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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鹰刀传说 卷二 花溪问剑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Apr 25 14:23:08 200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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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刀传说》卷二 花溪问剑 作者:香醉忘忧
作者:cocokevin(xxx.xxx.xxx.xxx) 2003/07/09 15:43 字节:222K 点击:597次 帖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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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刀传说》卷二 花溪问剑 作者:香醉忘忧
卷二 花溪问剑 第一章 作者:香醉忘忧
第一章
鹰刀骑著一匹驴子慢悠悠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他一边挥鞭击打著驴子,一边破口大骂:“臭毛驴,走得比蚂
蚁还慢,吃得倒比谁都多。我鹰刀身上的大半银子都花在你这臭毛
驴身上,你还不肯卖点力气。惹得我性子起来一刀将你杀了称斤卖
了,还看你敢不敢偷懒。”
那毛驴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著,不时还叫唤两声,丝毫不
将鹰刀的威胁当做一回事。
鹰刀气急,却也拿它没办法。
自从在客栈和苏小小一战之後,已经有五天了。他一直想不明
白苏小小,或者说花溪剑派要天魔令有什麽用。但花溪剑派和天魔
宫之间的明争暗斗历经了有几十年之久,隐然已成为道魔之争的代
表。千百年来,道魔之间誓不两立,互相敌视,是中原武林的战乱
之源。只要其中一派取得优势或稍占上风,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江湖
上的一片血雨腥风。所以,惟有两方势均力敌,互相平衡,才能换
得江湖上的宁静。
二十年前,魔门奇才凌空行出掌天魔宫教主之位。他在三十七
岁便悟通了魔门至高无上的宝典太魔古经,是魔门百年来难得一见
的武林奇才。从此,凌空行以雷霆万钧之势整合黑道势力,将天下
黑道收归天魔宫门下,形成一股强烈地飓风席卷中原武林。江南白
道首当其冲,挡者披靡,惨遭天魔宫灭门的白道门派不计其数。
就在凌空行如日中天之时,蓬莱仙阁的楚天舒不忍武林白道惨
遭屠戮,孤身潜入川西,约战凌空行。但以凌空行当时的地位又怎
麽会理会一个年仅二十几岁的江湖後辈的挑战呢,对此只是一笑了
之,没有将他当作一回事。楚天舒也知道以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
凌空行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於是他用剑在一块石
碑上刻了“武功之道犹如庄子梦蝶”十个大字,派人偷偷送上天魔
宫。石碑被送上天魔宫,却在凌空行看过之後自动暴碎,变成一堆
石粉。凌空行至此大惊失色。原来,当楚天舒用剑在石碑上刻字之
时,剑势一直隐藏在石碑之内含而不发。只有被送到凌空行面前,
石碑内的剑势受到凌空行的气机牵引,这才喷薄而出,震碎石碑。
凌空行当即下山找寻楚天舒。两人相见於峨嵋金顶之颠,论道
三天三夜。之後,凌空行亲送楚天舒到鄱阳湖方回天魔宫。回宫之
後,他只说了一句话:“所有的攻击计划全部停止。”自此闭关不
出,一应教务全都不理。
两年之後的某夜,凌空行离奇失踪,在他的房内只留下两个大
字──“梦蝶”。
从此之後,魔门势力一落千丈。而楚天舒却隐然成为白道武林
中的精神领袖,人人视东海蓬莱仙阁为武林圣地。由於楚天舒喜著
紫衫,又常常游历大江南北,行踪飘忽不定,故而“紫衫逍遥王”
的名号不径而走。
近十几年来,魔门势力江河日下。此消彼长之下,昔日备受天
魔宫蹂躏的江南白道经过十多年来的休养生息苦心经营,又渐渐恢
复元气。特别是以花溪剑派为代表的一些在当年受天魔宫荼毒不深
的门派更是茁壮成长。
而花溪剑派的这一代宗主荆悲情却是一个卓绝的领袖人才,他
先利用江南武林白道对天魔宫的仇恨和对立创立了一个“抗魔联盟
”,结联江南各门各派一起对抗天魔宫。然後,再利用“抗魔联盟
”和天魔宫发生冲突的机会,派遣联盟内各派精英上阵,却保存自
己的实力。长此下来,联盟内各派精英折损十之八九,实力大副减
退。而此时天魔宫的声势也早已大不如前,荆悲情见时机成熟,便
或威逼或利诱,一举将联盟内所有门派全都并入花溪剑派之中。由
於此时各派精英尽丧,毫无还手之力,轻轻松松便让荆悲情完成了
统一江南白道的大业。自此以後,花溪剑派风生水起,挟并派的余
威时不时扫荡一些弱小的黑道势力,扩大自己的版图,终於成为中
原武林中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在这种背景之下,花溪剑派出手对付天魔宫是一件势在必行之
事。问题只不过是时间的迟早而已。如今,花溪剑派已然对天魔令
打起了主意,是不是说明花溪剑派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向天魔
宫动手了呢?
鹰刀出身於鬼王府,而鬼王府名义上是隶属於天魔宫的黑道旁
支,在一些重大举措上要受到天魔宫的节制。虽说鹰刀此时是鬼王
府的叛徒,但是他的身份也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黑道中人
认为他是黑道的叛徒,白道中人却又始终将他当作是黑道来看待,
所以他在两方面都不讨好,成为了一个被排除在黑白两道之外的人
物,也就是无门无派的浪人。
鹰刀遭到鬼王府的追杀,但他在感情上却仍然喜欢以黑道中人
自居。他平日行事不拘小节自由散漫,虽然不会做出什麽伤天害理
之事,却也是偷蒙拐骗打砸抢样样俱来,不受半分道德约束。而这
些事在白道中人看来,那是十分恶劣的行径。所以,以鹰刀的性格
来看,实在是非常不适合於白道的。同样,在鹰刀的眼中,那些所
谓的白道英雄,平日里道貌岸然高风亮节,暗地里却也好不到哪里
去,他十分憎恨这种虚伪的行为。所以,就是哪个白道门派收容於
他,他也是不愿意去的。他倒是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一个人自由
自在,逍遥快活。
鹰刀虽然一直想不通苏小小要天魔令的目的何在,但总算了解
到一点,就是花溪剑派即将要对天魔宫有所动作。他念在应不悔对
他有救命之恩和带他上天魔宫习练太魔古经的份上,还是在客栈之
中写了一封短信给应不悔,向她示警。至於那收了一两银子的夥计
能不能将信送到天魔宫,就不是鹰刀所担心的了,至少鹰刀也算是
聊表一番心意了,他没有计较应不悔撇下他一人留在天魔宫禁地的
事已经是很大方客气了。
所以,鹰刀心安理得地走在回幽兰小筑的归途中。在他想来,
现在迫切之事是回幽兰小筑见卓思楚,偷偷和思楚私奔,然後去金
陵秦道雪府上去接了楚灵,来个三人行。那时,自己左拥右抱,浪
迹江湖,真是想想都要流口水。虽然遗失了思楚交给自己的天魔令
,但只要自己多下点温柔的手段,哄得她开开心心的,这些芝麻绿
豆方面的小事,思楚应该不会计较。
苏小小溜走之前曾经说过她的什麽小师妹会对他进行追杀,开
始鹰刀还有点小心翼翼,颇加防范。但两三天後,莫说是人,连鬼
影子也没见著一个。於是,鹰刀渐渐放松下来,用身上的钱买了匹
驴子,悠悠闲闲地骑著往回走。倒不是鹰刀不愿意快些,实在是身
上没什麽钱了,扣除住宿和饭钱,还是半买半抢的才弄到这匹懒驴
子。
初夏午後的太阳已经颇为炙热了,照得骑在驴上的鹰刀昏昏沈
沈,很有一丝睡意。
这些天来,鹰刀反复对自己体内的天魔气进行研究了解,终於
被他摸索出一点点门道。现在已经能在每次运功之时,尝试性地吸
纳少许身外天地精气进入体内化作天魔气,再也不会象第一次在天
魔宫禁地那样弄得自己疯疯颠颠的了。虽然每次只不过是很少的一
点,和第一次相比就如林间溪流和大河长江之别,但感觉良好,一
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好在鹰刀也不著急,他紧守“清净自然”的
道理,该怎样就怎样,毫不贪功急进。
唯一遗憾的是,鹰刀至今还没有熟练掌握操控天魔气发功的手
法。而往往会出现以下这种情况:比如,鹰刀的前面有一位美丽的
女人在一扭一扭地走著,这时,鹰刀或许会想道:“啊,这个女人
的臀部真是漂亮,丰满结实,要是能摸上一摸那有多好呀。”当鹰
刀想到“丰满结实”时,还不怎麽样,可糟糕的是鹰刀想到了“摸
上一摸”,於是鹰刀的手就象鬼上身一样,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快如闪电般地在那漂亮的臀部上,“摸上一摸”。这样做的後果无
疑是非常悲惨的。所以当鹰刀受过多次的教训之後,终於悟通是天
魔气在作怪。到现在为止,这天魔气还是不能辨别自己大脑所下的
命令究竟是,只不过是想想而已还是实际需要去做的。只要你一有
这个念头,它一律执行不误。
这种特性应用在武功之上毫无疑问是极好的,它能对特殊事件
作出第一反应,而且是最最直接的反应。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它
带来的痛苦却也是可以想见的。更可悲的是,自从练了太魔古经之
後,自己的脑袋中常常会冒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如果要将这些
想法实施的话,相信自己一定会成为人类群起而攻之的天敌的。
在这种糟糕地情况之下,鹰刀只好尽量避开人流涌动的地方,
以免一个不小心就犯了错误。
所以,一般来说,象这种天气是很少有人在烈日当空之下赶路
的。但我们可怜的鹰刀却只能和常人反著来,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赶
路,别人赶路的时候他休息。这一切不能不说是拜天魔气所赐。
就在鹰刀可怜兮兮地骑著小毛驴在烈日之下走著的时候,一道
寒气自脑後袭来。
剑气!!
终於,苏小小所说的追杀还是来了。
“那个不大喜欢穿衣服的骚婆娘还是没有骗我啊!”鹰刀悲哀
地想道。
“不过,她的身材还真是棒,完全称得上是魔鬼身材。只可惜
,还没有欣赏够就走了。不知道她的师妹是不是也......”这是鹰
刀在拔刀反应前的最後一个念头。象这种思维正是习练天魔气之後
的贯常思维之一,真是太可悲了。
鹰刀自背後拔出大夏龙雀刀,高高跃起,陷陷避过脑後敌人偷
袭的一剑。
但他身下的那匹懒驴可就没那麽幸运了,首当其冲之下,登时
被这一剑切为两半,连叫唤都没来得及叫唤一声。
“我的驴子,我省吃俭用留下钱来才买的驴子,还没有骑上几
天,就这麽没了。”鹰刀心痛地看著漫天飞洒的驴肉:“这都是钱
呀,等解决掉刺客之後再把这些驴肉捡起来,卖了换钱,也不知道
能卖多少?”
鹰刀一边在心痛驴子,另一边却挥刀还击来袭的刺客。只见他
身在半空,大喊一声:“断!”大夏龙雀已向来人斩去。
“叮”的一声。两人刀剑相交,但刺客手中的长剑并没有如鹰
刀所想一般应声而断。
鹰刀大吃一惊,他深知自己手中大夏龙雀的锋利,再加上他是
在半空蓄势奋力下斩,即便是三尺厚的铁块也能削断,更别说是一
把长剑了。看来刺客手中的长剑决非是凡铁所铸。
鹰刀定睛细看来人。
果然是一个身材玲珑娇小的女孩。她戴著一张金色的面具,口
鼻全都掩盖在面具之下,身上穿著黑色的紧身衣,双腿细而长,纤
腰盈盈一握。不看别的,只看她这惊人的细腰,便已让人有一种销
魂的感觉。
虽然她的脸被面具遮掩著,但她大大的眼睛却如一汪深潭,深
邃而清澈。就象一个久远而香甜的美梦,只要你一接触到它,就会
被它所吸引而不愿意离开。但这个美梦却永远被她眼中那一层薄薄
的轻雾所隔离,让人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挫败感。尤其当她冷冷
地看著你的时候,她的眼神似乎可以将你冰封在千里之外。
此时,她正以这种眼神盯著鹰刀。
鹰刀暗想:“苏小小这骚婆娘的师妹原来是这般模样,和苏小
小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一个好象是人尽可夫的荡妇,这一个却好
象跟男人有仇一样。能教出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徒弟,这当师傅的
还真是高人啊,却不知是谁有这麽大的能耐?不过,这个女孩子的
腰实在是有够细呀,看得让人眼里冒出火来,要是能搂......”想
到这里,鹰刀的手不由一动。好在鹰刀马上停止继续往下想,否则
就这麽糊里糊涂地伸出手去,不被她砍断才怪。
那刺客见鹰刀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盯著自己的腰,不用想也知道
鹰刀脑袋中装的是什麽念头。她心中暗怒,真想一剑将鹰刀肮脏的
脑袋给割下来。但鹰刀方才那一刀却使她明白到,眼前这个男子看
似是一个轻薄浪子,实际上他的武功却不弱。刚才两人刀剑相交,
可以感觉得到此人内力充沛,有一种无坚不摧的霸气。若非自己武
功略高他一筹,且手中的兵器亦是凡间少有的神兵利器,恐怕他那
势大力沈的一刀劈下来,措手不及之下自己已难逃败亡的命运。但
奇怪的是此人的武功和性格与之前传来的资料似乎有比较大的出入
,难道他不是鹰刀?
鹰刀长笑一声:“可惜啊可惜,差那麽一丁点儿,我的脑袋就
要被你切下来了。我想,你就是苏小小的小师妹吧?虽然不知道你
的脸长得怎麽样,但身材不错,实在是不错。你当杀手真是可惜了
,或许还有更适合的职业等著你去做。比如说唱唱歌,跳跳舞什麽
的。”
那刺客双眉一皱,觉得跟这种无聊的男人说话实在是浪费自己
的口水,最实际的做法就是将他暴打一顿,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他
来。於是,她连打招呼都省了,挺剑便刺。
鹰刀凭著天魔气的特性,接连闪过那刺客势在必得的几剑。虽
然每一次都是差之毫厘地避过,但他嘴中却依旧在那里胡说八道,
装作很轻松的模样:“这位姑娘,你我又没有什麽深仇大恨,何必
要如此苦苦相逼呢?哎呀,你这一剑再往左刺三寸,就能刺中我的
屁股了,可惜可惜......”
经过这一番交手,那刺客已经能够了解到鹰刀的武功唯一可以
凭借的只不过是他那一身充沛的内力和莫名其妙的步法。每一次明
明要刺中他的,却偏偏会被他躲过,虽然每次都躲得很狼狈,但也
不得不承认那是闪过自己剑招的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至於他的进
攻招式杂乱无章,缺乏和他内力相匹配的威力,从这一点完全可以
看得出来,鹰刀的刀法,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她却不知道,鹰刀所习练的天魔气对突发事物有著一种本能的
自动反应,它能使鹰刀在不自觉地状态下对一件事物的处理采取最
直接最简单的手法。其实,连鹰刀都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在和她打斗
之时老是东滚西爬狼狈不堪,明明那女人一剑刺来,自己完全可以
左退一步避开,可实际上自己却变成了向右前翻,趴在地上,自己
一贯以来所保持的“玉郎”形象在这一战中丧失殆尽,真是丢脸啊
。但是,後来的事实证明,采取左退一步避开剑招的“玉郎”肯定
会遭到那女人无情的斩杀,而向右前翻,趴在地上的“蠢狼”却能
悠闲地欣赏那女人的蜂腰美臀在风中摇摆。
几次下来,鹰刀已经能够深切领会到,做“玉郎”的下场往往
会很凄惨,而做“蠢狼”却是悠然自得,间中还可以调戏调戏眼前
这位身姿曼妙的美少女刺客。比较起来,就是傻子也应该做出最实
际的选择。
鹰刀一边在那儿快乐地扑跌滚爬,一边感叹:“人生能快乐的
做一回蠢狼,且有美少女陪同玩耍,真是夫复何求啊!”
那刺客连变七种剑法,有一种甚至是西域失传已久的“狂沙剑
法”,均一一被鹰刀躲过,对他丝毫不起作用,心情不禁渐渐沮丧
起来。虽然鹰刀刀法极差,对自己完全构不成威胁,但自己却也拿
他没有办法。这样下去就好象两个人在闹著玩似的,已经失去了自
己来刺杀他的意义。既然如此,还不如另找机会下手。
於是,她收剑後退,道:“鹰刀,我还会来找你的。”说毕,
手一挥,身前爆起一阵浓烟。等浓烟散去,人已不知所踪。
鹰刀大叫:“喂,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空山寂寂,无人应答。
鹰刀嘟囔道:“什麽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
个,也太没有礼貌了。这人鬼鬼祟祟的,下次可别在我洗澡的时候
出现,那我就亏大了。”
他将大夏龙雀刀收到背後,皱著眉头捡了几块看上去还算干净
的驴肉,扬长而去。
不久,那刺客出现在两人打斗过的地方。她徐徐摘下脸上金色
面具,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绝世容颜。只见她目视渐渐远去的鹰刀
的背影,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朱唇轻启,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混蛋!”
两天之後。
鹰刀走在大街上,怀里揣著叮叮当当的几个铜钱,在东张西望
地寻找羊牯。
这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城镇。大街两旁酒家店铺林立,行人熙熙
攘攘很是热闹。
突然,鹰刀眼前一亮,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趾高气扬地向
前走来。只见此人两眼朝天,半眯著眼,嘴中叼著一根牙签,摇头
晃脑的踱著碎步,腮帮子两边的肥肉随著他的步伐一抖一抖,一副
富得流油的派头。你如果看见这种人,一定会觉得,你若不帮他花
掉一点钱,那是天理不容,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鹰刀哈哈一笑,迎上前去,握住那人的手道:“猪兄,好久不
见,没想到猪兄风采依旧,潇洒不减当年啊。”
那“猪兄”奇怪地望著鹰刀,道:“这位兄台,你莫非是认错
人了,在下并不姓朱。”
鹰刀笑道:“猪兄说笑了。想当年,你我二人在淮阴城内一起
喝花酒,听小曲儿,那是何等快活,怎麽几年不见,猪兄竟然不记
得小弟了?难道你连我向你借了三百两银子的事都忘了?”
那“猪兄”本想甩开鹰刀拉著他的手,好顺便呵斥一番鹰刀莫
名其妙胡乱认人的毛病。谁知,听到鹰刀居然曾经欠他三百两银子
,立时喜笑颜开,原本想甩的手马上紧紧握住鹰刀,生怕鹰刀就此
走了。
那“猪兄”笑嘻嘻道:“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老弟
,哥哥我今天多喝了两杯,头到现在还是晕忽忽的,还请老弟你多
多原谅。不知那三百两银子的事......?”他可不知道鹰刀姓甚名
谁,无奈之下只能就此简称一声“老弟”,满心希望鹰刀没有因此
觉察出他不是鹰刀所说的“朱兄”。
鹰刀笑道:“我说呢,猪兄怎麽可能忘了小弟呢?就算猪兄忘
了小弟的人,也不会忘了小弟向猪兄借的三百两银子啊!哈哈!说
笑,说笑。小弟这半年来,辞家出门游历,今天恰巧在这里碰上猪
兄,也算是有缘。既然如此有缘,还请猪兄卖小弟一个薄面,让小
弟我做东,请猪兄你到前面酒铺中小酌几杯如何?一来,我们哥俩
叙叙旧,二来好让小弟我有机会还了猪兄那三百两银子。”
那“猪兄”喜出望外,无端端天上居然会掉下三百两银子来,
无怪乎早上出门的时候,树上的喜鹊会在自己头上拉了一坨屎,当
时还以为是晦气,却原来是吉星高照,鸿运当头啊。
那“猪兄”忙道:“老弟说哪里话来。既然到了哥哥我的地头
,自然该我请老弟喝酒,怎麽能让老弟你破费呢?”
鹰刀故意争持一番,无奈那“猪兄”坚持要自己付帐,而且要
到城里最好的酒楼“英雄居”去,鹰刀只得同意。
鹰刀长笑一声,挽著“猪兄”的手,两人屁颠屁颠地向“英雄
居”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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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鹰刀和“猪兄”二人在英雄居二楼雅座坐下。
鹰刀趁机大点特点好酒好菜,直听得“猪兄”心痛不已,但“猪兄”一想到三百两银
子,心里又高兴起来。比较起那三百两银子,这些许酒菜又算得了什麽?兴奋之下,频频
举杯相请鹰刀喝酒,满心希望鹰刀酒足饭饱之後,痛痛快快地将银子拿出来。
鹰刀盯著满桌的酒菜,眼放奇光,运筷如飞,刹那间风卷残云,已将桌上酒菜吃去十
之七八。
“猪兄”见鹰刀打著饱嗝,知道时机已到,忙殷勤地给鹰刀满上一杯酒,道:“不知
这英雄居的酒菜还合老弟的胃口吗?”
鹰刀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只是我见猪兄倒没怎麽动筷,莫非猪兄对这些酒菜
不满意?”
“猪兄”心道,我只惦记著那三百两银子,那还在乎喝酒?他笑道:“不瞒老弟,哥
哥我先前已经喝过了,此番纯是为老弟你洗尘而来,所以我只能勉强奉陪几杯,倒教老弟
笑话了。对了,老弟先前所说的那三百两银子的事,不知老弟现在觉得方便不方便?”
鹰刀笑道:“那有什麽不方便的,我现在就给你。”说著,将手慢慢伸入怀中。
“猪兄”一听,立时高兴起来,睁大双眼盯著鹰刀伸入怀中的手。
谁知鹰刀突然惊叫一声:“糟糕,我的银票放在客栈行李中忘了带出来了。”
“猪兄”听他如此说道,脸色渐渐变了,他看了看鹰刀,暗想:“莫非此人是个骗子
,他故意装作认错了人,好骗我一顿吃喝?
若是果真如此,那可饶他不过了。”
鹰刀望著“猪兄”变冷的脸色,笑道:“猪兄,实在不好意思,老弟我向来糊里糊涂
的,这次居然将银票忘在客栈里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这一顿我请了。还请猪兄在此稍
坐片刻,我去去便来。”他转身大喊:“掌柜的,算帐了。”
“猪兄”一见鹰刀要结帐,便想,就算此人是个骗子,但我也没吃亏,只要我打定主
意一文钱不出,他如何骗我呢?於是,他也笑道:“老弟,你说什麽话来。既然说好了由
我请客,又怎麽能让你破费?我来结帐!”说毕做势要将手伸进怀中。
鹰刀忙上前按住“猪兄”的手道:“猪兄,你我兄弟就不要再争了。这次是我不对在
先,自然应该我来付帐,如果猪兄非要抢著付帐,那就是看不起小弟了。”
那“猪兄”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见鹰刀执意如此,自然顺势将手放回桌上,举起
酒杯喝了一口,向鹰刀道:“既然老弟一意孤行,哥哥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鹰刀大
方地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交给掌柜的,说声不用找了,便转头对那“猪兄”说道:“猪兄
,小弟的客栈就在不远处,我去去便回,还请猪兄稍等。”说毕,转身下楼去了。
那“猪兄”一边悠闲地在酒楼上浅斟慢酌,一边不时地望望楼梯口,希望鹰刀这个冤
大头揣著三百两银子上来给他。但时间慢慢过去许久,还没有见到鹰刀的身影,他不禁有
些焦急起来。
终於,他意识到可能是遇见骗子了。他在深庆自己最後关头没有抢著付帐时,得意地
将手伸进自己怀中。但是,他很快就歇斯底里地哀号起来──他怀中的所有东西已经不翼
而飞了。
他碰见的并不是骗子,而是一个窃贼。
鹰刀得意洋洋地数著从那“猪兄”身上偷来的银子,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象这种人,
也许从来就不会请别人吃饭,但是他却一定会在身上放许多的钱,这样他就随时随刻可以
向他人炫耀自己的财富了。
这一票做下来,居然有三四百两银子的进帐,如此说来,自己可以半年不用做这门“
生意”了。
鹰刀本来的目的地是幽兰小筑。但是,他想到自己身後有一个刺客随时想要自己的命
,若不能成功解决掉那个美少女刺客,自己决对不可能去幽兰小筑见思楚。因为,以自己
现在的武功,无论是对上卓夫人还是那刺客,单打独斗已经不是对手,更别说到了幽兰小
筑之後,随时有受两面夹攻之势。这样一来,势必会连累到思楚的安全,这是自己不愿意
看到的。
所以,幽兰小筑是去不成了。可去金陵见楚灵也不很恰当,自己和楚灵订婚一事,现
在想必在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件事若传到思楚的耳朵里,一定会惹得她伤心不已
。自己实在应该好好和她解释一番,起码在思楚认可之前,自己不宜再过多和楚灵亲近,
以免给思楚做成厚此薄彼的感觉,那就太对不起她了。
这样一来,幽兰小筑和金陵两地都不应该去,那自己要走去哪里呢?说句实话,若不
能成功摆脱花溪剑派带给他的麻烦,自己哪里都去不成。所以,也许自己最应该去的地方
就是花溪剑派的老窝──小花溪。
与其自己在外面躲躲藏藏,躲避美少女刺客的追杀,还不如索性大摇大摆的进入小花
溪。这样做,起码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仗著自己是楚灵未婚夫的身份,令花溪剑派的人投
鼠忌器,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对付自己。说到底,楚天舒现在是白道武林的精神领袖,於公
於私,花溪剑派都不能不顾及楚天舒在武林中的影响力。而且从苏小小和美少女刺客的行
径来看,她们这麽偷偷摸摸地对付自己,想必也是因为自己是楚灵未婚夫的身份,而不敢
做得太过张扬。否则,以花溪剑派的实力,对付自己这种无名小卒,轻轻松松便能做成一
击必杀之势,又怎麽会让自己逍遥快活到现在呢?
所以,自己要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或许唯一的方法便是在小花溪现身。倘若自己在
小花溪出了事,那花溪剑派必然难逃其咎,那样一来,只要自己呆在小花溪一天,花溪剑
派就不会出手对付自己,反而会千方百计地保护自己了。
鹰刀越想越得意。自己居然能够想得到这麽绝的办法来对付花溪剑派的袭击,真是天
纵奇才啊。
既然打定主意,鹰刀立刻决定走水路到小花溪。因为,走陆路容易受到刺客的袭击,
而在水上就不同了,船只在江面上走,四周都是水,刺客要想打自己的主意非得先想办法
上船不可。而要想一点也不惊动自己就上船,想来那美少女刺客还没那麽大的本领。
鹰刀花了八十两银子包了一只小船,和船老大讲明沿江直放浙西境内,中途不得载客
上船。那船老大原本并不愿意,但鹰刀将船资由三十两加到八十两时,那船老大还没说话
,船老大的老婆却已经一把抢过鹰刀手中的银子,满口答应了。
就这样,鹰刀精神抖擞地坐上小船,直奔地处浙西的小花溪去也。虽然走水路慢些,
但比起陆路上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和危险,走水路的安全系数却大多了。更何况,这船老
大虽然一天到晚绷著张脸,好象有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一般,但这船老大的老婆却“大爷
”长,“大爷”短的伺候得鹰刀挺美,而且她还烧得一手好菜,特别是一味“清蒸鲫鱼”
,大获鹰刀好评。当然,凭著这道菜也骗去了鹰刀的许多赏银。
这一日,船已到了九江城。过了九江,再有两三天便是安庆了。自安庆上岸向东直走
三四百里地,便到了浙西小花溪。实际上,安庆已经是花溪剑派的势力范围了。
这半个多月来,从川西直到九江,鹰刀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船上,吃吃睡睡,都快闷
出病来。虽然有时和船老大的老婆讲讲笑笑聊可解闷,但她究竟是别人的老婆,再有趣也
不能老是拉著她说笑,而且以她四十几岁的高龄来说,风韵犹存这个词用在她的身上似乎
有些勉强。
於是,鹰刀静极思动。他和船老大打声招呼,便上了岸,直入九江城。
九江位於长江南岸,乃江南重镇,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江南武林各大势力自
然更不会放过这里。以当今武林之势来说,九江城处於花溪剑派的势力边缘,正是花溪剑
派西进的第一个目标。虽然,现在掌控九江的是总部设在南昌的鬼王府的分舵,但鬼王府
昔日的靠山天魔宫声势渐弱,连带鬼王府也渐渐没落下来。再加上近几年来,鬼王府没有
什麽善於经营的人才,晁功绰本人年事渐高,生下个儿子又没什麽出息,最後还被鹰刀给
杀了。为了给儿子报仇,晁功绰这些日子以来的注意力大都放在追捕鹰刀身上,更加疏於
管理帮会事务,弄得鬼王府帮众个个怨气冲天,人心离散。
对於这种局势,花溪剑派自然不会放过别人送到自己嘴边的肥肉。趁著鬼王府无暇他
顾的情况,花溪剑派悄悄将自己的势力渗入九江城。荆悲情先派人游说九江城内各大商家
一起抵制鬼王府的人向他们抽税,接著又派出派中高手帮助各大商家抵挡鬼王府的人上门
闹事,最後成立了一个名义上是保护九江城内各大商家利益的组织,凡是托庇於这个组织
的商家,这个组织可以收取一小点报酬来帮助他们抵抗鬼王府。相对於鬼王府所收的重税
,花溪剑派的保护费无疑少得多。於是,九江城内的许多商家都做出了靠向花溪剑派的选
择。就这样,花溪剑派经过这短短数月的经营,九江城内的势力格局已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实际上,九江城已经有大半个落在了花溪剑派的手上。虽然花溪剑派早就对九江城虎视
耽耽,但能在这麽短的时间之内就有这种战果,实在应该感谢鹰刀杀了晁无心,使得晁功
绰陷身在仇恨之中而忽略了花溪剑派对九江的野心。
鹰刀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杀了晁无心这件事对花溪剑派居然有这麽大的好处。他仍然以
为九江城依然是受鬼王府的控制。虽然,以他现在的武功,即便是晁功绰亲来也不一定能
够抓得住他,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依然买了顶帽子压在额前,以免暴露行踪给鬼王府的人
知道。
鹰刀入城之後,看著满大街的人群,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贼溜溜地盯著前面一个漂亮女孩的细腰叹道:“年轻的女孩看起
来就是赏心悦目。什麽叫人生?这才叫人生。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睁大双眼毫无忌惮地
注视漂亮小妹妹,这样的生活才是快乐的生活。”
鹰刀东张西望,快活地向前走著。
第四章
鹰刀手提著酒壶如鱼得水地挤在人群中。越是人多的地方他越
喜欢钻进去,若是一不小心被他挤进女孩堆中,更是乐不可支的蹭
蹭碰碰,大呼快活。即便是遭到女孩们无情的白眼,他也毫不在意
,一副猪哥嘴脸。
鹰刀很是奇怪为何今日九江城内如此热闹,向人打听之下才知
道,原来明日恰是端午节,九江每年到了端午便会举行龙舟大赛。
这龙舟大赛由官方出面组织,凡九江附近的居民都可组队参赛,夺
魁的队伍可获得五千两银子的奖金。所以,九江的龙舟大赛向来是
这一带地方上每年一度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近几年来,由於九江龙
舟大赛的规模大,奖金额度高,声名已渐渐流传在外,就是一些外
省的龙舟队也不远千里赶来参赛。这一下,无疑使得九江龙舟大赛
更具吸引力。而暗地里,九江城内的赌档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
为参加龙舟大赛的各支队伍开出不同的赔率,以此吸引赌徒对冠军
队伍下注。所以,每到了端午节,笑得最开心的就是这些赌场的老
板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鹰刀听到居然有这麽有趣的事,如何肯不看个明白就走?於是
,他匆匆赶回江边,和船老大打声招呼,说等龙舟大赛完了再走。
船老大本来很不乐意,但禁不住自己爱瞧热闹的老婆怂恿再三
,而且鹰刀也愿意多出十两银子,最後也就同意了。
鹰刀见他答应,这才又回头入城。
此时,天色已晚,但因为明天就是举行龙舟大赛的正日子,所
以九江城内依然人群涌动,络绎不绝,大都是外地赶来观看龙舟大
赛的游人。而城内大街两旁的酒家店铺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毕
竟不是每天都会有这许多人来九江的,若不再趁著这个机会好好发
一笔小财,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鹰刀随意跨进一家酒铺一看,见不但大堂之内座无虚席,连柜
台边都挤满了人。只听得他们纷纷叫嚷:“给我来一壶状元红!”
“给我来三壶状元红!”
“来一壶竹叶青!”
“来五壶老白干!”
鹰刀听了大奇,天下间居然有如此生意好的酒铺,真是难得一
见,莫非此店的酒当真好得不得了?这可要好好尝一尝了。他抬头
一看,见墙上悬挂著七八面小牌子,上面写著如“老白干一文”,
“黄酒三文”,“状元红五文”等等,最後一面牌子上写著“女儿
红七十文”。
鹰刀暗想,既然要喝酒,那就要喝最好的。这店里的招牌上唯
有这“女儿红”最贵,反正自己怀中的银子还有许多,不如先喝它
个几壶再说,看看这店铺里的酒是不是果真有那麽好。
於是,他挤上前去大喊一声:“给我来两壶女儿红!”
他的话音刚落,围在柜台前的人纷纷静下声来,一起转头看著
鹰刀,人人神情奇怪,仿佛看见了一个怪物一般。
鹰刀见他们神色怪异地看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起来。莫非他
们没见过长得象自己这麽帅的男人?心内窃喜之下,更是昂首挺胸
,以自认为最最潇洒的姿势走到柜台前。
那掌柜的也是一副惊异的模样,低声问道:“这位客官,你真
的要两壶女儿红?”他将“女儿红”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鹰刀笑道:“不错,我是要两壶女儿红!”
那掌柜的惟恐自己听错,又确认了一遍:“女儿红?”
鹰刀怒道:“没错!女儿红,你听清楚了!难道你怕我没钱给
吗?”
那掌柜的忙大声吆喝一声:“来两壶女儿红!”说著从柜台内
扔出两张纸,每张纸上均标明“女儿红一壶”等字样。
鹰刀接过纸张有些奇怪,难道还要拿著这纸张到别处去领酒?
他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问那掌柜的到哪里取酒,却听那掌柜的说道
:“这位客官,谢谢承惠纹银一百两?”
鹰刀吃了一惊,这两壶酒要一百两银子?奇道:“掌柜的,你
这墙上的牌子上不是明明写著“女儿红七十文”吗?可没说是五十
两啊!莫非你以为我不识字?”
鹰刀话语刚落,周围人群全都爆笑开来。鹰刀这才隐隐觉得似
乎有什麽误会了。他细细向人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并非是在卖
酒,而是博彩明天龙舟大赛的一个投注站。那牌子上写的正是龙舟
大赛的各参赛队伍的赔率。如“老白干一文”说的是白队的赔率是
一赔一,而“女儿红七十文”却是一赔七十。一“壶”代表一注,
每注的筹码是纹银五十两。鹰刀要两壶,自然是一百两了。之所以
要这麽做,那是因为官方明文规定不得以龙舟大赛来博彩,而九江
城内的各大赌场却又不愿放弃这种发财的机会,所以才想了这麽一
个变通的办法来。鹰刀初来乍到,当然不会知道其中有这些玄机。
那掌柜的冷冷地看著鹰刀道:“这位客官,请问你这两壶女儿
红还要不要啦?若是不要,还请将你手中的赌票还给我,等站在一
旁打听清楚了再下注不迟。”
鹰刀知道事情原委之後,本想退回手中的“女儿红”,毕竟能
开出这麽高赔率的队伍毫无疑问是最不具夺冠希望的鱼腩,但听那
掌柜如此冷嘲热讽的说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不由瞪眼怒道:“怎
麽?以为小爷我没钱吗?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吗?给你!”说毕从怀
中取出一百两银票掷在桌上,转身挤出人群。只是那走出来的姿势
却颇有古人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古风,
通红著双眼,脸上满是悲壮之色。
甫一走出人群,鹰刀的脸立时改了颜色,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一百两银子就这麽没了!好好的干嘛要喝什麽女儿红呀?马马虎虎
来点儿老白干不就行了。自己那一百两银子看来是没指望了,但死
也要死个明白。於是,鹰刀哭丧著脸,向一旁的人细细打听,那女
儿红为什麽会有那麽高的赔率。
身旁的一个汉子见鹰刀实在可怜,便也不耐其烦细细道来:
“ 原来,这一届的龙舟大赛原本没有‘女儿红’这一支参赛队
伍,只有红白黄绿青蓝紫七支参赛队伍。其中红队便称‘状元红’
,白队便叫‘老白干’,至於‘老黄酒’‘竹叶青’什麽的说的却
是黄青两队。当然,这都是地下赌档的暗语。老白干是连续三届冠
军,所以它的赔率最低,只有一赔一,却也是夺冠的最热门,而黄
红两队也有不俗的实力,它们的赔率分别为一赔三和一赔五。其他
各支队伍的实力相对来说略弱些,但也不排除爆冷的可能,唯有这
女儿红却横看竖看也不可能夺冠。因为,这支参赛队的成员是由女
子组成的,所以称之为‘女儿红’。”
“说到这‘女儿红’的参赛,便要提到日前来我们九江城的一
位大人物了。那便是高丽国的王族李玉堂李公子,据说此人虽然是
高丽国的王子,但一心仰慕我中华文化,在高丽国时便喜穿我们汉
人的衣服,学我们汉人说话,一时间被高丽国人作为美谈流传,更
因此闹得高丽国人人以穿我们汉人衣服为美。後来,他更是自告奋
勇上书高丽王,愿意担当高丽国的特使到我国来联络邦交,和朝廷
通好。於是就这样,他来到了我国。到了我国之後,由於他长袖善
舞,善於言谈,颇得皇上的好感。而他更是喜欢结交江湖上的朋友
,时常外出京城游历。这一次,便是应花溪剑派之邀到小花溪游玩
,路过九江城时,偶尔听说我们的龙舟大赛,便兴致勃勃地提出由
他的随身侍女组成一支队伍参赛,权当是玩玩游戏。我们九江知府
自然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便同意了。於是就产生了这麽一支‘女儿
红’龙舟队。”
鹰刀听到这里,不禁满怀希望地道:“说不定知府为了拍这李
玉堂的马屁,要求各支参赛队让了这‘女儿红’赢也未可知。”
那汉子摇头道:“原本也有许多人有阁下这种想法,但却听说
那李公子有言在先不能相让,否则他就会大大的不高兴。你也知道
了,他一不高兴,那知府的官帽保不保得住就很难说了。这个消息
一传出来,这‘女儿红’的赔率立时芝麻开花节节高了,本来只不
过是一赔二十五,这一下子便升到了一赔七十了。你想啊,那李公
子的随身侍女是什麽人?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是拎桶
水都会吃力,又怎麽和终日在水上操舟的大男人相比呢?所以,我
说阁下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全当那一百两银子打水漂了。”
鹰刀的希望彻底破灭,他心内暗骂:“什麽狗屁李公子,有空
开开心心的搂著侍女看看龙舟大赛不挺美吗?非要叫她们也去参赛
,还说什麽不许相让。这麽愚蠢的话也说得出来,真是吃肥肉吃多
了,满脑子不知所谓。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那也罢了,却无
缘无故害得我损失了一百两银子。唉,人一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
塞牙缝。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
心情恶劣之下,连酒也不想喝了。他正想走出门去,转换转换
心情,却听得一声:“给我也来两壶女儿红!”
