心也还在隐隐作痛。
奶奶的!波尔心里痛骂,原来听说猛虎军团的名头多么响亮,作战多么勇猛,就毫不
犹豫地将宝押在了他们这边。
结果,这帮饭桶,自己把嗓子都喊破了,竟然连小小的斜河都渡不过去!傍晚战斗快
结束的时候,波尔急得差点要操起大刀亲自上阵了!大半年的薪水啊!就这样在这个无耻
无能的猛虎军团身上打了水漂!
混蛋!无能!饭桶!草包!……波尔一边低着头走来走去,一边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词
汇都骂出来了,在他的心目中,猛虎军团的战斗力已经被打到了零以下的负值。
知道今天队长心情不好,为避免成为队长发泄的出气筒,陪同值班的哨兵们也知趣地
躲得远远的。
赌瘾一旦被挑起,那可真是收也收不住!八个人一合计,就偷偷地跑到队长看不到的
营房后面,开了两桌,继续白天引发的赌兴,打起纸牌来了!
偌大的一个哨所实际上就只剩波尔队长一个人值班,而他还不知疲倦地在古渡口上一
边踱来踱去,一边喃喃地痛骂猛虎军团。
午夜已经过去,快到凌晨一点了,把肚子里能骂的词汇基本上用光了,波尔的气才稍
微顺了些。
骂得已经忘记值勤任务的波尔,刚缓过神来,就隐约听到了轻微的划桨声。他警觉地
抬起头,远处似乎有船在奔流河上快速划行。
看样子像商船,不是战船,奇怪了,这年头还有哪个商人这么要钱不要命,仗打成这
样竟然还敢运货做买卖?
正在满肚子狐疑的波尔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这些船竟然是朝着古渡哨所而来的!船头
高悬着一面骇人的骷髅旗,狰狞而邪恶的骷髅头在夜空中若隐若现,显得非常恐怖!
波尔还没来得及喊叫,一把冷冰冰的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咽喉上,同样冷冰冰的塞尔
语在耳边响起:“骷髅盗贼团初到贵境,识相的就不要以大声叫喊来表示欢迎。”
在性命攸关的问题上,波尔还是知道如何押注的。
二十多艘大小船只无声无息地在古渡口迅速靠岸,一群群身着劲装,手提佩刀的蒙面
汉子跳下船来,扑向营地。
八个哨兵还在那赌得兴起,带着寒气的刀刃又已经抵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我们来赌一场,谁敢叫一声,我就把他的脑袋送给他自己当奖品!”刚才那个看似
头领的蒙面汉子,再次用低沉的塞尔语说道。
一个圣瓦尔尼哨兵也许有些太过沉迷于牌局了,他抬起头,有些惊吓地张开嘴巴,尚
未来得及发声,领头的蒙面人已经手起刀落。
鲜血飙出,哨兵的身首分家,只有一丝弱不可闻的“啊”在夜空中发出短暂的鸣响。
“他赢得了奖品,”领头的汉子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将滴血的人头放到
尸体的手中:“还有人要赌吗?”
剩下的七人哪还有胆,乖乖地举手投降,大气也不敢出。
黑衣汉子们开始破门而入,冲进各个营房,刀剑在火把下闪着森森的寒光,绝大多数
圣瓦尔尼哨兵尚在睡梦中,没有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做了俘虏。
有几个警觉而有点工夫的哨兵,也没能反抗几下子,这些深夜闯入的不速之客显然个
个都有相当不错的身手,反抗者很快死在乱刀之下。
半个小时不到,整个古渡哨所就落到了这群身分不明,看起来像是江湖豪客们的手里
。
与此同时,在斜河的南岸,一片灯火通明,步兵们排成长龙,依次传递着沙包,投入
斜河的河底,而猛虎军团的水军战士们则在己方这边水面点着灯笼来回巡逻,一副随时准
备抢攻北岸的样子。
维涅夫不敢大意,派出白天没有参战的将士沿河巡逻据守,以防猛虎军团趁夜偷袭。
对战双方的注意力都紧盯在对方身上,没人会想到,斜对岸有五百圣瓦尔尼士兵驻守
的古渡哨所已经在顷刻之间,没什么声响就换了主人。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猛虎军团就开始了进攻,而且丹西也坐上了旗舰,带着李维亲
自参战。
不过这一次,丹西也学乖了,不搞登陆,只来水战。昨天抢滩登陆的损失实在太大,
叫人不能不痛心,如果维涅夫咬定牙关在岸边死磕,不死个一两万人别想登陆成功,绝对
是赔本的买卖,而丹西天性就拒绝赔本买卖。
相对而言,水战就好得多了,虽然来回拉锯,打得很激烈,但两方损失相当。
猛虎军团到底人多、船多,而经过昨天恶战,维涅夫手下的水军损失不少,人和船都
补充不上,不像猛虎军团那么经得起消耗。
经过上午又一场惨烈的水上消耗战后,维涅夫看到本方水师的船只和水军人数越来越
少,不得不命令所有战船退缩本岸,同时加强河岸上的陆军协同防守。斜河水上的控制权
终于落到了猛虎军团的手中。
抢到了水面控制权的丹西并不急于抢滩进攻,一方面他命令士兵们加紧填塞沙袋,抬
高河底,另一方面,他要求水军沿河来回巡航,用弓箭扫射对岸,削弱对方防守力量。
下午的时光也很快过去了,猛虎军团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发起抢滩登陆战斗。看起来,
丹西是在为大规模的抢渡河岸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从现在的局势来看,猛虎军团握有进攻主动权,水上的控制权使得他们可以自由地选
择登陆的时机和地点。
不过,在对岸的维涅夫却布下了重兵防守堤岸,如果猛虎军团不能短时间内迅速登陆
足够规模的陆军上岸,并布好防御敌方骑兵的阵势,则上岸的陆军仍然难逃类似昨天被屠
杀的悲惨命运。
隔河相峙的两军,并没有注意到,斜对岸圣瓦尔尼所属的古渡哨所已远没有昨天那么
热闹,只有十几个圣瓦尔尼士兵懒洋洋在照常站岗放哨。
不过,一来隔着宽阔的奔流河,看不清楚情况,二来今天战斗的激烈程度远不如昨日
,圣瓦尔尼士兵兴趣大减也是正常的,三来大家的双眼都盯在前面的斜河两岸战场上,自
然也没谁分心去留意不参战的宁静的第三方。
不过,经过几十年战场的风风雨雨,老将维涅夫的神经也异常的敏感。站在斜河北岸
指挥战斗的他,每当眼角的余光瞟向西侧,右眼的眼皮就突突地跳个不停,令老将隐隐觉
得不对,心里总感到有些疑窦,可又说不清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傍晚时分了,丹西却命令士兵们再次发动抢滩攻势。不过这次夜晚进攻远没有想像中
的凶猛,战船虽然不停地来回冲击河岸,但一见敌人扑上来,势头不妙,就带上士兵扭头
就跑,很明显是在虚张声势。
疲兵之计!经历多年战争的维涅夫很快就看出名堂来了。丹西的优势就在于兵多,人
数是维涅夫的两倍还多,因此他可以从昨天早上开始一直到今天晚上,连续不断地进攻或
骚扰自己。
对方的将士们轮流进攻,余下的不参战人员则养精蓄锐,等待来日作战,而本方的士
兵们经历两天两夜连续不停的战斗,显然都有些疲惫不堪了。
等到本方士卒筋疲力尽的时候,猛虎军团再发起猛烈的进攻,一举登陆成功,这显然
是丹西的如意算盘。
考虑到这里,维涅夫命令一半士兵入城休息,养好精神,等待来日的苦战,剩下的人
则继续坚守堤岸,防止猛虎军团乘虚而入。
尽管老将心里总觉得丹西的这一招有些过于明显,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虽然简单,
这却是对方在目前形势下的正确战法。
消耗战虽然有损失,但总好过被人歼灭或者裹足不前,既然拥有对方无法企及的人数
优势,就要充分地利用,有损失的胜利总强过没有损失的僵持,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戎马一生的老将心里一阵暗叹,这样下去,看来河岸迟早难以守住啊!
当然,目前还远未到放弃斜河的地理优势,退缩城内防守的时候。维涅夫自己也没有
被昨天的胜利冲昏头脑,指望劣势的守军能一直将优势的猛虎军团在斜河岸边挡回去,现
在的任务是充分利用这条河,多杀伤一些敌军,以减轻来日守城时的压力。
尽力迟滞敌人的进攻步伐,这就是纽伯里领主和坎塔将军给他下达的作战目的。
这天夜晚,接连两天指挥作战的维涅夫仍然没有倦意,将手下将领们召集起来商议对
策。
“这两天诸位辛苦了!”老将军苍苍的银发,高耸的前额,坚毅的面庞,在忽闪忽闪
跳动的灯光映衬下,显得异样的高贵:“大家凭着坚强的毅力,以少对多,顶住了丹西的
猛攻,取得了河岸阻击战的初步胜利,也成功地将丹西拖入了战争的僵持阶段。不过,兵
形若水,平静的表面往往潜伏着汹涌的暗流,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反胜为
败,全军覆没。丹西显然不会满意现在这种战局,而他也肯定不是束手无策的庸将,我总
感觉,今天的连续佯攻,背后掩藏着什么阴谋。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各种意见,
分析当前局势,群策群力。诸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忌讳。”
“我觉得没什么好商量的,”狗鱼凯日兰挺着胸膛,大声说道:“猛虎军团不过尔尔
,丹西也是有勇无谋。我们就利用斜河地形,顶住他们的冲击,然后趁对方士气衰竭之际
,发起反冲锋,全线进军,一举将他们击溃!”
听闻此话,老将军不由皱起了眉头。猛将凯日兰的话代表了相当部分闪特将士的想法
,由于昨天的胜利,一股乐观的情绪开始在军中弥漫,而对敌人的狡猾与残酷缺乏足够的
估计。
就在维涅夫思索措辞,准备反驳这种观点的时候,军中的机要参谋弗雷儒斯插话道:
“敌人的渡河登陆,无非有三种方法。一是正面舟楫运兵抢滩,此法昨天他们已经试过了
;二是填高河底,水陆并进,看起来他们现在正在做这种准备;三是从别处偷渡,迂回绕
道,夹击我军。从侦骑探得的情报看,敌人在斜河西边各处都有小队骑兵出现,但一来人
数不多,二来缺乏器材,三来他们不注意掩藏行踪,到处显形,诚如将军昨日的分析,很
显然是在示形迷惑,意图叫我军分兵。所以第三种方法的可能性也不大。”
维涅夫听得微微颔首,弗雷儒斯跟随自己多年,心思细密,分析周到,不过作为参谋
,在战争的创造性、想像力方面则显然不是其强项。
其他的一些将领也相继发言,不过议来议去,还是脱离不了前面两人说的内容。有人
赞同凯日兰,主张重兵正面拦截,伺机发起反攻,有人则希望在斜河西部一线适当分兵布
防,以防万一。当然,没有人怯懦到要求弃守河岸,缩回城池防御。
维涅夫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大家说了很多,不过基本上眼光都拘囿在目前的战局
形势上,眼睛只盯着着斜河,而忘记了身旁的奔流河。”
维涅夫此言一出,诸将都是一颤,弗雷儒斯反应最快:“将军,您是说丹西会不顾国
际外交公约,绕道圣瓦尔尼进击我军后方?”
“不错,丹西从来都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从其以前的行为分析,他反而是个喜欢
打破规则的人。”
维涅夫一捋银须:“威斯特堡周边形势复杂,两河相汇,四国交界,丹西不会不利用
这点。奔流河沿岸各国,以中心河道为水界,未经允许就穿越,则可能引发战争,至少也
是外交纠纷。由于奔流河河面宽阔,我方水军的巡逻船一般也仅沿东岸巡查防御,不会穿
越河心,所以在夜晚无法探察对岸情况。倘若丹西乘夜派水军秘密沿西岸北上,在威斯特
堡北路登陆。此路军队人数不须太多,十几条船,数千人马,就足以起到奇袭效果。由于
我军大部分出城沿岸防御,倘丹西此时来个出其不意的前后夹击,我方定然大败,甚至连
城堡是否能守住都堪忧啊!”
维涅夫抽丝剥壳般的细细分析,叫在座诸将都倒吸一口凉气!倘若丹西果真采用此计
,那昨天的战斗就有可能只是骄敌之计,付出数千人的伤亡,骄敌之心,同时又在斜河以
东连续派兵诱敌,将敌人的眼睛和思绪都牢牢地吸引在斜河战场上。
然后,丹西再派人秘密绕道夹击,在城外一举围歼守城主力,轻松夺下威斯特堡,连
攻城应付出惨重的代价都可省略,把昨天的损失,连本带着厚利,全捞了回来!如此的工
于心计,端的是一位心狠手辣的枭雄!
当然,维涅夫老将军的设想也并非没有破绽,狗鱼猛将就提出了怀疑:“这倒确实是
一个歹毒无匹的奇策!不过倘若丹西要秘密沿奔流河西岸北上,就难以做到不为圣瓦尔尼
人察觉,至少他们不得不经过古渡哨所。除非圣瓦尔尼与丹西狼狈勾结,否则此计绝难成
功。”
“说的好,问题就在这里!”维涅夫眼中燃起一股灼亮的光芒:“今天我登高观战,
总觉得西岸的古渡哨所那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回来仔细琢磨,方才觉得不对。
”
“第一,昨日圣瓦尔尼士兵几乎倾巢出来观战,今天却只有十数人站岗放哨,虽然今
日战争远不如昨日残酷,但何以圣瓦尔尼士卒事先就能料到这种情况呢?他们至少应该出
来看上一会,然后离开才对,为何其他人连个面都不露?”
“第二,圣瓦尔尼士兵虽然军纪一般,但对升旗仪式非常重视,必须做到军旗迎着朝
阳同时升起,可今天,这些士卒只在日上树叉时才草草升旗了事。”
“第三,今天的古渡哨所停了几艘小船,不过看样子不像战船,反而是商船的样子。
有哪个商人如此大胆,敢在这刀枪不长眼的战场处来运货做买卖呢?综上分析,我大胆地
推测,昨晚丹西已经秘密派人控制了古渡哨所!”
维涅夫的推测相当耸人听闻,然而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分析,又叫诸将不能不叹服。
没有几十年的战争经验,断难有如此明察秋毫的观察力和入目不忘的记忆力,也断难做出
如此大胆而又合情合理的战局判断。
“将军,既然料知敌人意图,请您下令,末将愿率军将这些狡猾的敌人彻底消灭!”
