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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傅邪真传说 第1~11章 作者:色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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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邪真传说》第1~11章 作者:色虎



  高山无名,静夜无声,天空中繁星点点。

  一位老者坐在峰顶,仰首瞧着星空,半晌无语,一颗赤红的星星忽地从西北方的云层
中涌出,刹时间,天空中一片血红,令人触目惊心。

  老者禁不住站了起来,双手不由地颤抖起来,喃喃地道:“来了,果然来了,任天王
,你既已死了,又何必再降生人间?”

  心情激动之际,手掌无意中拍到身边的山岩,山岩应手而碎,很快化为粉末飘去。


  “师父,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老者身边多了一位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身材高大,脸上虽犹带雅
气,然而眉宇间那股英气却是咄咄逼人,令人心折。

  老者并不回头,长叹道:“赤星终现,江湖从此多灾多难,十八年前的一幕又将会重
演了。”

  少年仰首望着天空中的赤星,道:“师父,你每夜在这里,就是为了瞧这颗赤星吗?
那不过是颗星星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老者道:“邪真,你不知道,赤星既现,表明任天王又重回人世,再乱江湖。”

  邪真失声道:“任天王不是死了吗,又怎能死而复生?”

  老者道:“任天王练有魔教的‘偷天换日神功’,身死而魂不灭,此刻他的灵魂早已
转到他的转世灵童身上了。”

  少年道:“师父何必担心,就算任天王的转世灵童出现江湖,从任天王临死那日算起
,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又有什么可怕的武功。只要我们找到他,将其除去,岂不就天下
太平,只是不知……”

  老者点头道:“你有此心,也不枉为师收你为徒,只是人海茫茫,除了魔教弟子,无
人得知转世灵童的特征。找到任天王的转世灵童又谈何容易?

  不过此事虽是艰难,却是我辈的责任所在。从赤星的方位来看,灵童该在洛阳附近出
现,明日你与惊鹤、芷儿,一同下山去吧。“邪真大喜道:“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老者笑道:“一听到下山,你就什么也不顾了。过几日正是洛阳大侠的六十大寿,我
们既到洛阳,怎能过其门而不入,须备些礼物,应个景也好。”

  邪真道:“洛阳大侠?莫非就是江湖五老之一的李正源?”

  老者笑道:“你一直想瞧瞧江湖上的有名人物,此次前去洛阳,必不会让你失望了。


  邪真欢呼一声,雀跃而去。

  老者微笑着瞧着他离去,然而转目望向天空上的那颗赤星时,忧色又回到眉宇间。


  〖JZ〗〓〓〓〓〓〓〓〓〓〓〓〓〓〓〓〓虽是初春,但寒冬的余威尚在,洛阳城外
,此时正是凄风冷雨。

  离洛阳城三十里,有一家小小的酒店,虽是黄昏,店中已有数位客人。

  临窗的桌边,坐着两名束发高冠的道士,一脸凝重之色,两人皆是一手持杯,另只手
紧紧地握着剑柄。

  什么事情令他们这种玄门清修之士如此紧张?

  另有三名红衣大汉背门而坐,神情张惶,屋外虽是寒气逼人,但他们却已是汗透重衣


  一名年纪最轻的红衣大汉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会昏过去一般。

  坐在最里面一张桌边的,是一名白衣书生,他的神情还算镇静,只是不时地开合手中
的折扇。

  众人的目光所视,皆是坐在小店正中的一位俏丽可爱的少女。

  能在这种地方见到如此美丽的少女,无疑是一大乐事。

  然而店中的气氛却紧张到了极点,颇有一触即发之势。面对一名少女却如临大敌,未
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少女神情安然,只顾自斟自饮,一双妙目不停地转来转去,只是目光所到之处,众人
却无不低头转首,不敢直视。

  少女抬起头来,望着店外不绝的雨丝,喃喃地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白衣书生忽地站了起来,折扇一合,大声道:“小妖女,祢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有什
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

  少女嫣然一笑,室内生春,白衣书生却慌忙扭过头去,似乎少女的目光会伤人一般。


  少女道:“小女子路过这里,喝杯水酒而已,又关你什么事。”

  白衣书生冷笑道:“说的好听,如今正值洛阳金刀大侠六十寿诞,祢这样的魔教妖人
,又怎能错过捣乱的机会。”

  两名道士暗暗点头,深以白衣书生的话为然。

  金刀大侠李正源在江湖中的地位卓然,与少林、武当、剑霸城、刀神城四位掌门并称
当世五老,今年正逢他六十寿诞,各派无不备上重礼,前来略表仰慕之情。

  想不到在这洛阳近郊的小酒店中,却与魔教妖女不期而遇。

  少女柳眉倒竖,脸上杀气丛生,白衣书生吃了一惊,不由退了一步。

  少女破怒为笑,道:“袁青海,你好歹也算江湖的后起之秀,想不到比赤练门的人都
沉不住气。”说到这里,妙目往三名红衣大汉身上一转。

  一名红衣大汉哑声道:“小妖女,敝门副门主可是死在祢的手上?”

  少女格格笑道:“死在我手上的,都是好色无耻之徒,如果贵副门主也是那样的人,
十有八九是不会错的了。”

  另两名红衣大汉脸色徒变,霍地站起,大叫道:“小妖女,我们跟祢拚了。”

  口中虽是大喊大叫,脚步却不敢移动半步,从他们目中的恐惧之色来看,似乎已怕到
了极点。

  袁青海向两道士揖手道:“两位道长,对付邪魔妖人,自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


  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两名道士出手,共同对付少女。

  两名道士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

  少女道:“袁青海,你可太多虑了,两名道长还要报他们的师叔之仇,又怎能轻易放
过小女子。”

  这句话分明是故意挑衅,莫非她还觉得对手不够多不成?

  一名年纪略长的道士神色大变,道:“敝师叔白云子竟是死在祢手上?”

  少女以手支颐,似在深深思索,良久方道:“三天前,我的确杀过一个道士,也不知
他是不是你们的师叔,不过他临死前,倒是说过龙门派绝不会放过我的话。”

  说到这里,她嗤嗤一笑,像是对这种话不屑一顾。

  其实她此时处境之危险,已不言而喻。

  赤练门虽是一个小门派,然而此派精于毒药,与云南的百毒教并列两大奇门,黑白两
道,无不对之头痛万分。

  白衣书生袁青海无门无派,却是近年来江湖中的后起之秀,自然也是极厉害的角色。


  龙门派位列十大门派之中,在江湖中地位甚高,则更不必说了。

  两名道士再也坐不住了,一名年纪略轻的道士脸色胀得通红,喝道:“师兄,我们要
替师叔报仇。”

  年纪略长的道士皱眉道:“师叔武功极高,这小妖女年纪轻轻,怎能是他的对手,这
恐怕是她的自矜之言。”

  袁青海道:“赤虚子道兄此言差矣,魔教中人,大多诡计多端,白云子道长虽是武功
超绝,然而对魔教的诡谲毒计,只怕防不胜防,否则的话,魔教余孽怎能残存至今。”


  少女柳眉顿时竖起,娇叱道:“袁青海,你敢污辱本教。”

  袁青海哈哈笑道:“别人对魔教噤若寒蝉,在下怎会害怕!我辈白道中人,平生之志
,就是铲除魔教!”

  话音未落,他已抢先出手,折扇开合之际,点向少女的额头,招式虽不算太疾,却是
嗤然有声。

  只此一招,赤虚子已是暗暗点头,以折扇为兵器,在凶险无比的近身争斗中,未免有
托大之嫌,然而袁青海真力强劲,普通的折扇在他手中已不亚于钢铁,则又另当别论。


  赤虚子的师弟青虚子已站起身来,一旦袁青海有不敌之相,则立刻出手相救。

  少女猝不及防,只得提起桌上的酒壶,挡了一挡。

  “噗”地一声,酒壶裂开,酒水四溢而出。

  看到这里,赤虚子不由舒了口气,少女虽是口出大言,其实手底下的功夫不过如此。
袁青海这一招并不算如何高明,只是内力强劲而已,而少女应招仓促,足见武功不高,而
酒壶破碎,更显出内力平平。

  袁青海哈哈笑道:“我早已说过,魔教只知用诡计害人,真实武功也不过如此而已。


  折扇再次点出,已灌足十成的内力,若是两招之内,就能将魔教中人拿下,他在江湖
中的名声将大大提高。

  忽觉面前一花,已失去少女的踪影,与此同时,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众人愕然回头
,只见一名红衣大汉满脸鲜血,正慢慢倒下。

  赤虚子惊道:“祢这是做什么?”

  少女格格笑道:“我打不过那个姓袁的,难道连赤练门的三个狗贼也打不过吗。”


  说话之间,玉掌再次拍向另名红衣大汉,动作迅疾无比,那名大汉努力地提刀相格,
终是慢了一步,“喀嚓”一声,面骨被击得粉碎,也是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剩下的那名年纪最轻的红衣大汉吓得魂飞魄散,拼命舞刀护住全身,此时他但求自保
,为同伴报仇之事,只好从长计议了。

  赤虚子与青虚子已大步抢到,双剑齐指少女的肋下,这一招“燕双飞”是龙门派一对
夫妇高手创出,单人施展,威力已不可小视,如今双人同使,正合此招剑意,威力何止大
了一倍。

  但见双剑齐飞,如双燕并翼,其轻灵逸动之意,实在妙不可言,一旦双剑合拢,则对
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少女笑道:“好是好,只是这种剑招,由两个大男人使来,未免不伦不类。”

  在双剑尚未合拢之时,她已堪堪从剑招中挤过,其对时机的拿捏之准,实令人叹为观
止。

  青虚子道:“她怎知本门的飞燕剑法?”

  三人身形一错,少女已与袁青海打了个照面,道:“袁青海,本姑娘就与你比拚内力
。”

  玉掌一竖,直直向袁青海胸口拍来。

  袁青海暗喜道:“祢找我比拚内力,岂不是自讨没趣。”

  他旁观多时,看出少女只是仗着身法灵动,出手快疾而已,若论真实武功,与自己差
得太远。

  他猛地提聚十成内力,迎向少女的玉掌,刹那间,店中已是暗流涌动。

  少女花容失色,道:“好强的内力,人家不跟你比了。”

  玉掌斜斜偏出,与袁青海的手掌相擦而过,袁青海击了个空,立觉胸口翻腾,极不好
受,不过手掌被少女触过的所在,却是温润舒适,极为受用。

  少女身形又变,竟又与赤虚子、青虚子斗在一起,对身后的袁青海,居然视而不见了


  袁青海暗道:“这个小妖女究竟在玩什么把戏,难道她料定我不会偷袭?”

  以他的身份,在赤虚子、青虚子两人与少女交手之时,的确不该出手,只是对手是江
湖中臭名卓著的魔教中人,无论用何手段,都不算为过。

  少女没能想到这点,也委实太笨了。

  他提步上前,折扇疾点少女的腰间,少女仍是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看来她在赤虚子
、青虚子的夹攻之下,已无暇旁顾了。

  “啪”地一声,折扇已点中少女的腰间,然而却是软若无力,与此同时,袁青海脸色
酡红,身子已摇摇欲坠。

  少女格格一笑,忽地回过身来,玉手拍向袁青海的面门,只需此招拍实,他的下场必
与红衣大汉一般。

  赤虚子绝想不到会有此变,长剑疾刺少女的后心,这招“孤燕穿林”一心求胜,不求
自保,是龙门派拼命绝招之一。

  少女果然不敢大意,纤腰扭动之际,已避开剑招,赤虚子暗舒一口气,挥剑拦在袁青
海的面前。

  袁青海又急又怒,指着少女道:“用毒害人,算什么英雄。”

  少女笑道:“我什么时候用毒了,你中的可是赤练门的‘百合散功散’,关我屁事。


  “百合散功散”是赤练门独门毒药之一,在江湖中名气甚大,中毒后的症状,也早已
为大家所知。

  袁青海细察体内情况,果不其然,不由惊道:“我根本没有接触赤练门的人,又怎会
中了散功散?”

  少女笑道:“这个问题,你自己好好想去吧。”

  她身子一闪,人已到了门口,那位红衣大汉仍是舞刀不止,只是额头虚汗直冒,已到
虚脱的边缘。

  少女道:“本姑娘不杀你了,你歇一会儿吧。”

  那人早已累得要命,闻言立刻停止舞刀。

  忽听“喀嚓”一声,少女一掌击中那人的面门,那人满脸愕然,悲愤莫名地倒了下去


  赤虚子一步抢到门前,却只见春雨霏霏,冷风扑面,少女的身影,已是鸿飞冥冥。


  他刚想追出,青虚子道:“师兄,小妖女诡计多端,千万不要去追。”

  赤虚子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若论真实武功,他的确不怕,然而若论阴谋诡计,他
可万万不是少女的对手了。

  袁青海大叫道:“赤虚子道长,快给我取来解药。”

  赤虚子叹了口气,只得转回身来,俯身在赤练门属下的尸体上找药,手掌刚要触到尸
体,忽听门外有人喝道:“赤虚子兄万万不可。”

  赤虚子惊讶地抬起头来,见一人匆匆走进小店,摇着手道:“赤虚子兄,赤练门的人
全身是毒,绝不能相触。”

  赤虚子见此人相貌俊朗,温文有礼,心中立生好感,道:“多谢指教。”

  此人对众人躬身一礼道:“在下是洛阳金刀门下弟子李大,奉师尊之命,前来迎接各
位江湖同道,只可惜迟来一步,令袁兄遭妖女暗算。”

  赤虚子大喜道:“原来是李师兄。”

  李大叹道:“刚才那名妖女掌击赤练门的属下,就是想令手掌带毒,只可惜袁兄不察
,竟与她对掌,才不幸中毒。”

  袁青海暗自冷笑道:“看来他早已来了,只是惧怕妖女厉害,才迟迟不敢露面,洛阳
金刀门下,也不过如此。”

  赤虚子道:“她的手掌带毒,自己怎会无事?”

  李大道:“魔教的邪门歪道,你我哪里能尽察,或许她早备有解药,或带上不畏剧毒
的手套之类,也未可知。”

  众人动容不已,暗道:“小妖女果然奸诈,看来她自知武功不敌,所以早已想好以赤
练门的毒药对付众人,此女心思之敏,令人心惊。”

  赤虚子道:“赤练门的毒药果然厉害,人中毒之后,立刻功力全失,以后再遇到他们
,可要极为小心。只是小妖女的胆子也太大了些,若是刚才袁施主的功力还没有完全化去
,她岂不是早已中招?”

  李大道:“魔教中人所做之事,总是带有三分魔气,令人匪夷所思,魔教之名,只怕
也由此而来。”

  赤虚子道:“想不到魔教又在江湖中出现,委实令人担心,只是不知他们的目的何在
?”

  袁青海道:“这还用说,自然是与李大侠作对,昔年李大侠等人杀了他们的教主,他
们怎能甘心。”

  赤虚子望了望袁青海,担心地道:“袁施主中毒已深,这该如何是好?”

  李大撕下一角衣衫裹在手上,小心地从一具尸体身上翻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墨绿色
的药丸来,交给袁青海。

  袁青海满腹狐疑,道:“李兄能确定此药可解我之毒?”

  李大道:“赤练门与敝门颇有些交情,对他们的药物,在下还算熟悉,袁兄不必担心
。”

  昔年赤练门的门主吴铁手与百毒教结仇,全帮上下,被百毒教逼上绝路,多亏李正源
及时出面,化解了这段怨仇。

  从此之后,赤练门自然对李正源感激之极,逢年过节,必派人上门送礼,两派弟子,
也往来不绝,而赤练门也幡然悔悟,立誓不再害人。

  此事江湖皆知,袁青海也略有耳闻。

  赤虚子道:“袁施主尽管放心服用,李师兄的话不会错的。”

  袁青海缓缓服下此药,立觉头脑一阵清凉,全身涣散的内力也渐有凝聚之象。

  他道:“多谢李兄相救。”

  李大嗅了嗅鼻子,道:“这屋子里的味道好怪。”

  青虚子也嗅了嗅鼻子,道:“还好啊。”

  李大道:“青虚子道长不了解这些赤练门的人,他们身上的那些毒药极为厉害,就算
死了,毒气仍是不散,只怕还更厉害些。”

  赤虚子凝目望去,三具尸体的肌肤正渐渐发绿,令人毛骨悚然,忙道:“不错,此处
不可久留,还是尽快离开吧。”

  李大道:“我这里有些药丸,其实也是赤练门的人送的,大家服下后,就不必怕毒气
伤人了。”

  他摊开手掌,其中有三粒药丸,清香扑鼻而来。

  赤虚子大为感激,暗道:“李大侠门下,果然不凡,不光见识卓绝,更颇有侠义之心
。”

  他知道这些药物既是赤练门送给李正源的,必定极为珍贵,如今李大却慷慨相送,足
见盛情。

  赤虚子、青虚子绝无他疑,欣然服下药丸,袁青海持药在手,正欲服下,忽见李大目
光闪动,露出一丝狡黠之色,与他阴沉沉的面目相衬,就好比死猪肉上嵌了一对明珠似的


  袁青海心中陡生疑云,凝目看去,发现李大的颈后一片白腻,肌肤光洁,而他说话时
也一直低着头,似乎不欲让人瞧见他的脖子般。

  袁青海心中一动,大叫道:“小妖女!”

  赤虚子与青虚子大惊失色,慌忙张开喉咙,干呕不已,可是药已服下,想要吐出,可
就没那么容易。

  李大大笑道:“袁青海,这次怎地变聪明了。”声音清脆,十足少女的嗓音。

  赤虚子又惊又怒,想不到小妖女竟去而复返,又施诡计,只是她易容的动作如此之快
,也可算神乎其神了。

  袁青海大叫一声,已挥掌击向少女,少女不闪不避,也是大喝一声,玉掌击出。

  “碰”地一声,双掌接实,袁青海一声惨叫,身子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到身后的墙壁
上,口鼻中鲜血狂涌。

  赤虚子、青虚子大吃一惊,少女的内力原本平平,为何却在陡然间内力大进?

  少女格格笑道:“袁青海,我真不知你是糊涂还是聪明,那粒解药,又怎么可能是真
的。”

  赤虚子、青虚子暗暗点头,心中又惊又怕,面前的这位少女,武功实在不算高明,可
是却智谋百出,令人防不胜防,难怪魔教历经白道多年剿除而不灭,实在是有其生存之道


  袁青海坐在地上,捂臂痛呼不已,更大声咒骂少女,言语极为难听。

  赤虚子皱着眉头,暗道:“袁青海好歹也算江湖名人,怎会如此粗敝不堪?”

  正在这时,店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青鸾,有大批白道高手前来,不要再玩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扑扑乱跳,想不到小妖女竟另有帮手,看来魔教早已设下圈套,
今日在此遇到小妖女,绝非偶然。

  被称做青鸾的少女对众人道:“本姑娘有事先走,不跟你们玩了。”

  她走向袁青海,袁青海惊恐不已,道:“祢想干什么?”

  青鸾嘻嘻笑道:“你中了我的青冥神掌,必死无疑,本姑娘才没有兴趣再理会你。”


  袁青海脸色大变,连声音都颤抖起来,道:“那一掌是青冥神掌!”

  青鸾从袁青海怀中摸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小佛像,眼睛里发出光来,欢欢喜喜地道:“
这个东西倒值不少银子。”

  赤虚子心中一惊,情不自禁地向怀中摸去,少女笑道:“还是道长识趣,那把切玉刀
还是送给我吧。”

  赤虚子暗提内力,早已一丝也无,他又惊又怒,道:“小妖女,祢杀了我吧,切玉刀
是送给李大侠的礼物,绝不能交给祢的。”

  青鸾嘻嘻笑道:“我替你们送礼,岂不也是一样。”

  青虚子喝道:“不要过去。”就想抬剑刺出,可是平常举若无物的长剑此时却有千斤
之重,剑只抬起一半,就再也无法上举。

  青虚子大惊失色,心知刚才服下的药丸必是“百合散功散”无疑。

  此时青鸾已从赤虚子的怀中取出一柄精致的小刀,神情欢喜无限。

  最后她又走到青虚子的面前,青虚子道:“切玉刀已经给祢了,祢还想干什么?”


  青鸾道:“你今年是否十八岁?”

  青虚子道:“那又怎样?”

  青鸾喜道:“是十八岁就好。”

  她忽地绕到青虚子的身后,抓住他的后衣领,用力一撕。

  青虚子魂飞魄散,道:“祢究竟想干什么?”

  青鸾向他后背望去,脸上顿显失望之色,再也不瞧众人一眼,纤腰扭动,人已消失。


  众人见她离去,不知怎地,竟长舒了口气,都觉得今日能保住性命,实在是侥幸之极


  青虚子道:“小妖女为何要撕我的衣衫?”

  袁青海道:“魔教的诡计,谁能明白。”

  赤虚子毕竟是玄门清修之士,心慌之余,已渐渐镇定下来,道:“看小妖女的情景,
似乎只为夺物而来,并不想取我们的性命,至于我们中的毒药,总可以向李大侠讨要解药
的。”

  李正源与赤练门门主吴铁手交情极好,他的手中必有赤练门的解药,此事倒不必担心


  只是袁青海却仍是忐忑不安,他中的可是魔教的阴毒武功青冥神掌,中者五脏带毒,
三日立毙,又该到哪里找解药来。

  正在众人心神不定之时,一阵急骤马蹄声传来,至酒店门口嘎然而止,一人朗声笑道
:“凌兄,我们的骑术算是半斤八两,若想胜你,只好在酒量上见真章了。”

  另一人道:“金兄不必夸口,要等喝过才知道。”

  赤虚子暗喜道:“刚才随青鸾同来的那人说,有大批白道高手前来,看来这两人必是
其中之一了。”

  两道身影挟风带雨而来,并肩立于店中,左边的那人身着青衫,鼻高唇薄,一脸冷傲
之色,身佩一把长剑。

  右边那人身着白衣,长得斯文俊秀,笑容可亲,他见到赤虚子等人,微微一怔,道:
“这不是龙门派的赤虚子道长吗?”

  赤虚子也认出二人,不由长舒一口气,喜道:“原来是凌公子、金公子。”

  当今江湖英雄辈出,然而最受人尊敬的,则是江湖五老。

  所谓江湖五老,指的是少林方丈天痴大师、武当掌门铁大先生、剑霸城城主凌傲、刀
神城城主雄极及洛阳金刀大侠李正源。

  而那位青衣公子,正是剑霸城的少城主凌小初,与他同行的白衣公子则是十大门派之
一,天山派掌门石非的大弟子金情。

  这两人可算是白道中的精英人物,赤虚子见此二人,又怎能不欣喜之极?

  袁青海默然无语,心中却极不舒服,魔教妖人之所以逃走,看来就是因为凌、金二人
之故,如此一来,自己的风头岂不是被二人比了下去,自己以后又怎能在他们面前扬眉吐
气?

  金情眉头微皱道:“赤虚子兄说话真气不足,莫非受了内伤?”

  赤虚子苦笑道:“贫道一时不察,竟被魔教妖女下毒陷害,中了赤练门的‘百合散功
散’。”

  金情道:“魔教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洛阳城外作恶,不过赤虚子兄不必担心,李大侠
与赤练门交情甚好,只需回到洛阳,李大侠自会赐与解药。”

  赤虚子道:“贫道倒是不担心解药之事,只是从今日之事看来,魔教似乎正想趁李大
侠寿诞之时大闹一场。”

  金情沉吟着道:“自十八年前魔教教主任天王被江湖五老击毙后,魔教就此一蹶不振
,想不到今日又现魔踪,看来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他们已渐渐恢复元气。不过,就算如
此,我等白道英杰又怎会惧怕于他。”

  凌小初道:“魔教中人在此出现,恐怕绝非捣乱寿诞那么简单,说不定另有阴谋。”


  金情道:“这两天中,天下白道英雄大聚于洛阳,就算魔教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必
怕他们。”

  说话间,凌小初腰间的剑忽然嗡然作响,在静夜中听来,显得格外真切。

  凌小初动容道:“有高手前来!”

  金情知道凌小初的太乙剑是七把绝世好剑之一,遇敌自生反应,极为通灵,而能令此
剑生警的,必是卓绝的高手。

  话音未落,一名敝衣少年已抢步走进酒店,向后叫道:“大师兄,小师姐,这次我可
比你们快了一步。”

  少年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酒壶,与他瘦小的身材相比,可谓相映成趣。

  众人暗觉惊讶,这名少年虽说英气逼人,身法灵活,可是又怎谈得上绝顶高手?然而
太乙剑自警却是事实,这又该如何解释?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小酒鬼,闻到酒香就精神百倍,平常练功时,可没见你这么勤
快过。”声音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皆觉心中一热,凌小初暗道:“此女的声音怎会这么好听?”


  此时门口已站了一男一女,那名男子二十七八,相貌温和,气度沉静如水。

  不过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那名少女身上。

  这名少女身材高挑,衣着普通,然而粗服乱发难掩天姿国色,其清丽脱俗之姿令人呼
吸顿止。

  凌小初心头剧震,暗道:“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美女,就算是七娘似乎也被她比了下去
。”

  金情的目光只在少女身上一扫,就注意起那位男子来。

  能令太乙剑自警的高手,必是此人无疑,只是自己向来见多识广,却着实想不出江湖
中何时出现过这样一位年轻高手。

  他揖手道:“这位兄台请了。”

  男子连忙还礼,道:“不敢。”

  金情道:“在下天山金情,不敢动问兄台尊姓大名?”

  不等男子说话,少年已抢着道:“这是我大师兄苏惊鹤,我叫傅邪真,不过小师姐总
是叫我小酒鬼,至于我的小师姐吗……”他望着凌小初眨了眨眼睛,就此止口不言。

  金情暗笑道:“这位少年好生厉害,竟看出凌兄对他师姐有意,故意调他的胃口。”


  少女微微一笑,道:“小女子纳兰芷,见过各位。”言罢盈盈万福。

  凌小初心中一喜,暗道:“现在我已知道她的名字,就算她到天涯海角,也不怕找不
到她了。嗯,纳兰芷,纳兰芷,好美的名字。”心中念了几遍,渐渐已有荡气回肠之意。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太乙剑“铮”地一声脱鞘而出,凌小初心头剧震,低声道:“有
大敌前来。”

  傅邪真大感奇怪,道:“你的剑竟能分清敌我?”

  凌小初沉声道:“此剑杀敌过千,极为灵验,一旦有人有不利于我之心,则立生感应
,万无一失。”

  店外传来格格的笑声,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有趣的剑,本姑娘倒想见识见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青鸾又重新回到屋中。

  赤虚子心头一紧,低声道:“这小妖女好大的胆子,明知此屋高手如云,却还敢前来
。”

  凌小初的目光却越过青鸾,直视店外,扬声道:“朋友,外面雨浓风大,何不进屋一
见?”

  一人豪声大笑道:“好。”

  屋中的光线忽地一暗,一个极高极瘦的汉子已出现在门口。

  他大步走进屋来,大喇喇坐下,目光向众人一扫,众人顿觉呼吸一窒,似乎这大汉的
目光有形有质一般。

  青鸾取出一根更香,点燃插在桌上,众人大觉奇怪,实不知她又在玩什么玄虚。

  袁青海忍不住道:“小妖女,祢又想干什么?”

  青鸾并不理他,对大汉道:“三叔,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傅邪真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青鸾白了他一眼,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她的目光越过傅邪真,直视纳兰芷,阴阴地道:“这位小姐姐好美啊。”

  纳兰芷似听不出她话中的阴毒之意,笑道:“小妹妹也不差啊。”

  青鸾哼了一声,指着凌小初与傅邪真道:“三叔,只有他们两人,看起来是十八岁的
样子。”

  大汉道:“十八岁的少年,一个也不能放过,等三叔击败了他们,祢再瞧瞧他们的后
背好了。”

  傅邪真与凌小初心中暗惊,实不知他们为何对自己这么感兴趣。

  青虚子走到傅邪真面前,低声道:“傅公子不要担心,他们只不过想瞧瞧你的后背而
已。”

  傅邪真大奇道:“瞧我的后背?这是什么道理?”

  青虚子悻悻地道:“魔教的诡计,谁能明白。”

  此时青鸾又对大汉道:“我们可说好了,那把太乙剑可要归我。”

  大汉抬头看着屋顶,喃喃地道:“剑霸凌傲的霸王剑法威猛无俦,剑意玄奥,可谓集
剑法之大成,三叔只不过学了三年,只怕未必是凌公子对手。”

  凌小初大吃一惊,道:“你竟会霸王剑法?”

  青鸾嘴角一撇,道:“这有什么了不起,天下的剑法十之八九,三叔都会使的,他能
将霸王剑法学上三年,算是很看得起凌傲了。”

  金情猛地想起一人,赫然道:“莫非阁下竟是剑皇厉天!”

  大汉目中露出萧索之意,缓缓地道:“剑皇厉天,我已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
。”

  众人脸色大变,心脏无不怦怦乱跳。

  昔年魔教教主任天王座下,最顶尖的高手,则是“三皇五帝”,所谓三皇,则是拳皇
无极、刀皇太真、剑皇厉天;而“五帝”则是风帝柳飘飘、药帝林紫药、毒帝祖嗜、火帝
熊离、冰帝姬霜。

  这八个人的武功惊世骇俗,与江湖五老并称为正邪十三大高手。不过十八年前玉皇顶
一战,任天王被江湖五老所杀,三皇五帝群龙无首,便风消云散,不知所踪。

  想不到十八年后,剑皇厉天竟然又重出江湖。

  既然厉天已出,剩下的二皇五帝又怎能蛰伏不出?看来今日之江湖又将掀起腥风血雨
了,众人忧心忡忡,竟忘了说话。

  剑皇厉天号称学遍天下剑法,其言虽是夸张,不过其对天下剑法之熟知,纵算是魔教
教主任天王也不能与之相比。

  青鸾指向众人道:“这次我们前来,不过想借各位身上的一样东西,如果大家识趣点
,就乖乖交出来,否则的话,不妨上前领教三叔的剑法。”

  众人相对无言,此次他们前来洛阳拜寿,自然带有礼物,若是被魔教中人夺去,可大
丢本门脸面。

  江湖人对师门名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又怎能轻易言败。

  然而以他们的武功,怎是剑皇的对手,就算江湖五老来了其中之一,恐怕也难言必胜


  傅邪真忽对纳兰芷道:“小师姐,师父曾说过,江湖中最卑鄙无耻的行为除了以多欺
少外,还有一个什么的,我却忘了。”

  金情微微一怔,已隐隐听出傅邪真的用意,不觉暗自赞叹此子心思机敏。

  纳兰芷笑道:“师父的话你怎也不记得了,还有一个卑鄙无耻的行为就是以大欺小了
。”

  傅邪真拍手笑道:“师姐说的对极了,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师父的确曾这样说过的
。”

  青鸾对他怒目而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邪真道:“这都不明白吗?比如说我比祢大上几岁,所以祢再怎样对我无礼,我都
不会计较的,毕竟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嘛。”

  众人陡然看到一线生机,魔教中人向来清高自傲,极重身份,傅邪真此言,正好说到
要害之处,以剑皇厉天的身份,若亲自出手对付众人,的确有以大欺小之嫌。

  青鸾冷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怎能与三叔真正交手,三叔与你们只比剑法,不动
内力。”

  众人略为放心,魔教中人虽然歹毒,不过向来极重言诺,既然厉天说好不用内力,那
么此战或许有些生机。

  傅邪真却摇了摇头,叹道:“唉,就算这样,仍是不太公平。”

  青鸾大怒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她说到做到,寒光闪动,一柄精光四射的短剑已疾刺向傅邪真。

  赤虚子与青虚子同时惊呼,青虚子是为傅邪真担心,赤虚子叫的是:“龙门派剑法!


  青虚子叫的则是:“切玉刀!”

  以龙门派剑法的精巧、切玉刀的锋利,纵算一流高手,也绝不敢大意,傅邪真却毫无
还手之意,一边不停地闪避,一边大叫道:“以大欺小,胜之不武,我虽是无名小辈,也
绝不会与祢动手的。”

  语意所指,正是厉天,连他这种无名小辈都不屑为的事情,厉天又怎能做得出来?


  青鸾咬了咬牙,恨道:“等我在你身上刺几个洞,看你还不还手。”

  正文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03:00 本章字数:15399)

  赤虚子虽已看出青鸾的龙门派剑法只是初学,然而龙门派剑法毕竟非同凡响,傅邪真
若只是一味地闪避,迟早会中招。

  然而傅邪真抱定“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的宗旨,硬下心肠来绝不还手,众人虽看出
他处境危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其中以纳兰芷最为紧张,她早已持剑在手,若是师弟遇险,她可就顾不得许多了。


  苏惊鹤轻轻握住纳兰芷的手,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师弟应付得来的。”

  说话间,青鸾已使出一招“孤燕穿林”,赤虚子与青虚子深知此招厉害,同时惊呼道
:“傅公子,快拔剑!”

  傅邪真轻轻一笑,道:“不必。”

  话音未落,肩头已中了一剑,鲜血顿时长流不止。

  青鸾不由怔住,想不到傅邪真竟如此强硬,宁愿被刺一剑,也绝不拔剑相还。

  厉天轻轻一叹,道:“小兄弟果然高明,青鸾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青鸾不服地道:“三叔,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怎会不如他?”

  厉天道:“难道祢没瞧出吗,他其实是故意卖个破绽,让祢刺中肩头,从而不跟祢纠
缠下去罢了。”

  青鸾细想刚才的情景,的确如厉天所说,心中不禁对傅邪真有了几分好奇之心。

  金情暗道:“傅邪真年纪小小,可是为了达到小小的目的,就不惜身中剑伤,对自己
这般残忍,对他人必定会毫不留情,看来此人的出身绝非名门正派。”

  厉天对傅邪真微笑道:“小兄弟定不是十大门派中的弟子。”

  傅邪真道:“晚辈可没那个福气。”

  厉天笑道:“十大门派若能有你这样的弟子,那才是他们的福气,却不知令师是何方
高人,能否见告?”

  傅邪真脸色一红,道:“家师的名讳,这个不便告知。”

  武林中人忌讳极多,傅邪真此话也不算稀奇,厉天失望之余,只好罢了。

  青鸾仍是愤愤不平,道:“傅邪真,看在你自挨一剑的份上,就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倒想知道,你为何说三叔的意见不公平。”

  傅邪真道:“谁不知道剑皇天下第一,若只比剑法,就算任天王也不是他的对手,何
况我等小辈。”

  厉天微笑道:“说的有理。那么我与你们试剑时,只用你们最擅长的剑法,若是中途
用了其他剑法,就算我输了。”

  众人不由大喜,虽说厉天的剑法极为高明,然而他总不能对天下每种剑法都精熟无比
,而各人在本门剑法上,无不下过十多年的苦功,此长彼消之下,这场试剑已有些胜机了


  凌小初道:“此言当真?”

  青鸾怒道:“你以为我们圣教的人会像白道贼子那样不讲信义吗?”

  凌小初虽讨了个没趣,却也并不在意,他一引剑诀,朗声道:“凌小初斗胆,领教厉
前辈的霸王剑法。”

  青鸾知道厉天剑不轻出,于是便将切玉刀递给了他。

  厉天摇了摇头,道:“此刀太过锋利,胜之不武。”

  他自重身份,自不能占半点便宜。众人虽知他是魔教中人,可是这份胸襟的确少有,
不由心生敬意。

  厉天从桌上拿了根筷子,缓缓向前一刺,虽说只是一根筷子,然而剑意盈然,分明是
霸王剑法的起手式——霸王敬酒。

  此时纳兰芷已为傅邪真包好伤口,傅邪真毫不在意,目光紧紧地盯着厉天的剑式。


  霸王剑法据说是楚霸王项羽所传,虽说这是后人的牵强附会,难以确信,不过此剑法
的确威力强大。二十年前,凌傲正是仗此剑法与西域武林通天教主大战三十回合,而成就
剑霸之名。

  这招“霸王敬酒”,正是取剑意于史上著名的鸿门宴,项羽名为敬酒,却心存杀机,
意在取汉高祖的项上人头。

  凌小初熟知这套剑法,怎能不知其意,一剑斜斜刺出,身姿飘飘,潇洒灵动,金情忍
不住击掌喝道:“好一招‘虞姬曼舞’。”

  项羽有美姬一名,名虞姬,有国色,擅歌舞,霸王之怒,唯虞姬能稍加缓解,此招一
出,已破了“霸王敬酒”。

  两人筷来剑往,妙招纷呈,众人如痴如醉,不禁神往于楚汉相争之时的金戈铁马之中


  斗了十几招后,苏惊鹤眉头一皱,道:“凌公子恐怕要败了。”

  话音未落,厉天已使出一招“四面楚歌”。此招一出,凌小初身周尽是剑影,避无可
避,战无可战,正如昔年霸王垓下之围的情景。

  而此招剑法之纯,火候之老到,纵是剑霸凌傲亲使,也不过如此。凌小初长叹一声,
剑尖下指,厉天的筷子已伸到他的喉头。

  青鸾拍手笑道:“凌小初,你既然败了,太乙剑可就是我的了。”

  凌小初颓然不语,默默地递过剑去。

  傅邪真道:“慢。”

  青鸾怒道:“你又捣什么乱?”

  傅邪真笑嘻嘻地道:“凌公子虽然败了,可是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呢,谁敢说就无人击
败厉前辈。”

  青鸾道:“别人胜了,又关凌小初什么事,反正太乙剑已是我的了。”

  傅邪真道:“如果厉前辈不幸落败一场,难道他好意思将剑带走吗,所以,还是等大
家都比完了再说罢。”

  厉天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也罢,莫非小兄弟也想赐招?”

  傅邪真道:“有龙门派与天山派的高手在此,哪里轮到我出手。”

  赤虚子道:“贫道本想献丑出手,可是却身中‘百合散功散’,只怕连拿剑之力也没
有了。”

  傅邪真道:“这有何难,厉前辈何等身份,怎能与一个身‘中百合散功散’的人动手
,他自然会给你解药的。”

  厉天笑道:“小兄弟好一张利口。”

  他向青鸾挥了挥手,青鸾恶狠狠地瞪了傅邪真一眼,百般不情愿地将三粒解药递与赤
虚子。

  赤虚子自己服了一粒,剩下的两粒交给青虚子、袁青海。

  三人都知得此解药是傅邪真之力,无不投过去感激的目光。

  解药极为有效,不到片刻,赤虚子已跃然而起,持剑而立道:“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他知厉天绝不会抢先动手,是以剑诀一领,刺向厉天的肩头,正是一招龙门派剑法绝
技——寒山栖燕。

  厉天并不招架,反手刺出一招,赫然也是“寒山栖燕”。

  他的动作似乎也并不快捷,然而筷子一出,已直抵赤虚子的肩头。

  赤虚子暗叫不妙,此时自己的长剑已在外门,万万来不及招架,只得长叹一声,束手
待毙。

  傅邪真暗觉奇怪,低声问苏惊鹤道:“大师兄,两人招式一样,而筷短剑长,为何厉
前辈反而能后发先至?”

  苏惊鹤道:“若想成为剑术高手,并非只是练熟剑招就行,否则的话,天下岂不尽是
剑法高手。若论对龙门派剑法的精熟,厉前辈并不如赤虚子道长,然而对剑法的理解,却
又胜过何止一筹。是以虽是同样一招,厉前辈却能去其繁芜,择其精华而用,他能后发先
至,就不足为奇了。”

  这番对剑法的议论极为高明,厉天心中微震,暗道:“想不到后辈之中,竟有如此厉
害的人物。”

  傅邪真拍手笑道:“大师兄,我总算明白了。”

  苏惊鹤微笑道:“你明白了什么?”

  傅邪真眨了眨眼睛,道:“虽说两人使的都是‘寒山栖燕’,然而招式虽同,而剑意
大异,其实根本就是两招。”

  厉天曾经说过,若是试剑时用的剑法与对手不一样,就算输了,此时若能咬定他使的
是别种剑法,赤虚子虽败犹胜。

  厉天也听出傅邪真此话用意,然而他的“寒山栖燕”与赤虚子所使,的确有很大的区
别,严格来论,傅邪真的话也不算错。

  苏惊鹤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厉前辈此招正是脱胎于‘寒山栖燕’,只是更精
练而已,须知剑法重在剑意,而非剑招,所谓意在剑先,正是这个道理。”

  厉天心头剧震,只听苏惊鹤这一番议论,此人无疑已窥剑法堂奥,假以时日,必成一
代高手。

  傅邪真暗道:“大师兄是个诚实君子,绝不会替我圆谎的。”

  厉天目光转向苏惊鹤,道:“苏公子所论高明之极,不知可否下场指教?”

  他说出“指教”二字时,并无半分讥讽之色,足见他对苏惊鹤极为重视。

  苏惊鹤道:“既然前辈肯指点一二,晚辈听命就是。”

  金情道:“苏兄且慢,这一场不如就先让给我吧。”

  苏惊鹤道:“那有何不可。”

  金情傲然一笑,握住剑鞘的手内力微运,鞘中剑“啷当”出鞘,颇有先声夺人之势。


  金情身为天山派大弟子,眼力武功自非泛泛,在他看来,厉天之所以能击败凌小初与
赤虚子,完全是因为霸王剑法与龙门派剑法本身的特点。

  须知这两套剑法皆是招式简单,完全以使剑者的内力取胜,如今两者皆不使内力,而
仅以剑法相比,以厉天对剑法出类拔萃的见解,凌小初等二人自是无法取胜。

  换言之,若是剑霸凌傲施展霸王剑法,则与凌小初不可同日而语。

  而天山剑法极为繁复,招式千变万化,与霸王剑法、龙门派剑派大相径庭。

  厉天纵是不世奇才,也不可能穷尽天山剑法的诸般变化,而金情在这套剑法上浸淫多
年,自然不是厉天的管中窥豹能所相比的。

  他既打定算盘,自信必胜,当然不想让别人占先。

  苏惊鹤的武功必定非同小可,若他也看出这点,那么战胜剑皇厉天的美事岂不让他独
占?

  厉天神情淡淡,道:“天山剑法本是极高明的,可是你师父石非偏要狗尾续貂,平白
加上无数变化。须知这样一来,剑法变得华而不实,威力大减,可笑他却自以为是整理天
山剑法的大功臣。”

  金情俊脸一红,喝道:“天山剑法是好是坏,一试就知。”

  抖手刺出一剑,便是天山剑法的绝招之一——金玉满堂。

  他恼怒厉天羞辱师尊,是以这一招带足十成内力,浑忘了不得动用内力之约。

  此招一出,屋中顿时剑气纵横,颇为惊人,以剑招的华丽而言,天下剑法无有出其右
者。

  青鸾叫道:“你赖皮,说好不许用内力的。”

  厉天淡淡地道:“那也无妨。”

  竹筷轻轻点出,仍是不带丝毫内力,用的也是一招金玉满堂。

  只是两招剑法招式虽是大同小异,厉天的剑招却极为简单,从声势上看来,金情顿时
将厉天比了下去。

  “叮”地一声,一剑飞起,斜斜地插入屋梁,而金情面如土色,手中已是空空如也。


  傅邪真脱口叫道:“这怎么可能,厉前辈明明没有动用内力,为何金公子的剑反而脱
手?”

  苏惊鹤道:“金公子的剑法美则美矣,只是因变化太多,反而力有不足,所谓伤其十
指,不如断其一指,是以厉前辈虽不曾动用内力,仍能破解此招。”

  厉天微皱眉头,道:“莫非你是在讥讽我贪多不厌,学尽天下剑法,反而毫无益处吗
?”

  苏惊鹤沉吟道:“以前辈的学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前辈却一意孤行,莫非这
其中或有深意?”

  厉天哈哈笑道:“凭此一言,足见你武功见识不凡,我立志学遍天下剑法,只盼能从
其中悟出剑道真谛,却并非是贪多不厌,只是剑道玄奥异常,我也不知这个法子能否行得
通。”

  他这番话,倒像是将苏惊鹤当作剑道知己,而非对手,他对苏惊鹤的重视,已可想而
知。

  苏惊鹤道:“连前辈都不能领悟剑道奥妙,晚辈更加没有指望了。”

  厉天道:“你也不必轻看自己,现在我倒是极想一试你的剑法。”

  苏惊鹤并不推辞,道:“前辈有令,焉敢不从。”

  他解下剑鞘交于纳兰芷,动作慢条斯理,毫无惊人之举,然而越是如此,厉天的神情
越是凝重,深知此人必有惊人艺技。

  苏惊鹤抱拳道:“前辈,得罪了。”

  一剑刺去,却是轻飘飘地毫无力道,众人大感惊讶,暗道:“这是什么剑法,纵算刺
中人身,岂非也毫无伤害,使出这样的剑法又有何用?”

  然而厉天的脸上却露出兴奋的神情,一人空负绝世技艺,却无人欣赏,其寂寞之情何
以堪,是以乍逢旗鼓相当的对手,怎能不欣喜若狂?

  他已看出,苏惊鹤此招虽是平淡无奇,却是后招无穷,其中竟蕴藏着无数变化,正可
谓进可攻,退可以守,简直是高明之极。

  虽不能说此招可胜过霸王剑法或天山剑法,但真正的高手,越是平凡无奇的招式,越
能显示其功力。

  然而令他惊奇的是,他所知的剑法极多,偏偏却瞧不出苏惊鹤所施的剑法。

  世间居然有自己所不知的高明剑法,实在是不可思议。

  无奈之下,厉天依样画葫芦,也是轻飘飘一剑刺出,此招与苏惊鹤的剑式一模一样,
极难看出区别。

  众人大感失望,本以为精彩之极的比剑竟成了这种闷死人的局面。

  接连几招,厉天与苏惊鹤两人皆是轻描淡写,软弱无力地划来划出,不过仍是一模一
样,众人更觉无趣。

  傅邪真却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地指指点点,与纳兰芷谈论场上的变化。

  金情暗暗吃惊,心道:“厉天与苏惊鹤的剑法,必是高明之极,只是我等看不懂罢了
,傅邪真如此年轻,难道竟能看得懂不成?”

  凌小初一双眼睛却只盯在纳兰芷的身上,美人的一颦一笑,无不尽落眼中,场上的变
化,倒是根本不去顾及了。

  忽见苏惊鹤收剑而立,神情愧然地道:“晚辈输了。”

  众人不知其所以然,只得嘴巴张得大大,静听二人说话。

  厉天摇了摇头道:“仅以剑法而论,我的确胜了一招半式,不过若以今天的约定而言
,却是我输了。”

  青鸾叫道:“三叔,你怎会输了?”

  厉天苦苦笑道:“苏公子的剑法虚虚实实,无迹可循,我根本就不曾见过,又怎可能
用他的剑法,我能取胜,完全是因为我用了本门剑法之故。”

  青鸾道:“可是你们的剑招分明是一样的吗?”

  厉天道:“剑式虽同,剑意却大相径庭,实不可同日而语,这种事情,祢是不会懂的
。”

  他望向苏惊鹤,诚恳地道:“苏公子的剑法极为高明,可恨老夫却一无所知,不知公
子能否见告此剑法的名称。”

  苏惊鹤脸色一红,道:“其实这套剑法是在下临时创制,并无名称。”

  众人不由耸然动容,须知一门剑法的创立,往往经过数代人花费无数心血千锤百练,
才可略有形迹,然而苏惊鹤却能自创剑法,其天质之高,简直赫人听闻。

  厉天怔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长叹一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一
百年,看来今日之江湖,已是苏公子的天下了。”

  他脸上有说不出的萧索之意,缓缓地从桌边站起,众人此时才发觉,他一直是端坐着
比剑。

  由此看来,苏惊鹤虽侥幸胜了他,却只是限于今日的规定,单以剑法而论,此人比苏
惊鹤不知高明多少,其余众人更不必说了。

  傅邪真道:“前辈就想这样走了吗?”

  厉天微愕道:“莫非小兄弟还想指教?”

  傅邪真笑道:“指教不敢,可是既然输了,就该认罚,先前你们取去的切玉刀什么的
,也该奉还了吧!”

  青鸾道:“此一事也,彼一事也,我们虽是输了,只是答应不取你们身上的东西罢了
,并没有说要交出先前取的东西。”

  傅邪真道:“前辈也是这个意思吗?”

  厉天道:“青鸾,祢若想要好刀,难道三叔没有本事给祢取来吗?”

  青鸾虽是凶蛮,对厉天的话却不敢反驳,百般无奈地将切玉刀掷于地上。

  青虚子大喜,急忙趋前捡起切玉刀,欢喜无限地纳入怀中。

  袁青海叫道:“我中了青冥神掌,难道前辈不给解药就走吗?”

  青鸾道:“我若练成了青冥神掌,你哪还能站在这里。”

  袁青海大喜,悬在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去。

  青鸾送还了物事,却并没有离去,而是望着傅邪真道:“你能不能将衣衫脱了,让我
瞧瞧你的后背。”

  傅邪真道:“祢说我会肯吗?”