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鸟都有。你还不能不信,这世界上还真有
不怕死的傻鸟!如此奇事怎能就此放过?
鹰刀惊异之下,怀著崇敬的心情循声望去。心里到底还是有些
安慰,虽然自己光荣就义了,但临死还有个垫背的,这总算是件好
事。
第五章
鹰刀肃然起敬地望著那发话的男子。只见他年约二十岁许,额
上一蓬乱发随意地用一根布带系住,双眼大而明亮,却有著一种与
他年龄颇不相称的沧桑,脸颊瘦长,唇际总是挂著一丝邪邪的笑容
。为什麽称他的笑容为“邪邪”的笑容呢?因为,当你心情好的时
候,看到这种笑容,你会觉得很舒服,阳光灿烂。但你心情不好的
时候,你见到这种笑容便会忍不住想拿拳头揍他,最好将他的脸揍
成烂柿子一般,你才会觉得痛快。所以,你说它邪不邪?
虽然鹰刀的心里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认为此人是个英俊
的青年,至少比大多数被誉为帅哥的男人要帅上那麽一点点。当然
,鹰刀还是觉得和自己相比要差上一点,至於别人的想法是不是和
鹰刀一样,他就不想知道了。
那掌柜的闻声不禁奇道:“这位小哥,我这卖的可不是酒,你
想清楚了?可别象方才那位一样,还没弄清楚就胡乱开口说话。”
那青年笑道:“我知道你卖的是什麽。废话少说,这是一百两
银票,你接著吧。”
那掌柜的摇了摇头,既然人家嫌袋里的钱太多,自己又何必假
充好人呢?於是,他迅捷地接过银票,接著从柜台中取出两张赌票
递给那青年。
那青年笑笑将赌票收入怀中,不再理会别人对他报以惊异的眼
神,径自走到鹰刀身前立定,道:“你是鹰刀?”
鹰刀一楞,答道:“正是鹰刀!你认识我?”
那青年摇头道:“不认识!你知道我为什麽要跟著你买两壶女
儿红吗?”
鹰刀暗想:“我当然知道,你是一时间颠病发作,人一发起疯
来什麽事都做得出来,这又有什麽难猜的。”当然,鹰刀不会这麽
回答,万一不小心惹到个疯子,他一天到晚疯疯癫癫地跟在你身後
,那滋味想必难受的紧。於是,鹰刀只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青年笑道:“因为,我要杀了你!我常听人说,一个人在临
死之前所说的话,往往是很灵验的。我就想试试,是不是果真象他
们说的那样。”
鹰刀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人只怕当真是个疯子。他妈的,这孩
子家里的大人也太不负责任了,随随便便地就让这疯子出来,满大
街乱跑,也不管管,要是伤了人怎麽办?不行,这里太过危险,还
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著!
鹰刀理也不去理他,拔腿便往外走。
谁知刚跨出几步,脑後破空之声急响,已然直逼自己身後几处
大穴。鹰刀叹一口气,只得拔刀转身应战,但内心却涌起一股强烈
地委屈:“人长得帅也是罪过吗?这大堂之内少说也有五六十人,
这疯子什麽人都不找,偏偏要找我?难怪人言常道,红颜自古多薄
命,想不到我鹰刀的命比纸还薄啊!”
鹰刀用刀身挡住那青年一击,一个顺水推舟顺势一刀劈将出去
,想以自己大夏龙雀刀的锋利劈断他的兵器。却没想到,此人的兵
器甚是奇异,乃是一柄又细又长的尖刺。自己的刀甫一接触到他的
尖刺,那尖刺便如同一条丝线一般缠绕住刀身,更是贴著刀身直上
,刺向自己手腕。
鹰刀大吃一惊,天魔气勃然而发,右手一圈,甩开尖刺的进逼
,後退两步,立刀戒备。方才两人交手一招,若非鹰刀反应快捷,
他的右手已经被废了。鹰刀额上冷汗直冒,双眼盯著那青年奇异的
兵器,脑门发胀。放眼武林之中会使这种奇怪的兵器,据鹰刀所知
唯有一人,但鹰刀多麽希望自己猜错了,他哑声道:“绕指柔?你
是天杀傲寒?”
那青年手腕一抖,绕指柔已消失在他的手中,谁也没有看清他
到底将那绕指柔藏在什麽地方。只听他微笑道:“我正是傲寒!有
人出钱要我来杀你。你还有什麽想做的事请快快做了罢,我的耐性
不是很好。”
鹰刀既然知道面前这人是被誉为“杀手之王”的天杀傲寒,倒
也不急著走了。因为他知道若被此人盯上,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还
是难逃一死。反正要死,又何必跑得那麽辛苦呢?
这傲寒算得上是近年来江湖上窜起最快,声名最盛的人物之一
了。此人自三年前初出江湖,还从没听说过有谁能逃得过他手中的
绕指柔。他无门无派,武功自成一袼,却没有人能知道他的来历,
仿佛是从地底里冒出来一般。他的成名之战是单人孤剑血洗陕北黑
道势力最大的一群马贼。为了追杀贼首“一阵风”,他孤身一人自
陕北直追到大漠,横越三千里,才将“一阵风”击毙於绕指柔之下
。那“一阵风”在临死之前曾问傲寒,为何要追杀他们,得到的答
案却令自己死不瞑目。原来傲寒答道:“我是一个刚出道的杀手,
你是我接的第一笔生意。雇我来杀你们的是一个从你们手底下死里
逃生的六岁的孤儿,他的家人已经全死在你们手中了,为了报仇,
他用他身上所有的财产雇佣我来杀你们。虽然只有一文钱,但我想
第一次做生意总是要给点优惠才会吸引别人上门的,就当是先做一
做宣传也好。所以,杀你们的报酬就是一文钱了。的确,钱是少了
点,但这究竟是我第一次赚钱,感觉真是不错啊!”
那“一阵风”原本倒不会那麽快就死,但听傲寒如此说来,气
往上涌,真是不甘心啊,自己的命竟然只值一文钱。於是,他竟硬
生生被活活气死了。从此以後,傲寒的声名鹊起,光顾他的客人也
越来越多,而他也从不让人失望,总是让客人满意而回,从未失过
一次手。
鹰刀笑笑将刀收回到背後,道:“傲寒兄,既然有人出钱请你
来杀鹰某,我料想自己已是凶多吉少。只是我有两件心事未了,不
能和傲寒兄放手一搏。”
傲寒眉头一皱,道:“鹰兄的心事倒也不多,但且说来听听无
妨。只要不甚费事,想来还可以商量。”
鹰刀笑道:“这第一件事有些麻烦,我花了一百两的银子下注
在女儿红身上,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赢?第二件,我身上还有些银
子,要是不将它花光了我觉得不甘心,万一我败在傲寒兄手下,这
些银子岂非浪费了?所以,我想请傲寒兄赏鹰某一个薄面,和我共
醉一场如何?”
傲寒盯著鹰刀默然半晌,长叹一声道:“我出道这些年来,象
鹰兄如此人物还是第一次见到。好!若我连这些事都不答应鹰兄,
倒显得我傲寒小家子气了。”
鹰刀拱手道:“多谢傲寒兄成全,鹰某感激不尽。”
鹰刀掏出身上银子,唤来酒店夥计,买了两坛酒抛给傲寒一坛
,笑道:“傲寒兄,你我二人今夜能够共醉一场也是快事一件。只
是这里人多吵杂,不是个喝酒的好地方,不如我们另找个去处如何
?”
傲寒笑道:“这里的确不是个喝酒的好地方。这九江城城北有
一高楼叫做‘揽月楼’,坐在楼顶仰可见明月,俯可望滔滔长江之
水。不知鹰兄意下如何?”
鹰刀长声一笑,道:“好!鹰某先去了。”腰一弯,手抱酒坛
,身子平平地弹射出店外,再一个翻身跃上屋顶,如流星一般向城
北奔去。
傲寒见此,也跃上屋顶紧随鹰刀而去。
九江城北“揽月楼”。
傲寒站在楼顶上,两眼望著浩瀚地夜空。晚风拂过,卷起他的
衣袂在风中乱舞。他用脚尖挑起放在一旁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口酒
叹道:“鹰兄,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只可惜明日龙舟大赛之後就要
兵刃相见了。世事无常,以此为最。”
鹰刀以手枕头,平躺在地上,笑道:“傲寒兄,今朝有酒今朝
醉,明日之事且留到明天再说。即便是明天你我二人要拼个你死我
活,今晚这酒还是要喝的。”
傲寒笑道:“鹰兄果非常人,胸怀坦荡,心无挂碍,小弟佩服
。我如此介怀於明日之战,倒叫鹰兄见笑了。小弟借花献佛敬鹰兄
一杯。”说毕举起酒坛喝了一口。
鹰刀也喝了一口酒,道:“我也不是什麽胸怀坦荡,只是比较
想得开罢了。人生短短数十载,早死几年,迟死几年有什麽关系?
只要能死得其所,也就不枉来世上这一遭了。我们江湖上的人,一
辈子在刀尖上打滚,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生生死死的早就应
该看开些了。所以,我若能死在傲寒兄独步武林的绕指柔之下,总
好过死在他人之手。”
傲寒听了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一曲高亢悲壮地歌谣自他口
中传出。鹰刀细细听去,连一个字也听不懂,却觉得曲调之中蕴涵
著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曲风豪迈激烈,和江南委婉小调大是不同,
想来是塞外哪个游牧民族的民歌。
鹰刀听得心中热血沸腾,暗道:“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间,就该
如此壮怀激烈,豪放不羁。生为人杰,死亦鬼雄!”他正要击节叫
好,却听得楼下一人叫道:“好!久已不闻塞北民歌,却不料在这
江南之地听到。小弟偶经此地,听到如此好歌,忍不住出声叫好,
只怕打扰了两位清兴,还请莫怪。”
鹰刀见此人身在楼下,声音传上来却犹如在耳边轻语一般,显
得此人内功精湛,决非寻常高手可比。他望了望傲寒,见傲寒微一
点头,便发声向下叫道:“既是知音之人,何怪之有?兄台若有雅
兴,还请上楼来共谋一醉!”
楼下那人听了,笑道:“小弟正有此意!”只见他纵身上跃,
在二楼栏杆之上一借力,人已飘飞上了楼顶,轻功之佳,鹰刀自叹
不如。
鹰刀放眼望去。见他白衣胜雪,头戴紫金冠,腰围白玉带,手
中一柄纸扇轻摇,瞧他这一身打扮,倒象是贵胄之後,而非普通武
林中人。
鹰刀再往他脸上看去,一见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只见他眉目如
画,肌若凝霜,若非见到他的喉结,鹰刀几乎要认为此人是个女扮
男妆的绝色女子。一个男人生得有这种绝色的容貌,鹰刀有生以来
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次,就算是鹰刀这麽不要脸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
个男人实在是一个美男子,比绝大多数漂亮女人还要美的美男子。
就在鹰刀和傲寒二人惊异於此人的“绝色”之时,却听到他以
一种绝美的声线缓缓说道:“小弟李龙阳见过两位兄台!”
第六章
鹰刀将手中的酒坛扔给李龙阳笑道:“在下鹰刀,这位是傲寒
兄。我们二人在此饮酒作乐,不想竟然惊动了李兄。”
李龙阳接过酒坛喝了一口,皱眉道:“两位兄台如此英雄人物
怎可以饮此劣酒?”
鹰刀笑道:“莫非李兄还有更好的酒吗?”
李龙阳微微一笑:“小弟住处恰好有一坛藏了六十年的极品汾
酒,若两位兄台不弃,还请不辞辛苦,移驾去我住处一聚,大家也
好一起喝个痛快。”
鹰刀和傲寒对视一笑,道:“有此好酒,就算李兄不请我们去
,我们爬也是要爬去喝上几口的。”
李龙阳抚掌大笑:“看来大家都是好酒之人,真是相见恨晚,
既然如此,小弟在前引路。”说毕,带头跃下楼去。
鹰刀和傲寒二人紧随在李龙阳身後而去。
三人东折西转,来到一处大宅门前。只见这宅子气势恢弘,雕
梁画栋,显然是个大富之家。
鹰刀和傲寒二人早先见这李龙阳的服饰华丽,一举一动颇具气
势,早知此人绝非寻常江湖人士,现在见到这间豪华的房子自然不
会觉得奇怪。
李龙阳开口道:“这房子只是我暂住之处,其中设施颇为简陋
,不足以招待两位贵客,简慢之处,还请两位包涵。”
鹰刀暗道:“这麽大的房子还说什麽简陋?这小子看来十分有
钱,有机会向他借点来花花,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鹰刀在一边想著肮脏的主意,傲寒却已开口道:“李兄客气了
,只要有好酒喝,哪还管他房子如何?”
李龙阳哈哈一笑,拍了两下手掌。只见大门徐徐开启,四位俏
丽的俾女手提著灯笼鱼贯而出,分站在大门两旁迎客。
三人正要进去,却听到远处一声娇呼:“傲寒哥哥,傲寒哥哥
,我总算找到你了。”一道人影电射而至。
傲寒本来微笑的脸庞在听到声音之後,笑容顿时凝固,脸色发
绿如同见到鬼一般,两眼左看右看,一副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
模样。
鹰刀大奇,一把抓住傲寒的衣裳道:“傲寒兄,这人是什麽来
头,有我和李兄在此,你又何须如此怕她?”
傲寒叹了口气道:“唉,一言难尽,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现
在我既然被她追到,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了。为什麽我的命这麽苦
,我都跑到江南来了,还是会被她找到?”
这时,那人已经来到身前,她兴奋地拉著傲寒笑道:“傲寒哥
哥,找你可真是不容易啊。你出来都有半年了还没有回去,我心里
担心得很,就出来找你了。啊?对不起,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我
光顾著和你说话,忘了跟他们打招呼了。你们好,我叫红豆,是傲
寒哥哥的未婚妻。”
傲寒一听,脸上象被人踩了一脚一样,急得青筋急爆,他结结
巴巴道:“什......什麽未婚妻,你不要胡说。我可没有什麽未婚
妻,就算有,也不会是你。”
红豆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用满含深情地目光注视著傲寒道:“
没关系,就算现在不是,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的。你放心,除了
你,无论是谁,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傲寒嘟囔道:“就是这样我才不放心,你嫁给谁都没关系,只
要别缠著我就好了。”
红豆只当没听见这句话,她紧紧挽住傲寒的手道:“傲寒哥哥
,你还没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呢!作为你的未婚妻,多认识几个
你的朋友也是很重要的事。”
鹰刀渐渐明白到傲寒为什麽这麽怕红豆了。无论是哪个男人,
要是遇到这麽一位死缠烂打紧咬不放的女孩子都是会感到头痛的。
尽管这位叫红豆的女孩横看竖看都是个毫不逊色於思楚和楚灵两人
的绝色美女,但以鹰刀这种只要是美女便兴趣高昂的人物见到红豆
都有一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念头,何况是傲寒?
鹰刀战战兢兢刚想做自我介绍,却见到红豆手指著李龙阳叫道
:“啊?难怪傲寒哥哥不喜欢见到我,原来有你这个女扮男装的怪
物和他在一起!”
这一次,连鹰刀的脸都发绿了,这位红豆姑娘还真是不一般啊
,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用什麽做的。傲寒重重地摔开红豆的手,怒
道:“你在胡说些什麽?”他转头向李龙阳道歉:“对不起,小孩
子胡说八道,还望龙阳兄海涵。”
李龙阳哈哈一笑,道:“红豆姑娘天真烂漫,小弟又怎麽会怪
她呢?再说,小弟被人如此误会也不是第一次,早已经习惯了。”
红豆这才知道李龙阳居然是个男人,她不由赞叹道:“象你这
麽漂亮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漂亮是漂亮,就是脂粉
气重了些,哪里有我傲寒哥哥这麽英俊潇洒呢?对了,那鬼鬼祟祟
躲在你身边的又是谁?”
鹰刀无奈之下只得从李龙阳身後钻了出来叹道:“我叫鹰刀,
在江湖上只是个无名小卒。”
红豆笑道:“以你的形象能和我傲寒哥哥在一起,的确是差了
一点。不过,鹰刀这个名字我好象在哪里听说过。怎麽一时记不起
来了呢?”
傲寒实在懒得说她,只得向鹰刀示意,报以歉意。鹰刀了解地
向傲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换了是他,只怕早已逃之夭夭了,傲
寒能够忍受到现在,而且丝毫不见神经错乱的征兆,这一手养气的
功夫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有空的时候还要向他请教一下。
李龙阳笑笑,示意大家随他进去。鹰刀和傲寒二人如蒙大赦,
急忙跟在李龙阳身後。红豆也不甘人後,紧紧拉住傲寒的袖子随著
大家一起进入房内。只是她的口中依然念念有词:“鹰刀?鹰刀?
到底在什麽地方听说过呢?怎麽就是想不起来呢?”
众人随著李龙阳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偏厅分宾主坐下。李
龙阳坐在上首,鹰刀和傲寒分坐左右,三人各占一张长桌,桌上放
有几碟精美的菜肴。至於红豆,李龙阳本来在傲寒下边另置一席,
但红豆却说太过麻烦,还是和她的傲寒哥哥挤一挤好了。傲寒无奈
,只得眼睁睁地看著红豆笑嘻嘻地坐在身旁,但心内痛苦看一看他
翻著的白眼便可知道。
李龙阳命人倒上酒来,但闻酒香四溢,确是上好的极品佳酿。
鹰刀一口喝尽杯中美酒闭目叹道:“果然是好酒!龙阳兄,鹰某一
生之中饮酒无数,但觉今晚这汾酒才是真正的好酒,闻去酒香扑鼻
,饮之其软如绵,但下肚之後却好似一股烈火在燃烧,令人回味无
穷啊。”
李龙阳笑道:“能得到鹰兄如此赞誉,小弟......”他话未说
完,红豆突然大声叫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楚灵姐姐的未婚夫
。我说我怎麽会听过你的名字呢。不过,象楚灵姐姐那麽漂亮的人
怎麽会喜欢上你这种人呢?难道,还有另一个叫鹰刀的?你们只不
过是同名同姓而已,或者,你这个鹰刀根本就是个冒牌的。”
傲寒听了,什麽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猛往自己嘴里倒酒。他真
希望就此喝醉不醒,也好过坐在这里听红豆胡说八道。照此下去,
再顽强的神经也会崩溃的。
鹰刀委屈道:“红豆姑娘,你这麽说真是太伤我的自尊心了。
我鹰刀虽然算不上什麽美男子,在姑娘眼中更是不值一文,但却也
没有想过去冒充什麽人。”
红豆杏眼一瞪道:“我又没有说你这个鹰刀一定是个冒牌的,
只不过有些怀疑而已,你不用这麽著急吧。”
鹰刀用酒杯遮住自己的脸,道:“是,是。是我太急了些。”
也是猛喝两杯酒,他发觉和红豆争辩无疑是自讨苦吃。
李龙阳见此,忙咳嗽一声道:“干喝酒没有什麽意思。小弟家
中有一批舞姬,这次也随我南下游玩。不如就叫她们出来跳几支舞
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鹰刀忙鼓掌叫好。傲寒更是感动得快掉下泪来,若是再没有什
麽事能分一分心,只怕自己当真要疯掉了。
音乐响起,六个脸蒙面纱的舞姬在厅中翩翩起舞。只见她们身
姿曼妙,身体随著音乐的节拍轻柔舞动,女体所有的美丽都被呈现
出来。她们的一转体,一扭腰,一举手,一投足浑然天成,妖豔动
人,却又不带丝毫媚俗之气。
过了一会儿,音乐又变,好似一个少女怀春,向自己的情郎柔
柔地诉说自己的心事,害羞之中略带狂野。而舞姬们却几个急旋,
身上轻纱渐褪,只剩下贴身的内衣。在身体的扭动之中,妩媚的眼
神轻飘飘的抛向四座,大胆狂放令人心跳不已。
鹰刀坐在那儿,看得两颗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毫不掩饰自
己急色的模样。而红豆却低声叫道:“什麽嘛!跳这种儿童不宜的
东西。傲寒哥哥,这两个人不是好人,你看那鹰刀,看得口水都快
流下来了。我们还是走罢。傲寒哥哥,为什麽你的眼睛也瞪得那麽
大?你可不能跟著他们学坏哦!”
傲寒现在最希望做的一件事是一脚将红豆踢出门外,也好让自
己清净清净。
这时,领舞的舞姬突然一个旋身,倒在鹰刀的怀中。鹰刀哈哈
一笑,掀起她的面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两只手更是在她身上
一阵乱捏,大占便宜。
那舞姬脸泛潮红,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搂住鹰刀的脖子,檀
口轻启向鹰刀吻去。两唇相接,那舞姬将口中的酒徐徐渡了过来。
鹰刀哪肯轻易放过,直吻得那舞姬浑身酸软,墉懒无力这才让她站
起身来。
见了这一幕,傲寒惟有哀叹自己命苦,为什麽自己身边坐著的
是一个讨厌鬼?有红豆虎视耽耽地坐在一旁,又有哪个人会上来投
怀送抱呢?他只有低头猛灌,否则真怕自己会真的出脚去踢红豆出
门。他觉得自己的精神正在受著极大的折磨。
而红豆却坐在傲寒一旁,两眼放光时刻注意著厅内舞姬的一举
一动。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有一个舞姬敢靠近她的傲寒哥哥,就将
她的脸蛋打成烂柿子。另一面却深庆自己在他们进来之前就遇到了
傲寒,否则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男子只怕就会遭到眼前这些女人的玷
污了。
终於,一曲已毕,众舞姬缓缓退出大厅,而方才倒在鹰刀怀中
的那名舞姬更是朝著鹰刀妩媚一笑,才转身退出。
李龙阳对著鹰刀暧昧笑道:“鹰兄,酒味如何?”
鹰刀哈哈笑道:“好极,好极。只是如此好酒唯有鹰某一人品
尝,对傲寒兄未免有些不公平。”
李龙阳笑道:“傲寒兄自有佳人陪坐一旁,小弟区区几个舞姬
如何能及?”
傲寒哀叹道:“我已身陷如此惨境,你们还要取笑於我,真是
不让我活了。”
李龙阳和鹰刀二人对视一眼,抚掌大笑。
红豆很可怜地望著傲寒,凄然泪下:“傲寒哥哥,你为什麽说
这样的话,难道你真的这麽讨厌我麽?你说,我比起那些妖里妖气
的舞女有哪些地方差?我没有她们漂亮还是身材不如她们?”
虽然红豆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可傲寒丝毫不为所动,他苦著
脸道:“我也没有说你比她们差了,只是有些时候男人也需要一点
点喘息的空间的,你这样粘在我身边,有些时候真的不是很方便的
啦。”
鹰刀在一旁偷笑道:“没有什麽不方便的,很方便,很方便。
本来我就觉得和傲寒这个大男人喝酒没什麽意思,自从红豆姑娘来
了之後,我才慢慢觉得这酒喝起来才有味道了。哈哈,龙阳兄,你
说我说的对吗?”
李龙阳也笑道:“鹰兄说的有理。小弟这些舞姬如何可以和红
豆姑娘你相提并论呢?红豆姑娘国色天香沈鱼落雁,傲寒兄,你真
是豔福不浅,小弟我真是羡慕啊。”
傲寒被鹰刀和李龙阳两人气得七孔生烟,唉,真是误交损友啊
。这两个人,自己在一旁快活也就罢了,还非得看人在边上受苦才
觉得有意思,这个世界还真是灰暗,人性还真是丑陋啊。
红豆听鹰刀和李龙阳二人如此说道,原先泫然欲泣的表情立时
雨过天晴满脸放光,其转换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只见她乐道:
“傲寒哥哥,这两个坏东西都没有说我在你身边不方便,你自然就
更不会说了,对吧?而且,我看这两人,一个妖里妖气的,另一个
贼眉鼠眼,看来都不是什麽好东西,你和他们在一起我也不放心,
所以我要替你盯著他们,以免你被他们给骗了。”
傲寒哭丧著脸,不愿意再理会她,转头说道:“龙阳兄,你既
然如此羡慕小弟,我们换换座位如何?你也来品尝品尝小弟如座针
毡的滋味。”
李龙阳吓了一跳,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傲寒兄,鹰兄,
你我三人能在今夜一聚,实属有缘。却不知两位日後有何打算?若
是无事,明日一同去观赏龙舟大赛如何?“
鹰刀笑道:“龙舟大赛自然是要去看的。我和傲寒兄还下了注
在‘女儿红’身上,不去看看怎麽行?”
李龙阳笑道:“原来两位不但喜好壶中之物,居然对博彩也有
兴趣。只是不知那‘女儿红’是哪支参赛队伍?两位老兄对它如此
看好?”
鹰刀气道:“什麽看好!我是一时稀里糊涂地买了一只冷门,
谁知居然累得傲寒兄也陪著我送钱。”於是,将自己误会女儿红是
酒的事说了出来。
红豆在一旁听了鹰刀的述说,笑得快直不起腰来,道:“我一
直以为你只是人长得比较笨,谁知道原来真的是个笨蛋。”
鹰刀不服道:“我是笨蛋我承认,但傲寒兄不也跟著我买了女
儿红吗?这麽一来,岂非是说傲寒兄也是个笨蛋?”
红豆一楞,她可不知道傲寒为什麽也会买女儿红,但她如何肯
承认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也和鹰刀这种满脑袋浆糊的人一样是
个笨蛋呢。她头一歪,强辩道:“非也非也,我傲寒哥哥那是战略
投资,跟你这种乱七八糟胡乱下注又怎麽会一样?”
鹰刀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同样是买得女儿红,在傲寒那儿是战
略投资,到自己身上便是乱七八糟胡乱下注。红豆这种奇怪的逻辑
还真是令人难以承受啊,难道这就是所谓恋爱中女人的逻辑?只要
是对自己心上人有利的就可以将黑的说成是白的?
傲寒见鹰刀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不禁笑道:“对极,对极。红
豆说的果然不错,我这叫战略投资,鹰兄你是胡乱下注!哈哈!”
李龙阳突然诡异一笑道:“无论是战略投资也好,胡乱下注也
好,我相信两位的决定一定会换来丰厚的回报的。”
鹰刀大是奇怪,明明是一匹死驴子,李龙阳却非要说是匹千里
马。莫非他知道什麽内幕不成?待要深究,李龙阳却避而不答,含
糊其事,鹰刀也无可奈何。
酒过三巡,鹰刀已略有醉意,便告个罪,出得厅来透透风。
他刚走到院子里,却见到一个婀娜的身影背向著他立在园中,
她低著头一副落寞的神情,看她的装束好象是方才献舞的舞姬。
鹰刀心里一热,这种泡妞良机如何可以放过?他走上前去轻笑
道:“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小姐如此寂寞,待我来陪你说说话,
解解闷可好?”说毕,手便往那舞姬肩上搭去。
他的手刚粘到那舞姬的肩膀,她已向鹰刀怀中倒过来。鹰刀一
楞,这也太性急了些,自己的情绪还没有调整好呢,她便急著要投
怀送抱了。
但随即就觉得不对,怀中玉人闭著双眼,毫无知觉,显然是被
人点了穴道。
正在惊疑间,心中警兆忽现。体内的天魔气有所感应,带动自
己向地上扑去。可敌人来势太快,左後肩已被她发出的剑气削去了
一块肉。
凭著感应,鹰刀知道暗算自己一招的正是苏小小的师妹。这些
日子以来,她一直没有现身,使得自己以为已经将她甩掉。谁知,
此人居然如此神通广大,自己一上岸便被她找到了。
鹰刀放开手中的舞姬,抽刀连舞,挡开她後续攻来的几剑,然
後急退几步,换得一丝喘息之机。
他放眼望去,一张金色面具呈现在眼前。鹰刀凝神戒备,不敢
有丝毫大意,虽然左肩的伤口鲜血不停地往下流,他却抽不出空来
点穴止血。因为,眼前这个美丽的杀手可不同於傲寒这麽容易商量
,她可不会斯斯文文的和你比武定胜负,只要有一丝放松,就会死
在她的手上。
鹰刀长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老是追著我不放。
我只不过是抱抱别的女孩罢了,你也不用气得用剑砍我啊?”
那少女刺客听他说得好象是自己在和别人争风吃醋一般,肺都
快气炸了。她怒道:“你在胡说些什麽?”手中的剑更是毫不留情
地向鹰刀刺去。
鹰刀连架两剑,依然凭著天魔气对敌人剑势的超强感应,险险
地躲开她的招式笼罩范围。他虽然躲得狼狈不堪,却也知道只要依
照感觉行动,这少女刺客是拿他没什麽办法的。而且,这半个月来
,自己对天魔气的修炼也有进步,防守起来已经没有第一次和她对
上时那麽困难了。
鹰刀狼狈归狼狈,口舌的便宜却是死也要占的:“终於肯开口
说话了。哎呀,这麽动听的声音,真是听得我骨头酥酥的。就算是
骂人也跟唱歌似的。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打了,大家坐下来赏赏月,
聊聊天,一起研究一下关於爱情的问题不挺好吗?”
那少女刺客气急反笑,只见她一剑逼退鹰刀,仰头看了看天上
明月,左手屈指作拈花手势,右手慢慢举剑过顶,冷笑道:“鹰刀
,你去和女鬼一起研究关於爱情的问题吧!”
她木然盯著鹰刀,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她娇喝一声,头发无风
自动直直地四散开来,双眼渐渐蒙上一层妖豔的紫色。随著她眼中
紫色越来越浓,她手中的长剑的寒芒也越来越亮,到後来已然如同
一盏耀眼的明灯般光亮。而四周的温度也似是急遽下降,现在已是
初夏时分了,但在她身周的空气中竟然凝结了一层薄薄地轻雾,将
她整个身形笼罩其中。这一幕奇景越发显得她更象一个从地狱中走
出来的魔女。
鹰刀眼见这幕奇异的景象,不禁目瞪口呆。心里提醒自己危险
已近,应该快些逃离此地,但双脚却一步也迈不开,只是傻傻地看
著眼前的一切。
那少女刺客蓄势已毕,身体渐渐凌空浮了起来。她用双手握住
剑柄,口中叫道:“鹰刀,接我这招──夜修罗!”
一道绚丽的光芒自她的剑尖直劈而下,攻向鹰刀。
鹰刀看著那道剑光迅捷地劈向自己,只觉得四周的空气猛然被
她的剑气逼开,呼吸急顿。而那道剑光好象并非是虚体,其中所蕴
涵的力道胜过千斤,重重的向自己挤压过来。毫无疑问,若是被它
击中,自己能活著的机会微乎其微。
鹰刀知道,若是此时转身逃跑,必然会牵动这式“夜修罗”的
後招连绵不绝地全面追击自己,自己的轻功再好也跑不过那道剑光
。到那时,必然难逃劫数。
鹰刀还没有想好应该怎麽办时,体内天魔气受“夜修罗”的刺
激,勃然而发,在身体中以从没有过的速度运转起来。这次天魔气
的运转速度比起上次在天魔宫禁地走火之时还要快上一倍有余。刹
那间,鹰刀受体内天魔气的冲击,神智渐失,眼中流露出疯狂之意
,心中战意狂飙。
他大喝一声,跃上半空,只觉得自己身体中的某些东西和整个
天地宇宙结合了起来,天魔气被这种东西催发到一个自己的身体再
也无法承受的境地,若再不将体内的天魔气发泄出去,只怕还没有
被那少女刺客的这一招“夜修罗”劈死,就已经被不断膨胀的天魔
气给涨死了。
鹰刀终於承受不住体内天魔气的催逼,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
血。而天魔气也似乎找到通道,沿著鹰刀手臂经脉喷薄而出。鹰刀
大喜,手中大夏龙雀刀挟著雄浑霸道的天魔气奋力下击,恰恰和已
奔袭到面前的“夜修罗”剑气相交。
一声巨响在鹰刀身前爆开。天魔气和“夜修罗”气劲相交所产
生的巨大震力登时将鹰刀远远的向後抛飞。但显然天魔气并没有完
全挡住“夜修罗”的进击,仍然有一小缕剑风透过天魔气的阻截而
击中鹰刀。
鹰刀大叫一声,胸口鲜血飞迸,如一只脱线风筝一般跌落在草
丛中。
那少女刺客也不好受,天魔气和“夜修罗”相交的气劲余波也
将她震得胸口微痛,受了一点内伤。她在讶异於鹰刀强烈的天魔气
气劲之余,飞身向前想要对鹰刀作出致命一击,却听得远处几声呼
喝:“什麽人?”
她放眼望去,见到几个身影迅速地向这边奔来,从飞行的速度
看来每一个都是绝顶高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她黛眉微皱,轻叹一声,飘身远遁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鹰刀颤颤巍巍从草丛中爬了起,见到远处傲寒和李龙阳急速飞
奔而来,而先前还对自己施出致命杀招“夜修罗”的少女刺客已经
消失。心内不由一宽,再也支持不住,一跤扑倒在地就此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的唯一念头便是:“还好,这次总算还没有去和女
鬼研究关於爱情的问题,真是万幸!不过看来等会儿要先研究一下
自己受伤严不严重的问题了。”
第八章
鹰刀在睡梦中痛醒。他睁开双眼,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双美丽
的眼眸,其中流露出几许焦虑和关切。
眼睛的主人正是昨晚跳舞时,倒入自己怀中的那名舞姬。
她见鹰刀醒来,欢快的笑了起来道:“你终於醒了,可把我家
主公给吓坏了。”
鹰刀感觉胸前隐隐作痛,他低头一看,见自己胸前已被人用布
带细细缠好,显然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回想起来,昨夜那少女刺
客的那招“夜修罗”的威力真是实在恐怖,若非当时自己体内天魔
气突然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恐怕自己已经一命归西了。
鹰刀默默地运转天魔气,但每到胸口便有些阻滞。看来,“夜
修罗”不但击伤了自己的胸口,更破入体内,造成了内伤。
鹰刀转眼见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之上,整个房间里只有眼
前的这个美丽舞姬和自己两人。房内铺设豪华,更有一种淡淡的幽
香传入鼻息,正是龙涎香的味道。
他见那舞姬坐在床边关切的望著自己,薄薄的双唇鲜豔欲滴,
不禁回想到昨夜跳舞时,她倒入怀中那柔若无骨,其软如绵的身体
,一时间,满脑袋的绮丽幻想涌上来,只觉浑身燥热不安,心跳不
已。正好,趁现在屋内没人,不如放出自己温柔手段,来个色诱美
女吧,要是错过这个良机,以後後悔可就来不及了。鹰刀想到美处
,乐得鼻涕都快打泡了。
他紧锁眉头,手捂住胸口伤处,闷哼了一声,装作极其痛苦的
模样。这一招,果然惹得那舞姬上当,探头过来查看鹰刀的伤势,
她轻轻抚著鹰刀的胸口低声问道:“怎麽,伤口很疼吗?”