凯日兰勃然而起,兴奋地请战。
这位闪北勇将,有两个优点很受上司维涅夫的赏识,一是行动迅速,雷厉风行,说干
就干,绝不拖泥带水;二是勇猛好斗,对于打仗,总是积极求战,只要能赶上,绝不愿错
过杀敌的机会。
“欲制敌须先料敌、察敌,方可将计就计。上面只是我的推断,还需要切实的情报加
以印证。”
身经百战的维涅夫当然精通军队调度,他严肃地下达战争指令:“凯日兰,你水性奇
佳,命你立刻偷潜至古渡哨所附近探察敌情,发现异常情况立刻回来汇报!弗雷儒斯,你
去调集三千骑兵在城北悄悄集结,蹄裹棉,马衔枚,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开拔迎敌!邓肯
,你撤回部分侦察骑兵,带人协助弗雷儒斯行动!其他将官,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备的守
备,一切按原定安排行事!今日之事,诸君一定要守口如瓶,违令者,斩无赦!”
诸将允诺,各自领命而去。老将维涅夫此时已经毫无睡意,他吩咐亲兵拿来一瓶葡萄
酒,端坐着慢慢饮酒,静候战报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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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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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特堡攻防进入初步僵持阶段的时候,除了斜河以外,维涅夫也没有忽视对奔流河
沿岸的防守。他也派出部分水军沿河巡逻,防止来自这个方向的袭击。不过对于这个方向
,闪北水军的重视程度远不及斜河,入夜后,水军的巡逻范围更是缩小到奔流河东岸。
夜已深,狗鱼凯日兰在古渡哨所约十几米远的黑暗处静静地趴浮在水面,猫头鹰般机
警的蓝眼睛,仔细地打量周围的情况。
凯日兰的水性确实是厉害,快速游过奔流河后,他已经这样一动不动地浮了半个多小
时了,依然不觉有任何劳累。
猛然,凯日兰听到了轻微的桨橹划动的声响,凝目望去,十几艘船几乎是紧贴着奔流
河西岸,朝古渡哨所这边过来了。船只上悬挂的恐怖的骷髅头像,也叫凯日兰印象非常深
刻。
这些船只果然在古渡口靠岸,数百圣瓦尔尼军装的士卒们依次踏上了一艘空船。临行
前,一个像是首领的蒙面汉子,将悬挂的圣瓦尔尼军旗取下扔掉,再挂上了那面巨大而恐
怖的骷髅旗,上书“骷髅盗贼团”几个大字。
望着这个蒙面汉,凯日兰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偏生记不起来。直到他最后
跃上船只,看到这个姿势,凯日兰才猛然想起,这不就是昨天曾与自己有过一场生死搏斗
的奎尔吗!?
此时,船队又开始悄无声息地快速沿岸北进。凯日兰再无怀疑,他一个猛子扎进水底
,身体如箭鱼般在水中飞进,快速而无声地向己方河岸游去。
这天的凌晨,天尚未全亮,一宿未眠的老将维涅夫又精神抖擞地走上了战场,亲自指
挥河岸防御。而丹西也差不多在同时来到了对面的高台上,继续指挥进攻,不同的是,李
维并不在他身旁。
今天仍然刮着东风,不过却比前两日大了许多,令人微微有些寒意。猛虎军团还在重
复昨天的把戏,骚扰而不进攻,所有战船全体出动,船上甲士也站得密密麻麻的。
战船仍然离开河岸一定距离,来回移动,用箭矢和石块削弱岸边守军。从他们的行动
看,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个特殊时机的来临。
维涅夫信心十足,镇定自若,也仍然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老策略,坚守河岸,进行还
击。他心里也同样在渴望某个时机的来临。
不过老将的右眼皮还是突突地跳个不停,令他总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在威斯特堡以北十公里处的翠玉矶,十几艘悬挂着骷髅旗的船队慢慢靠岸。一群群身
穿圣瓦尔尼军服的士卒,跳下船来,分散阵形,小心翼翼地前进。
翠玉矶旁一片密林里,邓肯与弗雷儒斯拔出长剑,带着沿岸跟踪了一宿,埋伏在此处
等待了一会的闪北骑兵们,飞速地冲了上去!
伏击进行得很顺利,可以说顺利得令人有些惊奇。这些乔装成圣瓦尔尼士兵的猛虎军
团登陆部队完全没有斗志,看到有敌方骑兵冲过来,乱遭遭地一哄而散,回头拚命向船只
逃去,还有不少的人则丢盔卸甲,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在指挥官中只有心思细密的弗雷儒斯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尽管优势骑兵伏击上岸步兵
肯定会占尽便宜,不过相对而言这些“猛虎军团”的偷袭步兵的战斗力也太差了点吧!
不过邓肯等人可没工夫去想那么多,他们带着三千精锐铁骑形成一个扇面狂扑过去,
继续重复昨天在斜河岸边发生的单方面大屠戮,只是反抗小了很多。
挂着骷髅旗的战船见势不妙,也不顾上岸士兵的安危,立刻挂帆远遁。一些跑得快的
士兵逃到船边,却被船上的蒙面甲士用刀枪棍棒赶开。
几个用手攀住船沿的士兵更惨,但见船上那个领头的蒙面汉手起刀落,士兵们的手掌
被斫断,浅水边是一片惨叫声。
弗雷儒斯越看越不对劲,他揪住一个看似头目模样的士兵,利剑架在他的脖颈上:“
说,你们是猛虎军团的战士吗?”
“不,不要杀我、我,我是圣瓦尔尼驻古渡哨所的波尔队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弗雷儒斯心猛的一缩。
“前天晚上哨所被一帮叫骷髅盗贼团的家伙控制了,今天就在这里被赶上岸,谁知道
却被你们伏击。”
此时战船已经离岸远去,奎尔那洪亮而带着内力发出的塞尔语顺着风飘进了弗雷儒斯
的耳朵:“哈哈,维涅夫手下的走狗们!多谢你们替我杀掉了这群圣瓦尔尼兵渣,骷髅盗
贼团全体勇士向你们致敬!”
随着奎尔的话音,战船上发出一阵阵箭雨,倾泄到在岸边厮杀的两方战士们的头上。
弗雷儒斯已经顾不得再想别的了,他心里涌起一阵寒意:“中计了,快撤!去救援维
涅夫将军和威斯特堡!”
与此同时,在威斯特堡城前的斜河岸边,猛虎军团的水军和岸上维涅夫沿岸布防的陆
军仍在进行远距离对射。
看样子丹西仍准备故伎重演,继续进行水上骚扰。维涅夫和凯日兰则指挥士兵还击,
但心思却挂念着威斯特堡北面的奔流河东岸,不知道邓肯和弗雷儒斯那边的伏击进行得怎
么样了?
蓦地,维涅夫和凯日兰都将头扭向自己沿岸阵地的西侧。狂风卷起漫天的尘土,李维
手擎一杆巨大的猛虎军团旗帜出现在视野里,一万多精锐的猛虎军团重甲骑兵形成一个略
略内弯的扇面,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向维涅夫阵地的侧后方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昨天深夜,就在维涅夫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奔流河河岸和正面的斜河战场的时候,猛
虎军团的工程兵大队的将士们在李维的带领下,用十几条舟船和木板、圆木等,秘密地在
斜河上游二十多公里处的瓜弟亚尔村迅速架起了一条舟桥。
凌晨时分,李维和尚未痊愈但积极请战报仇的诺豪,带着一万五千多名精锐骑兵迅速
渡河,然后马不停蹄地绕过河岸,避开斥候侦骑的巡查路线,向斜河战场扑过来。
高台上的丹西也是早有准备,五支令旗都抓在手中向前疾挥,旗帜微微向下低垂,示
意全军疾进。
高台下,金鼓齐鸣,响彻云霄,水面上,百舸飞渡,奋勇争先,向岸上的维涅夫守军
发起猛攻!
老将维涅夫不由得心中暗叹,丹西这一招深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用兵之法,看似
诱敌分兵的虚兵突然变成了实兵,而绕道古渡哨所进行的偷袭,却成了一个精心设计的令
自己上当的陷阱。
不过此时,他已经无暇再去细想,遭受猛虎军团水陆部队的前后夹击,沿岸阵地肯定
已经保不住了,甚至能否顺利逃回威斯特堡据守都会成为问题。
“大人,您带大家赶快撤退,就让属下带人掩护好了!”凯日兰咬牙切齿地请战。
维涅夫看了一眼爱将,知道这是目前这种凶险的战场情况下,能够脱身的唯一办法:
“那好,一切都拜托将军了!”
维涅夫将旗摇动,大军开始撤往威斯特堡城门。凯日兰再度提起饱饮无数鲜血的弯刀
:“勇士们,上帝与我们同在!”
“上帝与我们同在!”数千负责掩护的战士一同发出怒吼,与冲上来猛虎军团将士展
开了殊死的肉搏战。
从侧后扑上来的猛虎军团重甲骑兵就像一支铁钳,直插河岸阵地守军的两翼,而斜河
上的水军则冒着矢石,对北岸维涅夫守军的阵地进行正面强攻。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铁甲精骑,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闪北守军的阵地冲得千疮百孔。
由于在阵地后方没有什么障碍物,第一批扭过头来抵抗的闪北士兵,很多人尚未运过
神来,就被汹涌而至、急速奔来的铁骑部队踏成了肉泥。
水上的猛虎军团战船一批批地靠岸,全副武装的登陆甲士们,再次跳上昨天牺牲了无
数战友的斜河北岸,怀着强烈的复仇怒火,在船上弓箭部队的掩护下,对维涅夫守军阵地
进行正面突破。
维涅夫带着本部人马且战且退,往威斯特堡城门前进。
忽然,但见猛虎军团铁甲骑兵的右翼飞出一彪人马,诺豪带着一千骑兵,突然转向,
斜插向城门!
这支骑兵速度奇快,撤退部队来不及阻挡,守城的士兵一见不妙,不得不先关闭一下
城门,以防敌人冲入。
诺豪当然不会带手下骑兵直接冲击城门,刚才的举动只是迫使敌军延缓撤退速度而已
。
猛虎军团的骑兵真是训练有素,在高速运动中仍然能保持整齐的队形,诺豪带着手下
的骑兵微微掉转马头,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再直插撤退守军的肋部,在士气消沉的闪北守
军队伍里深深地割出一道血口子。
诺豪手中持着的是李维叔叔送给他的随身佩剑,剑柄上是一只雕成飞鹰的护手,剑身
宽阔,隐隐透出殷红色,正是名为“血啄”的名剑。
尽管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但诺豪的双眼恍若两团火炭,仇恨之火熊熊燃烧,手中的锐
利无匹的“血啄”如同一条血蛇,吐着死亡之舌,亲吻出一道道的血泉。
待到诺豪的千人骑兵队将闪北骑兵突刺穿,将维涅夫撤退部队的后部划开一个狭长的
伤口时,猛虎军团的水陆夹击部队也以势不可挡的威势,突破了苦苦抵挡的闪北掩护部队
,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而此时大部分从阵地撤退的维涅夫守军尚没有进城。
几万从各处阵地逃回来的士兵们挤在并不宽阔的城门口,人头涌动,推推搡搡,反而
极大地减弱了撤退的速度。
维涅夫没有办法,手持宝剑连斩十几人,亲自站在门口维持秩序,撤退的队伍才稳定
下来,按顺序依次跑进城去。
凯日兰带着败兵一边撤退,一边抵抗,希冀尽力迟滞猛虎军团的进攻,为主力部队的
撤退留下更多的时间。
前天诺豪尝过的滋味,现在轮到他来品尝了。前后左右到处是杀红了眼的敌人,而身
旁的战友却越来越少,手中的弯刀已经饱饮了数十个猛虎军团战士的鲜血,可敌人却像永
远杀不完一样,不停地涌过来。
刀、剑、戟、斧等各种兵器随时可能从各个方向招呼过来。
凯日兰身上的伤口也不比自己杀死的敌人少。武功已经派不上用场,他只能有些麻木
地不断重复着招架、劈斫、刺捅这些最基础的动作,以求用最快的速度消灭眼前的敌人。
“铛!”凯日兰用弯刀拨开一枝从协部刺过来的长戟,顺势一刀砍在那个身形稳不住
的偷袭者的脖颈处,再反手一撩,架开从正面砍过来的一把战斧,然后挺刀刺向持斧战士
的腹部。
“镑!”有些脱力的凯日兰手中弯刀脱手,一股雄浑的内力叫他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
骑着高大的黑色骏马,手持军旗的李维出现在凯日兰的面前,正是他用军旗的金属旗
杆挑飞了凯日兰的弯刀,救了部下一命。
刚才差点成为凯日兰刀下第四十三个冤魂的战斧手和几个猛虎军团战士趁机扑了上去
,将倒地的凯日兰摁了个结实。
李维正眼也不瞧一下被俘虏的敌将,他一催战马,挥舞猛虎军旗,指挥已经成功汇合
的猛虎军团水陆大军向维涅夫的残兵败将追击。
步兵集团继续正面推进,而重甲骑兵则从两翼冲出,扑向城门,整支大军形成一个布
袋状,要将尚未撤入威斯特堡的闪北军队一口吞掉!
站在城门口维持秩序的维涅夫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战士回身进行抵抗,掩护大部队的进
城。
猛虎军团的布袋越缩越紧,维涅夫的军队渐渐不敌,尤其是城门口两翼的军队,无法
抵挡铁甲骑兵的冲击,纷纷后退。
只要布袋的袋口被铁甲骑兵扎上,那么维涅夫的军队将无法避免在城下被围歼的命运
。
就在老将维涅夫几乎有些绝望的时候,凶悍勇猛的敌人骑兵后方忽然一片混乱,城门
口己方防御部队的压力陡然减小,弗雷儒斯和邓肯带着三千骑兵从翠玉矶回援!