  青鸾愤愤地哼了一声,道:“不瞧就不瞧,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邪真望了望桌上点着的更香,已只有寸许长了,忽地心中一动,对厉天道:“前辈
,晚辈还有些话要说。”

  厉天意兴阑珊地道:“小兄弟请说。”

  傅邪真笑道:“前辈的剑法令人大开眼界,只是今日在座的都是晚辈,没有资格与前
辈真正动手,若是有一位与前辈旗鼓相当的对手,那可是我们之福了。”

  青鸾傲然道:“除了江湖五老,谁有资格与三叔动手,只怕你一辈子也没有这个福分
了。”

  傅邪真斜眼望了望已快燃尽的更香,笑道:“那可难说了,谁知江湖五老不会在此时
出现。”

  厉天顺着傅邪真的眼睛一瞧,不由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果然聪明,只是你怎知香尽
后,就会有高手前来?”

  傅邪真道:“此次前来洛阳的,有无数白道高手,而此处正是通往洛阳的必经之路,
这么长时间仍不见有人前来,岂不令人生疑?由此可见,后面来的人必是被前辈的同伴引
开了,前辈点香计时,正是此意。”

  厉天连连叹息,道:“令师好有福气,竟有如此出色的两名弟子,弟子已如此,师父
已不难想像,他日有缘,我倒想与令师好好亲近亲近。”

  忽听屋外有人冷笑道:“苏公子的师父是世外高人,你怎有福气见他,倒是老夫的长
剑,你想不见也不行。”

  厉天微微一怔,却很快就淡淡地道:“多年不见,秦兄仍是好大的火气,看来秦家嫂
子仍是管教无方。”

  一名女子的声音叱道:“我们的家务事,倒需要你来管。”

  众人听到两人说话,无不大喜过望,金情更是急忙奔到门口,恭声道:“不肖弟子金
情,拜见师伯、师婶。”

  老者哼了一声,道:“石非的徒儿,老子一概不见,好好的天山剑法,却被他弄得面
目全非,想起来都令人生气。”

  女子柔声道:“石大哥虽说糊涂,可是他的弟子又有什么错,何况情儿对你一向敬重
,你也不必给他太过难堪。”

  老者闻言更怒,道:“祢竟替石非求情,难道祢的心中仍放不下他吗?”

  女人娇声叱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老者经此一骂,情绪反而大为好转,赔笑道:“红棉,何必当真,祢也知道我这人向
来喜欢胡说八道的。”

  金情站在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神情大为尴尬。

  一位灰衣老者龙行虎步地从金情身边走进屋来,满脸傲气,瞧也不瞧金情一眼,而他
身边的中年美妇却是轻拍金情的肩头,意示安慰。

  众人皆知秦氏夫妇是天山派名宿,在江湖中辈份颇高,有他夫妇前来,必有一场好戏
看了。

  凌小初等人急忙见礼,老者却是洋洋不理,只是望着厉天冷笑不语。

  此时桌上的更香已燃尽,厉天暗道:“秦风、赵红棉既已赶到,白道高手必会陆续前
来,看来今天有些麻烦了。”

  以他的武功,纵算来了千军万马,也毫不在意,只是青鸾武功低微,却是个大大的拖
累。

  秦风道:“厉天,废话少说,老夫倒想看看,十八年后,你的剑法又到了什么程度。


  厉天淡淡地道:“比起他人或许不如,不过比起老弟,恐怕要胜过多多。”

  秦风大喝一声,挺剑向厉天刺去。

  众人见他的剑招正是“金玉满堂”,然而却与金情所施大为不同,与厉天刚才施的招
式,倒颇有几份相似。

  厉天身形一动,已避开此招,秦风连变数招,厉天皆是轻轻闪过,并不出招。

  秦风怒道:“厉天,你为何还不出剑?”

  厉天不屑地道:“以你的武功,又怎有资格令我出剑,若是换作石非,老夫倒不敢大
意。”

  秦风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石非,闻言怒不可遏,狂吼道:“难道老夫不如石非!”


  傅邪真道:“秦前辈,这是激将之法,万万不可上当。”

  赵红棉向他投来感激的一瞥,转目看着场上时,却是花容失色。

  只见漫天的剑法已消失无踪,厉天手中竹筷挑起,中宫直进,已抵住秦风的咽喉。


  以秦风的武功,竟然在数招之内就被厉天所制,众人无不色变,而更令人惊讶的是,
厉天凭的,只是一根小小的竹筷。

  其实二人的武功差距并非如此之大,只是秦风性情暴躁,极易受激,一旦心神难定,
剑法难免破绽百出,而厉天何等武功,秦风破绽一出,必被他所趁。

  秦风又惊又怒,却丝毫也不敢动弹,他知道竹筷在厉天手中,无异于神兵利器。急怒
之中,他的脸色已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赵红棉关心则乱,颤声道:“厉天,愚夫无意冒犯,只是他的脾气向来如此,你也是
知道的。”

  话音未落,屋外有人断喝道:“师妹,死则死矣,又怎能对魔教妖人软语求情。”


  赵红棉循声望去,屋中已多了一名老道,身穿灰色道袍,神色凌厉,目光向众人一扫
,众人无不心中一凛,暗道:“此人好犀利的目光。”

  金情已拜倒在地,道:“徒儿拜见师父。”

  苏惊鹤暗道:“原来此人竟是天山派掌门石非,难怪目光如此锐利。虽说他改造天山
剑法并不成功,不过他有如此志向,足见自身武功极高,毕竟改造剑法并非一日之功,或
许假以时日,此人真能令天山剑法达到完美之境。”

  赵红棉喜道:“师兄,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石非望着赵红棉时,目光转柔,道:“师妹,祢不必担心,为兄定能救下秦师弟。只
是我辈白道中人,行事堂堂正正,又岂能向魔教妖人低头。”

  秦风见他二人眉来眼去,心中妒火大盛,浑忘了自身处境,大叫道:“石非,我不要
你救,老子宁愿死在厉天手中。”

  石非嘿嘿冷笑道:“本座救你,并非要你领情,你若真不想活,不妨等本座救下你以
后再寻了断不迟。”

  众人相视莞尔,却不敢笑出声来,石非师兄妹三人的情孽纠缠天下皆知,师兄弟二人
为了赵红棉这位小师妹,早已弄得水火不容,只是想不到二人年纪已如此之高,却仍是斗
个不休。

  厉天哈哈笑道:“石非,老夫倒想看看,你凭什么能救得了秦风?”

  石非望了望青鸾,淡淡地道:“剑皇厉天是何等英雄人物,怎能靠挟持人质活命,我
猜你今日之举,不过是为了这个小姑娘。”

  厉天心中一惊,道:“那又怎样?”

  石非道:“我以天山历代掌门之灵位发誓,绝不会动这小姑娘一根毫毛,你若胜了本
座,你与这位小姑娘自可安然离去,若是败了,那可就不要怪本座无情。”

  以厉天的武功,若论单打独斗,天下难逢敌手,石非既如此说,足见他对自己信心百
倍,深信以自己的武功能胜得了厉天。

  厉天受石非一激,胸中豪气陡生,哈哈大笑道:“厉某人纵横天下多年,还从来不曾
受人所制,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领留下我们。”

  他放下竹筷,秦风却仍是站立不动,口中道:“厉天,刚才老子中了你的激将之计,
才不幸被制,老子不服,还想跟你再次比过。”

  厉天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师兄弟齐上,若是厉某人败了,便自废武功。”


  秦风向石非瞧了一眼,冷冷地道:“与他联手,污辱了老子的名头。”

  石非虽心中有气,却不便发作,只好装作没有听到。

  他缓缓取出剑来,道:“厉天,可要小心了。”

  说罢,缓缓刺出一剑。

  厉天负手而立,神情颇为傲慢,然而他斜眼瞧向石非刺来的剑招,却大感惊讶。

  从金情刚才施展的剑法来看,石非对天山剑法的改造并不成功,然而石非这一招却远
非金情可比,一改繁复华丽之风,而变得厚实凝重。

  厉天暗暗点头,天山剑法若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必可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剑法,石非
的天资实在非同小可。

  到此地步,他已不敢托大,身形微退,手已按到剑鞘上。

  在他的剑将拔未拔之时,本该是石非最好的进攻机会,想不到石非却凝剑不动,任由
厉天拔出剑来。

  石非此举,无疑表明他对自己的剑法自信十足,众人目中发光,都已感到今日之战必
将精彩绝伦。

  眨眼间,石非与厉天已交换了数招,两人的剑招都甚为缓慢,是以剑招变幻之时,众
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瞧见。

  虽说两人的剑法必定都是好的,不过众人很快就疑云丛生,这样的剑法,又怎能伤敌


  傅邪真转向苏惊鹤,也是面露疑问之色。

  苏惊鹤道:“小师弟,你有所不知,他们并非在较生死,而是比剑法,若是真正对敌
,剑招可要快多了。”

  傅邪真道:“原来如此。”

  众人听到这里,方才恍然。

  说话间,石非一声长吟,面泛红光,显得兴奋起来,他多年来一心孤意想改造天山剑
法,中途自然大走弯路,是以颇遭天山派前辈非议,秦风更是视他为天山派的罪人。

  如今与厉天试剑之下,却发现自己的改造颇为成功,虽说其中仍有不足之处,然这套
剑法与先前的天山剑法实不可同日而语,却是不争的事实。

  秦风先前还是一脸鄙夷,此时却神情肃然,心中着实暗叹不已。

  以石非的人材武功,的确是天山派掌门人的当然之选,若不是他年轻时痴于武功,倦
于情事,自己绝不可能有机会讨到小师妹赵红棉做老婆。

  石非忽然停剑不动,道:“厉兄,刚才那几招剑法,本都是天山派原先的剑招,只不
过由本座略加改动而已,我还有三式新招,还望厉兄指点。”

  虽说魔教白道不可两立,不过厉天剑法极高,实在是试剑的极佳对手,是以两人相较
之下,不由渐生惺惺相惜之意,石非的口气也客气不少。

  厉天一生痴于剑法,听说有新招可看,顿时心痒难挠,道:“快快使给我看。”

  石非深吸一口气,道:“第一招,穷途未路!”

  众人一听剑招的名称,不由暗暗称奇,剑招取名,无不极尽溢美之辞,而石非却别出
花招,取出这样丧气的名字,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剑招一出,众人则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了。

  屋中剑光大盛,而厉天却左支右绌,一副忙于招架之状,这一招“穷途未路”的威力
已可想而知。

  “第二招,黔驴技穷。”

  石非身子缩成一团,手中剑只在身前半尺处刺来刺去,一副受气挨打的模样,颇有黔
驴技穷之态,然而像秦风、赵红棉、苏惊鹤这样的高手却看出,石非这一招似拙实巧,看
上去被动挨打,其实却是棉里藏针,暗藏杀机。

  以厉天的武功,竟不敢过于逼近,手中剑漫然舞了个剑花,只敢护住自身,而不敢进
攻。

  此招竟能令厉天这种高手望而生畏,颇令天山派众人大感扬眉吐气。

  “第三招,狗急跳墙。”

  招名一出,纳兰芷与青鸾两位女孩子早已轻笑出声,剑招居然有这么难听的名字,石
非可真是想得出。

  “嗤”地一声,剑传来破空之声,众人不由大惊失色。

  须知此时石非的剑去势极慢,却能发出如此强劲的破空之声,足见此剑内力充沛之极


  石非剑出如山,端得是凝重厚实无比,厉天若一味地闪避,必将大落下风,而若是反
戈一击,则毫无胜算。

  厉天无可奈何,只得运尽十成功力,尽力刺出一剑,至于此剑刺出之后的成败如何,
则是无法预料了。

  众人心跳莫名,正等着石非使出精妙招数将厉天刺于剑下,却见石非面露沮丧之色,
连连退了两步,持剑茫然而立。

  厉天微微一怔,忽地想到其中原因,不由哈哈大笑道:“石非,这一招虽然精妙无双
,可惜却只有半招。”

  石非苦苦一笑,道:“为了想出这两招半剑法,本座已是黔驴技穷,最后这半招,本
座已实在无法想出。”

  厉天叹道:“你逼得我不得不冒险一击,已成功了大半,虽说我已狗急跳墙,你却束
手无策,实在是可惜。”

  众人此时才明白这三招名称的深意,实乃形容对手的情景,而绝非自贬之辞。

  石非黯然叹道:“改造本派剑法,的确非一日之功。厉天,你去吧。”

  厉天道:“改日你创出新招之后,厉某必来领教。”

  既然石非已败,众人中再无厉天对手,众人虽不甘心让他离去,也只好罢了。

  〖JZ〗〓〓〓〓〓〓〓〓〓〓〓〓〓〓〓〓厉天牵住青鸾的手,飘然走到酒店门口,
忽觉得胸前暗流涌动,劲力非同小可。

  他不敢大意,急忙沉腰坐马,双掌用力推出。

  “砰”地一声,四掌相击,发出沉闷之极的声音,像青鸾、青虚子这等功力略弱的人
无不感到心脏剧跳,胸中颇不好受。

  厉天与那人手掌甫接,立觉掌心微微一麻,心知中了暗算,喝道:“什么人!好不要
脸,居然敢暗箭伤人。”

  一个阴冷的声音道:“对付魔教妖人,还要讲什么江湖规矩,真是好笑。”

  从声音中,大家已听出此人受了内伤,看来厉天不光剑法极高,内力也极为深厚。


  众人走到门口,屋外已黑压压站了十几个人,服装各异,年龄不一,其中一名黑衣老
者站在厉天面前,正以手抚胸,大口地喘着气。

  石非失声道:“这不是崆峒派的武兄吗?还有海南剑派的高兄、点苍派的李兄。”


  黑衣老者嘿嘿笑道:“石掌门好精妙的剑法,看来天山派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石非道:“武兄过奖了。”

  一名身穿华衣,手执一把细身长剑的人冷笑道:“武兄此言等于放屁,天山派既然能
跻身十大门派之列,自然前途远大,何用你多说。”

  石非心中一凛,道:“高兄,江湖各派,皆是武林一脉,又有什么大小之分?”

  华衣人打了个哈哈,道:“石掌门的话我们怎敢反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傅邪真暗道:“这却是怎么回事,难道白道的门派之间,也有不和?”

  他此次奉师父之命,与师兄、师姐前来洛阳,却是初出江湖,对江湖的诸般事情丝毫
不知,是以才有此疑问。

  所谓的十大门派,指的是少林派、武当派、剑霸城、刀神城、洛阳金刀门、天山派、
青城派、万剑山庄、峨嵋派、龙门派。

  然而江湖中除了十大门派之外,还有诸多小门派,十大门派自恃地位超绝,骨子里对
诸小门派并不放在眼里,诸小门派则眼红十大门派人多势大,名声显赫,难免有些腹诽。


  更兼十大门派的弟子嚣张跋扈,久而久之,大小门派之间渐有对立之势,不过表面上
仍是客客气气,没有形成实质上的冲突。

  苏惊鹤知道师弟毫无江湖经验,低声道:“那位黑衣老者是崆峒派的长老武智,以内
力深厚闻名江湖,想不到却仍不是厉天的对手。”

  那位华衣男子是海南剑派的高胜天,点苍派的李谨则是一名面色阴沉的灰衣汉子,其
他人则是三派的弟子。

  此时厉天忽然全身颤抖不己,青鸾变色道:“三叔,你怎么了?”

  厉天嘿嘿冷笑道:“白道贼子比武不胜,就会暗箭伤人,此事正常之极,有何大惊小
怪。”

  傅邪真吃了一惊,凝目望去,厉天的掌心正不停地滴出黑血来,他虽离厉天不近,也
能闻到黑血中的腥臭之气。

  傅邪真暗道:“想不到武智好生卑鄙,竟在掌中暗藏毒针。”

  然而他向众人脸上望去时,更是吃了一惊,只见他们脸上皆是一副欣喜若狂之色,似
乎对武智用毒针伤人之事不以为耻,反以为喜。

  武智洋洋得意地道:“厉天,你中了本门的五毒针,不过片刻,全身就将麻木僵直,
聪明的话,就快点自杀,免得老子动手。”

  傅邪真忍不住挺身而出,道:“武智,你好生卑鄙,比掌不胜也就罢了,怎能暗器伤
人?”

  武智见一位少年挺身叱责自己,不由大怒,然而见这位少年站在石非身边,暗暗点头
道:“原来是天山派的弟子,难怪如此大胆,嘿嘿,别人怕你石非,老子却不怕。”

  他并不理傅邪真,转向石非道:“石掌门,此处唯你最大,对厉天这种魔教妖人该如
何处置,我等静候吩咐。”

  石非面带愧色道:“刚才本座已与厉天约定,只需他在剑法上胜了我,便放他二人走
,只恨本座剑法不精,败给了他,本座只能遵守约定放人了。”

  武智哈哈笑道:“石掌门,剑皇厉天的剑法天下第一,你做出如此约定,分明是想放
他走了。”

  “莫非你竟认为本座与魔教勾结不成?”

  “具体情形如何,老子可不敢乱说,不过石掌门自己心中有数。”

  金情忍不住斥道:“武智,你再对家师无礼,在下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武智脸上掠过一丝阴毒之色,森然道:“金公子的剑法,日后定要讨教的。”

  高胜天道:“武兄,放着魔教妖人这种大敌在前,你怎地一味地与小辈斗气?”

  武智阴阳怪气地道:“石掌门有令放了厉天,老夫又怎敢不从。”

  高胜天奇道:“莫非石掌门竟是武林盟主?”

  武智道:“以石掌门的武功才干,若想当武林盟主吗,嘿嘿,只怕还差些火候。”


  高胜天道:“既然如此,那么武兄定是新投入天山派门下了。”

  武智道:“崆峒派虽说人少势微,不过老子倒还没将其他门派放在眼里。”

  高胜天笑道:“石掌门既不是武林盟主,武兄更非天山弟子,这个石掌门的话吗,不
听也罢。”

  两人一唱一和,对石非大加讥讽,分明没将天山派放在眼中,秦风乐得见石非出丑,
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金情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气,“刷”地一声,拔出长剑。

  石非长剑翻动,压住金情的剑,淡淡地道:“情儿,武兄与高兄所说句句是实,有什
么好生气的。”

  金情见石非目中怒火直冒,暗暗道:“是了,师父怎会咽下这口气,只是此时有魔教
妖人在此,我若出手,只会让他们看笑话。”

  高胜天道:“还是石掌门深明大意,看来对付魔教妖人,再也无人有异义了。”

  傅邪真刚想说话,苏惊鹤望了他一眼,按住了他的肩头。

  傅邪真暗道:“大师兄必有主意,我自没有必要强行出头。”

  厉天一直暗运玄功逼毒,然而体内的毒性丝毫不见缓解,反而渐向四肢百骸侵去。


  他暗道:“崆峒派的‘五毒针’果然厉害,难道厉某人今天真要死于此地。”

  他对自己的生死倒不放在心上,只是青鸾年纪轻轻,又怎能眼见她身受毒害。

  虽说石非不会插手,武智、高胜天、李谨的武功仍是非同小可,凭自己的中毒之身,
极难闯过这一关。

  然而在此局面下,厉天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他拉着青鸾,低声道:“千万不要放
开我的手,三叔带祢冲出去。”

  青鸾丝毫不惧,大声道:“好,我们便将这些白道狗贼杀个片甲不留。”

  厉天暗道:“嘿,小妮子不知江湖凶险,怎知今日之局面极为险恶。”

  他向前走了一大步,武智等人喝道:“魔教妖人想逃,快拦住他。”

  十几名三派弟子呈半圆之式,向厉天围逼上来,厉天长剑斜挑向一名弟子,那人面对
厉天神鬼莫测的剑法,毫无挡格之力,“嗤”地一声,喉头中剑而死。

  武智忙道:“大家不要逼得太近,他身中‘五毒针’,逞凶不了几时的。”

  厉天将全身的功力都集中右肩头,以制止毒气蔓延至手臂,那将无法用剑,然而这样
一来,全身各处就再无内力防备,毒气蔓延的速度将不可遏止。

  他再向前走了两步,两腿已麻木起来,腰部以下,几乎已非自己所有。

  武智兴奋地大叫道:“他快要支持不住了。”

  傅邪真也瞧出厉天情况不对,心中暗暗着急,侧身向苏惊鹤望去,却见他神情平静,
似乎对面前的事情无动于衷。

  傅邪真暗自奇道:“大师兄今日怎么了,面对这种不平之事,居然也视而不见?”


  苏惊鹤似已看出他的心理,低声道:“小师弟,你毫无江湖阅历,怎知魔教与白道之
争?为兄固然同情厉天,然而这种事情一旦缠上,将麻烦无穷,更可怕的是,若助厉天突
围,将成为天下人的对头,到时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会大大生气。”

  傅邪真道:“我们帮忙厉天,师父又怎会生气,难道魔教就不是人吗?”

  苏惊鹤苦笑不已,他深知傅邪真古道热肠,极看不得别人受苦,而关于魔教的题目又
实在头大,实难三言两语说得清楚,只得紧紧地握住傅邪真的手,制止他上前救人。

  苏惊鹤真气一运,傅邪真手腕顿如被铁箍扼住般,他虽用力挣扎,又怎能解脱得出。


  此时厉天的情况更加不妙,连脚步都无法移动,三派中人围而不打,深知再过片刻,
厉天必定倒地。

  傅邪真深吸了一口气,暗道:“不管怎样,我也要助他们脱困。厉前辈胸襟磊落,剑
法又高,虽说是魔教中人,也不见得怎么恶。倒是武智暗箭伤人,卑鄙无耻之极,师父再
糊涂,也不会是非不明的。”

  他记起师父曾教过的擒拿之术,立刻骈指点向苏惊鹤的脉门。

  苏惊鹤绝想不到傅邪真会真的动手,略微迟疑之下,脉门一麻,傅邪真已脱困而出。


  苏惊鹤大急,脚步一错,已拦住傅邪真的去路。

  傅邪真笑道:“师父教过你‘错风步’,难道就没有教过我吗。”

  他身形闪动,已从苏惊鹤身边滑过,苏惊鹤道:“我倒想看看,你今天如何越过我。


  两人步法错动,如走马灯般转个不停,众人大感好奇,实不知这兄弟二人为何会有如
此兴致。

  石非看了两眼,暗惊道:“他们的步法颇为高明,本派的‘行云流水步法’可万万比
不上了,是了,本派剑法一直没有长进,莫非就是因为步法不精的缘故?”

  他平生之志,就是将天山派剑法改头换面,以图在江湖中扬眉吐气,是以时时念念不
忘,此刻见傅邪真与苏惊鹤大斗步法,顿时将他事忘却,一心一意细察起来。

  忽见傅邪真惊叫一声,身子朝地上一头栽去,苏惊鹤慌忙伸臂拦住,道:“师弟小心
。”

  忽觉肋下一麻,半边身子已无法动弹,傅邪真嘻嘻笑道:“得罪了。”从苏惊鹤身边
一掠而过,落到厉天的身边。

  苏惊鹤急运真气冲穴,穴道一冲而开,然而傅邪真已落在斗场中,再也拦不住了。


  正文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05:00 本章字数:13873)

  厉天见傅邪真冲到面前,微微一怔,道:“小兄弟也要与我作对?”

  傅邪真道:“前辈,我助你们冲出去,你们跟我来。”

  他抽出长剑,抖手刺向武智,武智本不在意,可是傅邪真剑势极快,武智发现不妙时
,欲再招架已是不及。

  “嗤”地一声,武智胸前已被划开一个大口子。

  傅邪真道:“这招算便宜你了,再接一招。”

  武智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与魔教妖人勾结?”

  傅邪真道:“管我是什么人,反正我看你就是不顺眼。”

  一边说话,一边妙招连发,武智被逼得一步步倒退,一时之间,竟无力还击。

  说起来武智绝不会这样不济事,只是他与厉天对掌之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难
免真力不继。

  傅邪真回头一望,却见厉天站在原地不动,不由大感焦急。

  他叫道:“厉前辈,你快跟着我来啊。”

  厉天苦笑道:“毒气已至厉某人的腰下,双腿已动弹不得,小兄弟还是自己走吧。”


  傅邪真急道:“我自己走又算什么。”

  他一步退到厉天身边,拦腰将厉天抱起,道:“厉前辈,我们再冲。”

  厉天见他与自己素不相识,却要强行为自己出头,心中大为感动,道:“小兄弟,你
我素不相识,何必为我送命?”

  傅邪真道:“邪真虽然年轻,也算能分辨好坏,反正我只知道,姓武的不是好人。”


  武智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辱骂于我。老子刚才只不过让你而已,有本事
再来打过。”

  不由分说,已亮出一对铁轮,向傅邪真击来。

  傅邪真用剑一架,顿觉手腕一沉,暗道:“姓武的力气好大,我可不能与他斗力。”


  他不与武智正面交锋,剑锋微侧,刺向他的肋下。

  武智慌忙双轮架住,傅邪真得理不饶人,一套剑法使得披风也似,几招之后,又将武
智逼退。

  厉天细看傅邪真的剑法,隐隐有少林剑法的影子,不由奇道:“难道他竟是少林寺的
俗家弟子?”

  然而少林寺门规森严,门下弟子绝不会胆大妄为到助魔教中人对敌的地步。

  一直默不作声的的李谨嘎声道:“原来是少林剑法,让我来试试。”

  话音未落,剑风飒然而至,端得是快疾无匹。

  傅邪真招架不及,肩头立中一剑,青鸾惊呼道:“傅公子,小心!”

  傅邪真心知今天形势凶险之极,厉天中毒在身,势不能逃走,唯有将三派中人一一击
败,才有逃命的机会。

  他沉下心来与李谨拆招,不过三招,“嗤”地一声,大腿上又中了一剑。

  厉天虽中毒在身,眼光犹在,低声道:“他剑法虽快,下盘却似乎不稳。”

  傅邪真喜道:“多谢前辈指点。”

  此时李谨又一剑刺来,傅邪真视若不见,反手一剑,刺向李谨的下阴。

  李谨吓得慌忙跳开,暗道:“这小子情急拼命,老子可不能陪他。”

  其实傅邪真何尝想拼命,只是对李谨快疾无比的剑招实在无法招架,只得硬下头皮,
攻他的下盘罢了。

  李谨卷土重来,再与傅邪真斗剑,傅邪真依样画葫芦,任他再精妙的剑法也只视若不
见,一心只攻他的下盘。

  李谨一身精妙剑法无从施展,急出了一身冷汗,然而他的下盘的确是全身破绽所在,
着急也是无用。

  高胜天道:“李兄,我来助你。”

  傅邪真眼见他一剑刺来,长剑在空中扭曲不停,等到剑招变老之时,所刺的部位却又
令人不可思议,颇有防不胜防之感,尽力挡了两招,已是手忙脚乱。

  厉天低声道:“海南剑法,专走偏锋,委实不易招架,你不必理他剑招如何变化,只
看他的目光所视就行。”

  傅邪真凝目望去,果见高胜天目光所视正是自己的大腿内侧,不由暗奇道:“海南剑
法果然诡异,大腿内侧居然也是目标。”

  他既知高胜天的本意,招架起来已大为容易,事先将长剑在腰间一横,已破了高胜天
此招。

  高胜天再施数招,皆被傅邪真轻易格开,暗道:“臭小子有厉天暗助,的确不易对付
。”

  目光一转,见青鸾站在厉天身边,一脸焦急之色,不由暗喜道:“这个大大的破绽,
老子怎会看不到。”

  他扬声道:“这臭小子的确高明,李兄还是你来吧。”

  他身子一晃,已至青鸾身边,长剑扭曲不定,向青鸾雪白的脖颈刺来。

  青鸾抽剑招架,可又怎是高胜天对手,斗不数招,头上的发带已被挑开,青丝如云披
散下来。

  傅邪真慌忙挺剑向高胜天刺去,想不到剑声疾响,李谨又趁机刺来。

  傅邪真以一敌二,顿时手忙脚乱,不出数招,他与青鸾双双再次受伤。

  武智看出便宜,双轮错动,又攻了过来,傅邪真大叫道:“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武智嘿嘿笑道:“老子早已说过,对付魔教妖人,根本不必讲江湖规矩。”

  傅邪真大急,厉天也是束手无策,他空有惊世剑法,此时却施展不出,而只凭指点傅
邪真,又怎能来得及。

  傅邪真不禁向苏惊鹤望去,见他神情焦急,却仍是止步不前,暗道:“大师兄也不助
我,看来我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

  纳兰芷早已看得着急万分,急道:“大师兄,难道你就看着小师弟被杀死吗?”

  苏惊鹤道:“师妹,我们下山时师父说的话,师弟固然没有听到,难道祢也不在场吗
?”

  纳兰芷想起师父的确百般嘱咐过,此次下山,万事皆可为,唯独与魔教中人,绝不能
来往,否则,轻则被逐出门墙,重则废除武功。

  纳兰芷虽心急如焚,却不敢违背师父命令,不由得珠泪乱坠。

  凌小初见她垂泪,心中大感痛惜,胸中一热,就想挺剑而出。

  金情忙道:“凌公子,武智等人虽然行为令人不耻,可是他们对付的毕竟是魔教妖人
,你若贸然出手,只怕令尊绝不容你。”

  凌小初想起父亲的严厉,心中一凛,伸出的脚又缩了回去。

  此时场上局势已被武智等人稳稳操控,傅邪真若不是仗着“错风步”,早已血溅当场
,就算如此,身上又仍中了数剑,随着鲜血流出,力气也渐渐用尽。

  纳兰芷跺脚道:“大师兄,就算师父会责罚,可是我却顾不了许多了。”

  她一声清叱,就欲拔剑冲上去,忽听身后传来:“姑娘好意心领,不过打架这种粗活
,还是老子来吧。”

  纳兰芷急忙回头,正面对一张惨白的脸,黑夜之中乍见这张死鬼也似的面孔,纳兰芷
纵有武功在身,也赫得花容失色。

  那人嘿嘿一笑,神情更显诡异,纳兰芷失声道:“你是什么人?”

  此时青鸾已喜极而呼:“四叔,你总算来了。”

  厉天叫的却是:“柳老四,老子快被你害死了。”

  高胜天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来搅局?”

  柳老四白眼一翻,道:“老子是你老子的老子,专来对付我的乖乖孙儿。”

  也不见他身形如何闪动,已无声无息地飘至高胜天的身后,其身法之快,只可用叹为
观止来形容。

  石非耸然动容,暗道:“此人身法之高明,又远在‘错风步’之上,放眼江湖,恐怕
也无人能及,难道他竟是风帝柳飘飘?”

  任天王座下的三皇五帝之中,各有绝技,武功最高者自是拳皇无极,剑法之高,首推
厉天,而以轻功而论,则非柳飘飘莫属。

  高胜天乍觉身后多出一人,心中的惊骇难以形容,眼见对方的手掌疾如闪电地拍来,
急忙头一缩,着地滚了开去,虽说姿式不雅,也顾不得许多了。

  柳飘飘哈哈笑道:“原来海南剑派倒有这手绝活。”

  他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身形晃动,又至李谨身后,李谨心知不妙,急忙向身后刺出
一剑。然而剑出时,背后的人影已经不见,一名海南派弟子的惨叫声却已传来。

  李谨耸然动容,暗惊道:“想不到柳飘飘的身法竟如此之快,果然不愧风帝之谓。”


  柳飘飘在人群中如穿花蝴蝶般飘来飘去,弹指间已将众人逼退,武智等人早已退得远
远,以他们的武功,实难抵挡柳飘飘如电闪,如雷轰的鬼魅身法。

  柳飘飘此时已揽住厉天的腰部,道:“厉老三,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厉天咬牙道:“白道狗贼比武不胜,就暗箭伤人,厉某人一时不察,中了崆峒派的五
毒针。”

  柳飘飘阴阳怪气地道:“老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明知白道狗贼没有一个好东西,
又怎能如此大意。”

  他转向众人,冷冷地道:“崆峒派的乖孙子在哪里,给老子滚出来!”

  武智早已藏在众人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柳飘飘的眼力何等厉害,一眼就瞧出武智神情不对,又喝道:“藏头露尾的乖孙儿,
一定就是你了。”

  他刚想冲出,忽听远处有人高声喝道:“柳飘飘,有本事就与贫道大战三百合,逃之
夭夭算什么本事。”

  柳飘飘脸色一变,骂道:“他奶奶的,这武当三剑倒是阴魂不散,居然又追来了。”


  厉天道:“武当三剑也来了?”

  武当派自铁大先生主掌以来,可谓人才鼎盛,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武当三剑,他知道以
柳飘飘之能,普通的高手自不会放在眼中,而武当三剑武功极高,几可直追江湖五老,端
的不能小视。

  柳飘飘向武智瞪了一眼,道:“乖孙儿,好好保住狗头,等老子有空再来取。”

  他左手揽住厉天,右手揽住青鸾,刚欲跃出,厉天指着傅邪真道:“这位小兄弟已为
我得罪江湖白道,还是带他一起走吧。”

  柳飘飘笑道:“这小子的确很够意思,若非三哥提醒,差点害了好朋友。”

  他向傅邪真伸出手来,傅邪真摇了摇头道:“前辈,你们还是快走吧,我留在这里好
了。”

  柳飘飘怪眼一瞪,道:“你瞧不起老子,认为老子没有能力救你?”

  傅邪真道:“我救厉前辈,只是看不过武智的手段。至于前辈,轻功如此之高,晚辈
敬慕不已,怎会看不起。”

  柳飘飘道:“你不怕白道那些狗贼找你的麻烦?”

  傅邪真道:“我自认问心无愧,别人要找麻烦,那也只好由他们了。”

  柳飘飘一挑大拇指,赞道:“果然好胆色,老子就交你这个朋友,以后有解决不了的
麻烦,就找我柳飘飘。”足尖微点,身子已冲天而起,几有三丈多高。

  石非自忖跃到如此高度,尚可办到,但如果再负上两人,则是万万不能。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柳飘飘几个起落,身形已在数十丈开外,武智等人不敢追出,只
得眼睁睁地看着柳飘飘扬长而去。

  正在这时,三个灰色的身影如弹丸般从众人身后飞出,直追柳飘飘而去。

  武智大喜道:“那是武当三剑。”

  一听武当三剑的名头,众人心头大震,武智等人立刻随之追去。

  金情道:“师父,我们也追吗?”

  石非道:“为师虽说放过厉天与青鸾,却没有说放过柳飘飘。”

  金情大喜,与石非并肩追出,其余众人心慕武当三剑已久,这种有望一见武当剑法的
机会自不能放过,是以皆追了过去。

  奔驰不久,众人的轻功高低渐渐分了出来,武当三剑之后,则是石非与苏惊鹤并驾齐
驱,其次则是纳兰芷、傅邪真与秦风、赵红棉,其余众人,则被抛在后面。

  秦风扭头向纳兰芷望去,道:“小姑娘的轻功不错啊。”

  纳兰芷微微一笑道:“那恐怕是小女子的身子轻些。”

  秦风大摇其头,道:“那可不见得,柳飘飘身材并不见得削瘦,然而他的轻功却是天
下无双,可见轻功高低,与身材无关。”

  纳兰芷不好意思地道:“多谢前辈夸奖。”

  赵红棉见老公一味地讨好纳兰芷,心中有气,道:“轻功虽与身材无关,却与呼吸吐
纳有关,你再说话,可就要被石非甩下去了。”

  秦风一见石非已遥遥在前,心中大急,深吸一口气,大步追了过去。

  就在众人大追特追,不亦乐乎之时,从前面的林中传来“叮咚叮咚”的琴声,甚是好
听。

  众人不由停步不前,侧耳听琴,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琴音如流云般缓缓流来,令人心
胸如被一洗,生起一种莫名的欢喜之情。

  正在疾驰的柳飘飘竟也停了下来,满脸惊讶之状。

  他向厉天望去,厉天也正向他看来,两人相视一眼,神情凝重。

  厉天低声道:“难道……难道是圣宫的人?”

  柳飘飘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赤星临于洛阳,花问奴又怎会不来,这次可有些麻烦
了。”

  厉天道:“只要来的不是花问奴,我们仍有机会。”

  傅邪真与纳兰芷向前走了几步,就见离柳飘飘三人五丈开外,站着三名灰衣老道,那
自是武当三剑了。

  石非与苏惊鹤离武当三剑不远,也满脸狐疑地望着林中。

  环佩声响中,一名紫衫少女分花拂柳地走出林子,此时雨停风收,月光如洗,众人瞧
着她绝世的容颜,无不心头大震。

  秦风望了望紫衫少女,又望了望纳兰芷,不由暗叹造物之神奇。

  世间能生出纳兰芷这样的美女,几让人怀疑老天爷心力已尽,想不到老天爷竟别出机
抒,又造出另一种绝代佳人。

  如果说纳兰芷清丽如歌,如花解语,那么紫衫少女之美则是冷艳如雪,不可方物,两
人若是并肩而立,正可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了。

  不过厉天与柳飘飘却是同时舒了口气,只需来的不是圣宫宫主花问奴,他们就不必惧
怕了。

  武当三剑中一名黑须老道喝道:“何方妖女,通上名来。”

  柳飘飘笑道:“涤尘老杂毛,怎地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对这样的美女,也敢如此
唐突,人家是好端端的女子,怎能是妖女?”

  众人也大感涤尘老道无礼,似此绝代佳人,怎能如此出言不逊。

  傅邪真道:“前辈,这位姑娘的琴声这么好听,人又长得如此漂亮,说她是仙女还差
不多,又怎能说她是妖女呢。”

  涤尘老道冷笑道:“小孩子懂个什么,琴是君子之器,其音极雅极正,而她的琴声暗
藏淫糜之音,令人顿失斗志,必是妖人无疑。”

  柳飘飘笑道:“臭杂毛一见人家姑娘长得美貌,就心生淫邪之心,却反而诬陷别人是
妖女,可笑啊,可笑。”

  涤尘道长大怒,一剑刺向柳飘飘,其招厚实凝重,正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

  此招一出,石非、苏惊鹤等人已暗暗点头,太极剑法易学难精,涤尘道长若不是下过
数十年的苦功,绝难有这样的造诣。

  柳飘飘深知只需接涤尘老道一招,则太极剑法的后着将绵绵不绝,必将陷入苦战。


  更令人头痛的是,涤尘的两名师弟涤心、涤月已展动武当派的四象步法,手中长剑晃
动不已,使的却是两仪剑法。

  柳飘飘知道三名道长只需步法交会,就可形成独步天下的武当剑阵,此阵法一成,纵
是绝顶高手,也难脱阵而出。

  他急忙展开妙绝天下的身法,围着三名道长转个不停。

  三名道长几次欲占定方位,形成剑阵,奈何柳飘飘的轻功实在高明,每次都在剑阵将
成未成之时飞掠而过,令剑阵难以形成。

  傅邪真叹服不已,暗道:“柳前辈的轻功果然是天下无双,武当剑阵虽厉害,可惜却
围他不住。”

  涤尘道长怒道:“柳飘飘,你好歹也算有名人物,这样避而不打,算什么英雄?”


  柳飘飘笑道:“难不成老子站在那里,任你们宰割不成?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涤尘道长忽地站住身形,一剑刺向已坐在地上调息的厉天。

  柳飘飘大惊,身子一闪,已到厉天身前,同时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刀,“叮”地一声格
开长剑。

  然而只是这么缓了一缓,涤心、涤月已占定方位,武当派的三才剑法立时形成。

  柳飘飘大叫道:“臭杂毛卑鄙无耻,只会用诡计害人。”

  涤尘道长得意地道:“只许你们魔教用诡计,难道我们白道英豪就不会用吗?”

  剑阵一成,柳飘飘的轻功再高,也无从脱困,只见剑花朵朵,顿时将他逼入绝境。


  紫衫少女冷笑道:“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涤尘道长脸色微红,却是装聋作哑,手中剑招更紧,只盼尽快将柳飘飘拿下,厉天则
束手就擒,到那时,武当派可大大露了个脸。

  “叮咚”一声,紫衫少女已拔动琴弦,静夜传音,声音清脆悦耳。

  秦风顿觉胸中烦恶不已,一口气几乎吐不出,同时心脏剧跳,几乎要蹦出胸膛。

  赵红棉花容失色,道:“风哥,这琴声好生古怪。”

  秦风目中露出极恐惧的神色,颤声道:“这……这是天梵魔音,难道任天王还没有死
!”

  赵红棉道:“昔年我们不是亲眼见到任天王被江湖五老碎尸万段吗,他又怎可能死而
复生?”

  秦风脸色又变了变,道:“说的也是,任天王必死无疑,可是天梵魔音是任天王的独
门绝技,他人又怎可能习得?”

  傅邪真见秦风夫妇如此失色,暗道:“秦前辈夫妇的武功应该算不弱了,可是一个已
死的任天王却让他们惧怕成这种样子,看来任天王生前,不知如何地英雄了得了。”

  说来奇怪,此时场上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涂尘老道喝道:“大家速速退开。”

  众人忙不迭退出数十丈外,傅邪真暗奇道:“紫衫少女的琴声好听得很,大家为何如
遇鬼魅般退开?”

  也不知为何,琴音入耳,傅邪真只觉得极为亲切熟悉,隐隐感到这曲琴音与自己有极
大的关系,是以仍站在原处不动。

  纳兰芷退出场中之后,才发现傅邪真仍是不动,大急道:“师弟快过来,那姑娘的琴
声好不厉害。”

  傅邪真如没有听见一般,神情反而痴呆起来。众人心中骇然,莫非傅邪真已被琴声所
迷不成?

  涤尘道长喝道:“果然是魔教妖女,贫道今日要斩妖除魔。”

  他不顾魔音入脑,拼尽全力一跃而起,长剑疾刺紫衫少女的咽喉。

  涤心、涤月惊呼道:“师兄不要!”

  他们知道天梵魔音极为厉害,就算用尽全身内力抵御,也不过能自保而已,一但魔音
入脑,任你再高的武功,也会陷入癫狂之态。

  涤尘道长这般举动,完全是不顾生死,他的两名师弟又怎能不急?

  傅邪真甫见紫衫少女,就生出异样之感,觉得她就像自己的亲人一般,是以一见涤尘
道长挺剑刺去,不由心中大急,道:“道长,不要。”

  剑随身起,疾刺向涤尘道长的后心,此剑只是虚张声势,欲令他回剑自保而已。

  想不到涤尘道长竟对身后的长剑不管不顾,身形不做丝毫停顿,长剑仍疾刺紫衫少女
的咽喉。

  傅邪真绝想不到他会如此地不顾生死,欲再变招已是不及,“嗤”地一声轻响,剑锋
已刺进涤尘道长的背肌,总算及时收力,才不致于将他一剑毙命。

  涤尘道长身中一剑,力道不由缓了下来,长剑刺入紫衫少女身前的山石上,剑锋立断


  虽说傅邪真已及时收剑,涤尘道长的伤势仍是不轻,他回头骂道:“臭小子,竟敢在
背后暗算贫道?”

  傅邪真手足无措地道:“道长,我并不是真心刺你,只是你为何不挡格呢?”

  柳飘飘笑道:“小公子,你何必内疚,若不是你刺他一剑,他早已没命。”

  傅邪真苦笑道:“前辈不要再开玩笑了。”

  柳飘飘正色道:“天梵魔音不仅能使人神智不清,其音波之力更是无坚不摧,若不是
臭老道被你刺中一剑,被迫停下的话,这位姑娘早已要了他的命。咦,你怎地不惧魔音?


  最后一句声音极低,别人无法听到。

  傅邪真怎能相信,涤尘道长何等武功,紫衫少女又怎能轻易取他的性命,柳飘飘此言
,不过是安慰他罢了。

  他俯下身去,欲去察看涤尘道长的伤势,忽闻身后剑刃破风,涤心、涤月齐声喝道:
“休伤我师兄。”

  武当二剑的联手之力何等厉害,傅邪真就算凝神招架,也绝难觅得胜机,何况此时正
是心神不定之时。

  忽听“铮”地一声,其声极为刺耳,两名道士知道音波虽是无形无质,然而却能伤人
于无形,若是不回功自保,则不等剑刺中傅邪真,自己则已大受内伤。

  是以他们急忙凝气回功,以抵御音波之力,然而两把长剑仍向前飞去,“嗤嗤”两声
,从傅邪真肋部两边交错而过,衣衫顿时被剑气绞碎。

  傅邪真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若不是紫衫少女相救,自己早成了剑下之鬼,心中甚为感
激。

  紫衫少女一双秋水定定地瞧着傅邪真,一言不发。谁也不知她转的什么念头。

  傅邪真从不曾被女子这样瞧过,顿时局促不安起来,道:“姑娘不必担心,我没有受
伤。”

  紫衫少女道:“你没有受伤,那才是奇事一件。”

  她猛地拔动琴弦,琴声“叮叮咚咚”,听起来很是刺耳,与刚才动听的乐曲大为不同


  武当三道离琴声最近,急忙盘地而坐,运起武当派内功心法,与琴声相抗,其余众人
则更是避得远远。

  傅邪真道:“姑娘,这琴声可比不得刚才好听了。”

  此言一出,厉天、柳飘飘脸色大变。

  厉天低声道:“此人果然不惧天梵魔音,莫非他就是……”

  柳飘飘道:“不管怎样,也要问个明白。”

  却见紫衫少女忽地探出玉手,抓向傅邪真的衣领,柳飘飘身形展动,后发先至,一把
抓住了傅邪真的手臂。

  傅邪真手脚酸麻,大叫道:“柳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柳飘飘脸色肃然,道:“公子,这件事情解释不清,还请原谅。”不由分说,点了傅
邪真的穴道。

  傅邪真大骇,这才明白魔教中人果然反复无常,不可以常理论。

  紫衫少女一抓落空,花容立转冰寒,厉声道:“柳飘飘,你竟敢跟我抢?”

  柳飘飘脸上再无嘻笑之色,沉声道:“世间任何物事,我都会让与姑娘,只是这件事
关系重大,恕在下无礼。”

  紫衫少女大怒道:“柳飘飘,你好大的胆子。”

  纤手猛地拔动琴弦,琴声急促凄厉,比刚才的琴声更为刺耳难听。

  此音一出,四周的树木喀嚓声不绝,轰然倒地,众人衣衫尽碎,武当三剑与柳飘飘同
时倒在地上,青鸾更是已昏了过去。

  苏惊鹤等人虽站得远远的,听到琴声,也感到气血翻腾,心中极不好受。

  “咯”地一声,柳飘飘已吐出大口的鲜血,脸色腊黄,却仍将傅邪真抓得紧紧。

  他惊骇道:“想不到祢的天梵魔音已练到四重境界,祢小小年纪,又怎么可能?”


  紫衫少女嘿嘿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能。”

  她身形飞起,从柳飘飘身边一掠而过,探手抓住傅邪真的衣领。

  柳飘飘无力相争,眼睁睁地看着紫衫少女将傅邪真夺去,飘飘然飞向林中。

  他挣扎着起身,刚欲追出,然而望了望已脸色苍白的厉天,不由长叹一口气。厉天中
毒之后,内力全无,他受的魔音之伤只怕比自己更重,自己若是追敌,厉天必死于白道中
人之手。

  他勉力运了口气,将厉天、青鸾二人揽在怀中。

  厉天道:“你不要管我,快去救回傅公子。”

  柳飘飘道:“那怎能行。”

  他刚欲点足离去,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阿弥佗佛,不知圣宫来的,是
哪位道友?”

  柳飘飘闻听此话,心神皆碎,强自运起的一口气顿时泄去,转目望去,林边已多了三
位灰衣僧人。

  已是深夜,月光皎洁,众人齐齐侧头,看向来人。

  三位僧人中,为首者胡须雪白,身材高大,一双眼睛湛然有神,却毫无凌人之威,尽
是一派慈悲之意。

  他身后站着两名中年僧人,太阳穴高高鼓起,一望而知是内家高手。

  石非与涤尘等人慌忙前来行礼,神情甚为恭敬,足见这位老僧身份极高。

  柳飘飘对厉天苦笑道:“老三,少林寺第二狠的天心秃驴来了,只怕你我今日要糟糕
。”

  厉天脸上反而现出欢容,道:“天心大师来了更好,你不必管我,去追傅公子要紧。


  柳飘飘道:“莫非你的脑子坏掉了,天心秃驴武功极高,老子平时都打不过他,何况
此时身受内伤?再说老子怎能不讲义气弃你而去。”

  厉天生怕天心大师内力深厚,能听到他的声音,是以用传音入密之技道:“傅公子不
惧天梵魔音,必与教主有莫大干系,极有可能,他就是教主的转世灵童,这件事关系本教
兴废,绝不能掉以轻心。”

  传音入密之技凝声成线,虽动用内力无多,然而以厉天此时的情况,却有些勉为其难
,说完此言,已是气喘吁吁。

  柳飘飘也传音道:“我也知道此事极为重要,可是你的伤势如此严重,我若走了,你
岂不是要被擒住受辱。”

  厉天道:“落在别人手中,厉某人只有一死,不过天心大师心肠慈悲,绝不会送了我
的性命。你只管放心前去,等救回了傅公子,你仍可回来救我。”

  柳飘飘道:“不行,傅公子是不是教主的转世灵童,仍在两可之间,再怎样说,我也
不能弃你不顾。”

  两人争论不休,可是在外人看来,却丝毫也瞧不出异样。

  纳兰芷担心傅邪真的安危,对苏惊鹤道:“师兄,师弟被妖女擒去,我们快追他们去
。”

  苏惊鹤道:“好。”

  刚想展步追去,面前灰影晃动,天心大师已拦在身前,温言笑道:“两位少侠想去哪
里?”