鹰刀心内大乐,小鱼儿上!了,接下来就要看自己拉!的手段
了。他笑了一下,握住那舞姬柔软细腻的小手,轻笑道:“本来是
很痛的,但被你一摸,就不痛了。”
那舞姬醒悟到鹰刀是在骗自己,脸上一红,甩开鹰刀的手娇笑
道:“你好坏,故意耍弄人家。”
鹰刀见她如此娇媚,骨头都快酥了。他赶紧拉住那舞姬的手捏
在手心里不放,道:“我哪里坏了,我是真的很痛。但不知道为什
麽一见到你,我就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很舒服,伤口一点也不痛了。
好妹妹,你才是我的灵丹妙药。以後我也不怕受伤了,只要把你带
在我身边,无论什麽伤你都能够治好。”
那舞姬笑著轻打他一记,道:“我就知道你这人油腔滑调的不
是好人,一张嘴哄起女孩来甜得很。你想要我相信你的说话吗?鬼
才信你。”
鹰刀哈哈笑道:“鬼信不信我没关系,但是你不信我就让我伤
心了。我鹰刀泡妞来来去去就这麽一招,现在你不吃这一套,我还
有什麽戏唱?对了,还没问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那舞姬见他说得有趣,便也笑道:“你问我的名字干什麽?”
鹰刀故意哀叹一声道:“想我鹰刀凭借著这招泡妞绝招纵横情
场十几年,还没有一个不吃这一套的。没想到,居然被你识破了我
的伎俩。所以我要打听你的名字,将她记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要
努力学习泡妞技巧,提高自己的泡妞技术,要一洗今天你带给我的
耻辱。”
那舞姬听得咯咯乱笑,她眼睛一转,笑道:“你要知道我的名
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的名字比较难听,我怕你不喜欢。”
鹰刀道:“怎麽会?象妹妹这麽漂亮的女孩,一定会有一个既
高贵又大方的名字。你就告诉我吧。”
那舞姬笑道:“好。我的名字叫──土豆!”
鹰刀听她在拖了半天的音後面居然迸出“土豆”两个字,不禁
一楞。这是什麽狗屁名字?什麽不好叫要叫土豆?没想到李龙阳这
人看上去漂漂亮亮,好象很有学问的样子,居然连手下舞姬的名字
都取不好,起码取个“淑芬”“美丽”“富贵”“旺财”什麽的也
好些。鹰刀支吾了半天,无奈先前说的过满,只得应道:“好!果
然是好名字!这土豆好就好在它是土豆,而不是西瓜,也不是茄子
。土豆妹妹,土豆妹妹,听起来多顺耳!好。”
那舞姬听鹰刀别别扭扭地大声赞好,再也撑不住,笑倒在鹰刀
怀中。
鹰刀当然知道她是在逗自己玩了。他揽著那舞姬的腰笑道:“
你叫土豆妹妹,我便是西瓜哥哥了。土豆妹妹西瓜哥哥,我们正好
凑成一对。”
那舞姬吃吃笑道:“你不是西瓜哥哥,你是傻瓜哥哥!”
鹰刀笑道:“对,对,我本来是西瓜哥哥,但一碰到你土豆妹
妹我就变成傻瓜哥哥了。”
那舞姬突然不笑了。她用双手圈住鹰刀的脖子,一双淡如秋水
的大眼睛凝视著鹰刀,眼眶中笼罩著一层淡淡的轻雾,终於化为泪
水流了下来。她低声叹道:“鹰公子,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
日子。我知道,在你一生之中,象我这种女孩子你经过了许多,但
是对於我来说,今天我所得到的快乐也许以後再也不会有了。所以
,我真的希望你能够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芊芊。”说到这里顿了
一下,带泪凄然一笑,接著道:“其实公子追女孩子的手段真的是
很高,轻轻松松便让人神魂颠倒,意乱情迷。我还是没有能够逃脱
啊。”说毕,身躯微微颤抖地吻住鹰刀,仿佛要用自己生命中全部
的力量倾注在这深深一吻之中。
鹰刀搂住芊芊柔软的身躯,心中一片迷茫。难道自己做错什麽
了吗?为什麽会有一种深深的内疚感?自己不负责任地挑动了芊芊
的感情,却又不能带给她她应该享有的东西,这对於她来说是一种
多麽大的伤害啊。自己究竟应该怎麽做?
就在鹰刀在理智的边缘徘徊之时,体内天魔气却好象受到芊芊
带给鹰刀的情欲的牵引,在身体内鼓动欢欣。鹰刀仿佛听到一个诱
惑的声音不停地对他说:“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只要自己喜欢,
又有什麽不能去做的呢?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对芊芊的回应,让她感
觉到她并不是孤单的,你要满足她的渴望。至於以後的事就留到以
後再说吧。快,去拥抱她,去安慰她,去吧,去吧......”
随著那个声音越来越响,鹰刀的脑海中有一根弦突然“!”地
一声断了,他久守心田的理智也随著那根弦的绷断而溃散。他的双
手一紧,疯狂地回应著芊芊的热吻。渐渐地,他火热的嘴唇滑过芊
芊的唇际,滑过她洁嫩的耳垂,滑过她修长优美的细颈而下。
芊芊迷乱地紧搂住鹰刀,一颗心象飘在云端一般,心中的欢喜
无法抑制地爆炸开来。她的身体越来越热,也越来越软,细细地娇
喘声传入鹰刀的耳中,更加刺激了鹰刀的疯狂。鹰刀摸索著解开芊
芊的衣扣,大手轻轻滑入衣内。
鹰刀粗糙的大手抚摩在芊芊细嫩光滑的肌肤之上,带来一阵阵
的酥麻,刺激得芊芊颤抖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所有的血液都
在沸腾,每一寸肌肤都在欢唱,自己的灵魂在快乐的哭泣。
终於,芊芊忍受不住情欲的煎熬,牙齿轻咬著鹰刀的耳朵,她
渴望著鹰刀能更进一步,带著她一同进入更美的世界。她媚眼如丝
,娇喘著低声轻唤鹰刀:“公子......公子......。”
罗衫半解,芊芊白若凝脂的肌肤缓缓呈现在鹰刀的眼前。
正在这时,房门一脚被人踢开,一个人影跑进房内。
鹰刀和芊芊登时从情欲中清醒过来。两人急速分开,芊芊更是
躲到床後又羞又急地整理衣物。
这个莽莽撞撞,毫无礼貌,打破鹰刀好梦的人正是红豆。
只见她眼睛滴溜溜地在鹰刀和芊芊身上乱转,看得芊芊涨红了
脸,真想一头钻到地底下。
红豆看见芊芊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羞红的脸颊,隐隐感觉到
了什麽。她腾地一下,也红了脸。羞怒之下,一把抓住鹰刀将他拖
下床来一顿暴打,口中嚷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人,没想
到居然还欺负女孩子!这位姐姐,你不要怕,我把他抓住了,你来
打他一顿出气。这个死淫贼,就算杀了他也不要紧,有我红豆在这
里,谁也不敢怪你!”
芊芊见红豆误会鹰刀在调戏自己,急忙扑上前去抱住鹰刀阻止
红豆继续对鹰刀的毒打。她急道:“红豆小姐,你误会了。鹰公子
他没有欺负我,我们是在......我们......。”话说到这里却不知
道该怎麽接下去,脸更是羞得象晚霞一般作血红之色。
鹰刀被红豆不分青红皂白地暴打一顿,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是红
豆误会自己调戏芊芊,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捂著鼻青脸肿的面颊
怒道:“也不问清楚就胡乱打人,我和你有仇吗?没有吧。真是的
,把我的脸打成这样。芊芊,扶我上床。还有,请这位红豆小姐出
去,我要休息了。”
芊芊答应一声,温柔地将鹰刀扶上床去,看著鹰刀青一块紫一
块的脸颊,内心著实心痛。
红豆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鹰刀,她讪讪地站在一旁很是不好意
思,待要向鹰刀道歉,又觉得自己的出发点并没有错,完全没有必
要道歉。
鹰刀眼睛一瞥,见红豆还没有走,便道:“红豆姑娘,我要休
息了,你怎麽还不走?”
红豆哦了一声,刚跨出两步,想起来到鹰刀房内的目的,又转
回身来,她对著芊芊说道:“这位姐姐,我有一点小事要和鹰公子
商量一下,能不能请你出去一下?”
芊芊一惊,看看鹰刀又看看红豆,疑惑道:“你......?”
红豆会意,知道芊芊怕自己再伤害鹰刀,便笑道:“你放心,
我不会再打他了。象他这种垃圾,我打他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芊芊回头看著鹰刀,鹰刀拉过她的手,在她手上轻捏一把,低
声笑道:“没事的。她不会对我怎麽样。你也知道了,我对男人虽
然没什麽本事,但对女人嘛,我总是会有办法应付的。”
芊芊顿时放下心来,轻笑著轻打他一记,道声小心,便慢慢走
出房去,并顺手带上房门。
鹰刀看著芊芊轻盈灵动的身躯一扭一扭地走出房去,心里一阵
叹息。要不是眼前这个讨厌的死丫头冲进来,只怕现在已经和芊芊
两人同鸳好梦,春梦了无痕了。现在倒好,春梦了无痕是别想了,
脸上倒平添了许多伤痕。
他一想起来便有气,瞪了红豆一眼,道:“有什麽事赶快说,
我这里可是男人的房间,你老是呆在我的房内,传扬出去只怕有损
於我的清誉。”
红豆听了却不以为意。她嘿嘿一笑,看著鹰刀不说话。
鹰刀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胆战心惊道:“红豆姑娘,你这麽
看著我是什麽意思?你为什麽笑得这麽无良?你不会想打我什麽坏
主意吧,我身上可没有什麽钱了。”
红豆一阵冷笑,猛得抽出一柄匕首架在鹰刀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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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鹰刀吃了一惊,匕首的寒气激得鹰刀脖子上暴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战战兢兢道:“红豆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匕首放下,要
是一个不小心割伤了我,那就不太好了。”
红豆眉毛一竖,喝道:“你这个小滑头,我若是不这样做,你
就不会老实。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不
伤害你。”
鹰刀放下心事,笑道:“你早说嘛,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
地乱跳。有什麽问题快说,我这个人没什麽别的好处,就是有一副
古热心肠,我最喜欢帮助别人解决问题了。”
红豆笑道:“好。我问你,你是怎麽和我傲寒哥哥认识的?”
鹰刀就知道这小妮子所问的问题和傲寒有关。他轻笑一声,道
:“我昨晚上不是说过了吗?我在酒铺里买了一百两银子的女儿红
赌票。就在那时,傲寒兄也跟著我买了一百两。”昨天晚上喝酒的
时候,他并没有说傲寒是为了杀他,才跟著鹰刀买了一百两银子的
赌票。这一次,他详详细细地从傲寒出现说起,两人一同去揽月楼
顶喝酒,接著遇到了李龙阳,一直说到在李龙阳住处门口碰到红豆
为止,每一个细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红豆一听,皱眉道:“那麽说,你便是这次傲寒哥哥刺杀的目
标啦?可为什麽傲寒哥哥不但杀你,反而和你成了朋友呢?”
鹰刀一笑,道:“我们这叫重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哎,我
们男人的事,你这个小丫头是不会明白的了。不过,我们约好今天
龙舟大赛结束之後再决斗的哦。我们做朋友也不过是做一天的朋友
而已。”
红豆奇道:“你们还要决斗?”
鹰刀道:“当然了。傲寒兄他是一个杀手,他这一次若是完不
成客户交给他的任务,那他在这一行就没有办法再做下去了,‘杀
手之王’这个名号也就从他的头上摘掉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
要和我决斗一次。”
红豆怀疑地看了鹰刀一眼,道:“那你还不跑?以你现在的情
况莫说和我傲寒哥哥决斗,就是我也能不费半分力气便割了你的脑
袋,你和傲寒哥哥决斗不等於是送死吗?”
鹰刀豪气逸飞,哈哈一笑道:“我鹰刀平日里虽然偷蒙拐骗无
所不为,但我却不是个无信无义之徒。本来在昨天,傲寒兄就可能
有机会置我於死地,但他答应了我到今天龙舟大赛结果出来之後才
和我动手。若是我趁机逃跑,辜负了傲寒兄对我的信任,如此卑鄙
行径岂是我鹰刀所为。”
红豆欣赏地望著鹰刀,笑道:“看不出,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坏
家夥倒还有些气概。”
鹰刀笑道:“哪里,哪里。比起红豆姑娘你来,我这只不过算
是略有气概罢了。和傲寒兄比起来,更是天壤之别。”
红豆听见鹰刀夸赞傲寒,立时眉花眼笑开心不已,比夸自己还
要高兴。她象个二百五似的傻乐了半天,想起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
男人那勃发的雄姿,英俊的面容,潇洒的气质,不禁一阵陶醉。想
到美处,手轻轻一颤,不小心将鹰刀的脖子割了一道口子。
鹰刀怪叫一声,吓出一身冷汗,惊叫道:“小心,小心。别乐
得太入神了,千万记著,我这颗脑袋还搁在你手里呢!你一高兴不
要紧,别把我的脑袋给高兴没了,老实说我还不想就这麽不明不白
的死在你手里。”
红豆此时心情颇好,她对鹰刀连说几句对不起,但匕首却依然
架在鹰刀的脖子上。显然这几句对不起只不过是口头表示表示而已
,在实质上却无丝毫诚意。
突然,红豆想到一件事,她皱眉道:“以我对傲寒哥哥的了解
,现在你受了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动手的。但是,他不对
你下手,那他就不能完成他的客户交给他的任务。那对他以後会有
很大的影响的。这下该怎麽办?”说著,眼光在鹰刀的脑袋上扫来
扫去,眼睛露出一种邪邪的神色。
鹰刀登时觉得自己的头皮麻飕飕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浮现
在脑海中。
果然,红豆诡异一笑,道:“我看这样吧,我就辛苦一点,把
你这颗臭头割下来送给傲寒哥哥,那样他就不会为了你的事烦恼了
。说不定,他会认为我替他解决了麻烦,好好的夸奖我几句呢。”
鹰刀听得脸都变绿了。这个死丫头,居然为了要得到傲寒的几
句夸奖,就要割自己的脑袋,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和傲寒决斗
而死,那是英雄之死,此生无憾,但是死在这死丫头手上,那就太
冤枉了,绝对是狗熊之死。不,连狗熊都不如。
鹰刀额上冷汗直冒,大喊一声:“不对!你如果现在杀了我,
你不但得不到傲寒兄的夸奖,说不定这辈子都得不到他对你的谅解
,你这辈子都别想傲寒兄好好对你了。”
红豆奇道:“为什麽?”
鹰刀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路,道:“你知道傲寒兄为什麽
这麽烦恼和我决斗?因为,在他的内心里是不愿意杀我的,他其实
已经将我当作一个好朋友。但是,碍於他自己是一个受雇来杀我的
杀手,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势必无法对他的客户交代。所以,他就
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你现在杀了我,在他想来,你杀的并不
是他所要杀的目标,而是他的一个好朋友。你想,对於杀害了自己
好朋友的凶手来说,你这种行为会取得他的谅解吗?就算他不会为
我报仇,但是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得到他的原谅了。”
红豆有些不明白:“你们到最後还不是要决斗吗?你反正也是
死,死在我的手里和死在我傲寒哥哥的手里不是一样吗?”
鹰刀急道:“不一样,当然不一样。虽然我和傲寒兄是朋友,
但如果是在决斗之中杀死对方,那是光明正大的比武,死而无怨。
因为,在我们的内心里还是尊重对方的。如果,你现在就这麽割了
我的脑袋,我死都不服气,因为我觉得没有得到起码的尊重。”
红豆还是不明白:“什麽尊重不尊重的。你们男人还真是奇怪
,比武死了是光明正大,暗箭伤人便是卑鄙小人。不都是杀人吗?
人死都死了,还分什麽正当卑鄙?我是搞不懂了,我也不想听你在
这里胡说八道,还是快快割了你的脑袋再说。”
鹰刀迷迷糊糊,觉得红豆所说的也有道理。是呀,人死都死了
,还分什麽正当卑鄙?正当也是杀人,卑鄙也是杀人,无论正当还
是卑鄙,最後造成的结果都是杀了人,死去的不会再活过来,那麽
再执著於所用的手段是正当还是卑鄙有什麽意义呢?鹰刀虽然隐隐
觉得弄明白这个问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好象这个问题对於自己
所练习的天魔功有很大的关系,只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就能扫除习
练天魔功上一个很大的障碍。但是此时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深想这个
问题了,因为自己吃饭的家夥就要不保了,再不想办法解决眼前的
危机,只怕自己这一生的尽头就是现在了。
鹰刀脑中灵光一闪,道:“等等!红豆姑娘。我还有话说。”
红豆皱眉道:“一个大男人这麽不干脆,好好的让我割了脑袋
岂不干净?哪还有那麽多说话。好吧,有什麽话就快说吧,本姑娘
的耐性有限哦。”
鹰刀笑道:“这一次,你一定会很有耐性的。我知道,红豆姑
娘你做这麽多的事都是为了要得到傲寒兄对你的欢心。其实,我有
一个方法可以教给你。只要你依我教给你的方法去做,莫说得到傲
寒兄对你的欢心,就是你要他将整颗心挖出来给你都行。”
红豆听到天下间居然有这等好事,不由半信半疑起来道:“我
不信,你会有什麽办法让傲寒哥哥喜欢我?你不过是在这里瞎吹一
气,好哄得我放了你罢了。”
鹰刀哈哈一笑道:“红豆姑娘,请问你觉得我追女孩的功夫如
何?”
红豆想了一想道:“楚灵姐姐号称邀月公主,乃中原武林中第
一美女,连她都愿意嫁给你,我想你一定还有些手段。而且,我看
刚才从这里出去的那位姐姐好象对你也很有些意思,我想你们最多
也只见过两面而已。看来,你追女孩的手段的确还马马虎虎强差人
意。只是我实在不明白,象你这种垃圾,相貌没有相貌,风度没有
风度,她们怎麽会喜欢你?”
鹰刀笑道:“这就是了。我的确长得不怎麽样,也没什麽风度
,但为什麽她们还是喜欢我呢?因为,我有手段。只要我施展出我
的手段,很少有女孩子不喜欢我。你要不要试试?”
红豆脸一红,心里暗道:“莫非他说的是真的,否则也不会有
这麽多女孩子喜欢他。而且,跟他相处时间越长,也越觉得他不再
令人那麽讨厌了。难道他真的有什麽妖法不成?”她想是这麽想,
但口中却凶巴巴道:“试你的大头鬼!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头割下来
试试当球踢?你废话了这麽半天,好象跟我没什麽关系吧?”
鹰刀嘻嘻一笑道:“有关系,其中的关系可大了!其实追女孩
和追男孩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看你所追的对象是谁,应该采取什麽
样的手段而已。只要你仔细研究所追求的对象的性格和喜好,制定
好有效的方针和策略,那追起来就会好办多了。所以,你如果想勇
夺傲寒兄的芳心,只要有我这个高手在一旁指导,然後再教你几招
实用而有效的招数,那我们的傲寒兄还不是你的掌中之物吗?”
红豆的一颗心听得砰砰直跳,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
感觉。原来,这追男孩子还有这麽大的学问啊,难怪自己以前那种
死缠烂打的方式连傲寒哥哥的手指都牵不到。看来,这鹰刀果然有
几分真才实学,若是有他在身边指点,那傲寒哥哥不就......。
红豆心里一热,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感觉。她脸红红的
想请教鹰刀追求傲寒的秘诀,却又觉得不大好意思。
鹰刀见红豆心意已动,知道危险彻底过去。他松了一口气,心
里暗暗向傲寒道歉:“对不起了傲寒兄,我这也是为了活命啊。这
一次只好牺牲你了,好在你也不会少一块肉,最多是牺牲你一点点
色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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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鹰刀胸有成竹,他笑嘻嘻问道:“红豆姑娘,你是不是想向我
请教追求傲寒兄的秘诀啊?如果想的话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麽会
知道呢?你不用不好意思。”
红豆忸怩了一下,脸红红地点了点头。
鹰刀笑道:“这就对了。我早说过,我最喜欢帮别人解决问题
了,你提出来的话,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不过红豆姑娘,你向别
人请教问题都是这样的吗?这样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耶!”说著,鹰
刀用眼神向红豆示意她手中的匕首还架在鹰刀的脖子上。
红豆啊的一声,讪讪地收回匕首放回怀中。更是手足无措,生
怕鹰刀不再教她秘诀。
鹰刀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咳嗽一声道:“哎呀,说了这半天的话,好象有些口渴了。”
红豆忙东张西望地找茶杯,终於被她发现屋子角落里的一张茶
几上有一壶茶,她忙屁颠屁颠地跑去倒了一杯茶递给鹰刀。
鹰刀很爽地喝了一口道:“红豆妹妹......”
红豆一听,连称呼都改了,她气道:“红,红豆妹妹?你怎麽
可以叫我红豆妹妹呢?”
鹰刀眼一瞪:“怎麽?我年龄比你大,叫你妹妹有什麽不对?
难道叫你红豆阿姨?你想,我还不想呢!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哎,我想傲寒兄如此人才,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走到大街上
去,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对著他流口水,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孩这
麽有福气啊。”
红豆一想到傲寒哥哥俊美无比的风姿,只得狠一狠心,咬牙道
:“好,红豆妹妹就红豆妹妹吧,为了我的傲寒哥哥,你就是叫我
红豆侄女,我也认了。好了,你该教我秘诀了吧。”
鹰刀摇头道:“什麽你呀我呀的,我既然叫你红豆妹妹,你便
应该叫我鹰大哥,这样才显得不生分。你说是吧,红豆妹妹?”
红豆被鹰刀左一句红豆妹妹,右一句红豆妹妹,叫得浑身起鸡
皮疙瘩,但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再半途而废就太可惜了。於是
,她强忍著怒意,勉强地叫了一声:“鹰......鹰大哥!”
鹰刀哈哈大笑,先前所吃的瘪总算是给自己讨回来了。他笑著
道:“对了,一开始这样叫你可能不习惯,但慢慢地叫著叫著就会
习惯了。有很多女孩想这麽叫我,我还不愿意呢。好了,闲话少说
,我们正式开始吧。”他心里大乐,前面一个土豆妹妹,现在一个
红豆妹妹,自己和豆还真是有缘。
红豆总算盼到了此刻,忙正襟危坐,聆听爱情专家鹰刀的教诲
,其虔诚的态度真是连高僧坐禅都不如啊。
鹰刀笑笑道:“依我看来,傲寒兄对红豆妹妹你也不是一点感
情也没有,只是你使用的方法有些不对头。其实,我们男人是一种
很奇怪的动物,明明一件好的东西你要是硬塞到他的手里,他反而
觉得这件东西没什麽味道,但是,你若是将它放到很远的地方,让
他经过千辛万苦才得到,那他就会非常珍惜。这种心理看上去很奇
怪,但却是一个现实存在的现象。”
红豆奇怪道:“这不是犯贱吗?”
鹰刀点头笑道:“正是犯贱!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成功的男人
就越贱。因为他们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太容易了,正所谓,得不到的
东西才是最好的。即便是一堆臭狗屎,只要先挑动他的兴趣,然後
设置障碍,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看看好象离自己很近,似乎
一伸手就可以拿到,但当他伸手出去才发现永远只差一点点,於是
他就会费尽心计想要得到,他所花费的气力越多,那堆臭狗屎在他
的眼中就越美,到最後他就会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堆狗屎更美的东
西了。所以,你如果想要得到傲寒兄的心,首先要做的并不是靠近
他,而是疏远他,但又不能离他太远,离得太远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红豆皱眉道:“你讲的东西我好象有一点点明白,但还是不完
全理解。你还是明明白白告诉我怎麽做好了。”
鹰刀想了想道:“好吧,教你这种笨学生,也只好用笨办法了
。第一步,你先暂时不要太粘著傲寒兄。由於,他一直适应了你粘
在他身边的日子,所以你这麽一做,他一定会感到奇怪。这样,你
就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第二步,你要在他在场的时候,故意找
一个别的男人,表现出对那个男人很有兴趣的样子。这样做,就是
挑动傲寒兄的醋意。”
红豆问道:“那要是傲寒哥哥不吃醋怎麽办?”
鹰刀笑道:“你放心。就算傲寒兄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
一个平日里只对自己一个人好的女孩子突然移情别恋了,他是无论
如何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的。因为,由於你一直只注重他一个人,虽
然他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可在潜意识里却将你看做他的私产,这是
男人的一种劣根性。而现在,他突然发现本来属於自己一个人享有
的东西变成了他人的东西,他会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这时,他就会
想到你原先的好处了,想得越多就越後悔。只要,他一後悔,剩下
的事情就好办了。那时,你就可以端坐在别的男人的身旁安然享受
被傲寒兄追求的感觉了。”
红豆眉开眼笑道:“那时,我就可以和傲寒哥哥在一起了!”
想到被傲寒哥哥拥在怀中的感觉,红豆脸泛潮红,春心荡漾不已。
鹰刀看著红豆色色的表情,笑道:“如果那样做的话,你就等
著被无情的抛弃吧。”
红豆惊道:“抛弃?!为什麽?”
鹰刀笑道:“因为,他很快就会发现追你上手太容易,没有什
麽挑战。而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是不被珍惜的。你最後的下场必
然是凄凉的看著傲寒兄倒入她人的怀抱,而你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
空,什麽都没有得到。”
红豆哭丧著脸:“那我该怎麽办?难道为了吊住傲寒哥哥的胃
口,就永远不和傲寒哥哥在一起吗?那和现在有什麽区别?”
鹰刀摇摇头道:“当然不是,要是那样,我们花这麽大的力气
干什麽?在接下来要做的难度就比较高了,不过只要有我在一旁指
点你,一般来说是没什麽问题的。你需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对傲寒
兄忽冷忽热,在他温度上升的时候就泼冷水,他温度下降的时候就
给他一点温暖,让他觉得还有希望。就这样一直消磨他的耐性,直
到他最终对你失望,要下定决心离开你的时候,你再给他一个惊喜
,让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深感得到你是多麽的艰辛。到那时
,还不算是大功告成,你还要适当的保持一点神秘感,让他有不能
完全掌握你的感觉。到了这一步,你就可以将他掌控在你的手心,
你把他搓成圆的,他就是圆的,你要他扁,他不敢不扁。这样才算
得上真正的大功告成。”
红豆听得目瞪口呆,她张开嘴巴半天合不上:“现在我知道楚
灵姐姐为什麽要嫁给你了。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魔鬼。”
鹰刀微微一笑:“我是魔鬼,但你到底要不要学习我这魔鬼教
你的办法呢?”
红豆大点其头,道:“学,为什麽不学?我又不是去害人,我
只是想和傲寒哥哥在一起罢了。只要目标正确,用什麽手段都没有
关系。”突然她嘿嘿一笑:“既然我叫你这魔鬼做大哥,我这做妹
妹的学一点魔鬼的手段也没什麽稀奇吧。”
鹰刀听到红豆说到“只要目标正确,用什麽手段都没有关系”
一句时,突然整个人象呆住了一样。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鹰刀
的心房。
“宇宙万物,何者谓神?何者谓魔?神即是魔,魔即是神,神
魔两道,千变万化,臻至极处,殊途同归,道心魔心,皆在本心。
夫功者,下者守形,上者守意,破除我执,方能一切变化灵通具在
自身。”这一段话是太魔古经的总纲,此刻却象一道清泉缓缓流过
眼前,拂去鹰刀久久盘踞在内心的阴霾。
鹰刀大笑三声,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道心魔
心,皆在本心!道心魔心,皆在本心!原来是这样。哈哈!”
原来鹰刀发现每当自己和敌人对战之时,天魔气可以飞速运转
,毫无阻滞,其在体内的运转速度比自己独自练功之时要快上好几
倍,却也没有什麽幻觉出现。但每当自己一个人练习之时,却总要
想办法分心,不敢太过专注於吸纳天魔气,否则就会幻觉丛生,似
颠似狂。这样下来,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天魔功的长进其实是比较缓
慢的。对於这种奇怪的现象,鹰刀一直感到比较奇怪,好象不应该
是这样的,可又想不到究竟哪里出错。
现在想起来,由於自己心中一直认为天魔功乃是天下第一魔功
,既然是魔功,必然有它偏颇的地方,非是武林正道。而这些日子
以来,鹰刀也发现自练了天魔功之後,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心性,
许多的想法已经和以前有所不同。就拿芊芊一事来说,换作是从前
的自己,就算对芊芊心动,却绝对不会放开心性去和芊芊缠绵,因
为那样做会使自己有很深的内疚感,还怕背负上责任。但是今天,
几乎是略一犹豫,便放开手脚沈溺其中了。这种转变,很可能是天
魔功带给自己的影响。所以,鹰刀对天魔功总是有一个疙瘩,觉得
不可练习过深,以免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既然存在这种想法,
自然不能真正做到心无旁婺地专心练习。故而,每次练习天魔功就
有艰难的感觉,但在对敌之时,生死系於一线间,鹰刀根本无暇理
会这些,当然也不会有幻觉出现了。
所以,只要抛开对天魔功的成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就象和
敌人对战时一样,不去理会天魔功究竟是正派武功还是邪派魔功,
那时练习天魔功就不会有幻觉出现了。
红豆的一句“只要目标正确,用什麽手段都没有关系”,使得
鹰刀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的确,魔功和正派武学一样,都是武功
。只要使用得当,魔功一样可以卫道除魔造福武林。同样,正派武
学如果用来为非作歹,它一样可以造成危难和灾害。是正还是魔,
并不是指得你所用的是什麽武功,而是你所作的事是好还是坏。这
就是“道心魔心,皆在本心”的真正含义。
鹰刀既然除去这一个心理障碍,对天魔功的练习自然再也不会
排斥,自此天魔功突飞猛进不在话下。这一切完全得益於红豆所说
的一句话,这一点是红豆再也料想不到的。她唯一关心的只是如何
将傲寒抓在自己的手心不放。
红豆虚心请教道:“鹰大哥,据你所说,我应该利用哪个男人
来引起傲寒哥哥对我的醋意呢?”
鹰刀眉头一皱,笑嘻嘻道:“我看就麻烦一下李龙阳,龙阳兄
吧。也免得他没什麽事干。”
鹰刀此时的笑容就象一头狡猾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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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红豆听鹰刀贼兮兮地强力推荐,心内不由一阵狐疑。她皱皱眉
头道:“为什麽要选这个不男不女的家夥?难道你有什麽不可告人
的目的?”
鹰刀知道自己一时间笑得太过鬼祟,引起红豆的怀疑,便嘻嘻
笑道:“我有什麽目的?我是一心为著红豆妹妹你著想。除了龙阳
兄,我实在想不出什麽更好的人选了。”
红豆道:“我倒觉得你比李龙阳更适合。首先我们是串谋演戏
,到时若有什麽破绽,弥补起来也好商量些。第二,那姓李的小子
我看著就不舒服,我不喜欢和他粘在一起。”
鹰刀暗想:“我之所以推荐龙阳兄来和你演这出戏,就是怕你
盯著我不放。象你这种飞来豔福还是少惹为妙,也免得被你搞得神
经崩溃。”想是这麽想,话却不能这麽说。
鹰刀强笑道:“好,好。说句实话,我是非常愿意配合红豆妹
妹来演这出戏的,但是为了你的幸福,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只顾
著自己。我这麽做全都是为了妹妹你著想。第一,要想引起傲寒兄
的危机感,一定要找一个很具有威胁性的人,这个人就是龙阳兄。
龙阳兄俊美无匹的容貌就不用说了,你看他这里只不过是个暂住之
地却也是这般华丽宽敞,还有这许多漂亮的丫头,想来王侯将相也
不过如此而已,他如此排场,我鹰刀就是骑著千里马也是追赶不上
的。第二,我这个人不大擅长演戏。万一被傲寒兄看出个破绽来,
那岂非前功尽弃?第三,你也知道我这人非常好色,而妹妹你又是
长得天仙般的容貌。虽然我们只是在演戏,但万一我无法抵挡妹妹
你光芒四射的魅力,就这麽陷了进去,那我真是生不如死了。前面
两点还在其次,可最後这一点,我是万万不敢冒险的。”
红豆见鹰刀赞她美貌,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羞。她红红著脸低
声笑道:“那好罢,就依了你所说。”
鹰刀精神一振,总算应付过去这难缠地死丫头了。他跳下床来
慷慨激昂道:“那就让我们兄妹俩一起携手并肩,排除万难,昂首
阔步,勇敢地去敲开傲寒兄紧闭的心扉吧。哈哈......”
红豆通红著双眼,泪水汩汩而下。
鹰刀奇道:“虽然对我来说,帮你去追求傲寒兄是一件令我非
常为难的事,因为傲寒兄总算是我的好朋友,我这麽做可是要背负
上出卖朋友的恶名的,你感激我一下也是应该的。但你也不用感动
地流眼泪呀?”
红豆用力在鹰刀头上敲了一下,怒道:“我感动个大头鬼!你
踩到我的脚了,笨蛋!”
鹰刀怪叫著躲开红豆挥舞过来的拳头,笑道:“不好意思。正
所谓马有失蹄,人有失脚,我也是一时不小心。对了,现在是什麽
时候了?也不知那龙舟大赛比好了没有?”
红豆笑道:“你现在才想起龙舟大赛?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麽
时辰了。我正是看了龙舟大赛之後见傲寒哥哥闷闷不乐的样子,问
他又不告诉我,李龙阳那臭小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只好跑
来问你了。原来,他是在为了和你的决斗在犯愁。”
鹰刀大惊,从窗外望出去,果然见一缕夕照透窗照射进来。他
醒来之後一直在和芊芊缠绵,後来又被红豆纠缠不清,哪里还有空
注意时间?
他忙问道:“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赢了比赛?是不是女儿红?
”他只关心女儿红有没有赢了比赛,却没有想到在比赛结束之後就
要和傲寒决战生死。
红豆笑道:“恭喜恭喜!果然是女儿红赢了。我傲寒哥哥真是
有眼光,这麽冷门的队伍都能被他押中,实在是太了不起了。”红
豆只要一提起傲寒,登时眼冒红光,满是崇慕的神色,心神皆醉。
鹰刀不服,这女儿红可是自己先押,傲寒再跟著自己押的,到
末了居然变成是傲寒有眼光了。但他也确实没想到女儿红能赢了这
场比赛,心情兴奋之下只顾著算自己这一票赢了多少钱,哪里还有
空和红豆计较这些。
鹰刀流著口水,眼睛眯成一条线,象个白痴一样喃喃道:“一
赔七十,一赔七十。哈哈,我押了一百两,那就要赔我七,七千两
!七千两银子!哈哈哈!这麽多的钱我怎麽花得完?对了,先到这
九江城最好的酒楼去大吃一顿,然後再到最好的妓院去......嘿嘿
嘿。不对,还是直接到妓院去,又有酒喝又可以抱著美人儿,这样
岂不是一举两得?哈哈!”
想到这里,鹰刀立时浑身发痒,连一刻也不想停留,身上的伤
似乎也好了一大半。他也不去理会红豆,卷起袖子就想往外跑,他
要第一时间去那间酒铺兑换赢来的赌银。
红豆吃惊地看著先前还病恹恹躺在床上的鹰刀,现在却好象换
了个人似的精神焕发地向外冲。
鹰刀刚走出几步,象是想起了什麽。他回过头来问红豆:“女
儿红不是全由女孩子组成的队伍吗?她们怎麽能赢?难道,九江知
府最後还是为了拍那李玉堂的马屁而故意放水吗?”
红豆微微一笑道:“我看不象。那女儿红虽然都是由女孩子组
队而成,但据我看来她们好象个个身怀武功,膂力非常。那些由普
通船夫组成的队伍不是女儿红的对手也不奇怪。”
鹰刀眉头一皱道:“有这种事?只可惜我没有亲眼看到。看来
那李玉堂也不是个寻常高丽王族这麽简单,有机会倒要好好看看那
李玉堂究竟是什麽样一个人物,能有这麽一群精通武艺的侍女。”
红豆诡秘一笑道:“其实你早就见识过李玉堂其人了。”
鹰刀奇道:“我见过李玉堂?我怎麽不知道!”他话刚一出口
,心里突然浮起一个人来。莫非是他?
果然红豆得意地说道:“可笑你和他喝了一晚上的酒,又睡在
他的房子里,互相之间还称兄道弟的,居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看
来你果然是笨的可以。”
鹰刀惊叫道:“李龙阳?!”
红豆吃吃笑道:“除了他还会是谁?”
南昌。
鬼王府。
鬼王晁功绰紧锁眉头端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关门弟子“逍遥
扇”李筑垂手立於椅旁,一声大气都不敢出。显然,现在晁功绰的
心情极坏。
只见在晁功绰的身前有一个粗豪的大汉正在向他禀告道:“禀
告府主,目前九江城内已经发现有大批的花溪剑派的人。他们势力
扩张得非常快。原先受我们控制的许多商家店铺也渐渐被他们拉拢
过去。暗地里,他们和我们在九江的分舵冲突过几次,我们吃了不
小的亏,有很多兄弟都负了伤。要是府主再不增派人手过去,恐怕
陈舵主已抵挡不住了......”
晁功绰眉毛一竖,大声喝骂道:“都是饭桶!我养了你们这麽
些年都是白养了。你先下去,这些事我会处理。”
那大汉抹了把冷汗,退出厅外。
晁功绰看著那大汉退出去後,头也不回对李筑道:“筑儿,你
对这件事怎麽看?”