闪北骑兵的突然回援,叫维涅夫的军队暂时舒了口气,不过由于人数较少,仍然无法
扭转战局。
李维军旗挥舞,诺豪带着五千优势骑兵扑了过去,刚才因敌人出其不意出现在后方而
被冲散的猛虎军团骑兵也在军官的呵斥下重整旗鼓,回身再战。战场的形势再次走上丹西
和李维预想的轨道。
又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厮杀,猛虎军团终于收紧了口袋。眼见事不可为,维涅夫只得带
着邓肯、弗雷儒斯逃入城内,再次收起吊桥,关紧城门,防止猛虎军团将士趁乱杀入城中
。
城外的闪北军队四面被围,而城门的关闭,断绝了他们突围的希望,抵抗的意志也大
大降低,一群群地放下武器投降。
待到下午时分,今天这场斜河攻防战役方告结束,是役猛虎军团共杀死闪北守军八千
人,俘虏凯日兰以下官兵约一万七千人,仅有一万五千人逃入威斯特堡固守,而猛虎军团
方面的损失则为步骑三千多人。
黄昏降临,残阳如血,猛虎军团的各路部队都已经渡河完毕,除几队步兵继续打扫战
场外,八万大军将威斯特堡团团围住,士气高涨的战士们挖沟筑垒,修整器具,修养精神
,等待来日攻城。
在猛虎军团的主帅营帐,丹西端居帐内高椅上,李维居左,奎尔居右,诺豪等军官往
下依次安坐。
胜利喜悦叫丹西苍白的脸上也有了几抹红润之色,他看着眼前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敌将
,示意手下给他松绑。待到诺豪将凯日兰去除束缚,丹西微笑着发话:“你就是狗鱼凯日
兰吗?”
凯日兰背着手,两眼朝天,鼻孔里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丹西不以为忤地笑笑,端茶啜饮。身边的李维适时地发话:“凯日兰将军,你也曾在
我手下当了两年大队长,你的勇猛顽强我一直很赞赏。如今领主丹西先生率军北伐,攻无
不克,战无不胜,你何不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弃暗投明,在战场上施展自己出色的军事
才华呢?”
凯日兰对李维还是相当恭敬的,他躬身行礼:“李维将军,您品格高贵,爱兵如子,
指挥有方,这些末将都是非常佩服。在您麾下的两年,末将也得到了阁下的很多提携和指
点,我心里也是十分感激。不过末将唯一为阁下可惜的就是您有些明暗不辨,甘心为外人
服务,入侵我闪特,杀我闪特军民。倘若将军愿意自立旗帜,凯日兰即便单人匹马,也一
定忠心跟随阁下,征战南北,重新统一祖国!”
听闻凯日兰赤裸裸地煽动谋反,李维一拍案几:“好胆!你个大逆不道的混蛋,竟敢
……”
丹西挥手止住李维的痛骂,看着眼前倔强的凯日兰,心里暗叹,尽管自己在闪南做了
大量工作,但是在闪北这边,民族隔阂仍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啊!
他微微一笑:“凯日兰将军,我知道你对我抱有成见。可你知道自己服侍的是一个什
么样的领主吗?想必你也看过猛虎军团的公告和图卡史的证词,纽伯里弑杀君主,勾结蛮
族,分裂闪特,这样的人值得你为之效忠吗?”
“哼,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而已,”对于丹西,凯日兰远没有像对李维那么尊敬:“
纽伯里再坏,他毕竟是个闪特人,会为闪特民族考虑,而你们这些外人,无论表面上做了
什么好事,实际上都只是利用闪特,为你自己的野心服务!”
“是吗?”丹西的话也变得尖刻起来:“纽伯里勾结蛮族,洗劫闪特,而我免除税赋
,发展经济,造福百姓,到底谁才是真正为闪特民族考虑,为闪特人民着想?谁才是大英
雄郎托的真正继承人?”
“我知道你对我的外人身分有偏见,我一时也无法说服你那狭隘偏执的民族观念,何
况纽伯里为了防止部将造反和投降,也将几乎所有将领的家小都集中到王都曼尼亚监视起
来,你也不敢轻易投降。这样吧,我跟你立个赌约,你有没有胆量赌一把?”
“什么赌约,你说说看。”
“我放你回去,不过你只能直接回往王都曼尼亚城,尽量安顿好自己的家小。而我将
在一个月内抵达城下,到那会也许你就能看出纽伯里的真面目了。”
“一个月内你就能攻破我们的防线,做你的清秋大梦吧!”
“要是我输了,我头上的头颅你任取任予,要是你输了,可得老老实实地投降。怎么
样,你有没有胆量赌这一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月尾几天就不算好了,我在五月一日前静候你光临曼尼
亚。”
“你可以走了,记住自己的誓言。”丹西一挥手,让卫兵给狗鱼凯日兰放行。
“丹西,你真有把握吗?放这个猛将回去,对我们今后也可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凯日兰走后,奎尔有些担心的问道。
“强扭的瓜不甜,我要叫凯日兰心服口服地为我效力。”
丹西冷笑道:“至于威达那边,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我反而担心安多里尔,那个嗜
酒的老头子,可别为了一百坛美酒,把老身子骨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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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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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两只金雕在高耸入云的龙巴山脉上空盘旋鸣叫,硕大的双翅展开来,身
体在空中划出各种古怪的飞行路线。
“离此处西北一公里处,有两个人。”半山腰的一处密林里,巴尔博眯着眼仰头望天
,仔细观察金雕的动作,做出自己的判断。
昆达拔剑在手,招呼菲尔、穆斯塔法、别亚和其他几个剑士:“跟我走!”
这是安多里尔为大军翻越天险龙巴山脉派出的一支探路小分队,用来清除山上的维塞
斯布置的探哨或者其他会泄露大军行踪的闲杂人等。
小分队由昆达和巴尔博带领,巴尔博的金雕负责探察敌兵或猎人等山民的位置,昆达
则带着十来个武艺高强的剑手,不管碰到什么人,统统将他们消灭掉,以免行军路线被维
塞斯的军队知晓。
在探路小分队以南约两公里处,安多里尔和凯鲁率领约十万大军正进行着一场史上从
未有过的大行军——翻越素有“雄鹰难逾”美称的龙巴山脉。
龙巴山脉横亘在闪南郡和维塞斯领地之间,蜿蜒上百公里,是护卫维塞斯领地免遭南
部猛虎军团进攻的一道天然屏障。
龙巴山脉巍峨挺拔,绵延起伏,海拔最高处超过七千米,最低处也不低于四千米,平
均高度超过五千米。
这里地形复杂,人烟稀少,除了偶尔可以见到几个猎人外,几乎看不到其他山民,至
于有人聚居的村落,更是如沙子里的金块般罕见,行军了七八天,只遇到过一个十多户人
家的小村子,而且还已经被昆达带领的小分队屠戮个一光二尽。
仅从旅游的角度看,这里的景色真如安多里尔为鼓舞士气时说的那样,美得令人陶醉
。山峰上是终年的积雪覆盖,给龙巴山脉戴上了一顶雪白的礼帽,南北两边的是郁郁葱葱
的花草树木,奇石怪岩、陡壁悬崖随处可见,给龙巴山脉穿上了一件绚丽多彩的外套。
由于山脉海拔奇高,从山底的温带常绿阔叶林到野草丛生的碎石陡坡再到高山上的永
久冰雪带,生物气候带垂直分布,层次分明,复杂多变的自然景观令人叹为观止。安多里
尔啧啧不已,一边饮酒,一边连连赋出几首歪诗。
不过普通将士们就显然没有自己的酒鬼指挥官那般诗情画意,枯燥而艰苦的行军已经
让他们不再有闲情雅致去欣赏身边的美景,连安多里尔老头说出自己与丹西百坛美酒的赌
约,也难以激发将士们的豪情与斗志。
确实,经过八天在原始森林里的挣扎才走到了半山腰,而酒鬼老头却不停地要求加快
行军速度,大家都已经是身心疲惫了。
从山底一直到半山腰,龙巴山脉几乎为密林所覆盖,原始森林一片挨着一片,没有现
成的道路,只能披荆斩棘地艰苦行进。
铺天盖地的蚊虫,潮湿腐烂的空气,以及时不时遇到的野兽,都给行军带来了一定的
困难。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叫人头痛的是原始森林的特产,龙巴山脉的土霸王——山蚂
蝗。
它们是一群吸血鬼,成堆成堆的到处都是。只要一碰到它,山蚂蝗就非要将你的血吸
饱为止。
你还不能拽,一拽它就断了,钻入你身体的那一半就更难出来了,唯一的办法只有使
劲地打才能将它打下来。
而此时,它们却早已将你的血吸得鼓鼓囊囊了。在它们出来的伤口处满是鲜血,脚肿
得连袜子都穿不上。
战士们只好在春暖时分穿上厚厚的冬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抵御这些吸血魔王的
入侵。
有近千名受伤严重,脚肿得走不动了战士只得退出行军,返回后方治疗,其他人也掉
了不少血,捂出满身的疖子和痱子。
穿过了遮天敝日的原始森林后,将士们都舒了口气,以为终于熬过了苦日子,殊料更
艰苦的时刻却还在后头。
山坡开始变得陡峭起来,由于地层的不稳定,山峰和岩石因坍方或崩裂造成的碎石铺
在山坡上,一些生命力特别坚强的植物,如沙参、香叶草等杂在碎石间,给这段艰辛的旅
途点缀出一些亮色。
工程大队的士兵们走在最前头,探索可以行军的道路,除去路上的一些岩石等障碍物
,后面的战士们牵着战马,运着辎重,慢慢地跟着前进。
一些地方非常的陡峭,工程兵不得不挥动铁铲,挖出少量的平台以减缓地势,同时给
将士们一处歇脚的场所。
幸亏此前安多里尔等人对于行军的艰苦做了充分的估计和准备工作,尤勒制造的投石
机、攻城车、战车等都是可以卸成各种零件加以运输的,工程大队的士兵们也经过了长期
的训练,各种器材也非常完善,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保证大军能够顺利前进。
山越来越高,脚下的“路”也越来越崎岖,上面是飘动着云彩的雪峰,身旁是令人目
不敢视的万丈深壑,冷冽的山风吹在身上,涌起阵阵寒意,吹干了因行军而淌下的汗水。
战士们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结出一层厚厚的盐巴。
高山的气候也是极其的无常,十里不同天,整支大军前面是狂风暴雨,后面是艳阳高
照,而中段可能又只是细雨霏霏。更叫人头痛的是高山反应了,随着海拔的提高,呼吸日
益困难,氧气不足造成了头晕脚酸,全身乏力,很多人抱着武器瘫坐在地,然后就再也没
能站起来。
从他们身旁走过的战士,有的人在胸前划着十字,更多的人似乎已经麻木了,目光低
垂,机械地抬着双脚,跟着前面的战友前进。
十万人的大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长蛇,在荒芜人烟的崇山峻岭中无声地蠕动着前进,
偶尔会有人或马跌落壑谷,传来一声在山谷间回荡的惨叫。
经过六天不停歇的艰苦行军,安多里尔带着这支大军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经受了生
命极限的多次考验,终于登上了龙巴山脉中段,海拔五千多米朱缳峰。
放眼望去,高山云海,烟波浩渺,一望无际,如银涛,似雪浪,填满万壑千谷,拍打
绝壁危崖,构成一幅奇妙壮观的天然画卷。
如此的美景,令老军师激发了诗兴,拔开酒瓶的瓶塞,禁不住又要借酒成诗。
可惜部下们就不这么想了,踏在数尺深的积雪上,刺骨的寒风吹来,尽管马腿上包上
了棉花,战士们穿上了两层冬衣,他们还是无法抵御外来的寒意,身体哆嗦,牙关磕得嘎
嘎响。
“嗨,安多里尔,别念叨你那打油诗了。”身旁的凯鲁扯了一下正低吟浅唱,满肚子
搜罗诗句的军师:“昆达他们回来了。”
“你这个粗鲁的小鬼,哪里懂得什么叫风雅。好好跟我学学,不然以后连情诗都写不
好,怎么泡得到贵族小姐呢?”
正斗嘴间,昆达一脸焦灼地跑过来:“安多里尔先生,前面是悬崖,无路可以下山!
”
昆达这句话叫安多里尔一个激灵,酒意立刻就醒了,他掏出地图:“怎么可能呢,地
图上明明标着,朱缳峰北面是缓坡嘛!”
“不信您跟我来看看!”
安多里尔气急败坏地跟着昆达跑过去,果然是一个陡峭得将近九十度的大悬崖。
安多里尔完全没有诗兴了,眼前的结果让他欲哭无泪,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奶奶的
,这地图谁画的,太他妈没有职业道德了!”
凯鲁一脸苦笑:“这是三十年前一个吟游诗人画的,由于这是唯一有关龙巴山脉的地
图,没有其他地图可以替代,就只好选用他的了。”
昆达摇摇头:“我估计他也没有能够爬上这荒芜人烟的高山,沿着山坡打了个转就回
头了,想当然地作了这幅地图,向人吹嘘他已经征服了龙巴山脉。又由于无人验证,结果
大家都信以为真。”
“他奶奶的混蛋诗人,附庸风雅的卑鄙屎人!”安多里尔忍不住又出口大骂,浑然忘
了刚才自己还在那吟诗做赋。
骂归骂,难题还是得解决,就此回头,不仅作战计划完全落空,而且行军半个月,非
战斗减员近万人,最后成了这么个结果,任谁也不会答应。
一群战将就在雪地里围成一个圈,就著积雪画图,讨论解决办法。有人主张挂上藤条
,顺着悬崖爬下去,有的主张回到半山腰重新寻找道路,等等等等,不过这些建议都被心
思细密的老军师否决了。
大伙还在吵吵嚷嚷,莫衷一是的时候,巴维尔跑了过来:“金雕好像找到了路,在这
往西!”
安多里尔带着诸将兴冲冲地往西跑过去,一看才有些傻眼。在朱缳峰西边是一座相隔
很近的山峰——仙鹤峰,两峰间是一条巨大的溪涧。
两峰间的悬崖看起来很近,实际上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将都很精通目测距离,知道这应
该有近百米远,目前军队手头上的器材根本无法架桥通过。
就在大家都有些绝望的时候,昆达眼盯着仙鹤峰,若有所思地说道:“仙鹤峰的北面
,倒确实是一道缓坡哩!”
安多里尔神情一动,望了他一眼,会意地问道:“昆达,你有把握吗?”
昆达摇摇头:“成不成功,很难说。凯鲁兄弟,这次你我得合作冒把险了。”
工程兵大队的战士送来了一条百余米长的大铁索,昆达和凯鲁各执一头,吩咐其他人
站远。
凯鲁将铁索缩至十米,运起神力,开始挥动铁索!
昆达身轻如燕,紧握铁索一端,身体随着凯鲁的挥舞而飞在了半空!
凯鲁连舞数圈,手中铁索渐松,远处的将士们也都是大气不敢出,一些人甚至因不敢
看而闭上了眼睛。
凯鲁的身体像陀螺一样狂转,手中的铁索也越放越长!
昆达双手紧握铁索,身体与地面完全平行!
“嗨——!”凯鲁一声暴喝,运足气力,放开铁索,像掷链球一般,将昆达抛向了对
面的仙鹤峰!
好个昆达,身形真如一只仙鹤般轻巧,在如此的高空中飞翔!