  苏惊鹤道:“大师,在下师弟被妖女所擒,在下不论如何,也要将他救回来。”

  天心大师叹道:“施主,那名妖女的天梵魔音只怕非你所能抵抗,你贸然前去,只怕
徒劳无功。”

  苏惊鹤道:“就算救不了师弟,大不了与师弟同归于尽罢了。”

  石非道:“苏公子,既有天心大师在这里,还怕魔教妖女不成,好歹也可将令师弟救
出来的。”

  纳兰芷心中略觉,一拉苏惊鹤的衣袖,道:“师兄,石掌门说的不错,有天心大师在
,定能救得了师弟的。”

  苏惊鹤无奈,只得怏怏退到一边。

  天心大师抬起头来,望着柳飘飘与厉天二人道:“柳施主,厉施主,多年不见,两位
施主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柳飘飘道:“天心秃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在少林寺享福,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

  天心毫无愠色,合什道:“老衲一来是为李大侠祝寿,二来是受方丈之令,前来洛阳
追查贵教主的转世灵童,两位若有所知,还望见告。”

  柳飘飘与厉天相视一眼,皆是脸色大变,而石非等人,更是耸然动容。

  这其中,苏惊鹤与纳兰芷自然是不以为异,因为他们早已知道此事。

  厉天暗道:“本教教主转世灵童之事,向为本教的最高机密,天心秃驴又怎能得知,
难道本教中竟有奸细不成?此事必须打听清楚。”

  柳飘飘与他相交半生,自然心意相同,哈哈大笑道:“人死岂能复生?天心秃驴,你
不要受人欺骗。”

  天心大师摇了摇头道:“方丈向来不打诳语,又怎会欺骗老衲,方丈深知天象,于不
久前见赤星现于天空,印证任天王已转世重生,而其方位,该在洛阳附近,两位来此,莫
非也为此事?”

  柳、厉二人心中大骇,厉天提起最后一丝内力,以传音入密之技对柳飘飘道:“老四
,林秃驴既知此事,事情可就麻烦了,你快去救出傅公子,若是被少林秃驴抢先,你我罪
大莫赎。”

  柳飘飘权衡再三,不由长叹一声,对厉天一揖,便想抬足离去,天心大师大袖飘飘,
已飞掠过来。

  柳飘飘道:“天心秃驴,厉天就交给你了,若他少了半根毫毛,老子放火烧了少林寺
。”说罢足尖一点,身子已如轻云般飘在空中,委实看不出有半点受伤的迹像。

  天心道:“柳施主不要走。”

  他双袖一挥,两股浑厚无匹之力直袭柳飘飘的后背。

  柳飘飘暗叹道:“少林秃驴果然难缠。”

  他深知以自己的受伤之躯极难与天心抗衡,只得强自运一口气至后背,身子仍飞掠向
前。

  其实他这样做等于送死,只需天心真力一吐,必送了他的性命,他的内力本就不如天
心,又何况此时身受内伤。

  眼见掌力已触到柳飘飘的后背,天心轻叹一口气,袍袖一垂,内力化于无形。

  柳飘飘大笑道:“厉天果然没有说错,大师的确是一副菩萨心肠。老三,现在老子可
以放心去了。”大笑声中,人已不见。

  厉天连连苦笑,以自己的性命来试天心大师的慈悲心肠,可谓干冒奇险,天下之大,
也只有柳飘飘这种人才能做得出来。

  涤尘飞掠而至,眼见柳飘飘影踪全无,知道再也无法追到,不由跺足道:“大师的掌
力明明已可击中他,为何要放他一马?”

  天心道:“他没有出招招架,便等于不会武功之人,老衲又怎能占此便宜,何况他受
伤在前,老衲再与他交手,未免胜之不武。”

  涤尘深知天心大师武功虽是极高,行事却是迂腐之极,然而又怎敢出言指责。

  天心转向厉天,温言道:“厉施主,你的伤势如何?”

  厉天笑道:“只恨在下受伤在前,没有办法领教大师的神功,大师请动手杀我吧。”


  天心讶然道:“老衲与你无怨无仇,又怎会杀你?”

  厉天道:“我虽与大师无仇,他人却与我有仇,厉天本是十恶不赦,大师本着除魔卫
道之心,也该杀我才对。”

  天心摇了摇头道:“贵教行为虽然令人不齿,然而厉先生这十几年来并未有恶迹闻于
江湖,老衲又怎能难为你?”

  涤尘道:“大师,任天王的转世灵童现于江湖之事,可确实吗?”

  天心道:“方丈所言,绝无虚诳。”

  涂尘急道:“这么说来,厉天更不能放过了,魔教这十几年来群龙无首,自然不敢为
恶,可是一旦任天王的转世灵童降世,魔教必定重掀风浪,为江湖计,大师也该斩妖除魔
。”

  天心道:“厉天若是做出不义之举,老衲自不能袖手,只是厉施主甫出江湖,未闻恶
迹,老衲又怎能杀他?”

  涤尘道:“大师,等到厉天做出恶事,那已是来不及了。”

  天心仍是摇头不止,笑道:“道长此言差矣,官府捉贼,还须抓贼拿赃,难不成只凭
主观臆断,就问罪不成?”

  涤尘急得直搓手,却是无可奈何,任天王的转世灵童既出,厉天等人必定作恶,此事
明眼人不想而知,然而欲与天心说理,却是枉然。

  厉天暗笑道:“老和尚果然好骗,看来厉某人果然命不该绝。”

  涤尘对天心气虎虎地道:“难道大师就这样放了厉天不成?”

  天心虽是迂腐,却不是真的糊涂,又怎能不知道魔教中人重出江湖,非同小可。

  他深吟道:“虽有二十年不见,老衲观厉施主仍是戾气难消,若是厉施主不弃,不如
随老衲去少林寺修习佛法,这对消除厉施主的戾气大有好处。”

  厉天暗笑道:“厉某人的戾气与生俱来,可不是几卷经文就能消除的,不过跟着老和
尚在一起,厉某人等于请了位天价的保镖,又有何不可。”

  他叹道:“大师既有所令,厉天本不得不从了,可是厉天离死不远,只能辜负大师一
片好心了。”

  天心讶然道:“厉施主怎说出这种话来?”

  青鸾道:“三叔被崆峒派的狗贼下毒暗算了,哼,还有脸说是什么侠义道,却只会卑
鄙无耻的手段。”

  天心脸色通红,转向武智时,神色有些不快,道:“武施主,还望将解药见赐。”


  武智不敢违命,怏怏地取出解药来。

  天心接药在手,仍道:“武施主,我辈中人行事须光明正大,怎能暗箭伤人,下次万
万不可。”

  武智嘿嘿称是,怎敢再说什么。

  天心将解药交于厉天,厉天心中得意,缓缓将解药服下,料想在天心面前,武智绝不
敢玩花样。

  解药入喉,果然灵验,不一刻,四肢渐有恢复之象。

  涤尘道:“解药虽可给他,可是厉天武功一经恢复,只怕不会安心随大师前去少林。


  他出指点了厉天的穴道,天心叹了口气,也不好出言反驳。

  厉天道:“涤尘道长,你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既然已诚心皈依我佛,又
怎能三心二意。”

  天心喜道:“施主一有此念,我佛已知,只盼施主得佛法熏陶之后,我佛又多一名弟
子,那可是万千之喜。”

  青鸾暗觉好笑,道:“大师,我也能念佛经吗?”

  天心喜不自禁,道:“纵是十恶不赦之人,放下屠刀,也可立地成佛,女施主又有何
不可。”

  涤尘仰天长叹,恨不得在天心的秃头上敲几个爆栗,只是此事只可心中存想,可万万
不能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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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ww.huaxiang-wx.com天心道:“涤尘道长,刚才圣宫的妖女为何要擒走那位少年?”


  涤尘道:“还不是瞧他长得英俊,从而动了淫心,圣宫、魔教,都是一路货色,怎会
安的什么好念头。”

  天心大师道:“不过有一件事令老衲百思不得其解,以众位的功力,仍无法抗拒天梵
魔音,那位少年又怎会安然无恙。”

  涂尘心中一惊,道:“莫非大师是指这位少年竟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

  苏惊鹤与纳兰芷相视一眼,更是吃惊,若说师弟竟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这岂不是天
大的笑话,然而傅邪真的确不惧人人为之变色的天梵魔音,却又是一件可疑之事。

  天心道:“不管那位少年是什么身份,他落在圣宫妖女之手,必定凶多吉少,老衲这
就将他救出。”

  苏惊鹤忙道:“多谢大师援手。”

  天心道:“圣宫的天梵魔音极为厉害,老衲也没有把握对付得了,能不能救出人来,
还在两可之间。”

  涤尘道长道:“我们这么多高手在此,还怕一名小妖女吗?大师何必添他人志气,灭
自己威风。”

  他向涤心、涤月招了招手,刚想向柳飘飘消失的方向追去,忽听林中脚步杂乱,冲出
几名青衣人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这几人神情慌张,一副气极败坏的神色。

  涤尘喝道:“什么人?”

  一名大汉刚想发怒,转眼瞧见天心大师,长舒一口气道:“原来大师也在这里,这下
小姐可有救了。”

  天心惊道:“你不是李大侠的弟子李七吗,怎会在这里,李小姐又出了什么事?”


  李七道:“这几日府中为了招待江湖同道,忙得不可开交,想不到竟有歹人趁隙混进
来,将小姐掳去了。”

  正文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06:00 本章字数:15453)

  天心这一惊非同小可,李正源的府上岂是等闲之地,此时更是群雄并集,高手如云,
什么人这么好胆色、好本领,竟能将李大侠的千金掳去。

  涤尘也大为失色道:“在高手如云的李府来去自如,此人的手段真是了得,依贫道看
,此人非柳飘飘莫属。”

  厉天暗道:“柳老四的确极好女色,听说李老儿的千金颇有几分姿色,这件事说不定
真是他做的。”

  不过在涤尘之前,自不能示弱,他冷笑道:“依厉某人看,这件事只怕是那个叫什么
涤什么尘的道长做的。”

  涤尘大怒道:“你竟敢血口喷人!”

  厉天冷笑道:“许你胡乱猜测,就不能让厉某人血口喷人吗?”

  涤尘忍气道:“贫道推测此事是柳飘飘所为,并非毫无道理,试问天下间,能在李府
来去自如的,除了风帝柳飘飘还有谁。”

  厉天道:“厉某人认为此事定是老杂毛所为,自然不是空口无凭,柳飘飘轻功虽高,
可又怎能视李府众高手为无物而来去自由。倒是道长与李府众人相熟,自然能在李府出入
自如,别说一位弱质女子,纵是万千家当,也可一掳而空。”

  此言一出,李府的众位弟子不由向涤尘投来疑问之色,须知李府中的高手的确不少,
一个人轻功再高明,也不可能不露一丝痕迹,而熟人作案,则又另当别论了。

  涤尘气得浑身发抖,大喝一声,挺剑向厉天刺去。

  厉天知道天心绝不会让他得手,是以面露不屑,竟将眼睛闭起。

  果然,不等涤尘招式使老,天心袍袖轻轻一拂,将涤尘的长剑带过一边,道:“两位
不必争吵,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尚难定论,要紧的是立刻将李小姐救出。”

  李七道:“此事还望大师做主。”虽与天心说话,目光却有意无意,向涤尘瞟去。


  涤尘怒火塞胸,却因天心秃驴在此而发作不得,忍怒道:“大师,你我分头去找小姐
可好?”

  天心道:“让道长费心了。”

  涤尘招呼两名师弟,匆匆向林中走去,李七向几位师弟使了个眼色,遂有两人紧跟在
涤尘等人身后。

  涤尘知道他们心疑自己就是凶手,不由怒气勃发,然而若是发作,反而更显自己做贼
心虚。

  他暗暗道:“等贫道抓住了淫贼,看你们这些蠢材有何话说。”

  石非与李正源交情不俗,也自告奋勇去找淫贼,李七感激不尽,连连称谢。

  纳兰芷一拉苏惊鹤的衣袖,道:“现在大师可没空帮我们救师弟了,还是我们自己去
吧。”

  苏惊鹤正色道:“师妹,李小姐千金之躯,不幸落入淫贼之手,情势何等危急,现在
自以找回李小姐为头等大事,师弟的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李七大为感激,对苏惊鹤一揖为礼,道:“兄台与我们素不相识,却如此用心,我等
感激不尽,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苏惊鹤连忙还礼道:“不才苏惊鹤,江湖小辈,不敢劳李师兄大礼。”

  纳兰芷虽对苏惊鹤向来尊敬,此时也忍不住道:“师兄,难道李家小姐的命是命,师
弟的性命就不是命吗?”

  苏惊鹤微微一笑,道:“那名妖女若想杀害师弟,早已得手,何必将他擒去?可见师
弟虽然处境凶险,却暂时无性命之忧,而李小姐却是被淫贼掳去,随时有失去清白之险,
师妹也是女子,怎能体谅不到为兄的用心。”

  纳兰芷默然无语,众人则大为叹服,暗赞苏惊鹤头脑清醒,才智过人,更难得的是能
识大体,心念无私。

  天心暗道:“想不到江湖中竟出了一位优秀的人材,实是江湖之福。”

  众人立刻四散开去,细细搜寻淫贼的下落,抓住淫贼虽是小事,然而此事若能成功,
李大侠面上必定分外有彩,以后可是好处多多。

  〖JZ〗〓〓〓〓〓〓〓〓〓〓〓〓〓〓〓〓涤尘与两位师弟掠进林中,两名金刀门弟
子如形随影,一刻也没有放松。

  涤尘心中气恼,却又发作不得,然而身后跟着两个跟屁虫,实在令人心烦,他眉头一
皱,想出一条妙计来。

  他猛地指向林中深处道:“那里有人影晃动,莫非就是淫贼吗?”

  李府两名弟子抬头望去,前面风吹树动,的确有些可疑,只是却不见人影。

  涤尘向两名师弟使了个眼色,喝道:“淫贼,哪里去?”

  身随剑走,飞掠而去,涤心、涤月心领神会,立刻也施展轻功跟去。

  李府两名弟子急忙跟上,可是武当三剑何等轻功,不过眨眼功夫,已失去他们的身影


  一名弟子恨恨地道:“前面根本没有人影,武当三剑分明是想甩开我们,七师兄说的
不错,三个臭杂毛的确可疑。”

  另名弟子道:“九弟,你不要听七师兄胡说八道,淫贼根本就不是武当三剑。”

  “八师兄,你怎会知道?”

  八师兄笑道:“你可记得我们奉师父之命前去唤小姐的事情吗?”

  “怎不记得,我们一进房门,就见小姐的丫环小翠昏倒在地,后来才知小姐已被人掳
去,这件事情好生丢脸,师父只怕快要气死了。”

  “掳去小姐的贼子的确身手高明,不过我却可以断定,小姐不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也没有受辱之忧。”

  金刀大侠李正源有弟子十三名,号称十三太保,在江湖中也有些名望,尤其是大弟子
李一,更被视为江湖中的后起之秀,与金情、凌小初等人并驾齐驱。

  而十三太保中的老八机智多变,向来为众师兄弟称道,是以李九一听李八此言,知道
必有文章,忙道:“八师兄,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李八笑道:“其实迷底说出来也就不值钱了,那名贼子分明是个女子,试问一名女子
,又怎能对小姐无礼?”

  李九大松了一口气,道:“小姐既是被女贼擒去,的确没有失身之忧,可是你又怎能
断定小姐没有生命危险?”

  李八道:“那名女贼若想杀害小姐,早已得手,又何必千辛万苦地带她离去,可见此
名女贼只是师父的一名仇家,此举不过是想让师父大丢面子而已。”

  李九道:“听八师兄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放心多了,可是你又怎能断定是名女贼?”


  李八道:“这就更简单了,小姐一向是用宝兰斋的胭脂水粉。宝兰斋的物事香气独特
,一闻就知,可是小姐的闺房中,却多了一种清雅的香气,分明不是小姐所有,这种香气
无疑是女人身上才有的。”

  李九仔细回想,果然想起在进闺房之时,房中的确有股清雅的香气,只是那时方寸大
乱,又怎能想到这么多。

  他叹道:“八师兄果然细心,可是此事你为何不对师父说起,他若知小姐是被女贼擒
去,或许会放心一些。”

  李八苦笑道:“小姐被擒,不管怎样都是我们保护不力,这种时候谁有胆子去见师父
,那顿臭骂谁能受得了。”

  李九笑道:“这倒也是,师父发起脾气来,鬼神皆避,还是你机灵,想到了这一点。


  李八忽然嗅了嗅鼻子,脸色顿时大变,李九惊道:“八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李八勉强笑道:“没有什么,我们还是去追武当三剑吧,这里黑不隆咚的,没什么好
玩。”

  李九满腹狐疑,刚想离去,鼻端忽地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与在小姐闺房中
闻到的一般无二,他忙叫道:“八师兄,我又闻到那股香气了,莫非那名女贼就在附近。


  李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暗骂道:“蠢材,那名女贼好不利害,喝破了她的行藏,有
什么好处。”

  他一把拉住李九的手,道:“胡说八道,哪有什么香气,你一定是神经紧张,弄错了
。”

  李九道:“不会啊,这股香气很好闻,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

  此时香气渐浓,李九大叫道:“这下更不会错了,香气就是从右边飘来的。”

  他急忙向右边林中望去,果然看见草丛边站着一名紫衫少女,一手提琴,一手提着一
名少年,目光冷冷。

  那名少年眼睛滴溜溜乱转,身子却动弹不得,显然是被点了穴道。

  李九急忙拔剑在手,喝道:“女贼,我终于找到祢了。”

  紫衫少女淡淡地道:“这样也好。”

  李八知道少女已动了杀机,慌忙在李九耳边低声道:“九师弟,我们打不过她,还是
快去叫人来拿她。”

  李九道:“八师兄,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打不打得过,试试看就可知道。”说罢拔
刀削向紫衫少女的肩头。

  少女早已抽出一把短剑在手,见对方刀劈来,却毫不理会,手中剑后发先至,“嗤”
地一声轻响,已刺中李九的咽喉。

  李九眼睛突出,喉头格格作响,满脸的不信之色,仰天倒下。

  忽听树叶乱响,李八已飞掠而起,直向林外奔去。

  紫衫少女足尖微点地面,身子已飘飘而起,其动作之快,只可用鬼魅来形容。

  李八听到身后衣袂之声,吓得脸色惨白,忽听“扑通”一声,似是有人跌倒在地。


  李八回头一望,只见少女已从半空跌下,口中鲜血狂涌,挣扎了几次,也未能站起。


  李八又惊又喜,暗道:“原来小妖女不知在何处受了重伤,老子的运气真是好极。”


  他大着胆子站住不动,喝道:“小妖女,本大爷站在这里,有胆子祢就过来。”

  紫衫少女大怒,双手一撑地面,身子已然立起。

  李八大骇,刚想转身逃走,却见少女身子一软,又伏在地上。

  李八此时已确信无疑,少女绝无再战之力。

  他哈哈大笑,一步纵了过来,挥刀劈向少女的肩头。

  “扑”地一声,少女肩头中刀,身子仍是一动不动。

  李八完全放下心来,用足尖挑起少女的下巴,喝道:“小妖女,快说,祢将我家小姐
藏在哪里?”

  少女眼睛微闭,似已昏了过去,李八知道此时问不出什么,看来只有先将她带回府中
,细细盘问。

  想起自己无意中立了大功一件,师父必定极为欢喜,不由心花怒放。

  他刚欲将少女扶起,忽地瞧见少女绝美的容颜,不由心中一动。

  他嘿嘿一笑,忍不住摸了摸少女的脸颊,只觉指端凝滑,说不出的舒服。

  少女微微睁开眼睛,厉声道:“贼子,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将你千刀万剐。”

  李八笑道:“小美人好凶,做祢的老公必定很不容易,不过本大爷向来知难而上,今
日就尝尝做祢老公的滋味。”

  “嘶”地一声,少女的肩头衣衫已被扯破,香肩裸露,更添诱惑,李八觉得口唇发干
,裤裆里那件东西已快要撑破裤子。

  忽听有人道:“洛阳金刀门,果然好不要脸。”

  李八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位少年依树而坐,满脸的鄙夷之色。

  李八笑道:“小兄弟,你不说话,本大爷几乎将你忘了,多亏你提醒,本大爷只好杀
人灭口了。”

  这位少年自然是傅邪真,他虽不知紫衫少女为何将他擒来,然而眼见紫衫少女受辱,
总不能见死不救。

  眼见李八提刀走了过来,傅邪真急运真力,欲冲破穴道。

  他的穴道共有八处被柳飘飘点住,四肢皆无法移动,虽说柳飘飘出手甚轻,然而傅邪
真毕竟内力不高,冲穴之法也只是刚刚开始修习,自不能像师兄苏惊鹤那样一冲而成。


  只听破空声响,李八的刀已当头劈下。

  就在这时,傅邪真听到体内“嗤”地一声轻响,左手臂的穴道已被冲开,百忙中不及
细想,他急忙拾起地上的树枝向上挥去。

  “喀嚓”一声,树枝应声而断,刀势不减,劈中傅邪真的肩头,鲜血溅了傅邪真一脸


  李八大笑道:“臭小子,你死吧。”第二刀运起三成力道劈了过来。

  傅邪真只有左手臂能够活动,又苦无兵器,情急之中,他左手抓向地面,借一抓之力
,身子连滚带爬地向前冲去。

  李八又一刀落空,心中大为焦躁,大喝一声,运尽全力再次劈去。

  傅邪真正在无奈,手掌忽地触到一个冰冷的物事,竟是紫衫少女丢在地上的短剑,立
刻紧紧握住。

  一剑在手,傅邪真精神大振,使了个“卸”字诀将刀格开,反手一剑,刺向李八的肋
下。

  李八挡格不及,慌忙退后一步,傅邪真笑道:“金刀门的狗贼,再来啊。”

  李八暗道:“这臭小子不知什么来历,剑法倒是高明,不过他似乎只有手臂能够行动
,本大爷倒不必怕他。”

  他向来沉静机智,此时觉察情况有变,立刻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手中刀再次攻出


  李家刀法闻名天下,李八一旦认真起来,的确不可小视。

  傅邪真只能坐在地上拆招,大为吃力,不过十余招,已是险像环生。

  他暗道:“再这样下去,非死在他刀下不可,除非我全身穴道尽解,倒可和他一拼。


  可惜两人刀来剑住,又怎有时间让他运气冲穴,看来要想个绝妙的法子才行。

  想到这里,他故意将剑招放缓,呼吸也急促起来。

  李八暗暗高兴,以为傅邪真力气将尽,遂使尽全身力气,当头劈下。

  这一招力劈华山虽是极简单的招式,然而傅邪真此时疲态尽露,越是这种以力取胜的
招式越不易抵挡。

  傅邪真一副无可奈何之相,勉力举剑上架,李八得理不饶人,接连三招,皆是刀劈华
山。

  “当、当、当”,傅邪真每接一刀,身子都矮了一分,三刀过后,几乎已是躺在地上
了。

  李八嘿嘿笑道:“臭小子,看你还能再接八爷几招。”

  话音未落,傅邪真腾地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金刀门狗贼,多谢你为我冲穴。”


  李八大吃一惊,迟疑着道:“怎是我替你解穴?”

  傅邪真得意地道:“我故意气喘吁吁,正是盼你用力来劈,我才好借助你的力道冲穴
。臭狗贼,现在你可以看到我真正的剑法了。”

  不由分说,刷地刺出一剑,剑在空中曲曲折折,不知要刺向何处,赫然是海南剑法。


  李八与他交手良久,已知他的剑法清灵正气,并不难抵挡,如今乍见这么奇怪的招式
,不由手脚大乱,“嗤”地一声,肩头已中一招。

  傅邪真道:“你劈我一刀,我刺你一剑,我们算是扯平了。”抬剑又是一招,速度快
极,与刚才那一招截然不同,隐隐有点苍派剑法的剑意。

  李八大骇,暗道:“这臭小子的剑法怎会这么怪异?”

  他心中一慌,斗志全无,虽勉力避过此招,胸前衣衫已被刺破。

  他不敢再战,手中刀虚晃一下,纵身退进林中。

  傅邪真大叫道:“不要逃,我还有精妙的剑法没有使出来呢。”

  李八怎敢回头,轻功施展到极限,亡命而逃。

  傅邪真这才舒了一口气,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他穴道初解,全身酥麻不已,拼命抵挡了一阵,已是用尽全力,此时全身上下,一丝
力气也无。

  不过他很快想到,李八一去,不久就会带人前来,这名紫衫少女不知何故将李家小姐
擒去,李府中人自然放不过她。

  他喘了几口气,走到紫衫少女身边,一眼瞧见她裸露的香肩,不觉心跳如鹿。

  他道:“紫衫姐姐,不是我有意冒犯,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伸出手去扶住少女的肩头,欲将她背在身上。

  忽听“啪”地一声脆响,脸上已着了一记耳光。

  紫衫少女正睁着一双秀目,愤愤地瞪着他。

  傅邪真有气道:“祢打我做什么?”

  紫衫少女怒道:“你……你为何要轻薄我?”

  傅邪真气道:“有没有搞错,祢的衣衫可是金刀门的狗贼撕破的,关我屁事。”

  紫衫少女道:“你虽没撕衣衫,可你为何要直勾勾地看着我,难道你不知道非礼勿视
吗?”

  傅邪真暗道:“好奇怪,同样是美丽女子,为何这个小丫头这么刁蛮,小师姐却温柔
如水。”

  他见紫衫少女已醒来,心中再无牵挂,站起身来,就欲离去。

  紫衫少女怒道:“你到哪里去?”

  傅邪真没好气地道:“祢既然讨厌我,我只好离祢远远的,再说师兄、师姐一定担心
死了,我要去找他们。”

  紫衫少女大怒道:“不许走。”

  傅邪真笑道:“凭什么不让我走,现在祢再想擒住我,可没那么容易。”

  紫衫少女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可是一口真气提到胸口,再也提不上去,眼见傅邪真已
走出数丈外,不由大急道:“你再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傅邪真转过头来,只见紫衫少女拾起地上的短剑,正横在咽喉处。

  他笑道:“我才不信祢会自杀。”

  紫衫少女冷冷地道:“我现在身受重伤,动弹不得,等到李八带人回来,我必死无疑
,与其死在他手上,不如我自寻了断。不过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你见死不救,必定不得
好死。”

  傅邪真暗道:“她说的也有一些道理,我若不管她,只怕她真会被人害死。”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就留下来帮祢,只是李家小姐与祢有何仇恨,为何要将
她掳走?”

  紫衫少女怒道:“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莫非祢想英雄救美吗?”

  傅邪真陪着小心,柔声道:“李大侠失了女儿,必定着急,祢与他开开玩笑也就罢了
,这个依我之见,还是送她回家吧。”

  紫衫少女见他出言恳求自己,一股气顿时消了,道:“你放心吧,李家小姐我定会送
还回去的,我向你保证,绝不会伤害她一根毫毛。”

  傅邪真大喜,道:“祢家住在哪里?我这就送祢回去。”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送祢回家,又什么稀奇。”

  “可是我家离这里有万里之遥,你也能办得到吗?”

  傅邪真犹豫起来,道:“这么远!”

  紧衫少女大怒道:“我就知道你会反悔,你滚罢,我死了也不关你事。”

  傅邪真道:“谁说我不送祢,我只是怕师兄、师姐担心罢了。”

  紫衫少女回嗔作喜,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傅邪真暗道:“说怒就怒,说笑就笑,脸色可变得真快。”

  他走到紫衫少女身边,轻轻将她扶起,少女娇喘微微,竟然无法站立,只好倚在傅邪
真的怀中。

  傅邪真道:“祢的伤怎会这么重,我不记得祢与谁交过手啊?”

  紫衫少女道:“你懂个什么,我若不是用四重天梵魔音,怎能击退柳飘飘,不过我的
功力远没有到那个程度,勉力施展,自然会身受重伤。”

  傅邪真叹道:“祢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紫衫少女瞧了他一眼,幽幽地道:“还不是为了你。”

  傅邪真听她话中大有情意,不禁神思飞荡,偷眼去瞧紫衫少女,没想到她也正瞧着自
己,两人目光接触,傅邪真脸色通红,急忙转过头去。

  紫衫少女冷冷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将你夺来,可不是对你有意,师父算定任教
主的转世灵童会在洛阳出现,所以我才来瞧瞧,若不是怀疑你就是任教主的转世灵童,我
才懒得理你。”

  傅邪真大感没趣,却又忍不住好奇,道:“什么是任教主的转世灵童?”

  紫衫少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罢。你背着我向西走,到了深山中
,就不怕了。”

  傅邪真将她背起,觉得两团软绵绵的物事抵在后背,大感舒服,一时间绮念丛生。他
惊觉不妥,急忙运起本门心法,硬生生止住欲念。

  紫衫少女觉察到他体内真气流动,道:“原来你是少林弟子。”

  傅邪真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少林弟子,我的武功是师父教的。”

  紫衫少女道:“你的内力分明是少林派的,难道你竟不知道吗?”

  傅邪真道:“原来我师父是少林弟子,他可没对我们说起过。”

  紫衫少女沉吟半晌,道:“是了,你师父定是天道大师。”

  傅邪真奇道:“祢怎会知道师父的名字?”

  紫衫少女道:“少林寺本有三大神僧,就是天痴、天道、天心,但是二十年前不知何
故,天道却离开了少林,就此不知所踪。你既不是少林弟子,那么必是天道的徒弟了。”


  傅邪真道:“师父为何会离开少林?”

  紫衫少女忽然不耐烦地道:“我怎么知道,你不要这么罗嗦好不好。”

  傅邪真见她又没来由地生起气来,心中不禁也有气,转念想到:“她身受重伤,自然
心浮气躁,我又何必与她计较?”

  过了半晌,紫衫少女道:“你生气了吗?”

  傅邪真道:“我可没那么小气。”

  紫衫少女娇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的。不过你既是少林弟子,又怎会使海南剑
法?”

  傅邪真道:“我见到高胜天使过几招,就记在心里,想不到临阵试招,竟将金刀门的
狗贼吓跑了。”

  “你只看过一眼,就会使了吗?”

  “这有何奇怪,师兄更厉害呢,能随时随地自创武功,连师父都夸他聪明。”

  紫衫少女点头道:“苏惊鹤能令厉天称赞一声,的确极不容易,只是你师兄武功比你
高多了,定是你偷懒,平时没有好好练武。”

  傅邪真叫屈道:“我怎会偷懒,师父教的武功,我哪样不牢牢地记在心里,只是师父
说,学武要循序渐进,不可过于精猛,再练上二三十年,自然武功大进。”

  紫衫少女笑道:“你师父是少林弟子,见识再高也是有限,谁说武功不能速成,只是
他没有找到法门罢了。”

  傅邪真不悦地道:“我武功不高,是我自己天质低微,关师父什么事,祢再这样说,
我可要生气了。”

  紫衫少女笑道:“算我错了。”

  静默了半晌,又道:“只是你的武功不高,又怎能替我抵挡追兵,李府的高手,可不
会像刚才那人无用。”

  傅邪真面有愧色,道:“祢既嫌我没用,那就另请高明罢。”说罢站住了身子。

  紫衫少女道:“你是不是没用,我还不知道。这样吧,我先教你一套武功。你学了之
后,或许能替我抵挡追兵。”

  傅邪真连连摇头道:“不学,不学。”

  紫衫少女奇道:“为什么不学?”

  傅邪真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学别人的武功,这岂不是对师父不敬。”


  紫衫少女道:“我想你的师父再小气,也不会禁止你学别家武功,是了,定是你怕自
己太笨,学不了我的高深武功。哼,定是这样了。”

  傅邪真少年心性,怎能受此一激,道:“我倒想看看,祢的武功有什么了不起。”


  紫衫少女道:“我先念一套口诀给你听听,只是这口诀甚为繁复,你定是记不住的,
唉,不念也罢。”

  傅邪真冷笑道:“祢还没有念,又怎知我记不住。”

  紫衫少女微微一笑,神情甚是得意,傅邪真毕竟年轻,又怎能是她的对手。

  她开口念道:“乾坤颠倒,离坎反复,震兑相激,风雷为一变,水火为一变,山泽为
一变……”念到这里,止口不言。

  傅邪真朗声道:“乾坤颠倒,离坎反复,震兑相激,风雷为一变,水火为一变,山泽
为一变。就是这些吗,我看也不过平常。”

  紫衫少女笑道:“早着呢,这套口诀足有一千字呢。”说罢漫声念出下面的口诀。


  傅邪真生怕让她瞧扁了,格外用心聆听。

  平心而论,这套口诀的确艰深晦涩,难以记忆,然而奇怪的是,等紫衫少女念到一半
时,傅邪真忽然觉得这些口诀自己似乎早已背过,只是因年深久远而忘记了一般,如今略
经提醒,下面的文字已跃然脑中。

  等紫衫少女念至三分之二处,傅邪真脱口道:“下面的口诀是不是‘紫气归于太府,
相激于檀中,走大椎,经曲池,洋洋而入丹田……’”他一鼓作气,竟将后面的文字全部
背了出来。

  等他口诀念罢,两人皆是大惊失色,四只眼睛互瞪不已。

  紫衫少女惊道:“你怎知这套口诀?”

  傅邪真也惊道:“我怎会知道?”

  紫衫少女忽地大喜道:“这下再也不会错了,你定是任教主的转世灵童,否则的话,
这些口诀你无论如何也不该知道的。”

  傅邪真已是第二次听到转世灵童这句话,心中大感诡异,忍不住道:“祢又说什么转
世灵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衫少女道:“简单地说,你就是任教主,任教主就是你。”

  傅邪真惊道:“祢说的任教主可是魔教的任天王。”

  紫衫少女笑道:“别人说魔教也就罢了,你怎能也说魔教,须知圣教本就是你一手创
建的。”

  傅邪真大脑一片糊涂,道:“祢是不是疯了,我怎能是任教主,魔教又怎能是我所创
?”

  紫衫少女道:“前世的事情,你自然记不得了,若找不到五大神器,你也没有办法恢
复以前的记忆、武功,哎,想找齐五大神器谈何容易。”说到这里,神情忧郁,一脸茫然
之色。

  傅邪真转过脸去,道:“什么是五大神器?”

  紫衫少女道:“任天王生前有一把绝世好剑,叫做‘天地斩’,这把剑不光能斩天切
地,就算柔如水者,也可一剑而断,可谓天下第一神兵。玉皇顶一战,任天王寡不敌众,
不幸被江湖五老杀死,奇的是,那把天地斩竟也四分五裂。”

  傅邪真叹道:“看来那一战的确激烈无比,竟连神兵利刃也经受不住。”

  紫衫少女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天地斩无坚不摧,无柔不克,又怎会轻易断折
。”

  “那天地斩为何会这样?”

  “拳皇说,那只是因为天地斩本已与任天王人剑合一,是以人死则剑断,剑断则人亡
。”

  傅邪真百感交集,叹道:“想不到一把剑,竟也这样多情。”

  紫衫少女叹道:“天地斩断为五截,被江湖五老各取去一块,想不到一把绝世好剑,
竟是如此下场。”

  “江湖五老所取去的,不过是五块剑片而已,又怎能称之为五大神器?”

  “天地斩的剑身上刻满了奇形怪状的文字,本是魔教始祖摩诃创出的一套武功,不过
因为年深久远,已无人识得上面的文字,一套绝妙的武功就此无人习得。”

  傅邪真道:“祢们怕上面的武功被江湖五老学会吗?”

  紫衫少女冷笑道:“任天王何等智慧,穷尽一生也未能悟出剑上的武功,江湖五老算
什么东西,怎能识破天机。”

  傅邪真道:“我明白了,这把剑毕竟是祢们教主传下来的,自然是镇派之宝。”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据拳皇推测,此剑既然已与任天王精魄相系,生死相随,那么
,只有任天王的转世灵童,才能将这把剑重新合五为一。不仅如此,你能否想起前世之事
,也全在这把剑上,我擒住李姑娘,就是想逼李正源交出五大神器来,不过现在看来,只
怕这条计策行不通。”

  傅邪真不知怎地,竟已是大汗淋漓,紫衫少女的话不但让他震惊不已,更让他的心中
隐隐有种不祥之兆。

  他道:“好姐姐,祢说的可是真的吗,难道我真是任教主的什么转世灵童?”

  紫衫少女见他神情极为苦恼,暗道:“转世灵童之事本就玄妙异常,任谁也无法相信
,而圣教教主的担子又委实太过沉重,现在就让他接受现实,只怕反而没有益处。此事只
好不必再提,至于以后怎样,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道:“你是不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我也没有办法证明。宫主说,转世灵童的后背
有一条青龙,可你的背上却显然没有,这么说来,你又不可能是转世灵童了。”

  傅邪真舒了一口气,道:“我说吗,定是祢弄错了,我又怎能是什么转世灵童。”


  紫衫少女道:“不过天梵魔音那么厉害,你听了却无动于衷,除非你是转世灵童,对
琴音有天然的抗拒力,否则又怎会如此,这样看来,你又有七八分是了。”

  傅邪真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道:“这个,这个……”他乍遇这种奇事,实不知说
什么才好了。

  紫衫少女道:“这些事说来无益,你不必再想了,莫非你想找借口不练武功,哼,虽
说你记得口诀,可是能不能应用,倒是个问题。”

  傅邪真的潜意识中,也绝不愿提及转世灵童之事,毕竟自己就是任教主这件事,对他
刺激太大。

  他强迫自己压下杂念,心神又回到武功上。

  不过等紫衫少女为他讲解这些口诀时,他又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这些口诀本是一套内功心法,可谓极为深奥,以他此时的功力,本该很难理解,然而
他却是略经指点就豁然开朗。

  紫衫少女更是欢喜,不过却再也没有提及转世灵童一事。

  傅邪真一边背着紫衫少女行走,一边默想口诀,想着想着,忽觉丹田中升出一股气流
,“嗤”地一声,直散向四肢百骸。

  傅邪真并非第一次修习内功,是以并不在意,他试着以口诀之法将这股气流“归于太
府,相激于檀中,走大椎,经曲池……”

  等这股气流重入丹田,傅邪真正好跨出一步,然而这一步跨出,身子却已凌空而起,
斜斜地向一株大树撞去。

  傅邪真大吃一惊,慌道:“这是怎么回事?”

  紫衫少女格格笑道:“你已练成太虚紫府功,自然内力大进,轻功提升,有何奇怪。


  忽听“扑通”一声,两人已从空中跌下。总算傅邪真努力托着紫衫少女,才不曾让她
受伤,只是自己的屁股却痛得似裂成两半。

  紫衫少女怒道:“你怎么这么笨,连收气之法都不会吗,难道你师父没有教过你?”


  傅邪真大感惭愧,这收气之法本是内功修习的入门功夫,他又怎能不会,只是刚才那
股真气太过强大,令他措手不及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跨出时,身形果然稳稳当当,只是这一步足有一丈之遥,仍让他
吃惊不小。

  自己现在的这身内功,只怕连师父也比不过,只是太虚紫府功竟这么厉害,为何修习
起来却一点不难。

  紫衫少女却知道他的进境如此之速,完全是因为他本就是任教主转世灵童,虽说他对
前世之事已完全忘记,然而武功却与精魄所系,精魄不散,武功自然不失。换言之,傅邪
真不过是在重新唤起以前的武功记忆罢了,是以才能将这套武功的诸多难关轻易越过。


  傅邪真并不知道,太虚紫府功是魔教的传世神功,威力极为强大,只有历代教主才有
资格修行,与少林易筋经可谓交相辉映,自己有此际遇,不知羡煞多少人。

  此时他乍有神功在身,心中既感新奇,又觉有趣,忍不住全力施展,真如风驰电掣一
般。

  然而如此一来,却苦了紫衫少女,此时正是夜深寒重,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她忍不住叫道:“不要再玩了,快停下来吧。”

  傅邪真急忙停住脚步,回头望去,见紫衫少女已是头发散乱,小脸冻得发青,不由暗
生愧意,道:“对不起,我忘了祢内伤还没好呢。”

  紫衫少女拂了拂额前的乱丝,欣然道:“看到你恢复武功,我吃再大的苦也不算什么
。”

  傅邪真颇为感动,道:“小姐姐,祢对我可太好了。”

  “你从来没叫过姐姐吗,姐姐长,姐姐短的,人家都快要被你叫老了。”

  “祢又没说名字,不叫祢姐姐又叫什么。”

  紫衫少女道:“你又不问,我怎能说。人家是姑娘家,难道逢人就说出自己的名姓吗
?”

  “这的确是我的不是了。”傅邪真笑着道,“现在我想请问姐姐贵姓芳名。”

  紫衫少女忽转忧容,叹道:“告诉你又能怎样,等你记忆恢复,像我这样的小女子,
又怎能在你心上。”

  傅邪真奇道:“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紫衫少女忽地俏脸生怒,冷冷地道,“你前世的德性我又不是不
知,心中只念着圣教大事,浑不念儿女私情,我师父被你害得一生受苦。”

  傅邪真目瞪口呆,实不知紫衫少女怒从何来。

  紫衫少女望了望傅邪真茫然的神情,神情转和,道:“对不起,我又无缘无故发脾气
了,其实任教主做的事,与你并没有干系。”

  傅邪真苦笑道:“祢知道就好。”

  紫衫少女望了傅邪真一眼,神情复杂,柔声道:“我叫琴真,你可要好好记住,若你
以后不记得我了,我可绝不饶你。”

  傅邪真从认识她以来,不是见她横眉冷对,就是出手杀人,从没领教过这种温柔滋味
,一时心中起伏难平。

  此时前面的山林中隐隐传来说话之声,傅邪真内力大进,耳力远胜以前,是以立刻停
步道:“琴真姐姐,前面有人。”

  琴真脸色一变,道:“在这深山之中,怎也会有人?我们慢慢走过去,看是些什么人
?”

  傅邪真依言向前慢慢走去,走不了几步,说话声已清晰地传进耳中。

  只听一人骂道:“天心秃驴算什么东西,竟敢指使老子找什么淫贼,当真将老子当做
奴才使唤不成?”

  傅邪真暗道:“原来是武智这个家伙,他怎能知道,那个淫贼竟是个女的。”

  另一人道:“武老兄,这口气你还是忍了罢。你我这些小门小派,人少势孤,怎能与
少林寺作对?天心秃驴刚才为解药之事教训武兄,我等虽然不服,却也无可奈何。”

  听声音却是高胜天,此言明为劝慰,实则暗中挑拔。

  武智顿时跳了起来道:“少林寺又怎样,不过仗着人多势众,武功高强罢了,难道天
下就没有讲道理的地方,武功高就可以横行霸道?”

  高胜天冷笑道:“在江湖中,谁的武功高,谁的嗓门大,这是自然之理,有何稀奇。
不过少林寺这些秃驴也着实可恨,仗着达摩老祖传下的七十二绝技,就不将天下人放在眼
中。”

  傅邪真心中一凛,暗道:“高胜天故意将话题往七十二绝技上引,不知安的什么念头
?”

  武智果然道:“高兄所说再对不过,少林秃驴的那些武功,都是拜达摩老祖所赐,怎
及我们的武功都是历代相传,辛辛苦苦练出来的。”

  高胜天笑道:“虽说如此,不过我们这些功夫,的确远远不及七十二绝技,若想压过
少林秃驴,此生休想。”

  傅邪真暗暗心惊,高胜天此言,分明是挑唆武智去偷七十二绝技,此人心机果然阴沉


  武智颓然道:“依高兄此言,老子这口恶气只能忍下去了?”

  高胜天道:“你我何等交情,怎能看着你受辱,我倒有个计策,定能让武兄出这口恶
气。”

  武智喜道:“高兄,你可千万要帮我,老子受辱事小,不过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一向受
十大门派欺压,老子受辱,就等于大家受气。”

  高胜天道:“这个关节我怎能不知,是以在下一直在想,若是少林秃驴没有七十二绝
技又会怎样。”

  傅邪真暗叹道:“高胜天果然包含祸心,居然打起七十二绝技的主意,他的胆子似也
太大了一些。”

  武智却仍是不明白高胜天话中之意,道:“高兄,这算什么狗屁主意,七十二绝技好
好地在藏经阁中,少林秃驴视如性命,又怎会轻易失去?”

  另一人忍不住道:“武兄,这都不明白吗,若是七十二绝技被我们得到,少林秃驴岂
非大丢面子,不仅如此,若我们学会七十二绝技,又何必怕少林秃驴?”

  听声音此人竟是李谨,傅邪真暗暗点头,看来此事李谨与高胜天早已串谋,共同唆使
武智做冤大头。

  为了听得真切,他忍不住又走近几步,借着月色,已可看到武智三人正站在林中一片
空地上,其余帮众远远地站在四周警戒。

  武智正吃惊地道:“你们竟想让我去偷七十二绝技?”

  高胜天道:“此事你我三人必须齐心协力,才有可能成功,又怎能让武兄一人冒险。


  武智汗如雨下,连连摇头道:“这件事万万不行,偷七十二绝技何等困难,呆子也知
毫无希望,何况就算绝技到手,我们也无福消受,那些少林秃驴岂非要疯了一般追杀我们
。”

  高胜天哈哈笑道:“既然是偷,又怎能让少林秃驴知道,既然少林秃驴不知,他们又
怎会来追杀我们?”

  武智见高胜天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中大悟,道:“高兄、李兄,原来你们早已算
计好了。”

  高胜天道:“不瞒武兄,此事我与李兄早已商议多时,只是没有武兄,此事却毫无可
能。”

  武智奇道:“这又有我什么事?”

  高胜天道:“武兄内功深厚,武功高强,更兼机智聪明,志向高远,昔年七沙谷一战
,弹指间将四大盗击毙,此事江湖皆知。所谓蛇无头不行,若没有武兄领头,我们这些无
名之辈又能成什么气候?”

  这顶高帽一送,武智顿觉全身骨头没有三两重,忍不住嘿嘿笑道:“高兄此言太过了
,其实高兄与李兄的剑法,老子也是极佩服的。”

  李谨道:“这么说来,武兄是同意盗取七十二绝技了。”

  武智被高胜天的马屁一拍,顿觉雄心万丈,而七十二绝技的诱惑又实在太大,不禁点
了点头。

  他暗道:“若是他们的计划不高明,老子自然不必理会,若是他们的方法的确可行,
他奶奶的,老子凭什么不干。”

  高胜天喜道:“武兄肯点头,此事必定成功。”

  武智道:“不过那些少林秃驴的确难缠,我们总不至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入寺盗经吧
。”

  高胜天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不行,其实,武兄有所不知……”

  刚说到这里,忽听李谨面朝傅邪真藏身的方向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傅邪真暗惊道:“此人好厉害,我一动不动,他竟能知道我在这里。”

  他刚想走出,琴真一捏他的肩头,低声道:“不要动。”

  傅邪真不知她此言何意,只好站立不动,就在这时,从前面的林中窜出一个人来,哈
哈大笑道:“武智、高胜天、李谨,你们好大的胆子。”

  武智等人吃了一惊,此事若是泄露,三派在江湖中将名声大损,就不必混了。

  高胜天毕竟沉得住气,循声一望,阴森森地道:“原来是袁兄。”

  此人白衣飘飘,手摇折扇,正是袁青海。

  袁青海双手一揖,笑道:“三位兄台不必误会,在下绝没有与大家作对的意思。”


  高胜天道:“那你藏在这里偷听,究竟是什么意思?”

  袁青海嘿嘿笑道:“七十二绝技项项精绝,三位兄台能学得过来吗?”

  高胜天一愕,随即冷笑道:“原来袁兄也想搅一趟浑水。”

  袁青海道:“小弟虽然不才,或许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若蒙高兄不弃,小弟愿与诸位
同生共死。”

  武智早已手提双轮,悄悄地走到袁青海身后,忽地大骂道:“他奶奶的,你算什么东
西,也配与我们同生共死。”

  双轮挟带劲风,以双轮贯耳之式砸向袁青海的头颅。

  正文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07:00 本章字数:13082)

  袁青海早已料到,不等双轮攻到,反腿踢向武智的心窝,腿长轮短,若是武智不变招
,必先中招无疑。

  武智大骂一声,急忙身形疾退,袁青海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微微一笑,收腿而立。


  高胜天与李谨齐声喝道:“好腿法,好胆色。”

  袁青海此招抢守为攻,的确不俗,更难得的是,出腿之前,他已料定武智必定变招,
对双轮贯耳之势竟视如不见,这份信心胆量,也非常人所及。

  袁青海抱拳道:“小弟的武功还看得过去吗?”

  高胜天道:“袁兄的腿法的确不俗,只是在下向来知道袁兄是点穴高手,想不到腿法
也如此精妙。”

  袁青海道:“行走江湖,若不留一手,岂非处处受欺,不过高兄是自己人,自然要坦
诚相告。”

  高胜天淡淡地道:“袁兄武功的确不俗,不过在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能需要袁
兄的帮忙。”

  李谨长剑出鞘,冷冷地看着袁青海,只等高胜天一声令下,就会出剑杀人。

  袁青海不惊反笑,道:“高兄想取小弟的性命,小弟并无怨言,不过在小弟伏诛之前
,还望高兄告知小弟一件事情。”

  高胜天道:“你说。”

  袁青海道:“不知高兄对梵文懂得多少?”