李筑低头想了想道:“师傅,以我看来,荆悲情那只老狐狸只
怕想对我们鬼王府有所行动。这些年来,他早就对我们的地盘虎视
眈眈了,可一直以来没有动作。其一,我们鬼王府实力不俗,後面
又有天魔宫,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其二,他自己那方面恐怕也没有
做好充足的准备,他贸然向我们宣战等於挑起中原武林黑白两道的
大火拼,以他的声望还不足以领导武林白道。所以,他没有采取行
动。但是,为什麽现在他就敢这麽做呢?显然,以上的问题他基本
已经解决了。第一,这半年来,我们为了追捕鹰刀,折损了几个好
手,而且府内精英四出追捕,对帮务疏於打理,使得我们实力有所
下降。第二,据说天魔宫内乱不休,教主凌空行也早已失踪多年,
天魔宫很难有空插手我们和花溪剑派之间的争斗。而且,江湖传言
,说有人看见天魔宫幽冥使者应不悔和鹰刀在一起。这样说来,天
魔宫是不是支持我们都有问题。第三,荆悲情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
营,实力激增,在他周边的一些小门小派早已依附其下,他对我们
动手也是迟早间的事,只是他挑这个时候下手,肯定有所凭借,很
有可能另有高手助阵,对於这一点,我们不可不防。至於是哪一方
面对他的支援,徒儿一时间还不能猜到。”
晁功绰点头微笑道:“很好,你能分析成这样已经很不简单了
。比起你几个师兄来,你有智有勇,看来这鬼王府以後就要靠你来
支撑了。若是无心还在的话,有你在一旁辅助,我们鬼王府终有光
大的一天,只可惜无心他却被鹰刀这个叛徒......”他想起被鹰刀
所杀的爱儿,心内一阵伤心,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筑低声劝慰道:“师傅,还请你老人家多多保重身体。徒儿
深受师傅大恩,一定会誓死报答你老人家。只要师傅你身体安康,
想那荆悲情也不敢轻易来惹我们鬼王府。”
晁功绰摇了摇头道:“你错了。这一次荆悲情有备而来,其手
段必然激烈非常。而我们一直分心於追捕叛徒鹰刀,没有做好足够
的准备。再加上我们本身的实力就弱於花溪剑派,我看这一次我们
鬼王府是在劫难逃了。”
李筑跟在晁功绰身边十余年,还从没有见过他用如此悲观的语
气讲过话。他看著晁功绰花白的头发,一种凄凉的感觉不觉涌上心
田:“师傅老了,昔日的豪情不复存在了。难道这就是英雄的没落
吗?”
晁功绰瞥了眼默然不语的李筑,笑道:“筑儿,所谓百足之虫
,死而不僵。荆悲情若想轻易就拿下我们鬼王府却也是做他的春秋
大梦。他不来则已,他若是敢来,我却要他付出不小的代价。”
李筑问道:“莫非师傅已经有所准备了?”
晁功绰笑道:“外人都道我晁某人为了爱子无心之死变得昏昏
噩噩,疏於打理帮务,以致为花溪剑派所趁失去大半个九江城。却
不知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只手创下鬼王府偌大一个帮派又怎麽会是
这种不顾大局之人?的确,在无心被杀的头一个月里,师傅我急怒
攻心有些偏执於追捕鹰刀,但当我知道花溪剑派意图吞并九江城时
,我立刻冷静了下来。以当前形势看来,我们的实力的确不是花溪
剑派的对手,而天魔宫方面我也早已派人前去知会过,但得到的回
应又不咸不淡,恐怕不大靠得住。所以,表面上,我们负多胜少。
但是,荆悲情太过低估了我。他最错的一招便是争夺九江城时的动
作过大,引起了我的警觉。其实,我之所以按兵不动,任其在九江
城内搞得天翻地覆,正是为了降低他对我的戒心。等到他派出大批
精英进入九江城时,嘿嘿,我会让他尝一尝什麽叫做失败!这一仗
下来虽然未必能叫他从此一撅不振,但他在三五年内却也休想能恢
复元气来。哈哈哈!”说到後来,晁功绰越想越得意,竟然狂笑出
声来。
李筑惊喜道:“师傅果然好计策!你这一招引蛇出洞,甕中捉
!之计真是厉害非常。难怪这段时间都不见几位师兄在府内,原来
他们早已经埋伏在九江城了。”
晁功绰大笑几声道:“筑儿,你果然是个人才,立时便领会了
为师的计策,你几位师兄可没有这麽能干。”
李筑微笑道:“弟子和师傅比起来还差上老大一截,需要学习
的地方还有很多。”他想了一会儿又接著道:“师傅,依徒儿想来
,光靠几位师兄的实力恐怕对花溪剑派还不能做成如师傅所说那般
的伤害。不知师傅是否还有後招?”
晁功绰捻须笑道:“後招自然是有的。否则,我又怎麽会说那
样肯定的话?筑儿,为师先给你引见一个人。”说毕,他转头向後
低声喝道:“离水贤侄,请出来见过我的徒儿李筑。”
话音刚落,一把清朗的笑声传来:“高丽修罗门下弟子秋离水
见过李兄。李兄心思敏捷过人,小弟佩服万分!晁伯父,你果然收
得好徒弟,我修罗门下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
在晁功绰得意的笑声中,一位俊逸的青衣少年快捷如电地飘身
进入厅内。
第十二章
李筑望过去,只见那秋离水身材欣长,年方弱冠。一袭青色长衫紧裹著他健壮的体型
,而他的背後却插著两支小巧的狼牙棒,棒作乌黑之色,隐隐露出一丝寒芒。观其鬼魅般
的轻身功夫,显然这自称高丽修罗门人的秋离水绝对是一个超一流高手。只是李筑万万没
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年轻,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了许多岁。
晁功绰拉著秋离水的手走到李筑身前,笑道:“离水,这位便是我的徒儿李筑了,你
们两兄弟亲近亲近。”
秋离水和李筑两人互相见礼一番。
晁功绰背手望向窗外明月,喃喃道:“荆悲情啊荆悲情!你没料到我晁某人还有修罗
门这一招奇兵罢!这一次,我就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秋离水走到晁功绰身旁道:“晁伯父,这次小侄奉家师之命来到中原,随身带来了我
修罗门的‘修罗十三鹰’。这十三鹰是我修罗门的精英,武功不在小侄之下。日前他们已
随著朱拓朱二师兄潜入九江城。希望有十三鹰的帮忙能够解决伯父目前的问题。”
晁功绰点头笑道:“承蒙你师傅令你和门下修罗十三鹰星夜驰援,不远万里赶来中原
助我鬼王府应付大敌,我真是不胜感激啊!”
秋离水忙躬身道:“晁伯父客气了。小侄自小便听师傅说起当年在中原时和晁伯父一
起携手并肩闯荡江湖快意恩仇的事迹,内心早已经对伯父仰慕非常,希望有一天能够瞻仰
一下伯父的高人风范。这一次,师傅令我下山,一是为了给伯父帮点小忙,更重要的却是
让我多多向伯父学习,也好增长一下自己的见识。”
晁功绰捻须笑道:“提起当年,我和你师傅虽然一个是汉人,另一个是高丽人,但一
见如故,说不出的投缘。我们二人携手闯荡江湖,一同出生入死经过了许多磨难。俗语说
的好啊,患难之中见真情。我和你师傅的交情就是在那时结下的,经过了这麽些年,却没
有丝毫减退。”他想起当年往事,不禁一阵唏嘘,仰天叹道:“承开啊承开,岁月不饶人
。当日一别,如今算来已有三十多年了。却不知这一次我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我们老兄弟
还有没有再见面的一天?”他口中所说的承开正是秋离水的师傅,高丽修罗门门主金承开
。
虽然对花溪剑派的入侵已经有所准备,但荆悲情在江湖上素有“智囊”之称。花溪剑
派在短短十数年便由一个地处浙西的小门派扩展为如今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这些完全是
荆悲情经营有方所致。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荆悲情此人绝不好惹。晁功绰在仓卒之下能够
巧施奇谋,不但在九江城布下重兵埋伏,更远从关外请来修罗门这招奇兵,已经显现出他
也是个处惊不乱心思缜密的绝代将才。但荆悲情此人向来算无遗策,自己这一方已经好牌
尽出,对方却依然深不可测,这一仗是胜是负还真是很难说。对此,晁功绰忧心不已。
鬼王府的存亡就看九江城这一仗了!
正在这时,厅外一个全身黑衣,身材短小的汉子闪身进来。他奔至晁功绰身前跪下,
低声禀告道:“府主,九江城有消息来报。”说毕呈上一只信鸽。
晁功绰接过信鸽,取下绑在鸽子脚上,用火漆封住的密函。他神情紧张地捏碎火漆,
从竹筒中倒出一张纸片来,展开细细读了一遍。只见那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兔子已於
今日午後出洞入网。”
晁功绰眉头一掀,长声笑道:“好,好!荆悲情啊荆悲情,你终於忍不住了。我就知
道你要趁著九江龙舟大赛的机会混入城内,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我叫你来得去不得。
”说毕,对那黑衣人道:“传令给九江城,今晚三更收网!”
那黑衣人道了声是,便悄声退出厅外去了。
秋离水和李筑望著仰头狂笑的晁功绰,知道就在今夜三更,鬼王府将展开对花溪剑派
的沈重一击。
九江城即将要渡过一个纷乱的端午之夜了。因为,在今夜,江南武林的两大黑白势力
鬼王府和花溪剑派选择了它作为第一次正式冲突的战场。
窗外的明月渐渐隐入云中,风声乍起。
这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之夜。
入夜时分。
九江城。
鹰刀怀揣著七千两银票兴冲冲地跨入李龙阳的住所,满脸都是兴奋之色。他边走便喃
喃自语道:“他妈的,龙阳兄真是不够意思。明明知道自己的侍女一定会赢,也不先告诉
我一声,那我就好在开赛之前将自己身上的银子全都押在女儿红上,这样一来,我岂非更
加多嬴些?可惜呀可惜,好好一次赚大钱的机会就这麽从手中溜走了。”
他刚进入门内,迎面遇上傲寒。
鹰刀大笑道:“傲寒兄,我正好要去找你。你那两张赌票所赢的银子兑来了麽?”
傲寒点了点头,却毫无喜色,只是看著鹰刀默然不语。
鹰刀走近傲寒身旁,见傲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奇怪道:“傲寒兄,有什麽心
事吗?我们嬴了钱耶,真金白银的七千两哦,这麽一大笔银子够我们花上好一阵子了,你
还有什麽不高兴的?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怪龙阳兄不先知会我们一声我们押的女儿红
是必赢的,因此害得我们少赚了一笔。”
傲寒依然无语看著鹰刀。
鹰刀看了看傲寒身後,见他的忠实尾巴红豆居然没有跟著他,心道:“他看过来的眼
神有点怪怪的,难道红豆的事发了?没想到红豆这死丫头现学先卖倒也学得挺快,才这麽
一会儿功夫就让傲寒兄变得精神恍惚,若有所失起来。唉,说起来我鹰刀对别的没什麽成
就,但对这男女之事的研究的确是高深莫测,高深莫测啊!哈哈!”鹰刀对傲寒的瞬间中
招,不禁得意非凡。但为了掩饰自己“出卖朋友”的卑鄙行径,他故意假惺惺地说道:“
红豆姑娘怎麽没有跟著傲寒兄?莫非她已经走了?这是件好事呀,难道傲寒兄舍不得她走
,故而闷闷不乐?”
傲寒眉头一皱,叹道:“鹰兄,你的伤没什麽事了罢?”
鹰刀哈哈一笑,凌空翻了个筋斗,道:“本来还觉得有些痛,但是有七千两银子揣在
怀里,这些许疼痛也就没什麽感觉了。你瞧,我这个筋斗翻得还利落罢,这可是银子的功
劳。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对了,我还没有谢谢你和龙阳兄呢,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
,我这条小命可就送在昨夜那女刺客手中了。我死了倒不打紧,只是怀中这七千两银子没
人花实在是太可惜了。”
傲寒摇头长叹一声,背过身去低声道:“鹰兄,难道你忘了我们昨日之约了吗?龙舟
大赛结束之时,便是你我二人决斗之刻。鹰兄啊鹰兄,现在龙舟大赛已经结束,该是我们
进行决斗的时候了。”
鹰刀啊的一声,怔了半晌。这才领会到傲寒之所以闷闷不乐,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
了和自己决斗的时辰已到。
鹰刀并非是刻意逃避和傲寒的决斗,只是在他的内心里已经将傲寒当作一个极好的朋
友,他实在不愿意和傲寒刀兵相见,故而,在潜意识中一直在躲避这个令自己不快的问题
。但事到如今,已经避无可避,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无论你如何地不愿意,命运的飞轮
终究要逼得你去面对。
也许鹰刀并不是个君子,他偷蒙拐骗无所不来,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对朋
友的信义。他可以去偷,可以去抢,但是对朋友说过的话,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做到。在
他认为,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朋友都出卖欺骗的话,那麽他就已经不再配称作是人了。
虽然鹰刀不愿意面对此刻,但他在起初的一阵难过之後,却恢复了昔日的豪情。他长
声一笑道:“傲寒兄,说句老实话,我鹰刀仇敌满天下,真正的朋友却不多。你我虽然只
是短短的相处了两天,但在我内心之中却是将你当作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如果可
以选择的话,我真的不愿意和你动手。可是,我也知道我们这一战势不可免。所以,我还
有一个请求还请傲寒兄答应。”
傲寒背向著鹰刀,心内一阵痛苦。对他来说,又何尝愿意和鹰刀决斗呢?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声调,轻声道:“鹰兄请说!”
鹰刀笑道:“我鹰刀自幼无父无母,没读过什麽书,但我自十五岁加入鬼王府以来便
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既然我的脚已经踏入江湖,我就没打算能活著出去。江湖
人死在江湖之中已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所以,我希望傲寒兄能够和我痛痛快快地大干一
场,下手之时不可碍於情面容让於我。我鹰刀死便死了,却也好过在傲寒兄剑下忍辱偷生
。”
傲寒听了,心情激荡之下难以自己,他猛地转过身来大声道:“好!我果然没有看错
人!我答应你,决斗之时决不留情,也请鹰兄莫要对我留手。如果我侥幸嬴了鹰兄,我一
定替你杀了买我来杀你的人,鹰兄怀中的七千两银子便当作是我杀人的酬金。杀了那人之
後,我便退隐封剑,到鹰兄坟前结庐而居,此生不再踏入江湖一步。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
鹰刀也是激动非常,眼中有些湿润。但他却笑道:“你放心,我怀中的七千两银子可
没有那麽好赚。傲寒兄,天已不早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开始吧。”
傲寒仰头看来看天色,道:“我们既然在揽月楼订交,那麽就让我们的最後一战也在
那里开始吧。”说毕,闪身跃出门外,向揽月楼方向奔去。
鹰刀长笑一声,追了上去。口中却道:“傲寒兄,果然好主意。这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罢!哈哈哈!”
刹那间,两人的身影渐渐湮没在暮色之中。
突然,门口闪出一个曼妙的身影,正是红豆。她怔怔地望著他们远去的身影,脸上布
满愁云:“什麽嘛!明明伤势还没有好,还要和傲寒哥哥决斗,这不明摆著去送死吗?男
人有时候还真是奇怪。李龙阳那死小子怎麽还没有回来?再不回来就来不及了!”
红豆焦虑地徘徊在门口。她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关心起一向就非常讨厌的鹰刀来,
难道她怕鹰刀死了之後没有人指导她追求傲寒吗?
第十三章
月上西楼。
九江揽月楼。
鹰刀迎风而立,狂风舒卷起他的衣袂。背後的大夏龙雀也
似乎感染了他此刻昂扬的斗志在刀鞘之中轻轻颤动,不时发出
几许清亮的轻音。
傲寒眼神中一片迷惘之色。难道真的为了自己所谓的职业
道德就能够和眼前这个已经算得上是自己的好朋友交手吗?作
为一个杀手,一个武者,自己坚持和鹰刀决斗也许不算是错的
,但是,人的生命只能够来一次,为了自己的原则就这样轻易
的剥夺他人的生命,这种行为的本身是不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呢
?更何况在自己的内心之中根本不愿意面对这种局面。
自己这麽做是错?抑或是对?
傲寒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但他却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
丧失了斗志。他害怕在取出腰中“绕指柔”的那一刻起,自己
将会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渡过余下的人生。当一个武者在和
别人决斗的时刻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斗志,那麽就算对方是一个
武功比自己差,而且身上有伤,却全身燃烧著昂扬的斗志的人
,落败的一方或许还是自己吧?
傲寒极力想振作自己的精神,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无论自己
怎麽做都无法面对鹰刀那双闪耀著赤诚之光的眼睛。
鹰刀看出傲寒依然深陷於自责之中无法自拔。他笑笑道:
“傲寒兄,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间,遇事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
乱。我们决斗之事亦是如此。万万不可学那妇人一般,百转千
回,犹豫难决。”
傲寒抬头望著鹰刀长叹道:“鹰兄真当世奇男子也!傲寒
自愧不如。既然如此,请出招!”
鹰刀拔刀在手,长笑道:“好!我来了。”说毕,纵身高
高跃起,天魔气运转自如,充盈全身。随著斜劈出去的刀势,
天魔气有如江河之水澎湃而出,攻向傲寒。
傲寒手一颤,“绕指柔”已滑入手中。他见鹰刀这一刀刀
势纵横,仿佛有一股无可比拟的霸气充盈其间。而鹰刀全身紧
裹在刀势之中,若想攻击他,必然要先击穿他扑面攻来的一刀
。但观其这一刀的声势霸气十足,若要硬撼这一刀,唯有比拼
内力一途,这是傲寒不愿意做的。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後连退
三步,先避开这一刀再说。
傲寒一面躲避刀招,心中却是大惊。原来,傲寒曾和鹰刀
在昨夜初见之时便交手过了一招,以当时的感觉来说,鹰刀的
刀法绝对只能算得上是江湖中普通一流高手的水平,或许这麽
说还是略略高估。但以此刻这一刀看来,和昨日所表现出来的
简直有天壤之别。现在这一刀,攻中带守,攻守兼备,而且攻
守之间的平衡掌握地恰到好处。以这一刀的刀法,鹰刀已经可
以说得上初窥刀道大成之秘了。
这一刀劈出去,别说傲寒意料不到,就是鹰刀他自己也没
想到为什麽自己会使出这麽一刀。他只觉得当这一刀斜劈下去
之後,体内的天魔气也仿佛依循著这一刀的刀势破体而出,却
没有往常和人过招时那种艰涩混乱,先在体内乱冲乱突一番,
然後再冲破手臂经脉,贯穿刀身而出的感觉。相反,这一次体
内的天魔气好像隐隐依循著一种奇异的轨迹在有序地飞速运行
,它在鹰刀挥刀而出之时便自自然然地冲出身体,依附在大夏
龙雀刀的刀身上,然後随著斜劈而出的刀势攻向傲寒。这一切
是那麽地井井有条,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傲寒大声赞道:“好刀法!鹰兄这一刀已初具大家风范,
小弟佩服!”
鹰刀只觉得这一招使出来,全身上下神清气爽,畅快异常
,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不禁哈哈笑道:“傲寒兄,方才那一
刀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还有更厉害的来了!”
说毕,他凝神静气,仔细回想前面一刀的出刀之势,依样
画葫芦再高高跃起斜劈一刀,只是这一刀劈出之时,加倍催动
体内天魔气运行,想加强这一刀的攻击威力。
傲寒听鹰刀如此一说,忙凝神戒备,仔细察看鹰刀刀势,
却见鹰刀依然同样一招斜劈而来。只是观其起刀时凝神运气的
模样,显然这一刀的威力更强。
傲寒依然想不出破解这一招的方法,只好再向後退,口中
正要继续称赞鹰刀,却看到鹰刀在空中大叫一声:“不好!”
接著狂喷一口鲜血,一个倒栽葱摔下地来。
傲寒的脑子仍然在想著该如何破解鹰刀那一招刀法,突见
这幕奇景,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来,心中纳闷道:“这是什麽
刀法?这麽奇怪!此刻他头朝下脚朝天,全身皆是空当,我随
手一剑便能刺中,不会有这麽便宜的好事罢?莫非这其中还有
极厉害的後招不成?”
瞬间的惊异过去,傲寒猛然醒悟鹰刀可能是运功过急导致
体内内息紊乱,而走火入魔了,忙向鹰刀跃去将他扶了起来。
鹰刀坐起身来,脑中混乱一片。为什麽同样的一招,效果
却是截然相反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已经顾不上考虑这
些了。因为,现在他体内的天魔气已变得一团糟,左冲右突,
茫无头绪。这种熟悉的经历,正是天魔气走火的前兆。
鹰刀心中冰凉一片。悲哀地想到:“又要走火了。这天魔
功到底是什麽狗屁功夫?明明耍得好好的,突然就要来这麽一
下,还真是要命!魔功到底是魔功,威力是够了,但老是这麽
疯疯癫癫地瞎捣乱,又有几个正常的人能受得了?”
想是这麽想,却不得不处理现在这种难堪的局面。鹰刀盘
膝默坐,极力分心出去,不去思想体内天魔气冲突的情况,任
其在自己体内乱撞。由於常常遭遇到这种情况,处理起来已经
游刃有余,片刻间,他已魂游四海了。
傲寒见鹰刀的嘴角胸前尽是鲜血,脸上却是忽红忽白,全
身乱颤不已,显然鹰刀走火颇为严重,心里不禁暗暗担心。他
跨前一步,右手按上鹰刀的百会穴,想要助鹰刀一臂之力。
谁知手指刚触及鹰刀的身体,一股大力涌来,将他的手指
弹开。傲寒大惊,暗道:“鹰兄好强的内力!以自己的功力恐
怕弹压不住。”想是这麽想,却不可能就这麽眼看著鹰刀走火
而死。於是他强行按上鹰刀的百会穴,一股真气灌输进去。但
令他意料不到的是,他的内力一进入鹰刀体内,鹰刀却好像受
了重击一般大叫一声,又是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瘫倒在
地上。
傲寒大惊失色,知道这可能是由於自己的一时鲁莽行事所
带来的严重後果,忙俯下身子去探鹰刀鼻息。
一摸之下,心中一片冰凉。原来此刻的鹰刀已经鼻息全无
,眼见是不能活了。
傲寒只觉头一晕,再也站立不住,一跤跌坐在地。他怔怔
地望著鹰刀毫无知觉的身体,心中满是悔恨和痛苦。为什麽?
为什麽?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自己决不会和鹰刀决斗。去
他的职业道德,去他的武道精神。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在此刻
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在这一刻,傲寒才深深体会到什麽叫
大错铸成,错恨难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影飞掠而来,正是李龙阳和红豆
二人。
红豆掠上楼顶,见到傲寒神情呆滞地坐在地上,不言不语,
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到来,在他的身旁躺著鹰刀。眼见鹰刀
浑身沾满血迹,纹丝不动地躺在那儿,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
头。
红豆心里一震,扑上前去,在鹰刀口鼻前一探,没有一丝
生气。她身子一晃,脸上血色尽褪,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死了?就这麽死了?究竟还是来迟了一步。
她心里的痛楚渐渐扩大,刹那间弥漫整个身躯,使得身体
不自觉得颤抖起来。她俯身温柔地抱起鹰刀的上身,搂在怀中
,转头看著傻坐在一旁的傲寒道:“你杀了他?你真的杀了他
?为什麽?究竟是为什麽?他是你的好朋友啊!”
傲寒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红豆在说些什麽,只是眼神空洞地
回望著红豆,喃喃道:“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红豆听到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终於忍受不住,哭出声来
,她拼命地摇头道:“不会的,你不会杀他。你们是好朋友,
你怎麽会杀他?不会的!不是你杀的,你说啊,不是你杀的。
你快说啊!”
李龙阳好像根本没有在意他们在说些什麽,只是不停地在
鹰刀的身上忙碌著。他快捷地舞动双手拍打著鹰刀的身体,额
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
傲寒依然沈浸在伤痛之中毫无所觉。而红豆却只知凝视著
鹰刀惨白的面容哭泣。她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这麽伤心,她
只知道自己的心好像不停地被人用针在刺,那种心痛的感觉连
绵不觉,永无尽头。虽然和鹰刀相识只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
在初识之时甚至觉得鹰刀贼眉鼠眼地很是讨厌。但在此刻,眼
前却全是鹰刀的笑脸,那种真诚而又带点坏坏的笑脸。
还在下午的时候,自己还是恨恨地想要了结鹰刀的性命来
讨好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可现在鹰刀真正死在自己怀中之时
,却多麽希望他能够站起来和自己逗逗笑笑。她甚至觉得只要
能够让鹰刀醒过来,可以拿出自己的全部去交换。为什麽会有
这种想法,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己再也不能忍受现在这种
心痛的感觉了,如果这种心痛再持续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就此
崩溃的。
幸运的是,就在红豆处在崩溃的边缘,她忽然觉得怀中的
鹰刀一阵抖动。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忍不住摇摇脑袋想要确
定自己还处在清醒的状态之中。但是很快她明白到并非是幻觉
,她根本无须自己去肯定,因为鹰刀睁开双眼的第一句话已经
证实了现实的残酷:“天,下雨了吗?啊,不是!喂,我说红
豆姑娘,你好像也太不讲卫生了,你的鼻涕都流到我的脸上了
。你擤鼻涕也要找个好地方嘛,偷偷找个角落便是,干嘛非要
弄到我的脸上呢?这也太恶心了!真是过分。”
红豆一颗心欢喜到一半,便被鹰刀的话刺激地火冒三丈,
她狠狠地推开鹰刀,在他身上踢了一脚,怒道:“你这个死人
头,你还是去死吧!”说毕,飘身远逸而去。
她却忘了,在不久之前她还希望用自己的全部来换取眼前
这个“死人头”的复活。
鹰刀望著惊喜莫名的傲寒委屈道:“真是的,我只不过说
她不讲卫生而已,她就这麽生气。女人啊女人!真是又小气又
奇怪的动物!傲寒兄,你说呢?”
傲寒放下心中大石,和李龙阳对望一眼,哈哈笑道:“龙
阳兄,今天我心情很好,我请你喝酒!你去不去?”
李龙阳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应道:“不要钱的酒,又有谁
能拒绝?除非是傻子!遗憾的是,我不是傻子。”
两人哈哈一笑,跃下揽月楼扬长而去,只剩下鹰刀趴在楼
顶凄惨地喊道:“喂!我说你们两个有点人道精神好不好?我
是伤者耶,你们就这麽抛下我也太说不过去了!”
凄厉地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中,无人回应。
月已渐上中天,就快三更了。第十四章
月上中天,已近三更了。
九江城朱雀大街。
夜深人静。
魅剑朱拓仰头望了望夜空,见一层淡淡的云层笼罩著月光,愈发显得今夜的宁静。但
是他知道,不久之後,这种宁静便会打破,因为鬼王府对花溪剑派的第一次大规模攻击即
将开始了。今夜的九江城决不会在宁静中渡过。
根据府中“鹰卫”传来的可靠消息,这朱雀大街上最豪华的大宅“杜府”是花溪剑派
在九江的据点。而随著这次九江龙舟大赛的举行,也发现大批的可疑人物陆续进驻“杜府
”,他们人人腰中鼓胀,显然身携兵器。最明显的是,花溪剑派荆悲情的二公子,江湖上
人称“花云二剑”的花剑──荆流花也在午後时分进了“杜府”,随後再也没有出现。从
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这“杜府”正是花溪剑派这次和鬼王府争夺九江控制权的指挥中心
。
早在五天之前,鬼王府已经在“杜府”周围布下包围圈,但由於花溪剑派一直没有出
动派中精英潜入九江城,如果太早动手不能对花溪剑派做到足够的伤害,那时再被花溪剑
派反噬一口,可能反受其害。故而朱拓一直谨遵晁功绰的指示按兵不动,只是严密加强对
“杜府”的监视。直到今天午後荆流花的出现,朱拓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向晁功绰飞鸽
传书,汇报了情况,请示动手时机。终於,在不久前收到了晁功绰“三更”
动手的指令。
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梆子声,三更已到。
一支红色的烟花爆开在夜空之中,美丽而灿烂。正是这次攻击行动的信号。
朱拓心中一阵激动。这些年来,鬼王府一直被花溪剑派压制,在无数次的小冲突中很
是吃了点亏。而花溪剑派的势力渐渐西进,鬼王府周边的地盘被其蚕食不少,两派之间的
利益冲突也越发明显起来。在这种大环境下,两派迟早会来个大决战。胜者为王,败者为
寇。这一天终於来了。这一战的胜负不但代表了对长江以南,东起鄱阳湖西至武汉一带丰
饶的物产资源的控制权,还将决定江南武林的势力格局。无论是哪一方失败,其下场的悲
惨是可以想见的。
就在今夜,荆悲情会尝到他一生之中最悲惨的一战吧。朱拓热血沸腾,走到“杜府”
的大门前,双臂一振。突然从他的身後涌出几百个全身黑衣的武士,他们将杜府门前围了
个水泄不通。
朱拓舔了舔唇角,仿佛已经闻到了敌人的血腥之气。他狂笑一声大声呼喝:“动手!
我要这门内没有一个活著的东西。
鸡犬不留!”
那些黑衣武士气壮山河地回应道:“鸡犬不留!”说毕纷纷向“杜府”门前涌去。
朱拓站在人流之中,遥听到杜府的左右两翼和後门俱已响起呼喝之声,他知道鬼王府
的总攻已依据计划开始了。
也许杜府中那些花溪剑派的蠢材一直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为什麽睡著之後就永远不会
醒来了吧。朱拓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意,暗想:“等到这一仗打完,如果还有时间的话
,可以约上大师兄和三师弟一起到九江城的春风楼快活一番。哦,对了,那批从关外修罗
门请来的叫什麽十三鹰的家夥也可以同去,虽然可能用不到他们出力,但对客人总是客气
些好。这样回去对师傅也好有个交代。春风楼的那个叫素素的姑娘还真是不错,那一对大
奶子……”
朱拓正在浮想连翩之时,突然发现手下全都驻足不前了。
他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到杜府的大门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打开,一个面容清秀俊雅的青
年站在门前微笑著看著他们。此人正是荆流花。
朱拓跨步上前,笑道:“流花公子,怎麽到了九江也不来我们鬼王府打声招呼?反而
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这未免有损於公子的身份。”
荆流花眉毛一挑笑道:“朱兄,你带著整个鬼王府的人深夜上门拜访便符合身份吗?
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们鬼王府筹备这次行动已经很久了,但你真的以为花溪剑
派会这麽傻,自己钻进陷阱去任你们宰割吗?你太天真了。”
朱拓见荆流花如此镇定,话中又隐隐露出对己方这次行动有所了解,且有了一定的准
备的意思,不禁疑心起来。难道这次的行动早已堕入对方计算之中了吗?否则这荆流花怎
会这般沈稳镇静?他转头四顾见整个杜府已被己方人马包围,对方除了眼前的荆流花却连
一个人也不见反应,一种莫测高深的念头浮了上来。
朱拓一阵疑虑,口中却不愿示弱道:“流花公子,好一招空城计,却休想我上当。”
并转头向手下喝道:“大家别听他废话,先做了他再说!”
鬼王府武士人头涌动纷纷向前挤去。
荆流花仰天长笑一声道:“朱拓呀朱拓,也许你在见到我之前便撤退还有可能留得住
你的狗命,但是现在,你的半只脚已踏入了鬼门关,可笑你居然还懵然不知。我早就听人
说道晁功绰手下四小鬼唯有李筑还算是个人才,其他三人皆是酒囊饭袋之徒。今日一见果
然如此。晁功绰将鬼王府的帮务交在你们的手中,居然能撑到今天,还真是让人佩服他的
运气实在是好啊!姓朱的,难道你真是头猪吗?你再仔细听听,除了这杜府的前门之外,
为何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
朱拓闻言一听之下,登时脸色转白。在发动攻击之时还听到杜府的左,右,後门皆是
人声,现在却连一丝声音也听不到了。莫非有了什麽变故不成?
朱拓的那群手下也惊疑不定,人人东张西望,疑神疑鬼起来。本来没有起疑也就罢了
,现在疑心一动,登时觉得四下里仿佛充满著杀机,一股沈重的压力挤迫而来,令人心旌
摇动惶恐不安。有一些胆小的更是手脚发麻,身体簌簌发抖,难以自控。在刹那间,荆流
花的话便摧毁了他们的斗志。
荆流花见基本效果已经达到,知道如果现在不亮出点实力出来镇住他们就很难达到敲
山震虎地惊慑作用,那麽就难以实施想要兵不血刃地解决这场恶斗的计划了。於是,他笑
笑拍了拍手。
荆流花的掌音刚落。杜府四周的围墙上刷地全站满了人,只见他们的手中个个手持弩
箭对准门前鬼王府的武士。
朱拓一笑,道:“流花公子,难道你以为这区区五六十个弓箭手便能阻止我们进府吗
?”
荆流花嘴角一撇冷笑道:“跟你这种长著猪脑袋的人讲话,实在是浪费我的口水。你
看看後面吧。”
朱拓向後望去,见身後屋顶之上密密麻麻地全是人影。他们也是同样手持连珠弩箭对
准了己方人马。朱拓一阵发呆,为什麽花溪剑派居然有这麽多的人潜入九江城?若能毫无
声息的解决己方设在杜府左右两翼和後门的人马,而不惊动自己,没有三四千人是不可能
做到的。再加上围住自己的这群弓箭手也大约有个上千人,难道这一次花溪剑派居然调动
了五千人?首先以花溪剑派的实力来说不可能一次调动这麽多的人,这个数目已经是花溪
剑派的所有弟子的总和了。他们倾派而出,必然会造成後防空虚,这样岂非给了别派有动
摇花溪剑派的根本的可乘之机?以荆悲情的沈稳作风来说,这麽做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再
说,这麽大批人马的调动不可能瞒得过府内“鹰卫”的情报网,自己所得到“鹰卫”的情
报上说,这次花溪剑派只是派遣了派中精英三百八十人趁著龙舟大赛的举行潜入九江城。
但很明显,光光自己这边已有了约上千人出现。难道鹰卫的情报出错,可就算是出错
也不会错得这般离谱。
正在朱拓惊疑不定,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荆流花突然开口说道:“费将军!小弟的
戏已经唱完,剩下的就看你们神机营的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後屋顶上的人群中响起道:“荆小兄弟,这次你们花溪剑派出了
大力,等到此事完结之後,小将一定上报给何大总管知道。”
荆流花笑道:“费将军客气了。我们也不过是做一做鱼饵,略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哪里有什麽功劳。再说,大总管能看得起我们花溪剑派,命我们配合将军围剿鬼王府也是
我们的荣幸,更是我们花溪剑派作为武林白道应尽的责任。”
神机营?何大总管?朱拓听得一阵莫名其妙。本来这只是江湖中的黑白两道之争,又
怎会牵扯到朝廷上呢?难道其中另有什麽隐秘不成?朱拓虽然不知道这次和花溪剑派的斗
争为什麽会和朝廷有关,但总算知道对方的人马是从什麽地方钻出来的了。原来这些都是
神机营的人,难怪鹰卫会查不到。
神机营的人或许武功都不高,但其纪律森严进退有矩这些优点是自己手下这帮乌合之
众万万比不上的。如果分开来单打独斗,就是再来一千个神机营兵士都不怕,但象现在这
种大规模的作战方式,用屁股想都知道己方必输无疑,更何况还有花溪剑派的人在一旁虎
视耽耽呢?
朱拓长叹一声道:“荆流花,黑白两道之争向来是我们武林中内部的事,但现在你们
居然勾结官府一起对付我们鬼王府,难道不怕江湖中人耻笑吗?”
荆流花笑道:“除魔卫道是我花溪剑派一贯来的宗旨。我们奉命协助朝廷捉拿乱党更
是我们白道武林的责任。今日我们灭了你们鬼王府正是为了江南千千万万的百姓可以安居
乐业,不受你们黑道荼毒。相信江湖中人知道之後只会拍手称快,说声做得好。朱兄,事
已至此,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罢。”
那费将军也在一旁大喝道:“鬼王府荼毒百姓,鱼肉乡邻,早已激起极大的公愤!这
次朝廷顺应民意围剿鬼王府正是替天行道。朝廷素来宽大为怀,只要器械投降便可留得性
命,但凡有冥顽不灵,持械拒捕者皆以叛党罪论处,格杀勿论!”
朱拓见事已完全落入对方掌控之中,己方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再负隅顽抗只不过
是多伤人命而已,便转头对手下道:“你们皆有父母妻儿,既然事已至此,还是降了罢,
无谓伤了自己性命。”
鬼王府众武士早已被对方阵势吓得惊惶失魄,丧失了斗志,现在见连朱拓都劝他们投
降便纷纷弃下兵刃,走到一旁。
荆流花见鬼王府众武士大都已投降受缚,朱拓却落寞地站在大街之中默然不语,便上
前取笑道:“朱兄,你还不降吗?
只要你投降,我可以向费将军求个情,免了你的牢狱之苦。不过我花溪剑派有个马夫
刚刚上个月生病死了,你如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小花溪给我们养养马。哈哈哈!”