昆达越飞越近,眼看即将到达对岸,可是身体却开始下坠!
周围的人一片惊呼,凯鲁也紧握住了铁索,手心里都是汗。
忽然,昆达腰背一弯,凌空一个觔斗,稳稳地站在了仙鹤峰的悬崖上!
朱缳峰上的将士们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昆达和凯鲁将铁索两端固定在两棵结实的松树上,工程兵大队的战士们则带着各种器
具,开始顺着铁索攀缘过去。
经过两个小时的奋力工作,工程兵大队的将士终于在海拔五千多米的两山之间架起了
一座长近百米,前无古人的高空铁索桥。
十几条铁索被牢牢地用巨大的铁钉固定在岩石和树木上,上面铺着木板。安多里尔带
着将士们开始穿越铁索高空桥,停滞了两个小时的大军又踏上了前进的征程……
穿着一身儒雅的闪特文官服饰,安德鲁在一名圣火教主祭的引路下,沿着圣火国首都
圣火城的主街赤焰大道行进,前往圣火国的政治中心——万火寺。
与其他国家不同,圣火国是一个宗教教义制国家,宗教高于一切,不设国王,政权由
大祭司掌握。大祭司由全国七位祭司选举产生,终身连任。
大祭司可擢选一名大将军,掌管全国军队。在原任大祭司死亡,新任大祭司选举产生
前,由大将军暂时掌管军政大权。
圣火国的风情也与其他国家迥异。这里楼房较少,多是平顶屋,形状多呈六角形,白
墙绿顶。
房门前很多人家还设有半月形的圆拱廊,上面缀着星星和烈火的图案,富裕的人家还
在院子里设有照壁。圣火国全境也没有一座雕像或塑像,因为圣火教反对偶像崇拜。
圣火国的人民虔诚地信奉圣火教,他们穿着宽大的遮住全身的衣袍,袍子多用黑红蓝
白四色,上面绣着烈火图案,袍领上一般还附有黑色面纱,可以随时挂起。不过男人们基
本上不挂,女人们才用黑色面纱蒙住脸。
安德鲁边走边观赏着异国风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万火寺的门前。
这是伫立在圣火城正中心的一座圣火教寺庙,是管理全国宗教和军政事务的场所,布
局严整,气魄宏伟。
与民居一样,寺门前是一个巨大的半月形拱廊,上缀星星和烈火,表达了圣火教徒对
烈火、星星和新月的崇拜。
走过拱廊,是大理石铺成的大道,两旁是两片碧绿的草坪,大道的尽头就是万火寺的
主殿——聚礼堂。
聚礼堂呈正方形,屋顶为巨大的苍穹形,可容纳数千信徒礼拜。聚礼堂的内外都有许
多弧形凹状的壁龛,点着圣火灯,装饰着宝瓶、宝剑、新月、繁星等宗教信物。
安德鲁跟随带路的主祭走进了聚礼堂,堂前专司礼仪的一位主祭大声通报:“猛虎军
团特使安德鲁先生前来拜访!”
此时,圣火国的大祭师穆罕,大将军波拉丁,七位祭司和几位将军都已在座,可以说
圣火国对这次外交会面相当重视,军政界的要员基本上来齐了。
一番外交礼仪和相互介绍后,安德鲁在贵宾席上坐了下来。侍从给安德鲁泡上一盅香
茗就匆匆离开了,偌大的聚礼堂里立显空空荡荡,除了这些重要人物外,再无其他闲杂人
等。
大祭司穆罕约莫五十多岁,长长的落腮胡子飘在胸前。波拉丁与穆罕年纪相仿,神情
倨傲,额上有一道伤痕,从发际直达眉心。
“安德鲁先生,”穆罕慈祥地微笑着说:“我们圣火教禁酒,只能用茶水来替代了,
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啊!”
“大祭司客气了,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何况我本人也不爱饮酒,反而更加喜欢喝茶。
”
“那就好,我们圣火教认为酒使人失去本心,喝的酒越多,离魔鬼就越近,离真主就
越远。”
“原来如此,安德鲁受教了!”年轻的外交官也是满脸笑容:“我们的领主丹西还以
为贵国是因为粮食短缺的缘故才禁止酿酒的哩!这次他特意嘱咐我,猛虎军团将从水路给
贵国送来十几船粮食,作为两国交好的礼物。”
穆罕一捻长须,爽朗地笑出声来:“呵呵,丹西领主虽不知道我教教义,对于各国形
势倒是了如指掌啊!不瞒你说,安德鲁先生,我国今年的粮食供应确实有些紧张,既然丹
西领主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替圣火教的教徒们谢谢他了。安德鲁先生,您这次不会是仅仅
为了这些粮食才来我国的吧?”
“既然大祭司坦诚相待,我又怎敢隐瞒呢?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
这次来是奉了领主的命令,猛虎军团愿意与贵国结成友好同盟,在对方遭受军事入侵时互
相给予援助。”
“与强大的猛虎军团结为盟友,我国当然非常乐意。不过安德鲁先生,您刚才那句话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国的敌人会成为了猛虎军团的敌人了呢?”
“大祭司阁下,还不是金币惹的祸?前年我国通过公平的粮食贸易,赚了些钱,却也
使一部分国家犯了红眼病。这些国家因为贪婪,曾入侵贵国,而现在他们同样因为贪婪,
也在打我国的主意。我想,假如我们结盟,也许能打消他们的不轨野心。”
“安德鲁先生,”波拉丁插话道:“难道丹西领主真的以为与我们小小的圣火国结盟
就能打消敌人的图谋吗?据我所知,猛虎军团因粮食贸易问题犯了众怒,各国都在摩拳擦
掌呢!”
看起来以前的估计有些偏差,与异教徒各国关系不睦的圣火国,竟然也知晓了走廊各
国的阴谋呢,安德鲁心中暗道,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表情:“大将军的信息很灵啊!不过
,我们领主对于这些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家伙不屑一顾,而联军的号令不一,各自为战也必
然难逃失败的厄运。如果贵国不愿公开结盟,我们也可以达成秘密协议,只要贵国在战事
来临时,派军队到边界处示示威就行了,而我们猛虎军团则保证贵国的粮食永远不虞短缺
。”
穆罕闭目考虑了一会,才睁眼道:“丹西先生的建议相当诱人,不过对于我国而言,
似乎风险太大了点儿。一旦猛虎军团挡不住联军进攻,我圣火国可能也难免成为他们的第
二个目标啊!”
安德鲁啜了口茶水,悠然说道:“风险大,收益才会大。我们的领主还有一条建议,
假如贵国能对走廊西部的小国实施真正的军事打击的话,在我们猛虎军团的领地上,将给
予圣火教自由传教的权力,当然前提是遵守我方制定的各项法律法规。”
安德鲁的提议具有相当的震撼力,圣火国的军政要员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
确实,由于东教会的压力和影响力,圣火教的生存空间一直受到挤压,走廊各国都视
其为异类邪教,禁止传教,这也使得圣火教一直拘囿于小小的圣火国而无法传播推广。
猛虎军团控制了不小的领土,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如果能够在丹西的领地上合法传
教,将极大地促进圣火教的发展和壮大。
“安德鲁先生,丹西领主的提议非常有诱惑力,”波拉丁身旁一个穿着黑袍,蒙着面
纱的男子插嘴,他的话虽然十分流畅,但语音中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我倒
是有一个提议,我们可以公开结盟,不必弄什么秘密协议了,而传教自由条款则必须公开
写入盟约中。”
这个黑袍男子,安德鲁进来后就注意到了。他既不是祭司也不是圣火国的将领,穆罕
刚才将其介绍为圣火国的国政顾问。
不过,安德鲁总感到此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而他的
穿着装束和古怪发音,则更加大了外交官心中的问号。
“不,”安德鲁坚定地摇头拒绝:“假如现在宣布这一外交条款,势必引起我方领地
内笃信基督教的人发动骚乱,破坏备战工作,在大敌临头的时候这么做,无异于自乱阵脚
。希望贵国能体谅我方的处境,因为假如我们战败了,传教自由仍然只是一纸空文,根本
无法实施。”
“那么,如何保证贵方会守约呢?”沉思了半晌后,穆罕发问道。
“传教自由条款只能是口头协议,不见诸任何文字材料,无论是公开的盟约还是秘密
的协议。能做担保的,只有丹西领主和我本人的人格与尊严。”
穆罕眉头紧蹙:“这么说,我们得不到任何有实质意义的保证了?”
“大祭司阁下,也未必如此吧!贪婪无耻,不守信用的人,即使是白纸黑字,他也敢
撕毁,诚实守信的人,却可以做到一诺千金。本次结盟能否成立,就看您是如何评价丹西
领主和我的人格了。”
又沉思了好一会,穆罕站起身来:“那好,安德鲁先生,我们必须对丹西领主和您表
示应有尊重。我以真主的名义发誓,愿与尊贵的猛虎军团结为盟友!”
“谢谢阁下,”安德鲁起身相迎:“我方全体军民都将为有您这样的盟友而感到自豪
!”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君子协议已经达成,剩下的内容就轻松得多了,穆罕笑道:“安德鲁先生,圣火国虽
然不大,风景却相当的独特。难得您有机会来我们这里,愿不愿意多住些日子,我们可以
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好好地谈谈心。”
“谢谢您的好意,改日有机会我一定好好饱览贵国的美景,不过现在,丹西先生正焦
急地等待我回去覆命呢!”
安德鲁把丹西搬出来做挡箭牌,实际上是自己恨不得立刻拔腿上路。无论如何,必须
赶在罗嘉斯之前回去,否则外交总长的位子就会让对方得到了!
心急火燎的安德鲁刚刚走出大门,波拉丁就问道:“穆罕阁下,您确信丹西会遵守盟
约吗?”
“只能这样试试看了。波拉丁将军。”
穆罕的话渐渐高昂起来:“我教在走廊地区也有上百年了,为什么一直无法发展壮大
,就在于我们的民众基础一直无法扩大。受到邪恶的东教会的污蔑和挑拨,普通民众将我
们视做洪水猛兽,周边的异教徒各国对我们异常敌视。”
“缺乏民众的支持,我们也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来支撑军事建设,只能倚靠教徒们的
英勇和将军们的智谋,才能够偏安一隅,勉强地生存下来了。今天丹西派出的使者提出的
建议确实太有吸引力了,现在猛虎军团控制的土地就比我们多了一倍不止,倘若这次走廊
大战他能够取得胜利,那么他的势力还将成倍地扩张,俨然成为中央走廊的第一强国。”
“倘若我们能在这样广阔的土地上获得自由传教的权力,凭着我教祭司和主祭的辛勤
努力,凭着我们的博爱之心,我教一定能够获得空前的发展,让圣火在这片大陆上熊熊燃
烧。”
“当然,这样好的机遇也免不了有很大的风险。据我看,风险有两点,一是猛虎军团
战败,无力实现自己承诺的风险,二是丹西毁约的风险。假如猛虎军团战败,那么我们肯
定会遭到更多的仇视,不过大家想想,周边的异教徒各国的亡我之心又何曾减弱过呢?你
能指望他们良心发现吗?”
“何况走廊联军进攻猛虎军团,即使胜利也是惨胜,几个大国瓜分丹西的土地和财富
都来不及,肯定无暇顾及我们这个贫瘠的小国?回头来报复我们的只是周边的几个受到我
们攻击的小国家,而他们并不足惧。”
“至于丹西毁约的风险,这确实存在。不过一来丹西以前并未有过撕毁外交条约的不
良记录,二来诚如安德鲁所言,侵犯猛虎军团领地的都是我们的敌人,是一些贪婪的异教
国家,丹西跟我们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真主教导我们,与人交往必须秉持善心,善
意对待他人,他人对你才有善意。这是我们与丹西的初次外交来往,对他采取信任的态度
也未尝不可。”
“丹西在走廊里树敌无数,我们是他为数不多的盟友之一,他也不会不考虑自己的外
交生存环境的。这种风险,相对于我们面临的历史性机遇来说,是完全可以承受的,所以
我选择了与丹西合作。”
穆罕的话,条分缕析,波拉丁和七位祭司等人都颔首不已。
不过,再好的分析,也总有唱反调的人,有些古怪的语音再次从那个穿黑袍戴面纱的
男子嘴里发出:“我敢打赌,丹西这个狡猾的娃娃,绝对会毁约。他绝对不会为了几句没
有记录下来的空话而去得罪势力强大的东教会。大祭司阁下,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告诫您了
,您对这些异教徒实在是存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下去,圣火国迟早会毁灭在您这
些美妙的幻想中。”
穆罕有些恼怒地沉下脸:“休伦国师,对于您告知我们的各种情报信息,我是非常感
激。不过有一点需要恳请您谅解,尽管我们笃信同一宗教,但我们两国对教义的理解却大
相迳庭。贵国崇尚暴力和征服,而我国更赞赏教导与感化。你可以把牛头摁到河里却无法
强迫它喝水,你可以用皮鞭强迫别人信教,却无法征服他们的心。我们对贵国的事务没有
兴趣,也希望贵国不要干涉我国的内政外交。”
叫做休伦的男子也站起身来,因为激动声音变得更加古怪和刺耳:“穆罕阁下,看来
我这几天是对牛弹琴了。也好,只有让你好好地吃吃异教徒的亏,你才会明白谁是你真正
的朋友,谁是你真正的敌人!”
休伦言罢,拂袖而去,穆罕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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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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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德鲁在万火寺里讨价还价的时候,罗嘉斯也正在钦斯尼亚的圣母大教堂里,鼓起
如簧之舌,侃侃而谈。
参加本次外交会面的,除了教皇费文、包括康坦诺夫在内的十数位红衣大主教外,尚
有拉舍尔王国的国王彼德六世,科奴达帝国的王子阿拔斯,奥海穆外交大臣卡西利亚,捷
顿驻圣城钦斯尼亚大使普瓦提埃等东教会核心成员国的政治代表。
像彼德六世、阿拔斯王子是因为正好前来朝圣而赶上了这次外交会面,而卡西利亚和
普瓦提埃等人则是该国常驻圣城从事外交活动的代表。
教皇费文是一个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他手持一根白玉雕成,镶嵌着红蓝宝石的手
杖,端坐在教堂大厅正中央的镀金皇位上。
明媚的阳光穿过香菇形圆顶的彩色玻璃,柔和地投射在教皇的身上,给他蒙上了一层
圣洁的光辉。教堂的四壁则悬挂着历代教皇的画像和由著名艺术家创作,带有浓郁斯甘特
民族风格的油画。
相对于安德鲁受到的礼遇,罗嘉斯可就要寒碜得多了。各位红衣主教、几个国家的首
脑和外交官沿着教皇的两侧顺次坐下,而远道而来的猛虎军团外交官罗嘉斯,却只能站着
说话。
显然,丹西的实力,尚未达到令东教会重视的程度,而上次那场粮食贸易,丹西也从
东教会盘剥了不少钱财,东教会也有些怀恨在心,这次会面的待遇,也有趁机给他些难堪
的目的在里边。
“罗嘉斯先生,您从遥远的异国他乡赶来,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呢?”教皇费文
的话语圆润婉转,配合著慈爱的表情,令人顿生爱戴与崇拜之心,难怪每次教皇布道讲经
,教徒们都如痴如醉。
罗嘉斯单手抚胸,躬身行礼:“尊贵的教皇陛下,真理的解释者,尘世间众生的导师
,我给您捎来,您远方的孩子,虔诚的信徒,丹西先生对您的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真挚的祝
福。”
“罗嘉斯先生,替我多谢丹西先生的金玉美言。不过,我尚有一事不明,据说来自远
东的丹西先生尚未施行洗礼,不知道他何时成了我教的虔诚信徒了呢?”