  高胜天奇道:“梵文是什么东西?”

  袁青海哈哈大笑道:“高兄连梵文都不知,居然还要盗取七十二绝技,这岂不可笑。


  武智怒道:“他奶奶的,我们只要七十二绝技,要懂梵文做什么,又不是考状元。”


  袁青海冷笑道:“七十二绝技本是达摩老祖所传,而达摩本是天竺人士,他留下的武
功绝技自然是用梵文书写,武兄连这都不知道吗?”

  高胜天微微一怔,道:“这么说来,袁兄对梵文必是精通了?”

  袁青海道:“正是。”

  高胜天顿时笑道:“袁兄说的不错,七十二绝技样样精绝,让袁兄学几项去,的确没
什么大不了。何况若没有袁兄,就算七十二绝技到手,也是毫无用处。”

  袁青海大喜道:“多谢高兄。”

  武智道:“学七十二项绝技居然还要懂得梵文,真他奶奶的麻烦。”

  高胜天笑道:“如今有了袁兄,就再不怕看不懂天竺文字了。”

  袁青海颇觉得意,他知道有此关节,高胜天再无理由不收他入伙了。

  傅邪真看到这里,再已无法忍耐,大叫道:“卑鄙无耻,好不要脸。”

  林中众人大吃一惊,高胜天与李谨急忙拔出兵器,纵身跃了过来。

  傅邪真一时冲动,脱口叫了一声,此时也有些后悔,若论打架,对方任一人他都不怕
,奈何对方足有十数人之多,更有四名好手。

  他一见众人追来,急忙撒开大步,往山林深处疾掠而去。

  高胜天等人深知消息泄露,将后患无穷,是以无不舍命追来。

  傅邪真初时还有些心慌,过不了多久,见众人被远远地抛在身后,信心顿时大增。


  琴真嗔道:“自太虚紫府功创功以来,修行此功却遇敌不战而逃者,你可是第一人了
。”

  傅邪真道:“他们有那么多人,我怎能打得过他们?”

  琴真道:“你现在身上虽只有一重功力,不过以太虚紫府功的威力,虽只有一重,也
胜过平常武功苦练十年,你何不试着回头一战。”

  傅邪真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只得站住身形,拔出剑来。

  他忽地想起一事,道:“既然太虚紫府功那么厉害,为何祢却会受伤?”

  琴真道:“你以为任何人都有你这样的福气,能够修习此功吗?”

  傅邪真道:“难道祢知道口诀,却没有修行?”

  琴真道:“此功入门极难,可谓千头万绪,心魔丛生,除非有大定力,大智慧,方能
度过重重难关,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练此功而武功皆废。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妄练此功
?”

  傅邪真道:“为何我练此功却如此容易,难道真是因为我是任教主的转世灵童之故?


  琴真道:“不错,你的前世已将此功练至第七重,境界之高,可算魔教百年来的第一
人,此时你虽已无前世记忆,然而潜意识中依然存在,练起功来自然容易。”

  傅邪真此时方有些信了,看来自己真是任教主的什么转世灵童,此事是福是祸,实在
难以断定,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说话之间,高胜天等人已经追到,他们看清傅邪真的相貌,齐齐舒了口气。

  此子剑法虽然不错,又怎是四人联手的对手,实不必放在心上。

  武智一眼瞧见傅邪真身后的琴真,叫道:“是那个会天梵魔音的妖女。”

  琴真从傅邪真的肩头探出头来,冷笑道:“不错,就是我。”

  高胜天等人早已领教过天梵魔音的厉害,一见琴真,无不亡魂大冒,齐齐转身,就欲
四散而逃。

  琴真道:“好没用的东西,难道你们看不出我已受伤了吗?”

  傅邪真暗暗叫苦,深怨琴真多事,高胜天等人既已被惊走,任他们去就好了,又何必
自暴弱点。

  琴真此举,分明是将自己逼到绝路,使自己不得不与众人一战。

  高胜天闻言转过身来,目光狐疑不定,向琴真望去。

  琴真脸色苍白,说话无力,的确是一副内伤沉重的模样,只是在这种局势下,常人对
自己的伤势无不忌讳莫深,琴真此举,大大不合常理。

  袁青海也百思不得其理,忽见傅邪真目光精湛,远比在小酒店时锐利许多,立刻明白
过来。

  他暗道:“看来傅邪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有奇遇,否则目光不会如此锐利,琴真少
年心性,定是极盼傅邪真大展神功,将自己等人击败,以满足其好胜之心。嘿嘿,傅邪真
天质再高,又怎能在短时间内武功大进,如今我们四人联手,有什么理由怕他。”

  他此番猜度,几乎猜中八九分,唯一无法猜中的就是,傅邪真此时的轻功已远在众人
之上,若是打不过,自可以逃之夭夭。

  他嘿嘿笑道:“看来姑娘对傅公子的武功是极具信心了,也罢,我们就来领教领教。


  傅邪真仍在举棋不定,不知是战是逃,琴真已一拍他的肩头,道:“傅公子,难道你
想任由他们盗取七十二绝技,搅乱天下吗?”

  傅邪真心中一凛,不由道:“不错,这些人委实可恨,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话犹未了,武智大喝一声道:“臭小子,这是你自找的,拿命来吧。”

  双轮贯起十二分气力,脱手掷向傅邪真。

  他此时内力还没有恢复,不敢与傅邪真真个交手,不过飞轮之技,本是他的杀手锏,
十发九中,少有失手的。

  傅邪真见飞轮来势凶猛,实不敢用长剑硬接,百忙中着地一滚,总算避过双轮,只是
情形极为狼狈,更令背上的琴真跌倒在地。

  武智哈哈大笑道:“原来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琴真秀眉一蹙,对傅邪真怒声道:“你怎地这样没用!”

  傅邪真大为惭愧,只得鼓起十二份勇气,向离他最近的李谨刺去一剑。

  李谨急忙横剑挡格,两剑相触之时,顿觉一股巨力传来,手掌顿时握不住剑,“叮”
地一声,长剑一飞冲天,久久不见下来。

  场中诸人包括傅邪真在内,齐齐大吃一惊,叫道:“怎会这样?”

  “扑”地一声,长剑落下,直直地插进土中,犹颤抖不停。

  傅邪真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又惊又喜,想不到自己随手一剑,竟有如斯威力,一剑
挑飞李谨的长剑,只怕武当三剑也力所不能,想到这里,信心倍增。

  袁青海哈哈笑道:“李兄,你这一招玉龙倒悬,好生高明,只可惜却被臭小子躲过。


  他轻轻一言,就将李谨的窘境带过不提,反而变成这是李谨预定的招式。

  傅邪真恍然道:“原来这一招竟是点苍派剑法,难怪长剑脱手会如此容易。”刚刚建
立的信心刹时消失。

  高胜天暗暗点头道:“袁青海果然厉害,看来盗取经书之事,有他参与,必可事半功
倍。”

  他向袁青海使个眼色,对坐在一边的琴真眨了眨眼睛,袁青海心领神会,口中道:“
傅公子,由在下领教你的高明剑法。”

  手中折扇“哗啦”打开,扇端疾点傅邪真的手腕穴道,不等傅邪真提剑招架,折扇在
空中一滑,竟已变成直劈琴真的头颅。

  傅邪真大惊,急忙挺剑去救,想不到斜刺里一剑刺来,竟是高胜天中途拦截。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琴真竟对袁青海袭来的折扇无动于衷,反而朝着傅邪真调皮地一
笑。

  傅邪真又怎能笑得出,他若想挡开袁青海的折扇,就必须先将高胜天的长剑先行格开
,而那样一来,琴真早已被袁青海所害。

  情急之下,他忽觉手腕一热,似乎有团气流正欲鼓肤而出,更令人奇怪的是,不等他
使出剑招,长剑已自行向前刺去,“叮当、喀嚓”两声,剑折扇断,一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高胜天与袁青海目瞪口呆,耳中只听得滴滴嗒嗒的响声传来,循声一望,两人的虎口
竟已被双双震裂,鲜血直流。

  傅邪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自己一剑之威,竟至如斯不成?

  琴真格格笑道:“傅邪真,现在你可体会到太虚紫府功的妙处了?”

  傅邪真仍呆呆地道:“什么妙处?”

  琴真道:“身具太虚紫府功的人一旦被袭,体内真气立生反应,意到剑至,根本不必
再心中存想,就如手掌触火,就会及时回缩,天下的武功,绝没有比这还要神奇的。”


  袁青海耸然动容道:“太虚紫府功!”

  琴真傲然道:“不错,你若不信,不妨再来试试。”

  袁青海脸色大变,汗水涔涔而下,忽地拔足狂奔,高胜天等人见势不妙,心中早无战
意,也急忙转身就逃。

  傅邪真叫道:“不要逃。”

  他刚想追出,琴真道:“就让他们逃罢。”

  傅邪真急道:“他们想盗取少林武功,又怎能让他们逃走?”

  琴真笑道:“正因为如此,才要放他们一马。”

  傅邪真转念一想,笑道:“是了,祢定是想昭告天下,令他们的奸计无法得逞。”


  琴真小嘴一撇道:“少林秃驴对我有什么恩情,我凭什么要帮他们?”

  傅邪真道:“那祢为何放他们走?”

  “呆子,他们白道之中起了内哄,你这个圣教教主才好趁机起事,白道人心不齐,圣
教重建,就会容易许多。”

  “什么圣教教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琴真冷笑道:“你是任教主的转世灵童,圣教怎能与你无关,就算你不想当这个教主
,只怕也是身不由己。”

  傅邪真的性格本就极为倔强,见琴真话中大有逼迫之意,不由怒道:“难道还有强逼
别人当教主的道理吗,我偏不当,谁又能拿我怎样?”

  琴真望了他一眼,神情缓和下来,柔声道:“有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现在不
谈这些了。”

  傅邪真见她神情温柔,心中大为舒服,忽见琴真眉头紧皱,手掌抚着胸膛,轻轻呻吟
起来。

  傅邪真惊道:“祢的内伤又发作了吗?”

  琴真嗔道:“都怪你,本来我只需找个清静地方好好调息三五天,也就差不多好了,
可是带着你这个累赘,又怎能安静。”

  傅邪真暗道:“还不知谁是累赘,不过我又怎会和祢计较。”

  琴真道:“太虚紫府功有疗伤奇效,就怕你舍不得内力,不愿替我治疗。”

  傅邪真不悦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是见死不救的人吗?”

  琴真道:“你肯替我疗伤,那最好不过,只是这疗伤之法,却有些……-”说到这里
,神情害羞起来,苍白的脸上红晕点点。

  傅邪真道:“祢怕疗伤的方法复杂,我学不会吗?放心罢,我的记性很好,再复杂的
方法都能记住的。”

  琴真脸色更红,道:“也不算多复杂,只是你我必须脱了衣衫,然后我坐在你的怀里
,你以双手护住我的丹田,才好真气循环。”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渐低,微不可闻。

  傅邪真大窘,道:“这……这可怎么行。”

  琴真怒道:“我就知道你不肯的,是了,辛辛苦苦练的内力,怎能平白地输与他人。


  傅邪真连连摇手,慌道:“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
亵渎姑娘的玉体。”

  琴真道:“医者父母心,你只要心中无杂念,那又有什么关系。”

  傅邪真瞧着琴真清丽无双的秀颜,暗道:“将祢拥在怀中却要心无杂念,那可难了。


  琴真歪着头看了他半天,见他目中邪光闪动,大嗔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傅邪真慌忙道:“我什么都没有想,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只是,疗伤非要脱去衣衫吗
?”

  “疗伤时体内热毒淤集,必须脱去衣衫,才能将其及时散去,否则热毒逼人,不死也
要重伤。”

  傅邪真暗暗叫苦道:“看来我是不得不过这一关了。唉,为何琴真姑娘这么美丽,若
是生得丑些,那倒不必担心了。”

  琴真道:“你还在想什么?”

  傅邪真脱口道:“祢要不是这么美丽,那可就好了。”

  琴真怒道:“你说什么?”

  傅邪真顿觉失言,忙道:“我什么也没有说,我这就为祢找地方疗伤。”

  他重新背起琴真,向山林深处走去,走不多远,林中现出草屋一角。

  傅邪真大喜,急忙走上前去,草屋已残破不堪,四面墙倒了两面。

  他道:“琴真姑娘,就在这里好不好?”

  琴真道:“也好。”娇躯微颤,神情娇羞无限。

  傅邪真也是心跳如鹿,手心尽是汗水。

  他道:“得罪了。”

  眼睛紧闭,便去解琴真的衣衫,不等解开第一粒扣子,琴真娇躯一阵发软,顿时靠进
他的怀中。

  软玉温香满怀,傅邪真头皮一阵发麻,双手更是无处安置,只因无论放在哪里,都不
免要触及琴真的玉体。

  这场飞来艳福实在令人措手不及。

  琴真扭头瞧了他一眼,满脸绯红,道:“傅公子,莫非你又后悔起来,不愿替我疗伤
了吗?”

  傅邪真道:“当然不是。”

  百般努力之下,总算解开了琴真的衣衫,只是他又怎敢睁开眼睛去看。

  就算如此,这份诱惑仍是非同小可。

  此时琴真已完全坐在他的怀中,处子的幽香扑鼻而来,丰满的美臀实实在在地压在他
的胯间,其肌肤之柔滑,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不自觉地,傅邪真的胯下已隐隐变化,更要命的是,他已毫无办法制止这种变化。


  琴真也觉察到臀下硬硬的一物正变得火热,她虽是不谙情事,也略知一二,芳心不由
突突乱跳,若是那物就此趁虚而入,自己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两人都不敢说话,只听到彼此的心脏怦怦乱跳。

  此时正是心乱如麻,运功疗伤又从何谈起。

  过了好久,那物不见消退,反而越见壮硕,傅邪真惭愧之极,道:“琴真姑娘,真对
不起。”

  琴真低声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傅邪真脸色通红,吞吞吐吐地道:“我那里,这个,实在不该,唐突姑娘了。”

  琴真害羞之极,道:“这也怨不得你。”

  傅邪真强自镇定了一下,道:“我们这就开始疗伤吧?”

  “你说怎样,那就怎样吧。”此时琴真变得说不出地温柔,几乎令人怀疑刚才那位强
横霸道的女子根本不是她。

  傅邪真双手环抱琴真的小蛮腰,掌心已贴住她的丹田处。

  想不到手掌过于宽大,琴真的小小玉腹又怎能容纳得下,不免有半个手掌已盖在碧草
丛上。

  琴真经此一触,娇躯猛地一颤,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傅邪真渐觉大腿上湿湿的一片,又滑又腻,感觉怪异之极。

  他惊道:“琴真姑娘,祢莫非受伤流血了吗?”

  “没有啊。”

  “那为何我的腿上却是湿了,那不是血又是什么?”

  “那是,那是……”琴真语无伦次,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须知两人如此肌肤相亲,琴真少女情怀,又怎能不春潮泛滥,只恨傅邪真竟不知男女
之事,偏要问如此要命的问题。

  傅邪真听出琴真语气难堪,不敢再问,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现在开始替祢疗
伤了。”

  琴真懒洋洋地道:“好啊。”

  她的小脑袋已靠在傅邪真的胸膛上,不停地磨来蹭去,玉掌更盖在傅邪真的掌上不停
地挤压用力,似乎只有那样,心中才会略觉舒畅。

  被她这么一弄,傅邪真的胯下更见高涨,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大脑一片昏晕,忍不住
将琴真提起。

  琴真不自觉地将双腿分开,幽密之地已对准傅邪真的胯下,只等身子一落,就可一解
焚心之火。

  然而身子停在空中半天,傅邪真仍是毫无动作,琴真体内酥痒难耐,忍不住道:“你
又怎么了?”

  傅邪真一把将琴真推开,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我真正该死,居然想趁
人之危,占姑娘的便宜。”

  琴真神情怪怪地瞧着他,轻声道:“被你占了便宜,也没什么不好。”

  傅邪真睁开眼来,一具完美的玉体已尽落眼中,此时的刺激远比刚才更甚,更何况琴
真目中春水盈盈,极尽挑逗之能事。

  傅邪真低吼一声,一把将琴真揽进怀中,琴真欣喜地叫了一声,樱唇已急不可待地凑
了过来。

  傅邪真被她一吻,最后一丝理智已是荡然无存,虎躯猛地将琴真压在身下。

  眼见干柴烈火就将不可抑制,忽听“嗤”地一声,一粒石子飞来,不偏不倚,正击中
琴真的昏睡穴上,她不及惊呼,就已沉沉睡去。

  傅邪真慌忙站起身来,从衣物中找出剑来,喝道:“什么人?”

  从林中飘出一人,正是柳飘飘,他来至傅邪真的身前,忽然跪了下来。

  傅邪真大吃一惊,道:“柳前辈这是做什么?”

  柳飘飘抬起头来,目中莹莹有泪,傅邪真更是吃惊,实不知他何以动情。

  柳飘飘泣声道:“摩诃教风帝柳飘飘,拜见教主。”

  傅邪真慌道:“柳前辈,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我怎能是你的什么教主。”

  柳飘飘道:“教主灵智未开,自然不知前世之事,不过属下早已料定,你必是教主的
转世灵童无疑。”

  傅邪真见他一直跪着,深感别扭,忙道:“柳前辈,你还是站起来说话吧。”

  柳飘飘恭声道:“多谢教主恩典。”挺身站了起来,神情甚是欢喜。

  傅邪真有满腹疑团,忍不住道:“柳前辈,你何以断定我是贵教主的转世灵童?”


  柳飘飘慌道:“还望教主不要再称呼属下为前辈,属下万万经受不起,至于教主所问
之事,则说来话长,且让属下慢慢道来。”

  傅邪真不便再称他前辈,只得道:“你说好了。”

  柳飘飘脸色一肃,道:“此事还须从十八年前说起,那时本教与江湖白道已成水火之
势,相互间不知打过几场,虽说胜负难分,可是双方死的人已是极多。”

  傅邪真暗道:“他们的什么圣教倒是势力不小,凭一教之力,就能与天下白道相抗。


  柳飘飘续道:“此时白道与本教的势力半斤八两,若是继续火拚下去,难免同归于尽
,而偏偏在此时,西域武林中人却趁着中原武林动荡之时大举来侵,中原武林岌岌可危。


  傅邪真道:“西域武林又是什么?”

  “西域武林是对波斯、天竺等地江湖人物的统称,须知天下习武之人,并不仅限于我
们中土。”

  “原来如此,这些异族人为何要侵犯我们呢?”

  “中原地大物博,物产极丰,尤其是丝绸、瓷器等物,那些外域人极是喜欢的,是以
那些外域人对我中华无不垂涎三尺,而若想达成目的,必须先将中土的武林人物一网打尽
,才能方便行事。”

  “这些人可真可恶。”

  “教主所见极是,不过外域武林的势力的确非同小可,何况那时中原武林正在动荡不
息,稍一不慎,就会被他们所趁。”

  傅邪真急道:“这可怎么办?”

  柳飘飘见傅邪真情切,暗道:“傅公子果然是古道热肠,与教主一般无二,看来本教
的复兴大业,是大有希望的了。”

  他接着道:“任教主见局势如此危急,也是心急如焚,此时唯有与白道人物息争止纷
,共同对外,才能挽回危势。”

  傅邪真拍手道:“正该如此。”

  “任教主有见于此,就向以江湖五老为首的白道人物发出邀请,约他们共上泰山玉皇
顶,商议大事。”

  “任教主的主意不错啊。”

  柳飘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陡转悲愤,道:“教主为示诚意,孤身一人独上玉皇
顶,可恨江湖五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趁教主落单之时,率白道贼子群起而攻之。


  傅邪真大怒道:“江湖五老好不要脸。”

  柳飘飘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教主神功盖世,天下无敌,江湖五老就算联手围攻
,也绝非教主对手,只可惜教主临上玉皇顶之时,竟已身中剧毒,等到我们赶到玉皇顶上
时,教主已不幸死于江湖五老之手。”

  傅邪真耸然动容道:“下毒者是谁。”

  柳飘飘大叫道:“下毒者是谁?下毒者是谁?”声音在林中回荡不休,其中的怨毒之
意令人不寒而栗。

  傅邪真黯然道:“原来你们也不知谁是下毒者。”

  柳飘飘扑通跪倒在地,道:“属下无能,十八年来也未能查到凶手,还望教主严罚。


  傅邪真慌忙道:“我叫傅邪真,只是天道老人的一名徒儿,真不是你们的教主。”


  柳飘飘道:“教主临上玉皇顶前,给我们留书一封,傅公子只需看看此信,就知道原
因了。”

  他取出一封信交给傅邪真,傅邪真见信封泛黄,知道是经年之物。

  信上写道:〖HT5F〗〖HK22〗“余自承位以来,念念不忘光大我教,以泽万民,然我
教自创立之来,却多为世人所忌,经七大役,三十七战,仇怨渐深,至不可解矣。

  如今西域武人趁我中原武林大乱之时,一举来侵,此诚危急存亡之时也。然中原白道
仍念念不休,以图灭亡本教,其之愚鲁固然可恨,亦可悲矣。

  余决心已定,当独上玉皇顶,以示和解之意,白道或可念余苦心,能暂止纷争,协力
同御外敌,凡本教弟子,擅上玉皇顶者,以叛教论。

  余若不幸身亡,本教弟子当以御外敌为先,报仇于后,不遵此令者,以叛教论。

  余修偷天换日大法多年,已有小成,余死之后,魂魄必定不散,十八年后,若有背有
青龙之记者,必是余之转世灵童,本教弟子当可扶助此人,以兴本教。“〖HT〗〖HK〗 傅
邪真看罢,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复。 他读到“本教弟子当以御外敌为先,报仇于后”之
时,心中对写信之人已佩服到了极点。然而读到最后一段时,则是万分震惊了。

  他问道:“后来怎么样了,西域武林的阴谋定是没有得逞吧?”

  柳飘飘道:“我等奉教主遗令,集全教之力,与西域武林殊死一战,总算将其击退,
只是本教因此元气大伤,教中高手风消云散,不知所踪。”

  傅邪真叹道:“原来如此。”

  他对魔教向来没什么好感,之所以助厉天脱困,也完全是出于侠义之心,如今方才知
道,魔教竟有如此义举,对魔教的观念大为改变。

  柳飘飘道:“教主现在还不相信自己就是任教主的转世灵童吗?”

  傅邪真道:“任教主的遗令上说,他的转世灵童背后有青龙之记,可是我的后背却是
空空如也,又怎能是你们的教主?”

  柳飘飘笑道:“时机一到,教主的后背自会显现青龙,这种玄妙之事,实非我等凡夫
俗子所能尽知的。”

  他又指着琴真道:“这位姑娘的天梵魔音极为厉害,就算江湖五老也不敢小视,可是
教主却是听若不闻,毫无反应,若非教主的魂魄已与天梵魔音浑为一体,又怎能安然无事
?”

  这件事一直是傅邪真的心病,他虽不敢面对,然而事实已无可辩驳,一时黯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他指着琴真道:“对了,琴真姑娘与圣教有什么关系,为何她会任教主
的武功?”

  事到如今,他已不好意思以魔教称呼。

  柳飘飘道:“这位姑娘是圣宫的人。”

  “圣宫又是什么?”

  “简单说来,圣宫是本教的一个分部,可笑她们却不知天高地厚,竟想驾临于本教之
上,教主不必理会她们。”

  傅邪真暗道:“原来魔教内部也有纠纷,唉,这种事情,我的确不必理会。”

  他道:“怪不得柳先生制止我为琴真疗伤,原来圣宫却是与贵教有仇?”

  柳飘飘摇了摇头,微笑道:“本教与圣宫虽说有些义气之争,不过两教兄弟一体,同
气连枝,属下又怎会那么小气,只不过刚才属下见教主心浮气躁,此是疗伤之大忌,所以
才不得不出手制止。”

  傅邪真顿时满脸通红,想起刚才的狂浪之举,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柳飘飘望了他一眼,道:“教主,其实这也怪不得你,琴真身为圣宫中人,擅长媚惑
之术,虽说她绝不会对你施术,然而身怀媚术之人,纵是平常举动,也是千娇百媚,令人
难以抗拒。”

  傅邪真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在琴真面前会如此把持不住。

  他道:“那么我怎样替她疗伤呢?”

  柳飘飘叹了口气,道:“如果教主真想救他,也容易得很,你此时已有玉虚紫府功在
身,只需以真力在她体内行走一周天,她的伤就会好了。只是切忌不可解开她的穴道,否
则你又将受她媚术所诱而不得自已。”

  傅邪真道:“多谢指点。”

  柳飘飘望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道:“教主重任在肩,绝不能受情孽纠缠,琴真姑娘
固是绝代佳人,可是圣宫与本教是非不少,这样的女人,还是少惹为妙。”

  傅邪真更是惭愧,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柳飘飘自知刚才言语过份,声音转缓道:“我们还是走吧,此地白道高手云集,而教
主的武功远没有恢复,若是不慎被白道贼子所害,属下万死不能赎其罪。”

  傅邪真道:“我与他们无怨无仇,他们怎会害我?”

  柳飘飘叹道:“白道贼子既看见教主与琴真在一起,而教主刚才又大施神功将他们击
败,他们怎能甘心?”

  话音未落,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之色,忽地伏在地上以耳贴地。

  傅邪真知道这是伏地听声之技,问道:“又有什么事?”

  柳飘飘变色道:“东方、南方,皆有人前来,极有可能是天心、李正源这种级别的高
手。”

  傅邪真心中无鬼,倒不见得心慌,道:“天心大师若是来了,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柳飘飘叹道:“教主初入江湖,不知人心险恶。属下将这些人引开,教主脱身之后,
可去洛阳百胜楼,自有人接待教主。”

  言罢,身子滴溜溜一转,已如青烟般掠入林中。

  傅邪真站在原地,怔怔地想着刚才柳飘飘所言,越想越是头脑发涨。

  不过他已打定主意,不管是什么教主,他是万万也不会做的。

  回头望去,琴真仍昏睡不醒,美好的身姿随着微微的呼吸而不停起伏,仍有惊心动魄
之美。

  不过傅邪真此时的心情已平静许多,琴真的身体虽美,与刚才的确不可同日而语,看
来媚术之说并非无凭。

  傅邪真伸掌抵住她的丹田,沉心静气,将一股绵绵的真力输送过去。

  真力甫入琴真体内,她苍白的脸色已渐转红润,等真力在她体内循环一周,其呼吸已
渐趋平畅,分明内伤已愈。

  傅邪真大喜,忙解开琴真的昏睡穴。

  琴真睁开眼来,立刻觉察到体内真气如常,然而她望了望傅邪真,脸上却掠过一丝幽
怨之色。

  傅邪真道:“祢的伤势可好些了吗?”

  琴真淡淡地道:“多谢公子了。”

  傅邪真见她神情冷淡,大感奇怪,道:“琴真姑娘,祢怎么了?”

  琴真冷冷地道:“刚才点我穴道的人,是不是柳飘飘?”

  傅邪真惊道:“祢怎么知道?”

  “哼,他见你和我在一起,又怎能甘心,是了,你为何不跟他走,还在这里做什么?


  “有白道高手前来,柳先生引敌去了,再说,祢伤势未愈,我怎能离开?”

  琴真道:“谁要你救我,我死了与你有什么关系?”

  傅邪真实不知琴真怒从何来,怔怔地站了起来,道:“既然姑娘讨厌我,我走就是。


  琴真大叫道:“滚,滚得越远越好。”话虽如此,泪水却难以控制,滚滚而落。

  傅邪真此时已转过身去,瞧不见她的眼泪,暗道:“好歹我也替祢疗伤,祢不谢我也
就罢了,却这样对我,魔教中人果然性情反复,还是少惹为妙。”

  他硬下心肠,大步离开草屋,走不了多远,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琴真仍坐在墙角,
半天一动不动。

  傅邪真心中暗慌,道:“她这是怎么了,莫非内伤还没有好吗?”

  正想着,琴真飘飘而起,直向林中掠去,傅邪真怔了半晌,忽地足尖点地,轻轻跟了
上去。

  他与琴真相处时间虽短,然而少年本多情,更何况有肌肤相亲之举,心中难免放她不
下。

  此时他对体内的玉虚紫府真气更加熟悉,真气收放,已达到自如之境,琴真轻功虽高
,也不怕跟不上她。

  琴真很快就出了林子,瞧她所去的方向,竟是洛阳城。

  傅邪真大感奇怪,洛阳城中不知有多少白道高手,琴真此举,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样一来,他更加不敢离开,一旦琴真受白道高手围攻,自己好歹也要将她救出。


  〖JZ〗〓〓〓〓〓〓〓〓〓〓〓〓〓〓〓〓正是深夜,洛阳城中绝无人迹,琴真对城
中的道路似乎很是熟悉,左拐右弯之下,已走到一座极大的宅子前。

  这座宅子占地足有二百亩,宅中的房屋林林幢幢,竟有数百间之多。

  琴真站在大宅门口,微微冷笑一声,转身走进大宅边一间破屋之中。

  傅邪真借着晨光望去,大宅门上赫然写着“李府”二字,不由暗惊道:“原来这里竟
是李大侠的府邸,琴姑娘好大的胆子,怎会到这里来。”

  他刚想现身,耳中听得脚步微响,一名青衣女子从破屋中走出,径直向大宅门口走去


  傅邪真本不在意,等女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时,他不由吃了一惊,从背影来看,这
名女子竟是琴真,只是她此时相貌大变,从一位娇美的少女变成一位斜眉入鬓,目露凶光
的中年妇人。

  琴真上前敲了敲门环,大门很快打开,两名李府弟子恭声道:“原来是梅女侠,不知
可找到淫贼的下落?”

  琴真神情淡淡,道:“那名淫贼好生狡滑,只怕已逃得远了,不过你们放心,有我在
,不怕他飞上天去。”

  傅邪真恍然大悟,难怪琴真能在李府众高手环视之下,将李家小姐轻易掳去,只因她
本就化身为李大侠的熟人,李大侠又怎能知道。

  两名弟子似乎对梅女侠颇为忌惮,不敢再问什么,将琴真放了进去。

  傅邪真暗道:“琴真姑娘入府怎会有好事,一旦她任性胡闹,被识破身份,性命可就
危险了。无论如何,我也要保她周全,我武功虽然不高,可背着她逃命,只怕还是可以的
。”

  想起在林中背着她时,香气微闻,肌肤相亲的情景,心中难免一荡,大步向大门走去


  李府弟子早已瞧见,喝道:“你是什么人?”

  傅邪真猛地想起:“我与李八交过手,此时只怕他已回来了,万一被他撞到,我可就
要糟糕了。”

  只是此时已现身出来,若是转身逃走,反而被人怀疑。

  他转念一想:“李府地方极大,自己怎会那么歹运遇到李八。”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道:“在下傅邪真,奉师父天道老人之命前来为李大侠拜寿,
我师兄苏惊鹤与师姐纳兰芷正随着天心大师抓贼,大师怕贵府担心,特派我前来知会一声
。”

  一名弟子喜道:“莫非淫贼已被抓到了?”

  傅邪真道:“这个吗,倒是没有,不过天心大师出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名弟子神情沮丧,一名弟子叹道:“这可怎么办,若再不抓到淫贼,我们这些弟子
只有上吊。”

  另名弟子慌道:“小声点,被内府弟子听到,只怕我们连上吊的机会也没有了。”


  忽听有人喝道:“大胆的奴才,竟敢胡言乱语。”

  此声一出,两名弟子魂不附体,循声望去,两名青衣男人慢慢走了过来。

  正文 第六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09:00 本章字数:15768)

  走在最前面的是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肌肤雪白,手指长而有力,一双目光如刀锋一般


  而他身后那人,赫然是李八。

  傅邪真暗叫命苦,然而事已至此,躲避已是不能,只得抬起头来,笑道:“李八兄,
你好。”

  李八看清傅邪真的面容,脸色大变,叫道:“大师兄,此人就是淫贼的帮凶。”

  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竟然是李正源首徒李大。

  他厉目扫向傅邪真,冷冷地道:“傅公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前来。”

  傅邪真忙道:“李大兄误会了。”

  李大剑眉一挑,道:“哦?”

  傅邪真转向李八道:“请问李八兄,你怎知我是女贼的帮凶?”

  李八怒道:“你拚死维护女贼,与我大战数合,不是女贼的帮凶又是什么。”

  傅邪真哈哈大笑道:“那么李八兄可知我为何会维护女贼?”

  李八大怒道:“这还用说,你是女贼的同伙,自然替她卖命。”

  傅邪真叹道:“这么说来,李八兄对女贼意图非礼的事情,一定没对李大兄说了。”


  李大剑眉一挑,目光转向李八,神情大怒。

  奸淫之罪在任一门派都是死罪,何况金刀门是十大门派之一,帮规更是森严。

  李八额头冒汗,慌忙道:“大师兄,千万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平时的为人大师
兄最清楚不过,又怎能做出那种事情。”

  李大冷冷地道:“没有最好,为兄若是查出实情,绝不饶你。”

  他转向傅邪真,神情已见缓和,道:“那么公子为何会与女贼在一起?”

  傅邪真叹道:“我也是被女贼所擒,与李家小姐一般,此事天心大师亲眼看到,李大
兄一问就知。”

  李大神情顿然开朗,道:“既是天心大师亲眼看到,那是绝不会错了,刚才在下多有
得罪,还望公子见谅。”

  傅邪真暗松了一口气,忙道:“那也没有什么。”

  李大微微一笑,道:“公子这一夜受惊不小,且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替你安排房间
休息如何?”

  傅邪真忙道:“多谢李大兄。”

  李大又望了李八一眼,神情阴冷,李八浑身颤抖,不敢发一言。

  李大将傅邪真引至一间房中,房中陈设一应俱全,看来李府为了迎接天下宾客,的确
做了精心的准备。

  李大道:“公子且在此休息,在下杂事缠身,就不能奉陪了。”

  傅邪真巴不得他离开,好去找寻琴真,忙道:“李大兄请自便。”

  李大走到门口停下,沉吟半晌又转身道:“傅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意下
如何?”

  傅邪真道:“李大兄请说。”

  李大叹道:“八师弟为人浮滑,生性好色,他欲非礼女贼之事,必是有的,此事若让
师父知道,他必死无疑,是以……”说到这里,面露无奈之色。

  傅邪真知道他的心意,暗道:“生为大师兄,自然会维护师弟师妹,比如说我犯了错
误,苏师兄也定会为我遮盖的。”

  他笑道:“李大兄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对旁人提起,我相信李八兄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大如释重负,深深一揖道:“多谢公子成全。”

  傅邪真送他出房,目送他远去,叹道:“做大师兄可真不容易,下面有那么多师弟都
要照顾。”

  自己小时候也常常惹祸,无不是苏师兄一力维护,皆揽到自己头上。为了自己,苏师
兄可没少挨师父责罚,想到这里,顿觉心中一热。

  他暗道:“师兄师姐很快也会来这里的,等李大侠寿诞后,我们就回山去,一家人天
天在一起,何等快活。”

  然而想到琴真,却又放心不下,她武功虽高,毕竟是娇弱女子,一旦身份泄露,白道
群侠岂能放过她。

  他不禁走出房去,想去找寻琴真,走不了多远,不由苦笑道:“我真是呆了,李府这
么大的地方,这么多房子,谁知琴真住在哪里。”

  他一时心情沮丧,怏怏地准备回房,可是走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房间。

  这也难怪,他从小生活在山野之中,怎到过这种大院,何况每间房子看起来都差不多
,又怎能不迷路。

  他正在烦恼,忽听到前面的庭院中传来说话之声,从声音听来,竟是李大与李八。


  李大道:“八师弟,你老实说,非礼女贼之事,你究竟有没有做过?”

  傅邪真点头道:“李大虽说替李八掩盖了此事,不过这顿教训是免不了的。”

  李八道:“不瞒大师兄,那名女贼相貌极美,不要说我,就算是大师兄,只怕也抵受
不住。”

  李大笑道:“你自己好色,却要扯上我做什么,只是你做事向来能干,为何这次却留
下活口,落下把柄?”

  傅邪真听到这里,心中一怔,暗道:“想不到李大竟也不是好人。”

  李八叹道:“小弟怎不想杀了那臭小子,只是那臭小子剑法古怪,小弟竟不是他的对
手。”

  李大点头道:“他既是天道的徒儿,必定有些本事,此事也怪不得你,不过你不必担
心,我已将他稳住,此事师父绝不会知道。”

  傅邪真暗暗苦笑,自己的确是年纪太轻,又怎知人心险恶。

  李八道:“多谢师兄成全。”

  李大道:“不过留着那小子,毕竟是心腹大患,我这里有根迷香,你去将他迷倒,立
刻杀了。”

  李八道:“那么尸体怎么处理?”

  李大笑道:“往后花院一埋,谁能知道,此事你不知做过多少,怎地反来问我。”


  傅邪真怒火中烧,暗道:“想不到堂堂的金刀门,竟有这么多肮脏勾当。”

  他一按剑柄,就想冲出去质问二人,不等身子一动,肩却被人轻轻按住。

  他慌忙回头望去,一名花白胡子,儒者打扮的老者正站在花影中,神情威严。

  李大低声喝道:“什么人?”与李八仗剑冲了过来。

  老者挺身而去,怒喝道:“畜生。”

  李大、李八魂飞魄散,慌忙跪倒,颤声道:“师父。”

  傅邪真暗暗松了口气,想不到李正源竟会恰好赶到,否则此事真不知如何收场。

  李正源双肩抽动,显然愤怒之极,咬牙切齿地道:“畜生!畜生!金刀门的脸面,全
让你们丢尽了。”

  李大道:“师父,其实这事……”

  李正源大怒道:“闭上你的狗嘴。”

  李大垂下头去,神情颇为沮丧。

  李正源冷冷地瞧着二人,沉声道:“随我来。”

  李大、李八垂头丧气,怏怏地跟了过去,李正源向傅邪真招了招手,道:“小兄弟,
你也过来。”

  傅邪真随之走进一间空屋,最后进屋的李大随手关上了门。

  李正源向傅邪真一揖,傅邪真慌忙还礼。

  李正源道:“不知小兄弟师承何人?”

  傅邪真道:“家师是天道老人。”

  李正源点了点头,欣然道:“天道大师居然还没有忘了老夫。”

  傅邪真道:“此次弟子与师兄、师姐奉师父之令,前来为师伯拜寿,师兄、师姐随天
心大师抓贼,尚未能拜见师伯。”

  李正源叹道:“小女有众位大侠相助,必定平安无事,只是,老夫又有何面目见天下
人。”目光转向李大、李八时,神情极为冷漠。

  傅邪真不敢插嘴,恭身立在一边。

  李正源愤然道:“你们两个畜生还有什么话说?”

  李大不发一言,李八却道:“弟子自知犯了师门大忌,罪该万死,不过弟子有一件事
想不通。”

  李正源森然道:“你说。”

  李八道:“弟子若是真犯了奸淫之罪,无论师父如何惩罚都毫无怨言,不过那名女贼
是师父大敌,弟子无论用什么手段对付她,都不为过。”

  李正源大怒道:“这是什么狗屁话,魔教行为无耻也就罢了,难道侠义道中人,也一
样可做出无耻行径吗,这与魔教妖人又有何区别!”

  傅邪真暗暗喝彩,李正源毕竟是白道领袖,说出来的话果然堂堂正正。

  李八低下头去,再不敢说话。

  李正源冷冷地道:“李大,李八犯奸淫之罪,该受何等处罚?”

  李大无奈地道:“门规第三戒律,金刀门弟子犯了奸淫之罪,该杀。”

  李八慌忙大叫道:“师父饶命。”

  李正源并不理他,转向李大道:“你包庇同门,又该当何罪?”

  李大苦笑道:“该受师门第七戒律,废除武功,逐出师门。”

  李正源又是悲伤,又是愤怒,道:“好、好、好,师门十戒,你倒背得挺熟。”

  他左指右掌,分击李大、李八,两人跪着不动,丝毫不敢反抗。

  他袭向李八的那一掌直击天灵,李八若受此掌,必死无疑,而袭向李大那一指则点向
天枢重穴,那是废除武功之处。

  傅邪真生来心肠极软,虽恼怒二人行为不端,然而一死一废除武功,处罚未免太重。


  他不及细想,慌忙双掌一架,拦在二人的身前。

  李正源急忙收掌,道:“贤侄这是为何?”

  傅邪真跪下道:“师伯,两位师兄虽是犯了门规,不过李八兄毕竟未能得逞,而李大
兄身为大师兄,自然会维护师弟,也不算大错。”

  李正源半晌不语,良久方道:“贤侄,你开口求情,我怎能不依,只是二人所犯罪行
太大,势不能在本门立足。”

  此言一出,分明已将二人逐出师门。

  李大惨然道:“弟子受师父多年教养,此恩只能后世来报。”

  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与李八缓缓退了出去。

  傅邪真见二人受如此责罚,心中也是惨然,暗道:“看来为人行事,定要慎重,我若
犯了大错,师父只怕也不会容我。”

  他知道李正源此时必定心情不佳,道:“师伯,弟子先退下了。”

  李正源摇了摇头,道:“贤侄奔波一夜,必定累了,且在此屋休息,我叫厨房送些点
心给你。”

  傅邪真称谢不已,李正源出房后,不到片刻,有人送来食物酒水,甚为丰富。

  傅邪真见到其中有酒,不由大喜,只恨酒味虽佳,数量太少,刚刚品出滋味,却已是
壶干酒空。

  不一刻,已是天光大亮,傅邪真想去找琴真,可心中又有些犹豫起来。

  无论如何,琴真也算魔教中人,自己一味地与她来往,只怕会越陷越深,更要命的是
,若是自己一时糊涂做下错事,又有何面目去见师父。

  李大师兄弟岂非就是榜样,自己与魔教勾结,只有比他们所犯罪行更重。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琴真姑娘,祢还是好自为知吧,祢我正邪殊
途,还是不要再见了。”

  语音刚落,忽闻窗格一响,傅邪真慌忙纵到窗边,却是人影皆无。

  傅邪真怔了半晌,听到院门远远传来喧哗声,一名李府弟子正大声喝道:“天心大师
到了。”

  傅邪真道:“师兄与师姐与天心大师在一起,此时也该同来了。”

  他刚刚站起身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胸中烦闷欲吐,“扑通”一声,重新坐回椅上


  他大吃一惊,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想起,师父曾说过,武功分正邪两种,邪派武功虽入门极快,威力无穷,然而
对身子却大有损害,正派武功进境虽缓,然而只需持之以恒,则必有大成,并且对身子有
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他汗如雨下,喃喃地道:“不用说,我身子不适,定是因为练过太虚紫府
神功的缘故了。”

  幸好过了片刻,身子不适消失,仿佛没事一般。

  傅邪真暗道:“看来太虚紫府功我不能再练了,唉,师父曾多次嘱咐,不可乱练武功
,可我偏偏不听。”

  他急欲想见师兄师姐,忙不迭地走到院中,却见众人早已拥着天心大师走入大厅。


  他忖道:“厅中都是武林前辈,他们必在商议大事,我闯进去,岂不是太失礼了。”


  一时无聊,只得到处闲逛,此时院中人不少,大多是各派低职弟子。

  傅邪真与这些人既不相识,又懒得搭讪,就远远地走开,信步走进后花园中。

  正是初春,园中百花盛开,更经昨夜一场春雨,花儿鲜艳欲滴,清香扑鼻。

  傅邪真暗暗赞叹道:“花圃中的鲜花与山花果然不同,不过,此处的花似乎略显娇嫩
,怎及得山花能经风雨,正所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了。”

  正在此时,花园小门处闪过一道青色衣角,傅邪真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是琴真姑
娘吗。”

  他虽已发誓不再与琴真来往,然而琴真既潜进府中,必有阴谋,他总不能视而不见。


  他蹑手蹑脚地步出小门,果然看见一个苗条的身影在墙角处一晃而没。

  他更加疑心,百忙中运起太虚紫府功,立时身如飘絮,无声而去。

  琴真转过墙角,在一个水井处停了下来,她转目四顾,见毫无人影,脸上浮起一丝冷
笑。

  傅邪真心中乱跳,隐隐已感觉到琴真想做什么。

  果然,琴真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随手丢进井中。

  傅邪真大吃一惊,刚想现身责问,忽听脚步声响,两名李府弟子走了过来。

  琴真极为机警,脚步声刚起,她已闪身而退。

  傅邪真暗道:“琴真姑娘心肠好狠,竟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也要向
她讨还解药。”

  他深知水井一旦被投毒,就算将水抽干,也难解毒性,只因毒药会渗进土中,慢慢释
放,唯一的方法,就是讨来解药,化解水中之毒。

  其实,他只需将此事对李正源报告,则少了许多麻烦,然而那样一来,琴真必定性命
难保,这是傅邪真想也没想过的事情。

  他刚想去追琴真,忽见两名弟子已在水井边停下,竟开始放绳打水。

  傅邪真暗叫糟糕,急忙冲了出去,道:“两位大哥,这井……”

  说到这里,他忽地想起,若说出真情,就等于说府中有奸细,而若别人问自己投毒者
是谁,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两名弟子怔怔地望着傅邪真,见他神情慌张,欲言又止,不由心中大疑,喝道:“你
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傅邪真道:“这个,我……”忽地转身就逃。

  两弟子更加怀疑,大喝道:“站住,哪里逃。”紧跟着追了下去。

  傅邪真早已隐在墙角处,见两弟子追来,立刻骈指点出,一人赏了一指,两人无声跌
倒。

  傅邪真满脸歉意地道:“对不起啦,这件事现在说不清楚,以后再向你们请罪。”


  两名弟子穴道被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然而见傅邪真态度歉恭,又大感奇怪,一时
心中忐忑难安。

  傅邪真将二人藏入花丛,心中又茫然起来。

  府中之大,又到何处却找琴真,而若不能及时将解药讨到,井水有毒之事必将很快暴
露。

  他如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府中乱窜,正在着急之时,忽见前面一扇窗户打开,一人冷冷
地道:“傅公子,你在找我吗?”

  傅邪真抬头望去,琴真负手而立,神情冷冷地站在窗前。

  傅邪真大喜道:“琴姑娘,我总算找到祢了。”

  琴真淡淡地道:“你找我做什么,难道我曾欠过你银子?”

  傅邪真有求于人,不敢得罪她,柔声道:“琴真姑娘,祢是聪明人,定知我为何而来
。”

  琴真长笑一声,笑声中却殊无欢愉之意,道:“你我正邪殊途,还是不相见的好,所
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傅邪真惊道:“原来今晨在我房外的人却是祢?”

  琴真冷笑道:“是我又怎么样,井中下毒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为何不去报功领赏?
这识破魔教奸计的大功足以让你一夜成名,流芳百世。”

  傅邪真叹道:“琴真姑娘,祢可真小瞧我了,我怎是卖友求荣之徒。只是祢纵与李正
源有仇,李府上上下下几百个人,可并非都与祢有仇,祢下毒害人,总之不好。”

  琴真怒道:“你在骂我吗?”

  傅邪真苦笑道:“琴真姑娘,我怎敢骂祢,只是这件事算我求祢了,还望祢开恩。”
言罢深深一揖。

  琴真微微一笑,道:“你果真想讨解药?”

  傅邪真见她语气松动,大喜道:“琴真姑娘如果能帮我这个忙,我一辈子感激不尽。


  琴真叹道:“看在你曾救我一命的份上,解药可以给你,只是你以后不要后悔。”


  傅邪真奇道:“这件事我怎能后悔?”

  琴真道:“好,这句话可是你说的,你以后千万不要忘了。”

  她随手抛出一个纸包,然后“碰”地一声,关上窗户。

  傅邪真捡起纸包,闻到纸包中香气扑鼻,欢喜无限,暗道:“姑娘家的心思的确难以
捉摸,她给我解药救人,我又怎能后悔。”

  他生怕有人又来打水,转身直奔水井,远远望去,水井边尚无人影,心中顿时松了口
气。

  他迫不及待地掠到井边,刚想抖开纸包,忽听一人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傅邪真吃了一惊,只听无数脚步声传来,井边忽然涌出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李正源
与天心,刚才开口责问的则是武当三剑之涤尘道长。

  涤尘道长大喝一声,一剑向他手腕刺来,傅邪真慌忙退了一步,手中纸包落在地上。


  涤尘挑起纸包,转目望着人群中一人道:“吴铁手,你来瞧瞧这纸包里是什么东西?


  从人群中走出一名褐衣人,身材矮小,相貌猥琐,左臂自肘部以下,已齐齐断去,代
之一截精光锃亮的铁手,看来吴铁手之名,就是因此而来。

  傅邪真心中无鬼,并不害怕,他在心中已编好理由,大不了将井中下毒之事推到一个
子虚乌有的人身上罢了,自己夺来解药,纵算无功,也不会有过。

  吴铁手伸鼻微嗅纸包,忽地脸色大变道:“这是毒帝祖嗜的十红花之毒。”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耸然动容,纵是天心大师,也不禁眉头微皱,低声念了一声佛号


  十红花之毒据说是采自十种花开艳红的毒草,闻起来,香气扑鼻,其实却有剧毒。


  涤尘转向傅邪真,大怒道:“好贼子,居然敢在井中下如此剧毒,若不是李大侠洞烛
先机,我们岂非尽被你所害。”

  傅邪真惊得魂不附体,道:“这明明是解药,怎会变成毒药?”