周围神机营和花溪剑派中人纷纷哄笑起来。而投降的鬼王府武士却人人眼中冒火,义
愤填膺,但碍於形势之下,只得敢怒不敢言。
朱拓仰天长笑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朱拓身受师傅大恩无以回报,唯一死而已。要
我投降却是休想!”说毕,他抽剑向荆流花刺去。
朱拓号称魅剑自然指得是他运剑刁钻诡异迅捷无比,而此刻他又将生死置之度外,这
一剑已是他平生功力所聚。只见这一剑快捷如电般刺向荆流花。荆流花在卒不及防之下,
吃了一惊,他急向後飞退,并抽出腰中长剑挡格。
朱拓眼见即将得手,心中大喜。这一次莫名其妙地中了花溪剑派的诡计,弄得己方全
军覆没。不过如果在临死之前能将荆流花杀死也算略报了点仇了,相信荆悲情死了个儿子
,对他做成的打击不会太小。想到这里,朱拓不禁隐露微笑。
但就在自己剑尖即将刺中荆流花的时候,朱拓突然觉得心口一痛,全身力道也因此全
失。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胸口露出长长的一截箭尖,显然这一箭是从背後射入,再透
胸而出的。射这一箭的人力道准心掌握地恰到好处,既能致朱拓死命又能不误伤到荆流花
。因为太轻,不足以杀朱拓,但太重却又可能弩箭透过朱拓的身体而出以致误伤到荆流花
。可以想见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屋顶一个身穿铠甲的粗豪大汉收弩大声喝道:“拒不投降者死。若还有人敢抵抗拒捕
,朱拓就是他的下场!”正是神机营费大将军。
朱拓跌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著夜空。他最後的念头是:“差那麽一点点就能
刺死荆流花了。真是可惜啊!今晚的夜色真是美,却不知道哪颗星星才是我要去的地方。
”
鬼王府和花溪剑派的九江城争夺战就此以鬼王府全军覆没的结局告终。
九江城内一片宁静,人们根本不知道九江城的控制权已经由鬼王府转换到花溪剑派的
手中。也因为这一战,江南武林的格局彻底改变。
风起云涌,平静了十多年的中原武林再度掀起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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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南昌鬼王府。
晁功绰凭窗而立,双眼远眺,窗外漆黑一片。秋离水和李筑二人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後
,不敢出言打扰他。
距离鬼王府发动对花溪剑派的攻击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可还没有消息从九江传来。难
道出了什麽意外不成?
晁功绰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为了这一次的行动,晁功绰从各个分舵调
派人手,整个鬼王府几乎是精英尽出。他的想法是集中己方所有的攻击力给予花溪剑派一
记重拳,务必使自己这一拳击出导致花溪剑派在几年之内无法恢复元气。这样,他才能心
无旁骛地经营鬼王府,用这几年的时间来慢慢扩充自己的实力,那时花溪剑派就算已经恢
复了元气却也奈何不了自己了。
虽然这一招好像很冒险,一个不好就会弄得自己有覆派之险,但与其被花溪剑派慢慢
蚕食而穷於招架,现在这一招却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绝妙之计,也是现在唯一可行的。
这次行动险是险了些,因为自己这边的可用之人已全数派到九江,留守在南昌总舵和
各个分舵的人手均是些没什麽战斗力的老弱残兵,若是此刻被人偷袭,那麽就难逃覆灭的
命运了。但根据鹰卫传来的消息,除了花溪剑派的人大举入驻九江城之外,其他武林门派
均无任何异动。所以,只要九江之战一结束,门下弟子挟大胜花溪剑派的余威快速回本单
位回防,应该来得及震慑其他门派不对鬼王府采取任何行动。在花溪剑派收拾九江一战惨
败的残局之时,再联结川西天魔宫对江南一些弱小门派采取进一步行动。相信在不久的将
来,鬼王府一定会取花溪剑派而代之,成为江南武林的新一代霸主。至此,自己霸业已成
,花溪剑派就再也奈何不了鬼王府了,只能龟缩在浙西一隅苟延残喘了。
所以,鬼王府成王还是败寇全看九江一战。可为什麽都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消息
传来呢?
时间依然一点一滴地过去,鬼王府的大厅之中充满了一种不安和压抑的气氛。这一战
实在是太重要了,鬼王府再也输不起了。
突然,几声锣声急响。正是鬼王府报警的信号。
有敌来袭!
怎麽会有敌来袭呢?鹰卫的情报上不是说没有任何异动吗?难道是情报出错?晁功绰
在惊疑未定之际已经来不及思索这些问题了。因为喊杀声已经逼近府内,显然敌人已经冲
破设在府外的警界网。
李筑一扬眉道:“师傅,我出去看看。”说毕急步想向外冲出。
晁功绰一把抓住他,长叹道:“不用了。我听他们推进的速度很快,可见来敌绝非寻
常帮派。而且到现在为止,居然没人能够脱身回来报信,可见来犯的敌人来势汹汹,正以
压倒性的攻势来攻击我们,你现在出去也是徒自送了性命。如今我们的兵力大都集中在九
江与花溪剑派开战,但这麽长时间过去了却依然没有消息,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看来,
这一仗我们是输了。”
李筑早有这种预感,但心里却多少存有一丝幻想。但现在听到晁功绰也是这麽说,心
里一酸,道:“不,不会的……”
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却不知道该怎麽说好。
晁功绰摇了摇头,厉声道:“筑儿!男子汉大丈夫要赢得起,更要输得起!只有敢於
承认失败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只有承认一时的失利才能成为永远的胜利者!这一次我们
失败了,并不代表我们永远会失败!这是师傅最後一次对你的教导,为师的这番话希望你
以後能够记住。”
李筑点了点头,答道:“师傅的教诲,徒儿一定牢记在心!这次虽然失败了,但徒儿
保证一定会吸取这次的教训,和师傅一起重整鬼王府的雄风!”
晁功绰连说了几声好,转头对呆站在一旁的秋离水道:“离水贤侄,老夫有一件事求
你,不知贤侄答应不答应?”
秋离水忙道:“伯父言重了,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晁功绰沈重地说道:“鬼王府这一次以惨败告终,也连累了贤侄遭受了莫大的损失,
老夫深感内疚。老夫这许多弟子当中,唯有李筑还算得上是个人才,若想重振我鬼王府,
非他莫属。所以,我请求贤侄看在我和你师傅相交多年的份上,助他一臂之力如何?我知
道这个要求有些为难贤侄,但我已经找不出有其他可以信任托付之人了。”
秋离水看了看李筑,毅然道:“好!我答应你。若不能帮李兄重组鬼王府,我秋离水
一辈子不回关外修罗门。”
晁功绰握住秋离水的手重重一握道:“多谢了!”说毕转身对李筑道:“筑儿,你和
离水贤侄赶快从秘道离开这里,走得愈远愈好。鬼王府能不能重新在江湖中出现就看你的
了。”
李筑惊叫道:“师傅,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晁功绰仰天笑道:“我晁功绰自三十二岁开创鬼王府以来,从来没有做过逃兵。但若
我年轻个二十岁,在这种局面之下我还是会逃,因为我知道只要留得我性命在,我一定会
卷土重来。可是如今师傅年纪已大,再也经不住那种颠沛流离胆战心惊的生活了。”
李筑扑前抱住晁功绰的腿哀求道:“师傅,我们一起走吧。你也说留得青山在,不怕
没柴烧。只要我们能逃得过这一劫,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晁功绰笑著抚摸著李筑的头顶道:“好孩子,你不用说了,师傅主意已定。你还是快
些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筑悲声道:“师傅,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们师徒俩就在这里和他们拼个鱼死
网破。”
晁功绰一掌击翻李筑,怒道:“你死了,谁来重振我鬼王府?难道为师刚说过的话你
都忘了吗?好!你如果再不走,为师就死在你面前!”
李筑无奈,大哭著跪在晁功绰身前,连扣九个响头道:“师傅!徒儿去了。你老人家
多保重!”几个响头下来,李筑的额前已经皮破肉开,血花飞溅。
晁功绰却不再理会李筑,只是对秋离水道:“离水贤侄,筑儿就拜托你了!”
秋离水一阵激动,答道:“只要有我秋离水在,别人休想动得了李兄一根汗毛。”
晁功绰点点头道:“好,你们去罢!”
李筑猛一咬牙,拉住秋离水就往厅後秘道奔去。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
口气在,一定让鬼王府的名号重新在江湖中响起!
晁功绰望著李筑和秋离水远去的身影,脑中却想起自己昔日年轻之时和秋离水的师傅
金承开一同在江湖上闯荡的日子。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啊!
他微笑著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中坐下,双眼凝注门外。
生为人杰,死亦鬼雄。这就是晁功绰的信条。
门外几声轻响,几个人影踱了进来。只见领先之人是个身材修长,风雅英俊的年轻人
。和他并排一起进来的却是个脸容阴沈,身穿铠甲的高瘦汉子,看其铠甲的样式却是朝廷
御林军神机营的作战服。
晁功绰一愣,随即明白导致这次惨败的原因正是神机营的介入。他暗叹一声,开口道
:“荆流云,没想到你们花溪剑派堂堂一个武林名门居然会和朝廷神机营互相勾结,晁某
输的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那个风雅英俊的年轻人正是花溪剑派荆悲情的大公子荆流云。他微微一笑,道:“晁
鬼王,这次我派纯属协助朝廷肃清乱党,和武林恩怨无关,请鬼王莫要误会。请容小侄介
绍一下,这位是神机营统领崔明崇崔大将军。”
晁功绰哼地一声,全然不理会大咧咧站在一旁的崔明崇。
他冷笑道:“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你无须在我的面前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今日
我晁功绰既然落在你们手中,早已不存活命的念头,废话少说,放马过来。”说毕,右手
在椅子上一拍,震断椅子的扶手。他手指一弹,扶手已如利箭一般向荆流云的面门激射而
去。
荆流云早有防备在心,忙抽出腰中长剑对准飞射而来的扶手劈去。扶手应声而断,却
震得荆流花手臂一阵发麻。荆流云暗呼一声厉害,知道只凭自己一人根本不是晁功绰的对
手,便叫道:“崔将军,这次我们是剿平乱党,可不用顾忌什麽武林规矩,大夥儿一起上
罢!”
崔明崇早因为晁功绰对自己的无礼而耿耿於怀,他堂堂一个神机营统领,谁见到他不
是恭恭敬敬,俯首贴耳的。便是在京城中许多官级比他高的人也不敢对他无礼。而如今眼
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居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哪里受得了这等轻视?
他大喊一声道:“正是!这晁功绰是乱党匪首,又拒捕在先,须当就地正法!”於是
,他手一挥,手下神机营军士围了上来,将晁功绰围在中间,手中神机驽瞄准晁功绰身体
要害。
晁功绰长笑一声,脚一蹬,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崔明崇扑了过来。崔明崇见到他这
等威势,心里一惊,也不顾难看不难看,就这麽向後一翻,趴倒在地,躲过了晁功绰的攻
击。
晁功绰身入神机营军士的人群之中,有如虎入羊群。他左一拳右一脚,顷刻间围在他
周围的神机营军士已倒下一半。由於他是含恨出手,中招者无不非死即伤。
崔明崇见晁功绰如此厉害,吓得腿都软了。他一面沙哑著嗓子催促身边军士上前围攻
,另一边却身子向後退去。
荆流云见崔明崇这等怕死,心里一阵苦笑。但眼前的局势著紧,也没空去理会这些。
好在自己随身带了几位派中高手,要不然只怕会被晁功绰逃离鬼王府。
荆流云向外打了个呼哨,几条人影掠了进来。他们几个纵跃便跃到晁功绰身旁,也不
说话,放手就攻。
由於这些人俱是武功高手,远非神机营军士可比。如此一来,晁功绰一面要应付神机
营军士弩箭的偷袭,又要应付花溪剑派众高手的攻击,几招下来已落下风。
突然,晁功绰一声大吼,身子在空中急速飞转起来。随著他身体越转越急,他的身体
周围好像形成一股旋风,内力差的人均被这股旋风带得东倒西歪。接著,一道电光急闪。
只见围在他身旁的几个花溪剑派的高手和神机营军士人人手抚脖子,喉咙中咯咯作响。他
们瞪著眼睛如见鬼魅一般望著晁功绰,终於一股鲜血从他们的脖中喷射而出,“!”地一
声倒在地上死去。
厅中所有的人全被眼前的变故惊呆。只见晁功绰手握一柄长剑,剑刃之上满是鲜血。
他苍白的头发披散在额前,眼光如电般扫视著厅内众人,嘴角一股笑意逐渐扩散,最後,
如一个盖世魔神般站在大厅之中仰天长笑。
厅内众人被其威势所慑,居然没有一人敢上前动手。
正在这时,一声轻轻的叹息传入厅内。虽然晁功绰的笑声穿云裂帛高亢之极,但这一
声柔柔的叹息却依然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晁功绰笑声顿止,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就要出现了。他手持长剑,凝神静气注视著
厅外。
人影一闪,一个戴著金色面具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虽然看不到她的真面目,但她
婷婷地站在那儿的绝代风华却让所有的人呼吸顿止。
她正是屡次刺杀鹰刀未果的美少女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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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晁功绰万万没有料到来的居然是个少女。但来者不善善者
不来,看她方才进门的声势及身法,绝非等闲之辈。
晁功绰不敢掉以轻心,首先采取攻势。他手指在剑尖上一
弹,一声龙吟般地脆响渐渐扩散开来,久久盘旋在大厅之中挥
之不去。
起先众人还以为晁功绰在故弄玄虚,但随即便发现有些不
妙。因为这声剑吟好像一股有形的剑气直刺自己的耳鼓,开始
只不过有些刺耳难受,随著响声越来越大,功力稍差之人已经
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住了。
他们却不知道,原来晁功绰这一记“魔龙吟”是以他高深
的内力催发声波,然後当声波传入人耳之後,对人的中耳做成
猛烈的震荡。人的中耳是人体平衡的关键,它受到破坏必然会
导致人体失去平衡。这种功法的原理和佛家“狮子吼”是同样
的,只不过他是用剑音代替嗓音而已。当然相对来说威力也小
得多。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晁功绰昔年单人独创鬼王府一派,
而且在波涛汹涌的险恶江湖中屹立三十多年不倒,绝非幸致,
其个人的实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那美少女刺客仿佛丝毫不受“魔龙吟”的干扰,她冷哼一
声,高高跃起对著晁功绰连劈五剑。这五剑看来平平无奇,好
像她只不过是在空中乱舞一番,但对於承受这五剑的晁功绰来
说,却像是坠入一个泥沼深潭一般,被她这五剑所挟带的劲力
包裹在一个方圆六尺的空间内,“龙魔吟”也被其封闭在其中
,无法穿透这个空间去攻击别人。
那美少女刺客劈出五剑之後对荆流云低声说道:“你们都
出去罢,在这里碍手碍脚地也帮不上忙。”
荆流云一阵脸红,便作个手势命手下退出厅外。而那崔明
崇早就在那美少女刺客进来之後便溜出门外了。此时由於晁功
绰的“魔龙吟”被封闭在剑势之中,厅内众人再也不受其影响
,见荆流云下令撤退,忙退了出去。
荆流云依仗著自己武功不错,不愿象别人一样溜出去,依
然站在厅内观战。他怕万一那美少女刺客抵敌不过,自己也好
上去帮个忙。因为,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便是要除去晁功绰这
个心腹大患,若是不小心被他逃逸出去,那花溪剑派可就终无
宁日了。
晁功绰终於找到包裹住他这五剑剑势的破绽,原来这五剑
互相之间的连接之处便是这一招的漏洞。看上去这五剑一剑连
著一剑,首尾相连,循环不息,象是个天衣无缝的大网将自己
笼罩其中。但时间一长,两剑之间的连接已不如刚开始那般顺
畅无碍,究竟它是由五剑组成而不是单纯的一剑,其连贯之处
随著时间的推移而出现断点的现象也是难免的。
晁功绰大喝一声,功力凝成一线聚於剑尖向著五剑连接处
的断点刺去。随著断点的被刺,它慢慢变成一条缝,最终裂缝
越来越大,这五剑连成的剑势也被击散化於无形。
那美少女刺客见晁功绰脱出剑网,叹道:“能这麽快便逃
出我这招‘温柔乡’,果然不愧为鬼王!”
晁功绰虽然成功破去这招“温柔乡”,但心里的惊骇却非
同小可。眼前这个少女看上去决不会超过十八岁,但其功力之
深却和她的年纪不成正比。中原武林什麽时候出了个如此厉害
的角色,为什麽自己从来就不知道呢?自己府内“鹰卫”这个
情报组织可以说得上是中原武林中最好的情报单位之一,可呈
上来的资料之中却从没有这个少女。她所用的武功绝非花溪剑
派的功夫,花溪剑派之中也不会有武功如此厉害的年青高手,
那麽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为什麽要帮助花溪剑派?这一大
串疑问涌上心头,晁功绰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包含著一个巨大
的阴谋,鬼王府和花溪剑派之间的冲突也绝对不是表面上所表
现的那样,单纯是武林中的黑白之争那麽简单,鬼王府的覆灭
只不过是这个阴谋的开始而已。
突然,他深深後悔自己作出的要李筑重振鬼王府的决定。
从眼前这些现象看来,这件事中有神机营和眼前这个来历不明
的少女高手参与其中,已经预示著中原武林即将迎来一个风起
云涌的时代,日後的江湖必然风高浪急险恶非常,一个不好就
会弄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而这些都不是李筑一个人的肩膀所
能够承受的。也许李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从此退出江湖,隐
居山野,从此不问世事,这样他才能安然渡过余下的人生吧。
就在晁功绰胡思乱想之际,那美少女刺客突然怜悯地看了
晁功绰一眼,口中淡淡说道:“看在你是个即将死去的老人的
份上,我就破例告诉我的名字给你知道吧。我,是东瀛扶桑国
万花御剑流的弟子月影。你是个值得尊敬的老人,战斗到最後
也不肯认输投降。所以,我就给你一个灿烂的死亡吧!”
“菲樱之舞!”随著月影的一声娇喝,晁功绰只觉得眼前
一花,失去了月影的身影。出现在眼中的却是一片红色的樱花
在风中飞舞。自己好像漫步在樱花之中,身子轻飘飘的,一种
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沐浴全身,只想就此一睡不醒。突然,他觉
得自己身子一轻,如同飘舞在空中的樱花一样在风中飘忽不定
。他仿佛看见初恋的情人从樱花丛中走来,她摇摆的裙裾,款
款的身姿,温柔的眼波,浅浅的微笑,欲滴的红唇,这一切是
如此地美丽。她越走越近,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眼前的红
色渐渐扩大,终於全部化为一片血海。
晁功绰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额前现出一道深深地血痕,
微笑著倒下。
月影凝视著完全失去生命的晁功绰半晌,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也不看呆立在厅角的荆流云便慢慢走了出去。
此刻,天已亮了。晨曦划破厚重的云层穿过大厅的窗棂照
射在躺在地上的晁功绰的脸上。他是如此地安祥,好像只不过
是在沈睡一般。
至此,鬼王府总舵已破。在接著的五天之内,花溪剑派以
雷霆万钧之势对鬼王府设在各地的分舵进行扫荡。
七天之後,江湖上最火爆的新闻便是鬼王府一派被花溪剑
派剿灭。鬼王府原有的地盘已落入花溪剑派的掌控之中。
从这一天起,花溪剑派已经坐稳了江南武林霸主的位子,
而鬼王府却随著时间的推移成了人们心中的一个记忆,一个遥
远而淡薄的记忆。
九江城。
李龙阳住所。
鹰刀躺在床上快乐地哼著小调,眼睛却溜溜地随著芊芊曼
妙的身姿在转。
两天前,也就是和傲寒比武决斗之後的一天,鹰刀以伤残
人士需要细心照顾为理由向李龙阳征求一名女侍。结果,在李
龙阳非常不情愿的情况下,半求半抢地将芊芊要了来伺候自己
。李龙阳当然知道,只要是漂亮女孩子一经过鹰刀的熏陶,多
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就算是她的人回来,只怕她的心
却依旧留在鹰刀手中。於是,他痛苦地做了一个决定,索性将
芊芊送给鹰刀。
鹰刀客气再三,一边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另一边却搂著芊
芊的细腰不放,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他那容光焕发,活象拣
了八百两银子的兴奋劲,哪里还有半分“伤残人士”“需要细
心照顾”的样子?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够看出他要芊芊的
目的并非是需要芊芊来照顾他,而是他想“照顾”芊芊。至於
该如何“照顾”,那是鹰刀的拿手好戏,其中的细节问题便不
是他人所能知道的了。
这两天下来,显然双方都比较满意对方的照顾。这边的鹰
刀就不用多说了,他此刻哼著五音不全的小调便能证明他的心
情实在不错。而芊芊能忍受得住鹰刀这种公鸭嗓子安坐一旁,
神态间没有半分痛苦,这已经说明了问题。更何况,当鹰刀偶
然一不小心走调之时,她还爱心泛滥地回头咯咯笑几声,当作
是鼓励。
鹰刀见芊芊沐浴在阳光之中,娇憨的笑容很是可爱,恨不
得将她搂在怀中好好的照顾一番。他望著芊芊高耸入云的胸部
,浮想连翩。若是红豆此刻见到鹰刀这般淫荡的眼神,只怕已
经一拳挥了过去,将鹰刀痛扁一通了。
鹰刀笑嘻嘻道:“芊芊,你过来。”
芊芊放下手中摆弄著的女红,回头见鹰刀一副流著口水的
“色狼”姿态,哪还不知道鹰刀此刻打的肮脏主意,她绯红著
脸颊道:“公子,有什麽话你就这样说罢,我听著便是。”
鹰刀笑道:“你离我十万八千里的,我说著费劲,你还是
过来坐在我旁边,我们也好说说体己话。”
芊芊咯咯笑道:“这一招你昨晚上便用过了,这一次休想
我再上当。你说什麽我都不过去。”
鹰刀仍然不死心:“我觉得昨晚的体己话还说得不够深入
,现在我们在温习昨晚内容的基础上再更进一步如何?”
芊芊摇摇头笑道:“你老是要使坏,我是不会过去的。”
鹰刀长叹一声,只得作罢。
芊芊见鹰刀意兴阑珊闷闷不乐的样子,心内不忍,便柔声
道:“公子,芊芊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想要怎样,我日後自会
依了你。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你现在伤还没有好,实在不宜
……那个什麽。”她说到後来,羞意涌上来,脸上早已红霞满
布,声音也越说越小,到後来几不可闻。
鹰刀听芊芊如此说道,心里一喜,道:“我就知道我的芊
芊不会这般薄情。你不知道,只要你能坐在我身旁和我说说话
,我保证我的伤很快就能好了,比什麽灵丹妙药都好。所以,
你还是过来罢,我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如何?”
芊芊吃吃笑道:“什麽动口不动手?说得这般难听!”
鹰刀笑道:“也就那个意思了。你到底过不过来?你再不
过来我就下床来抱你了。”
芊芊微叹一口气,走过去坐在鹰刀身旁低声笑道:“既然
跟了你,我就一辈子被你欺负了罢。”
鹰刀大乐道:“那我不欺负你好了,换你欺负我吧。”说
毕,搂著芊芊的细腰向她吻去。
芊芊叫道:“你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鹰刀笑道:“我这不是在动口吗?”但接著,他的大手却
滑入芊芊衣内放肆起来。
芊芊只觉身体渐渐发软,她不服道:“那你的手在干什麽
?你……你这不是在动手吗?”
鹰刀笑得更是淫荡:“我又不是什麽君子!”
芊芊只能哀叹自己遇人不淑。但此时的她已经无法说得出
话来,因为鹰刀的手已越过藩篱滑到了非常要命的地方,她非
但说不出话,简直连抗拒的念头都快要消失了。
就在这时,大门再度被人踢开。
一般来说,这麽没有礼貌就闯入他人房间的人除了红豆不
会再有其他的人。
鹰刀无语问苍天:“为什麽?为什麽总是在关键时刻,有
些非常讨厌的人就会出现?真是太过分了!”
来人正是我们可爱的红豆妹妹!但在鹰刀的眼中,红豆真
是非常非常令人讨厌,简直是他命中的克星。因为她每次的出
现都能打碎鹰刀的春梦。
春梦了无痕。
第十七章
鹰刀望著笑嘻嘻走进来的红豆,心里恨不得将她暴打一顿
,最好将她打成猪头一般,连她妈都认不出来。
红豆见鹰刀表情怪怪的,奇道:“你干嘛?龇牙咧嘴的,
牙痛?你这人看上去结结实实地,没想到一天到晚不是受伤便
是生病,象个病鬼。”
鹰刀气地脸都快歪了,道:“我不是牙痛,我是头痛。我
一看见你就头痛。我说小姐,你进门之前能不能先敲敲门,在
征得房间的主人同意之後再进来?”
红豆狠狠地敲了一记鹰刀的脑袋:“对你这种乱七八糟的
人,我根本就不需要讲礼貌。本小姐有心来看望你一下已经是
你天大的福气了,你还和我讲什麽礼貌不礼貌的。”
鹰刀道:“我看你不会这麽好心罢?来看望我?趁我睡著
之後来捅我一刀还有可能。你还是直说罢,找我有什麽事?”
红豆嘿嘿一笑,道:“怎麽会?我的的确确是来看你的,
不过顺便有一点点小事要向你请教。”
鹰刀笑道:“我就知道你没有这般好心。说吧,你找我到
底有什麽事?”
红豆瞥了站在一旁的芊芊一眼,扭捏著没有开口。
芊芊会意,对鹰刀道:“公子,我出去看看她们中饭准备
好了没有。你想吃些什麽告诉我,我好叫他们弄。”
鹰刀叹道:“我什麽都不想吃,有某些人站在我的面前,
我怎麽可能吃得下东西?”
芊芊吃吃一笑,便风情款款地走出房门去了。
红豆嘟著小嘴道:“你这是什麽意思?难道我就真的这麽
让你讨厌?那我走好了。”她说是这麽说,但一双脚却连动也
没动,只是两眼恶狠狠地盯著鹰刀,使得鹰刀心里一阵发毛,
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很不自在。
鹰刀知道红豆这一走不要紧,只怕到头来另想其他什麽诡
计来暗算自己,那就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了。为了自己的
生命著想,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他忙陪著笑脸道:“红豆妹妹,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对了,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
红豆听鹰刀如此说,便笑笑走前几步道:“其实也不是什
麽重要的事啦,只是你上次叫我故意接近李龙阳那小子来试探
傲寒哥哥,但也不知怎麽的,那姓李的臭小子一见我就逃,我
还没走近他三丈范围之内,他便逃得无影无踪了,好像活见鬼
一样。我说他是不是有病啊?象我这种美女他怎麽可能逃跑呢
?这样下去,我怎麽实现得了我的计划?”
鹰刀自然知道李龙阳有这种反应非但不是有病,反而正常
得不能再正常了,换了是自己,只怕逃得比他还快。只可惜,
现在是卧病在床,否则便是爬也要远离红豆十丈以外。因为象
红豆这种杀伤力十足的人,你不离她远一点,灾难随时会降临
在你的头上的。
鹰刀故意皱了皱眉头,道:“这麽奇怪?象你这麽美丽温
柔贤淑大方的女孩子,龙阳兄怎麽可能拒绝呢?他应该对你日
思夜想寝食难安,为你憔悴,为你癫狂,见到你时心花怒放,
见不到你时痛哭流涕才对。这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嘛。不
瞒你说,我初见你之时,也曾经为你痴迷过,但一想到傲寒兄
是我的好朋友,我就强忍住对你的爱慕,转化为纯洁的兄妹之
情……”
红豆怀疑地看著鹰刀道:“我真的有这麽好?你不会是骗
人罢?”
鹰刀忙道:“稍微夸张一点点也是有的,但基本来说不会
相差太远。你的确是一个令人,至少令我‘寝食难安’,‘癫
狂’以及‘痛哭流涕’的女孩子。所以说,龙阳兄见到你有那
种奇怪的反应,只有两种解释。其一,他也是不忍心和自己的
好朋友抢夺女孩子,只有趁自己还没有对你太过沈迷之前先躲
开你。其二,非常不幸的通知你,我们的龙阳兄对所有的女人
都不感兴趣。你看他取的什麽是名字?原来他叫李玉堂,可他
偏偏不爱用,喜欢用龙阳作名字。你知道了,战国时代的龙阳
君是以什麽癖好扬名古今中外的了?只怕我们这位龙阳兄也有
相同的癖好也说不定。所以,你就是长得再漂亮,在他那儿也
是没戏。当然,这第二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能说完全没
有。说起来,我们还要劝傲寒兄莫要太接近他,别要被他绝美
的姿色所迷惑,也喜欢上那种调调,那就完了。”
红豆不由大是担心:“对呀,你说的有道理。我总觉得李
龙阳这小子古古怪怪的。别的男人见到漂亮女孩子都是色眯眯
的,别说是你这种垃圾般的色中恶鬼,便是我傲寒哥哥有时看
到漂亮女孩子也会偶而发一发呆。但是,那李龙阳就不同了,
他就从没有露出过这种神情。难道他真的是……不行,我越想
越觉得不妙,哪有男人长得象他那样美丽的?他那种美丽连我
们女孩子看到都觉得有些心动。我还是先去看住傲寒哥哥的好
,莫要等到出了状况再来後悔。要是李龙阳敢打傲寒哥哥的主
意,我第一个把他打得象个猪头!”
红豆说到这里,也不和鹰刀打招呼便往门外冲。
鹰刀肚里暗暗好笑:“女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啊,你只要
挑动她一点点疑心,她自己便会添油加醋的去想下去,完全不
用你来操心。哈哈!”
就在鹰刀得意於摆脱红豆的纠缠时,红豆好想是想到了什
麽,跑了回来狠狠地打了鹰刀一记耳光。
鹰刀莫名其妙地抚著自己的脸,委屈道:“你干嘛打我?
我又什麽地方说错了?”
红豆理直气壮道:“在我进来之前,你是不是又在欺负芊
芊?”
鹰刀奇道:“这是我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事,她自己都没有
意见,你凭什麽打我?”
红豆笑道:“我喜欢!我一看到你欺负女孩子我就觉得很
生气,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只要打过你之後,心里就舒坦了。
所以,以後你欺负女孩子不要让我看到,若是被我看到了,我
还是要打。你记住了!”说毕,便冲著鹰刀妩媚一笑走出房门
去了。
鹰刀欲哭无泪:“什麽嘛!是你自己每次都要在这种时候
闯进来,又不是我要叫你来的。我还真是倒霉,会碰到你这种
疯子。唉,这种黑暗的日子什麽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两天後。
李龙阳住所大厅。
李龙阳举起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笑著对分坐两旁的鹰刀
,傲寒及红豆问道:“和各位共聚的这几天,实在是我李龙阳
平生快事之一。如今,鹰兄伤势已好,不知几位今後将何去何
从?”
傲寒笑道:“本来我这次出来的目的是来取鹰兄的人头回
去,只是和鹰兄一场大战之後,我自觉已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所以,这杀手之王的名号从此将不再是属於我的了,我从那
天起已经成了一个自由的人了,天下之大我随处可去,不过现
在还没有想好罢了。不知鹰兄又将去哪里?若是无事,倒可以
结伴同游。”
鹰刀一阵感动,道:“傲寒兄,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傲寒眉毛一皱道:“鹰兄,你如此说话未免太小瞧我傲寒
了。钱财名利皆是身外之物,又怎及得上你我朋友之义,兄弟
之情?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我又怎麽会有现在这
般的轻松快活?老实说,我干那杀手的营生,一来是因为无所
事事,空有一身武功而无用武之地,未免有些可惜。二来,可
以赚点小钱,养活自己。就算是行侠仗义,也要先喂饱自己的
肚子再说。所以,我就选择了杀手这一门职业。我可没想到这
门职业能赚这许多钱。其实,我现在的身家已经足够我舒舒服
服地躺在那儿过下半辈子了。正好,趁著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
一段时间再说。现在想起来,杀手这门职业报酬确实不错,但
一天到晚杀一些根本和你没什麽关系的人,那种感觉实在不怎
麽样,我早就厌烦了。”
鹰刀当然知道傲寒这麽说只不过是宽自己的心而已,若自
己再婆婆妈妈的,那就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了。
鹰刀笑道:“我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居然能交到你
们两个好朋友。一个是高丽的王子,有钱又有势,身边美女如
云。另一个,看著一副穷酸样,却原来也是个腰缠万贯的大财
主。我以後要是没钱吃饭了,随随便便找上一家就能非常舒坦
地过下半辈子了。哈哈!”
众人一起大笑,一种温暖的友情洋溢在大厅之内。
李龙阳笑道:“那麽鹰兄有何打算?难不成从今天起便找
上我李龙阳,让我供奉你一辈子吗?”
鹰刀道:“我想是这麽想。不过,还有些琐事未了,暂时
先便宜了你。”
李龙阳笑道:“还好还好,你还有些事情未了,我暂时可
以省下些大米了。不知鹰兄有什麽琐事未了?若是需要帮忙的
地方尽管开口。”
鹰刀便将花溪剑派派了苏小小和那美少女刺客来对付他的
事情说了一遍。他道:“我虽然和花溪剑派有点小过节,但也
不至於严重到要杀我这个地步。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麽简单,
看她们两人的身手,显然并不是一般的高手,特别是那美少女
刺客,她的武功之高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我相信已不在
荆悲情之下。所以,我想到小花溪去看个究竟。这件事关系到
我以後还有没有命吃饭的问题,我不去弄清楚不行。你们也知
道了,若被花溪剑派这种名门大派当作是敌人,随时会有生命
的危险的。我可不想自己到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做
个莫名其妙的糊涂鬼。”
红豆插嘴道:“一定是你做了什麽对不起人家的事,他们
才会杀你。比如说你勾引了花溪剑派之中哪个重要人物的老婆
,女儿什麽的,惹得人家不高兴了。”
傲寒喝道:“红豆,我们在说正经事,你不要在这里胡说
八道的瞎捣乱。”说毕,他转头怀疑地看著鹰刀道:“鹰兄,
你可别告诉我红豆说的情况是真的。”他这几日下来,对鹰刀
风流的毛病已略知一二,象鹰刀这种见到美女就上的性格,若
说不会惹来麻烦,也是奇事一件。所以,傲寒的担心也不能说
没有道理。
鹰刀笑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学会这种千里勾魂的功夫
。到目前为止,我莫说是没见过花溪剑派的女人,就是男人我
也不过才见过一人,还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鹰刀所说的男
人正是当日在楚灵船上见过的吕东成。
李龙阳突然接口说道:“我几乎可以肯定的说,花溪剑派
之中并没有鹰兄所描述的那两个女人。”
鹰刀奇道:“你凭什麽这麽肯定?那苏小小明明对我说,
要我到小花溪找她的。”
李龙阳摇头道:“去小花溪找她这句话并不能代表她就是
花溪剑派的人。花溪剑派荆悲情的二公子荆流花是我的朋友,
我这一次下江南正是接受他的邀请而来。从他的口中并没有提
起过花溪剑派中有这两个女人存在。总之,现在不要妄下判断
,一切等到了小花溪再说。这样罢,我陪著鹰兄一起到小花溪
去,怎麽说我也是堂堂高丽王族的身份,他们也许会卖点面子
给我。”
鹰刀想了想觉得李龙阳说的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
也罢,一切到了小花溪之後再说吧。只是劳烦龙阳兄了。”
傲寒突然笑道:“反正我也没什麽事,我也陪著一起去小
花溪逛逛。我听人说那儿的风景还不错。”
鹰刀看看李龙阳,又看看傲寒,伸手出去握住他们的手臂
笑道:“好!我们三人就一同去看看小花溪的风景如何?”
三人互相对望一眼,大笑起来。
红豆坐在一旁好生没趣,这三个臭男人,居然忘了本小姐
坐在一旁,真是该死!哎呀不好,看他们三个男人拉拉扯扯地
,莫非都传染了李龙阳那小子的肮脏癖好了?红豆只觉得一阵
恐怖和恶心涌了上来。“兔子”?“相公”?
鹰刀三人可不知道红豆的小脑袋里居然把他们想成是具有
同性倾向的人,仍然在为互相之间的相知相得而感到高兴。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李龙阳侍女的通传声:“花溪剑派荆
流花荆公子求见主公。”
鹰刀三人一怔,正所谓一说曹操,曹操便到,荆流花来的
还真是巧啊!