“尊贵的陛下,是这样的,由于战争的阴云总是笼罩在猛虎军团的身上,丹西先生对
于这种重大仪式的正规、权威和庄重,又非常在意,所以一直抽不出时间来进行庄严的洗
礼仪式。”
“这次他特地嘱托我作为代表,向陛下请求,允许闪特的著名牧师格拉多阁下,代表
您向他施行洗礼仪式,使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全身心地投入服侍上帝,造福子民的伟大事业
中去。”
“为了报答您的宽容与恩惠,丹西先生承诺了以下条件:第一,丹西先生的领地将更
名为猛虎自治领,成为陛下的属地,永远维护陛下您至高无上的神权威仪,而丹西先生的
领主职位也将由您来册封;第二,猛虎自治领将在未来两年内修建至少一百座教堂,供信
徒们做弥撒和礼拜,神职人员由陛下您任命,而薪水则由猛虎自治领政府支付,教堂的财
产和各项收入也将得到税收减免等各种优惠政策;第三,猛虎军团作为陛下的忠实卫士,
普世教义的忠诚维护者,陛下如有召唤,我们都将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用手中的剑惩罚
任何胆敢冒犯陛下的无上权威的邪恶之徒。”
“丹西先生的条件确实相当诱人,”右首一位名叫鲍里斯的红衣主教说道:“唯一令
人不解的是,此时展现出来的虔诚与善意,显得有些过于突然了些。”
“话也不能这么说,”丹西的朋友,康坦诺夫主教出面替丹西说话了:“迷途的羔羊
什么时候归家,牧羊人都是张开双臂欢迎的。只要抱着一颗热爱圣父、圣母、圣子、圣灵
的诚挚之心,什么时候皈依我教,也都不会为时过晚。”
教皇费文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打断了两位红衣主教的争论:“尽管猛虎军团的举动有
些突然,让人有些怀疑你们内心中的动机,但我还是得承认,丹西这孩子考虑周全,相当
讨人喜欢,总是能提出一些让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罗嘉斯继续不卑不亢地回答:“举广袤的国土,带无数的子民,心甘情愿地拜伏在陛
下脚边,成为您忠实的臣仆,丹西先生所展示出来的诚意,这难道还不能令人信服吗?”
相较东教会体系的核心成员国拉舍尔、科奴达等,教皇在中央走廊地区的影响力就要
小得多了,在信仰领域里,他面临着东部武力强盛的呼兰人和经济繁荣的两盟半岛的强力
挑战。
呼兰的异教徒们,信奉自然界里各种稀奇古怪的神明,而且凭借其武力向中央走廊地
区灌输他们的多神论观点。
两盟半岛的商人们,更是把自己家里的熏天铜臭吹拂到了大陆的四面八方,腐蚀和玷
污教徒们圣洁的心灵,一些城市的商人更是喊出了“金币就是我们心目中的上帝”这种大
逆不道的口号,教皇虽然气恼,却也没有办法。
虽然中央走廊的多数国家还是信奉基督教,并奉东教皇为神权至尊,但这些都仅仅是
礼节性的,世俗的权力,牢牢地掌握在国王大公们的手里。
而且这些国家,多数也保持教权的独立性,例如包括神职人员的任免这些权力,也都
由国王诸侯们说了算,教皇无法插手其间。
更值得注意的是,死对头西教会也不断派出使者和牧师到中央走廊各国活动,名义上
是讲经颂道,相互交流,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西部教皇罗布森是想扩大自己的影
响力,在东教会的后方开辟第二战场。
这些年,费文和前任们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一来被与死对头西教会的战争拖住了大
部分精力,二来这些有奶就是娘的走廊地区各位诸侯们,在利益与信仰之间,自然知道该
选择什么。把表面上的尊崇让给费文,把实际的权力紧抱怀中。
只有东部的几个小国,如米海尼亚、洛兹等,因为与东教会的经济来往频繁,又由于
武装力量不强,需要东教会的大国保证其安全,跟东教会的关系才还算密切。
这次丹西将自己的领地作为教皇名义上的属地,并将自己领主身分的受册封权力和神
职人员任免权力都送交东教皇,确实是大大增强了东教会在中央走廊地区的实际权力和威
信。诚如他刚才所言,这样的条件,的确令教皇费文难以拒绝。
当然,走廊地区各国对于丹西领地和财富的觊觎与图谋,费文不会不有所耳闻。如果
同意了丹西的请求,当他国入侵丹西的领地时,从外交上讲,就意味着侵犯东教会的属地
,教皇和东教会各国肯定也不能坐视不管。
一旦战事一开,东教会不可避免地会卷入这场中央走廊地区的争霸战中,从而影响到
为对付西教会的备战工作。罗嘉斯所述之提议,既有巨大的诱惑力,也隐藏着极大的风险
,费文也不得不仔细斟酌,权衡利弊。
“罗嘉斯先生,”拉舍尔国王彼德六世插话道:“刚才鲍里斯主教大人的疑惑我也有
同感。丹西先生以前与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交往,此举似乎太过突然了些,尤其在现在这种
敏感的时候提出来加入我方阵营,难免叫人产生一些其他的联想。”
“上次粮食贸易事件,丹西先生对教皇陛下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尊敬之意。当然以救
赎世人为己任的我们,对于此事是无所谓的,不过我倒是听说一些心胸狭隘的国家,正联
合起来欲对贵方不利呢!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让人不能不怀疑丹西先生的用意何在,而
我也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纠结在心头。”
彼德六世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国王了,是一个勇猛正直的骑士,也是一个品格高贵的
虔诚的东教会信徒,在东西教会的多次大战中担当东教会一方的领军人物。
丹西在闪南实施的一系列削弱闪特庄园主和骑士阶层权力的内政措施,这些人中有不
少却是彼德六世的好朋友,比如说紫葡萄庄园的庄园主沙加骑士等。
朋友们充满牢骚的书信递到彼德六世手里,令他心里对丹西也颇为不快。另外,彼德
六世对于中央走廊地区各个诸侯,为了争夺霸权而藐视教皇权威,不顾骑士传统,经常背
信弃义等种种丑恶行为也非常不满。
丹西这次投靠教皇的政治投机举动,彼德六世内心里是相当反感,语气中也带着明显
的轻蔑。
罗嘉斯面对彼德六世的诘难,针锋相对地予以回敬:“彼德国王陛下,没有根据的猜
疑,只能叫人的心灵被毒蛇吞噬,闯入邪魔之门,脱离上帝之真道。丹西先生这次特意嘱
托我告诉教皇陛下和各位尊贵的先生们,我们这次效忠教皇陛下,不带有任何其他条件,
完全是为了接受教皇陛下的指导,净化自己的灵魂,赐福辖下的子民。”
“至于上一次我们从公平交换的粮食贸易中获得了一些利润,一些鬼魅魍魉们因眼红
嫉妒而图谋不轨,我们猛虎军团却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丹西先生嘱托我告诉各位,假如诸位先生们害怕了的话,完全可以不必插手此事,
战无不胜的猛虎军团涤荡这些小丑们也绰绰有余。丹西也要求我向各位转达,即便如此,
他和属下的战士与人民,信奉上帝,寻求真理,为教皇陛下竭忠效劳之心也不会有丝毫的
改变!”
罗嘉斯与彼德六世之间的充满火药味的对话,使得与丹西一直有不错交情的康坦诺夫
不得不再次出面调和:“彼德陛下的想法,是从正常人的角度出发,进行的一种合情合理
的推测。而丹西先生,我有幸曾有过数面之缘,确实是一个迥异常人,胸襟气度非常宽广
的英雄人物。今天罗嘉斯先生代表他提出来的几条建议,我看是有诚意的,还请教皇陛下
明鉴。”
手下人的意见争执加上利益与风险并存的外交条款,教皇费文一时也难以定夺,他不
得不请罗嘉斯在大厅里稍侯,自己则带着各位主教及彼德六世等王公大臣们进入后殿商议
。
经过约莫一个钟头的时间,教皇带着他的属下才重新回到大厅中。各人脸上都经过一
番刻意的休整,挂着慈爱的微笑,看来已经形成了大家都能接受的共识。
费文坐回了皇位,对罗嘉斯说道:“罗嘉斯,我的孩子,过来吧!”
罗嘉斯恭敬地来到教皇面前跪下。
教皇手按圣经,白玉手杖轻抵罗嘉斯的肩头:“谨以主的名义,同意丹西先生接受洗
礼,加入我教,并受封为猛虎自治领领主。”
罗嘉斯得体地回应:“谨让我代表丹西领主多谢陛下的恩赐。”
费文祥和而庄重的声音再次响起:“丹西领主提出来的条件,我们基本上同意,只有
一点需要略做调整。圣主不允许我们这些服侍他的人过分介入世俗事务,猛虎自治领也应
属于丹西领主全权所有,不宜作为我的属地。至于丹西先生和其他信徒之间的矛盾,教会
将秉持仁爱之心,用公正公平的态度尽力调和,以化干戈为玉帛,避免同为圣主的子民却
不得不刀兵相向的惨剧发生。”
罗嘉斯心中感叹,精明的教皇将实际的利益照单全收,而应负起的责任却巧妙地推卸
出去。
不过,这至少保证了丹西能名正言顺地获得已夺取领土的统治权,可以增强民众的忠
诚度,没有超过本次外交使命的底线。
跪在红地毯上的罗嘉斯只得同意这个不平等的条约:“谨遵陛下的旨意。”
待到罗嘉斯代表丹西手按圣经宣誓,接受册封诏书,敬拜圣父、圣母、圣子、圣灵,
接受各位主教和王公大臣们的祝贺等等,完成这一系列繁文缛节之后,走出教堂大门时,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教堂前高耸的钟楼悠悠地敲了八下,整洁的街道和周围民居都点起了油灯,罗嘉斯望
着静谧而祥和的古老圣城,他此时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远方故土,飞到了那金鼓齐鸣的战
场上……
同在这掌灯时分,一袭白色贴身劲装的狄龙,坐在白露集一家临街的酒店门口,慢悠
悠地吃着晚饭。在他的斜对面,利祖带着乌雷、博格腾及几个马帮帮众也在围着一张饭桌
喝酒。
狄龙与利祖都不时地瞟一眼街道的东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两人的目光偶尔在空中
相接,旋即又迅速地分离。
白露集是位于所拉密公国吉流贝城与圣瓦尔尼之间的一座小集镇,两国的边界正好从
集镇的主街——白露大道穿过,白露大道北边属圣瓦尔尼,南边属所拉密公国。
前面介绍过,吉流贝城名义上属所拉密公国,实际上是被麦戈文家族所控制,因而白
露大道以南实际上是麦戈文家族控制的领地。
由于近几年所拉密与圣瓦尔尼没有战事发生,关系尚属不错,商贸来往相当频繁,因
而白露集实际上成为一个两不管地带。圣瓦尔尼和麦戈文家族也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默契,
双方都不插手白露集的事务,让其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自治。
白露集的常住人口并不多,只有一万出头,但来来往往的商队却使得这里相当热闹,
而这几天尤甚,每天都有几队佣兵押着大队的商旅从这里经过,人员的流量也是往常的几
倍。
就在狄龙和利祖边吃饭边等待着什么的时候,五个身穿褐衫,背负长剑的远东人走进
了狄龙吃饭的这一家饭店里。
五人中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神色倨傲,双目精光内敛,面皮上隐隐透出些
青气。
狄龙仅漫不经心地瞟了几人一眼,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不过心里却在嘀咕:这五
人个个都身负相当高的内功,尤其是那个老者,隐然是一位邪派高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
在这种紧要关头跑到这里来,希望这些家伙识趣点,别坏了自己事就好。
五人包了个处于酒店内堂的雅间,要了些酒菜。
狄龙继续悠然地享用丰盛的晚餐,暗中却将内力提到极致,心神合一,周身数丈范围
内,无论多细小的声音也清晰地进入了耳膜。
五位远东人显然非常小心,交谈多用密语,叫狄龙心怀狐疑却不知所云。这几个远东
怪人还喜欢用手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字交流,狄龙都能听到他们的手在桌子上滑动时发出
的极细微的声响,却无法得知他们在谈些什么,叫他心里直痒痒。
不过,这些人神神鬼鬼的举动,反倒激起了狄龙的无比好奇,下决心一定要探究个明
白。
狄龙还在那里左思右想地猜谜,白露大道东端出现了一支大商队。一百多名佣兵和三
倍于此的仆役,护卫着数百匹骏马、各种物资和一些商人,正从东方赶来。
为首一人,深目高鼻,体魄雄伟,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正是扮成商人,角斗士
出身的孔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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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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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已经接过了好几批客人了,利祖等人是熟门熟路,迅速与孔狄的“商队”接上了
头。
依靠圣瓦尔尼大将军鲁伊的影响力和马帮帮众在各处的接应,分成数批,化装成佣兵
与商人的猛虎军团五千骑兵,一路顺利地潜入了到了白露镇,基本没有受到什么阻拦与盘
问。孔狄亲自带领的这五百人,则是此次行动的最后一批。
大商队在白露集也不稍作停留,就连夜上路,向北直接往圣瓦尔尼方向而去。
“利祖先生,我们这是去哪呢?”角斗士出身的猛虎军团将领孔狄微笑着问道。
利祖答道:“在这往北七公里,就是巴可雷森林,隐藏上万人马都没有问题,贵军的
其他部众都在那里等候将军。”
“嗯。”孔狄满意地点点头:“狄龙先生在那里吗?”