  心中暗骂自己道:“我可真是太蠢,毒药都是甜的,解药都是苦的,我闻到香气时就
该警觉才对。”

  吴铁手不悦地道:“这么说来,傅公子是怀疑在下有意陷害你了?”

  说罢抖手将纸包中的粉未撒在井边的草丛上,青草一触药粉,立刻枯黄起来,不到片
刻,已如火烧之状。

  傅邪真冷汗如雨而下,呻吟着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明白,这定是琴真弄鬼,他不明白的是,琴真为何要陷害自己?

  涤尘大喝道:“臭小子,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傅邪真偷眼望去,只见苏惊鹤与纳兰芷也在人群中,两人皆是脸色大惭,一副无地自
容的神情。

  李正源转向苏惊鹤道:“苏公子,天道大师绝不会与老夫为敌,看来此事定是傅公子
一人所为了。”

  苏惊鹤脸色通红,只能连连点头,又怎敢说话。

  李正源叹道:“老夫弟子李八,曾亲眼看见傅公子与一名魔教妖女在一起,李八本想
斩妖除魔,想不到傅公子不仅出剑保护妖女,更杀了敝门弟子李九。”

  众人一片哗然,石非叹道:“想不到傅公子看似老实,却原来杀人于前,下毒于后,
其心肠之毒,竟不亚于魔教中人。唉,想不到天道有徒如此。”

  他本对傅邪真颇有好感,此时却只存厌恶之意了。

  傅邪真脸色涨得通红,道:“不是这样的……”说到这里,已说不下去了。

  虽说李九是被琴真杀死,可是他此时说出来,又有谁能相信。

  何况众人早已认定,小妖女与他同谋,琴真所做之事,岂不就等于他做的。

  李正源道:“可叹傅公子不仅学会了魔教中人的心肠,也学会了魔教的诡计,昨夜他
入府后,竟反诬李八欲奸淫妖女,此事更是颠倒黑白,试问小妖女擅长天梵魔音,李八又
怎能是她对手,奸淫二字,更是无从谈起。”

  众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傅邪真目瞪口呆,想不到李正源竟说出这种话来。

  他暗道:“虽说李大侠所说是非颠倒,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他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弟
子,而不可能是我。”

  李正源道:“老夫虽已看出傅公子心怀叵测,不过为了引出妖女,只得假装相信他的
话,为稳住他,更当着他的面将李大、李八逐出门墙。傅公子自以为得计,行动再无顾忌
,今天果然露出马脚。”

  傅邪真向人群中望去,李大、李八果然就在其中,李大脸色阴沉,李八则是一脸的得
意之色。

  石非道:“若非李大侠巧布机关,我们又怎能识破这小子的真面目。”言罢转向李正
源,面露钦佩之色。

  傅邪真大脑已一片糊涂,又怎能开口反驳。

  李正源长叹一声,道:“傅公子的行为虽让人痛心,不过依老夫想来,他本心并非如
此,只怕是受了魔教妖女引诱,才迷失了心智。”

  涤尘断然喝道:“傅邪真,你还不说出妖女在哪里,难道真想堕入魔道吗?”

  傅邪真暗道:“琴真姑娘在哪里,我是绝不能说的,一切罪过就由我一人扛好了。”


  他对生死倒不放在心上,只是师父若听说此事,必定极为痛心,不觉心中难过。

  李正源道:“傅公子果然中毒不浅,委实令人痛心,总算老夫早有安排,已察知妖女
就在本府。”

  言罢足尖微点,已纵身而起,直扑琴真所住的房间方向,众人纷纷跟上。

  涤尘早已将傅邪真双手反缚,一步步拉着他走了过去。

  傅邪真并不反抗,心中只在担心琴真的安危。

  众人来至琴真的房外,只见房外已有数十人,将房间包围。

  傅邪真暗道:“李大侠对我早有误会,定会派人跟踪我。哎,说起来,是我害了琴真
姑娘。”

  此时他最关心的,是琴真如何逃脱此难,然而眼下有这么多高手,琴真武功再高,只
怕也是枉然。

  抬头望去,琴真的房间门窗紧闭,静默无声。

  李正源喝道:“小妖女,还不出来受死。”

  叫了半天,房中仍是毫无声音。

  两名李府弟子急于在师父面前立功,迫不及待地一脚踢开房门,拔刀冲了进去。

  天心大师忙叫道:“不可。”

  话音未落,两声惨叫响起,众人心中猛然一震。

  紧接着,两颗人头已被抛出,的溜溜地在地上滚动老远,鲜血洒了一地。

  李正源大怒道:“小妖女,竟敢如此猖狂。”

  他刚欲拔刀冲进房去,苏惊鹤低声道:“李大侠,千万不要冲动,只怕李小姐也在房
中。”

  李正源惊道:“你说什么?”

  苏惊鹤轻叹一声,道:“小妖女虽掳去了令爱,必定无法带出府去,在下妄测,令爱
此时必定在妖女手中。”

  李正源急道:“你为何不早说?”

  苏惊鹤苦笑道:“在下也是初到贵府,见到贵府房屋数百,戒备森严才忽起此念。”


  李正源心中暗道:“此人的聪明才智,果有过人之处。”

  琴真在屋中格格笑道:“苏惊鹤,你可比你的师弟聪明多了,李府守卫森严,我又怎
能将李小姐带出府去,不过李府房屋极多,的确是藏人的好所在。”

  苏惊鹤道:“姑娘,祢此时已是四面楚歌,何必负隅抵抗,试问祢武功再高,又怎是
天下英雄的对手?”

  琴真笑道:“小女子向来斗智不斗力,怎会与你们这些臭男人打架?”

  李正源道:“小妖女,好好地将我女儿放出,老夫可饶祢不死。”

  琴真笑道:“是吗?这种当,我可不会上。”

  忽听房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爹,救我。”叫了两声,就嘎然而止,显然是被
封了穴道。

  李正源关心则乱,声音也颤抖起来,道:“小妖女,祢究竟想怎样,才能放了烟儿?


  琴真道:“先放了傅公子再说,下面的账,我们慢慢算。”

  李正源回头望了望天心大师,天心大师虽是武功极高,却无临机应变之能,道:“一
切凭李大侠做主。”

  李正源向涤尘挥了挥手,涤尘却仍是牢牢地扣住傅邪真的手腕,道:“李大侠,我等
白道英雄,岂能向魔教妖女低头,何况此子一旦放走,我们再无与妖女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正源猛然一震,道:“道长说的不错。”

  他叫道:“小妖女,祢听好了,祢将烟儿放出,老夫才能放人。”

  琴真格格笑道:“傅邪真不过是我的一名奴才,放不放随你,就算杀了他,我也不会
心痛的。”

  傅邪真颇感无奈,虽说琴真意在救自己,可是她的语气委实让人难受。

  李正源不由踌蹰起来,暗忖道:“傅邪真与小妖女以前并不认识,只是因被她所迷,
才甘心替她做事,如此看来,小妖女的确没将傅邪真看得如何重要。”

  正在想着,一只绣花鞋从房中飞出,正落在他的脚下。

  李正源浑身一颤,慌道:“小妖女,祢想做什么?”

  琴真笑道:“现在只不过是只鞋子,接下来或许就是一只手,一只脚了。”

  李正源大骇,忙道:“老夫这就将傅公子放开。”

  涤尘无奈,只得将傅邪真一推,嘿嘿冷笑道:“臭小子,你纵算躲得过一时,看你能
否躲过一世。”

  傅邪真站在原地,见众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心中颇感难过,原来与众人为敌,滋
味这般不好过。

  偷眼望去,苏惊鹤与纳兰芷的目光已移向别处,显然,他们心中更感痛苦。

  琴真叫道:“呆子,你还不进来。”

  傅邪真脸色通红,低着头,一步步走进了房中。

  床上躺着一名红衫少女,相貌秀美之极,神情令人惊讶地平静,一只秀足赤裸着,足
踝纤秀的令人怜惜。

  琴真正坐在床边,两只脚一荡一荡地,神情甚是悠闲,似没将此时的危境放在眼中。


  傅邪真怒道:“祢究竟想干什么?”

  琴真奇道:“我好心救了你,难道也做错了吗。”

  “我的死活,与祢有什么关系?再说,祢为何要害我?”

  “你指的是解药一事吗?”

  傅邪真沉着脸道:“亏祢还有脸提起。”

  琴真得意地道:“若不是如此,你又怎肯死心跟着我。”

  傅邪真一言不发,伸指向红衣少女的胸前点去,他见少女四肢不能行动,必是胸前的
天机穴被点。

  琴真急忙伸臂拦住,惊道:“你想干什么?”

  傅邪真道:“当然是解了她的穴道,让她们父女相聚。”

  琴真怒道:“你疯了吗,放她走了,你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傅邪真昂然道:“我虽然怕死,却还没无耻到以一位少女的性命要挟他人的地步。”


  琴真大怒道:“你敢骂我无耻?”

  傅邪真冷冷地道:“祢无论对我怎样,我都不会怪你,只是,我绝不容许祢伤害他人
。”

  红衣少女一双秀目怔怔地望着傅邪真,目中尽是敬佩之意。

  琴真瞧见少女的神情,更加愤怒,道:“原来你看上她了,想讨她的欢心。”

  傅邪真淡淡地道:“不管祢怎样想,反正我定要放她离去。”

  手指再次骈起,欲解少女的穴道。

  琴真怒不可遏,拔出一柄短剑,疾刺傅邪真的胸口。

  傅邪真竟对来剑毫不招架,手指仍是长驱直指,“波”地一声,已点中少女的胸口,
与此同时,琴真的剑锋已划破傅邪真的衣衫,却停止不动。

  她胸口不停地起伏,神情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幽怨之情。

  她恨恨地道:“原来祢为了救她,竟不惜牺牲自己。”

  这一句话中气不足,神情略显痛楚。

  傅邪真听到她呼吸异常,知道她的内伤并非全好,暗道:“她身受重伤,又处极危之
境,为了活命,自然什么事都顾不上,这也不能怪她。”

  想到这里,心中已不再怪她,对红衣少女道:“烟儿姑娘,祢还不快走?”

  想不到烟儿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若走了,外面的人必定冲进来杀死你们的,琴
姐姐身子似乎不太好,只怕你们冲不出去。”

  傅邪真苦笑道:“让他们杀了我好了,我活在世上,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说罢,
瞧了琴真一眼。

  琴真气得脸色铁青,闷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李烟儿道:“傅公子,其实你错怪琴真姑娘了,她虽将我擒来,却并没有伤害我,反
而陪我聊天说话。”

  傅邪真大奇,不禁又看了看琴真。

  琴真对烟儿怒道:“不要祢替我说好话,我对祢,可没像祢说的那么好。”

  李烟儿笑道:“姑娘嘴上说的虽凶,心肠却是极好的,否则夜半也不会替我盖被子,
刚才脱我鞋子时,也是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弄痛了我似的。”

  琴真见她声音亲切,神情温柔,自也不好意思再发怒,轻轻叹道:“烟儿,这世间恐
怕真没有人能对祢真个生气,李正源好有福气,竟有祢这样的女儿。”

  房中的气氛本是紧张到了极点,此时却是春意盈然,李烟儿似有股奇异的力量,能令
人刹那间平静下来。

  傅邪真道:“烟儿姑娘,祢不愿出去,自是为我们好,可是这样一来,何时才是了局
?”

  李烟儿抿嘴笑道:“你们只需挟制着我,爹必定不敢动手,等到了郊外无人处,再放
了我也不迟。”

  “如此最好。”傅邪真转向琴真道:“琴真姑娘,祢看怎么样?”

  琴真道:“原来你倒还没忘记我。”话虽如此,脸上却如春花绽放。

  傅邪真走到窗前,扬声道:“李大侠,这件事万分对不起,不过等我们脱脸后,自会
放了烟儿姑娘。”

  天心大师内力深厚,早已听清房中三人的谈话,对李正源道:“李大侠,且让他们离
去,老衲保证烟儿姑娘绝无危险。”

  李正源无可奈何,只得道:“傅邪真,烟儿若少了半根毫毛,老夫追到天边,也定不
饶你。”

  傅邪真走到李烟儿身边,道:“得罪了。”将她轻轻扶起。

  李烟儿害羞之极,她自长大以来,从不曾与男人相距如此之近,鼻端闻着男子特有的
气息,芳心不免突突乱跳。

  琴真站在李烟儿的前面,一手执剑,一手架琴,大步走了出去。

  众人瞧见琴真手中的短琴,无不心中一凛,情不自禁握住了兵器。

  琴真格格笑道:“若想打架,以后有的是机会,想烟儿没事的,就让开路来。”说罢
短剑向后一挥,架在李烟儿的脖子上。

  阳光下,李烟儿的肌肤更显白皙,众人见她弱怯怯的身子,暗道:“李大侠威名远播
,想不到女儿却这么弱不禁风,难得的是长得如此美丽。”

  面对这样一个美女,谁又忍心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是以无不自动地让出一条路来。


  傅邪真不敢看众人的目光,只顾低着头向前去,心中暗道:“这下我在江湖中可算臭
名远扬了,唉,不知师父知道了,会怎样生气。”

  忽听涤尘道长喝道:“傅邪真,挟制女流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就与贫道大战三百合。
你若胜了贫道,贫道自会放你走。”

  琴真叫道:“牛鼻子,这里有你什么事,若不幸伤了烟儿姑娘,看你怎样与李大侠交
待。”

  涤尘道长冷笑道:“谅你们也没有胆子伤害李姑娘,傅邪真,你敢不敢与我交手?”


  他生来嫉恶如仇,如今见傅邪真二人安然离去,心中怒火实难消去,忍不住出言挑衅


  琴真笑道:“牛鼻子,不要以为我们怕你,打就打,傅公子怎会怕你。”

  傅邪真暗暗叫苦,自己虽练了一重太虚紫府功,可怎能是涤尘道长的对手。

  他望着琴真,一脸的苦笑。

  琴真道:“傅公子不必担心,牛鼻子绝不是你的对手。”

  傅邪真暗道:“涤尘道长气愤不过,想拿我出气,罢了,反正今天已丢脸到家,死在
道长剑下,也免得师父责罚。”

  想罢拔出长剑,只等涤尘出招。

  涤尘本不指望傅邪真会出手,若他一味地退缩,自己也是无可奈何,见他竟肯出战,
不由大喜。

  众人见事情忽起变化,也大感兴奋,傅邪真二人在众高手环视之下,竟能安然而出,
这口恶气实难咽下,如今傅邪真答应出手,就算不能真的杀他,令他大败丢脸,也是好的


  琴真道:“且慢,比武之前,先要说好规矩。”

  涤尘道长道:“打架就是打架,还有什么规矩?”

  琴真道:“牛鼻子用的是武当剑法,傅公子学的是少林武功,请问臭道士,若傅公子
胜了你,算不算少林武功胜过武当剑法?”

  涤尘道长道:“这怎能算,谁若输了,那只是学艺不精,与双方所学武功无关。”


  琴真笑道:“牛鼻子虽然蠢笨,这点见识倒是不错,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就麻烦了。


  涤尘道长不耐烦地道:“有什么麻烦?”

  琴真道:“江湖中一些无知之徒以后提到这场比武,又怎能尽知详情,只怕就会说,
某年某日,少林弟子打败了武当高手,或是武当高手打败了少林弟子,这种事传了出去,
只怕有碍两派关系。”

  涤尘怒道:“谁敢这么胡说八道?”

  琴真冷笑道:“武当派虽然势力强大,只怕也塞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涤尘一时语塞,道:“这场比武只比功力,并不比剑法武功,又怎会有碍两派关系?


  琴真淡淡地道:“傅公子今年只有十八岁,牛鼻子却已虚度五十春秋,这个便宜可占
得太大了,就算牛鼻子胜了,这个以大欺小的罪名这辈子也别想甩下了。”

  涤尘一时冲动挺身而来,只是想给傅邪真一个教训,委实没有想这么多,然而琴真说
的不错,自己就算胜了傅邪真,也实在不算光彩。

  石非道:“依姑娘之见,两人难道就不打了吗?”

  琴真道:“自然是要打,否则又怎能令牛鼻子心服口服?”

  石非颇感兴趣地道:“这么说来,姑娘有妙计令两人公平一战了。”

  琴真道:“不怕众位见笑,本姑娘想现场试演一套剑法,傅公子与牛鼻子比剑时,只
能施展这套剑法的武功,若是忍不住用了自己门派的武功,那就算输了。”

  石非道:“这个方法倒有意思。”

  琴真道:“双方所施展的武功既是刚刚学到的,那么或胜或负,就与本派武功无关,
也与功力无关,比的只是双方的记忆与武学见识罢了。”

  苏惊鹤微微一笑道:“琴真姑娘此方法虽然不错,可是谁知道姑娘将要演示的剑法有
没有先传给敝师弟呢?”

  傅邪真心中一凝,暗道:“师兄此话,分明是向着涤尘道长了,难道他竟忘了同门之
情?”

  转念一想,顿时恍然,暗道:“是了,师兄恨我不争气,自然盼涤尘道长取胜,以给
我一个教训,这是爱之深责之切,自是一片苦心。”

  琴真冷笑道:“苏公子可真是聪明,竟能想到这一点,试问我与傅公子只是昨夜才相
识,又怎有时间传他剑法,难道我事先想到今日会有此战,故而先做弊不成?”

  苏惊鹤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琴真道:“现在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暗道:“魔教的武功神秘莫测,我们平时哪有机会看到,此时她自泄武功,对以
后正邪之战必有裨益,何乐而不为?”一时无人说话。

  涤尘道长道:“祢快快施展,贫道保证,所施剑法绝不会超过这套剑法。”

  他在武当派中,也算一位奇才,任何一套武功只需看一遍,往往能记住十之八九,而
记住武功,关键在理解领悟,他自诩学剑多年,对剑法的领悟之力自是非傅邪真可比。


  琴真微微一笑,将李烟儿推向傅邪真,短剑轻轻刺向空处,舞起剑来。

  众人中不乏绝顶高手,对琴真所施的剑法本不感兴趣,然而琴真刚施展了两招,他们
已是心中乱跳,满手是汗。

  天心大师暗道:“魔教的前辈的确惊才绝艳,竟能创出这种剑法,难怪白道与之相抗
百年,而不分胜负,仅以这套剑法而论,似乎比本派达摩剑法更为高明,只是招式难免毒
辣了一些。”

  李正源心中想的却是:“小妖女年纪尚轻,还不能领悟此剑法的深意,看来若想将她
除去,必须尽早下手才是。”

  其余众人无不专心观看,暗暗与自己所学印证,心中都感到今日大有收获。

  这其中,看得最专心的自是傅邪真与涤尘道长,然而傅邪真只看了数招,心中已大为
惊讶。

  他暗奇道:“这套剑法好生熟悉,好像我天天练习一般,难道这也是任教主的生前所
学不成?”

  此时他已明白琴真的心意,对于任教主的武功,他只需看上两眼,就能很快将记忆唤
醒,如同苦练过一般,这又怎能是涤尘道长浮光掠影地一看可比。

  等琴真演招完毕,涤尘道长急忙闭上眼睛,苦苦记忆剑招。

  琴真所施的剑法极为奇特,所刺之方位,出手之角度,都大异平常剑法,简直是不可
思议。

  饶是如此,他已牢牢记住十之四五,想来傅邪真年轻尚轻,对武学的理解更浅,自不
能与自己相比。

  他睁开眼来,傅邪真犹在发怔,似乎正在猛记剑法般。

  傅邪真此时仍沉浸在对这套剑法的回想之中,想到剑法的细微奥妙之处,不由唇边泛
起微笑。

  涤尘道长不耐烦地道:“好了没有,这么简单的剑法都记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学剑?
”说罢斜斜刺出一剑,剑招与琴真所施一模一样,其清灵逸秀之处虽不能过之,然老辣狠
毒有余。

  众人齐声喝彩,掌声雷动。

  傅邪真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暗道:“道长好没道理,竟将这招‘空穴来风’使得这般
难看。”

  他随手刺出一剑,仍是琴真刚才所施剑法的一招,只是这一招飘逸出尘,剑意淋漓,
竟似远在琴真之上。

  涤尘大吃一惊,急忙退了一步,喝道:“臭小子,你以前一定学过这套剑法。”

  傅邪真点头道:“那是当然,我上辈子对这套剑法必是下过苦功,这辈子居然也没能
忘记。”

  众人哄然大笑,皆以为傅邪真是讥讽之话,又怎知傅邪真说的本是实话。

  涤尘脸色通红,暗道:“臭小子纵是学过这套剑法,也不过一夜时间而已,可是刚才
那一招剑意深奥,却非一夜就能领悟得到的。”

  数招一过,众人越看越是骇然。

  无论涤尘做出如何狠辣的招式,傅邪真随手一招,就可轻易破解,好像他在这套剑法
上下过多年苦功一般。

  但天心大师这样的高手非常明白,像这种比剑方法,攻者将大占便宜,只因进攻者可
以使出任何一招记住的剑法,而防守者却必须在记住的剑法中苦苦搜寻,以求找到这一招
破解的剑法。

  这其中的难易程度,实不可道里计。

  眼看十几招已过,涤尘道长渐感剑招穷尽,只是重施刚才使过的剑招,傅邪真仍是神
情自若,随手挥洒。

  琴真拍手笑道:“牛鼻子,你还有脸再打下去吗?”

  涤尘道长怒道:“此时高下未分,贫道为何不能打?”

  琴真叹道:“天下厚脸皮者,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傅公子,不要跟他玩了,发
招抢攻。”

  正文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10:00 本章字数:13955)

  傅邪真此时正沉浸在美妙的剑法之中,越是斗下来,越是奥妙无穷,听到琴真的话,
不由长剑一引,直刺涤尘道长的肩头。

  这一剑刺出,涤尘道长虽是可以招架,然而却是不得不用本门剑法,至于刚刚学到的
剑法,却是一招也想不起来。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退了一步。

  傅邪真长剑使开,体内太虚紫府神功自然引动,不必心中存想,剑招已源源不绝而出


  他心中想攻涤尘道长的咽喉,长剑就自然而然中宫直入,若是想攻涤尘道长的下盘,
长剑就顺势下沉,根本不必费半点力气。

  接连十招,涤尘道长皆是无可招架,一连退了数十步之多。

  众人越看越是骇然,傅邪真此时的剑法,无一招不在琴真所施的剑法之中,然而却又
比琴真高明多了。

  琴真暗暗欢喜,忖道:“看来我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经此一战,他必定名扬天下,
更重要的是,他已成为白道狗贼的对头,想不当教主也不行了。”

  比到这里,胜负早已分出,场上鸦雀无声,众人心中皆是大感没趣。

  天心大师叹了口气,道:“傅施主,女施主,你们走吧。”

  傅邪真急忙收剑,只见涤尘道长已退至一堵墙边,实已退无可退。

  他浑身都是汗水,头发散乱,神情沮丧。谁能想到,武当三剑之首,竟被一名后生小
子逼到这种地步。

  傅邪真心中不忍,道:“前辈,这场比剑胜负难分,我们还是以后再比吧。”

  涤尘道长长叹道:“你的确是学剑的天才,只可惜却误入魔道,自古邪不胜正,总有
一天,你会后悔的。”

  傅邪真无言以对,此时再做任何解释已是徒劳。

  他深深一揖,道:“前辈之言,晚辈牢记在心。”

  琴真已拉着李烟儿走了过来,李烟儿一双秋水,正盈盈地望过来,其中敬佩之意更浓


  琴真道:“我们走吧,免得他们又生花样。”

  傅邪真无语,三人急速走出了李府,众人不敢追出,只得眼睁睁地望着他们离去。


  李正源仍是极不放心,陪着天心大师等人回到静室后,道:“大师,他们真会放了小
女吗?”

  天心大师道:“老衲不得已听了他们的谈话,从话中可以听出,傅公子本想放了令爱
,令爱却偏偏不肯。”

  李正源惊道:“烟儿怎会这么糊涂?”

  天心大师叹道:“或许是傅公子的宅心仁厚感动了令爱,是以令爱也投挑报礼,答应
送他们出去。”

  李正源叹道:“烟儿实在胡闹。”

  天心大师道:“依老衲之见,傅公子似乎并非恶人,也似乎并没有被琴真所迷,莫非
他此举大有深意?”

  李正源道:“他定是贪图妖女美色,才会死心为她卖命,这又有何奇怪?”

  天心大师道:“是非自有公论,现在不必妄测。”

  李正源连连点头称是,含糊应了几句,就走了出来。

  吴铁手从暗处走出,道:“李大哥,小弟已派人跟踪上去,只等他们放了小姐再动手
。”

  李正源一怔道:“我既已答应放了他们,又怎能出尔反尔,由他们去吧。”

  吴铁手肃容道:“李大哥说的是。不过小弟刚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

  “小弟发现,傅邪真虽没来得及投毒入水,可是井水却依然有毒。”

  李正源惊道:“莫非府中还有魔教的妖人?”

  吴铁手道:“府中是否另有魔教妖人,在下不敢妄测,不过井中之毒竟是百草散,实
在令人不可思议。”

  “百草散毒性厉害,中者必死,这正是魔教妖人的歹毒心肠所在,又有何奇怪。”


  “李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万花散与十红花毒同为毒帝祖嗜所创,毒性极为厉害
也就罢了,所奇的是,两者竟能互为解药,可算极为奇特,小弟也是因缘际会,才知道这
个秘密。”

  “两者互为解药,这是什么意思?”

  “两种药若单独被人分用,自是必死无疑,而若是一人不幸中了其中一种毒,另一种
毒就恰好是解药,其中的药理,实令人高深莫测。”言罢,不免将脑袋摇了摇,心中对祖
嗜的毒术佩服得五体投体。

  李正源沉吟道:“这么说来,傅邪真在井中下十红花之毒,反而是救了大伙性命?”


  “正是如此,只是百草散必是琴真妖女下的,她为何又良心发现,给了傅邪真解药,
又实在令人费解。”

  李正源叹道:“魔教中人行事,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江湖已平静多年,如今魔教一出,只怕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这些魔教余孽,能成什么气候,除非他们能再出一个任天王这样的教主。”

  “这几日江湖上纷纷传言,说任天王的转世灵童将会在洛阳出现,此事极为可虑。”


  李正源长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江湖又值大乱之秋,我辈武人,尽力而为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厉天与青鸾必须好生看守,魔教必会派人营救他的。”

  吴铁手道:“此事事关重大,小弟又怎敢大意。”

  李正源仍是紧皱眉头,道:“我最担心的,还是山中那个婆娘,老夫过寿,她又怎能
不来捣乱?”

  吴铁手道:“大哥放心,此时府中高手如云,谅她也不敢来。”

  正在这时,忽听院门传来欢呼之声:“小姐回来了。”

  李正源精神一震,道:“魔教中人竟能守约,这倒是奇事一件。”

  吴铁手道:“他们怕了大哥的声威,又怎敢胡来。”

  李正源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外,只见李烟儿一步步走了过来。

  李正源慌忙赶上前去,低声道:“烟儿,祢怎么样,可曾受魔教妖人的折辱?”

  李烟儿眉头皱了一皱,伸手摸了摸小腿,神情似有痛苦之色。

  李正源慌忙道:“烟儿,祢不会武功,从来没有走过长路,脚一定很酸痛是不是。”
慌忙去扶住李烟儿,心中又是怜惜,又是痛恨。

  就在这时,李烟儿手中忽然多了一道锋利的短剑,闪电般刺向李正源的心脏。

  李正源大吃一惊,心中顿时明白,面前的李烟儿绝非真的。

  只是对方的剑势极快,距离又极短,闪避挡格已是不及,百忙中不及细想,身子微微
一侧,令剑锋避开要害,同时体内的真力急涌而出,护住全身。

  “嗤”地一声,剑锋入体半寸,却再也无法刺入,李烟儿大吃一惊,李正源的手掌已
急速拍来。

  李烟儿冷笑一声,手掌也同时拍出,双掌立时合在一起,成内力相斗之局面。

  李府中人见李烟儿突出杀招,本骇极而呼,见两人互拼内力,顿觉放心,须知李正源
内力之雄浑,可谓天下无双,世间只有天心大师等少数几人,能与他相抗。

  然而不到一盏茶工夫,李正源却忽然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头顶更升起腾腾白气


  众人深知这是内力耗尽之兆,不禁耸然动容,想不到对方的内力竟如此之高。

  其实情况并非众人预料般糟糕。

  李正源的掌力甫与对方接触时,觉得她的内力不过平平,然而不到片刻,对方的内力
中渐渐多了一缕极阴寒的内力,这股内力如针如刺,令李正源的内力无法凝聚,长时间相
抗,不免心烦意躁。

  李烟儿哈哈大笑道:“江湖五老也不过如此,李正源,你乖乖地交出‘五大神器’,
我就饶你一命。”发音古怪生涩,不似中土口音。

  众人听到五大神器四字,无不耸然动容,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

  李正源的内力极快的一吐一收,趁对方一愕之际,撤掌疾退,惊道:“祢是西域武林
妖人!”

  李烟儿摇了摇头道:“我叫雅丽丝,不是什么妖人,中原武林,迟早都是我们的,你
是聪明人,就听我的话吧。”

  李正源冷笑道:“西域武功,不过都是投机取巧之技,怎及得我中华的堂堂武功。老
夫这就试试祢的功夫。”

  他向后挥了挥手,李大趋前递过一把金刀,道:“师父,不如先让弟子试试番婆子的
武功?”

  李正源摇了摇头道:“此女内力极为怪异,为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此时天心大师与涤尘道长等人已来到场中,李正源金刀在手,精神倍增,喝道:“妖
女,出招吧。”

  雅丽丝道:“好,就让你败得心服口服,不过你败了之后,必须将五大神器交出来。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那要看祢有没有本领来拿。”

  雅丽丝收起短剑,取出一把细细长长的剑,在身前挥舞了几下,发出呜呜的风声。


  这把剑除了剑刃锋利之外,剑周都没有开口。

  李正源暗道:“久闻西洋剑与中土长剑大不相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从此剑形状
看来,必以刺击为主。”

  他轻轻将金刀推出,横削雅丽丝的香肩,然而刀到中途却凝刀不发。他毕竟身份不低
,总不能在一名年轻女子面前抢先出手。

  雅丽丝摆好弓步,大喝一声,一剑刺了过来,空气如被撕裂般发出尖锐的声音,剑尖
已至李正源的胸口。

  点苍剑法以快疾见长,然而与雅丽丝的快剑相比,却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李正源猝不及防,胸中顿觉一痛,总算他反应极快,及时地回退一步,才没有受到重
伤。

  众人大吃一惊,绝想不到李正源在一招之中,竟败给了雅丽丝。

  雅丽丝面显得意之色,手腕一抖,“嗤”地又刺来一剑。

  李正源手中金刀狂舞,只盼能抵挡这疾如骤雨的快剑,总算金刀极为宽大,叮叮数声
传来,长剑皆刺在刀身上。

  眨眼间数招已过,李正源仍是只有连连败退,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李正源虽被逼得手忙脚乱,不过他毕竟身经百战,经验何等丰富,只过了几招,心中
已是坦然。

  雅丽丝的剑招虽快,可是招式却极为简单,实不能与中华奥妙无穷的剑法相比,其出
招的征兆更是明显,平心而论,这种剑法若非速度极快,不过是种二三流的剑法而已。


  眼见雅丽丝左肩一动,李正源心知她必要刺自己右侧,于是身子微微一晃,以避其锋
芒,金刀顺势斜劈过去。

  这一招“风生云起”连消带打,正是反守为攻的第一招,守势凝重,攻击犀利,本是
洛阳金刀门的绝招。

  雅丽丝知道不妙,慌忙尖叫一声,向后一退。然而她速度再快,又怎及得上李正源的
金刀。

  “嗤”地一声,她胸前的衣衫已被斜斜劈开,雪白的胸膛顿时露了出来。

  李正源急忙扭过头去,道:“雅丽丝,祢穿好衣衫,我们再打。”

  雅丽丝低头瞧着自己的胸膛,脸上竟毫无害羞之色,格格笑道:“你们汉人的衣衫,
我本就穿不惯,等我脱了衣衫再打。”

  裂帛声起,她已撕开外面的长衫,露出一套紧身黑衣劲装来。

  这套衣衫颇为大胆,不光雪白的胸脯大半毕露,脐边四周也暴露无疑。

  更离谱的是,她的下身只穿了一件窄小的短裤,玉腿风光,已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又取下头上的发套,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分外夺目。


  一时间,场上风光旖旎,众人无不心脏乱跳,暗道:“番婆子果然大胆,穿着这种衣
衫也敢见人。”

  天心大师等众高手早已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一眼,大多数人则色迷迷地瞧着雅丽丝
,想入非非。

  秦风低声笑道:“番婆子果然与中原女子不同,也不知她们是怎么长的,胸脯居然这
般丰满。”

  赵红棉怒道:“你看人家哪里?”

  秦风慌忙闭口,惹得众人窃笑不已。

  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集中在雅丽丝的的身上,只见她胸脯丰满得离奇,腰身偏又纤细不
盈一握,与中原女子的身材的确大大不同,却更多了一份狂野原始之美。

  李正源喝道:“众人小心,这是番婆子的迷魂妖法,大家快闭上眼睛。”

  众人心中一凛,暗道:“李大侠提醒的是,正经女子怎会这样打扮,雅丽丝如此暴露
身子,自是妖法无疑。”

  李正源大喝一声,一招“风卷流云”,向雅丽丝劈了过去。

  雅丽丝勉力挡了一招,顿觉手腕一酸,心中大骇,大叫道:“李正源,我不和你打了
,不过五大神器,我一定会夺回来的。”

  她纵身向后翻去,身子已远在数丈开外,连连几个跟斗,便已人影皆无。

  李正源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却无半分胜利后的喜悦之情。

  天心大师与涤尘道长等人也是神情凝重,久久不发一言。

  秦风忍不住道:“李大侠、天心大师,这番婆子的剑法虽然怪异,我看也没有什么了
不起,李大侠虽说吃了亏,最后还不是连本带利都赚了回来。”

  李正源道:“秦兄,老夫担心的不是雅丽丝的武功,而是此人一旦出现,就表明西域
武林已开始蠢蠢欲动,江湖中又将掀起腥风血雨。”

  天心大师叹道:“不错,西域武林向来野心极大,欲吞并我中原武林,此次卷土重来
,不可小视。”

  涤尘道长道:“依贫道看,西域武林虽然可虑,却只是疥癣之患,倒是魔教又重出江
湖,才是真正令人头痛。”

  秦风道:“任天王早已死了,魔教已是群龙无首,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李正源道:“任天王虽死,不过听说他临上玉皇顶前,留下一封遗书,在这封信中,
他说自己将会在十八年后重生,再掌魔教。”

  秦风哈哈笑道:“这不过是魔教自欺欺人之举,人死又怎能复生,李大侠难道也相信
这种无稽之谈?”

  李正源道:“此事虽然令人不可思议,不过死后重生之举,也并非尽是荒诞之言,西
藏的活佛,岂非就有转世灵童之说。”

  “活佛是活佛,魔教是魔教,两者实不可同日而语。”

  秦风转向天心大师,道:“大师,你说是不是?”

  天心大师道:“李大侠所言,似乎很有道理,秦大侠的话,老衲也无可辩驳。”

  众人心中暗道:“老秃驴各打五十大板,等于放屁。”

  天心大师又道:“西域武林与魔教之事,大家暂且不论,倒是李小姐至今不回,实令
老衲担心。”

  涤尘心道:“让傅邪真离去,可是你老秃驴的主意,担保李小姐平安归来,也是老秃
驴一力承担,现在老秃驴开始心慌了。嘿嘿,贫道倒想看看老秃驴如何收场。”

  吴铁手道:“大师说的是,雅丽丝竟能假扮小姐行刺李大哥,足见她对府中发生之事
极为了解,才会设下这个诡计。”

  李正源心中一凛,道:“难道府中竟有西域武林的内应不成?”

  吴铁手道:“内应虽不可能,眼线却是极有可能存在的,毕竟如今府中杂人极多,谁
能尽数了解他们的底细。小弟最担心的是,雅丽丝等人会对小姐不利。”

  李正源神情凝重,知道吴铁手的推测极有道理,西域妖人若擒住了烟儿,逼自己交出
五大神器,那可就糟糕了。

  石非道:“此事非同小可,在下这就跟踪前去,好歹也要将小姐救回来。”

  李正源正是心急如焚,闻言忙道:“多谢石兄了。”

  涤尘道长道:“石兄一人,毕竟势单力孤,贫道等也去。”

  李正源揖手道:“道长盛情,在下感激不尽。”

  天心大师道:“老衲也去走走。”

  李正源大喜,道:“有劳大师了。”

  涤尘暗道:“早知老秃驴也来凑热闹,贫道打死也不去,万一捉到魔教妖人,只怕又
要让他念什么佛经。”只是话已出口,绝难反悔。

  苏惊鹤道:“敝师弟为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晚辈心中实在难安,不如在下随石掌门
同去。”

  李正源淡淡地道:“此事就不劳苏公子费心了,倒是敝府招待不周,还望公子见谅。


  苏惊鹤心中一凝,暗道:“李大侠这是对我起疑了,这也难怪,师弟公然勾结魔教妖
人,与大家作对,他又怎能不怀疑我这个师兄。”

  他默然无语,退进了府中,纳兰芷也跟了过来,低声道:“师兄,难道我们真的不去
找师弟?”

  苏惊鹤轻叹道:“祢也听到了李大侠的话,他对我们已有疑心,若是执意前去,反而
不好。”

  纳兰芷急道:“难道就这样看着师弟堕入魔道吗?以后师父问起,我们该怎么回答?


  苏惊鹤不无恼怒地道:“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师弟变成今天这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

  纳兰芷忍不住流下眼泪,道:“若是小妖女当初抓走他时,我们就出手将他救回来,
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了。”

  苏惊鹤脸色一沉,道:“祢在怨师兄吗?”

  纳兰芷咬住嘴唇,扬起头道:“师妹不敢。”

  苏惊鹤知道师妹的脾气,她如果心中生怨,就会这般含嗔藏怒,令人又爱又怜。

  他柔声道:“关心师弟的心情,祢我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们从小看着师弟长大,他的
性情祢该比我了解才对,与魔教勾结,他是万万不会的,依师兄看来,倒是他古道热肠,
喜欢济危解困,而江湖经验又少,极有可能被小妖女利用而已。”

  纳兰芷心中一畅,道:“这么说来,师弟并没有变。”

  苏惊鹤道:“那是当然,他从小就是那种不计后果的性子,连师父也改变不了他。”


  纳兰芷心中暗道:“师弟固然没有变,师兄却好像有些变了,他以前可不像现在这样
,做事束手束脚,似乎生怕得罪了别人似的。”

  两人一时无语,默然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到花园时,纳兰芷无意中向身后望去,只见
几名李府弟子不即不离地跟着,见她回头,又慌忙将脸扭向别处。

  纳兰芷暗怒道:“金刀门太欺负人了,凭什么跟踪我们,是了,他们必定怀疑我们是
那个雅丽丝的眼线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回头斥责李府弟子,大师兄必定不依,心念一动,对苏惊鹤道:“大
师兄,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喜欢这些鲜花,想多欣赏一会儿。”

  苏惊鹤笑道:“也好。”

  他径直回房休息,纳兰芷等他身影消失,心中暗觉好笑,忽然间身子一晃,急速穿过
后花园。

  她身子一动,身后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纳兰芷穿过花园,立刻隐在门后,极快地用泥土抹黑了脸蛋,将衣衫反穿。

  不等她结束完毕,三名李府弟子已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一名弟子慌道:“这女子的轻功好高,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另名弟子道:“不管怎样,她也逃不出这个园子,万一她再趁机做出什么来,师父定
会大加责骂。”

  第一名弟子嘻嘻笑道:“不过这个女子的确长得不错,尤其是她的皮肤,又白又嫩,
简直能掐出水来。”

  纳兰芷大怒,忍不住挺身而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慌慌张张地在这里做什么?


  她故意粗着嗓子说话,毫无半分女子口音。

  几名弟子抬头望去,见是一名相貌平平的男子,这几天来,李府中这样的人物没有一
百,也有八十,是以并不奇怪。

  一名弟子傲然道:“这位兄弟,我们是金刀门的弟子,正在追寻一位年轻美貌女子,
你有没有瞧见?”

  纳兰芷佯怒道:“她奶奶的,你们这些金刀门的狗奴才不干正事,光知道追女人,李
大侠既然没空,老子就替他教训教训徒弟。”

  几名弟子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我们。”

  一人已冲上前来,抬手就是一刀。

  纳兰芷见他们抢先动手,心中暗暗欢喜,轻轻侧身避过一刀,玉手“啪”地一掌,击
在那名弟子的脸上。

  其余两名弟子怒极,齐齐冲过来抡刀就劈。

  纳兰芷怎会在意,一双拳头指东打西,眨眼间,已将三名弟子尽数打倒在地。

  几名弟子又是愤怒,又是惊恐,他们好歹也算主人,想不到却被客人如此欺负。

  纳兰芷出了口恶气,心中好不快活,生怕被他们瞧出本来面目,口中骂骂咧咧,扬长
走了。

  她走出很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自下山以来,算今天最为开心。

  笑声未毕,忽听一人笑道:“纳兰姑娘的拳法果然高明,只是若被李大侠知道,这场
是非不小。”

  纳兰芷回头望去,一扇窗子吱呀而开,凌小初笑吟吟地倚窗而立,神情极是喜悦。


  纳兰芷神情大惭,道:“凌公子,原来你都看到了。”

  凌小初笑道:“那些弟子仗势欺人,实在欠揍,若不是姑娘出手,在下只怕也会忍不
住教训他们一顿,如今姑娘替我出了这口恶气,在下这边谢过了。”言罢深深一揖。

  纳兰芷见他斯文有礼,心中顿生好感,苦笑道:“虽说出了心中恶气,可是李大侠追
究下来,师兄必定又要怪我了。”

  凌小初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我料定这些狗奴才绝不敢向李大侠告状。”

  纳兰芷奇道:“他们吃了苦头,怎能不找主人诉苦?”

  凌小初道:“他们三个打一个,却不能取胜,若说了出去,大丢金刀门的面子,是以
在下推测,他们定会隐忍不言。”

  纳兰芷笑道:“说的有理,只是你怎会对他们这样了解?”

  凌小初叹道:“剑霸城中,也有不少这种不争气的狗奴才,欺上瞒下,欺软怕硬,是
这些人的生存之道,不提也罢。”

  纳兰芷向四周望了望,见再无人影,道:“凌公子,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府去找师
弟了。”

  凌小初忙道:“我也跟祢去。”

  纳兰芷摇了摇头道:“这样不好吧,若是让李大侠知道,只怕令尊面上不好看,毕竟
敝师弟与魔教妖女在一起,让大伙儿头痛。”

  凌小初俊脸一红,大声道:“姑娘,家父是家父,我是我,难道我长这么大,还不能
自己做主吗。”

  纳兰芷无奈,道:“好吧。”

  凌小初大喜,轻轻跃出窗子,站在纳兰芷的身边。

  他自与纳兰芷见过面,就一直念念不忘,如今能与美人并肩而立,香泽微闻,心中的
欢喜之情,实难以言表。

  他们奔至后院,来到院墙边,院墙虽有两丈多高,不过对他们而言,却是轻松就可跃
过。

  凌小初刚想跃起,纳兰芷纤手一拉,低声道:“有人来了。”

  凌小初道:“我们又不是去做恶事,怕什么人?”

  纳兰芷道:“给别人瞧见你越墙而过,总之不好,再说,我也不想让师兄知道我私自
离府。”

  凌小初笑道:“姑娘的确心细。”

  说话间,二人已隐到暗处,等到两名李府弟子走过,才双双跃过高墙。

  落地之后,两人急步远离李府,生怕被人发现。

  然而站在四通八达的城心,两人都有些茫然,这么多路,该走哪一条呢?

  凌小初道:“姑娘想到哪里去找傅公子?”

  纳兰芷一心只想找到师弟,浑没有想到此事,不禁也有些头大,道:“凌公子认为我
们该往何处去?”

  凌小初暗道:“若想讨得纳兰姑娘的欢心,这次机会至关紧要,若是找不到傅公子,
只怕她必会大为失望。”

  可是洛阳城本就是通衢大都,道路便利,傅邪真走哪条路都有可能,就算是诸葛亮在
世,恐怕也难算得明白。

  凌小初苦思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正准备舍命一博,胡乱指一条道路碰碰运气,忽
听纳兰芷道:“凌公子,你看那人。”

  凌小初循声望去,见一名灰衣人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直向城西走去。

  此时正值中午,街上行人摩肩擦踵,颇为拥挤,而这名灰衣人却如游鱼一般,在人群
之中如穿花蝴蝶般绕来绕去,丝毫不受阻碍,而行人们却浑然不觉。

  凌小初道:“此人身手好灵活,轻功必定极高。”

  纳兰芷道:“从背影来看,此人似乎是风帝柳飘飘,我们随他前去,或许能找到师弟
。”不由分说,已急步跟了上去。

  凌小初忙道:“柳飘飘是魔教高手,武功极高,我们必须小心从事。”

  纳兰芷道:“只要我们小心一些,不怕他发现我们的。”

  凌小初虽是有些提心吊胆,然而又怎能示弱,只得硬着头皮,随着纳兰芷走出城去。


  走到郊外无人之处,柳飘飘忽然回过头来,哈哈大笑道:“两位好大的胆子,竟敢跟
踪老子,不怕送了小命吗?”

  凌小初强自镇定,拔剑出鞘,护在纳兰芷的面前。

  纳兰芷心中也有些惊慌,强自镇定道:“柳飘飘,你不要张狂,天心大师就在我们身
后,只要你一出手,他必定现身。”

  柳飘飘笑道:“天心秃驴吗,老子的确有些怕他,不过老子亲眼看到,天心秃驴与石
非刚刚走过去,难道世上还有一个天心。”

  他身子一动,向纳兰芷疾扑过来,身法快如闪电。

  凌小初大喝道:“看剑。”一剑刺向柳飘飘的胸口。

  柳飘飘竟视而不见,身形闪动处,凌小初剑剑落空,忽听纳兰芷一声惊呼,双腕已被
紧紧扣住。

  凌小初大惊失色,挺剑再刺时,柳飘飘早已扣着纳兰芷飘出丈外。

  他哈哈笑道:“凌公子,想要心上人,就跟老子来。”

  纳兰芷虽身处险境,然而听到“心上人”三字,仍是满脸通红,道:“你胡说八道,
凌公子的心上人怎会是我?”

  柳飘飘笑道:“原来祢瞧不上姓凌的,这么说,这小子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凌小初急追而出,道:“柳飘飘,你若敢伤害纳兰姑娘一根毫毛,剑霸城绝不会放过
你。”

  柳飘飘嘿嘿笑道:“老子对剑霸城,的确有些头痛。”

  话虽如此,仍是紧扣纳兰芷不放,身形展动处,已在数丈开外。

  凌小初心中又急又悔,若是刚才努力劝住纳兰芷,就不会有此时之厄。

  柳飘飘虽然带了一人,身法仍是快如流星,凌小初全力追赶,却总是差了半步。

  纳兰芷本来又惊又怕,可是她很快发现,柳飘飘虽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却恰到好处,
令她丝毫也感觉不到痛苦。

  更令人放心的是,柳飘飘并没有趁机在她身上大占便宜,除了扣住手腕,并没有触到
别处。

  纳兰芷忽地想了起来,傅邪真对厉天曾有援手之谊,柳飘飘或许正是为此而对自己尊
敬有加。

  早就听说魔教中人对敌虽然残酷无情,然而对友却是重情重义,看来此言并非虚妄。


  前面渐渐露出红墙一角,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座小庙。

  纳兰芷暗道:“莫非师弟就藏在这里,是了,这里地势偏僻,的确易于藏身。”

  柳飘飘飘然进庙,庙中竟然空无一人,纳兰芷正在惊奇,柳飘飘已进入一间禅房。


  房中凌乱不堪,一张几上堆满食物,其中赫然有半盘牛肉,半壶酒。

  纳兰芷大感惊奇,不禁道:“想不到这庙中的和尚竟然吃肉喝酒。”她既知柳飘飘对
自己并无恶意,也敢说话了。

  柳飘飘嘿嘿笑道:“姑娘可错怪他们了,这些酒肉可不是他们弄来的。”

  纳兰芷明白过来,道:“定是你想在这里藏身,所以将和尚赶走了,这些酒肉,原来
却是你的。”

  柳飘飘笑而不言,放开纳兰芷,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将其中的白色粉未倒入酒壶中
,然后轻轻一摇。

  纳兰芷见他神情古怪,不禁又道:“那是什么?”