李龙阳看了鹰刀一眼,道:“快请荆公子进来一叙。”卷二 花溪问剑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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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荆流花走入厅内,笑道:“殿下,小弟这几日一直忙於处
理本派内务,一时间竟不能抽身出来和殿下见面一叙,怠慢之
处还请殿下多多原谅。”
李龙阳笑著迎了出去,拉著荆流花的手道:“荆兄客气了
,你我相交是私,你处理帮务是公,怎麽可以因私费公呢?来
来来,我们坐下再说。”
侍女早已安排好荆流花的座位,李龙阳迎领他坐下後道:
“荆兄,我介绍几位好朋友给你认识。”说毕,先後介绍了鹰
刀傲寒等人。
荆流花听到鹰刀的名字,眉毛一掀道:“原来是邀月公主
的未婚夫,失敬失敬。”嘴里说失敬,但神情之中却略含鄙薄
之意,皮笑肉不笑的,连半分敬意也没有。
鹰刀知道自己在荆流花的眼中就象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本
身却没有半分本事,之所以现在能够名扬四海人所众知,全是
抱著楚灵的石榴裙换来的。换而言之,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楚
灵给自己的,其实本身连一文钱都不值。
对於荆流花这种绿豆大的老鼠眼光,鹰刀丝毫没有生气的
意思,因为他觉得跟这种无谓的人生气简直是浪费自己的力气
麽本事,怎麽敢入荆二公子的法眼?老实说,今日能见到荆二
公子这种大人物真是我鹰刀几世修来的福气,他日见到我灵儿
妹妹的时候,一定可以向她炫耀一番了。唉,对了,为了取信
於她,麻烦给我签个名,免得她还以为我是在吹牛。”
红豆在一旁见鹰刀说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荆流花一阵尴尬。昔日在金陵初见楚灵之後,一时间惊为
天人,竟然为之神魂颠倒无法自拔,疯疯癫癫地跟著楚灵的船
只几个月,为得只是远远地见她一面。当日武林之中为了楚灵
如痴如狂的名家子弟青年才俊不知有几许,就算传了出去,也
不是什麽丢脸的事,故而武林之中十个倒有八个知道他荆流花
苦恋楚灵之事。如今,心中玉人已名花有主,若是家世武功均
在自己之上也就罢了,可偏偏楚灵选中的却是眼前这个垃圾般
的人物,真是想想都有气。自己哪一点不如鹰刀了?论家世,
自己是江南大派花溪剑派的少主,而鹰刀却是黑道鬼王府的叛
徒,一个浪迹天涯的浪子;论长相,自己玉树临风儒雅飘逸,
鹰刀却只能说长得还算整齐而已,况且他满嘴粗文,毫无风度
可言;论武功,鹰刀一个鬼王府的叛徒又怎麽能和自己相提并
论?总而言之,对於输给鹰刀的事实,自己死都不服。所以,
当听到眼前这人便是鹰刀之後,忍不住出言暗讽,但想不到这
鹰刀居然这般无赖。
李龙阳见气氛不对,忙打岔道:“鹰兄比较喜欢开玩笑,
还请荆兄莫要计较!来,我们先喝一杯。”
荆流花强忍一口气,闷哼一声坐下喝酒。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僵了起来。唯有鹰刀依旧满不在乎地
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像什麽事也没有发生过。
傲寒本身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对那些所谓的名门
大派也没什麽好感,再加上他和鹰刀要好,他没有帮著鹰刀暗
损荆流花几句已经是很有风度的表现了。所以,他只是笑笑没
有说话。
至於红豆,她是属於那种神经有点点搭错线的人物。在她
认为,鹰刀好心向荆流花要签名,荆流花不给也就算了,还要
生气,这个男人也未免太小气了。我们的红豆妹妹对於小气的
男人向来是不喜欢的,象鹰刀这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人
才可爱嘛。於是,她也翻翻白眼不愿意说话。
这下可难为了身为主人的李龙阳了。两边都是朋友,两边
都不能得罪。李龙阳在憋了一脑门子汗出来後,笑道:“啊哈
,今天的天气不错,晴空万里,好天气啊好天气。”
鹰刀见此,不好意思再难为李龙阳,便接口笑道:“果然
是好天气啊!这种天气最适合外出游览了。荆兄,听说你们小
花溪的风景冠绝浙西,不知可否带领大家一游啊?”
荆流花见鹰刀主动和解,当著李龙阳的面可不能让人家以
为自己没有风度。便道:“小弟此次前来的目的正是奉家父之
命前来邀请殿下赏脸到小花溪一游,既然鹰兄也有兴趣,那就
一同前往好了,小弟欢迎之至。”
李龙阳长舒一口气,道:“那好,我在这九江城也呆得有
些闷了,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明日就一同启程到小花溪去游玩
一番罢。”
於是,商量好启程时间,荆流花也不久坐便告辞走了。
鹰刀望著荆流花远去的背影,转头向李龙阳道歉道:“龙
阳兄,鹰某一时放肆,倒教龙阳兄为难了,真是过意不去。”
李龙阳哈哈笑道:“说哪里话来?你我兄弟有什麽过意不
去的?再说这次是荆兄出语暗讽在先,却也怪不得你。”
红豆在一旁打岔道:“喂,我说,你们真的要和荆流花那
阴阳怪气的臭小子一起去小花溪吗?我可不愿意和那种人一起
上路。”
鹰刀问道:“那你想怎样?”
红豆道:“我们自己去不行吗?干嘛非要找他来带路?”
鹰刀笑道:“行,当然行。只是我们如果自己去小花溪的
话,那叫入侵,但由荆流花带我们去的话,便是客人了。请问
红豆姑娘,你是喜欢一路砍杀著进小花溪呢还是舒舒服服地看
著漂亮的风景进入小花溪?”
红豆眉开眼笑道:“我就喜欢砍杀著进小花溪。你想那有
多刺激啊!边杀人边走路!正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
。这才是高手的境界啊。”她两眼放光,满是兴奋之色,就象
个小孩找到一件心爱的玩具一般。
鹰刀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他们一起冲红豆翻了个白
眼,懒得再理会红豆,向後便走。
红豆还在那里兴奋地说道:“怎麽样?要不我们现在就启
程杀进去?喂喂,你们别走啊,我还没有说完呢!我们要不要
多买两把刀?花溪剑派有这麽多的人,不多买几把,恐怕到时
候不够用……”
红豆见鹰刀他们理也不理自己,不由气道:“什麽嘛!人
家好不容易找到件好玩的事,你们一点都不配合,真是气死人
了。现在怎麽办?人家的胃口已经吊起来了……”
已经远离红豆的鹰刀三人听到最後一句,不由互相对望一
眼,不约而同的撒腿便跑。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逃
,而被红豆逮住的话,接下来的下场必然是凄惨无比的。
第二天。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荆流花及其属下弟子的带领之下由水
路向小花溪进发。
由於人比较多,便分为两条大船。一条船载著李龙阳随身
的侍女大约有二三十人,另一条船便由荆流花等花溪剑派的人
乘坐。
鹰刀与傲寒不愿意和荆流花多打交道,便留在李龙阳侍女
这一船上,而红豆自然是紧紧跟随著傲寒不放。至於李龙阳,
由於他是主客,免不了要和荆流花应酬,只得和荆流花同船而
坐。这样一来,可便宜了鹰刀。他趁著李龙阳不在,混迹於众
侍女之间,和她们打打闹闹甚是快活。
红豆本就因为不能满足她杀进小花溪的欲望而很不开心,
此刻再见到鹰刀如鱼得水般地在众侍女间胡闹,心里更是不满
。她恶狠狠地盯著鹰刀,恨不得将鹰刀暴打一顿。
由於没什麽要紧之事,名义上又是游览江南风光,不需要
赶时间,故而船紧贴著岸边慢慢前行,船速甚慢,半天下来只
走了三四十里水路。但这时节正是出门游玩的好时候,舟行在
江上,浏览两岸无限风光,倒也是件美事。李龙阳的那些侍女
大都是北方人,更有许多是高丽人,那曾见过这般秀丽的江南
山水?一时间唧唧喳喳各种腔调的赞叹声充斥在江面之上,而
她们均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随身侍侯李龙阳的美女,这麽一大
群美女齐聚一船,对著岸上指指点点,倒也是奇景一件,引得
岸上行人纷纷侧目。
鹰刀搂著芊芊的细腰来到船尾。
芊芊欣喜地依偎在鹰刀怀中,望著眼前如诗如画的绮丽风
光笑道:“江南的风光果然是名不虚传,入眼都是诗情画意,
真是美极了。”
鹰刀笑道:“如果你喜欢,等一切安顿下来之後,我们就
找个漂亮的地方住下来好了。”
芊芊喜道:“公子不会骗我罢?”
鹰刀问道:“我为何要骗你?”
芊芊仰望著鹰刀,两眼满是崇慕之色:“象公子这种大英
雄大豪杰又怎麽会甘心闲居於一地而不过问江湖之事?”
鹰刀不禁笑道:“我又是什麽狗屁英雄豪杰了?我这人只
会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又胸无大志。若说我这种人也是英雄
,那这世上的英雄也太多了些。其实,能和我心爱的女人隐居
山野才是我最喜欢的生活。至於江湖中的事,可不是我这种小
脚色所能够管得了的。”
芊芊转头望向江面,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公子无须妄
自菲薄,芊芊虽然没什麽见识,但自幼跟随在我家主公左右,
看过的人也不少了,可真正比得上公子的却没见过几个。公子
外表风流不羁,在小事之上随意狂放,但每遇大事却能镇静自
若毫不畏缩,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以,我知道公子日後绝非
池中之物,芊芊能陪侍在公子左右便是芊芊的福气。”她顿了
顿,接著道:“公子,不知怎麽的,我总觉得这一趟去小花溪
会发生许多事,我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好像有很不好的预
感,你万事要小心些,莫要叫芊芊牵挂。”说著,她紧紧搂住
鹰刀的身躯,脸上愁云满布。
鹰刀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笑道:“傻丫头,会有什麽事?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有龙阳兄和我一起,想花溪剑派之中还没
有人有胆子惹我,更何况我好歹也是紫衫逍遥王楚天舒没过门
的女婿,他们总要忌讳些。”
芊芊听到“没过门的女婿”一句,不禁笑了,道:“什麽
没过门的女婿,真难听。要是楚灵姐姐听到你这麽说非骂你不
可!”
鹰刀笑道:“她要骂便让她骂好了,又不会少块肉。其实
,灵儿这个人有些时候虽然调皮捣蛋些,却是个很善良的人,
也很容易相处,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处得很好的。”
芊芊吃吃笑道:“你还没有过门便帮著楚灵姐姐说话了,
看来你这个未婚夫倒还真是不错。”
鹰刀想起楚灵温柔的眼波,绝世的容颜,手不禁伸入怀中
握了握楚灵送给他的“破星之焰”,叹道:“老实说,我倒还
真是有些挂念她,却不知现在她怎样了。”与此同时,卓思楚
的身影也跳进鹰刀的心田。当日思楚站在幽兰小筑谷口送他出
谷时,思楚站在那儿长发四散飘然欲仙的身姿已深深烙刻在鹰
刀的心内,这一辈子也休想忘记。
一时间鹰刀情思悠悠难以自己,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芊芊
见他如此神情,便不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突然,鹰刀眼睛被远处岸上的一束光芒所刺,他定定神,
知道那束光芒是被兵刃反射过来阳光。他凝神望去,见那儿依
稀有几个人在动手厮杀。
鹰刀不由好奇心起,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厮杀不知所为
何事?他低声嘱咐芊芊道:“芊芊,我上岸去看看。你通知一
下傲寒兄。我很快便回来,不用等我。”
芊芊担心道:“公子千万小心,快去快回!”
鹰刀冲著芊芊一笑,腾身跃起,向岸上飞掠而去。
------------------------第十九章
鹰刀远远便听到剧烈地打斗声自远处树林的边缘传来。
他提气加速前行,只见在一大群人的包围之中,一个青衣
少年手持两支狼牙棒站在那儿,身上脸上满是鲜血,显然是刚
经过一番剧烈的浴血争斗。虽然,他身处在敌人的包围圈中,
情势危急异常,但他的脸上却丝毫不露怯色。在他的脚边还趴
伏著一人,那人的脸朝下,看不清模样,但身上也是染满鲜血
,看来是受了重伤。
鹰刀悄悄掠近,隐伏在树丛之中,向场内望去。见到外围
那些人的服饰好像是花溪剑派的服装。鹰刀眉毛一皱,花溪剑
派如此大动干戈追杀场内的两个人,却不知是为了何事?但见
场中的青衣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却不畏强敌,悍不怕死,有著
一副天生豪勇的气概,实在是令人敬佩。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秋离水,你们修罗门
远在高丽,又何苦来江南和我们花溪剑派为敌?只要你把人交
出来,我们决不和你为难。”
鹰刀觉得这把声音很是熟悉,他向那发话之人看去,见到
一个胖胖的身影,正是昔日在楚灵船上见过的吕东成。
那叫做秋离水的青衣少年仰天长笑道:“我秋离水岂是卖
友求生之人?死便死了,有什麽好怕的!你们若想要我兄弟的
命,却要先把我的命拿去再说。”
吕东成见劝说无效,便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麽
好说了。我就不信,你这麽多天不吃不睡急著逃命,到此刻还
会有力气和我们斗!”
秋离水强打起精神,将狼牙棒护在胸前,笑道:“也许我
真的是没有什麽力气了,但杀你们这些兔崽子却也用不了我几
分力气!”
吕东成摇了摇头,正要下令攻击,却听到身後有人一声大
叫:“且慢!我说吕胖子,你们花溪剑派向来是以多欺少的吗
?要打便自己上去一对一地和人家干,仗著自己人多围攻人家
,算什麽英雄好汉?”
吕东成一惊,转头向後望去,却连一个人也不见。他扬声
骂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乌龟,胆敢管我们花溪剑派的闲
事?有种的给我出来,你这般鬼鬼祟祟的便是英雄好汉吗?”
鹰刀狂笑几声,从树丛中扑了出来。他在空中拔出大夏龙
雀刀,大喊一声朝人群中的吕东成劈了过去,口中怒道:“死
胖子,接招罢!”
鹰刀在外面见到秋离水天生神勇,豪迈过人,又顾全兄弟
义气不愿独自逃生,早已暗起惺惺相惜之心,如此英雄怎能不
救?他在发话之前便已默运天魔气,准备下场帮助秋离水脱困
,此刻这一刀已经蓄势良久,天魔气的运行恰好到了自己身体
能够承受的顶峰。他力求第一刀出去便要对吕东成做成一定的
伤害,这样接下来对付起他来便会好办多了。因为,在花溪剑
派这一方所占的优势太多,若不能速战速决,势必会陷身在战
圈之中疲於应付。时间一长,莫说救人,只怕自己逃不逃得了
也是难说。故而,他这一刀劈出去,实在是倾尽全力的一刀。
吕东成只见刀光一闪,一股强劲的刀气扑面而来。自己身
旁的弟子纷纷受刀气挤压不过闪到了一边。首当其冲之下,吕
东成连退三步,一剑刺向劈过来的刀光。
只听见“嗤”地一声轻响,吕东成手中一轻,长剑已被对
方削断,随之而来的刀气却丝毫不见削减,依然攻向自己的胸
前。吕东成大惊失色,向後急翻,但终究迟了一步。他只觉胸
口一痛,对方一股奇异的真气侵入自己体内,在自己胸前的经
脉之中炸开。
吕东成一跤坐倒在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好在他自身内
力充沛,强行将侵入体内的奇异真气阻挡在胸口一角,若是任
其游走在体内大脉,只怕他的全身筋脉会被这种奇异真气尽数
震断,到那时便是不死也是个废人了。
吕东成一招之下便受了重伤,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望著
鹰刀俊朗的面容,眼中满是怨毒之色:“鹰刀?是你?没想到
阔别才几个月,你的武功竟然变得如此之高。看来楚灵那丫头
果然将她家的九转心经传了给你。”
鹰刀见自己一刀建功,昔日在楚灵船上时趾高气扬不可一
世的花溪派高手吕东成居然一招便败在自己刀下,不禁暗自得
意。虽然有点点偷袭的成分在内,但鹰刀却丝毫不以为意。
鹰刀笑嘻嘻道:“你一定说九转心经在我的手中,我也没
办法。我如果否认,相信你也不会信我。”他不再理会吕东成
,收刀走到秋离水的身旁,伸手出去微笑著道:“我叫鹰刀。
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
秋离水看了看鹰刀伸过来的手,微一迟钝暗想道:“听说
晁伯父的儿子晁无心便是被一个叫做鹰刀的人所杀,不知是不
是这个人?”
秋离水性情豪爽,想到便说,他开口问道:“鹰刀?我听
说有个叫鹰刀的,是鬼王府的叛徒,不知是不是你?”
鹰刀哈哈一笑道:“正是我!这和我们交朋友有关系吗?”
秋离水望著鹰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有关系!你既
然是鬼王府的叛徒,便是我的敌人。你走吧。”
鹰刀奇怪地看了看秋离水,这人是不是个疯子?在这种生
死攸关的情况之下,也许只要有了自己的帮忙,他就能脱离险
境逃出生天,但他却宁愿战死也不领自己的情,显然自己鬼王
府叛徒的身份是困扰他的主要原因。要是换了自己,肯定先活
命再说。这人的铮铮铁骨真是令人佩服啊!
鹰刀收回自己的手笑道:“你不愿和我交朋友没有关系,
这个问题等会儿再商量。我们还是联手把这群讨厌的苍蝇赶跑
再说。”
他也不管秋离水答应不答应,便回头向吕东成说道:“吕
胖子,要杀就杀,要走就走,别呆在那里发傻,浪费我交朋友
的宝贵时间。”
吕东成咳嗽几声,道:“鹰刀,这是我们花溪剑派和鬼王
府之间的事,你横插进来干什麽?老实说,这次我们花溪剑派
灭了鬼王府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
又何苦帮鬼王府出头?”
鹰刀越听越不对,花溪剑派灭了鬼王府?他大喝一声道:
“吕胖子,你在那里胡说些什麽?什麽灭了鬼王府?”
吕东成嘿嘿一笑,道:“我们早在几天之前便灭了鬼王府
满门,如今这江南可是我们花溪剑派的天下了。那姓秋的臭小
子身边躺著的便是鬼王府余孽李筑。我劝你还是走开些罢,得
罪了鬼王府还有希望活命,但是得罪了我花溪剑派,你就是天
王老子,也要留下命来。”
鹰刀一惊,他回身将趴在地上的人翻转过来一看,正是奄
奄一息的逍遥扇李筑。看情形李筑受伤极重,双目紧闭,已是
昏迷不醒气若游丝了。
鹰刀虽然被鬼王府追杀,但在他的内心之中却依旧认为自
己是鬼王府的人,在鬼王府中还有他许多亲朋好友。如今惊闻
鬼王府惨遭灭门,心中不禁怒火狂烧。
鹰刀轻轻将李筑放下,拔出大夏龙雀刀,转过身子怒喝道
:“操你妈妈的辣块西瓜!吕胖子,你给我死出来!今天我不
割了你这颗猪头,我他妈的跟你的姓!”
鹰刀挥刀便向前冲,此刻他是含怒出手,下手毫不留情。
由於大夏龙雀锋利无匹,再加上鹰刀体内的天魔气已被怒火激
起,只见刀过之处血肉横飞,花溪派众弟子没有一个是他一刀
之敌,挡者披靡。在花溪派众弟子的眼中,鹰刀犹如一个疯狂
的杀神,逢人便杀。顷刻间,已有十一二人丧生在鹰刀刀下。
吕东成见鹰刀在人群之中象个疯子般乱砍乱杀,自己这边
却没人是他的敌手,眼见鹰刀越杀越近,不由额冒冷汗惊慌不
已,吓得两腿发颤,几欲站立不住。
正在这时,一声呼哨在树林中响起。
花溪派众弟子听到这声呼哨之後,忙拥著吕东成渐渐向後
退向林中。
鹰刀提气欲要追击,却听到林中一声弦响,一支利箭快如
闪电般射向自己面门。
鹰刀一惊,挥刀劈向利箭。刀箭相交,虽然利箭被鹰刀劈
断,但其力道惊人,竟然微微震得鹰刀的虎口发麻。
鹰刀知道对方来了高手,便停下脚步,立刀戒备,口中喊
道:“什麽人?有种的出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几声银铃般的笑声自林中传来:“鹰公子,奴家向你求个
情,你就放过我门下这些弟子罢!”声音听来似乎轻柔,但自
远远的树林之中传到鹰刀耳中,却好像是在耳边呢喃一般,显
然对方内力高深之极。
鹰刀听她说话的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但他在狂怒之下也
不及细想,便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人轻笑一声道:“公子不答应,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虽
然不敢对公子无礼,但我这箭若是射向你那两位朋友如何?”
鹰刀此刻离秋离水和李筑已远,若这箭果真射向秋离水和
李筑,就算秋离水能幸免,但李筑势必丧生在箭下。鹰刀略一
权衡,便收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放过
他们一马。只是姑娘的声音这般好听,想来必是个绝色美人,
不如出来和鹰某见面一谈。”
那人笑道:“奴家思念公子已久,今日能得再次相见实在
是欢欣喜悦。这里向东三里的河岸边有一处凉亭,奴家在那里
恭候公子大驾。”
鹰刀听她的口气,似乎两人曾经见过,他忙道:“姑娘,
我们曾见过面吗?”
林中寂寂无音,显然那人已远去了。
鹰刀叹了口气,折返回秋离水身旁问道:“秋兄,你怎麽
样?还能走动吗?”
此刻秋离水实在是疲倦欲死,他和李筑二人自逃出鬼王府
之後一直被吕东成率领著众多弟子追杀。两人边打边逃,几天
下来几乎没有睡过觉,更没有时间吃东西,而李筑也被吕东成
击伤,两人能够熬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个奇迹。现在强敌一走,
秋离水的精神一放松,便一跤坐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秋离水低声问道:“你为什麽要救我们?”
鹰刀笑笑道:“我天生的贱骨头,你越不要我救你,我就
越要救你。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秋离水望著鹰刀,一丝笑意渐渐从他的眼中荡漾出来,终
於,他大笑起来道:“好!你确实是够贱的。但我就喜欢和贱
骨头交朋友。我叫秋离水,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呢?”他伸出
手去。
鹰刀哈哈一笑,握住秋离水的手道:“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难道不是吗?”
鹰刀将秋离水和李筑送到船上之後,拜托了傲寒照顾他们
两人。由於两人是花溪剑派的“通缉犯”,傲寒将他们藏在自
己的舱房之中。他首先帮李筑看了看伤势,虽然伤势不至於要
了李筑的命,但在这十天半月之内休想能够养好。
鹰刀拉过傲寒低声向他说道:“傲寒兄,小弟有一个约会
要去,很快便回来。你暂时帮我照顾他们,可千万别被花溪剑
派的人知道了。”
傲寒笑笑道:“你放心。”
鹰刀拍了拍傲寒的肩膀以示感谢,又叮嘱了芊芊几句,要
她在一旁帮忙。
当鹰刀转身要走之时,红豆一把抓住他问道:“你又要去
哪里?有架打也不和我打个招呼,便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爽,你
也太过分了。”
鹰刀笑道:“我现在可不是出去打架,你就是跟著我也没
用。我只不过去赴个约会而已。”
红豆狐疑道:“看你笑的这麽贱,一定是去和哪个女孩子
见面。”
鹰刀顿时有头大如斗的感觉。他忙道:“哪里,我只是和
一个故人有约,哪来的女孩子?”说毕,摆脱红豆的纠缠出舱
,跃上岸去了。
红豆追到船尾,看到鹰刀匆匆忙忙的样子更是怀疑,暗道
:“这臭小子这麽慌张,肯定没有什麽好事,若是被我抓到,
就有你好看的。”她也不和傲寒打声招呼,也跃上岸去,偷偷
跟在鹰刀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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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鹰刀满面春风地向前飞奔。对於他这种患有极度严重的色
狼综合症的人来说,只要知道前方有美女在等他,便是爬也要
爬去的。一般来说,患有这种病症的人,具体会表现在当他看
到漂亮的异性之时,会双目呆滞,精神亢奋,但这只是轻微的
症状。至於流口水,胡言乱语,因为对方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
便作出有异於常人之举等等这些症状才是典型的表现。
每当某位小姐努力地警告鹰刀之时,鹰刀却总能够振振有
词的辩驳“英雄难过美人关,能过得了美人关的就不是英雄了
吧”。而当这位小姐嘟著小嘴埋怨身旁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
你怎麽可以和这种垃圾般的人成为好朋友?”“你如果也变得
象他一样肮脏我就把你的脑袋打成个烂西瓜”之类的语言时,
傲寒却只能羡慕地望著鹰刀在众花丛中穿梭,内心涌起伤心的
感叹:“大家都是男人,为什麽鹰刀就能够毫无廉耻地周旋於
群芳之间游刃有余,但自己却连身边这个非常惹人讨厌的家夥
都搞不定?还要受刑般地在这里听她的唧唧歪歪?这个世界真
是太不公平了。”
以鹰刀贯常的表现来说,当他神采飞扬,眼放异光,屁颠
屁颠地跑著去赴某个“故人”的约会,那这个所谓的“故人”
是同性的几率几乎为零。所以,我们这位负有超常责任心和超
灵敏嗅觉的红豆妹妹几乎在鹰刀开口提出要去赴约的同时就肯
定了他约会的对象必然是雌性动物。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是绝
对正确的,她义无返顾地负起了跟踪鹰刀的责任。
对自己为何总是耿耿於怀於鹰刀和其他女性的亲密接触,
红豆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唯有用“拆穿这种色狼的丑恶面目
是每一个正直善良的女性都应该做的事”这种牵强的理由来掩
饰自己古怪的行为了。
鹰刀在极度兴奋之下,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後居然会有
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在跟踪。他一面在心中勾勒对方秀美的容貌
,一面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地赶往约会地点。
凉亭终於到了。
鹰刀在没有注意到其它事物之前,他的眼睛已经被亭内一
个修长秀美的美丽女体所吸引。
此女背对著鹰刀端坐在石凳之上,身穿一件鹅黄宫装,一
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浑身洋溢著一股亮丽清爽的气
息。从她娟秀的背影看去,已经使人有了一种惊豔的感觉。
鹰刀望著她的身影,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难道自己果然
见过她吗?但是很快,他抛开这个毫无意义的疑问,因为真正
应该提出疑问的是为什麽自己随口一句邀约见面,此女便痛快
的答应了呢?在那种敌对的场合,谁都知道自己那句见面的要
求纯属一个无赖的胡言乱语罢了,但她却煞有介事地答应,并
且还避开下属,在这麽一个地方和他单独见面,这其中莫非有
什麽古怪不成?
鹰刀想是这麽想,脚步却连半刻也不停留。对於他来说,
即便是前方有千难万险,但一个美女的诱惑力却可以令他将这
些困难视为坦途。有时鹰刀也常常惊讶於自己这种为了美女可
以上刀山下火海的超凡勇气,可当他终於闯过难关怀抱著美女
之时,他总是会忘记之前的狼狈不堪而在那里大言不惭地说:
“只有跨越过无数危险之後还能露出的笑容,才真正称得上是
胜利的笑容吧。而这个笑容无论对哪个女孩子来说都是非常致
命的诱惑哦。”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他这种贱贱地微笑无论
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只能说是“淫笑”,但却不能不承认他的说
话有几分道理。
鹰刀跨入凉亭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一声幽幽的长叹从她
的口中传来:“鹰公子,你看这江河之水自远处奔来,又往远
方而去,如此川流不息勇往直前却连一丝痕迹也不留下,不知
它们所为何来,又所为何去?”
鹰刀想不到她会问这麽一个问题,他想了想答道:“我鹰
刀书读得不多,不知道什麽高深的大道理,但是我却知道无论
是水也罢人也罢,只要明白自己曾经存在过,曾经努力过,这
就已经够了,至於能不能留下些什麽给别人,这并不重要。其
实,这世上有些事一定要做,却不能去计较为什麽要做,就象
这江河之水一样,它们不会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自西而来向东而
去,但千万年来,它们却默默地用自己哺育了整个大地来证明
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显然鹰刀的说话强烈地震撼了她的内心,这一点可以从她
微微一颤的肩膀可以看出。她侧过身子望向鹰刀道:“公子的
话语发人深省,果然是佳论啊!”
鹰刀在她转过身体的同时,惊异於她豔丽绝伦的容貌。可
以说这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美丽是鹰刀所见过的女人当中唯一
可以媲美於楚灵和思楚的。她虽然没有楚灵的轻灵也没有思楚
的脱俗,但她却胜在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在她的一颦一笑一顾
一盼之中无不蕴涵著这种醉人的风情。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
也许这种具有成熟韵律的美女给他带来的诱惑更是让他无法抗
拒的。
此刻的鹰刀只觉呼吸顿止,心里拼命地祈求上苍:“老天
,你不要老是拿这种绝色尤物来考验我的自控能力好不好?你
也知道我在这方面真的是不行啊!哎呀,受不了了,死就死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太浪费了。”
鹰刀挺起胸膛摆出一个自认为最酷的姿式,微笑道:“对
於这种生命存在的价值之类的问题我研究得不够深,我的专长
其实是对爱情问题的探讨。要不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关於爱情的
问题吧。对了,请问姑娘芳名?”说毕,鹰刀涎著脸挤到那女
人的身旁坐下,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著她。确切地说是扫描著
那女人玲珑有致的魔鬼身材。
那女人妩媚一笑,道:“难道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鹰刀凝望著她毫无瑕疵的脸庞奇道:“我们真的见过面吗
?为什麽我不觉得呢?一般来说,像你这麽漂亮的女人我见过
之後一定不会忘记的。”
那女人眼若秋水望向鹰刀,吃吃笑道:“真的吗?你再仔
细想想罢。”说毕,玉手轻舒,搭上鹰刀的肩膀,身子软软的
靠了过来。
她轻轻对著鹰刀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鹰刀一时间迷迷糊糊的,有点醺醺欲醉的感觉。突然,体
内天魔气躁动起来,随著天魔气在体内的异常躁动越来越激烈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越来越浓烈。
媚功?
苏小小?
鹰刀再度凝望著那女人的脸庞。终於,他看到了一双熟悉
的眼睛,这双眼睛所露出的妖媚神情正是苏小小的招牌。但令
鹰刀不解的是,除了这双眼睛,这个女人的浑身上下再也没有
半分地方象苏小小了。苏小小也是一个难得的美女,但和眼前
的这个女人相比,简直是老母鸡和凤凰之比,还是一只掉了毛
的老母鸡。她们真的是一个人吗?就算打死鹰刀,鹰刀也不可
能相信。
这时,那女人嗓音一变,轻轻笑道:“这下你总该记起来
了罢?你如果还记不起来的话,我就生气了。”
鹰刀长叹一口气:“我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出神入
化的易容术,我也不知道你原来这般美丽。如果你上次就用真
面目来勾引我的话,你早就成功了,苏姑娘。”
苏小小咯咯笑道:“总算你还有良心,还记得我的声音。
不过,我的真名并不叫苏小小,我也不是姑娘了。我叫蒙彩衣
,是花溪剑派当家主荆悲情一年前新娶的妾室。”
鹰刀苦笑道:“我就知道没这麽便宜的好事,原来是荆夫
人。只是夫人你是有夫之妇,这般紧紧地搂著我只怕有损於夫
人的清誉。你也知道我鹰刀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浪子,这轻薄好
色的名声虽不能说是街知巷闻,却也是略有虚名。我们这种状
况若是传扬出去,对夫人实在是不利。”
苏小小,或者更应该叫做蒙彩衣,笑道:“有什麽打紧?
反正在上次的小店里我全身上下都被你看遍了,现在这般搂搂
抱抱又算得上什麽?”
鹰刀无奈道:“既然你喜欢,就由著你好了,反正我也不
吃亏。不过实话跟你说,你要的天魔令早已不在我的手中了,
你就算死缠著我也没用。”
蒙彩衣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件玉坠在鹰刀眼前一晃道:“是
不是这个东西?”
鹰刀看去,见那玉坠的色泽大小形状,正是天魔令。这天
魔令挂在鹰刀脖中也曾有一段时间了,由於它是思楚送的定情
信物,鹰刀在有闲暇之时常常拿出来抚摩一番,故而,他一眼
看去便知道蒙彩衣手中的玉坠的确是真正的天魔令。但令鹰刀
奇怪的是,天魔令早已被自己遗失在天魔宫禁地,可为什麽如
今会出现在蒙彩衣的手中呢?
鹰刀奇道:“为什麽它会在你的手中?”
蒙彩衣笑道:“我想要,自然会有人送到我的手中。不过
,我听人说这玉坠是你的小情人送给你的,你是不是很想拿回
去呢?”
鹰刀当然想将天魔令拿回来,但他也知道不会有这样的好
事。鹰刀笑道:“你当日不是很想要这天魔令吗?为什麽今天
这麽大方,要送还给我?”
蒙彩衣娇笑道:“我要这破烂玩意干什麽?只是听人说道
这天魔令是天魔宫教主的信物,所以想要来看看它究竟是个什
麽样子。现在我看过了,觉得也没什麽神奇的地方,不好玩。
所以,我现在将它还给你也不要紧,谁叫人家喜欢你呢?”
鹰刀狐疑道:“你不会这麽好心罢?你究竟想打什麽主意
?老实说,看你这种诡异的笑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蒙彩衣嘟著小嘴道:“自那日一别之後,彩衣对公子日思
夜想茶饭不思,满心里只想再见公子一面。谁知道公子对彩衣
竟然有这麽深的误会,以为彩衣对公子有所图谋。你真是太让
我伤心了……”说著,她的脸庞滑下两行清泪,一副楚楚可怜
的模样。
鹰刀虽然知道蒙彩衣只是在装腔作势扮可怜,但见她这般
说哭便哭的本领也不禁暗暗佩服。他长叹道:“这种粗浅的媚
功去对付刚出道的傻小子还行,但对我根本就没有作用。你还
是老老实实说罢,你究竟想怎样?”
蒙彩衣立时雨过天晴笑道:“公子果非常人,彩衣真是班
门弄斧了。好吧,如果你想要回天魔令,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只要你办完这三件事,我立刻将天魔令交给你。”
鹰刀望著蒙彩衣犹自挂著泪珠的笑脸,心里暗生警惕之心
。这蒙彩衣实在是自己遇见过的最厉害的角色,因为她从始到
终一直在用媚功想要控制自己,她哭也罢笑也罢,均是一种极
厉害的媚功功法,所幸自己身上的天魔气天生是媚功的克星,
否则什麽时候著了她的道还不知道。
鹰刀沈气问道:“你先说说是哪三件事?”
蒙彩衣眼睛一转,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转头往亭外一望
低声道:“你有朋友来了。这样吧,反正你要去小花溪做客,
等你到了小花溪我们再谈。”说毕,她将天魔令放回怀中,对
著鹰刀灿烂一笑,仰头在他唇上一吻,便飞掠出亭而去了。
鹰刀凝望著蒙彩衣远去的身影陷入沈思之中。
她究竟要自己做什麽呢?
第二十一章
红豆气急败坏地跑进凉亭。她东张西望地看了看道:“那
女人呢?跑去哪里了?”
鹰刀心里哀叹几声,道:“什麽女人?”
红豆怒目相向:“我刚才明明看到的,你们两人在这里卿
卿我我,看到我来了就跑了。”
鹰刀不想和她在这里缠夹不清,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
很多事要想。於是,他快步出亭往回走。
红豆依然跟在鹰刀身後,锲而不舍地继续拷问。
“那个女人是谁?”
“你们鬼鬼祟祟的,究竟想干什麽?”
“那女人远远看去妖里妖气的,准不是什麽好东西!当然
跟你这种垃圾在一起的根本不会有什麽好人。”
“她为什麽一见我来了就走?难道是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
事吗?”
“唉,要不是我追你的时候,有两条花溪剑派的死狗拦路
,那我就能见到那个女人了。”
……
……
鹰刀本想由著红豆说话,但红豆过分罗嗦的语言将他的耐
性彻底消磨殆尽。他眼尾一扫,看见前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在盯著他们,瞧其服饰,显然是花溪剑派的门下弟子在跟踪。
鹰刀一个纵身,快速掠前一把抓住那个转身想逃的倒霉蛋。
鹰刀狞笑道:“你只是奉命跟踪我们,我很能理解你的处
境,这并不是你的错。”那人见鹰刀如此好说话不禁喜出望外
,但很快他就失望了。
“但我今天真的很不爽,有一只苍蝇老是在我的耳边嗡嗡
叫著,叫得我的头都快大了,可偏偏她是个女人,我不能动她
。没办法,只好委屈你了。”
鹰刀将那人一顿痛殴,很快那人便不成人形了,脸肿得象
个气球一样,眼睛眯成一条线,满头满脸都是污血,趴在地上
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红豆在一旁看得惊呆了。
“……你,你干什麽?他只是一个小喽罗罢了,有必要下
这麽重的手吗?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一刀割了他的臭头好
了,还痛快些。”红豆一边用脚狠狠地踢著倒在地上的人,一
边对鹰刀说著。
鹰刀恶行恶状地恐吓红豆道:“你如果再这麽罗里罗嗦的
,这个人就是你的榜样!”说毕,扬著头走了。
红豆怔怔地望著鹰刀的背影叹道:“……第一次,第一次
看到他还有这麽帅的一面。难道这是在我的熏陶之下才有的改
变吗?……我太感动了。”
突然,在她的脚下有个声音道:“小姐……,你不要在那
里发傻好不好?你的人虽然不是很重,但是整个人都踩在我的
头上,这也不是我一个已经受伤的人所能承受得了的。……老
实说,我已经有半个头陷进土里了……”
红豆啊的一声,跳下那人的脑袋,一脚将那人踢飞道:“
我只不过是暂时借你的脑袋一用而已,你却在这里抱怨来抱怨
去的,作为一个小角色居然敢说本小姐在发傻,那不是太奇怪
了吗?你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那人被红豆挑飞在路旁的一棵小树上。他倒挂在树枝之上
,望著快步追上鹰刀的红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为什麽
我这麽倒霉,上头居然会派我来跟踪这两个疯子?好在一切都
过去了,这真是一个恶梦啊……”
但他的恶梦并没有完全结束,因为那棵小树的树枝承受不
住他硕大的身躯,断折了。
“啊……原来我的恶梦还没有结束,我……我要求退出花
溪剑派,这种生活太恐怖了……”
终於清净了。鹰刀望著乖巧地跟在身旁的红豆想道。能够
这麽简单便换得此刻短暂的清净,这是鹰刀没有料想得到的:
“这下,该好好想一想蒙彩衣的问题了。”
当初在小店初见蒙彩衣之时,她想尽办法要得到天魔令,
可如今天魔令已被她得到了,她却又想利用天魔令来要挟自己
替她做三件事。在这一连串事中,有许多的疑问不能得到解答
。第一,为什麽蒙彩衣以荆悲情的小老婆这麽尊贵的身份却要
亲自出手色诱自己呢?虽然不排除她仰慕自己,想亲自见识一
下自己绝代的风姿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究竟太低了些,就
算自己的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将蒙彩衣这种奇怪的行为单纯的
视作“发花痴”这麽简单,其中必然有些目的是自己所不知道
的。第二,蒙彩衣的师妹,也就是那个一天到晚总是戴著一张
金色面具,自以为很酷的小妹妹,为什麽要对自己猛下杀手,
一副被男人抛弃之後要同归於尽的模样?要不是自己肯定没有
和这种女人打过交道,一定会怀疑这个挥剑砍来的小妹妹是不
是曾被自己抛弃过?反正,被她盯上之後就是恶梦的开始。不
过,奇怪的是自从那次在李龙阳府中一战之後,这个恶梦已经
很久没有来骚扰自己了。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麽问题呢?第三
,自己之所以会成为她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是拜自己是“楚天舒
没过门的女婿”这个辉煌的身份所赐,但是这个身份值得她们
作出如此诡异的行为吗?首先是掩藏她们的身份对自己喊打喊
杀,却又不是完全遮掩,露出那麽半点出来,把自己的注意力
引到花溪剑派的身上。接著,自己到了这里之後,马上亮出身
份,用以不知道什麽途径搞到手的天魔令来要挟自己做三件事
,虽然不知道是哪三件事,但想来应该和楚天舒有一定的关系
,否则自己无权无势,根本没有她们可以有所图谋的地方,她
们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这样想来,自己来花溪剑派似乎是她们处心积虑地引诱来
的,她们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而是想将自己引到花溪剑派来
进行某个阴谋。
究竟是什麽阴谋呢?这个阴谋和鬼王府的被灭是不是也有
一点点关系呢?