这次行动之前,丹西和安多里尔已经将狄龙的身世背景和这次行动的目的都跟孔狄详
细地做了交代。
一路上,狄龙派出来的人也将接应工作做得天衣无缝,相当完美,使得五千精锐骑兵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圣瓦尔尼境内,孔狄对于对方的谋划组织能力也是相当赞赏。
在他的内心里,也非常渴望见见这位当年叱吒风云的无敌将军的模样。
“狄龙将军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等将军到了巴可雷森林,狄龙将军会很快赶来
与您见面商讨的。”
“哎,是这样。”孔狄略略有些失望。
“孔狄将军,一路上还顺利吧!听说贵军正在猛攻威斯特堡,战况进行得很激烈哩!
”
“托您的福,路上一切都很顺利。至于威斯特堡,是我们神勇无敌的领主丹西亲自带
兵出征,也应该指日可下。”
孔狄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豪和信心:“对了,利祖先生,贵国境内似乎也不是很太平呢
!我在路上听说贵国的古渡哨所被一伙自称为骷髅盗贼团的江湖豪客整个端掉了,有这么
回事吗?”
“哦,您也听说了。这事真是很奇怪,五百士兵驻守的古渡哨所被无声无息地消灭掉
了,士兵们的尸体却在纽伯里领地翠玉矶出现。有人说是塞尔国来的强盗集团干的,有人
说是维涅夫干的,也有人说是你们猛虎军团干的。不过,圣瓦尔尼政府似乎认定是维涅夫
所为,已经向纽伯里正式提出外交照会了呢!”
“我想也应该是军队干的,江湖帮派难以组织如此严密的行动。哦,对不起,利祖先
生,你们马帮的组织能力,我是非常赞赏的。”
“孔狄将军,我们已经是战友了,您就不必客气。瞧,前面就是巴可雷森林了,咱们
快点走。”
孔狄加快马步,带着部下紧跟着领头的利祖等人前进。
这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在巴可雷森林里,孔狄及手下和先前抵达的猛虎军团战士
们顺利地会合在一起。五千精锐骑兵脱下便服,换上戎装,从商队的大车上拿出各种武器
,跃上骏马,接受着孔狄的检阅。
孔狄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勉励将士们在凶险的异国他乡建立奇功后,命令部下解
散,就地休息,同时要求大家加强警戒,不得生火,以免泄露行踪。
夜色已深,巴可雷森林一片沉寂,五千战士已经在森林里睡了下来,一些人在四面站
岗放哨,两支巡逻队则有条不紊地沿着预定线路,在森林内外巡查。
离孔狄带领的猛虎军团驻地约两公里远处,五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掠下。
“老大,这些兵崽子们睡熟了。”
“嗯。”苍老的声音发出指示:“水蛇、土蟒,你俩负责放火并引开哨兵,沙蝎,你
负责接应,至于那个角斗士的首级,就由我和狂蜂负责。好了,开始行……”
老者的命令尚未说完,从身后突然扑出一个身形颀长的蒙面人,剑光闪处,但听一声
凄厉的惨叫和几声闷哼,一个远东人捂着血红的脖子扑倒在地,还有两人则显然也受了不
轻的内伤,呼吸急促,手里的剑微微发抖。
狄龙冷冰冰的远东语响起:“远方来的朋友,你们的江湖恩怨,我可不愿意管。不过
孔狄将军,在三个月内我不许任何人动他一下。三个月后,他的项上人头,你们任取任予
,我都袖手旁观。”狄龙看来尚有些忌惮这五人的武功,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一出手就
实施暗袭,趁机削弱对方的实力。
“阁下何人?”见惯风浪的老者虽然陡遇大敌,声音仍强自保持镇定,但是心下的震
骇却是无法言传!
能够追踪自己而不露任何形迹,虽是偷袭,但一个照面就叫己方一死两伤,面前此人
的武功之高,实在是匪夷所思,比之以前遇到的丹西还要高出少许,直追当年的秦。
“你们是谁我不管,我是谁你们也别管。要么离开此地,滚得越远越好,要么你们今
晚就变成四具死尸!”狄龙的话斩钉截铁,不容商议。
虽然知道今天碰上了罕见的强敌,一起上都可能讨不了好去,但这几个横行江湖的剑
客何曾吃过这等亏,作为刀头舔血之辈,同伴的惨死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四人不再搭话,剑芒闪动,陡然出招!
比之丹西当时,此时的狄龙既无儿女拖累,又有趁手的武器,加之刚才的暗袭叫对方
一死两伤,因此局面要好得多了,“精灵之眼”蓝光陡盛,化成数不清的剑影、身影,如
鬼魅般扑进了四人的剑网中。
两边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都不敢大意,一出手就是自己的拿手绝技!
狄龙身形飘动,剑招轻灵,姿态非常的美妙,可偏生剑气、剑势却蛮横之极。“精灵
之眼”剑身已如烙铁般通红,闪着灼热的红光,所到之处,热浪滚滚,数丈之内的空气仿
佛也被狄龙完全控制了,化成一道道气鞭,配合著仿佛无处不在的剑锋,虽然是以一敌四
,却占尽优势,把四人杀得手忙脚乱。
“砰!”一位本已受了伤的远东人胸口中剑,尸体倒飞出数丈远。令人吃惊的是,他
胸前的伤处竟无鲜血彪出,而是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眼,周遭大片的胸膛更成了焦炭
!
狄龙如此霸道威猛的内功剑术,即使是这些见惯风浪的远东剑客,也被骇得心惊胆战
!
远处的打斗声引来了猛虎军团的巡逻队,上百人点着火把开始朝这里扑了过来。
老者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连脱身都难了!
“快撤!”老者沉声呼喝,身体疾向后飞,左手扬处,是一片带着难闻腥味的毒粉!
“噢!”狄龙剑势如虹,将负责断后的一名远东人,自眉心至骨盆,整齐地劈成两半
!随后他掩住口鼻,身形疾退,堪堪避过这片迎风飘扬,带着蛇腥味的剧毒粉末。
侥幸逃生的两个远东人已经跃上藏于林间的骏马,疾驰而逃,嘶哑而颤抖的远东语随
风飘入狄龙的耳中:“卑鄙小人,你等着瞧!”
狄龙傲然挺立,目视前方,嘴角是一抹淡淡的冷笑。
大陆历九九五年四月二十日,杰鲁城的城防指挥官,纽伯里的小儿子纽那提正在自己
的房间里,一边喝着闷酒,一边跟步兵大队长格雷厄姆下棋玩。
这些日子,年轻气盛的纽那提相当郁闷,对尤里奇的龟缩防守命令非常不满。
哥哥纽卡尔喜欢政治,处理政务的能力多次受到父亲的称赞,现在已经坐上了曼尼亚
行政长官的高位,很多趋炎附势之徒甘做其爪牙,愚蠢的平民百姓也看不透纽卡尔收买人
心的小伎俩,四处宣扬其宽厚仁爱。
别看纽卡尔在父亲面前毕恭毕敬,在别的人面前却是趾高气扬,发号施令,俨然成了
一个“影子领主”。
纽那提早看不惯他那嚣张模样,在京城跟他狠吵了几架,可惜这个狡猾的家伙却有一
帮狐朋狗友,每次闹到父亲那去总有人替他出头说话,结果往往还变成了自己理亏了。
纽那提气不过,于是主动要求前往前线带兵作战,抵抗猛虎军团的入侵,希冀立下战
功,提高自己的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即便如此,纽卡尔的死党们对此事也是极力阻挠,坚决反对。
纽那提通过亲生母亲聂菲不断地在父亲枕边吹风,又找几个大臣替自己说情,好不容
易才争取到纽伯里的首肯,让自己带兵出征。
不过,父亲答应的不是纽那提所要求的某一防线总指挥的职务,而仅仅是第一层防线
下面的一个防御分区的指挥官,还要受尤里奇的节制。
这个肥猪样的尤里奇跟大哥纽卡尔是同窗好友,平日里两人就过从亲密,在他手下当
差,估计连个芝麻点大的功劳都不会让自己捞到。
就看眼前这战场,敌军就几千骑兵在城下转悠挑衅,自己带领部队一出城就能将他们
击垮,肥猪尤里奇却下达军令,无论如何必须死守城池,不许出击。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
立功嘛!难道做个缩头乌龟就能打赢战争?
更气人的是上边派下来给自己做副将的那个钱伯斯,比女人还要胆小谨慎,为人又迂
腐而不知变通,对上司无论多么狗屁的命令都奉若神明。
什么是军事家?就是知机权变,不拘泥于上司命令,敢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纽那提几次提出来出城迎击,都被这个顽固的家伙顶回来了。
一肚子怨气的纽那提,火那个大呀,一怒之下,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天天借酒浇愁
,下棋打牌,城防的事情都扔给钱伯斯打理。让这个固执的混蛋去承受战士们满腹的牢骚
和恶意的嘲讽吧,老子不管了!
幸好军官们并不都是像钱伯斯那样刻板的木头,还是有不少活泛的人的,像这个叫格
雷厄姆的大队长就是其中典型的一例。
此人不仅思维活跃,说话得体,而且对于品酒赏花、棋牌玩乐,样样都很精通,从而
也深受纽那提的赏识,经常叫他来陪自己解闷。
格雷厄姆将自己的后飞上去,形成绝杀之局,语气平淡,一副胜负不挂于心的样子:
“少主,你又输了。”
纽那提将一摆手,将杯子里的黑麦烧酒一口饮尽:“再来一盘!”
“少主心性聪颖,棋力与末将也仅在伯仲之间。可是,这些日子,少主似乎心有旁骛
,以至于屡屡输给末将,倒叫末将既为赢棋而高兴,又为少主担忧啊!”格雷厄姆一边摆
棋,一边淡淡地说道。
“格雷厄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不是为眼前的战局烦恼?那个阴险的尤里奇和那
个木头脑瓜的钱伯斯,再加上城下的这帮嚣张的敌兵崽子,简直都要把我气晕了。”
“少主,棋盘如战场,分心二用,又或意气用事,都是必败无疑呢!”
“大队长先生,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可是面临这种局势,面对现在这群混蛋指挥
官,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尤里奇和钱伯斯也是不无道理,丹西目前摆明了在诱惑我军出击,然后加以伏
击。尤里奇和钱伯斯自知智力谋略比不上丹西,所以只好缩在城里等着敌人上门。这种办
法虽然最多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但对于像他们这种智力水准的将领,也确实是最佳
的选择了。”
“奶奶个熊,未战先怯,尚武的闪特民族,怎么会有这样的狗熊将军!”纽那提呼呼
地喷着酒气,发泄着这些天来的积郁。
“两军对垒恰似于棋手对弈,当你没有能力看穿对手的意图时,就只好采取被动挨打
的防守姿态,以免盲目出击而为对方所乘,就像尤里奇现在所做的那样。不过,这也正是
名将与庸将的区别所在。真正的名将,能够看清对方表面行动后面的图谋,就像高明的棋
手能够算清十步后的局势一样。”
“他们能够针对敌人的布置,将计就计,完胜对手。倘若少主能将聪明才智用于这方
面,找出丹西的命门所在,然后战而胜之,那么与尤里奇的龟缩保守策略相比,不正好能
衬托出少主才略的高明吗?”
“有道理!”纽那提兴奋地一拍大腿:“格雷厄姆,真看不出,你对兵法还颇有研究
哩!”
“唉,有什么用呢?坎塔和尤里奇等人,着力于提拔闪特本族军官,对于我们这些佣
兵出身的外族军官根本不信任。就拿我来讲,虽然是佣兵出身的捷斯兰人,好歹也在领主
大人麾下当差十五六年了,来时是大队长,现在还是一个大队长,十五年来官衔没有挪动
过一步。”
“少主,您郁闷了二十几天,我可是郁闷了十几年了。唉,不谈这么没意思的事了,
来,咱们接着下棋。”
“哎,慢着,”纽那提抓住格雷厄姆的手:“其实丹西唯才是举的用人政策,我也非
常赞赏。假如有朝一日我能掌握闪北领地,一定对军队的各项制度进行一场大改革,彻底
转变现在这种凭出身提拔军官的用人制度。格雷厄姆,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帮我呢?”
格雷厄姆有些狐疑地将棋子放下:“少主的意思是?”
“哼,现在的闪北军界,坎塔保守中庸,不思进取,尤里奇等人投靠纽卡尔,排斥异
己,党同伐异,是到了该进行改革的时候了。格雷厄姆,只要我们能够戮力同心,打个漂
亮仗,击败丹西,任谁也不能对我们的战功视而不见。只要我掌控了闪北军权,像你们这
样有才能的军官,肯定会受到重用的!”
纽那提的眼睛里闪动着灼热的光芒,勃勃的野心袒露无疑。
“嗯,如今之际,关键在于摸清楚丹西兵力布置的虚实,然后加以各个击破。”
格雷厄姆并没有受宠若惊,反而相当沉稳,直接点出目前战局的关键所在。纽那提看
在眼里,心下赞赏,像这等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干练将领,正是需要着力拉拢,培养成
为自己羽翼的人才。
“我们派出去的侦察骑兵,这些天来发现了什么情报没有?”纽那提缓声问道。
“可以说一无所获,钱伯斯派出去的那些懦夫,不是被敌人干掉,就是吓得扭头逃进
城内,城周五公里左右的情况尚且掌握得不周详。”格雷厄姆的语气中掩不住嘲讽。
“这个就不好办了,敌暗我明,知己不知彼,难有胜算呢!”纽那提沉吟着。
“少主不必担心,末将倒有一个人选推荐,他就是骑兵大队长由谢夫先生。此人情况
大致与末将相同,是捷斯兰人,骑射技艺高超,在当佣兵时就作过侦察骑兵队长。假如派
他带人出去探察,相信一定能够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由谢夫?就是几天前一起来打牌的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军官吗?”