  柳飘飘神情得意,道:“这个吗,自然是穿肠的毒药。”

  纳兰芷大奇道:“酒中放了毒药,还怎能喝,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她虽这么说,其实也知道柳飘飘绝不可能喝这壶酒,只是眼前的事情颇为古怪,实在
令人难以理解。

  柳飘飘忽然一拉纳兰芷,从向着外墙的窗户一跃而出,纳兰芷身不由已,身子飘飘然
飞出了窗外。

  柳飘飘已在窗台下蹲下,笑道:“姑娘若想看一场好戏,就千万不要说话。”

  纳兰芷见他的神情又是得意,又是促狭,颇有几份孩童的顽皮古怪,不禁也动了好奇
之心。

  不过片刻,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凌小初提着长剑,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他举目
四顾,神情更显紧张,大叫道:“纳兰姑娘,纳兰姑娘。”

  柳飘飘低声笑道:“这小子武功虽低,胆子倒是不小。嘿嘿,他对祢倒是情深义重。


  纳兰芷大感害羞,忙道:“什么情义不情义的,难听死了,凌公子以为我遇难,自然
焦急,这种侠义心肠,人人都会有的。”

  “是吗?那也不见得。”

  凌小初叫了几声,见毫无回应,心中更是慌忙,喝道:“柳飘飘,你再不将纳兰姑娘
放了,就是与剑霸城三千弟子,八百铁骑作对,到时就算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柳飘飘本已站了起来,听到此言,眉头一皱,身子缓缓蹲下,喃喃地道:“八百铁骑
的确厉害,剑霸城倒并非不可利用。”

  他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毒的神情,纳兰芷正好瞧见,心中猛地一凛,暗道:“他又
在转什么念头?”

  正在这时,庙外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似是有人说话,偏又半句也听不懂。

  凌小初猛然转身,喝道:“什么人?”

  两道身影正从门外进来,见到凌小初,齐齐吃了一惊,纳兰芷瞧见他们,也耸然动容
,只因其中一人,赫然就是雅丽丝。

  站在雅丽丝身边的,是一位高鼻深目的卷毛小子,肌肤白得耀眼,相貌极为古怪。


  她猛地明白过来,原来这庙中的和尚,竟是被雅丽丝等人赶走,说不定,已被他们杀
害,禅房中的酒肉,自然也是他们的。

  魔教与西域武林势同水火,柳飘飘在他们的酒食中下毒,也就不足为奇了。

  凌小初乍见雅丽丝,也是吃惊不小,李正源与她大战,他也在场,自忖对她疾如雷电
的快剑,实在无从抵挡,不由心中大慌。

  卷毛小子指着凌小初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人?鬼鬼魅魅的,一定不是
好人。”

  雅丽丝更正道:“是鬼鬼祟祟,不是鬼鬼魅魅。”

  卷毛小子挠了挠头皮,苦恼地道:“汉人的语言真是难学,实在咬口。”

  雅丽丝笑道:“是拗口,不是咬口。”

  卷毛小子不耐烦地道:“不管这些了,我要杀了这小子。”口中说着,刷地一剑,向
凌小初刺了过去。

  他的剑法与雅丽丝一模一样,看来师出同门。

  凌小初慌忙抬剑架住,惊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杀我?”

  卷毛小子道:“师父说,中原的练武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你拿着剑,一定是练武的,
我不杀你杀谁。”言罢又刺来一剑。

  他的剑法虽不如雅丽丝快疾,然而力量之大,犹有过之,凌小初接了两剑后,已是大
汗淋漓,暗道:“李大侠何等武功,也不过勉强胜了雅丽丝,这小子似比雅丽丝更加厉害
,我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信心一失,剑法更见局促,不过三招,肩头一痛,已被卷毛小子刺中一剑。

  卷毛小子哈哈大笑道:“你打不过我的,快点投降吧。”

  凌小初再接几招,身上又多了道伤痕,心中又急又慌,剑法大乱。

  纳兰芷大为着急,刚想跳出相救,忽觉肋下一麻,身子已无法动弹。

  她转向柳飘飘,神情极为惊讶,想不到柳飘飘又一指点来,封了她的哑穴。

  纳兰芷心中的恐慌难以言表,柳飘飘脸色阴沉,实不知心中打什么主意。

  纳兰芷暗道:“是了,江湖五老是杀死魔教教主的首恶,魔教自是对他们恨之入骨,
而凌小初偏偏又是剑霸城城主凌傲的儿子。”

  正在这时,忽听卷毛小子一声大叫,纳兰芷心中一喜,急忙望向场中。

  凌小初汗水淋漓,头发散乱,神情极为狼狈,卷毛小子却手捂右臂,指间鲜血直流。


  雅丽丝叫道:“不对,你用的不是刚才的剑法。”

  凌小初虽刺了卷毛小子一剑,可是刚才慌乱之中,实不知怎样伤了他,经雅丽丝提醒
,心中猛地想起,刚才自己无意之中,用的竟不是霸王剑法。

  剑霸城分为三堂,分别是天马堂、天鹰堂、天鲸堂,凌小初与三位堂主交情不俗,闲
暇时,自免不了要谈论武功。

  刚才那一招,正是天鲸堂堂主江水流所授的一招。

  凌小初大感惊奇,暗道:“爹何等武功,难道他所传的霸王剑法竟比不上江堂主的武
功不成。是了,霸王剑法虽然厉害,可是招式简单,全靠内力取胜,爹内力浑厚之极,用
此剑法,自然天下无敌,而我内力平平,当然无法施展这套剑法的妙处,而江堂主的剑法
灵妙无端,并不是以力取胜,效果自又不同。”

  他既想通这点,心中大定,微笑道:“卷毛小子,我们再来比过。”

  卷毛小子低吼一声,复又冲了过来,尽力一剑,刺向凌小初的咽喉。

  凌小初见他神情凶狠,心中略有些惊慌,急忙手腕疾抖,一招“苍海横流”连消带打
,刺向卷毛小子的右肋。

  这招剑法自是出自江水流所授,端得是千变万化,无可测度,卷毛小子看得眼花缭乱
,又怎能抵挡,急忙后退一步。

  可是他心慌之余,步法难免有些错乱,凌小初怎能放过,手起剑落,“嗤”地一声,
长剑深深地刺进他的右肋。

  卷毛小子口中咕咕作响,神情极为惊讶,似乎绝想不到对手竟能忽然变强,要了自己
的性命。

  雅丽丝慌忙扶住他,尖声叫道:“格布,你没事吧?”

  格布身子一软,已倒在雅丽丝的怀中,颤声道:“雅丽丝,告诉父亲,叫他替我……
报……仇。”

  脑袋一晃,倒在雅丽丝的臂弯,就此一动不动。

  雅丽丝拼命地摇晃着他,叫道:“格布,你不能死的,你若死了,法王不会放过我的
呀。”神情又是哀伤,又是惊惧,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

  凌小初暗道:“原来番婆子也会动情,我还道西域武林中人,都是铁石心肠呢。”


  雅丽丝猛地转过脸来,怨毒地望着凌小初,凌小初心中大慌,急忙退后一步,仗剑喝
道:“祢也看到了,是他主动挑衅的,我才迫不得已杀了他。”

  雅丽丝叫道:“我要替格布报仇。”

  她势如疯虎般冲了上来,细剑抖得笔直,疾刺凌小初的咽喉。

  凌小初对她极为忌惮,慌忙横剑封架,用的仍是江水流的剑法,此时他心中只想着自
保,再寻机逃走。

  想不到一剑刚出,雅丽丝竟然也是手脚大乱,迫不得已回剑架住来剑。

  凌小初大觉奇怪,雅丽丝的剑法若是这样低微,又怎能与李正源缠斗良久?

  他心中惊讶,剑招不停,刷刷数剑下来,雅丽丝竟毫无还手之力。

  雅丽丝步步倒退,渐渐退至庙门口,忽地身子一翻,已翻出丈许远,再接着几个跟斗
,身影已然不见。

  凌小初轻轻舒了口气,此战虽不算激烈,却是惊险无比,若不是无意中使出江水流的
剑法,只怕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然而虽说如此,他心中还是有数个大大的疑团。

  他定下心来,又大叫道:“纳兰姑娘,纳兰姑娘。”随之走出小庙,声音渐远。

  正文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11:00 本章字数:14055)

  柳飘飘沉思良久,缓缓出指解了纳兰芷的穴道,道:“纳兰姑娘,得罪了。”

  纳兰芷缓缓站了起来,道:“柳前辈,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为何刚才你不想让我出去
救人,原来你早已料定凌公子能反败为胜。”

  柳飘飘嘿嘿笑道:“姑娘把柳某人想得太好了,老子不让祢出去,不过是想假番婆子
之手,杀了凌小初。”

  纳兰芷惊道:“就算凌傲与魔……贵教有仇,可这与凌小初有什么关系?”

  柳飘飘冷笑道:“十八年前,西域武林大举来侵,白道贼子却隔岸观火,只盼本教能
与西域武林两败俱伤,嘿嘿,这个算盘打得倒精,不过这次他们想不搅这趟浑水,也是不
行的。”

  纳兰芷霍然明白,若是凌小初死在番婆子之手,凌傲绝不能坐视,必然与西域武林死
拼到底,柳飘飘的心肠不可谓不毒,却也是用心良苦。

  柳飘飘又摇了摇头,叹道:“不过老子这次可想歪了,凌小初就算死在番婆子之手,
凌傲只怕也无动于衷,厉害,厉害,果然是高深莫测。”

  纳兰芷更为惊讶,道:“凌公子若是死了,凌城主怎能不替他报仇?”

  柳飘飘冷笑道:“这都看不明白吗,凌小初所学的霸王剑法根本毫无用处,凌傲不想
暴露自己武功,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骗过,这样的人物,怎会在乎儿子的死活?”

  纳兰芷道:“凌公子刚才击败番婆子的剑法,的确不是霸王剑法,可那又说明什么问
题?”

  柳飘飘道:“他刚才所用的,是天鲸堂堂主江水流的剑法,江水流的水功虽天下第一
,箭法高明,然而剑法却难入高手行列,试问这样的剑法,竟比霸王剑法还要高明,这岂
不奇怪?”

  纳兰芷摇了摇头,道:“前辈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霸王剑法定是极厉害
的,只是凌小初没能窥破其剑法的堂奥,也是有的,又怎能证明凌伯伯没有尽心传授?”


  柳飘飘不以为然,却也不愿与纳兰芷辩下去,笑道:“凌傲的确是心机难测,不过怎
及得上李正源老谋深算,看来白道贼子各藏心机,面和心不和,魔教的复兴大有希望了。


  纳兰芷心中黯然,自知对柳飘飘的话无法辩驳。

  雅丽丝能在李正源面前走上数招,却不是凌小初的对手,这其中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唯一的解释,就是李正源有意隐藏武功,是以才能与雅丽丝打个难解难分。

  她道:“前辈,你神通广大,一定知邪真的下落,麻烦你指点我去找他,我只需见他
一面,就放心了。”

  柳飘飘笑道:“傅公子现在很好,祢大可放心,只是天心秃驴与石非正在找他,他若
与祢见面,只怕会有危险。”

  纳兰芷愤然道:“师弟本来是好好的,却被你们教唆,与侠义道作对,如今他四面树
敌,你们可开心了吧?”

  柳飘飘哈哈笑道:“傅公子天生注定要与白道为敌,祢与他师门之谊已尽,以后还是
不要见面的好。”

  纳兰芷大惊,颤声道:“你们究竟想把他怎么样?”

  柳飘飘捉狎地一笑,道:“傅公子何等身份,谁敢把他怎样,等他君临天下,纵横四
海之时,只怕祢这个师姐,也要听他号令。”

  纳兰芷实在听不懂柳飘飘话中之意,不过柳飘飘等人包藏祸心,欲对傅邪真施展诡计
,却是确定无疑之事,急怒之下,拔剑向柳飘飘刺去。

  柳飘飘毫不在意,侧身避过数招,哈哈笑道:“纳兰姑娘,我看在傅公子面上,对祢
一直客客气气。祢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省些力气吧。”

  纳兰芷也知万万伤他不到,只得停下剑来,可是想起师弟还在魔教妖人的掌握之中,
不知要受多少欺辱,偏偏对手武功高强,自己绝计无法相救,心中一痛,泪水止不住流了
下来。

  柳飘飘暗道:“傅公子也并非真心与我们在一起,只是琴真这小妮子步步设局,令他
难以脱身而已。他若见了纳兰姑娘,念及师门情重,只怕就会弃琴真而去了,到时,老子
再设法令他脱身,立他为主,这纳兰姑娘总比琴真好对付。”

  他轻叹了口气,道:“姑娘与傅公子的确师门情重,想要见他,也并不是不行,只是
,祢需依我一件事。”

  纳兰芷见事情有转机,心中大喜,暗道:“只需我见到师弟,那就可设计相救,不管
他提什么条件,我答应就是。”连连点了点头。

  柳飘飘道:“其实,想利用傅公子的并非我们,而是圣宫的人,祢见到他后,只要劝
他离开琴真,径直回去,也就是了。”

  纳兰芷见他如此好心,反而大感奇怪,口中虽然不说,神情已毕露无遗。

  柳飘飘老于江湖,怎能猜不出她的心意,长长叹道:“傅公子为救厉天,不惜得罪白
道,这份情义,我们怎能不知,我们原盼着能找机会谢他,如今姑娘既然担心,我们当然
要送他安然回山,援手之恩,只能以后再报了。”

  纳兰芷大喜道:“你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柳飘飘暗笑道:“赌咒发誓,老子只当吃豆。”当下道:“若不能送他回山,老子不
得好死。”

  纳兰芷急道:“那你快带我去见他。”

  柳飘飘笑道:“何必着急,其实傅公子就在此庙中。”

  语音未落,他脸色忽地一变,急急拍了拍纳兰芷的肩头,令她蹲下身来。

  纳兰芷正感奇怪,庙外传来人声道:“阿弥佗佛,这庙中似有股血腥之气。”

  另一人道:“大师所言不错,莫非又是魔教妖人作恶?”

  柳飘飘暗道:“他奶奶的,什么恶事,都推到我们头上,白道贼子实在可恶。”

  身影闪动处,天心大师已与涤尘等人跨进庙来。

  涤尘望着地上的尸体,道:“咦,此人相貌古怪,似乎是西域武人。”

  石非道:“魔教与西域武林势同水火,此人必然是魔教所杀。”

  天心大师瞧着尸体手中的细剑,道:“看此人的兵器,该与雅丽丝是一伙的。”

  涤尘哈哈大笑道:“魔教这次杀了这卷毛小子,西域武林定不会与他们干休,只怕又
有一场热闹好看了。”

  天心大师道:“道长怎能说出这样话来,西域武林狼子野心,向来与中原武林作对,
将他们逐出中原,也并非只是魔教之事。”

  涤尘道长心中大骂道:“臭秃驴,不管贫道说什么话,都是不对,难道天下只是少林
秃驴能说话不成?”

  只是掂量自己的武功,实难与天心相敌,一口鸟气,只得生生咽下。

  石非道:“这座小庙原本有数名老僧,为何不见了?”

  涤尘道:“那还用说,必定是被魔教妖人害死。”

  柳飘飘怒不可抑,忍不住就想跳出来大骂,只是碍于天心大师这等大高手在此,贸然
行动,只是徒添其辱。

  众人已四散开来,在庙中仔细搜寻。

  涤尘大步走进禅房中,看见桌上有酒,自然提起壶来晃一晃,喜道:“原来还有半壶
。”

  他打开壶盖,酒香四溢而出,令人馋虫大动。

  涤尘舔了舔舌头,道:“魔教妖人倒会享受,只是这样的好酒却不喝光,实在是暴殄
天物。”

  纳兰芷见他有欲饮之意,心中大急,柳飘飘早有防备,一指暗暗点去,纳兰芷已出声
不得。

  眼见涤尘提起酒壶,纳兰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忽听金情一声大叫道:“道长,快来
看!”

  涤尘忙将酒壶塞进怀中,急步走了出去,叫道:“慌什么慌,难道还有魔教妖人不成
?”

  循声而去,走进小庙的柴房之中,房中倒着三具老僧的尸体,尸体冰冷,显然气绝多
时。

  涤尘大骂道:“魔教妖人太卑鄙无耻,这种不会武功的人也不放过,贫道誓要为他们
报仇。”

  天心大师喃喃念起往生咒,心中恻然,他带来的两名中年僧人也双手合什,念经不已


  石非道:“道长,从这些人的伤口来看,似乎并非魔教妖人所杀。”

  涤尘细细瞧去,三具尸体的伤口都在喉间,伤痕极小极细,分明是被锐细无比的兵器
所伤。

  金情道:“师父说的不错,这些人显然是死在西域武人之手。”

  涤尘道:“那倒不见得,说不定是魔教妖人杀了西域武人后,再用他们的兵器杀人,
以混淆视听。”

  柳飘飘暗骂道:“老杂毛,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石非道:“实情究竟如何,此时也难以断定,不过等找到傅邪真,就知详情。”

  涤尘道:“废话,我们已查遍洛阳四郊三十里,都无傅邪真的消息,难道你想找他就
能找到?”

  石非道:“正因如此,本座才认为傅邪真极有可能,就藏在这座小庙中。”

  纳兰芷暗暗着急,柳飘飘既说邪真在这里,那么他必在这里无疑,若是被石非找到,
那么石非等人必定认为,三名老僧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涤尘道长道:“石兄,这是什么道理,为何你料定傅邪真必在此处?”

  石非道:“本座曾听李大侠提起,西郊的这座小庙中,建有暗道,本是前代僧众为防
兵火而挖,如今天下太平,自然用不着了,不过那条暗道,还是在的。”

  涤尘脑袋直摇,笑道:“就算有暗道,傅邪真也未必知道,就算他知道,也未必藏在
那里,难道一逃了之不好吗?”

  石非笑道:“道长难道不曾注意到琴真那个妖女身受重伤吗?”

  涤尘道:“妖女呼吸不畅,自是内力难继之象,贫道怎能不知?”

  石非道:“妖女既然身受内伤,自不能走远,是以他们极有可能藏在此处疗伤,须知
李小姐就与他们在一起,小姐受他们的威胁利诱,自会将此处的暗道告知他们。”

  涤尘一拍大腿,道:“石老兄,真亏你细心,不用说了,那小子必定藏在这里。”


  小庙苦不甚大,就算暗道出口极为隐密,也不难找到,涤尘手持剑柄东敲西敲,忽听
他一声欢呼,想必已有所获。

  柳飘飘脸色微变,低声对纳兰芷道:“纳兰姑娘,待会儿打起来时,老子出去拼命,
祢带着傅公子离开,千万不可停留。”

  纳兰芷知道傅邪真既在这里被找到,自是有口难辩,一场争斗势不可避免,只是柳飘
飘与师弟毫无交情,却愿替他拼命,这份心意,令人大为感动。

  暗道的入口,却在一间厢房的水缸下,涤尘不敢进去,伸着脖子大叫道:“傅邪真,
是好汉的就出来与贫道拼个你死我活,不要做缩头乌龟。”

  忽听洞中传来娇柔的声音道:“上面的,可是涤尘道长吗?”

  涤尘道长一怔,道:“祢是烟儿?”

  李烟儿道:“道长,琴真姑娘内伤很重,傅公子正替她疗伤呢,道长不要大声好不好
。”

  声音出奇地平和柔美,涤尘道长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道:“是,是,贫道不说话。


  洞外众人同样也被李烟儿的声音所感,皆觉若不听她的命令,实在万万不该,是以都
屏息静气起来。

  李烟儿忽然叫道:“傅大哥,你怎么了?”

  洞中传来有人倒地之声,紧接着就是琴真痛苦的呻吟声,众人面面相觑,虽极想知道
洞中的情景,却又不敢贸然闯入,徒惹李烟儿生气。

  纳兰芷暗暗奇怪,实不知众人为何如此听李烟儿的话,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李烟儿
的声音中,似有股奇特的魔力,令人难以自持,乖乖地听她摆布。

  天心大师道:“阿弥佗佛,烟儿姑娘,傅公子似乎不知疗伤之法,是以反而身受重伤
,不知能否让老衲看看?”

  李烟儿喜道:“我可真急糊涂了,放着大师这样的大行家不请,只知空自着急。”连
声请天心大师下来。

  天心大师下到洞中,只见洞中空不甚大,李烟儿三人挤成一团,傅邪真仰倒在地,已
是昏迷不醒,琴真俯在地上,气若游丝。

  其实琴真所受内伤之重,远远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天梵魔音固然是威力极大,然而一
旦难以控制内力,其反噬之力,同样是非同小可。

  傅邪真昨夜虽替她疗伤,然而他只有一重太虚紫府功,又不知疗伤之法,最多能令琴
真暂时无事,却又怎能令她痊愈?如今内伤积重难返,又见反作,却比昨夜更加厉害。


  她们甫一出李府,琴真就已支持不住,多亏李烟儿想起西郊小庙中有暗道可以藏身,
运功疗伤,亦不怕被人打扰,这才前来。

  想不到傅邪真一试之下,才发现琴真的伤势远非自己所能控制,他只顾一味地强送内
力,结果不仅自己累得脱了力,琴真的伤势,也只有比昨夜更重。

  天心大师一探琴真的脉门,已知其理,只是琴真所受之伤因内力所致,也只有内力可
以治愈,自己的内力虽说浑厚无匹,然而与天梵魔音一阴一阳,实难融合,妄自运功,只
是徒添琴真伤势。

  李烟儿见天心大师久久不语,急道:“大师,琴真姑娘还有救吗?”

  天心大师叹道:“贤侄女,非是老衲不愿施救,只是老衲与琴施主的内力大有冲突,
实在无能为力。”

  李烟儿叫苦道:“这可怎么办?”

  天心大师皱眉不语,轻轻握了握傅邪真的脉门,神情微喜,道:“傅公子练过太虚紫
府功,此功有疗伤奇效,应该能救琴施主。”

  李烟儿摇头道:“傅公子初时替她疗伤,琴真姑娘的确好了些,不过很快内伤就又发
作了,傅公子试了几次,终于累得不行了。”

  天心大师叹道:“须知琴施主之所以受伤,皆因内力太高,反噬其主之故,她体中内
力越多,伤势越重,傅公子不知疏导之理,只是一味地急攻猛进,就好比抱薪救火,徒然
无功。”

  李烟儿道:“那么这该如何医治呢?”

  天心大师道:“欲救琴施主,先救傅公子,等傅公子伤好了,老衲再教他疏导之法,
引琴施主的功力流向傅公子体内,琴施主自然无事。”

  李烟儿惊道:“那样一来,琴姑娘岂非内力全失?”

  天心大师道:“只需傅公子再将内力送返她,她的内力自然仍在,而伤势却可不药而
愈了。不过这其中有个大大的难关,能不能通过,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李烟儿惊道:“什么难关?”

  天心大师道:“琴施主的内力远比傅公子为高,是以傅公子将她的内力吸纳入体时,
将会极为痛苦。”

  李烟儿道:“我明白了,这就像用酒杯去装一壶酒一样,当然装不下去。”

  天心大师道:“贤侄女果然聪明,不过酒杯是死物,人却是活的,酒杯自不能装尽一
壶酒,人却未必,只是其所受之痛苦极为厉害罢了。”

  李烟儿道:“我相信傅大哥一定能做到的。”

  天心大师叹道:“也只能如此了,老衲这就将傅公子救醒。”

  李烟儿大喜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天心大师笑道:“贤侄女有救人之心,老衲岂无好生之德。”

  他双掌抵住傅邪真的后心,一股纯之又纯,柔之又柔的内力缓缓输出。

  此时洞外众人却等得不耐烦起来,涤尘道:“这是什么道理,贫道等原本是来对付那
臭小子的,为何却还要帮他?”

  金情道:“这是李小姐的意思,我们还是不要违背的好。”

  石非道:“不错,李小姐的话,我们自不能不听。”

  此时他们心中浑然没有想到,为何李小姐的话,他们就一定要听?

  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只觉得听从李烟儿的吩咐,是理之当然,天经地义,根本不必考
虑,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道理,谁也想不明白。

  此时傅邪真已慢慢地睁开眼来,他刚才虽然倒地,只是身体极为虚弱而已,天心大师
的话却清清楚楚听进耳中,见大师不惜耗力替自己疗伤,心中感激不尽。

  天心大师知道只需自己再运力一周天,傅邪真必可恢复如初。

  他忽地望向李烟儿道:“贤侄女,祢练的是御舞门的功夫吗?”

  他禅定功夫极高,就算分心说话,内力仍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傅邪真体内。

  李烟儿道:“什么御舞门?”

  天心大师见她神情绝不似作伪,轻叹道:“原来祢也不知,御舞门的武功极为奇特,
然而练此功者向来后果不佳,小姐还是小心一点好。”

  李烟儿低头沉吟不语,过了良久才道:“不瞒大师,烟儿自幼多病,不能习武,后来
遇见一位婆婆,她说我体弱多病,寿命不长,只有习练她所授的武功,才能长命百岁。”


  天心大师道:“不错,御舞门的武功的确有长寿之效。”

  李烟儿欣然道:“原来那位婆婆并没有骗我。”

  天心大师道:“她授祢武功,李大侠可曾知道?”

  李烟儿摇了摇头道:“婆婆不让我说,我怕她生气,自然不敢告诉爹。请问大师,御
舞门究竟是什么来历?”

  天心大师道:“御舞门的武功与任何一种武功都大不相同,其目的不在伤敌,而在制
敌,与魔教的摄魂大法虽有几分相似,然而却大大不同,无知者以为此功也算邪功一种,
依老衲看来,却不尽然。”

  李烟儿轻舒了一口气,道:“既不是邪功,那可就好了。”

  天心大师道:“此功有史记载,要从汉武帝之后阿娇算起,阿娇虽受武帝宠爱,然而
年老色衰之后,渐渐秋扇见弃,冷落深宫。”

  李烟儿道:“这个典故我知道的,后来阿娇以千金之价,买了司马相如的一篇长赋,
武帝见后,大为感动,于是与阿娇同续旧好。”

  天心大师笑道:“世人皆谓是相如之功,其实,若不是阿娇得遇高人,武帝又怎能回
心转意?”

  “阿娇莫不是学了御舞门的武功?”

  “贤侄女果然聪明,阿娇的确遇到了御舞门的高手,这才旧貌换新颜,令武帝动容。


  李烟儿大感好奇,道:“这是什么道理?”

  天心大师叹道:“练了御舞门的武功后,不光容颜不老,一举一动,无不具有一股令
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令人不得不从,武帝就是因为此故,才对阿娇言听计从。”

  李烟儿点头道:“不错,我自跟了婆婆练过此功后,丫环奴仆们再也不曾调皮执拗,
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奉行不爽,我还道他们开了窍,学乖了呢,原来却是御舞门武功之
故。”

  “御舞门有三大绝技,分为惊艳一笑、失魂之舞、夺魂奇梦,其中以夺魂奇梦最为厉
害。”

  李烟儿虽跟了那婆婆学了多年,却从不曾她提起过此功的详情,正待细问,忽听洞外
传来涤尘道长的厉喝声与兵器交鸣之声。

  天心大师脸色微变,已知地面上有大敌来袭,战况极为紧张。

  忽听一人失声惊呼,从声音听来,却是武当三剑中的涤心道长。

  武山三剑武功不弱,石非亦是剑术高手,他们四人联手,足以独当一面,想不到数招
之中,竟然有人受伤,来者武功之高,已不难想像。

  天心大师虽惊不乱,真力仍是源源不断地注入傅邪真的体内。

  此时洞外忽然静无声息,只听到涤尘等人粗重的喘息之声。

  傅邪真真力已完全恢复,忙道:“大师,我已无事了,你快去救助涤尘道长。”

  天心大师微笑收掌,却并不急于出洞,而是道:“你此时内力虽已恢复,然而替琴施
主疗伤之时,仍须极为小心,尤其是那个难关,实在难过。”

  傅邪真刚才迷蒙中已听他说过,于是道:“大师放心,就算我身子炸裂了,也定要将
琴真姑娘治好。”

  天心大师道:“你只需学会疏导之法,就不会有事了。”

  他将疏导内力之法细细讲来,傅邪真深知时间紧迫,凝神细听。

  天心大师讲毕,又令傅邪真复述一遍,等傅邪真重复无误,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转向李烟儿,道:“贤侄女,祢虽身具御舞门神功,然而功力尚浅,尚无法应招对
敌,有老衲在此,绝不会让敌人进洞。”言罢纵身跃出暗道。

  〖JZ〗〓〓〓〓〓〓〓〓〓〓〓〓〓〓〓〓暗道外,涤尘道长等人正凝剑以待,涤心
与石非身上已带轻伤。

  见天心大师出来,涤尘道长转过头来,喘息着道:“大师,敌人好生厉害。”

  天心大师道:“敌人何在?”

  涤尘道长道:“从土中而出,伤了敝师弟涤心,石老弟也中了一掌,又从土中而出了
。”

  天心大师饶是禅功深厚,有泰山崩于前不动之心,也不禁吃了一惊。

  向地上望去,数处泥土如花般绽放开来,露出半尺方圆的黑洞。

  敌人显然是从土中而出,出其不意地伤了众人。

  这种地行之术骇人听闻,纵算土行孙在世,恐怕技也不过如此。

  天心大师沉声道:“此人必是西域武林通天大帝座下,七大天魔之一土王了,此人极
擅土遁之术,必须极为小心。”

  暗道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地下,傅邪真虽是着急,然而琴真的内伤更为要紧,是
以只得先为琴真疗伤。

  他牢记天心大师所教的疏导之法,并不急于向琴真体内注入内力,而是缓缓引导琴真
的真力流向自己的身体。

  两人所练的内力本为一体,极易融合,是以傅邪真刚刚心中存想,已听到琴真的丹田
处嗤嗤作响,一股强大的真气缓缓流进自己体内。

  这就好比水往低处流,琴真的内力远高于他,内力自然极易向他体内流动。

  天心大师曾吩咐,必须等琴真的内力消失殆尽之时,才能将内力重新输给她,然而琴
真已练成三重天焚魔音,内力何等厉害,傅邪真只吸了一半内力,已感到体内各处鼓涨欲
裂,身子几乎要暴裂开来一般。

  这种痛苦果然难以承受,傅邪真几乎就想放弃,只须他此时手一松,琴真的内力必定
无法再流进他体内。

  然而那样一来,自已固然无事,琴真内力衰竭,必死无疑。

  他想运用天心大师教过的疏导之法,可是身子这般痛苦,又哪有心思想什么口诀?


  傅邪真额头汗水直流,痛苦异常,忽然间,李烟儿温和平静的声音轻轻进入耳中:“
傅大哥,你一定要支持住,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娇音入耳,傅邪真顿觉身体各处如被羽毛抚过一般,无处不感到舒泰无比,他并不知
道,御舞门的武功极擅控制别人的心神,如今他被她声音所迷,身子就仿佛不是自己的,
身体所受之痛苦,似乎也与他无关了。

  此时琴真的真气仍源源不断而来,傅邪真却丝毫感觉不到涨痛之苦。

  这种状态,正合内力修行之道,傅邪真不知不觉中,已达到任其自然,随心所欲之状
,疗伤最难通过的一关,竟被他轻易通过。

  此时他也记起天心大师的疏导之法,将内力尽量地散之于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内力
一经分流,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难受了。

  李烟儿一直在瞧着傅邪真的脸,见他面露欢喜之色,知道他已渡过难关,心中也大为
欣悦。

  就在这时,忽听哗啦一声,壁上露出一个大洞,一个小小的脑袋伸了出来。

  傅邪真斜目望去,大吃一惊,奈何正当运功的紧要关头,绝难脱身退敌。

  小脑袋转了转,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忽地对李烟儿道:“祢是李烟儿?”汉话说得
半生不熟,极为拗口。

  李烟儿又惊又惧,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小脑袋灰蒙蒙的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道:“太好了,抓住祢,就不怕李老儿不交出五
大神器了。”

  一只粗短的手臂忽地从土中伸出,一把抓住了李烟儿的手臂。

  李烟儿魂飞魄散,尖声大叫起来。

  小脑袋的手臂用力回缩,竟似想将李烟儿拉进土中,傅邪真怎见过这种事情,不由怔
住,只是略略迟疑一下,李烟儿大半个身子已被拉入土中。

  傅邪真大慌,急忙伸手抓去,正抓住李烟儿的一只足踝,他不及细想,急忙用力回夺


  对方感到有大力传来,急忙也用力回夺,李烟儿身子如被扯裂一般,禁不住痛叫失声


  虽是隔着厚厚的泥土,傅邪真仍能听到她的惨呼,他心中一凛,慌道:“这可不行,
两下用力,岂非要将烟儿姑娘扯为两半。”

  无奈之中,他只得卸去力量,不过手掌仍是紧紧地抓住李烟儿的足踝,绝不敢放开。


  他一卸力,对方就大占上风,“嗖”地一声,傅邪真的身子也被拉进土中。

  傅邪真的另只手正紧扣着琴真的脉门,他的身子一动,琴真也被拉了过来。

  他此时只知两只手臂都绝不能放手,放开李烟儿,后果不堪设想,而放开琴真,琴真
真力难继,必定殒命当场。

  土中的那人仍在用力拉扯,琴真昏昏沉沉地也被拉进这狭小的洞中。

  这番遭遇可谓千古难逢,傅邪真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惊奇,实不知这件事该如何了局


  看来小脑袋袭击地面上的人,只是为了引走天心大师,如今天心大师离洞,他再无顾
忌,就潜来暗道抓人。

  他们在土中排成一线,在前开路的是小脑袋,紧随其后的则是李烟儿、傅邪真、琴真


  在泥土中呼吸极为困难,要命的是,琴真的内力仍源源不断地向傅邪真的体内涌来,
令他的身子更加鼓涨,就连天心大师所授的疏导之法也无能无力了。

  小脑袋开出的通道只有半尺多宽,琴真与李烟儿身材纤瘦,也就罢了,傅邪真的身材
却比她们强壮许多,他所受的痛苦,绝非笔墨可以形容。

  随着身体越加涨大,泥土对他的压力也渐渐增强,真气在他体内盘旋不休,似乎急欲
找到一个通道渲泄。

  泥土原本冰凉透骨,傅邪真却觉得浑身燠热无比,无法呼出的浊气与真气在身子里东
冲西撞,将他弄得七死八活,浑浑噩噩。

  忽听“嘭”地一声,身体如同炸裂开来一般,傅邪真暗叫道:“不好,我要被炸成碎
片了。”

  然而只过了片刻,身子竟一片冰凉,任督二脉处竟发出丝丝的声音,两个靠得最近,
却最难相通的穴道竟已通行无阻,体内的真力找到渲泄之处,立刻随之而流,鼓涨之苦,
再也不复存在。

  他怎知这样一来,他的内力已可在体内循环不休,永无停息之时,就算他睡觉休息,
内力也可运行不息,假以时日,必定内力大进,达到超级高手的境界。

  傅邪真虽对内力之道一知半解,也知任督二脉打通,是无数武林人的梦想,又怎能不
欣喜若狂。

  此时琴真的内力已完全流入他的体内,傅邪真深知时机已到,略加引导,内力重又返
给琴真。

  琴真的内伤完全是因为真力妄行之故,如今她内力既失,所受之伤自然不药而愈,而
傅邪真再将内力返送她,她可算毫无损失。

  不过片刻,琴真忽地叫道:“傅公子,不要再输内力了,我快受不了了。”

  傅邪真一惊而收,略略调息内力,心中又惊又喜,琴真既然已收回自己的内力,自己
为何仍觉得内力无穷,这多出来的内力又从何而来?

  难道任督二脉相通后,竟能使内力大进不成?

  琴真睁开眼睛来,只觉面前黑黑一团,鼻端更是土腥扑鼻,不由大叫道:“傅公子,
这是什么地方?”

  傅邪真苦笑道:“这是土中。”

  琴真惊道:“难道我们已死了吗?”

  傅邪真叹道:“就算不死,只怕也差不多了。”

  说话间,两人的身体仍是向前挤去,琴真总算明白身处的处境,心中又是惊惧,又是
好笑。

  忽然间,傅邪真觉得身子一松,眼前一亮,竟然已出了泥土,面前繁花似锦,清香扑
鼻,与刚才的处境想比,真可谓天上人间。

  傅邪真伸臂擦了擦眼皮上的泥土,举目四望。

  抓住李烟儿手的是一位奇矮无比的老人,手臂似乎比大腿还要强壮,与矮小的身材丝
毫不成比例,一双小眼睛正骨碌碌乱转着,神情惊疑不定。

  傅邪真目光望向李烟儿时,脸色涨得通红,原来李烟儿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泥土磨得破
破烂烂,春光尽泄无遗,不过肌肤裸露处又红又肿,污淖不堪。

  傅邪真急忙低下头去,见自己的一身衣衫几乎尽被泥土撕扯干净,只剩一条破绽百出
的内裤勉强遮羞。

  他不敢回头去看琴真,知道她的情形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琴真忽地失声道:“青龙出现,灵童转世,傅大哥,你果然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


  傅邪真心中剧震,道:“琴真,祢说什么?”

  琴真喜极道:“傅大哥,你伸手摸摸你的后背就知道。”

  傅邪真伸手向后摸去,忽觉触手所及,竟是凸凹一片,而后背的皮肤更是奇痒难当。


  矮老者也瞧向傅邪真的后背,大惊道:“青龙之记,难道你就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


  琴真格格笑道:“臭老儿,任天王在此,你还不跪地求饶。”

  矮老者先是一怔,然后大笑道:“太妙了,想不到此次来中原,真的能遇到任天王的
转世灵童,将你擒住,可是大功一件。”

  傅邪真心中一片茫然,一直以来,他极为坚信自己绝非任天王的转世灵童,而是琴真
等人错认了,想不到如今青龙之记,竟真的出现在自己的后背。

  想起临来洛阳时,师父曾为赤星出现而忧心忡忡,可是他老人家又怎会想到,他一直
在苦苦寻觅的转世灵童,竟是自己的徒儿,这岂不是莫大的讽刺。

  正在沉吟,忽觉一股热流从李烟儿的手中传来,刺得他手掌心又热又痛,如被蝎咬,
更如火烧。

  他知道这是土王借物传功,逼自己放手,热痛之感虽是难受,然而他又怎能松开?


  土王叫道:“这怎么可能,你竟不怕我的‘蝎针流’!”

  傅邪真暗道:“听他的口气,这‘蝎针流’极为厉害,不过在我看来,除了掌心热痛
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他怎知自己此时的内力已远比以前为高,‘蝎针流’虽然厉害,对他却无可奈何。


  土王暗忖道:“除了通天大帝与金剑法王、银刀法王等有数几人外,没有人能忍受蝎
针流一刺之苦,这少年却浑若无事,看来中原的武功的确有些名堂。”心中不由对傅邪真
有了一丝惧怕。

  他猛地用力,欲将李烟儿拉至自己身边,傅邪真暗道:“我若再不松手,烟儿姑娘的
身子岂非要被扯为两半。”

  无奈之中,只得将手一松,土王大感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忽见面前身影晃动,一把锋利的短剑直刺土王的巨臂,却是琴真抢先出剑,欲令他放
开李烟儿。

  “波”地一声,短剑刺中手臂,如中败革,土王却浑若无事。

  琴真大吃一惊,想不到土王的手臂竟如此坚韧。

  傅邪真暗暗点头道:“土王能在土中挖洞行走,全靠双臂开路,这双手臂自然坚韧异
常。”

  琴真短剑上抬,又刺向土王的眼睛,他的巨臂固然坚轫如铁,眼睛总该不堪一刺。


  土王急忙挥动左臂,挡在脸前,他的手臂极为粗大,脑袋偏又很小,是以巨臂一横,
几乎将小脸全部挡住。

  琴真连刺几剑,都被土王轻松挡住,土王不禁又得意起来,笑道:“小姑娘,祢剑法
再高,我也不怕,不跟祢玩了,我要走了。”

  琴真见他转身欲走,心中大为着急,她此番死里逃生,全靠李烟儿救护,又怎能眼睁
睁瞧着她被人带走。

  她急忙飞身拦在土王身前,喝道:“不要走。”

  土王皱起眉头,巨臂猛地挥向琴真,琴真陡觉一股强大无俦的力道扑面而来,巨臂未
至,带起的劲风已吹得她娇面生痛。

  她花容失色,极力向后闪避,虽说身子勉强避过一击,然而劲风掠过胸口,仍觉一阵
胸闷气短。

  傅邪真旁观多时,心中已然有数,暗道:“土王精通地行之术,手臂练有奇功,不过
他在地下全仗手臂开路,下盘必定不稳。”

  想到这里,右腿飞掠而起,直扫向土王的双腿。

  “扑通”一声,土王果然双腿一软,坐倒在地,紧握住李烟儿的手,也松了一些。


  傅邪真手掌轻轻一带,将李烟儿拉至怀中。

  李烟儿又惊又怕,情不自禁依在傅邪真的怀中,惊呼道:“傅大哥,那人好可怕。”


  傅邪真一揽她的纤腰,顿觉手掌一片软腻,这才惊觉李烟儿的衣衫已不能遮体。

  李烟儿感到腰间热力传来,心中一热,定晴瞧去,不禁满脸通红。

  两人皆是大羞,慌忙分了开来。

  琴真瞧在心里,心中颇不是滋味。

  自己出宫之时,师父曾说道:“祢此次下山,必能遇到任教主的转世灵童,此人对圣
宫极为有用,祢须千方百计将他控制住,最好能有肌肤之亲,令他对祢死心塌地,圣宫才
能压圣教一头,扬眉吐气。”

  如今看来,傅邪真对自己虽是不错,可是那也是出于他与生俱来的侠义心肠,而非儿
女私情。

  若论容貌出众,李烟儿比自己不遑多让,而论起性格婉顺,言行温柔,自己却万万不
是她的对手,如此看来,欲令傅邪真爱上自己,李烟儿可是一个大大的障碍。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土王怒吼连连,挥臂向傅邪真击去。

  傅邪真深知此时自己的内力已非同小可,正想找人相试,如今机会自动送上门来,自
不能错过。

  他沉腰坐马,双掌已迎上土王的巨臂。

  “波”地一声,两股大力相撞,声音沉闷之极,琴真见傅邪真半步也没有后退,心中
极为欢喜,可是忽然间瞧见他的口角沁出一缕鲜血,不禁失声叫道:“傅公子,不要与他
硬拚。”

  傅邪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却仍没有后退之意。

  琴真一眼看见站在傅邪真身后的李烟儿,心中一苦,暗道:“是了,他若撤掌受力,
李烟儿必定受到波及,他为了不让李烟儿受伤,竟不惜身受内伤。”

  土王以一双巨臂横行西域,从来没人能挡住他的巨臂一挥,如今甫入中原,竟受此大
挫,不由心中大急,拼命地将全身的内力尽推向傅邪真。

  他的内力中含有“蝎针流”之功,委实难以抵挡,就算内力能强过他的人,被“蝎针
流”一刺,也必乱了方寸,想不到傅邪真却能支撑许久。

  其实,傅邪真也是在咬牙苦撑,土王虽是神力惊人,内力倒不算太高,只是他的“蝎
针流”如热针刺心,委实难当,傅邪真的十分内力,倒有七分是为了对付蝎针流。

  这样一来,两人内力虽有高下之分,傅邪真为抵御蝎针流,内力却大大打了个折扣,
此消彼长,成了相持的局面。

  时间一久,土王心中惊惧更甚,他名列通天大帝座下的七大天魔之位,在西域地位极
高,想不到却连中原一个区区少年,也能与自己分庭抗礼。

  看来任天王的转世灵童果然不同凡响,难怪教主一再叮嘱,须想尽办法除了此人。


  琴真虽恼怒傅邪真对李烟儿偏心,然而却知傅邪真此时性命堪忧,不能不救。

  她清叱一声,短剑斜斜刺向土王的眼珠,纵不能伤他,也可令他撤出力道。

  想不到短剑只刺至土王身周一尺,就再也无法刺进半寸,剑如同陷入一股极稠极浓的
物事中,丝毫用不得力气。

  琴真也知这是两大高手内力相较,所形成的气墙之故,然而此时欲想撤剑绝无可能,
想前进一步,更是妄想,场上立成僵持之势。

  李烟儿虽是暗暗着急,然而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帮忙,虽有世间最神奇的御舞门
武功在身,偏偏御舞门的武功中,并无攻守交战之术。

  令人庆幸的是,傅邪真与土王甫对掌时,颇为吃亏,现在却是神色平和,看来他暂时
还不会倒下。

  正在这时,四周的繁花丛中忽地站起一人,身穿束胸短裤,雪白的肌肤大为裸露,一
头金色长发,则更为抢眼。

  正文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12:00 本章字数:13206)

  李烟儿虽是女子,也不觉怦怦心跳,西域女子虽不及中原女子娇美,然而却别有一番
野性之美,更令人心动。

  她虽不知这是雅丽丝,然而见她的打扮相貌,已知必是土王一伙,心中立时突突乱跳


  雅丽丝叫道:“土王,我来帮你。”

  土王叫道:“雅丽丝,祢来得正好,快将这使剑的女子杀了。”

  此时傅邪真与土王相拼许久,内力都在急速衰减,所形成的气墙也稀薄不少,琴真的
短剑正一寸寸刺向土王的眼珠。

  雅丽丝大喝一声,挺剑刺向琴真。

  此剑一出,傅邪真与琴真暗暗叫苦。

  李烟儿惊极大叫道:“不要!”声音虽是凄厉,然而却不减柔美之音。

  雅丽丝心中一松,手中剑不觉停了下来,目光转向李烟儿,怔怔地出神。

  土王大奇道:“雅丽丝,祢中了魔法了吗?”

  雅丽丝道:“没有,我再来帮你。”

  细剑抬起,又刺向琴真。

  李烟儿慌忙又叫道:“求求祢,不要伤她。”

  雅丽丝手中的剑不由又停了下来,此时她与土王皆是大惊失色。

  雅丽丝大叫道:“土王,这个女子是个巫婆,她叫我不伤人,我的剑就情不自禁地停
下来了。”

  土王大叫道:“祢塞住自己的耳朵,就不怕她的魔咒了。”

  雅丽丝慌忙在束胸上扯下一片布条,塞入耳中,这样一来,她的束胸更见短小,丰满
的胸膛已无法尽遮,只可惜此时却无人有暇欣赏。

  其实只要李烟儿开口令雅丽丝不要塞耳,雅丽丝自会乖乖顺从,然而李烟儿得授御舞
门奇功时,却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长命百岁,浑没有想到此功另有奇效。

  雅丽丝塞住耳朵,精神大振,重新抖剑刺向琴真。

  眼见细剑将要穿胸而过,琴真忽然回剑急格,“叮”地一声,将细剑荡开。

  雅丽丝大惊道:“祢怎么又能动了?”

  转目望去,傅邪真与土王已是双双倒地,气喘如牛,原来两人皆已是真气耗尽,气墙
自然消失。

  琴真怒道:“暗中偷袭,算什么好汉?”

  雅丽丝道:“祢说什么?”一脸迷茫之色。

  琴真大声道:“番婆子果然好不要脸。”

  短剑一引,剑招妙到峰巅,雅丽丝虽是尽力挡格,仍是慢了一步,胸前的束胸被一挑
而开,丰满之极的胸膛跳荡而出,风景迷人。

  李烟儿与琴真皆是脸色一红,瞧着雅丽丝的伟物,不禁升起自惭形秽之感。

  西域中人性格豪放,对坦胸露乳并不在意,雅丽丝丝毫没有掩饰之意,而是趁着琴真
分神之际,细剑急速刺来。

  雅丽丝的剑本就快疾异常,与她对敌,怎能有半点疏忽,琴真大惊急退之际,忽觉胸
前一凉,衣衫已被划开,虽不像雅丽丝那样衣衫尽落,然而半遮半掩,更能引人遐思。


  土王哈哈大笑道:“雅丽丝,她的胸膛比不上祢,武功也比不上祢,快将她杀了。”


  雅丽丝听到土王的声音,笑道:“土王,这次便宜你了,你就好好欣赏吧。”

  口中说着,剑招不停,琴真只顾着遮住胸口,哪里有心思对敌,然而如此一来,更难
抵挡雅丽丝的快剑,“嗤嗤”几声,本就难以遮体的衣衫又被划开几道口子,大片大片的
肌肤毕露无遗。

  看来雅丽丝存心报复,一心只想令她出丑。

  眼看她的细剑又向最紧要的内裤划开,琴真更加又羞又急,偏偏雅丽丝的快剑又实难
抵挡。

  眼看春光即将乍泄,秘密暴露无遗之时,傅邪真拼命站起身来,尽力在琴真肩上一推


  琴真身子斜斜飞向一边,雅丽丝的细剑总算落空。

  李烟儿与土王同时叹息一声,只是李烟儿声音中含有庆幸之意,土王则是一派遗憾之
声了。

  雅丽丝格格笑道:“小伙子,你好没道理,我将她脱个干净,你不也可大饱眼福了吗
?”