鹰刀越想越乱,在没有头绪之下只得先抛开这些杂乱无章
的想法,专心往回走。毕竟,现在当务之急应该考虑的还是如
何处理秋离水和李筑两人。这两个人总不能和自己一同到花溪
剑派去罢,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在还没有清楚知道花溪剑派
对自己有何打算之前,带著两个受伤的人进入虎穴龙潭,这种
幼稚的行为是决不能做的。
来到船上之後,鹰刀一头钻进傲寒的舱房。
此时的李筑已经醒了过来,而秋离水却因为之前太过疲累
,依旧在那里倒头大睡。傲寒和芊芊知道他们肯定有许多话要
说,便识趣地退出房外。
鹰刀望著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李筑道:“李兄,为何这一次
鬼王府被花溪剑派歼灭好像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就算晁功绰
没有防范到花溪派的偷袭,但以李兄之才,决不会让花溪派轻
易得手的啊?”
李筑摇头道:“这一次我们鬼王府是输得一败涂地,无话
可说。原本师傅他老人家的策略是将花溪派的主力引到九江城
来个甕中捉!,但毕竟荆悲情这老狐狸老谋深算,他利用朝廷
的势力,以朝廷神机营作後盾将我们鬼王府一网打尽。由於我
们没有想到朝廷也会介入江湖纷争,故此失算一招,落得现在
这个满盘皆输的境地。”他断断续续的将鬼王府和花溪剑派此
次在九江和南昌总部的大会战告诉鹰刀,虽然他不确切的知道
九江方面的具体情况,但以他缜密的头脑再加上一些蛛丝马迹
来推算,也和实际情况相差无几。
鹰刀在赞叹荆悲情用兵之奇时,也不禁有些奇怪。为何这
一次朝廷会介入花溪剑派和鬼王府之间的江湖纷争呢?一般来
说,江湖事江湖了,这是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只要这些武林门
派没有触犯朝廷的利益,对朝廷的统治权威没有作成一定的威
胁,它是不会来干涉的。因为,地方势力的突出相对於外族势
力在边境上的虎视耽耽来说,只是小事一件。地方势力再怎麽
凶狠,那只不过是小病,只要调理得当,不会有什麽大碍。但
外族势力的入侵却是虎狼之症,若是处理不好,随时有亡国之
险。所以,一般来说朝廷的重心都是放在防御外敌之上,对於
江湖势力只是摆著听之任之的态度。当然,它不会任一个势力
不断坐大,形成一统江湖之势,若是某个门派统一江湖,那对
朝廷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因为一个统一江湖的门派随时会
有颠覆朝廷的力量,这对朝廷来说无疑是最不愿看到的。最好
的状况是,各门各派各自为战,互相制衡,形成一种巧妙的平
衡,这种看上去很不安定的状态其实才是最安定的。
因此来说,这一次神机营插手花溪派和鬼王府之间的争斗
,等於间接帮助花溪派统一江南武林。做出这种完全不利於自
己的事,真是令人奇怪的很。难道朝廷有信心完全掌握住花溪
剑派这头猛兽吗?难道不怕渐渐壮大的花溪剑派最终会对朝廷
反噬一口吗?
鹰刀隐隐觉得,花溪剑派在这一连串的动作背後好像隐藏
著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自己似乎就站在这个阴谋的边缘,正一
步步的陷入其中。
如果自己是花溪剑派这个巨兽的猎物,或许在自己还没有
作出什麽反应之前,便会被它吞噬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不剩
下吧?鹰刀只觉得後脑凉飕飕的。
鹰刀在担心自己的同时也在担心著李筑的命运。如果说自
己还算是巨兽的猎物的话,那麽眼前这个只剩半条命的人已经
是徘徊在巨兽利齿边缘,就等著巨兽嘴一张将他吞下肚去当作
下午的甜点了。只可笑这个将是甜点的人物还在那里咬牙切齿
的说要捕杀巨兽。
鹰刀很能理解李筑此刻的心情,毕竟鬼王府的覆灭对李筑
来说是一种难以愈合的伤痛,他有这种复仇的念头只能说他是
一个敢於承担责任的英雄。就是自己,也曾经有一刹那想要杀
入小花溪的冲动。但是,比较双方的实力,这种鲁莽的作为只
是徒自枉送性命的自杀而已。
思考良久,鹰刀道:“李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里绝
非善地,不宜久留。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想请人护送你们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之後,再图谋东山再起如何?”
李筑头脑精明清晰,他当然知道现在和花溪派硬拼绝对是
蠢人之举,最妥善的方法便是找个地方养伤,然後积蓄残余势
力,壮大自己的本钱,等到了恰当地时机再对花溪派作出致命
一击。但是,现在整个江南皆在花溪派控制之下,自己有没有
命活著逃离还是个问题。情急之下,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杀
得了几个是几个。现在,既然鹰刀说有安全的地方可去,无论
如何都会比硬拼的好一些。虽然,鹰刀在表面上是鬼王府的叛
徒,但以自己的了解,鹰刀这个人绝对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最
可以信任的人了。
於是,李筑同意了鹰刀的意见。
鹰刀站在船尾,拉著傲寒道:“傲寒兄,此次又要劳烦你
了。这把‘破星之焰’是楚灵给我的信物,只要你将它交到金
陵东大街秦道雪府上的楚灵手中,她一定会妥善安排好的。等
小花溪事了之後,我再北上和你们会合。”
傲寒笑道:“鹰兄放心,如果连这一点点小事都不能办好
的话,我傲寒还有什麽面子在江湖上混?只是你这一趟去小花
溪势单力薄,又是深入虎穴,我倒有些放心不下。”
鹰刀笑了笑道:“不说有龙阳兄在一旁照应,就是我是楚
天舒的女婿这个身份也可以将花溪派那些臭东西唬得一愣一愣
的。关於这一点,傲寒兄大可放心。”
大家互道珍重之後,李筑秋离水和红豆在傲寒的带领之下
下船去了。虽然李筑重伤在身,但勉强的行走已经不成问题,
为了少生事端,李筑二人还化妆易容,免得被花溪派的人发现
,徒增烦恼。
突然,红豆折返回到船上,脸上带著一种奇怪的表情。
鹰刀问道:“怎麽?傲寒兄有什麽事要交代吗?”
红豆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起一件事要问你。”
鹰刀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红豆瞪大著双眼,怒道:“那个女人和你分手之前是不是
亲了你一下?虽然我远远的看不太真切,可从她的姿式可以判
断地出来。你不会否认吧?!”
这是什麽乱七八糟的狗屁问题?八百年前的事到现在才来
确定,真是太奇怪了吧。鹰刀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
“那麽,是这样了。我猜得果然没有错啊!你这个色情狂
又去引诱良家妇女了,真是太可悲了。”红豆伤心的看著鹰刀
,转身离去。不过,在她转身之前,却照例在鹰刀的脸上留下
一个巴掌印。
鹰刀抚著脸颊,望著红豆远去的身影,暗道:“唉,总算
解脱了。当你甩掉一个恶梦之後的心情就应该是这样的吧,轻
松自在。不过,……好像有一点点不舍得耶,其实和她逗逗笑
笑的日子也是蛮开心的。”
鹰刀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他甩甩头,抛开这
个恐怖的想法,一蹦一跳的往回走。
“芊芊!芊芊!今天我想吃好一点,我现在的胃口很好哦
,因为有一个讨厌的人终於走了。哈哈……”
船,依旧不急不徐地向小花溪进发。
第二十二章
小花溪。
鹰刀笑嘻嘻地走在回廊中。但是在他的内心却没有半丝轻
松的感觉。因为,他此刻要去的地方是虎跃堂。
花溪剑派荆悲情的会客厅──虎跃堂。
自三天前到达小花溪之後,鹰刀和李龙阳等人在荆流花的
陪同之下游览了小花溪的各处名胜,但是却始终没有见过荆悲
情一面,而荆流花也总是用“帮务繁忙”和“身体欠佳”来作
托词。李龙阳倒没有觉得什麽,依然用他招牌式的微笑来回应
荆流花略有尴尬的答复,但鹰刀却是一肚子不爽。妈妈的辣块
大西瓜,有客上门,做主人的却象个老乌龟一样缩在那里,也
不出来打声招呼,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真是他妈的岂有此理。
所以,虽然花溪派招呼甚是周到,但鹰刀却是整天臭著一张脸
,就象是有人欠了他许多银子一般,闷闷不乐。
鹰刀本来对见不见荆悲情也没有什麽意见,实话说如果没
有必要,最好是不要见面。但是这些天下来在小花溪中东晃西
荡却一无所获,连一点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找不到。自己到小花
溪可不是来游览风光的,虽然这里的景色的确是很美,但风景
再美也不及自己的命来得重要。自己到小花溪最主要的目的是
想查一查究竟为什麽花溪剑派要对付自己,可来了之後,人人
奉己为上宾,笑脸相迎殷勤款待,连一丝敌意都看不出来。别
的不说,光是自己到小花溪之前出手杀伤花溪派十几个弟子,
救了李筑和秋离水,这笔账都没有听人提起来过。更重要的是
,有时偶然遇到还绑著绷带,脸色灰白,重伤未愈的吕东成,
便是鹰刀故意出言挑衅,那吕东成也是面目毫无表情,好像根
本不认识鹰刀一般。这样,几天下来,两手空空的鹰刀不禁有
些著急起来。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蒙彩衣说到了小花溪之後
会和自己联系,可到现在为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著,真不
知她的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终於,在这天黄昏,在鹰刀郁闷不堪的时候,荆悲情派人
来传,说要和鹰刀单独见面一谈,地点是虎跃堂。
对於荆悲情第一个要见的不是受其邀请来观光的高丽王族
李龙阳而是自己,鹰刀多少有些惊讶,他实在想不出荆悲情有
什麽和自己单独见面的理由。不过,鹰刀这人有一个别人没有
的长处,那就是,想不通的事就不会再想,一切等做了再说。
也许有人会说鹰刀没脑子,但他的确就是这样一个人。
於是,鹰刀几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来到了虎跃堂。
鹰刀推开虎跃堂沈重的大门,跨了进去。当他进入之後,
门又在他身後徐徐关上,发出一阵沈闷的响声。
门内幽暗阴森,一张长达几丈的桌子占据了整个房间。除
此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在长桌的一端,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端坐在那儿。由於
光线昏暗,距离又相隔甚远,使得鹰刀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
正因为看不清他的模样,反而令人有一种沈重的压迫感,使人
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敬畏的感觉。
鹰刀笑了起来,他在长桌的这一端坐下,道:“荆悲情,
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要麽就象只乌龟一样躲起来不见人,
现在见到了,却又隔得远远的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哪有男人象你一样这般鬼鬼祟祟的?”
荆悲情依然坐在那里不动,但他的声音却充满了怒意:“
鹰刀!老夫好歹也算是一派之主,你如此无礼,难道不怕我杀
了你吗?”
鹰刀笑道:“我鹰刀就是这样的了,若不是你无礼在先,
我又怎麽会无礼对你?”
荆悲情闷哼一声:“我如何无礼了?”
鹰刀道:“第一,我们来了多日,却不见帮主召见,这是
有礼吗?第二,今日是你要见我而不是我要见你,你却在这种
连互相长相也看不清的地方见面,显得毫无诚意,这是有礼吗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都来了这麽半天了,却连热茶
也没有一杯,这能说是有礼吗?”
荆悲情默然半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在我荆
悲情面前能如此侃侃而谈毫无惧色的人你是第一个,果然不愧
是楚天舒的乘龙快婿。就看在你的这份胆色上,我破例给你上
茶。不过,请记住,我给你这杯茶不是因为你说的有道理,而
是因为我欣赏你。如今,有胆子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
鹰刀也笑道:“我今天能坐在这里和帮主说话,并不因为
我是什麽人的女婿,而是因为我是鹰刀。我鹰刀虽然是个小人
物,但我认为自己对的事,我便是死也会坚持。关於这一点,
我想请帮主了解。”
荆悲情又是沈默半晌,道:“在你来之前,我要见的是楚
天舒的女婿,但在这一刻,我见到的却是鹰刀。所以,我这杯
茶也是给鹰刀的。”
鹰刀身後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在一股清新的茶香之中还混合著一种浓郁扑鼻的玫瑰花香
,同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後传来。
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托著一盅茶来到鹰刀身前。
这杯茶叫什麽名字鹰刀或许不知道,但这双手的主人鹰刀
却非常熟悉,应该说,她是花溪剑派中鹰刀最熟悉的人了。
她正是蒙彩衣。
但蒙彩衣却好像一点也不认识鹰刀的样子,她低垂著双目
,默默地将茶放在鹰刀桌前,便径直走到桌子的另一端荆悲情
的身旁。
鹰刀低头望著眼前的茶杯,只见茶杯之中飘荡著几片红色
的玫瑰花瓣,在绿色的茶水的衬托之下显出一股妖豔的鬼魅之
气,而混合著玫瑰花香的茶香也别具一股异香。
荆悲情笑道:“这杯茶叫做‘英雄冢’,含有剧毒,便是
内力极高,喝了此茶,也会在半刻锺内一命归西。鹰刀,你可
敢喝吗?”
鹰刀哈哈一笑,举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如此好茶不喝
,我鹰刀岂不是呆子?唉,果然是好茶,入口之後依然满齿留
香,颇有回味之处。好茶!”
荆悲情冷笑道:“你不怕毒?”
鹰刀笑道:“以我的武功,帮主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又
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荆悲情冷笑道:“是吗?如果我就喜欢多费点力气呢?”
鹰刀一怔,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肚内一阵绞痛。难道这荆
悲情果真是个大变态,喜欢看人受尽折磨地死在他面前?
肚子里的剧痛越来越厉害,到後来几乎象有人拿著刀子在
一刀刀的割。豆大的汗珠从鹰刀的额上滚落下来,鹰刀强忍著
剧痛,道:“帮主,你要我来,便是请我喝这麽一杯“英雄冢
”吗?”
荆悲情阴沈沈地笑道:“你现在终於知道为什麽这杯茶叫
做‘英雄冢’了吧,你是不是觉得肚子里就象有人用刀子在轻
轻的割?这种一阵阵的痛感无论是什麽人都会觉得很难受,但
是你很快便会知道,其实痛还是可以忍受的,真正难以忍受的
不是痛,而是一种比痛更难以忍受的东西。所以,接下来,我
想请你欣赏一段舞蹈,一段你一辈子也不想看到的舞蹈。”
鹰刀睁大著双眼,看见了一幕诡异的情景。
蒙彩衣如同一个幽灵一般轻轻跃上桌子,她缓缓走向鹰刀
,她每一步的迈出都象是配合著一种奇异的节奏,身上的衣物
渐渐褪落。终於,她在鹰刀身前站定,但此时的她早已身无寸
缕一丝不挂了。
鹰刀骇然望著眼前这具洁白如玉的躯体。荆悲情这个疯子
,他究竟想干什麽,要自己的老婆脱光了衣服在客人面前跳舞
吗?鹰刀一阵迷茫,在极度的震撼之中,他几乎已忘记自己体
内的剧痛。但是,他很快便发现,不是自己忘记了体内的剧痛
,而是剧痛根本已经消失,代之而来的一种酸麻。很快的,整
个身体仿佛被一根绳子绑起来一样,被固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最後,鹰刀全身的力气突然全部消失,人也瘫软在椅子上。
蒙彩衣微微弯下身躯,两眼流光闪动凝视著鹰刀。突然,
鹰刀好像听到一种从黑暗中发出来的极低的鼓声,每一个鼓点
的敲击都象重重地敲在自己的心田。随著鼓点的节奏,蒙彩衣
的身躯渐渐摇摆起来。
鼓声越来越急,蒙彩衣身体摇摆的幅度也越来越大。耳边
渐渐传来她轻微的细喘,慢慢地,娇喘急促起来,化成一种令
人疯狂的呻吟声。
蒙彩衣绝美妖豔的身躯在鹰刀眼前翻腾,她的每一种姿式
,每一个动作都能引起鹰刀心中最神秘的欲望。
如果说蒙彩衣在刚才端茶给鹰刀之时还象个不沾人间烟火
的神女,那麽现在的她却十足是个可以引诱男人入地狱的魔女
。无可否认,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很美丽的,但那是
一种勾人心魄的淫邪之美。她的身体的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转
折,都象是在默默渴求著默默邀请著你的安抚。
鹰刀长叹一口气,现在他才知道什麽才是比肉体的痛苦还
难以忍受的东西了,那就是情欲的煎熬。鹰刀悲哀的发现,自
己是如此地渴望,自己是如此地需要,这种需求就象一条鞭子
在狠狠地抽打著自己的灵魂,它在吞噬自己的意志,它在燃烧
著自己的身体。
“英雄冢”之中必然放了极厉害的媚药吧,否则自己体内
的天魔气不会轻易的被蒙彩衣的媚功击败。鹰刀虽然想到了这
一点,但却丝毫无法帮助自己脱离现状。因为,在他苦苦支撑
了这麽久之後,却被蒙彩衣的一个动作瓦解了他最後的防线。
蒙彩衣轻轻一笑,扑入鹰刀怀中。她柔软的双手触摸著鹰
刀的身体,她温湿的双唇游走於鹰刀的脸颊。她用牙齿轻轻咬
著鹰刀的耳垂,柔软的喘息声回荡在鹰刀的耳中。
鹰刀的身体终於被点燃了。他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丹田之处
燃烧起来,一直向上蔓延,一种疯狂的意念烤炙著自己。他的
脑中幻觉丛生,眼前出现的全是蒙彩衣的媚笑。他仿佛听见蒙
彩衣在焦急地催促自己赶快去拥抱她渴求的身体,而不幸的是
自己也在深深地渴望著。
但实际上,自己却连抬起半根手指也不能够。对於这种情
况,鹰刀无可避免地陷入了半疯狂的状态。他渴望释放,因为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爆炸的。
这种痛苦不是人能够忍受得了的,它是对一个人的灵魂最
疯狂的摧残和践踏。鹰刀已渐渐觉得自己就快要疯狂了。
蒙彩衣突然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很想要我?
你是不是想亲吻我,抚摸我,想和我一起进入那最美丽的梦境
?如果你做到一件事,我就答应你。”说著,她拉起鹰刀无力
的手轻放在自己光滑的身体上。
从手指上传来的一阵阵消魂的触感,令得本就疯狂的鹰刀
更加焦躁不安。
蒙彩衣吃吃一笑,轻道:“好,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去杀
一个人,一个你非常痛恨的人,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你永远
也不可能得到我。那个人就坐在那里,他叫──荆悲情!”
蒙彩衣在鹰刀身後一拍,道:“去吧!”
鹰刀在蒙彩衣的一拍之後,力量突然来到自己的体内。
鹰刀暴喝一声:“荆悲情!拿命来!!”他的身体飞跃过
长达几丈的桌子,在飞掠的同时,他取出大夏龙雀刀对著端坐
在那里毫无动作的荆悲情劈了下去。
当鹰刀在奇怪於为何没有遇到半分抵抗的同时,荆悲情已
经被他劈作两段。而在这时,鹰刀却完全清醒了。
鹰刀茫然地望著倒在地上的荆悲情,意识到自己已经堕入
了一个陷阱,一个非常要命的陷阱。
他回头望向蒙彩衣。
蒙彩衣却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已经穿好衣服端坐在那儿望著
鹰刀甜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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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鹰刀默默地收刀站立。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正面临著一个生
死关头。荆悲情做为花溪剑派的一派之主却命丧在自己的刀下
,而且杀人的地点还是花溪剑派的老巢,可以想象出来的是在
半刻锺之内,花溪剑派会倾全力来捕杀自己。以自己现在的武
功要想逃出小花溪,简直是痴人说梦。
鹰刀的脑中在迅速地筹谋脱身之计,但很快发现一切都是
徒劳。蒙彩衣既然定下这招借刀杀人之计,决不会留下口子给
自己脱身。自己如今可说是陷身绝地了。
他笑了笑,走到蒙彩衣身前道:“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
不过我知道其实荆悲情早在我进来之前便已死了。”
蒙彩衣望著鹰刀悠悠道:“哦?是吗?”
鹰刀笑道:“你们安排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
便是这里光线昏暗,两人分开一坐,几乎看不清对方。这样,
我就不会发觉荆悲情其实早就死了。我原来一直想不通为什麽
我挥刀去杀荆悲情时,荆悲情没有招架和还手,现在我才知道
荆悲情不是不想还手,而是他根本是一个死人,他是不能还手
。难怪从我进来之後,我一直没有看见他有过什麽动作。”
蒙彩衣冷笑道:“我一直认为你这个人疯疯癫癫的,好像
没有大脑一样,却没想到你的想象力倒还不错,居然会说你杀
的人是个死人。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荆悲情不是你杀的难道
是我杀的?我为什麽要杀我老公?”
鹰刀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麽要杀荆悲情。不过以我想
来,你如此年青美丽却嫁了个糟老头,便是你不杀他,也会有
人替你动手。”
蒙彩衣吃吃笑道:“对呀!这个替我动手的人就是你呀。
鹰刀,我们在你进入小花溪之前的那次凉亭中的会面早就在花
溪剑派传得沸沸扬扬了。你是浪子,我是淫娃,我们这种激情
碰撞就像干柴烈火一样,没人会相信你还没有给荆悲情这个糟
老头戴上绿帽子。我相信,当荆悲情的死讯一传出去,大家都
会想到,一定是你想独占我故而杀了荆悲情。鹰郎啊,你这个
奸夫的名头是跑不掉了。我一直以为你对我薄情寡义,却没想
到你居然会为了我去杀荆悲情,我真是好喜欢。”
鹰刀淡淡一笑道:“原来你说什麽给你办三件事就将天魔
令还给我完全是骗人的,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将我引入小花
溪,然後把我的心思都引到你的身上,那样我就会对荆悲情单
独和我会面这麽不通情理的事降低疑心。果然高明,这种完全
针对人性的弱点来设计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啊!最重要的一点
是,你故意在凉亭和我单独会面,却又不避忌花溪剑派的弟子
,这一切都是想造成我们恋奸情热的假象。看来,你早就已经
开始谋划杀害荆悲情了,而我这个傻蛋就是送上门的一个最好
的替死鬼。”
蒙彩衣笑道:“你真是太多心了。”但她此刻的笑容已经
有几分勉强了。
鹰刀笑道:“本来你想用英雄冢加上媚功来控制我的心智
,让我以为荆悲情的确是我所杀。但是,你却料不到我会清醒
的那麽快。而且,你这个计划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蒙彩衣问道:“什麽漏洞?”
鹰刀笑道:“一个活的人被人用刀劈死,那麽一定会有大
量的鲜血喷洒出来,但是如果是一个死了有一段时间的人被人
用刀劈开,由於血液已经有所凝固,故而不会流出很多的血。
荆悲情就是如此。所以我很肯定的说,其实,在我进来之前荆
悲情就已经死了。”
蒙彩衣咯咯笑道:“如果荆悲情已经死了,那他怎麽会和
你说话呢?难道是他的鬼魂?”
鹰刀道:“鬼魂当然不会说话,但人却能够。我根本就没
有和荆悲情见过面,也不知道他的声音是怎样的,你随便找个
人就能代替他和我对话了。”
蒙彩衣冷笑道:“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你,我,还有地上
的这个死人,哪里还藏得下其他的人?”
鹰刀笑道:“这种纯技术方面的问题,你们一定会解决的
。比如说在板壁的後面挖个洞什麽的,甚至……”鹰刀转头望
向荆悲情坐处身後的墙上,只见有一副巨幅的头像挂在那儿,
画中的人正是荆悲情本人。
鹰刀笑笑接著道:“我曾经听说有一些画像也会开口说话
的,不知道这幅画像会不会呢?”
蒙彩衣铁青著脸,道:“我真是低估了你。我一直以为你
不过是个只知道在女孩子堆里打滚的浪子,除了口舌甜滑之外
没有半分用处。原来你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许多愚蠢行为都是在
骗人的。”
鹰刀哈哈笑道:“你错了。这个世上最难缠的人就是女人
了,我能够在女人堆里应付自如本身就说明了我不是一个简单
的人。其实,只有会在一些小事上装一装笨蛋的人才是真正的
聪明人。”
蒙彩衣默然半晌,突然笑道:“那麽,聪明的人,你知道
我接下来会做什麽吗?”
鹰刀笑道:“根据你之前的设计,你断然不会表现出和我
一起谋害了荆悲情。所以,你接下来最应该做的是如何和我划
清界限,表明这一切都是我鹰刀一人所为,和你根本没有关系
。然後,我这个替死鬼就只好背下这个黑锅了。等我死了之後
,你真正的情人就站出来替你澄清我和你的关系纯属谣言。最
後,你们两人就能痛痛快快的收拾残局,将花溪剑派掌握在你
们的手中了。”
蒙彩衣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你这麽聪明,我就和你
共谋大事了,我那个搭档实在连你一半的精明都没有。虽然你
猜想的不是全对,但离事实相差也不会太远了。象你这麽聪明
的人如果死了实在可惜,但我现在也是骑在马背上,没办法,
只好委屈你了。如果你不死的话,我真的希望能有机会和你合
作一次。”
说毕,她猛然撕碎自己身上的衣物,张口大叫起来。
“救命啊!杀人了!”凄厉地声音响彻天地。
鹰刀哀叹一声,该来的终於来了。
鹰刀端坐在椅子上,在他的周围布满了花溪剑派中人,而
蒙彩衣却早已哭倒在荆悲情尸体之旁。
荆流花红著双眼怒问道:“鹰刀!我花溪剑派和你无怨无
仇,你为何要杀我爹爹?”
鹰刀若无其事地淡淡道:“你难道忘了我是鬼王府的人了
吗?虽然我是鬼王府叛徒,但我却始终还是出身於鬼王府,你
们花溪剑派既然敢灭我鬼王府,就要随时防备有人来报仇。”
站在荆流花身旁的荆流云冷笑道:“你不用说得这般漂亮
,象你这种无行浪子怎会忠於鬼王府,会为了报鬼王府之仇来
刺杀我爹爹呢?你到底是为了什麽,还是老实交代罢!”
鹰刀笑道:“你这个人真是没趣。我本来还想找个堂皇一
点的理由来掩饰你爹爹的死,也好让他死得光荣些。但你一定
要揭破我的谎话,没办法了,我只好实话实说了。其实,非常
不幸的告诉你,我是因为和你爹爹争风吃醋才杀了你爹爹的。
我自从遇见了彩衣夫人之後,为她的绝世容颜所倾倒,为了要
得到彩衣,我只有杀了你爹爹。唉,真是可怜啊,一代大侠居
然会因为和我争风,而丧身在我这个无行浪子的刀下。这个答
案不知道流云兄可还满意吗?哈哈!”
荆流云拔出剑来指向在一旁哭泣的蒙彩衣道:“你这个贱
人,我早就听说你和鹰刀有暧昧,并在鹰刀来小花溪之前和他
私会於凉亭。你一定是和鹰刀两人串谋杀害我爹爹的!”
蒙彩衣哭泣道:“若我和鹰刀是共同串谋的话,我又何必
呼喊出来让你们来抓我们呢?罢了,反正你爹爹已死,我孤零
零的活在这世上也没什麽意思,你还是杀了我吧。”
荆流云怒道:“你这个贱人,到现在还要狡辩!看我一剑
杀了你!”说毕,挺剑欲刺。
荆流花一剑架住荆流云道:“大哥且慢!这里面还有些蹊
跷。”
荆流云怒道:“有什麽蹊跷?分明是鹰刀和这贱人恋奸情
热,为了长相厮守,这才串谋杀害爹爹。”
荆流花摇头道:“正如彩衣夫人所说,如果是他们两人合
谋杀害爹爹,他们只须悄悄走了便是,又何必惊动我们来抓他
们呢?还有,你看夫人此刻衣衫不整,发髻零乱,显然和鹰刀
经过一番搏斗。所以,我看此事必是鹰刀一人所为。”
荆流云这才冷静下来,他转头望向鹰刀厉声道:“果然是
你一人所为吗?”
鹰刀笑吟吟道:“不是我做的,难道还是你做的吗?你们
该说的话都应该说完了罢,还是动手来抓我吧!”
荆流云怒喝一声:“父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荆流云若不能
杀你,我誓不为人!”说毕,手一挥就要命人杀向鹰刀。
鹰刀知道若想在这种情况之下逃出去,唯一的机会便是抓
住一个极具份量的人做人质。最好的目标当然是荆流云和荆流
花二人,但他们两人一直龟缩在人群之中,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所以,他极力用言语挑逗他们,希望他们其中有一人能忍不
住出手,那就有机会了。
但是,这两兄弟倒默契的很,丝毫没有自己动手报“杀父
”之仇的意思,只是命令手下来攻击鹰刀。
鹰刀叹了一口气,道:“一些信誓旦旦要报杀父之仇的家
夥竟然会象只老乌龟一样缩在那里,真是令人奇怪啊!”
鹰刀拔刀,准备应付即将来临的血战。
正在这时,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且慢动手!”
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跃入场中,他挡住荆流云。
此人正是李龙阳。
李龙阳焦急道:“两位荆兄,请容小弟一言。我虽然和鹰
刀相处不久,但以鹰刀的为人来说,我敢以我的人头担保,鹰
刀决不会是杀害荆世伯的凶手。”
荆流云怒道:“殿下,鹰刀他自己都承认我爹爹是他杀的
,而且人证物证俱在,你怎麽会说他不是凶手?难道鹰刀是你
的朋友,我们便不是你的朋友吗?”
李龙阳一听,顿时急得冷汗直冒。的确,鹰刀可以说是被
当场逮住,而且现场只有鹰刀和蒙彩衣两人,鹰刀也承认他自
己是凶手,在这种情况下若说鹰刀不是凶手,就是自己也觉得
说不通。但是,李龙阳在内心之中却深信自己不会看错鹰刀,
可又拿不出什麽有力证据来证明。
一向温文儒雅,便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也要保持风度的李龙
阳在此刻也不禁愁眉苦脸起来。他转头望向鹰刀道:“鹰兄,
你……,我知道荆世伯不是你杀的,你又何必承认?只要你开
口说一句话,我李龙阳一定会帮你的。”
鹰刀胸中一阵翻腾,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一句“荆悲情不是
我杀的”,李龙阳一定会站在自己一边。但是,在这种情势之
下,自己这句话一说,无异於将李龙阳也拖到了地狱的边缘。
对於这一点,鹰刀便是自己死十次,他也不愿意连累自己的兄
弟一起赴险。
鹰刀强忍住激动的心情,朗声道:“龙阳兄,你在这种情
况之下还顾及我们兄弟的义气,我鹰刀这次便是死了也高兴。
毕竟还有你这个兄弟愿意支持我,相信我。但是,我不得不告
诉你,荆悲情的确是我杀的。龙阳兄,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
我的信任。所以,还请你站在一旁不要插手,这毕竟是我和花
溪剑派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荆流花冷笑道:“殿下,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李龙阳双拳紧握,转身退到荆流花和荆流云身後,摇头道
:“既然如此,你们动手罢。鹰刀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荆流云和荆流花对望一眼,知道李龙阳就算不站在自己这
一方,也不会帮著鹰刀了。荆流云怒喝一声:“动手!”
就在荆流云开口的同时,突然听见耳後风声急响,一柄雪
亮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荆流云慢慢回望,却见到李龙阳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左右
两手分别握著一柄匕首,一把架在自己脖子上,另一柄却抵在
荆流花的後心。
李龙阳沈声喝道:“大家都别动!我的手不够稳哦,若是
一不小心伤到两位公子就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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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李龙阳挟持著荆氏兄弟二人来到鹰刀身旁。
荆流云冷冷地说道:“流花,这就是你结交的好朋友吗?
你怎麽对得起爹爹,你怎麽对得起我?”
荆流花痛苦地低下头,不敢面对兄长望过来尖利的眼神。
他厉声向李龙阳喝道:“李玉堂!枉我荆流花一向视你为我的
好朋友,好兄弟,却没想到你会如此对我!难道你是这样对待
朋友的吗?你对得起我吗?”
李龙阳一阵黯然,对於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但是他深信鹰刀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如果自己不能帮助鹰刀
脱险,那麽鹰刀将必死无疑。
李龙阳长叹一声道:“如果今天换作是流花兄险此绝境,
我也会为了你这麽做的。我相信鹰兄绝对不会是杀害荆世伯的
凶手,他就算再傻,也不敢在小花溪杀荆世伯,这样做和送死
有什麽分别?所以,其中必有隐情。”
荆流花怒喝道:“他自己都承认了,你怎麽还是相信他不
是杀我爹爹的凶手?你是不是疯了?”
李龙阳摇头一笑道:“我没有发疯,我就是相信他不会做
出这麽不合情理的事来。”
荆流云冷然说道:“流花,你不用说了,他们两是一丘之
貉,再说也是白费唇舌。李玉堂,你到底想怎麽样?还是划下
道来罢,说那麽多干什麽?”
李龙阳看著鹰刀笑道:“鹰兄,你有什麽看法?”
鹰刀实在料想不到李龙阳居然会干冒奇险来救自己,心内
的感激犹如波涛汹涌难以自己。但很快,他便撇开心中激荡的
情绪,认真筹划下一步的行动。因为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应该
感动的时候,感动的事还是留到脱离险境之後再说吧。鹰刀此
人虽然在平日里嘻嘻哈哈好像没正经一般,但每逢大事时却能
判断准确,杀伐果断,总是能激发出全身的潜力来应付事端,
这一点看上去好像很矛盾,但正如鹰刀自己所说“无论什麽事
都要认真去面对,整天象一根弦一样的紧绷著,那做人不是太
累了吗?只有在生活中彻底放松自己,以轻松诙谐的态度去看
待一些小事,这样一张一弛,才能以最佳的状态去迎接高难度
的挑战啊”。
所以,有很多人都不会明白,为什麽象鹰刀这种嬉皮笑脸
毫没正经的浮滑浪子却总是能轻松渡过在许多人眼中都认为是
极度困难的难关。其实,真正的答案就在这里:一张一弛才是
人生的真谛所在。
鹰刀低声在李龙阳耳边道:“这次他们所设的陷阱心思巧
妙,毫无破绽,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没有想出能证明我不是凶手
的证据。所以,我这个黑锅是背定了。为今之计,只有挟持著
荆氏兄弟先逃出小花溪再说。”
李龙阳见鹰刀亲口说出他是遭人陷害,遂放下大半心事。
毕竟他是全凭著直觉认为鹰刀不是凶手的,现在总算知道自己
并没有做错,心里也好过一些。
他想了想道:“虽然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凶手,但日
後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样罢,你先带著荆流云离开小花
溪,等到了你认为安全的地方再放他回来。我在这里拖著花溪
剑派的人,不让他们腾出人手来追踪你们。”
鹰刀大惊道:“你不和我一起走?”