“少主的记忆力不错,没错,就是他。”
“嗯,从他打牌就可以看出,确实是个有心计的将领,”纽那提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
:“你叫他马上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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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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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从杰鲁城里突然冲出来两百多闪特轻骑,然后趁着夜色向各个方向分头逃
窜。
一直派人四处监视城内动静的库巴,立即命令手下的精锐骑兵,点着火把分头追击,
务必将这些探马消灭。
第二天下午,由谢夫带着五十几骑突然从西北方冲击猛虎军团的设在城外的警戒线,
经过一番缠斗,他带着十几骑终于逃入了杰鲁城。
虎口余生的由谢夫,肩膀和背脊各中一箭,身体其他各处也有十来处小伤口,全身是
血,看上去样子相当可怕。
不过经过医生的检查和治疗,伤口所幸都不在要害处,性命无忧。
在杰鲁城的议政厅里,纽那提和钱伯斯及守军诸将,听经过简单包扎的由谢夫汇报侦
察成果。
据由谢夫介绍,猛虎军团除了五千轻骑兵在杰鲁城下晃悠外,距杰鲁东南六公里处,
另有一万步兵合约两万民夫正在针叶森林伐木,此外在西方十四公里处的土砖村,驻扎有
一支骑兵,人数不详,但肯定在五千以下。
除此之外,杰鲁城周围三十公里以内再无其他敌军的踪影。
听完介绍,纽那提两眼放光,兴奋之色形于脸上:“好极了,看来猛虎军团的伏兵并
不在杰鲁城周围。丹西,你的尾巴总算让我抓住了!钱伯斯,你去准备一下,点齐四万人
马,我们出城迎击,以数倍于敌军的优势兵力,将他们各个击破!”
钱伯斯脸现忧郁之色:“少主,此事重大,能否容属下问个明白?”纽那提心中不悦
:“随便你,嘴巴可长在你自己身上。”
钱伯斯也不理纽那提的反应,转向由谢夫:“大队长阁下,你是如何冲破敌人的封锁
线,又怎么能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将周围的情况探察清楚的呢?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
钱伯斯的话语充满了狐疑,对由谢夫的不信任溢于言表,纽那提多日的怨气也有些隐
忍不住了:“钱伯斯,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你这么问话的吗?难道对为我军效力了十几年
的由谢夫将军的忠诚有怀疑吗?不会是因为你派出去的那些草包侦察兵几十天来一无所获
,就嫉妒别人的功劳吧?”
“属下只是就事论事,尽自己应尽的职责,而少主所言才似乎是在借题发挥吧!”钱
伯斯不卑不亢地将纽那提顶回去。
纽那提脸涨红得像猪肝一样,正欲反驳,由谢夫赶紧出面打圆场:“少主,钱伯斯大
人,请容属下详细禀报,以宽诸位大人之心。”
纽那提只好忍住怒火,一摆手:“说吧,由谢夫。”
由谢夫有些苦笑地摇摇头:“其实钱伯斯大人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次库巴在城
下除了布下明哨和巡逻的轻骑兵外,在周围的各个隐蔽处还布置了很多的暗岗,受追击的
侦察骑兵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们的道。”
“不过这次行动前,我和手下这些英勇的战士们就充分估计到了行动时的困难,并相
应制定了一些对策。我们将二百轻骑分成二十个独立的小组,每组十人。遇到敌人的突袭
和追击,则有五人专门负责缠住敌军,掩护其他五人逃离。每个小组都负责有一片侦察区
域,二十个小组各自的侦察区域都有交叉和重叠地区,可以相互验证真伪。各小组完成任
务后都必须沿事先定好的线路到指定地点集合,由我汇总各方面情况后才突破封锁,回城
向诸位大人汇报。”
“怎么样,钱伯斯,”纽那提斜视着副手,语气里满是嘲讽:“你手下那帮草包侦察
骑兵闹腾了几十天都弄不清楚周围形势,由谢夫将军一天一夜就探究个明明白白,你还有
什么要说的吗?”
“哼,少主说话也得要秉持公心。我们侦察二十几日,只损失了不到二十骑。假如允
许我两百精锐骑兵就剩十几个逃回来,这等所谓的侦察行动,属下自问也能轻易做到。”
钱伯斯身后的侦察骑兵大队长伊达司也有些忍不住了。
“这次由谢夫的侦察行动虽然损失较大,但是却顺利地将周围的形势探察得清清楚楚
,为我军反攻敌人立下了头功。哼,作战时贪生怕死,成功后却贬低他人,抢夺功劳,我
最讨厌就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少主,”钱伯斯制住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的伊达司:“尤里奇将军、坎塔大人曾下令
,命我们无论如何必须坚守城池,不可冒险出击。军令如山,不可违抗。倘若少主执意出
击,请您容许属下修书一封报知指挥总部,待批复后再采取行动不迟。”
“钱伯斯,不必多言!如今丹西猛攻威斯特堡,维涅夫的守军岌岌可危。倘若我们不
能在东线采取积极的行动,反攻敌军,减轻友军的压力,那我们只能坐以待毙,等待丹西
将我们一个个地消灭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倘若等你们烦琐的公文往来一趟,今天
探知的敌方布置早已过时,士兵们的鲜血也会白流,更使得我们贻误战机,给敌人以充分
的调度时间……”
“少主,属下坚持认为……”钱伯斯忍不住站起身来打断纽那提的慷慨陈词。
“碰!”纽那提狠狠地一拍案几,木屑纷飞,茶盏迸裂:“放肆!我是指挥官,还是
你是指挥官!”
纽那提长身而起:“我意已决,所有将士听令!格雷厄姆,你持我令箭,马上去点齐
四万人马,跟随我出城消灭敌军!钱伯斯,你愿意当缩头乌龟,就带一万人待在城里防守
好了。这次行动的战功,你连半点也别想捞到!你们还楞着干什么,马上出发!”
纽那提说完,也不理钱伯斯有什么反应,迳自带人出去组织出城迎击的事情,留下钱
伯斯等人待在大厅里发呆。
库巴及其手下骑兵尚在城下四处转悠的时候,突然间,杰鲁城城门大开,纽那提和格
雷厄姆带领三万骑兵和一万步兵,一共四万人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
二十多天来待在城内不许出击,看着少量嚣张的敌人在城下肆意侮辱自己,闪北士兵
早就憋着一股怒气没地发泄。此时战士们个个奋勇争先,向城下的敌人猛扑过去。
由于纽那提尚欠缺带兵经验,身旁的格雷厄姆尽展自己的军事才能,骑兵布在两翼向
前突进,步兵在中间稳步前进,整支大军如一个巨大的铁钳,向猛虎军团城下的营垒发起
进攻。
看到绝对优势的敌人冲上来,库巴也是临危不惧,军旗挥动,金号齐鸣,散布城下各
处的轻骑兵们纷纷向营垒这边撤退集合。
猛虎军团尚未集结完毕,闪北军队就冲了上来。经过一阵象征性的反抗后,库巴发现
自己本方与敌人实力相差实在过于悬殊,无法抵挡敌人迅猛的进攻,于是连营垒也不要了
,命令部下赶快撤退。
猛虎军团的轻骑兵们仗着身轻马快,开始乱哄哄地向东南边的针叶森林方向逃窜。
纽那提骑在一匹毛发如雪的高大白马上,带着手下人兴冲冲地进入敌人的营垒。此时
敌人正在准备晚饭,锅里的饭菜烧得正香。
呵呵,敌人还饿着肚子呢,正好乘机追歼!纽那提一边想着,一边带着手下人马,浩
浩荡荡地朝溃逃的轻骑兵们追去。
胜利来得如此容易,指挥着千军万马意气风发地追击敌军,第一次领兵作战的纽那提
,感觉到这种滋味真是爽极了!
马不停蹄地追了一个小时,越过一道小山坡,纽那提带着大军将库巴带领的轻骑兵赶
到了坡下的针叶森林边。
由于森林繁密,马匹过不去,轻骑兵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返身结阵,准备杀出一条
路逃窜。
森林里也跑出来一些正在伐木的步兵和民夫,望着黑压压扑过来的敌人,吓得惊慌失
措。看起来,由谢夫果然不负众望,将敌人的情况探察得一清二楚。
经验丰富的格雷厄姆并不着急立刻进攻,他命令部队沿山坡布好阵势,形成一道环行
的包围圈,务将眼前的敌人整个包围吞掉,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不过世事总是出人意表,就在纽那提得意洋洋,准备下令居高临下地发起冲锋,歼灭
敌军的时候,森林里又迅速涌出来将近万名排布齐整的重步兵,迎着斜坡而上,而周围更
是尘土高扬,宿鸟惊飞,从四周的丘陵处又突然杀出来几支猛虎军团步骑兵,放眼望去,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数足有本方军队的两倍之多!
威达手中的军旗左右挥舞,各路大军飞驰前行,从四面八方黑压压地扑向敌军,纽那
提的追击部队已成了瓮中之鳖。
“格雷厄姆!”没打过仗的纽那提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刚才的得意洋洋,现在则完全
吓破了胆:“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
格雷厄姆纵马过来,迎接少主的却是闪亮的刀剑!
吹毛可断的利剑抵在纽那提的喉头,格雷厄姆的话语平静而冷酷:“纽那提,我们被
包围了,与其毫无意义地战死,不如投降吧!”
“嗖!”
“啊!”
鸣镝响处,威达控弦一箭,将格雷厄姆身后一位试图偷袭以救主的纽那提的侍从射落
马下!
“我的少主大人,”格雷厄姆眼皮都不眨一下,冷冰冰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时间
不多了,您到底是想保住性命,还是想为国殉职,赶快做出选择吧!”
这个时候,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纽那提终于显露出了懦夫的本色,他面如土色,高
举双手,吓得不敢出声。
“传我的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举起白旗投降!”格雷厄姆的话语威严而冷酷。
突遇敌人重兵埋伏,主帅又束手就擒,杰鲁城的将士们士气和斗志完全丧失,一队队
地扔掉武器投降。
对于经过多次大战的猛虎军团将士们来说,这场伏击战进行得异常轻松,几乎没留几
滴血,就将纽那提以下四万杰鲁城守军包了饺子,除不足百人的顽抗之徒被迅速地消灭外
,其他人通通做了俘虏。
这天傍晚,威达带着八万大军,押着自纽那提以下四万俘虏,突然出现在杰鲁城下。
威达像拎小鸡一样提着纽那提,纵马出前,大声喊话:“钱伯斯,杰鲁城全体守军听
着,你们的主力已经被消灭,你们的指挥官纽那提就在我的手中!限令你们立刻开城投降
,我保证你们全体军民的安全,否则城破之日,我将血洗杰鲁!”
威达而运足真气发出的号令,在杰鲁城头回荡。
站在南门城墙上的钱伯斯,望着从四面八方将杰鲁城围得水泄不通的,如蚂蚁般密密
麻麻扑上来的敌军,看着威风八面敌军将领和城头己方士兵的惊惧神色,钱伯斯只感觉心
脏紧缩,血流加速。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尽力保持威严的神态,挺身站出来:“威达小儿,休得猖狂!我
钱伯斯誓与杰鲁军民共存亡,让这里成为你的葬身……”
话未说完,钱伯斯突觉背上一凉,一柄锋锐的长剑透体而入,回身望去,模糊的眼光
里是由谢夫狰狞的笑容!
“哗!”钱伯斯的尸体被由谢夫一脚踹下城墙,在护城河里溅起一片水花。
机敏的由谢夫猛然转身回剑,挡开两眼通红的伊达司砍过来的弯刀!
几名早已安插在伊达司身边的由谢夫死党,刀剑齐出,将侦察骑兵队长砍翻在地。
手持血淋淋的长剑,由谢夫高声呼喝:“纽那提被擒,钱伯斯已死,现在由我出任杰
鲁城的最高指挥官!为了全体军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命令所有将士打开城门,向猛虎军
团投降!”
由谢夫及其死党密谋已久,筹划周详。其他的守军将士看着城下绝对优势的强敌,已
经心怀恐惧,而指挥官又或死或擒,群龙无首,再加上事发突然,一时间大家手足无措,
不知如何处理为好。
待到由谢夫的手下迅速放下吊桥,打开城池南门,城下猛虎军团的大军一拥而入时,
他们再想起反抗就已经迟了,只得乖乖地放下武器投降。
进城后,威达一方面收编俘虏,接管城防,一方面派人张贴告示,宣扬丹西的免税等
各项政令,安定城内民心。
处理完必要的事宜后,性急的威达也不稍作停留,任命库巴为杰鲁城临时行政长官,
带领大部队留守此处。自己则带着由谢夫、格雷厄姆,押着纽那提,率领三万骑兵连夜火
速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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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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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历九九五年四月二十三日,北伐战场的东线,持续将近一个月的静坐战争也有所
改变。也许是对每天在荷花城和欧朗堡绕城示威的游戏玩腻味了,也迅和梅萨带领着手下
的胡玛轻骑兵向闪南郡撤退。
两城的守将——马里安和斯里伯格也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这支小部队整天在城下闹腾,把两位将军也是烦得够呛。开城出击吧,一怕违反军令
,二怕遭遇伏击。就这么静守吧,手下那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将领们整日介地跑来请
战,自己不得不磨破嘴皮,做下属的思想政治工作,像个老太太似的重复着说过无数次的
老话,得到的却是他们的轻蔑和嘲讽。
这些更像来表演而非打仗的小丑们终于滚蛋了,相距遥远的两城的指挥官,不约而同
地打开香槟酒进行庆贺。
接到两位守将关于敌军撤走的消息,科鲁那城里的维塞斯领主也采用了与两位属下同
样的庆祝方式。
乌龟怎么啦?乌龟就乌龟,哼哼,你丹西再狡猾,你猛虎军团再猛,我就是龟缩城内
防守,你就拿我没辙,最后还是得乖乖地撤走。
溢着浓郁香味的美酒刚斟上,还没到嘴边,负责城防的将军鲁西尔就慌慌张张地跑进
来报告,科鲁那城下突然出现大批敌军!
维塞斯一把摔掉酒杯,跟着鲁西尔跑到城头观望。只见无数绣着猛虎的金黄色战旗和
绣着飞马的宝蓝色战旗在科鲁那城前的亮月平原上迎风飘扬,在安多里尔的指挥下,昆达
、凯鲁、穆斯塔法、别亚、菲尔分率各路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北方的科鲁那城杀过来。
“不可能啊!”维塞斯不由得喃喃自语:“马里安和斯里伯格从来没有报告过这支军
队的踪迹,肯定不会是从荷花城和欧朗堡绕过来的。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从陡峭的龙巴山
脉飞过来的?”