  傅邪真骂道:“番婆子,不要脸。”

  雅丽丝有布塞耳,听不出他在说什么,笑道:“脱女人的衣衫太没有意思,我就脱你
的衣衫。”

  傅邪真此时真力刚刚恢复一丝,怎有力量抵御雅丽丝的快剑,闻言脸色通红,叫道:
“不要。”

  雅丽丝哈哈大笑,细剑斜斜挑来,目标正是傅邪真的胯下。

  有李烟儿与琴真在旁,傅邪真就算被刺死,也绝不能丢此大脸,是以这一剑对他而言
,实比刺向咽喉心脏处更为可怕。

  他慌忙着地一滚,总算避过一剑,可是雅丽丝第二剑紧接着刺来,他已是避无可避。


  “嗤嗤”两声,内裤前后皆被挑开,随着破布片缓缓落下,傅邪真已如刚刚出生的婴
儿。

  李烟儿与琴真脸色通红,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虽说不敢真个去瞧,然而还是
忍不住偷眼望去。心中都吃了一惊,暗道:“想不到他年纪不大,那个东西倒威风得紧。


  此战自是惊险刺激,然而更另有一番旖旎风景。

  傅邪真又羞又急,恨不得求土王在地上开个洞,好藏身遮羞。

  土王叫道:“雅丽丝,不要再玩了,快将这小子与那个执剑的姑娘杀了,那位会魔咒
的,是李正源的女儿,暂时不能杀的。”

  雅丽丝眼睛瞪得老大,冲着土王道:“你嘴里叽里咕哝,究竟在说什么?”

  土王这才想起她耳朵被塞,就指了指傅邪真与琴真,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雅丽丝摇了摇头道:“那个女子可以杀,这个男人生得很俊,宝贝也很大,我要他做
我的情人。”

  傅邪真又是害羞,又是可气,然而此时自己内力不再,只有任人宰割。

  雅丽丝脚步错动,目标又转向琴真。

  此时傅邪真这边,也只有琴真可战,以她的武功,应该不弱于雅丽丝,然而少女害羞
,本是天性,让她赤身露体地与雅丽丝交手,的确有些为难。

  果然,琴真与雅丽丝再度交手,仍是左挡右掩,不求伤敌,只顾遮羞。

  琴真心中自然也明白,自己若是不顾一切,全力与雅丽丝交战,定能取胜,然而手臂
一抬,胸膛就会毕露,脚步一迈,裙下风光难免被人所窥,若是场上只有傅邪真在,也就
罢了,然而土王的一双色目正牢牢地盯着她,又叫她如何能放得开。

  傅邪真见琴真越战越乱,心中大急,无计可施之时,忽地想起天心大师在暗道中说起
的关于御舞门武功种种神奇之处,心中顿然开朗。

  他暗道:“李烟儿既能令番婆子停剑不刺琴真姑娘,足见御舞门神功的确有控制别人
心灵的妙用,若是李烟儿能令琴真姑娘不再有顾忌,此战必胜。”

  想到这里,他大声道:“烟儿姑娘,快对琴真说话,令她不要再害羞了。”

  李烟儿猛然醒悟过来,忙道:“琴真姑娘,不要胡思乱想了,打败番婆子吧。”

  此言一出,琴真顿觉心神一颤,脑中所想,尽是李烟儿的话,至于刚才一直顾忌万分
的胸膛大腿,则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眼看雅丽丝又一剑刺来,琴真再无龟缩之意,短剑轻格处,玉足早起,踢向雅丽丝的
胸膛。

  这一招踢出,裙下风光自然毕露,然而她却根本想不到这点了。

  雅丽丝缩腰后退,刚刚站稳,琴真手臂疾伸,短剑又起,这一招使出,胸前的衣衫自
然也随之开合,玉乳再无遮挡,不过有李烟儿玉音在耳,击败雅丽丝已是最要紧之事,自
己的身子被人瞧见与否,已不再重要。

  西域剑法虽快,又怎及中华武功的博大精深,雅丽丝再也无法防御,手臂早被刺中一
剑。

  她大为心慌,急忙一个后翻,已跃出场外。

  土王大叫道:“雅丽丝,不要只顾自己逃走,还有本王呢。”

  可惜雅丽丝有布条塞耳,怎能听到土王的声音,她紧连几个跟斗,已逃得不见身影。


  琴真见没了敌手,不由双手垂下,转目望向李烟儿,等待李烟儿发话。

  李烟儿长舒了一口气,只顾着庆幸此战得胜,哪里还有心思说话。

  傅邪真见土王正用力挖掘泥土,想钻入地中,他此时虽然内力全无,然而两条巨臂挖
起土来仍是快到极点,眨眼间已挖出一个大洞。

  傅邪真忙道:“琴真姑娘,快杀了土王。”

  琴真如梦方醒,身子平空掠起,向土王挺剑刺去,此时土王的身子早已没入土中,只
剩一个硕大的屁股在外。

  “嗤”地一声,此剑正中土王的屁股,然而土王的身子借此一缩,已完全没入土中。


  琴真再伸剑刺去,却已刺了个空。

  傅邪真知道拿土王已无可奈何,忙道:“大家快离开这里,等土王内力恢复,他又要
伤人了。”

  三人急忙快步离开,也顾不得辨明路径,只盼离土王越远越好。

  傅邪真初行时,全靠琴真搀扶,过了片刻,体内真气渐复,走路已不费力气,再过片
刻,就丝毫不觉得疲倦了。

  他任督二脉既通,内力当然易于恢复,就算没有坐功运气,内力也可渐渐恢复,只是
速度慢些而已。

  走了好一阵,李烟儿手足酸麻,停了下来道:“琴真姑娘,傅大哥,你们先走吧,我
再也走不动了。”

  傅邪真笑道:“烟儿姑娘,这是什么话,我们怎能弃祢先走。土王再也追不到我们了
,大家正好歇歇。”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彼此的情景都是狼狈不堪。

  李烟儿的衣衫虽是最多,然而越是胸膛,臀部等高耸之处,越是破洞处处,只因在土
中行进时,这些部位的衣衫最易被土磨破。

  琴真的胸衣本就被雅丽丝一割两半,刚才又经一番激战,衣衫裂缝更多,虽努力遮住
,然而玉肌点点,仍是忽隐忽现,连一双红豆,也隐隐可见了。

  最离谱的是傅邪真,除了一双鞋子还牢牢地穿在脚上外,其余的衣衫,已尽数不见了


  三人惊呼一声,同时蹲在地上。

  李烟儿与琴真护住胸膛,傅邪真却是紧紧捂住双腿中间。

  他们都是害羞之极,三双眼睛偏又舍不得闭上,你瞧着我,我瞧着你,情景颇为有趣


  想起刚才那一战,实在是令人又可气又可笑,琴真忽地“扑嗤”一声笑出声来,其余
二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毕,无人敢站起来走路,傅邪真忍不住道:“难道我们就在这里蹲一辈子吗?”


  李烟儿调皮地笑道:“傅大哥,有本事,你就站起来。”

  傅邪真道:“站起来又怎样。”

  然而双腿仍是夹得紧紧,丝毫不敢站立。

  就在这时,忽听前面传来流水之声,琴真红着脸道:“这样罢,大家都闭起眼睛来,
谁也不许睁开,我们往河边走,走到河中就不怕了。”

  李烟儿害羞道:“走到河中,为何就不怕了?”

  琴真瞟了傅邪真一眼,道:“有河水遮体,自然就不怕这个大色狼偷看了。”

  傅邪真叫屈道:“谁说我偷看祢们,难道祢们就没有偷看我吗?”

  琴真吃吃笑道:“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今天可让你大占便宜,能同时看到两个没穿衣
衫的美女。”

  傅邪真也知今天这番遭遇百年难遇,若说没有偷看,那实是违心之言,两位美女一样
地美艳惊人,自己又怎能按捺得住。

  琴真道:“我数一二三,大家同时闭上眼睛,谁睁开眼睛,谁就是小狗。”

  不等她喊出,李烟儿早已将眼睛紧紧闭上,饶是如此,心脏仍是怦怦乱跳。

  傅邪真也自知偷看实在无理,只得也将眼睛闭上,三人摸索着向前走去,水声渐渐近
了。

  忽听“扑通”一声,走在最前面的琴真已落入水中,李烟儿慌忙向前一步,冰凉的河
水袭了过来,身子却仍是燥热不堪。

  傅邪真最后入水,道:“两位姑娘都藏好了吗?”

  琴真笑道:“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傅邪真睁眼望去,李烟儿与琴真早已缩在水中,只剩下脑袋还露在水面上。

  傅邪真不知怎地,竟觉得颇有一丝遗憾,定了定神道:“琴真,为何我的青龙之记到
此时才会出现?”

  琴真思索良久道:“依我看来,这也是任天王的一片苦心,在你没练成绝顶武功时,
若青龙之记现出,岂不是立刻被人发现,而被人所杀?今日你因缘巧合,练成了太虚紫府
神功,此功是任天王的护命真功,自然与任天王的魂灵息息相关,青龙现出,也就不奇怪
了。”

  李烟儿与傅邪真听到这种玄妙之事,皆是目瞪口呆。

  琴真笑道:“傅大哥,你不必再想了,反正你就是圣教教主,再也错不了了。”

  傅邪真为此事头痛良久,然而事到如今,却也无法可想,暗道:“我管他什么圣教教
主,一旦脱险,我就回到山中去,谁又能找得到我?”

  此时有风吹来,三人皆感肌肤生寒,李烟儿没练过武功,更是禁受不得,道:“傅大
哥,琴真姐姐,这样也不是了局,还是要想法弄几件衣衫穿穿才好。”

  琴真道:“这里是山野之地,哪有行人经过,这样吧,傅大哥去弄衣衫,我们在这里
等你。”

  傅邪真叫道:“我身上一丝不挂,怎能见人?”

  琴真笑道:“难道你好意思让我们去吗?”

  傅邪真不由大皱眉头,弄件衣衫本是小事一桩,想不到此时却大大令人头痛。

  琴真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和李姑娘将衣衫脱下来给你,凑起来应该可以遮体了
,你就有脸见人了。”

  李烟儿羞极,道:“让他穿我们的衣衫吗?”

  琴真无奈地道:“总不能真让他光着屁股吧,再说,我们在水中,穿不穿衣衫都是一
样。”

  李烟儿又是害羞,又是无奈,只得在水中慢慢脱下衣衫,只是贴身的内裤,却是万万
也不敢脱的,遮胸的那块布条,也绝不能给傅邪真。

  两人皆是一样的心思,都盼对方多脱些衣衫,自己就可多保留一些。

  傅邪真拿到两人脱下的衣衫时,不由啼笑皆非,只因到手的不过是两块破布,并且还
又轻薄之极,纵是只护住下体,也万万不够。

  琴真道:“还发什么呆,衣衫都给你了,还不快去。”

  傅邪真无可奈何,只得在水下将两条破布紧紧包住下体,虽说仍不能见人,也只得罢
了。

  傅邪真装备停当,总算一步步走出河水,两女见他那处包起来鼓鼓的一块,又是害羞
,又是好笑,偏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声,只得埋头入水,肩头抽动不已。

  傅邪真厚着脸皮,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忽听耳边又传来“嗤”的一声轻笑,似乎并不
是烟儿与琴真的声音。

  然而他此时心中正在慌忙,哪有心思细辨,一步步向岸上走去。

  琴真叫道:“快去快回,否则我们就要冻死了。”

  傅邪真道:“这个我自然明白。”

  〖JZ〗〓〓〓〓〓〓〓〓〓〓〓〓〓〓〓〓傅邪真上岸之后,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只
好认准一条路急速奔行。

  不知走了多久,山脚下露出几间草屋,隐隐约约有人影走动,竟是一个小小的山村。


  傅邪真大喜,急走几步,已转过山脚,然而刚想现身出来,忽地想起自己的打扮,不
禁又羞又愧,缩下身来。

  他暗道:“我这个样子怎能见人,说不得,只好偷偷地溜进屋去,偷几件衣衫罢了。


  以他的身手,若想不被人发现,倒也不算困难,他一路借着草木掩映,渐渐逼近一间
草屋。

  从窗口望去,一对中年夫妇正在闲聊,谈的无非是家长里短,奇谈怪事。

  妇人道:“旺贵家的那个婆娘,实在不是个东西,小玉儿那么听话乖巧,她却天天寻
事打骂。”

  男子叹道:“谁叫她不是小玉的亲娘呢,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然不知心疼。”

  妇人忽地神秘地道:“还有呢,听说那个婆娘跟一个野男人偷情,每天一等旺贵离家
干活,就打扮得妖妖娆娆往村外去了。”

  男子不耐烦地道:“没有凭据不要瞎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旺贵那么老实的人摊上这
样一个婆娘,实在也够受气,最可怜的却是小玉。”

  妇人又道:“孩子他爹,这几日不要再往深山里去了,如今天气渐渐暖了,吸血蝙蝠
只怕又要出来了。”

  男子道:“谁不知道春天一来,吸血蝙蝠就会出现,老子还需祢来提醒。”

  傅邪真听了半天,也不知何意,他不敢惊动,只好轻手轻脚走至另一间草屋后。

  未至窗前,就听到屋中传来女孩子的哭泣之声,傅邪真抬头望去,只见一位七八岁的
少女正哭着对一名四五岁的男孩子道:“小成,你怎能这样不小心,这碗打碎了,娘必定
不会饶我的。”

  地上有个破碗,已摔成碎片。

  那名小男孩嘻嘻笑道:“谁让祢不给我当马骑呢,祢惹恼了我,我就要让娘打祢。”


  少女怒极,扬手欲打,男孩昂然不惧,挺着脖子叫道:“小玉,祢敢打我,我就叫娘
打死祢,祢莫要忘了,她是我的亲娘。”

  他将“亲娘”二字拉得长长的,神情甚是得意。

  少女脸色一慌,缓缓放下手来,一时间觉得委屈之极,又嘤嘤痛哭起来。

  傅邪真看到这里,心中已经明白,这位小姑娘原来就是小玉,可恨那小男孩年纪小小
,就懂得仗势欺人,可见小玉这位后娘平时何等地霸道。

  然而这种家务之事,清官难断,傅邪真虽是同情,却也无可奈何。

  后窗边本挂着几件衣衫,伸手可得,然而傅邪真明白,若是那个婆娘回来不见了这几
件衣衫,必定拿小玉出气。

  他实在于心不忍,只得怏怏离开,去别家再找机会。

  然而此时正值农闲,家家户户都无事在家,傅邪真将小村子转了个遍,也无机会下手
,还有好几次差点被人看到。

  其实以他的身手,若想偷几件衣衫,实是轻而易举,然而毕竟是平生第一遭做此偷鸡
摸狗之事,心中难免发虚。

  他转到村边的一条小溪边,望着河水发呆,怅然道:“这可怎么办,难道我就这样双
手空空地回去吗,琴真与烟儿必定饶不了我。”

  正无奈间,忽听耳边传来磨刀之声。

  傅邪真循声望去,见一名男子正就着溪边的青石,用力地磨着一把镰刀。

  那把镰刀已磨得雪亮,男子弹了弹刀锋,神色仍嫌不足,口中喃喃地道:“听说刀砍
中骨头,就会卷刃,老子定要将刀磨得快快的,一刀割了那婆娘的人头。”

  傅邪真吃了一惊,实想不到这庄稼汉子哪来的这么大怨气,竟想杀人。

  他怔了怔,忽地想起刚才听到的事情,心中豁然开朗。

  这名男子,极有可能就是小玉的爹旺贵了,他娶的后妻不遵妇道,与人通奸,已传得
街知巷闻,试问天下的男子,谁能受得了这口恶气?

  男子又磨了良久,刀锋已锋利异常,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向村外走去。

  傅邪真暗道:“那个臭婆娘虽然该杀,若她此时正与奸夫在一起,两个打一个,旺贵
叔必定吃亏,我可不能袖手旁观。”

  他轻手轻脚地跟在旺贵身后,走了良久,才至村外的一座土窑前。

  旺贵站在土窑前犹豫良久,仍没有进去,傅邪真见他额头尽是汗水,手足发颤,暗暗
点头道:“这也难怪,自己的妻子与人通奸,是谁也不愿见到的,他的心中,一定极盼妻
子不在窑中。”

  傅邪真看见土窑后有一个缺口,想必是被前日的雨水冲刷而成,就欺身过去,从缺口
处向内望去,果然瞧见一对全身赤裸的男女正相拥而坐。

  那名女子肌肤白净,颇有几分姿色,浑不像一名农妇,而其妖里妖气的模样,倒是与
城中的青楼女子有几分相似。

  傅邪真暗叹道:“这样的女子,怎甘心做农夫之妇,难怪她会红杏出墙了。”

  那名男子皮肤黝黑,身材颇为强壮,正抚着女子丰满的胸膛,嘻嘻笑道:“春花,今
天可弄得祢舒服吗?”

  春花白了他一眼,幽幽地道:“三哥,你以为奴家只是贪图身子快活吗?我把身子给
你,只是喜欢你这个人,倒不是稀罕你胯下那根死肉,可是像你这样的人,也是身不由己
,李老爷一声令下,你岂不就要回城替他卖命。”

  男子道:“祢怕我不要祢了?”

  春花道:“我一个农家女子,怎及得上洛阳城中的姑娘,你今日贪图新鲜,对我自是
千好百好,到明日,见了更美丽的女子,只怕早把我忘了。”

  男子哈哈大笑道:“洛阳城中的姑娘虽然不错,可是怎及得上祢风骚有趣,说实话,
老子真恨不得把祢天天塞到裤裆里,随时都可快活。”

  春花恨恨地瞪了男子一眼,也撑不住笑了起来,过了片刻,长叹道:“唉,要是旺贵
也能像你这样,天天陪我说说笑笑,我才不会理你。”

  男子紧紧搂住春花的细腰,笑道:“一人的性格是变不了的,祢嫁了这样一个榆木疙
答,只好自认倒霉。”

  他复又吃吃笑道:“我又想了个新花式,我们再来试试。”言罢,双手又不老实起来
,在春花的胸乳禁区处乱摸。

  春花道:“我才不理你呢,自己想了就干,也不理人家愿不愿意。”

  虽是如此,被男子摸弄几下,脸色也渐渐地红润起来,身子如蛇般扭个不停。

  男子就势躺下,令春花坐在他的身上,一条铁棍已直直竖起。

  春花笑骂道:“这算什么新花式,想让老娘侍候你吗,别做梦了。”

  男子道:“好歹也试一下,我听说这个花式别有一番风味,与别法大大不同。”

  春花虽是不愿,然而见到他硬硬的胯下,不觉有些动心,大腿中不由有些麻丝丝的。


  她分开大腿,看准目标,慢慢地坐了下去,从她脸上欢悦之极的神情来说,这个花式
极中她意。

  傅邪真本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然而自从昨夜与琴真一番厮磨后,情窍渐开,见到此
景,不由得脸上发热。

  春花坐定之后,手指在男子的胸膛上划来划去,屁股却是一动不动,男子等得有些心
焦,急道:“春花,祢好歹也动一动,这样坐着,有什么好玩的。”

  春花吃吃笑道:“若想我弄得你舒服,也没有什么,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男子道:“昨天我才送给祢一个赤金镯子,怕没有五两重?祢还嫌不知足吗?”

  春花淡淡地道:“金子银子我不稀罕,我只要你这里的一颗心。”手指重重地截在男
子的胸膛上。

  男子笑道:“我的心早就给祢了,祢还要什么?”

  春花冷冷地道:“你们男子的话都是放屁,我才不信,你若真为我想,就替我杀一个
人。”

  男子吃了一惊,忙道:“谁?”

  春花咬牙道:“旺贵。”

  男子惊道:“旺贵莫不是祢的丈夫?”

  “不错,我要你杀的,就是我的丈夫。”

  傅邪真大吃一惊,难怪古语有云,天下最毒淫妇心,春花显然与奸夫相处不久,想不
到就动了杀夫之心。

  男子翻身欲起,却被春花推倒,樱唇轻轻一吻他的脸,悠悠地道:“怎么,杀个人而
已,你就怕成这样,你不是一向跟我吹嘘,就算洛阳的李老爷杀人,也要求你帮忙的吗?


  男子脸上掠过一丝惊恐之色,慌道:“我不是早跟祢说过,这种事绝不能再提。”


  春花傲然道:“我怕什么,大不了是个死,呆在这里混日子,我早已够了。有本事你
就一刀杀了我,拍拍屁股走人,要么就杀了旺贵,我与你远走高飞,不受任何人的管制,
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男子喃喃道:“远走高飞?”

  “不错。”春花神情渐柔,道:“我知道,你也不愿过这种藏头藏尾的日子,手里有
大把的银子,却不敢去洛阳城找花姑娘,只好找我这种村妇解火,这种日子,你很喜欢过
吗?”

  男子道:“李大侠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弃他而去,再说,他势力极大,无论我逃到
哪里,都跳不出他的掌心。”

  说到最后,已有些动摇。

  春花冷笑道:“他算什么狗屁大侠,还不是照样杀人放火,等到有一天,他把你利用
够了,不杀你灭口才怪。”

  男子身子一颤,道:“杀人灭口?”

  春花道:“他不让你出去见人,岂不就是防你泄露他的秘密,他这样不信任你,可笑
你还这么忠心替他卖命。”

  傅邪真暗暗点头,心道:“难怪人们都说,淫妇的心思最毒最密,这个春花若是男子
,谁也不是她的对手。可是那个洛阳李老爷,难道就是李正源吗?”

  男子神情阴晴不定,似在下决心,春风就势摆动柳腰,雪臀缓缓地厮磨起来,道:“
你若依了我,我就天天这样侍候你,就算你去城中玩姑娘,我也当没瞧见。”

  男子不由笑道:“祢真这么大方?”

  春花道:“男人谁没有三妻四妾,你若有本事娶上七八个老婆,我也只当家中多了几
个使唤丫头。”

  男子沉思良久,点了点头道:“我一见到祢,就知道祢不同一般的女子,祢说的不错
,这样的日子,的确也该到头了。”

  春花喜道:“你答应了?”

  男子道:“我已想好,若想摆脱李大侠,除非去西域,只是那里人烟稀少,没有洛阳
这样繁华热闹,只怕祢并不喜欢。”

  “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是一样,再说,我听说西域那边有什么丝绸之路,好
不热闹,想必丝绸的价钱一定不贵,那我以后真的可以穿着绫罗绸缎了。”

  男子喜道:“祢既然这么通情达理,我还有什么犹豫的,只是旺贵为人老实,倒不必
非杀不可。”

  春花冷笑道:“正是因为他的老实,我娘才逼我嫁给他,从那时起,我就最恨天下的
老实人,你若不杀了旺贵,就自己走吧。”

  男子扭了春花的胸膛一把,笑道:“杀个人而已,有什么要紧,不过祢可要将老子侍
候得舒舒服服,老子才会有力气杀人。”

  春花回嗔作喜,道:“我今天就让你手软脚软,看你怎样杀人。”

  她心中欢喜,动作立刻加剧起来,男子大感舒畅,也忍不住欢叫起来。

  忽听窑外传来一声大吼,旺贵忍无可忍,已提着镰刀冲了过来。

  男子先是一惊,继而笑道:“你也想杀人。”

  他一把推开春花,挺身站了起来,随势提起地上的长刀。

  傅邪真暗道:“不好,这男子是江湖中人,旺贵怎能是他的对手,我好歹要救他一命
。”

  他用力一分窑壁,钻进窑中,急忙拦在旺贵的身前。

  旺贵见又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心中气极,大叫道:“臭婆娘,原来祢有两个奸
夫。”挥起镰刀劈向傅邪真。

  傅邪真又好气又好笑,随手夺过镰刀,道:“旺贵叔,我可不是奸夫,你快逃走,奸
夫淫妇,我来替你杀。”

  旺贵见傅邪真年纪尚轻,说话和气,疑心去了大半,而春花见到傅邪真,也是一副莫
名其妙的神情,顿时明白此子与春花毫无关系。

  听他说愿替自己杀人,不由道:“小兄弟,这是我的家务事,不劳你插手。”

  傅邪真指着春花道:“此女勾结野男人,意图杀夫私奔,这已不是家务事了。”

  春花丝毫不惧,挺起胸膛道:“那又怎样,你再不走,我就让三哥将你也杀了。”


  旺贵怒气塞胸,指着春花道:“祢……祢……”一时气得糊涂,却不知骂什么好。


  傅邪真将旺贵一推,道:“旺贵叔,这奸夫厉害,你快去通知官府,前来拿人。”


  他之所以不让旺贵去村中求援,就是知道春花的奸夫必定武功高强,凭几个村民的锄
头镰刀,只会妄自送了性命。

  旺贵犹豫了一下,禁不住傅邪真力大,被轻轻推出窑去。

  男子见傅邪真夺刀的手法甚是干净利落,心中惊疑不定,沉声道:“小兄弟,这里没
你的事,大家同是江湖中人,有话好说。”

  傅邪真冷笑道:“若江湖中尽是你这样的人,我才不愿侧身其中,废话少说,上来吧
。”

  男子冷笑道:“难道老子当真怕你不成。”

  手中长刀无声无息地劈了过来,招式又狠又毒。

  他出招之时毫无征兆,等到傅邪真惊觉,长刀已至胸口。

  傅邪真慌忙拿镰刀一格,镰刀刀口被崩去一截,手腕更是发麻,暗道:“我与土王比
试内力,消耗太多,至今只恢复了一成,恐怕不是这人的对手。”

  他向来用的是长剑,使起镰刀来自然别扭,男子接连几刀,逼得傅邪真连连后退。


  这男子的刀法虽是简单,胜在招式快疾阴毒,刀刀直奔要害,委实令人难以抵挡。


  如果傅邪真这几日没有迭逢奇遇,武功大进,绝非他的对手。

  男子哈哈大笑道:“老子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原来也不过如此。”

  傅邪真苦于兵器实在不称手,纵有再精妙的招式也难以使出,一步步退去,眼看已被
逼出窑洞。

  眼看男子又一刀劈来,傅邪真无可奈何,只是再将镰刀一横。

  一声轻响,镰刀头被齐齐削去,只剩一根短短的木棍。

  男子大笑道:“臭小子,这可是你自找苦吃,旺贵既然逃了,老子就拿你凑数。”


  春花急道:“三哥,快杀了这臭小子,再去拦住旺贵,他若见了官府,情况就麻烦了
。”

  男子笑道:“不用急,旺贵不会轻功,就算等到天黑,老子也能追上他。”

  顾盼之间,一刀出其不意地当头劈下,指望可将傅邪真一劈两半。

  忽然间,面前棍影重重,傅邪真的短棍竟中宫直进,直捣他的胸膛。

  男子吃了一惊,慌忙回刀挡格,仍是慢了一步,胸口喀嚓一声,已断了一根肋骨。


  傅邪真哈哈笑道:“只可惜这是一根棍子,没有刺死你这个奸夫。”

  男子想不到傅邪真的镰刀头被削,反而触发他的灵机,以棍为剑,不由又恼又怒,大
喝一声,长刀如雪片般劈来,竟已用了十成力道。

  傅邪真暗道:“师父传的剑法虽是高明,然而我此时内力不足,难以尽展其长,倒是
琴真教过的那套剑法,诡异离奇,似乎是奸夫这套刀法的克星。”

  棍端轻轻搭住刀头,一股阴柔之力如丝如发,将长刀牢牢缠住,男子猛地觉得不对,
正欲撤刀变招,傅邪真顺势抹去,棍头正击在男子的手指上。

  “喀”地一声,男子手指骨已断,长刀“当”地落地,傅邪真短棍一指奸夫的咽喉,
道:“臭奸夫,你认输了吗”“男子深知他只需内力一发,棍头就可洞穿自己的咽喉,面
前的这位少年内力虽是平平,剑法却极为高明,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他神情大慌,急忙跪下道:“少侠饶命,就算我勾引别人的妻女,也算不上死罪。”


  傅邪真道:“你意图杀害旺贵叔,居心实在不良,又怎不该死?”

  男子见他棍头迟迟不落,已看出他无意杀人,于是从容道:“少侠想必已来了多时,
自然应该听到,都是春花这个淫妇教唆,我才逼于无奈,勉强答应的。”

  春花傲然不惧,斜斜望了男子一眼,露出鄙夷之色。

  傅邪真的确听到春花说过这样的话,一时犹豫起来,道:“就算春花教唆不该,难道
你身为男子,竟没有自己的主张吗?”

  男子诚恳地道:“少侠教训的是,这次教训实在深重,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傅邪真暗道:“他没有杀人,的确算不上死罪,再说,我又不是官府,怎能定人的生
死。”

  他收起短棍,道:“我不和你说,等旺贵叫来官府中人,他们自然会定你的罪。”


  男子望了望傅邪真,讨好地道:“少侠衣衫单薄,这窑洞中又甚是阴凉,不如少侠穿
上我的衣衫,对贵体也有好处。”

  傅邪真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暗道:“这下可糟糕了,春水这么寒冷,琴真与烟
儿必定冻坏了,可是我有事缠身,又怎能前去。”

  他望着放在地上的几件衣衫,感觉比见到亲人还亲,对男子道:“你把衣衫拿过来。


  男子忙不迭地取过衣衫,递给傅邪真。

  傅邪真接衣在手,犹嫌不足,指着春花的衣衫道:“那几件衣衫,你也给我拿来。”


  男子虽觉奇怪,仍是乖乖拿来,神情甚恭。

  傅邪真披起衣衫,觉得背部微微一痛,如被蚂蚁咬中一般。

  那男子的衣衫一直放在地上,难免有杂物沼衣,傅邪真也不在意,忽地想道:“我真
是呆了,我只需点了他们的穴道,他们又怎能逃,还是送衣服回去要紧。”

  他执起短棍,去点男子的穴道,想不到棍到中途之时,忽觉手臂一阵酸麻,小小的棍
子,竟似有千斤之力。

  他努力向前刺去,忽觉手掌一软,短棍已落在地上。

  男子露出阴毒之色,嘿嘿笑道:“臭小子,饶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


  傅邪真此时渐觉四肢麻木,连站立都觉得费力异常,他江湖经验再不丰富,也知中了
暗算,心中暗暗叫苦。

  看来男子在送衣过来之时,已在衣上做了手脚,自己江湖经验太浅,又怎知这种害人
的勾当。

  他忽觉眼前一黑,已跌倒在地。

  男子拾起地上的长刀,架在傅邪真的脖子上,笑道:“臭小子,现在你还神气吗?”


  春风叫道:“快杀了他,有什么好罗嗦的?”

  男子应了一声,手起刀落,直劈向傅邪真的咽喉。

  正文 第十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13:00 本章字数:15693)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物破空飞来,正击在刀身上,长刀喀嚓而断。

  男子浑身剧震,虎口已被震裂,向地上望去,却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正滴溜溜乱转


  男子大吃一惊,知道遇到高手,也顾不得春花,身子从傅邪真打开的破洞中一掠而出


  刚至洞外,就觉面前剑花闪耀,晃人眼花。

  男子无可奈何,只得又退回窑洞中。

  傅邪真身边已多了一位精瘦的黑衣男子,神情怪异,看不出是喜是怒。

  从破洞中走进一位少女,相貌宛如天仙,赫然是纳兰芷,她瞧见男子与春花的模样,
俏脸顿时一红,低下头去。

  男子一见黑衣男子,顿觉魂飞魄散,双膝一软,已跪了下去,衰声道:“风帝爷爷饶
命。”

  柳飘飘嘿嘿一笑,道:“老子还没有老婆,哪来的龟孙子,这倒是奇事一件。”

  纳兰芷道:“柳前辈,不要再开玩笑了,邪真不知要不要紧?”

  柳飘飘笑道:“中了赵老三的麻骨软筋针,纵算是三贞九烈的女子,也照样骨软筋散
,你师弟虽是男子,也不能例外。”

  纳兰芷听说只是麻药,心中舒了口气,向赵老三喝问道:“还不快把解药取出来。”


  赵老三一脸为难之色,道:“姑娘有所不知,麻骨软筋针并无解药。”

  纳兰芷怒道:“你以为本姑娘不敢杀人吗?”

  赵老三苦着道:“这麻骨软筋针是为了对付那些烈性的妞儿用的,中毒者只是全身软
麻,过一刻就可无事。”

  纳兰芷听他说得无耻,脸色通红起来,骂道:“呸,还不闭上你的狗嘴。”

  赵老三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说话。

  此时傅邪真已醒了过来,看见柳飘飘与纳兰芷,大感惊奇,道:“小师姐,祢怎也来
了,为何却与柳先生在一起?”

  纳兰芷道:“我见你与琴真在一起,生怕你……”望了柳飘飘一眼,不好意思说下去


  柳飘飘笑道:“祢是教主的师姐,什么话不能说,祢自是担心教主与我们这些魔教妖
人在一起,会学坏,是不是?”

  纳兰芷拉着傅邪真的衣袖,道:“师弟,你怎会到这里来,李烟儿姑娘又去了哪里?


  傅邪真一经提醒,顿时急道:“不好,我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烟儿姑娘她们一定等急
了。”

  纳兰芷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傅邪真道:“这个吗,还是以后再说吧。柳先生,这对狗男女麻烦你交给官府,我有
急事先走了。”

  柳飘飘笑道:“官府怎能管得了这种亡命之徒,只怕老子前脚送他进去,李正源后脚
就放他出来了。”

  傅邪真本已举步,闻言吃了一惊,道:“李大侠为何要救他?”

  柳飘飘哈哈笑道:“这些人都是李正源豢养的杀人武器,李正源怎能不救他,难道任
由他招出李正源做出的那些丑事吗?”

  赵老三吃了一惊,道:“风帝爷爷,这种事情,你怎会也知道?”

  柳飘飘道:“李正源野心勃勃,本教对他早有留意,他招揽旁门左道的邪派高手这种
大事,本教岂能不知。”

  傅邪真道:“他招这些人做什么?”

  柳飘飘道:“金刀门名誉颇佳,有些不三不四的事情,自然不便出手,就只好劳驾这
些邪门高手了。”

  傅邪真道:“金刀门谁人敢惹?就算有人招惹,他名正言顺地将其教训一顿,谁也不
会说什么,又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可做?”

  柳飘飘笑道:“金刀门的确无人敢惹,倒是李正源怎甘心只做个洛阳大侠,其他地方
的事情,自然也想插手。”

  傅邪真奇道:“那会有什么事?”

  柳飘飘知道这些事情说起来繁复异常,以傅邪真此时的阅历,实难理解,道:“教主
若想知道江湖中的这些鬼魅伎俩,属下以后自会详告。”

  他走到赵老三面前,捏开他的下巴,赵老三虽知不妙,然而在这些左道邪门人物的心
中,柳飘飘比阎罗王更为可怕,自然不敢妄动。

  柳飘飘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弹进赵老三的口中,等药丸完全溶化,谅赵老三再也无计取
出,这才松开他的下巴。

  赵老三颤声道:“难道风帝爷爷给我吃的,竟是五魂丹吗?”

  柳飘飘笑道:“算你运气,老子今天身上正好带了一粒,否则的话,老子只好杀了你
了事。”

  赵老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叫道:“风帝爷爷,你快杀了我
吧,小人福薄,受不了五魂丹的。”

  柳飘飘眼睛一瞪,道:“老子说你受的,你就受的,你的武功虽然不高,却还能办些
事情,李老儿以后若有什么计划,你就细细报来,解药自然会给你。”

  赵老三早已听说,五魂丹是药帝林紫药与毒帝祖嗜联手,穷尽十年光阴,才创制成功
,可谓天下第一阴毒的毒药,据说服了此药后,若不能及时得到解药,死的将会极惨。


  如今肚中忽然有了这么一粒天下第一毒药,赵老三怎能不失魂落魄。

  他苦苦笑道:“风帝爷爷,你若想知道什么事情,小人怎敢隐瞒,又何必浪费宝贵之
极的药丸。”

  柳飘飘笑道:“你虽不敢在老子面前捣鬼,可是让老子天天去找你这们这些王八蛋,
岂不没趣的很,现在你们来找老子,老子就少了许多奔波之苦。”

  赵老三垂头丧气,却也无可奈何,自知这样一来,终生都得为柳飘飘效力,若有半点
犹豫,解药扣住不发,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柳飘飘向傅邪真一揖,道:“教主,此贼以后绝不敢再做恶事,不过属下擅自做主处
置此贼,还望教主降罪。”

  傅邪真暗道:“你做就做了,还让我降什么罪,再说,我可不想做你们的教主。”


  他不置可否,道:“柳先生,我的确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你将小师姐送回李府吧。


  纳兰芷杏眼圆瞪,怒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事情,连我也要隐瞒?”

  傅邪真苦笑道:“这个事吗,说来的确有些不妥,师姐,祢就信我一次,我办完此事
,一定会去李府找祢们。”

  纳兰芷道:“你掳去了李小姐,李府又怎能容你?你还是随我回山吧,拜寿的事情,
有大师哥就足够了。”

  傅邪真大为头痛,他知道这个师姐虽是言语温柔,性子却执拗得很,若是不依她,今
日半步也别想离开。

  他情急生智,向着远处一指,道:“小师姐,那莫不是大师兄吗?”

  纳兰芷回头望去,只见空山寂寂,流水无声,哪里有半个人影。

  急忙回过头来时,却见傅邪真正发足狂奔,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纳兰芷大急,叫道:“师弟,你快回来。”

  她叫的声音越大,傅邪真却跑得更快了。

  纳兰芷转身望向柳飘飘,道:“柳前辈,你轻功天下第一,快把我师弟给追回来啊。


  柳飘飘笑道:“教主有私事要办,属下怎敢阻拦,再说,教主现在的轻功高明得很,
属下也未必能追得上。”

  纳兰芷急得跺足,道:“他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教主,你年纪这么大了,怎还任性胡
闹。”

  柳飘飘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并不出言反驳。

  〖JZ〗〓〓〓〓〓〓〓〓〓〓〓〓〓〓〓〓纳兰芷见傅邪真身影已远,慌忙展开轻功
追了上去,只是傅邪真此时的轻功远远超过她,能不能追到,实是未知之数。

  总算昨夜有雨,山路松软,傅邪真经过之处,留下不少足印,一路追过去,不担心追
岔了。

  然而纳兰芷细看地上的足印,不得不暗暗吃惊,自己留下的足印,足有半寸来深,而
傅邪真的足印,却只有淡淡地一点,若不是女孩子心细,只怕根本看不到。

  师弟轻功高明,本是可喜可贺之事,然而纳兰芷却不喜反惊,暗道:“师弟定是学了
魔教的武功,才会功力大进,师父说过,修习邪门武功如饮鸩止渴,功力越高,内力反噬
之力越强,到最后,难免走火入魔,惨不堪言。”

  她一边叹息怅恨不已,一边发足狂奔,不知跑了多久,面前现出小河一条,傅邪真正
站在水边抓耳挠腮,模样如疯狂了一般。

  纳兰芷心惊肉跳,以为傅邪真已走火入魔,慌忙奔至他的面前,惊道:“师弟,你怎
么了?”

  傅邪真急得直搓手,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她们没有衣衫,又怎能走远,
可是小河就这么大,她们又能躲在哪里?”

  纳兰芷奇道:“师弟,你究竟在说什么?”

  傅邪真几乎快哭了出来,道:“小师姐,祢不知道,我们遇到了西域土王,与他一场
大战后,琴真与烟儿姑娘都是身子赤裸,难以见人,她们只好藏在河中,我去找衣衫遮羞
。”

  纳兰芷越听越奇,忍不住摸了摸傅邪真的脉膊,见其心脉平常,略略放心,道:“师
弟,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西域土王的武功那么高明,连涤尘道长他们都不是对手,你怎能
在他手下逃过性命?再说,琴真姑娘与烟儿姑娘又怎会赤身裸体?”

  傅邪真知道此事解释起来麻烦之极,道:“师姐,你相信我吧,我说的都是真话。”


  纳兰芷见他神情凝重,知他不会说谎,点了点头道:“就算琴真姑娘与烟儿姑娘都不
见了,也没有什么稀奇,或许她们找到了衣衫,自己先走了。”

  “我细细察过,河边只有我们三人来时的足迹,再无旁人的,她们若是走了,应该再
有两行足迹才对。”

  “这倒在些奇了,难道她们竟飞走了不成?”

  “小师姐,祢可真爱说笑,人又不是鸟,哪能飞得起来?”

  “那可不能这么说,剑霸城天鹰堂的雪鹰娘,刀神城的朱雀女,岂不就会飞吗?”


  “世人皆知雪鹰娘有一只巨鹰,朱雀女有一只孔雀,她们会飞又有何稀奇。”

  “或许江湖中另有奇人,驯化了什么大鸟为坐骑,将琴真、烟儿掳走了,故而地上才
没有痕迹。”

  “祢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是总有些异想天开。”

  傅邪真忽地想起了什么,又道:“师姐,我刚才离开这里时,耳边曾听到一声轻笑,
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声音,然而现在想来,似乎并不是烟儿与琴真姑娘的,莫非烟儿与琴真
竟是被这人掳走了?”

  纳兰芷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傅邪真道:“我怎知道。”

  两人正在胡乱猜测,忽听身后有人道:“喂,我们公子有话想问你们。”

  傅邪真与纳兰芷回过头来,心中颇感不安,他们的武功应该算是不错,然而有人如此
欺近却一无所知,对方武功之高已不难想像。而对方口气粗鲁,着实令人不快。

  身后停着一顶轿子,四名青衣童子恭立在旁,刚才开口说话的是站在轿子左侧的一名
童子,神情倨傲。

  傅邪真道:“不知你家公子有什么话要问?”

  那名童子白眼一翻,不耐烦地道:“我家公子想问什么,我怎能知道,你好好地听着
,小心回答就是。”

  傅邪真忍住气,暗道:“奴仆无礼,我自不能与他们计较。”

  那名童子一掀轿帘,一名锦衣公子端坐其中,正微闭双目,似在养神。

  纳兰芷可没这么好脾气,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有话要说,偏又不言不语的,究
竟是什么意思?”

  左侧童子大怒道:“臭丫头,对我家公子,竟敢如此无礼。”

  纳兰芷怎能示弱,长剑出鞘,喝道:“想打架吗,本姑娘可不怕你。”

  傅邪真暗笑道:“师姐一向脾气温柔,这次可真被惹急了。”

  左侧童子刚想挺身而出,锦衣公子忽地睁开眼来,目光在纳兰芷脸上扫了一眼,顿时
一亮。

  傅邪真心中猛然一惊,此人的目光如刃,无疑是位高手。

  此时左侧童子已跃了出来,向纳兰芷扑去。

  锦衣公子淡淡地道:“小青,不可无礼。”

  小青前扑的身形在空中硬生生停住,不等身子落地,空中一个漂亮的转折,已回到原
地。

  纳兰芷虽恼这小青无礼,然而小青这一手实在漂亮,自己可万万做不到。

  锦衣公子微笑道:“在下家教不严,令奴仆无礼,还望小姐见谅。”

  纳兰芷道:“奴仆无礼也就罢了,你这个做主人的,为何还大剌剌地坐在轿中,架子
太大了吧。”

  锦衣公子轻轻叹息,道:“小姐有所不知,在下的双腿不良于行,实难出轿向小姐行
礼。”

  纳兰芷顿觉不好意思起来,原来这位锦衣公子却是个残疾之人。

  傅邪真刚才虽有怨气,此时也化解于无形,与一位残疾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锦衣公子道:“不敢动问小姐芳名贵姓,师承何派?”

  纳兰芷道:“难道你停轿不前,竟只是为了问我的名字?”

  锦衣公子无奈地一笑,知道纳兰芷心中尚有芥蒂,不愿通名报姓。

  他报拳道:“刀神城雄飞,奉李大侠之令,前来追寻魔教妖人下落,两位若有消息,
还望相告。”

  纳兰芷暗暗吃了一惊,原来此人竟是刀神城的少城主,看他目光锐利,武功必定高明
,他的四名童子虽年纪极小,可是刚才略显身手,足见武功不凡。

  她暗道:“师弟如今正被李正源误会,若被此人知道身份,必有一番麻烦。”

  她抱拳道:“不瞒公子,我们也是随天心大师前来追寻魔教妖人的,可是追到这里,
就再也没有线索了。”

  雄飞淡淡笑道:“是吗,那么你们在此争论,却是为了何事?”

  傅邪真道:“其实……”

  纳兰芷生怕他说出实情,那可就泄露了身份,忙道:“其实,我们只是在此猜测魔教
妖人的踪迹,说来说去,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小青忽地飞身而起,向一株大树飞去。

  纳兰芷与傅邪真吃了一惊,只见小青又折返回来,手中多了一块破布。

  傅邪真一眼瞧出那是李烟儿身上的衣衫,与自己裤裆中的那块布质相同。

  小青道:“公子,请看。”目光转向纳兰芷,似有得意之色。

  傅邪真与纳兰芷暗暗惭愧,自己来了多时,竟没有发现树上有此踪迹。

  雄飞望着那块破布沉吟不语,良久道:“这块布料质地精良,似是洛阳宝丝斋所产,
看来李小姐处境极为危险,只是,这块衣衫,却怎会在树上?”

  小青道:“小人不敢妄测。”

  雄飞的一双锐目在河边的数行脚印一扫,转向傅邪真,淡淡地道:“傅公子,以你之
见,李小姐又去了哪里?”

  傅邪真脸色涨得通红,想不到雄飞竟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

  纳兰芷见谎言揭穿,也大感不安,暗道:“是了,他从李府来,自然听说了师弟的相
貌身材,想必他也早知我是谁了,却明知故问,不知安的什么念头。”

  傅邪真慌忙抱拳道:“其实,烟儿小姐本在河中藏身,后来却不知何处去了,师姐推
测,应是平空被人掳去。”

  雄飞冷冷地道:“是吗?”

  从神情来看,他对傅邪真的话毫不相信,这也难怪,此时春水正寒,谁愿意呆在河中
受苦。

  纳兰芷忍不住道:“这就是实情了,我们再也没有隐瞒什么,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
法。”

  雄飞神情转和,道:“纳兰小姐既这么说,事情必是这般了,如此看来,烟儿姑娘定
是被铁蝠娘所擒。”

  纳兰芷耸然动容,惊道:“可是那个吸人鲜血的妖女铁蝠娘?”

  雄飞道:“不错,世间有三人能在空中飞行,就是剑霸城的雪鹰娘、敝城的朱雀女与
铁蝠娘了。”

  纳兰芷道:“难道她竟是骑在一头蝙蝠身上吗,世间哪有这么大的蝙蝠?”

  雄飞神情凝重,道:“那倒不是,铁蝠娘为何能在空中飞行,谁也不知道,有人说她
轻功极高,已能御空飞行,然而这毕竟有些匪夷莫思,风帝柳飘飘的轻功天下第一,却不
见他能飞起。”

  纳兰芷道:“就算铁蝠娘能飞,你何以断定烟儿姑娘定是被她所擒?”

  雄飞道:“铁蝠娘是任天王的情人之一,而任天王却又是被江湖五老所杀,是以铁蝠
娘与李世伯有深仇深恨,李世伯寿诞之时,她怎能不来捣乱,看来必是她抢先一步,将李
烟儿掳走。”

  纳兰芷道:“这下可糟糕了,她在天下飞来飞去,怎样才能找到她?”

  雄飞道:“不妨的,只需我们直取她的巢穴,不怕找不到她。”

  纳兰芷道:“她的巢穴又在哪里?”

  雄飞沉吟道:“听说就在洛阳郊外的山林之间,然而李伯父派人找了多次,却毫无下
落。”

  他忽地一拍轿杆,身子平平飞出轿子,直向傅邪真扑去。

  傅邪真见他来势极疾,大吃一惊,慌忙向后退了一步,然而仍是慢了半拍,手腕顿被
紧紧扼住。

  傅邪真体内真气自然引发,一股强大的真力冲向手腕。

  雄飞“咦”了一声,大感惊奇,傅邪真急忙手腕甩动,终于得脱控制。

  雄飞借力飞回轿子,神情又是愤怒,又是难堪。

  这一切都是在眨眼之间完成,等纳兰芷挺剑而出时,一切已归于平静。

  纳兰芷怒道:“雄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雄飞淡淡地道:“傅邪真身怀魔教太虚紫府神功,已属魔教妖人,姑娘最好不要再理
会他,否则的话,后果难测。”

  纳兰芷无言可辩,道:“邪真练了魔教武功,固然不对,然而他却是被人欺骗,身不
由已,又怎能怪得了他。”

  雄飞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道:“魔教武功向不轻授,怎会平白授于他人,姑娘不
要听信此人的胡言乱语,我听说任天王的转世灵童已在江湖中现身,莫非就是纳兰姑娘的
师弟。”

  纳兰芷虽为傅邪真遮掩,其实也并不知道傅邪真身上武功的由来,何况柳飘飘口口声
声以教主称呼傅邪真,这其中必有玄奥。

  她暗道:“魔教中人诡计多端,行事歹毒,师弟必是听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才误入
斛中而不知。”

  雄飞见纳兰芷沉吟不语,知她已被自己劝服,道:“纳兰姑娘,令师弟已堕入魔道,
此是不言而喻之事,我辈学武,所为何事,难道不是为了降魔除恶?”

  纳兰芷惊道:“难道你想杀了他?”

  雄飞微笑道:“他既是纳兰姑娘的师弟,在下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等我将他
擒下,交给李大侠处置,想来必有公论。”

  傅邪真心中本是愤怒之极,然而细细想想,心中却有些颓然。

  自己身怀魔教武功,又一再与白道众侠为敌,无论有何道理,似乎都说不过来,雄飞
只是欲擒住自己,实已是宽大为怀了。

  然而他虽觉有愧,又怎甘心受擒,何况烟儿与琴真下落不明,他怎能安心。

  纳兰芷道:“师弟,你老实说,你为何要修练魔教武功?”