李龙阳摇头道:“这一次为了救你却得罪了流花兄,我要
留在这里给他一个交代。你放心,我身为高丽王族,又没有杀
人,他们也不敢拿我怎麽样。”
鹰刀皱眉道:“不行,你留在这里终究太过凶险,还是我
们一起走吧。”
李龙阳微笑道:“如果我和你一起走,我手下那些侍女可
没有我们这麽好的功夫,在长途追袭之下,可能有所损伤。再
说,大家一起走难免目标巨大,容易被人追踪,到时大家都逃
不掉。而我留在这里,只要找个人送信到官府,到时自然有官
府出面来替我打点一切。所以,我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反
而你那方面我有些担心。我最多能拖他们今晚一个晚上的时间
不来追杀於你,明天天明之後,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千万
要小心行事,我不想以後没有你来陪我喝酒。”
鹰刀默然半晌,眼睛红红的笑道:“红豆老是说你长得太
漂亮,不象个男人。依我看来,你比任何男人更象个男人。所
以,我一定会回来和你喝上几杯的。你保重了。”
李龙阳大笑:“你是骂我还是夸我?你还是快走吧,再罗
嗦下去就要变成个老太婆了。”
鹰刀哈哈一笑,顺手点了荆流云的穴道,将荆流云提在手
中大喊道:“前面的人给我让开了!我鹰刀要走了。不过不用
麻烦你们来送我了,有你们荆流云荆大公子一人就够了。”
由於鹰刀有人质在手中,花溪剑派众人不得已之下,只得
让出一条通道出来。
蒙彩衣站在人群之中望著鹰刀,眼中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她暗暗叹道:“鹰刀,难道我们真的有机会合作吗?那麽,
在我们下次见面时再好好谈谈吧。”渐渐地,一丝不可察觉的
笑容浮现於她绝世的容颜之上。
鹰刀在出门之前再次望向李龙阳,只见他孤傲地站在人群
之中,恬淡的笑容在他雪白的长衫衬托之下越发显得雍容华丽
卓然不群。
鹰刀向著李龙阳微微一笑,挺胸昂首出门而去。
身後李龙阳那招牌式地温柔腔调响起:“大家都不要动,
只要我发现有一个人追出门去,那流花兄的身上就少一个零件
,两个出去,就少两个零件。所以,为了流花兄著想,你们还
是乖乖的罢。对了,流花兄,我们干站在这里没什麽意思,不
如叫人煮点好茶,我们手谈几局如何?不愿意?不愿意也不要
生气嘛,我们换个玩法怎麽样?今晚的月色还不错,我们就以
‘月’为题来联句如何?还是不愿意吗?那我们就再换个玩法
好了……”
鹰刀有惊无险地冲出小花溪。
离开小花溪已近两里了。虽然手中提著一个人影响了鹰刀
奔跑的速度,但在没有把握之前,鹰刀也不敢轻易放走荆流云
,以免少了手中的挡箭牌之後更加无法逃出花溪剑派的追杀。
来到一个岔路口,鹰刀放下荆流云道:“他妈的,怎麽这
般重?象只死猪一样,累得我鼻血都快流出来了。我说荆流云
,你也该好好保养一下自己的身体了,以後要多吃蔬菜少吃肉
,这样才能保持苗条的身材嘛!象你这样要身材没身材,要长
相没长相,以後怎麽追女孩子啊?”
突然,一个软软的声音笑出声来:“你也是要身材没身材
,要长相没长相,不是照样有人喜欢?”
一个身材修长俏丽动人的女孩子走了出来,正是芊芊。
鹰刀一喜,这小丫头倒也机灵,居然会跟著跑出来。他故
意装作生气道:“怎麽?现在嫌我长得不好看了吗?那你跟著
我干什麽?”
芊芊咯咯笑道:“你虽然长得不帅,但我却是个傻丫头,
我这个傻丫头不喜欢美男,就喜欢长得丑丑的男人。所以,我
一看到你就神魂颠倒,就拼命来追你了。”
鹰刀笑道:“死丫头,连句好话都不会说。什麽丑丑的男
人?你不能说我是天底下最有格调最有魅力的男人吗?看来你
应该好好多读些书了。对了,你怎麽会跟著我来的?”
芊芊眉飞色舞得意洋洋道:“你出事之後,我躲在人堆里
害怕的不得了。後来,我见主公挟持了荆家两兄弟便知道你不
会有事了。於是,我就趁著小花溪一片混乱,先跑出来等你了
。从小花溪到这里只有这一个岔路,我知道只要在这里等就一
定会碰得到你,果然被我等到了。”
鹰刀微笑道:“你这个傻丫头实在聪明的很,知道在这里
等我。不过,这一次我是去逃难,随时有杀身之祸,你跟著我
太过凶险了,还是回去到龙阳兄那里吧,等我躲过这一次之後
再回来找你如何?”
芊芊嘟著小嘴道:“这麽说,公子是不要我了?”
鹰刀道:“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呢?现在情况不同嘛!你现
在跟著我等於是提著脑袋过日子,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绝对不
适合你。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和龙阳兄在一起才是明
智的选择。”
芊芊摇了摇头,眼睛里慢慢笼罩著一层薄雾,她凄婉道:
“公子,芊芊自从跟了你之後,从没有想过离开你,我生要和
你一起,死也要和你在一起。与其躲在安全的地方整天担心你
在外面不知是生还是死,还不如跟在你的身旁和你同甘苦共患
难来的开心。求求你,就让芊芊和你一起走吧。你放心,我的
功夫虽然不怎麽样,但自保应该不是问题,我绝不会成为你的
负担的。”
鹰刀虽然感动於芊芊对自己的深情,但为了她的安全,依
然拒绝芊芊跟著他。
芊芊见百般哀求都无法打动鹰刀,只得哀叹道:“那好,
你走吧。我不跟著便是了。”
鹰刀提起荆流云欲走,却见到芊芊背对著自己抱膝坐在路
旁的大石上动也不动,不禁奇道:“芊芊,你不回去吗?”
芊芊头也不回,呜咽道:“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替公子
挡著花溪剑派的追兵。只要他们经过这条路来追公子,我就见
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直到我被他们杀了为止。这样,
我也算是为公子做了件事了。”
鹰刀头都大了,无奈之下只得道:“算我怕了你了,你跟
著我便是。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可不能因为太辛苦而哭
鼻子啊?还有,打架的时候尽量躲远一点,不要给我添乱!你
明白了吗?”
芊芊立时化哭为笑,她兴奋地搂著鹰刀的脖子道:“我不
怕辛苦。我可以给你烧饭,还可以洗衣服,我什麽都能干。”
鹰刀提著荆流云向前走去,口中道:“什麽烧饭洗衣服的
,我们有命逃出这里再说吧。”
芊芊欢快地跟在身後,道:“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
明月高挂夜空,在他们的身後投下长长的影子。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长途跋涉,鹰刀一行人已经沿著河流向
下走了约五六十里。
鹰刀见离小花溪已远,再拖著荆流云也是个累赘,便将他
放在地上,拍开他下身的穴道,使得他可以行走如常。
鹰刀笑道:“荆大公子,这一路劳烦你相送真是辛苦你了
,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了。”
荆流云从地上站起,他怨毒的看著鹰刀恶狠狠道:“鹰刀
,今日之辱我荆流云铭记在心,终有一日教你落在我的手上,
到那时,我定要你後悔为什麽要活在这个世上!”
芊芊娇喝道:“我家公子好心放过你,你还在这里胡言乱
语什麽?你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鹰刀笑著拦住芊芊道:“随他去罢。如果换做是你被人提
著大半夜,脾气也难免会大些。你就当是疯狗在乱吠好了,又
何必生气?”
芊芊听了,不由咯咯笑将起来。
荆流云见鹰刀得意洋洋的神态,胸中不禁怒火狂涌,他只
觉得若不能将这口气宣泄出来,只怕自己的肚皮都会因此被气
炸了。
荆流云大喊道:“鹰刀!你可还记得幽兰小筑的卓思楚吗
?”
鹰刀本已和芊芊走了,突然听到思楚地名字,不由折身回
到荆流云身旁。
鹰刀皱著眉头道:“你怎麽知道思楚的名字?”
荆流云哈哈狂笑道:“我怎麽会不知道?思楚,嘿嘿,真
是好生亲热啊!”他顿了顿,眼睛直视鹰刀,脸上浮现出一种
诡异的笑容,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卓思楚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你说我知道不知道?只是阁下用这麽暧昧地口吻称呼我妻子
的名字,你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吗?”
鹰刀只觉得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
了?於是,他厉声喝道:“你胡说些什麽?思楚怎麽会是你未
过门的妻子?”
荆流云一阵快意涌上心头,他嘿嘿笑道:“我们花溪剑派
和幽兰小筑联姻正是江湖中一大美事,我和卓思楚均是名门之
後,我们的婚姻才是天作之合。你以为象你这种无门无派的江
湖浪子能配得上卓思楚那种绝代佳人吗?”
鹰刀茫然四顾,他喃喃道:“不可能的,你说谎!思楚她
不会嫁给你的,不会的……”
鹰刀一阵心慌意乱,他指著荆流云咯咯笑了起来:“你不
用骗我,我知道你是不服气被我提了大半夜,所以想了这麽一
个馊主意来耍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荆流云只是定定地望著鹰刀,什麽话都不说。
鹰刀气苦之下,愤怒难以抑制,一巴掌甩了过去,顿时将
荆流云的半边脸颊击得肿了起来。鹰刀怒吼道:“你妈妈的辣
块大西瓜,快说!你是骗我的!”
荆流云依然笑眯眯地看著鹰刀。只是他的脸颊肿胀,使得
他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鹰刀愤怒地在荆流云身前踱来踱去,最後,终於怒道:“
好!你不说是吗?那我就将你这颗臭头砍下来当球踢!”说毕
,拔出刀来欲砍。
荆流云突然向後冷笑道:“你还不出来吗?你再不出来的
话,你就要当寡妇了!难道你巴不得我的脑袋被你的情人砍掉
吗?”
一声轻轻的叹息传入鹰刀耳中,那如梦如幻的声音正是鹰
刀思忆已久难以忘怀的人所发出的。
一道白色的身影呈现在鹰刀眼前,那一弯秋月般的眼眸,
那随风摇摆的绝代风姿,那楚楚可怜的神情,不是卓思楚还会
有谁?
一阵凄苦涌上鹰刀的心头,难道荆流云所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十五章
鹰刀转身面对卓思楚,他张大著嘴巴想要责问她,却发现
所有的声音都挤在喉间,便是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无法顺利地将
声音发出来。
他只能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伊人,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压迫
著他的心脏,使得他需要用极大的毅力才能控制著自己身躯的
摆动。在互相默默地对视之中,鹰刀觉得自己的力气一丝丝地
被夏夜的寒气慢慢抽出体外。
终於,鹰刀干涩的声音响起:“那麽,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你的确是他的未婚妻?”
卓思楚望著鹰刀,脸上血色尽退。
鹰刀怀著最後一丝希望,他希望思楚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
答案。但是很快的,鹰刀的希望幻灭了,因为他看到的只是一
张惨白而平静地脸。她并没有否认。
鹰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象一只负伤的狮子一般狂暴,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麽?为什麽?!……你说过等我回
来娶你为妻的!你为什麽不等我?……”
鹰刀拿著大夏龙雀刀狂舞,满怀的伤心激发著他体内的天
魔气形成一股狂飙,刀过之处将身旁的树木乱草切割地在夜空
中飞舞。
芊芊站在一旁,看著鹰刀如痴如狂,好似疯了一般,心里
又是心痛又是难过。她哭喊著向鹰刀道:“公子,你别这样,
你冷静些……”说著,欲向鹰刀靠近,想要制止鹰刀的狂暴。
但是,她刚跨前一步,便被鹰刀的刀气所激,觉得一股大力涌
来,使得她无法再进一步。
鹰刀对身外诸事充耳不闻,在他的眼中唯有一个冷冷站在
那里的卓思楚。
在一阵发泄之後,鹰刀似乎稍稍回复正常。他通红著双眼
望著卓思楚道:“思楚,你不嫁给我不要紧,但是你也不能嫁
给荆流云。他不会带给你幸福的,他不是好人!”
荆流云冷笑道:“我不是好人?那麽阁下这种拈花惹草的
无行浪子便是好人了?”
鹰刀怒吼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思楚,但比起你这个弑
父夺权的奸贼来说,我这点点行为不端却算不上什麽!”
荆流云骇然欲绝,他回头四顾,看看没有什麽人之後,才
声色厉茬地喝道:“你胡说些什麽?我爹爹明明是你杀的,难
道你想抵赖吗?”
鹰刀长笑一声,冷冷地说道:“我杀荆悲情对我有什麽好
处?难道我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在小花溪和荆悲情同归於
尽?荆悲情死了之後唯一得到最大利益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
江湖传言,荆悲情曾经有意向将掌门之位传给你弟弟荆流花,
但由於在半年前荆流花的手下吕东成拦截楚灵船只一事,遭到
蓬莱仙阁严正指责,故而拖了下来。但依我看来,以荆流花傲
慢的性格绝不会行此唐突之事,其中的隐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
清楚。”
荆流云白著脸道:“流花痴恋邀月公主之事天下皆知,他
求爱无望一时冲动之下派人劫船也是有的,关我什麽事?我怎
会知道什麽隐情了?”
鹰刀道:“你眼见荆悲情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你弟弟,心中
自然不服,於是你收买吕东成,打著你弟弟的旗号安排他去劫
船,事情曝光之後,必然会遭到蓬莱仙阁的抗议。蓬莱仙阁为
白道的领袖,荆悲情不能不对此忌惮,因此你弟弟接任掌门一
事自然就泡汤了。”
荆流云铁青著脸道:“你说我收买吕东成嫁祸流花,可有
什麽证据?”
鹰刀道:“吕东成以前一直是荆流花的手下,但我来小花
溪之後,却见到他和荆流花的关系甚僵,反而和你倒是不错。
想来,劫船事发之後,荆流花也意识到是吕东成出卖了他,故
而两人关系恶化,於是吕东成便索性靠向你这一边了。”
荆流云冷哼一声:“这完全是你的猜测。而且这件事和我
爹爹被杀根本就没有关系!”
鹰刀摇头道:“有关系的,大有关系!你以为这次嫁祸荆
流花成功之後,你弟弟就没有机会和你争掌门之位了。但想来
荆悲情也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做父亲的,自己儿子的脾气总是
能够知道的,他并不相信你弟弟会做出这种事来。於是,荆悲
情虽然搁置了传位给你弟弟的计划,却没有如你所愿,将掌门
之位传给你。甚至,他可能要对此事做出全面调查。”
荆流云已觉得这个夏夜实在是太热了,他额上渐渐涌出汗
珠,口舌一阵干燥。
鹰刀看也不看他,接著道:“你这种拙劣的嫁祸之计自然
是经不起调查的,但是你又没有其他的办法掩饰。只要事实的
真相一暴露,你不但永无继位掌门之望,只怕你在小花溪的日
子也难过的紧。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人向你献计索性弑父夺位
,这个人便是蒙彩衣。”
荆流云喉间咯咯作响,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鹰刀道:“你是荆悲情的大公子,在荆悲情没有明言由你
弟弟继位之前,这未来掌门的帽子自然是戴在你的头上的。而
你弟弟也因为受劫船事件的影响,暂时无力和你争夺掌门之位
。所以,只要荆悲情一死,依照武林中故老相传的规矩,长者
为大,这掌门之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弟弟了。但你为了保
险起见,还联姻幽兰小筑……思楚,这便是他要娶你的目的了
,他是为了巩固掌门之位……”
鹰刀看了看卓思楚,见她依然毫无表情,心里不由一阵剧
痛。难道名利真的是如此重要吗?为了名利可以背叛昔日的誓
言,可以背叛爱情吗?思楚啊思楚,难道区区一个花溪剑派掌
门夫人的头衔便可以让你忘记一切吗?
鹰刀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蓬莱仙
阁由於先入为主的关系,对你弟弟印象极差,就算不明言支持
你当掌门,也会默许。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你比起你弟弟来说
,一定是更适合的人选。而幽兰小筑由於和你联姻,自然是站
在你这一边的。这样,你外有两大白道支持,内有蒙彩衣暗助
,万事皆备只欠东风了。而这东风便是荆悲情的死!”
荆流云汗流满面,他声嘶力竭道:“你胡说!这些全是你
一个人想象出来的,连一点证据都没有!”
鹰刀冷笑道:“我的确没有实在的证据,若是有,我也不
会逃跑了。你们这次杀人栽赃的计划确实天衣无缝,只有我自
己知道荆悲情在我一刀砍下去之前已经是个死人,但无论我如
何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荆流云咯咯笑了起来:“所以,你怎麽说都不会有用的。
谁会相信我会杀了我爹爹?”
鹰刀道:“别人信不信不重要,我说这些的目的只是希望
思楚能够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一个为了权势连自己的父亲都
能杀害的人又怎麽可能是一个好丈夫?至於我自己,我身上背
负的骂名还少吗?就算多一个杀荆悲情的罪名我也不认为有什
麽关系。”
荆流云悠悠道:“哦?是吗?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为什
麽你就认定是我做的呢?难道不可能是别人吗?我爹爹的死对
我来说,可能代表了我是最大利益的获得者,但这并不代表我
就是凶手啊?”
鹰刀道:“我在知道荆悲情早在我一刀下去之前已经死了
的真相之後,一直在想那个和我对话的人究竟是谁?这个冒充
荆悲情说话的人一定是和蒙彩衣一起杀害荆悲情的真凶。而这
个人为了解除众人对蒙彩衣怀疑,不让众人怀疑荆悲情是我和
蒙彩衣共同谋害的,就要站出来为蒙彩衣辩解。所以,我只要
盯住蒙彩衣,先将话题往蒙彩衣身上扯,将她拖下水,这个人
就一定会跳出来的。果然,你按捺不住跳了出来。”
荆流云奇道:“怎麽是我呢?我好像一直在指认蒙彩衣是
你的同谋啊?当时矛头对著蒙彩衣不放的就是我,还是流花替
蒙彩衣解围的,你为什麽不说是流花?”
鹰刀笑道:“蒙彩衣果然没有说错啊,你的智商别说不及
我的一半,我看连十岁的孩子也比你好些,难怪蒙彩衣对你很
是失望。其实在当时,谁都知道蒙彩衣绝不会是和我同谋的凶
手,正如她自己所说,如果我们是同谋的凶手,我们悄悄走了
便是,她又何必呼喊出来?这麽浅而易见的道理,我想只要不
是傻到无可救药的人都能够明白。可是你却偏偏紧咬著不放,
一定要你弟弟说了出来才罢手。这种画蛇添足的举动在别人看
来只不过是你由於父亲被杀因而情绪略有失常罢了,但在我这
个先入为主的人看来实在是不合理,你这看似是针对蒙彩衣的
行为正是洗刷她清白的多余之举。於是,我在那时已经对你有
所怀疑。”
荆流云脸色极端难看,他闷声道:“凭著这一点便断定我
是凶手吗?你也太武断了些!”
鹰刀道:“光凭这一点当然不够,但接下来你积极地鼓动
众人杀我,明显有著杀人灭口的嫌疑。这样,我的怀疑又多了
几分。然後,李龙阳挟持了你们两兄弟,龙阳兄曾试图替我解
释我杀荆悲情的不合理性,你却不愿他多说,岔开话题。这样
,我的怀疑更是严重。最後,当我在这里要放你回去,你耿耿
於怀的不是荆悲情的死,却是这半夜来被我提著所受的耻辱,
这一点对於一个父亲刚被人杀死的人来说不是太奇怪了吗?哪
有人在面对杀父凶手时不说报仇,反而计较自己受了什麽耻辱
的?除非你知道我根本不是凶手,所以在你的内心里并没有报
仇之心。而真正知道我不是凶手的,也只有凶手他本人了。若
是只有一点可疑,还可以解释作巧合,但是这许多疑点,再加
上我前面所说过的那些你杀人的动机,到这个时候我再不明白
你是杀人的凶手,那我非但是个笨蛋,更是只愚不可及的蠢驴
了?好在,我既不是笨蛋,也不是蠢驴。”
荆流云默然半晌,长叹一声道:“你不但不是笨蛋,还是
个聪明绝顶的人。我一直以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却没有想到经过你这麽一说,漏洞居然有这麽多。我们实在是
太低估你的智慧了。”
鹰刀冷笑道:“无论什麽计划都会有漏洞的,更何况是身
为当事人的我?不过,你们这个计划也算是不错的了,若不是
当时我清醒地知道荆悲情在我一刀下去之前已经是个死人,而
是依然被蒙彩衣的媚功和英雄冢所迷惑,那麽我这个替死鬼早
就死的不明不白了。恐怕我到死还是以为的确是自己杀了荆悲
情,那就太冤枉了。”
荆流云道:“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会清醒地如此之快。现在
你知道我是凶手了,你为什麽不杀我?”
鹰刀笑道:“我为什麽要杀你?我依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
你是凶手,杀了你之後我再也没有半分希望证明自己不是杀荆
悲情的凶手,只有留著你,我还有可能找出证据。”
荆流云笑道:“那你为什麽要告诉我,你已经知道我是凶
手了?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笨得留下什麽证据来给你?”
鹰刀转头对著卓思楚道:“我能不能证明自己不是杀荆悲
情的凶手对我来说没什麽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通过这一件事
能够让思楚知道你是怎麽样一个人。如果能够阻止思楚嫁给你
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我就算是背一辈子黑锅也没什麽关系。
思楚,你现在知道荆流云是怎麽样的人了,难道你还是要嫁给
这个浑蛋吗?”
卓思楚依然面无表情的看著鹰刀,但不知道为什麽,她的
眼眶之中仿佛蕴藏著一种极度的伤心和悲哀。
荆流云哈哈狂笑起来:“卓思楚,你的情人为了你,连凶
手的罪名也不惜背在自己的身上,这种伟大的爱情便是我看著
也是颇为感动。我想你也一定很感动吧,哈哈!那麽就请你告
诉他,你到底要嫁给谁?是我这个有名有利丧心病狂的禽兽?
还是他这个为了爱情不惜一切,以後将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被人
追杀日子中的傻瓜?”
芊芊忍不住叫道:“卓姑娘,你以为生活在锦衣玉食中便
是幸福吗?你以为荆流云这个禽兽有可能给你带来幸福吗?我
家公子虽然无权无势也没有什麽钱财,但是他才是真正爱你的
人啊,也只有他才能带给你真正的幸福!卓姑娘,我们一起走
吧,我们日子过的虽然清苦,但却是真正开心的,我们过一天
的日子已经可以胜过他们这种人过一辈子了啊!”
卓思楚嫣然一笑,仿似是鲜花盛开,但眼中却流下泪来。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鹰哥哥,对不起!我还是要
嫁给荆流云……”
第二十六章
在一段寂静之後,狂笑声自鹰刀口中传出。
鹰刀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他指著卓思楚笑得弯
下腰来,笑得眼中满是泪水。
鹰刀笑著抹去眼中的泪水,沈声道:“你还是要嫁给他?
嫁给这个浑蛋?你一定在开玩笑罢!思楚,你对我说,你是和
我开玩笑的。”
卓思楚双手紧握,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显出一种奇异的苍白
。她痛苦地望著鹰刀,还是摇了摇头。
鹰刀终於压抑不住愤怒和失望,他嘶声道:“为什麽?因
为他有钱?因为他有势?因为他是名门子弟?难道你看重的就
是这些吗?”
鹰刀已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钱
财和权势背叛了自己,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失落和痛苦,这种
沈重的打击并不是一个常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鹰刀猛的从怀中掏出所有的银票笑道:“你要这些东西吗
?我都给了你罢……”说著他将银票向卓思楚抛去。
银票在风中乱舞,每一张银票都象是一把刀在切割著卓思
楚的心。鹰哥哥,难道我在你的心中真的是这种人吗?我的痛
苦只有比你更深更痛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死在你的面前
,也不愿在此忍受这种痛苦。
鹰哥哥,我爱你的心从没有变过,难道你不知道吗?
卓思楚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悲哀和伤心都挤压在自己脆弱
的身体上,她的身体犹如风中残烛一般颤抖不已。
就在这时,她的眼睛瞥见一丝寒芒划向鹰刀後心。
“不要……!”卓思楚惊极而呼!
“公子小心!”芊芊的惊呼声!
鹰刀却依旧沈溺在深深地痛苦之中无力自拔,对於身後的
危险恍若未觉。
荆流云嘴角含著一丝冷酷的笑意,飞腿踢向鹰刀。
在他的脚尖暗藏著一柄快刀,只要他脚跟一磕,三寸长的
尖刀便会从鞋底弹出,这是他救命伤敌的杀著。他眼见鹰刀已
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对自己的警觉之心早已丧失,此刻正是
除去鹰刀的大好良机。
荆流云今夜以来,一直受制於鹰刀,不但被鹰刀提著走了
半夜,而且连他杀父的隐秘也被鹰刀抖了出来。受辱事小,但
这杀父的罪名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自己以後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只有将鹰刀置之死地,才能永绝後患。
眼见鹰刀即将毙命在自己脚下,这眼中钉就要永远消失,
荆流云不禁得意洋洋:“鹰刀啊鹰刀,你虽然没有解开我上身
的穴道,以为我不会威胁到你,但你万万不会想到我脚下居然
会藏著一把快刀罢?哈哈!”
脚尖传来快刀刺入人体的触感。
却不是刺入鹰刀的身体!在最後的关头,站在鹰刀身旁的
芊芊毅然用她的身体挡住了荆流云这致命的一刀。
芊芊闪身插入荆流云和鹰刀之间,紧紧搂住鹰刀的身躯。
冰凉的刀刃迅速地刺入芊芊的身体,芊芊只觉得後心一阵刺痛
,全身的力量也在同时瞬间消失殆尽。
她倒了下去,眼前满是绚丽的颜色,好像人世间所有的鲜
花在这一刻完全绽放在自己眼前。虽然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冷,
但为什麽有一种极端幸福的感觉洋溢在自己的心中?
我挡住这一刀了……我最心爱的男人没有受到伤害……这
才是最幸福的感觉吧……
芊芊微笑著从鹰刀身上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荆流云还没有从眼前急剧地变化中清醒过来,他的身体已
经被疯狂欲绝的鹰刀扣住,接著胸前连中几记重拳,每一记重
击都对他的身体做成了极大的破坏。
荆流云口中鲜血狂喷,人也象一只破麻袋一般被鹰刀甩了
出去,在摔落在地上之前已晕了过去。
鹰刀坐倒在地,将芊芊温柔地搂在怀中。他的心中充满著
伤心、内疚、自责和痛苦。为什麽?芊芊你为什麽要这麽傻?
你为什麽要替我挡这一刀?我值得你用你的生命来维护吗?
或许在鹰刀的心中,芊芊并不是他深爱的女孩。甚至,他
根本没有真正将芊芊放在心上。他对芊芊与其说是爱,还不如
说是喜欢更恰当些,就象一个人喜欢一件心爱的事物一样,在
身旁固然很好,不在身边也不会感到痛苦,顶多有几分失落罢
了。而芊芊虽然将自己整个身心都放在鹰刀的身上,但她总是
认为自己出身不好,不敢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幸福。她觉得只要
能陪伴在鹰刀身旁,看著鹰刀笑,看著鹰刀闹,就已经是最大
的满足了。所以,她总是以姬妾的身份自居,以鹰刀的意志为
自己的意志,以鹰刀的愿望为自己的愿望,鹰刀是她的整个世
界,她的心里除了鹰刀再也无法容纳其他的东西。
但在此刻,鹰刀才发现,自己错的是如此厉害。他真正应
该去爱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眼前的芊芊。芊芊虽然没有高贵的
出身,没有绝世无双的容貌,但她有一颗水晶一般纯洁的心,
她才是这个世间最美丽的女人。相对於芊芊来说,自己是如此
的渺小和丑陋,自己根本不配拥有芊芊的爱。
鹰刀内力狂输入芊芊的体内。他祈求上天能够给自己一个
机会来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他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来换取
芊芊逝去的生命,哪怕只有一秒锺。因为,他要芊芊知道──
──芊芊,我爱你!
终於,芊芊徐徐张开了她美丽的双眼。在这一刻看来,她
的双眸非但不象个垂死的伤者,反而神采四溢光芒四射。
芊芊看著鹰刀,眼中流露出欢快的神色,她缓缓说道:“
公……公子……,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鹰刀微笑道:“我没事。不过你以後不要叫我公子了。”
他的脸上虽然满是笑容,但泪水却终於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芊芊一惊,一口气有些接不上来,一阵急遽地喘息过後,
她问道:“为……为什麽?你……你又不……不要我了?”
鹰刀笑道:“我怎麽会不要你呢?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
的丈夫,我怎麽会不要你?从今天起,你不要叫我什麽公子了
,你应该叫我相公。”
芊芊惊喜交加之下,眼中突放异彩,她努力地吸了几口气
想要说话,鹰刀却轻轻捂住她的嘴道:“你太累了,你不要说
话,听我说就够了。”
鹰刀望著远方,喃喃道:“你不是喜欢江南的山青水秀吗
?我们明天就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隐居,前面是河水,後面是
青山。我们在河边搭一个小茅屋,我平时就上山打打猎,下河
捉捉鱼,你呢就养几只鸡养几只鸭,我们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你说好不好?”
芊芊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包围著自己,她努力地幻
想著鹰刀所描绘的生活。她笑著道:“我……还要养几只狗,
我每天站在夕阳里等著你打猎回来……”
芊芊现在说话已没有方才那般吃力,但鹰刀却知道这正是
回光返照的现象,他心里越加痛苦,体内的天魔气如狂潮一般
向芊芊体内灌输进去。
鹰刀强忍锥心般地痛苦,尽量保持自己语调的平缓。他笑
道:“你还要带上大毛和二毛一起来等我。”
芊芊奇道:“什……什麽大毛和二毛?”
鹰刀道:“大毛和二毛是我们的孩子呀,大毛是个虎头虎
脑的男孩,二毛却是个象你一般漂亮的女孩。”
芊芊笑了,她的笑容是如此灿烂,好像用她仅余不多的生
命来燃烧这个美丽的笑容,这个笑容的绽放令天地都为之失色
。她笑著说道:“男孩子一定象你,也是个天底下最有格调最
有魅力的男人……不过男孩子叫大毛倒不怎麽样,女孩子叫二
毛就难听了些……。”
“天底下最有格调,最有魅力的男人”正是鹰刀自夸的笑
语,鹰刀见自己平日里的笑语芊芊却记在心间,此刻听她转述
出来,不禁心如刀割,难以自己。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芊芊喃喃道:“相公……你看,那轮太阳好漂亮啊……,
天好蓝,风吹得我好舒服……我好想睡觉啊……”
声音渐渐低沈下去,终至细不可闻。
夜色更浓,天地间一片漆黑,充满萧煞之气。
鹰刀紧搂著芊芊已冷去的躯体,喃喃道:“是啊,天好蓝
,风吹来很舒服……你,你好好的睡罢,我在这里陪著你。”
他双眼空洞地望著夜空,他的魂魄已随著芊芊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长啸自鹰刀口中传出,声震四野,天
地也为之动容。因为,在这声长啸声中包涵著太多的悲伤,太
多的痛苦,就象一头负伤的狼在月夜中长啸。
鹰刀俯身在芊芊冰冷的唇上轻轻一吻,他低声道:“芊芊
,你再等一会儿,我先将荆流云这恶贼杀了,然後我们再去找
一处美丽的地方居住。”
他站起身来,但由於悲伤过度,再加上方才为了给芊芊延
命,太过透支体内的天魔气,这一下猛然站起竟然头一晕,身
子一晃,险些摔倒。
鹰刀摇摇晃晃地走向荆流云,他在晕倒在地的荆流云身前
站住,默默地自身後抽出刀来,就要向荆流云砍去。
只听身後一声哀求:“不……不要!鹰哥哥,你不要杀他
……。”正是卓思楚的声音。
鹰刀转头望向颤栗在风中的卓思楚冷冷道:“怎麽?难道
你认为我到现在还有什麽不杀他的理由吗?”
说毕,转回头举刀欲向下劈。突然後背涌起一阵森寒之气
,一柄锋利的剑已经划破他背後的衣衫,剑上的寒气刺激著鹰
刀的皮肤。
鹰刀一愣,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的寒意比严冬的寒风更
冷十分。他转过身子面对卓思楚道:“你若是能刺下这一剑,
我今夜便饶过荆流云不死!”
卓思楚脸上满是痛楚,手中的剑晃个不停,但剑尖却始终
指著鹰刀的右胸。
卓思楚哀求道:“鹰哥哥,求求你,你不要杀他……。”
鹰刀凄然一笑,也不回头,他举起刀反手一刀慢慢向荆流
云砍去。刀势很慢,因为鹰刀要留给卓思楚足够的时间考虑。
鹰刀注视著卓思楚的眼睛,大夏龙雀刀离荆流云的头也越
来越近。
终於,在大夏龙雀刀离荆流云只有半寸许的地方时,鹰刀
只觉右胸一痛,卓思楚的剑已刺入鹰刀的体内。虽然刺得并不
深,但血已流下。
鹰刀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疯狂之色。他突然向前一扑
,卓思楚在卒不及防之下不及收剑,只听得一声轻响,剑已自
鹰刀的胸前透体而出,直穿後背。
卓思楚被眼前的变故所惊呆,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失魂
落魄之下竟然怔在那里动弹不得。她的手却依然握著穿透鹰刀
身体的剑柄之上,忘了抽回。
只听得“叮”地一声脆响,鹰刀翻过手腕,一刀将卓思楚
的剑削断。他接著用手一拍留在胸前的断剑,断剑自後背透体
激射而出,如流星一般飞落在草丛之中。
鹰刀也不点穴止血,更不看卓思楚一眼,只是默默地走到
芊芊的尸体前,弯腰将芊芊抱起,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突然鹰刀顿住身形,开口说道:“今夜一剑之後,你我恩
断义绝,他日相见便是死敌。至於荆流云,我今夜虽然饶他不
死,但只要他日後落在我的手中,我一定会叫他尝遍人世间所
有痛苦之事,我要他眼看著失去所有的一切,我要他後悔为什
麽今夜没有死在我的手中……。”
卓思楚呆呆地望著摇摇晃晃消失在夜色之中的鹰刀,口中
只是喃喃念道:“恩断义绝,他日相见便是死敌……恩断义绝
,他日相见便是死敌……恩断义绝……死敌……。”
伤心过度之下,卓思楚只觉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卓思楚低头看著自己白衣上鲜豔的血渍,顿时间觉得生无
可恋,万念俱灰。
她长叹一声,如一具没有躯壳的幽灵飘然而去,临走之前
连看也没看依然昏迷在地的荆流云一眼。
鹰刀抱著芊芊跌跌撞撞地走在河边的小径之上,他也不知
道这条路有多远,他要走到何时才会停止,在他的脑海之中只
有一件事,那就是要为芊芊找到一个美丽的地方,然後在那个
地方结庐而居,他要在那个地方陪伴著自己的妻子。所以,在
找到这个地方之前,他决不会停下脚步。
身体的劳累,心灵的悲哀,再加上剑伤後的失血,这些终
於使得这个铁打一般的汉子也禁受不住了。鹰刀只觉得脚步越
来越沈,怀中的芊芊也越来越重……
突然,鹰刀脚下一滑,竟直直地向河中摔了下去。
浪花一卷,紧抱著芊芊的鹰刀便消失在遄急的河流之中。
这是一个美丽的渔村。
这里世世代代的人们都是靠著村前这条河流来打鱼为生,
也因为这样,这里的人们一个个都很善良和淳朴。
这里的生活平静而悠闲,便是村头阿三家被黄鼠狼叼去一
只鸡也被看作是村中的大事。
这样与世无争的渔村在全天下也许有很多,但这一个无疑
是景色最迷人的一个。
若儿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虽然肤色有些黝黑,但却丝毫
不减其天生的丽质。相反,却显得她更加的健康更加的美丽。
她已经十七岁了,很多象她这般大的姑娘早已经嫁人了,但她
却偏偏没有嫁。并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其实上门提亲的人都
快将她家的门给挤破了,可她就是不肯答应。她爹爹只有这麽
一个宝贝女儿,心里实在心痛她,见她不答应也就不再勉强。
就这样,若儿到现在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女孩。
其实,若儿也是有些心事的。她有时从梦中醒来,总是很
不高兴,因为在梦中她看见了一个俊朗的男人,这个男人和自
己所有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有著如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
但他的眼中却又隐隐露出几许忧伤。每次她梦见这个男人时,
总是觉得很快乐。但梦总是短暂的,春梦更是短暂。所以,每
次她梦见这个男人醒来之後,总是很难过,为什麽好梦总是难
寻?什麽时候才能真正在生活中见到他呢?
这就是若儿的心事。这心事虽然不会天天出现,但却象一
只打不死的苍蝇,常常出现在你的眼前骚扰一下。特别是这个
夏天,这个充满成熟气息的夏天。
昨夜又梦见他了。
若儿满怀著少女的心事,早早的来到河边。每当她不高兴
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在河边散一散步,好排遣一下她少女的幽
思。今天她来得更是特别早,因为由於一只蚊子的关系,昨夜
梦中时,自己还没有和那个男人说上一句话,就被蚊子叮醒了
,後来却怎麽也睡不著了。既然睡不著,若儿就索性不睡了,
她踏著薄薄的晨曦来到了河边。
就在若儿在长吁短叹之时,她发现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影躺在河滩上,下身却依然浸在河水之中。很显然,从这两个
人的衣著来看,他们并不是本村的人。
若儿的心狂跳起来,她想到了一些故老传说。在传说中总
是有许多投河自杀的痴男怨女。
若儿虽然心里很害怕,但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於是
,她咬咬牙,还是快速地冲了过去。
她却不知道,正因为她冲了过去,所以改变了她以後的人
生,也改变了许多人以後的人生 。
若儿在他们身前蹲下察看,却发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那挺拔的眉,薄薄的唇,坚毅的脸颊,不正是自己梦中的男人
吗?若儿登时脸红心跳魂荡神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
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两人正是失足落入水中的鹰刀和芊芊 .
--
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当初又何必相见;既然情牵来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
重遇,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苍天再叁戏弄,情何以堪啊!
人说,相思最苦,苦在两地分离,天人遥遥永相隔,分离不苦,天人永隔又如
何,纵是黄泉碧落,终有相会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对,却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相思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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