维塞斯并没有猜错,安多里尔他们虽然没长翅膀,但确实是翻越了崎岖险峻的龙巴山
脉,穿过两百多公里的无人区,从而得以避开了荷花城和欧朗堡两座要塞,直接进攻维塞
斯领地的主城科鲁那。
经过近一个月的艰难跋涉,历经无数常人难以想像的磨难,有将近一万战士长眠于莽
莽的森林、幽深的山谷、陡峭的山坡和苦寒的雪峰,使得十万大军尚未开战就非战斗减员
十分之一。
翻越高山之后,安多里尔命令军队休整两天,随后旌麾北指,急行军两天,沿着平坦
宽阔的月光大道,直抵科鲁那城下。
安多里尔一到城下,就命令大军马上开始工作,准备攻城。
这一次攻城可就不像荷花城和欧朗堡城下那种摆摆样子、玩玩而已的做法,完全是动
真格的了。
战士们一到城下,就开始了紧张忙碌的攻城准备工作。工程兵开始围绕着科鲁那城墙
的四周,修筑向城与背城两道环型防御工事。
在投石机、弓弩兵和轻骑兵的掩护下,步兵战士们开始挖开护城河的河堤,开出支流
引走河水。
民夫和士兵们,将尤勒设计的各种可拆卸的各种零件,从民间搜集各种材料,组装成
云梯、冲车和壕桥等各种攻城器械。
轻骑兵分散在防线的外围,四处巡逻。
按理说,科鲁那城的城墙相当高大,防御设施完善,城内的军队也有八万之多,应该
是处于有利的防守地位。
不过由于安多里尔的大军来得非常突然,令守军心理上受到沉重的打击,士气也大为
低落。
有关猛虎军团的各种传言开始在科鲁那城内扩散,更加加重了军民的恐惧心理。
在有些人嘴里,猛虎军团的战士甚至变成了长着翅膀的怪物,这次安多里尔他们就是
从龙巴山脉飞过来的,现在这帮人就等夜晚来临,然后偷偷飞进城内偷袭呢!
另外还有一点,叫守军也很吃亏。按道理居高临下射箭的守军,应该在弓箭兵的对射
中占据优势,但这次安多里尔却带来了射程奇远的布鲁斯长弓,从而扭转了战场的局势。
城头的守军射不着对方,而猛虎军团的箭雨则纷纷地落在守军身上,令他们不得不后
撤。
在弓箭兵的掩护下,猛虎军团战士们的挖沟引水,填壕建垒等攻城准备工作,都能在
仅付出很小伤亡的代价下迅速完成。
这天晚上,恼怒的维塞斯在议事大厅里走来走去,不住咆哮。
由于敌人具有优势的远程攻击武器,城头的弓箭、投石部队在远程对射中敌不过城下
敌军,也无法阻止猛虎军团战士们迅速进行的各项攻城备战工作。
没有办法,维塞斯在一天内已经连续三次派骑兵出城去进行截杀破坏。不过,安多里
尔对此也早有准备。
在凯鲁和昆达的指挥下,步兵们竖起成排的拒马枪,弓弩手和弓箭车不停地发射箭矢
,而机动灵活的胡玛轻骑兵则瞅准机会冲上来厮杀,叫维塞斯每次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
返。
第二次出城冲击更是危险,差点让胡玛轻骑跟着败退的本方骑兵冲进了科鲁那城内。
幸好当时在城头观战的维塞斯果断下令,硬生生扯起吊桥,关闭城门,将数百本方骑兵挡
在城外,才避免城门失守的惨剧发生。
当然另一幕惨剧也就在同一时间上演,这数百人迅速成为了敌军刀箭下的冤魂。
很显然,目前的战场局势,虽然维塞斯手握八万守军,在人数上并没有很明显的劣势
。不过安多里尔既然敢于以只具有相对优势的兵力,分散开来进行围攻,就展现了他对于
本方军队战斗力的充分自信,甚至有诱惑维塞斯出城决战的意思。
而对于维塞斯而言,要他放弃城防优势,出城作战,他实在是不愿意冒这个险。当然
,像今天这样的被动挨打的防守,也让维塞斯十分恼火,日子久了,士气军心会受到更严
重的打击。
待到维塞斯暴怒稍歇,身旁的鲁西尔仔细地斟酌着自己的遣词用句:“领主,敌人这
次虽然突然出现,来势汹汹,但我们却不必过于担心。科鲁那城防坚固,他们要想攻入城
内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更重要的一点是,敌人是孤军深入,而我们尚有强力的援军。目前,骚扰荷花城和
欧朗堡的敌军已经撤走,马里安和斯里伯格手下各有六万军队可供调遣。假如我们在这里
拖住安多里尔,叫两位将军各带五万人马回援科鲁那,那么我军总数将接近敌人的两倍,
内外夹击,反倒会将安多里尔的这些军队尽数歼灭于此呢!”
“嗯。”维塞斯看着地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安多里尔九万之众就敢包围我军,
太嚣张了,老子就跟你来个反包围。鲁西尔,马里安和斯里伯格需要多久才能到达这里?
”
“按正常估计,大约六到七天。”
“那好,鲁西尔,你马上飞鸽传书马里安和斯里伯格,叫他们接到命令后立刻启程,
火速赶来支援。先到达者,赐大将军称号,赏金币十万!”
维塞斯突起的蛤蟆眼瞪得滚圆:“我们死守八天,八天之后,全军出城与安多里尔决
战!”
固原堡坐落在王都大道与阴风大道的交汇点上,往东一侧是泪河和阴风沼泽,西边则
是绵延起伏的法雷尔丘陵,是进入北部王都曼尼亚的门户,也是闪特北部的交通枢纽。
固原堡有九十多万人口,是闪北的第二大城市。此城扼守各处交通要道,城墙高大,
城防坚固,易守难攻。
一旦突破此城,那么猛虎军团就能沿着宽阔的王都大道直趋原闪特王国首都,纽伯里
的老巢曼尼亚城下。
这次纽伯里派出了自己的结拜兄弟,领地的大将军坎塔,带领七万大军在此处严密防
守。
担当重任的坎塔自然不敢怠慢,尽管丹西尚未攻破第一道防线,他还是一边加强对军
队的训练,一边修缮城防设施,城头和城下日夜都有军队在巡逻。
大陆历九九五年四月二十五日深夜,固原堡除了值夜班放哨巡逻的士兵外,其他的军
人和市民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坐在书房里看书的坎塔伸了个懒腰,他放下书本,正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门口传来
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坎塔的声音里有一丝疲倦。
负责值班的大队长阿图拉推门而入:“一支三万人左右的骑兵来到了我方城下,打的
是我军的血玫瑰旗帜,领头的是二公子纽那提。”
“纽那提?怎么回事?”坎塔的睡意一下子跑光了,他马上起身:“走,带我看看去
!”
坎塔赶到城头的时候,这闪北骑兵刚刚冲到紧闭的城门前,领头的确实是纽伯里的小
儿子,杰鲁城的指挥官纽那提,格雷厄姆和由谢夫则在纽那提身旁护卫。
纽那提和手下人的脸上,都掩不住疲倦之色,看起来都相当疲劳,显然经过了长途跋
涉。这也难怪,经过四天五夜连续不停地急行军,他们才赶到了目的地。
“嗨,纽那提,”坎塔站在城头,手张成喇叭状对着纽那提喊话:“你怎么会跑到这
来了?钱伯斯呢?”
“坎塔叔叔,五天前,丹西突然派大军强攻杰鲁城。钱伯斯不幸战死,我抵挡不住,
只好撤退,被敌人的骑兵追了好几天才逃到这里。坎塔叔叔,快开城门吧,详细情况我们
上去再说。”纽那提跑得有些气喘吁吁,声音中也明显带着惊慌。
唉,真是嫩娃子打不了硬仗啊!前几天还没听到丹西进攻的消息,现在却给追得逃到
这里来了。这个丹西也够狠的,杰鲁城那么坚固的城防竟然一两天就给攻下来。
坎塔一边感叹,一边吩咐手下人赶快打开城门将纽那提的军队迎进来。
厚厚的城门打开后,城下的骑兵一涌而入。不过令坎塔震惊的是,这些打着本方血玫
瑰旗帜,穿着本方黑甲军服的骑兵们,竟然砍倒城门守卫,冲上城头!
这时坎塔再想采取行动已经来不及了。一身黑色铠甲的威达,一剑将大队长阿图拉劈
成两段:“我是猛虎军团的威达,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一群骑兵也冲了过来,砍翻坎塔身边几个惊慌失措的守卫,四把钢刀同时
架在了大将军的脖子上。
听到城头动静而赶来,负责夜间城防的部队根本挡不住猛虎军团骑兵们的冲击,眼见
指挥官被擒,更是毫无斗志,不是举手投降就是返身逃窜。
对固原堡各处熟门熟路的格雷厄姆和由谢夫,开始领着士气高涨的猛虎军团骑兵,沿
宽阔而寂静的城内街道,奔向各处军营、岗哨和行政官署。
“怎么回事?”睡眠一直不是很好的贝叶从床上惊醒,街道上到处是战马的嘶鸣声和
士兵们的呼喝声,偶尔夹杂着兵刃的碰击和惨叫声。
贝叶登上阁楼,推开窗户,城内多处地方燃起的熊熊大火映入眼帘。作为坎塔的首席
谋士,贝叶对固原堡城区分布了如指掌,知道那些地方都是军营所在之处。
放眼望去,街道上一队队穿着本方军队黑甲军服的骑兵纵横驰骋,唯一有些怪异的是
,这些人的左臂上都扎着一条白毛巾。
当他们遇到没有扎白毛巾的闪北军人,这些人就扑上去厮杀,而对方往往尚未明白过
来就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糟糕!贝叶心里叫苦。他知道固原堡已经遇到了敌人的偷袭,而且看情形城池失守是
迟早的事。
贝叶也顾不得其他了,他跑下阁楼,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军服,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
在左臂上也扎条白布,然后跑到院子里翻身上马,朝着北门疾驶而去。
街道上到处都是这种扎白毛巾的伪闪北军在穿梭来往,隔上三五步就有人马的尸体躺
倒在地,呛人的烟味随风飘散。由于城区基本上都已经被这些伪闪北军控制住了,贝叶也
得以顺利地穿越街道,来到北门。
贝叶一冲过来,就有些傻眼了。北门的争夺正在激烈地进行,真假闪北军人在这里浴
血奋战。
文人出身的贝叶,可不敢冲上去送死,只能偷偷摸摸地贴着城墙前进,希冀能趁乱冲
出城去。
一柄长剑忽然架在脖子上,把贝叶吓得魂飞魄散,扭头一看,却是大队长西塞。
“贝叶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西塞有些怀疑地望着贝叶的左臂。
贝叶一把撕掉白布:“别说废话了,赶快护送我出城!”
在西塞和几个战士的护卫下,贝叶终于冲出了北门,向北方仓皇而逃。
威达指挥的夜袭进行得十分顺利。多数守军还在睡梦中就做了俘虏,夜间值班的巡逻
部队和少数被吵醒的军队,虽然拿起武器抵抗,但由于缺少指挥官的调度,根本抵挡不住
敌人的冲杀。
凌晨三点钟左右,猛虎军团就完全控制了固原堡,七万守军中,有一万二千多人被杀
,五千左右逃窜,自坎塔以下其他五万多将士都做了俘虏。
威达一方面接管城防,安抚市民,一方面派人火速通知丹西。
大陆历九九五年四月二十七日,猛虎军团围攻下的威斯特堡依然昂首挺立。
倒不是猛虎军团攻不下来,而是丹西围而不攻。拥有近六倍于守城方的兵力和足够的
工具器械,兼之高涨的士气,只要愿意承受一定的代价,一个月的时间是应该可以拿下威
斯特堡的。
不过,从心底里,丹西就厌恶攻城这种伤亡惨重的作战形式,付出高昂的代价,得到
的却可能仅是一座残破的城池。
当然,他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意图的。
当像诺豪这样的年轻将领们积极请战,并且提出利用斜河之水灌城等代价较低的攻城
方法时,丹西总是微笑着回绝他们:“既然威斯特堡迟早都是我们的,为什么我们还要想
尽办法去破坏自己的城池,损毁自己的财产呢?”那些立功心切的年轻人只好乘兴而来,
扫兴而归。
这天傍晚,纵队长以上的高级将领都被请进了丹西的帅帐议事,最近被提升为纵队长
的诺豪也忝居末座。
此外,刚刚赶回来的外交官安德鲁和罗嘉斯,以及财政总长古尔丹也参加了会议。
在丹西的座位前烧着一盆炭火。自从阴毒之气侵入体内后,寒冷就总伴随着这位年轻
的领主。即便在这个暖洋洋的初夏时节,他也需要燃起一盆炭火驱寒。
丹西的神色有些冷峻,李维等人也是一脸严肃,让人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先给大家通报几个好消息,”从丹西平淡的话语似乎听不到什么喜悦:“第一件好
消息就是,我们的外交官安德鲁和罗嘉斯圆满地完成了外交任务归来,圣火国已经同意与
我们结成秘密联盟,东教会教皇费文陛下同意我施行洗礼,为我方领土赐名猛虎自治领,
并下诏册封我为猛虎自治领领主。鉴于他们两位使者的杰出表现,我决定正式任命安德鲁
为领地外交总长,罗嘉斯为外交次长。”
在座的将领和官员纷纷向领主以及两位外交官表示祝贺。
待声音平息,丹西继续说道:“第二个好消息是,威达将军已经连克杰鲁城、固原堡
两座大城,俘虏敌方指挥官坎塔和纽那提。安多里尔军师,率领大军顺利穿越龙巴山脉,
直抵维塞斯老巢科鲁那。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北伐作战完成得非常圆满。”
帅帐里“嗡”地一声议论开了,诺豪也是兴奋得喜形于色,心里对领主的战略也相当
佩服。
大军对威斯特堡围而不攻,做出围城打援的姿态,将尤里奇和坎塔的视线集中到被围
的威斯特堡上,实际上威达却在东边暗渡陈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奇袭两城。
固原堡被攻下后,实际上威斯特堡和里然城已经成了两座孤城,成为了猛虎军团的瓮
中之鳖,而纽伯里的老巢曼尼亚也直接暴露在猛虎军团的利刃之前。
不过丹西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很高兴,以至于诺豪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胜利的喜悦也无
法抵消体内寒毒给领主带来的痛苦。
诺豪的猜测很快就有了结果,丹西缓缓掏出一张告示:“不过,所谓福祸相倚,盛极
必衰,太多的好消息不一定总是好事。今天下午我收到了这张讨虎檄文。昨天,中央走廊
十国首脑,二十七位城主,在塞尔国首都塞尔城签约,正式成立反虎同盟。联军大举入侵
的日子,应该就在三五日内了。”
“比我们预计的早了一个月,”李维脸色严峻,语气里有一些惋惜:“再有半月光景
,也不会面临如现在这样被动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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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当初又何必相见;既然情牵来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
重遇,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苍天再叁戏弄,情何以堪啊!
人说,相思最苦,苦在两地分离,天人遥遥永相隔,分离不苦,天人永隔又如
何,纵是黄泉碧落,终有相会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对,却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相思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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