  傅邪真道:“并不是真的想练,只是这武功却是我天生就有的。”

  纳兰芷忍不住流下泪来,道:“师弟,这样的谎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武功都是练
出来的,又怎会与生俱来。”

  傅邪真默然无语,当着雄飞的面,他不能将转世灵童之事说出来,纵算说出,只怕师
姐也无法相信,只会更加怨自己不老实。

  两人相对无语,本来亲密无间的师姐弟,心中不由产生芥蒂,竟觉得对方无比陌生。


  雄飞叹道:“纳兰姑娘,他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傅邪真了。”

  纳兰芷心痛如绞,暗道:“不错,师弟以前对我言无不尽,现在却是鬼话连篇,他真
的有些变了。”

  忽听刀声刺耳,雄飞已一刀向傅邪真劈过来。

  傅邪真手无兵器,怎敢硬接,何况雄飞的刀法奥妙难测,纵有兵器,也实不知该如何
招架。

  他慌忙展开师门的错风步法,闪避刀锋,侧目向纳兰芷望去,见她欲动又止,最后站
立不动。

  傅邪真心中痛苦难当,暗道:“师姐对我的误会极深,竟任由别人对付我了,我、我
可怎么办?”

  雄飞一刀落空,长刀在地上微点,身子再起,又一刀劈了过来。

  傅邪真心中本已极为烦恼,偏偏雄飞又纠缠不清,一腔怒气全移到雄飞身上。

  他大喝一声,对刀锋竟是不闪不避,一拳向雄飞的胸膛击去。

  雄飞冷笑一声,半空中身子急折,竟轻易避过此拳,刀势不变,“波”地一声,劈中
傅邪真的肩头。

  傅邪真暗叫道:“不好,我要死了。”

  然而刀锋及体之时,体内真气自生反应,雄飞的刀只砍进半寸,就再也无法进入,同
时一股强大无俦的真力袭来,雄飞手腕剧震,已跌倒在地。

  虽是如此,傅邪真的伤势仍是不轻,随着血液流出,他忽觉脑中一昏,一股无名的怒
火涌上心头。

  他哈哈大笑道:“雄飞,你砍不死我的,有胆子再来啊。”

  他浑身都是鲜血,神情格外狰狞,本就高大的身形显得更加伟岸,真如天神一般,那
把长刀犹嵌在他的肩头,颤动不已。

  他大步向雄飞走来,雄飞心惊胆战,以手代足,连连后退,可是体内真气已被傅邪真
震散,一时间,哪里能积聚力气。

  四名童子虽有护主之心,然而见到傅邪真这如邪魔一样的神情,无不魂飞魄散。

  傅邪真本是魔教教主转世,体内的魔性潜藏许久,如今受伤之后,意识不清,本性再
无抑制,自然流露出来。

  一名童子清叱一声,挺刀刺了过来,傅邪真怪笑连连,一步抢进圈中,扬拳击中童子
的胸口。

  “喀嚓”声传来,童子胸骨顿陷,眼珠如死鱼般突出,狂叫一声,向后飞出丈许多才
跌在地上,身子已不能动了。

  纳兰芷吃惊之极,见到傅邪真这般神情,心中又是害怕,又是伤心,泪水簌簌落下,
咽声道:“师弟,你怎会变成这样?”

  傅邪真本已向雄飞扬起拳头,听到这声呼唤,不由停了下来,回头望去,纳兰芷哭得
如梨花带雨,已是伤心到了极点。

  傅邪真猛然一惊,暗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他毕竟与纳兰芷姐弟情深,一见她哭泣,真情自然流露,魔性就被压了下去。

  他怔了怔,轻叹道:“师姐,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祢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等我找到烟儿姑娘,自会回山向师父请罪。”

  他长叹一声,转身就走,生怕见到纳兰芷的泪水,又会改变主意。

  〖JZ〗〓〓〓〓〓〓〓〓〓〓〓〓〓〓〓〓傅邪真一路行去,也不知该往何处,幸喜
肩头的伤口已不再流血。

  柳飘飘曾说太虚紫府功有疗伤奇效,果然没有骗他。

  日色西沉,黑夜即将来临,傅邪真发觉所走之路越来越偏僻,看来离洛阳城是越来越
远了。

  他忖道:“我这样走下去,走到哪里才是尽头,铁蝠娘的老窝又在哪里?”

  正没奈何间,忽听山林中“忽喇喇”惊起一群飞鸟,叫声极为凄切。

  傅邪真在山林中生活惯了,知道这些飞鸟必是遇到了天敌猛禽,才会如此惊怕。

  然而他抬头望去,天空却并无猛禽的影子。

  飞鸟从他头上一掠而去,四散而跳,傅邪真正在惊异,从对面的林中又奔出无数野兽
,除了兔子、獐子、猴子等弱小动物外,其中竟还有几头野猪,两头灰狼。

  傅邪真更觉奇怪,他知道野猪性子暴躁,纵是猛虎也敢争锋,如今也仓皇而逃,林中
必定藏着极厉害的猛兽。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林中忽地传来一声虎吼,山林为之震动。

  傅邪真道:“这就是了,果然有猛虎来了,看来这只猛虎极大,连野猪也不敢为敌。


  一头牛犊般的大虎果然从林中窜出,傅邪真并不害怕,拉开架式,正准备大打一架,
想不到猛虎竟毫无斗志,虎目望着傅邪真,竟隐隐有哀伤之意。

  傅邪真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连猛虎都被惊走,来的究竟是何等猛兽?”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吱吱的声音,声音极是惨切,令人毛骨悚然。

  傅邪真猛一抬头,不由魂飞魄散,原来飞来的却是一群蝙蝠,数目并不太多,只有百
八十只而已。

  这群蝙蝠的个头远比普通蝙蝠大得多,每只几乎如鸽子般大小,更令人可怕的是,这
些蝙蝠全身赤红,在惨淡的斜阳下,显得触目惊心。

  蝙蝠吱吱乱叫,齐向猛虎扑来,眨眼之间,虎身上已尽是密密麻麻的蝙蝠。

  老虎狂吼一声,拼命向前奔去,然而一只蝙蝠已啄起尖嘴,顿时将它眼睛刺瞎。

  老虎没了眼睛,痛苦地大声嘶吼,速度顿时减慢,蝙蝠兴奋地吱吱乱叫,尖嘴插入虎
皮中,拼命地吸血。

  眨眼间,老虎的身子奇迹般地干瘪下来,最后只剩下一张虎皮,而蝙蝠们的肚子却大
大鼓涨起来。

  傅邪真这一惊非同小可,难怪就连飞鸟也被惊飞,原来这些蝙蝠竟是如此可怕。

  他猛然想起那对村民夫妻的谈话,暗道:“原来这就是吸血蝙蝠了,我怎会这么倒霉
。”

  赤蝙蝠忽地齐齐从虎皮上飞起,向傅邪真扑来,傅邪真大叫道:“哎哟,我的娘啊。
”转身狂奔。

  赤蝙蝠怎舍得这顿美味,无不吱吱乱叫,急追不舍。

  傅邪真此时的轻功完全已可入一流高手之列,然而与这群赤蝙蝠相比,却是略逊一筹


  他忽觉肩头一痛,已被一只蝙蝠的利爪抓到,傅邪真亡魂大冒,正惶恐之间,忽听蝙
蝠一声怪叫,扑地而倒。

  傅邪真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有太虚紫府功在体,遇袭立生反应,赤蝙蝠虽然厉害,可
小小身体,又怎能经受得住内力反击之力。

  傅邪真定下神来,指着天空骂道:“臭蝙蝠,有胆子你们就来吧。”

  赤蝙蝠怎知死活,仍是纷纷扑来。

  傅邪真知道这些蝙蝠虽是可怕,却不堪内力一击,是以凝神静气,朝蝙蝠群猛地打出
一拳。

  这一拳尽力而发,劲道何等厉害,拳风激荡,几只蝙蝠顿时被打得碎骨粉身,跌了下
来。

  傅邪真胆气更壮,一套少林伏虎拳打得虎虎生风,赤蝙蝠纷纷在身边坠落,数量越来
越少。

  赤蝙蝠见势不妙,再无斗志,吱吱声中,已四散而逃。

  傅邪真长舒了一口气,暗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么可怕的吸血蝙蝠。”

  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喝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蝠儿。”

  傅邪真循声望去,只见山林中走出一名老妇,身穿青色衣衫,满脸怒气。

  残存的几只赤蝙蝠绕着青衣妇人飞来飞去,口中叫个不停,似在向她诉苦般。

  傅邪真虽打散蝙蝠,身上仍被刺了几口,痛苦异常,闻言怒道:“祢这个大婶好没道
理,祢养这些蝙蝠吸人鲜血,心肠也太狠毒了。”

  青衣妇人冷笑道:“蝠儿们瞧得起你,这才吸你鲜血,你有这么大的造化,本是几辈
子修来的福气。”

  傅邪真哭笑不得,道:“这么说来,我倒要还向这些臭蝙蝠感恩戴德了。”

  青衣妇人嘿嘿笑道:“现在才想起求饶,已是来不及了,伤我一个蝠儿,该赔我一条
命,现在你伤了不知多少蝠儿,就算将你碎尸万段,也难偿其罪。”

  也不见她如何行动,身子已飘飘飞来,身子就好似纸片一般。

  傅邪真大吃一惊,这种轻身功夫,实在是闻所未闻,只有柳飘飘才能略胜一筹。

  眨眼间,青衣妇人已至面前,五指尖尖,疾抓向傅邪真的面门。

  傅邪真鼻端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心知妇人的爪上必然有毒,他不敢大意,展开错风步
,轻轻避在一边。

  青衣人妇“咦”了一声,道:“原来是天道的徒儿。”

  傅邪真奇道:“祢怎知道,莫非祢认识师父?”

  青衣妇人嘿嘿笑道:“我认得他,他可不认得我。”身形一转,五指如风抓来。

  她出爪时,似乎轻飘飘地丝毫没有力道,然而抓到傅邪真身前时,傅邪真却能清楚地
感受爪上的力量极为强大。

  傅邪真暗暗称奇,道:“此人对内力的应用真已到了极致,没有丝毫的浪费,天心大
师内力虽高,若与她交手,只怕到了最后,反而有内力不足之感呢。”

  他避过几招后,渐觉口干舌燥,身子已有些不太灵活了。

  青衣妇人察颜观色,哈哈笑道:“臭小子,原来你已中了赤蝠之毒,老娘不必动手,
蝠儿自己就报了仇了。”

  傅邪真心中大震,暗道:“难道我真的中毒了吗?”

  忽觉鼻中流出热热的液体,用手摸去,手掌一片赤红,傅邪真魂飞魄散,大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

  青衣妇人嘿嘿直笑,五指再次抓来,傅邪真无力闪避,肩骨一痛,人已昏了过去。凌
小初自离了小庙,仍是惊魂未定,他也不知该向何处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口中呼喊不已


  等他定下神来时,已进入山林深处。

  他转目四顾,只见群山寂寂,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不由自怨自艾起来,叹道:“我实在太无用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总是保护不了,
七娘如此,纳兰姑娘也是这般,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他一屁股坐在草丛中,浑身酸痛无比,只想躺下来就此睡去。

  然而头一沾地,他又猛地惊醒过来,暗道:“连这点疲累都受不了,我算什么大丈夫
,无论如何,我也要将纳兰姑娘救回来。”

  他正想鼓勇站起,忽听衣袂掠空之声在前面响起。

  凌小初暗惊道:“在这荒山野地,怎会有江湖人出没?”

  他刚才虽侥幸杀了格布,胜了雅丽丝,然而离开剑霸城时的冲天豪气,此时已化为乌
有,深知天下之大,高手数不胜数,自己那点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伏在草中,一动也不敢动,只听一个细细的嗓子道:“李大侠,这里荒僻得很,应
该无人经过。”

  被称做李大侠的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道:“老夫不是早就与贵教教主说好,没有事情
,不必见面的吗?”

  凌小初心中一凛,暗道:“这不是李正源的声音吗。”

  李正源来到这极偏僻之处与人相见,必定有极隐密的事情,凌小初心脏怦怦乱跳,若
是被李正源发现自己,那可该怎么办。

  细嗓子道:“李大侠何必动怒,您老人家大寿,教主怎能不略表敬意。”

  李正源淡淡地道:“那就多谢蓝教主了。”

  凌小初暗自忖道:“姓蓝的教主,却又是什么人,万剑山庄的庄主虽也姓蓝,不过他
却是庄主,而不是什么教主。”

  细嗓子笑道:“教主令我送来一份寿礼,还望李大侠笑纳。”

  凌小初暗道:“送礼是正大光明的事情,为何要约至此地,真是奇怪之极。”心中实
在好奇,想瞧瞧蓝教主送了什么礼物,然而却又怎敢抬起头来。

  李正源忽地道:“你且将礼物放在地上,再打开给老夫瞧。”

  细嗓子笑道:“李大侠多心了,蓝教主与您老是好朋友,怎会在礼物上下毒。”

  李正源不置可否,哼了一声,接着传来打开木盒的声音,看来细嗓子还是照李正源的
意思做了。

  凌小初道:“这倒稀奇了,那个蓝教主既与李大侠关系不错,李大侠又怎会对他处处
设防?”

  忽听李正源道:“这张礼单上怎会一个字也没有?”

  细嗓子嘿嘿笑道:“礼单上该写什么,就要看李大侠的意思了。”

  李正源不悦道:“这是什么意思?”

  细嗓子冷笑道:“李大侠曾答应过蓝教主,赤练门事成之后,将送给敝教白璧一对,
黄金千两,李大侠莫非忘了吗?”

  李正源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老夫果然老了,既然如此健忘,还望兄弟转告
蓝教主,老夫答应的礼物绝不反悔,并且另有上好珍珠一斛相赠,以赎老夫健忘之罪。”


  凌小初越听越奇,忖道:“这关赤练门什么事?”

  他忽地想起,百毒教的教主就是姓蓝,只因他从来不至中原,是以中原武人只知百毒
教,对其教主的名字,倒反而不甚记得。

  凌小初又想起,赤练门昔年被百毒教逼入绝路,全靠李正源出面,才化解了纠纷,赤
练门也从此与与金刀门情同莫逆。

  他暗暗点头,道:“这就是了,李大侠必定是倾尽家财,以求得百毒教与赤练门和解
,他为了朋友,的确是仗义疏财,一派大侠风范。”

  细嗓子笑道:“李大侠,白璧黄金什么的,蓝教主并不稀罕,敝教处于深山之中,那
些黄白之物,也没有用处。其实蓝教主派小人来,却是另有所求。”

  李正源一怔,道:“哦?”

  细嗓子道:“蓝教主只想要一件小玩艺,这件东西在李大侠手中,不过是废铁一块,
多一块不多,少一块不少。”

  李正源失声道:“难道蓝教主竟想要那个东西?”

  凌小初奇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令李大侠如此吃惊,那个姓蓝的也太过无礼,
岂不知夺人所爱,非君子之道。”

  细嗓子道:“不错,如果李大侠肯见赐,不仅李大侠答应过的礼物分文不要,敝教还
另有重礼。”

  李正源冷冷地道:“蓝教主这个算盘打得实在太精了吧。”

  细嗓子阴恻恻地道:“这么说,这笔生意是谈不成了?”

  李正源冷笑道:“不错。”

  细嗓子哈哈笑道:“李大侠为了一块破铁,竟不惜身败名裂,似乎并不太聪明。”


  李正源大怒道:“你们想怎样?”

  细嗓子冷笑道:“敝教受你挑拔,才向赤练门大举进攻,不知死了多少人手。李大侠
却不花一点力气,就令吴铁手甘心归顺,更博得行侠仗义的美名,此事若传了出去,只怕
对李大侠的名声绝没有好处吧。”

  凌小初震惊不已,想不到赤练门与百毒教的纠纷居然是李正源一手操纵,此举不仅令
他名声大震,更令赤练门全派对他死心塌地,这个算盘,打得才叫精明厉害。

  李正源不屑地道:“老夫倒想瞧瞧,江湖人究竟是信老夫的话,还是信一个邪教教主
的话。”

  细嗓子怒道:“李正源,你身为江湖五老之一,竟然过河拆桥,丝毫不顾江湖信义。


  李正源道:“老夫实在不知你在说什么。”

  细嗓子暴跳如雷,道:“李正源,你不要仗势欺人,百毒教三百弟子,绝不是好惹的
。”

  忽听“砰”地一声,两人中已有人中了一拳,连连倒退,仍是卸不下力道,跌倒在地


  那人倒地之处离凌小初不远,凌小初大着胆子,缓缓转动头颅,只见一名黑衣汉子已
倒在地上,手捂胸口,鲜血如泉水般从口中涌出。

  凌小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自己无意之中得知李正源的卑鄙勾当,若是被他发现,自
己哪有命在。

  黑衣汉子强挣着起身,大叫道:“李正源,你杀了我,本教绝不会放过你。”

  李正源淡淡地道:“你可知道,你中的掌力却是什么武功?”

  黑衣汉子咬牙道:“自然是你们金刀门的武功,老子虽打不过你,可是蓝教主好歹也
要替我报仇。”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你武功不高,见识更是浅薄,竟不知你中的掌力竟是青冥神掌
。”

  黑衣汉子惊疑不定,道:“那又怎样?”

  李正源道:“青冥神掌是魔教武功,你虽不知,蓝教主怎能不识,他见了你的尸体后
,自然认定你是被魔教妖人所杀,又关老夫何事?”

  黑衣汉子大惊道:“李正源,你好歹毒!”

  李正源淡淡地道:“老夫只所以不一掌打死你,就是想让蓝教主更加误会,只因若老
夫出手杀你,又何需用上两掌。现在,他自不会怀疑到老夫身上。”

  他一掌轻飘飘拍向黑衣汉子胸口,黑衣汉子又怎能闪避,狂叫一声,倒地身亡。

  凌小初亡魂大冒,身子由不得地颤抖不停,李正源何等机警,大喝道:“什么人,滚
出来!”

  凌小初心知被瞧破行藏,心脏激跳如鼓,慌忙一掩面门,猛地站起身来,亡命而逃,
只听身后风声飒然,李正源已追了过来。

  凌小初暗暗叫苦,偏偏双腿又如灌了铅般,无论怎样用力,似乎都无法逃得快些,而
李正源却越逼越近了。

  忽觉阴风袭体,一股强大的掌力已击了过来,凌小初心中一凉,暗叹道:“我命绝矣
。”

  就在这时,忽听草丛中有人叫道:“杀人灭口,好不要脸。”

  此人声音又尖又细,极是奇特,李正源心头剧震,掌力略略一缓,脚步也停了下来。


  凌小初身子向前直扑,眨眼间已消失在草丛中。

  李正源看着凌小初的背影,暗道:“此人既是凌小初,老夫好歹也要杀了他灭口,谅
他也没有性命回到剑霸城,倒是暗中那人,是个大大的祸根。”

  他听声辨位,已知尖嗓人发音所在,是以足尖微点,已朝发音处掠去,同时双掌蕴足
力气,向草丛中尽力扫去。

  “砰”地一声,泥土四溅而起,地上被击了一个深坑,然而却是空无一人。

  李正源怔了半晌,暗道:“老夫真是急昏头了,那人又怎会留在原处不动。”

  环顾四周,皆是青草茫茫,绝无半点人影,连凌小初也不知逃向何处去了。

  李正源虽是惊慌,然而毕竟久经风雨,刹那间就平静下来,暗道:“暗中那人捏住嗓
子,分明是怕我听出他的声音,看来他必是贺客之一,老夫回府后细心盘察,不信找不出
他来。”

  凌小初就藏在不远处,见李正源缓缓离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地上湿气极重,久久伏着实在不舒服,他刚想站起,忽听耳边有人道:“不要动。”


  凌小初听出仍是救命恩人的声音,慌忙止住身子,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李正源的身影从草丛中缓缓站起。

  凌小初暗自庆幸,若不是被暗中那人提醒,自己可就要中了李正源的回马枪。

  李正源环顾良久,见再无动静,神情黯然,缓缓地离去了。

  凌小初仍不敢抬起头来,暗中那人笑道:“凌公子,李正源已经走了,你可以站起来
了。”

  这时他的声音已不再怪异,而是有些熟悉,凌小初循声望去,只见身边的草丛中站起
一人,相貌温和,神情从容淡定,正是纳兰芷的师兄苏惊鹤。

  凌小初喜出望外,道:“原来是苏兄,若不是苏兄刚才及时叫一声,在下早已没命了
。”

  苏惊鹤怅然道:“想不到李正源名为大侠,却做下这种卑鄙无耻之事,真令人心寒。


  凌小初想起刚才的情景,犹心有余悸,道:“李正源绝不会放过我的,洛阳城我可万
万不能回去了,只是苏兄怎会在这里?”

  苏惊鹤长长叹了口气,道:“敝师妹任性胡闹,去找师弟去了,你让我这个做师兄的
,又怎能放心的下,只是师妹本与你在一起,为何你现在却孤身一人?”

  凌小初脸色通红地道:“实在对不起,纳兰姑娘被柳飘飘擒去了,我实在无用,到现
在还没能将她找到。”

  苏惊鹤一把抓住凌小初的衣领,惊道:“师妹竟被柳飘飘擒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镇定自若,就算面对李正源这样的强大对手,也能安然置之,想不到此时却是
脸色大变。

  凌小初被他抓住胸口,呼吸不畅,然而他心中对自己却只有更加痛恨。

  他道:“苏兄,你杀了我吧,将纳兰姑娘弄丢了,都是我的错。”

  苏惊鹤的神情很快就平静下来,轻轻叹道:“这件事又怎能怪得了你,柳飘飘是魔教
有名的高手,就算是江湖五老,对他也是忌惮三分。”

  正文 第十一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6:14:00 本章字数:11947)

  苏惊鹤见凌小初衣衫凌乱,神情狼狈不堪,知道为了寻找师妹,必定吃了不少苦头,
是以神情更见温和,道:“其实凌公子不必担心,敝师弟邪真对剑皇厉天有援手之恩,想
必柳飘飘并不会拿芷儿怎么样。”

  凌小初急声道:“虽说如此,可是纳兰姑娘在柳飘飘手中,毕竟不妥,我们还是尽早
找到她为妙。”

  苏惊鹤沉吟半晌,道:“我刚才经过一座小山村时,看见村中乱成一团,说是有一名
村妇因与人通奸,被人识破,从而羞愤自杀了。”

  凌小初怎有心思细究这种小事,漫不经心地道:“那也属正常。”

  苏惊鹤道:“村民又说,捉奸的人有三名,其中一名女子貌如天仙,另外还有一个少
年,一位黑衣男子。”

  凌小初失声道:“难道那位貌如天仙的女子竟是纳兰姑娘了,是了,柳飘飘岂非就是
身穿黑衣。”

  苏惊鹤道:“不错,至于那位少年,十有八九,就是敝师弟傅邪真了。”

  凌小初急道:“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去那个山村瞧瞧?”

  苏惊鹤摇了摇头,道:“他们只怕早已离开了,我在山村边转了半天,也没见他们的
人影。”

  凌小初急得搓手道:“这可怎么办,这里荒山野岭的,谁知他们又去了哪里?”

  苏惊鹤忧心忡忡地道:“在下离山之时,师父曾说过,洛阳附近,有位铁蝠娘,武功
极高,生性残忍。”

  凌小初变色道:“你说的可是那位专吸人鲜血的魔女吗,纳兰姑娘若是遇见她,那的
确是……”

  他越想越是可怕,竟已不敢说下去。

  苏惊鹤勉强笑道:“哪里会有那么巧,这只是我们胡乱猜测罢了。”

  话音未落,耳边忽然传来细细的声音:“苏惊鹤。”声音飘忽不定,忽焉在左,忽焉
在右。

  苏惊鹤急忙转身四顾,四周哪有人影,凌小初道:“苏兄,你在做什么?”

  苏惊鹤道:“你可听到有人唤我们的名字?”

  凌小初道:“这里荒僻得很,哪里有人?”

  眼晴忽地瞧向地上的死尸,脸色大变道:“莫非是他在说话?”

  苏惊鹤道:“不对,绝对有人在说话,只是为何我能听到,你却听不到?是了,此人
内力高深,已达到传音入密之境界。”

  那丝飘乎的声音又传来道:“苏惊鹤,你好好听着,我有事托付于你。”

  苏惊鹤心中虽是惊惧,犹不失礼节地抱拳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凌小初惊道:“你在跟谁说话?”

  苏惊鹤道:“是一位武功极高的前辈,凌兄千万不可失礼。”

  凌小初向四周望去,仍是不见人影,心中又惊又惧。

  那声音又道:“苏惊鹤,你武功不低,办事也算沉稳,我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做,不知
你肯还是不肯。”

  苏惊鹤道:“前辈但有吩咐,晚辈定会尽力而为。”

  声音哼了一声,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倒是你与凌小初危在旦夕,若不想方法自救
,绝出不了洛阳城。”

  苏惊鹤心中一凛,道:“还望前辈指教?”

  声音道:“李正源虽不知你在暗中,却也猜了个八九,他回去后,若找不到你,自然
会疑心到你头上。”

  苏惊鹤苦笑道:“大不了晚辈不回府就是。”

  “哼,李正源何等厉害,你不回去,他就找不到你了吗?这洛阳方园数百里,可都是
他的天下,不光眼线无数,替他卖命的人更是数不胜算。”

  苏惊鹤不禁额头冒汗,道:“还望前辈指点一条生路。”

  声音道:“你只需将地上这具尸体送到云南百毒教,将此事详详细细地说给蓝教主听
,我包你们无事。”

  苏惊鹤大惊道:“你要我去百毒教?”

  声音道:“你不敢吗?”

  苏惊鹤道:“晚辈只是在想,连我自己都逃不出洛阳,又怎能带着一具尸体回到云南
。”

  声音道:“只要你肯依我吩咐,我自会保你无事,莫非你竟信不过我吗?”

  “晚辈怎敢信不过前辈,只是——”

  “仍有担心是吗,好吧,就让你瞧瞧我的手段。”

  话音未落,苏惊鹤忽觉头顶传来极大的压力,似乎天塌下来一般,他努力地想抬起头
来,然而头颅却似有千斤之重。

  他心中耸然动容,知道对方内力极高,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忽觉双肩被铁钩勾住般,然后整个身子竟离地而起,平平地升向天空。

  苏惊鹤大惊失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眨眼间,自己竟已悬在半空中。

  向地面望去,凌小初的身子似乎小了一半,不过那副惊讶之极的神情仍清晰可辨。


  苏惊鹤此时猛地想了起来,惊道:“前辈,原来祢就是铁蝠娘!”

  头顶传来冷笑道:“现在你还不相信我的手段吗?”

  苏惊鹤仍是无法抬头,却能看见有一对巨大的铁翼在空中扇动不停。

  这双铁翼看起来极薄,几乎透明一般,扇动的气流强大无匹,自己一直无法抬头,正
是因为此故。

  苏惊鹤忙道:“前辈神技,晚辈佩服得五体投体,那具尸体,我一定面交蓝教主。”


  铁蝠娘格格一笑,双翼轻轻一收,已回到地面。

  苏惊鹤脚踏实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转身望去,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美妇,斜眉入鬓
,神情冷漠如冰,那双铁翼不知何时已被收起,紧裹住她娇美的身躯。

  苏惊鹤慌忙跪倒,道:“晚辈苏惊鹤,拜见铁蝠娘前辈。”

  凌小初道:“苏兄,此人是吸血魔女,与魔教妖人一般,你怎能拜她?”

  苏惊鹤对他暗使眼色,凌小初却视而不见。

  铁蝠娘不怒反笑,道:“岂有此理,老娘多年不出江湖,竟连一名后生小辈也敢对我
无理。”

  一只铁翼忽地从她肋下伸出,向凌小初扇去,原来这对铁翼不仅可以飞行,亦是她的
兵器。

  铁翼一扇,一股强大的气流平空而起,凌小初刚欲刺出长剑,已立足不稳,身子被气
流掀起,重重地跌到地上。

  铁蝠娘纤指微弹,指气嗤然破空,已将凌小初的穴道封住。

  苏惊鹤忙道:“凌公子关心在下心切,一时出言无礼,还望前辈原谅。”

  凌小初虽说看不惯苏惊鹤对铁蝠娘卑恭屈膝的举动,然而铁蝠娘的铁翼的确威力强大
,自己若是再逞强,只怕当场就要送命。

  铁蝠娘淡淡地瞧了凌小初一眼,取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交给苏惊鹤,笑道:“苏公
子,你是个聪明人,老娘不会亏待你的,将这粒强身健体的百灵丹吃了吧。”

  苏惊鹤明知这必是剧毒的药物,然而铁蝠娘的武功比自己高出许多,自己又怎能反抗


  他脸上装出欣喜之色,道:“多谢前辈赏赐。”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吃了下去。

  铁蝠娘哈哈笑道:“苏惊鹤,你明知这是毒药,却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这份忍耐,
可算极不容易,老娘若不是有事求你,还真不敢放过你,只因假以时日,老娘极可能死在
你的手上。”

  苏惊鹤脸色不变,道:“前辈可真是太抬举晚辈了,就算前辈不给晚辈服药,在下也
绝不敢妄动的。”

  凌小初听到这里,暗道:“臭婆娘武功太高,我们的确不是对手,只有隐忍待机,才
有机会逃脱,苏兄此举,也属无奈。”

  铁蝠娘笑道:“是吗,只盼你真是那么老实的人。”

  她一手抓起尸体,一手抓起苏惊鹤,双翼展开,身子飘飘然飞到了空中。

  凌小初穴道被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铁蝠娘与苏惊鹤腾空而去。

  他暗道:“雪鹰娘虽也能骑鹰飞行,然而与铁蝠娘一比,似乎差了许多,却不知她会
如何处置我。”

  等不了多久,空中出现一个黑点,铁蝠娘已去而复返,眨眼之间,已凌空扑下,抓起
凌小初,复又腾空而起。

  凌小初身在半空中,惊惧得无以形容,叫道:“祢究竟想干什么?”

  铁蝠娘哈哈笑道:“你放心,老娘暂时还不会吸干你的血,有你在我手中,不怕凌傲
不听我的话。”

  凌小初道:“祢若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挟制爹,那祢可大错特错了。”

  铁蝠娘冷笑道:“是吗,就算如此,老娘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一拍两散,将你当
作点心吃了。”

  凌小初魂飞魄散,顿时不敢说话,暗道:“我怎会这么命苦,甫出江湖,就遇到这样
一个魔头。”

  铁蝠娘身如飞鸟,在群山中穿梭不停,不一刻,已飞到一个山谷上空。

  凌小初俯身向下望去,只见这山谷四面环山,形成一个极封闭的所在。

  四周的山峰都是极为陡峭,猿猴难渡。

  凌小初暗暗点头道:“这就是了,难怪江湖人找寻铁蝠娘多年,也无法发现她的老窝
,原来却这在这种隐密的地方。”

  山谷中有道小溪,将山谷分为两半,不过小溪边却并无房屋。

  凌小初暗奇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也不是她的老窝吗?”

  忽觉铁蝠娘已凌空下扑,凌小初虽知毫无危险,然而望着扑面而来的地面,心脏仍是
提到了嗓子眼,慌忙闭上了眼睛。

  只听扑通一声,铁蝠娘竟已冲进水中,凌小初猝不及防,大大地喝了口水,头昏脑胀
起来。

  铁蝠娘在水中已收起双翼,如游鱼般向溪水深处游去,凌小初暗暗叫道:“这臭婆娘
究竟想做什么,莫非要闷死我吗?”

  铁蝠娘潜至水底后,忽而折向右侧游去,此时水底光线昏暗,凌小初虽无法看见,却
知铁蝠娘已游进一条极窄的通道之中。

  凌小初内力不高,在水中呆得久了,胸口憋闷之极,而这条通道偏又极长,凌小初正
要支持不住之时,铁蝠娘随手取过一根细管,放在他的口中。

  凌小初拼命一吸,一股清香宜人的空气涌入胸中,精神顿觉一畅。

  他发觉细管的那一头,却在铁蝠娘口中,心中这才明白,是她渡气给了自己。

  他心中又是感激,又觉别扭,总觉得这样渡气与接吻一般,令人实在不安。

  又在水中潜行了许久,铁蝠娘渡来的空气仍是源源不断,凌小初又是钦佩,又是心惊
,暗道:“若论水下功夫,天下间也只有江堂主能与她一抗,想不到这个婆娘又能升空,
又能入水,难怪白道几次追杀,都被她轻易逃脱。”

  忽觉眼前一亮,凌小初知道已至通道尽头,两人的身子缓缓上浮,哗地一声,出了水
面。

  凌小初惊魂未定,探头望去,原来已身处一个极大的洞穴,而所处之水潭,就在洞中
一角。

  他虽处险境,也不得不暗叹造物之神奇。

  这个洞穴极大也就罢了,偏偏唯一的通道,却是从水中而行,这让白道侠士们又怎能
找到。

  就算侥幸找到,又有谁有那么高明的水下功夫?

  铁蝠娘将凌小初提出水面,敲了敲潭边的一面玉磬。

  玉磬声清脆悦耳,洞中顿时回应不休。

  凌小初心中正在疑惑,忽听细碎的脚步声响,四名少女已分花拂柳而来。

  凌小初抬头望去,脸色腾地红了起来,腹中不禁有热意传来。

  原来四名少女除了在羞部遮了一块布外,其余各处,都是裸露无疑。

  凌小初长这么大,也不曾见过裸体女子,如今一下子就见到四名,又叫他如何承受。


  四名女子虽算不上绝代佳人,然而燕瘦环肥,人人都有几分姿色,她们见了凌小初,
却毫无害羞之意,就当他是一个死人一般。

  铁蝠娘道:“洞中情况如何?”

  一名胸膛极为丰满的少女道:“禀告夫人,七婆婆带来一位少年。”

  铁蝠娘笑道:“这有何大惊小怪的,七婆婆不是经常带来少年吗。”

  丰满少女道:“这少年极为奇怪,除了一身奇特的内力外,后背上更有一个青龙胎记
。”

  铁蝠娘脸色大变,汗水涔涔而下,颤声道:“他终于出现了,他终于来了。”

  众少女从未见她如此激动,心中惊讶万分,却又不敢问。

  铁蝠娘急急地道:“那少年怎么样了?”

  丰满少女道:“他中了血蝠之毒,性命危在旦夕。”

  铁蝠娘怒道:“七婆婆怎会这么糊涂,为何不立刻帮他治疗?”说到最后,已是厉声
高喝。

  丰满少女花容失色,实不知她为何对一位少年竟如此关切,慌道:“他死也不肯接受
治疗,七婆婆也无可奈何。”

  铁蝠娘大怒道:“没用的东西,他不肯接受,祢们不能强逼他吗,老娘教过祢们的那
些技巧,难道都忘了不成。”

  四名少女齐齐低下头来,娇躯颤动不已,显是极为害怕。

  凌小初暗道:“却不知那位少年是谁,为何不肯接受治疗?”

  铁蝠娘更怒,道:“老娘问祢们话,怎么不回答?”

  一名身材小巧玲珑的少女大着胆子道:“禀告夫人,那位少年的内力极为怪异,我们
刚触到他的身子,就如被电击一般,七婆婆也是无计可施。”

  铁蝠娘眉头皱起,道:“这倒奇了,七婆婆自然已制住他的穴道,为何他的内力仍有
护体之功?”

  她指着凌小初道:“弄些血蝠汤给他吃了,若他胆敢逃走,老娘定要祢们为他陪葬。


  四名少女恭声道:“是。”

  铁蝠娘大步向洞内深处走去,脚步匆匆,神情显得颇为焦急。

  四名少女见她走远,齐齐舒了口气,丰满少女抓住凌小初的衣衫,“嘶”一声,从胸
口直撕到下摆。

  凌小初大惊道:“姑娘,祢这是做什么?”

  丰满少女冷笑道:“这洞中有血蝠之气,若是穿衣行走,热毒难以挥发,一时三刻,
就送了你的性命。”

  凌小初这时才觉得身体燠热难当,皮肤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渗出来般,全身难受之极


  四名少女齐齐动手,眨眼间已把凌小初的衣衫撕个干净,凌小初顿觉身子一阵清凉,
心情大畅。

  不过他自出生以来,从不曾在女人面前裸露身子,不由大为羞惭,慌忙捂住下体。


  那名娇小玲珑的少女吃吃笑道:“大家都是这样,有什么好害羞的。”

  四名少女将凌小初夹在中间,引他向洞内走去,凌小初发现这个大洞曲曲折折,如迷
宫一般,几乎每走几步,就是一条岔路,走不多会儿,已是昏头转向。

  那名娇小玲珑的少女不时地回头望着凌小初,低声对丰满少女道:“小玲姐姐,这个
人的相貌倒是不错,就是肌肤太白,像女子似的。”

  小玲笑道:“一看就知道是没用的,只怕支持不了半炷香,就呜呼哀哉。小秀,莫非
祢竟看上他了?”

  小秀吃吃笑道:“那又怎样,夫人只是说莫要让他逃走,其他的事可没说,再说,他
力气用尽了,想逃走也是不行了。”

  小玲笑道:“祢心里发骚,何必找什么借口,祢若看上他,今晚要了他就是。”

  两人大声谈笑,似乎身边浑没有凌小初这个人,凌小初字字听在耳中,羞得无地自容


  好不容易,四名少女停了下来,小玲在洞壁上轻轻一推,想不到一道门应手而开,露
出一个房间来。

  凌小初大为惊奇,想不到此处竟有一扇门,细细望去,原来门上仍贴着一层石壁,若
将门关上,则此门与四周洞壁浑然一体,万难分辨得出。

  少女们将凌小初推入房中,“砰”地一声,将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了。

  凌小初心中忐忑难安,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

  然而他此时穴道被点,又怎有能力出洞,就算勉强绕出迷宫,那条长长的水道,他却
是万万也过不去的。

  此刻他渐觉身子又热了起来,望了望肌肤,竟有细细的血珠一粒粒冒了出来,用手一
抹,手掌一片红殷殷地触目惊心。

  他大惊道:“原来这血蝠之气,竟是如此厉害,若长此下去,我体内的鲜血岂非都要
被逼了出来。”

  正在惊恐不安之时,房门推开,小玲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凌小初向汤望了一眼,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原来那碗汤颜色血红,看起来好不恐怖
,想必就是血蝠汤了。

  小玲冷冷地道:“把汤喝了。”

  凌小初心中大恐,叫道:“祢把我杀了吧,这碗汤我是万万也不会喝的。”

  小玲冷笑一声,劈手击向凌小初。

  凌小初见她出招飘逸灵动,心中大感惊奇,想不到铁蝠娘的一名丫头,身手竟这般高
明。

  他刚想闪躲,然而内力被制,动作慢了许多,脸上却早就挨了一记,火辣辣地痛起来


  凌小初激起火性,大叫道:“我就是不喝,祢又能把我怎样。”

  小玲并不说话,一把捏住凌小初的嘴巴,手腕略一用力,嘴巴已经张开。

  凌小初无力反抗,眼睁睁地瞧着血红的汤水被灌进喉中,咕哝几声,已经下肚去了。


  他惊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热汤下肚,身子却清凉无比,细看身上,
血珠竟已不再冒出。

  他此时才明白,这血蝠汤并非毒药,而是专防血蝠之气的灵药。

  他心中愧疚,对小玲道:“原来姑娘却是一片好意,在下错怪祢了。”

  小玲并不领情,冷笑道:“你好好呆在这里,不许乱动,若是我回头看不见你,有你
好受的。”

  说罢,摆动雪臀,扬长而去。

  凌小初正在发呆,房门忽被推开,小秀嘻嘻笑着伸进头来,道:“公子,你感觉怎样
?”

  凌小初已从刚才小秀与小玲的话中,知道小秀对自己大有情义,如今她独自前来,目
的可想而知,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小秀走了过来,关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怎么还在发热,难道血蝠汤竟没有用
吗?”

  她的身子靠得凌小初极近,一对娇小而不失挺拔的胸乳几乎就要触到凌小初的鼻头,
少女的幽香阵阵传来。

  凌小初心中大乱,慌忙道:“小秀姑娘,我很好。”

  小秀格格笑道:“那你的脸为何这么红?”说话时,胸膛起伏,坚挺的乳头已触到凌
小初的鼻子。

  凌小初慌忙低下头去,道:“小秀姑娘,男女授受不亲,祢还是走吧。”

  小秀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秀目,奇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是什么意思?”一边说,
一边已在凌小初的大腿上坐下。

  凌小初手足无措,慌忙想站起身来,然而不等身子站起,小秀的娇躯已将他压倒,娇
小的胸膛正抵着凌小初的胸口,软绵绵地甚是舒服。

  凌小初慌得手足无措,道:“小秀姑娘,快起来。我俩坐着好好说话。”

  小秀格格笑道:“说话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好好亲热亲热,看你这么害羞,一定没
有与女人亲热过,是吗?”

  她口中说个不停,手掌已在凌小初的身上乱摸,凌小初纵想反抗,然而手臂酸软,哪
里有半点力气。

  不一刻,他身体已起了反应,胯下更是挺立起来。

  小秀啧啧赞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皮肤虽白,肌肉倒还结实,一定能支持很久的
。”

  凌小初见她目中淫光大冒,暗道:“小秀既对我有意,我何不大加利用,若是将她征
服,说不定就能套出洞中的详情,有利于脱身了。”

  他虽不曾接触过女子,然而剑霸城中不乏酒色之徒,他与那些人相处久了,一些男女
之事,也算略知一二。

  他鼓起勇气,捧住小秀的脸,在她唇上轻轻吻去,小秀大喜,急忙回吻不迭。

  凌小初记得曾有人说过,接吻的妙处是用舌头搅动,方能令女子意荡魂散,于是也将
舌头伸进小秀口中,胡乱地搅动起来。

  小秀虽也与男子亲热过,但那些人却是被铁蝠娘掳来,用做吸血之用的,那些人既知
自己大限将至,哪有心思亲热,是以凌小初这一招,实令小秀喜出望外。

  她只被吻了几下,身子就酥软起来,无力地伏在凌小初的身上,秀目迷离。

  凌小初初战告捷,信心大增,第二个目标锁定小秀的娇乳,轻抚慢吻起来。

  小秀怎尝试过这种温柔功夫,欢喜的不知怎样才好,腻声道:“公子,你好厉害,弄
得人家好舒服。”

  凌小初自己也是舒畅无比,暗道:“原来女子的身体,竟能令男子如此快活,反正我
死活难知,不如趁机机会,一享温柔之福。”

  他牢记那些酒色之徒所授,一步一步,从小秀的胸膛渐至小腹,小秀的身子扭动不停
,恨不得凌小初再长出一只手来才好。

  凌小初的手掌渐至那块遮羞布边,他此时已是欲火大涨,对女子的身体更是好奇到了
极点,忍不住将那块布一揭而去。

  触目所及,是一块碧草茂盛的所在,却已是春水泛滥,凌小初身体的血液顿时发热起
来。

  就算没有那些听来的经验,他也知该怎么做了,而胯下早已硬得要命,就算是呆子,
也知何处是泄火之地。

  小秀颤抖着分开玉腿,神情充满期待,凌小初咬了咬牙,猛地将胯下一挺。

  就在这时,房门忽地被推开,凌小初大惊,慌忙站起身来,紧捂着胯下。

  小玲站在门口,忍笑看着两人。

  小秀大嗔道:“小玲姐,祢不能迟些来吗,人家正在紧要关头呢。”

  小玲肃容道:“夫人有令,命我们速去静室,听候调遣。”

  小秀慌忙跃到地上,正在找那块遮羞之布,却被小玲一把拉住,道:“反正到了夫人
那里,那些劳什子还是要脱的,何必再找。”

  小秀无奈,只得随小玲去了,走到门口,犹回过头来对凌小初道:“公子在这里等着
我啊,我马上就回来。”

  小玲笑道:“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情深意长了,他究竟有什么好。”拉着小秀,如
飞而去。

  凌小初望着两人离去,心中暗道:“不知铁蝠娘又要做什么恶事,我不如跟去看看。


  他拉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虽说洞中如迷宫一般,所幸小玲与小秀一边走一
边说笑,很容易就可以循声跟踪。

  两人说的,无非是男女之事,她们虽是年轻小小,说话却极为大胆,小秀提起刚才的
事情,更是肆无忌惮。

  凌小初想起刚才的放荡,也不由脸红心跳,这时小玲与小秀停止说话,步子也放轻了
许多。

  凌小初知道秘室将要到了,心中也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其实,他在这个洞中,可谓九死一生,既然进来了,几乎就不可能出去,然而人之惧
怕危险,乃是天性,凌小初也不能免俗。

  他贴着洞壁,侧身望去,只见小秀与小玲已站在一堵石壁前,凌小初知道洞壁上必有
门户,倒也不甚惊奇。

  墙中传来铁蝠娘的声音道:“祢们进来吧。”

  小玲在石壁上一推,一扇门应手而开,从凌小初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房中放着一张
大床,一名赤身裸体的男子伏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不清面目,不过背上的青龙胎记却是触
目惊心。

  凌小初暗道:“此人的胎记生得好生奇特。”

  床边坐着一名青衣妇人与铁蝠娘,不过两人身上却都穿着衣衫。

  那位青衣妇人,想必就是七婆婆了。

  凌小初暗道:“她们两人定是内力高深,所以能抵御血蝠之气,床上那人,却不知是
谁。”

  小秀与小玲走进房中,大气也不敢出,恭身立在铁蝠娘的身后。

  忽听铁蝠娘淡淡地道:“你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凌小初知道自己的行踪已被看破,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起进房中。

  铁蝠娘指着床上那男子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凌小初摇了摇头,愤愤地道:“当然是像我一样,被祢抓来的人。”

  铁蝠娘冷冷地望了凌小初一眼,凌小初虽是惊惧,仍昂起头来,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
样子。

  铁蝠娘对七婆婆道:“将他翻转过来。”

  七婆婆依言将男子转过身来,凌小初瞧见他的面容,大吃一惊,道:“这不是傅公子
吗。”

  铁蝠娘大喜,急忙一把握住凌小初的手腕,急声道:“你真的认识他?”

  凌小初虽觉手腕剧痛,却忍着不叫出声来,以免被人小看,道:“他叫傅邪真,是天
道大师的门下,祢们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铁蝠娘缓缓放开凌小初的手,忽地哈哈大笑道:“原来他竟然是天道的徒儿,这可真
是天大的笑话,一个白道的大高手,竟收了魔教教主为徒。”

  凌小初奇道:“这是什么意思,傅公子何时成了魔教教主?”

  铁蝠娘冷笑道:“任天王临死前曾留下遗言,他必会转世投胎,背上生有青龙胎记,
就是标记。”

  凌小初失声大笑道:“世间哪有这种人,一个人能预测自己转世已算神乎其神,想不
到竟连标记都事先说出,这简直是欺人之谈。”

  铁蝠娘不屑地道:“你懂什么,任天王身怀偷天换日神功,自然能身死而魂不灭。”


  凌小初也曾听爹说过偷天换日神功,然而爹只说此功是魔教极神秘的一种武功,具体
情景如何,却是不甚了解。

  他转头向傅邪真望去,傅邪真双目紧闭,脸色赤红,呼吸还算平稳,显然已被点了穴
道。

  凌小初暗道:“傅公子竟在这里,那可太好了,若是我与他联手,或许能逃出这里,
只是纳兰姑娘却不知去了哪里,委实让人放心不下。”

  七婆婆道:“蝠娘,时间来不及了,快替他疗伤吧。”

  铁蝠娘轻叹道:“他身怀太虚紫府神功,别人一触到他的身子,内力就自然反震,祢
叫我该怎么办?”

  凌小初忍不住道:“傅公子究竟受了什么伤?”

  七婆婆白了他一眼,似嫌他多嘴,不过仍道:“他被赤蝠咬伤,体内已有极厉害的赤
蝠之毒,若不能及时解毒,必将肌肤干裂,皮开肉绽而死。”

  凌小初道:“为何不给他服血蝠汤?”

  七婆婆道:“血蝠汤只能抵御赤蝠散发的气味,哪里能解得了赤蝠齿上之毒,若不是
老娘强灌他几碗血蝠汤,只怕他早已死了。”

  凌小初急道:“那可该怎么办?”

  想起纳兰芷对这个师弟极为关心,若是听到他死了,不知该如何地伤心。

  七婆婆道:“被赤蝠咬中之人,必须以偷阳换阴之法,将他体内的血毒吸尽,才可无
事。”

  凌小初道:“偷阴换阳又是什么意思?”

  七婆婆不耐烦地道:“你怎地什么都不懂,偷阴换阳自然是让女子与他合体,趁他极
兴奋之时,偷换他的血毒。”

  凌小初脸色通红,暗道:“难怪傅公子不愿治疗,原来是这种方法,他身为天道大师
的徒儿,又怎能轻易与女子苟合。”

  想起自己刚才为了活命,竟不惜委身取悦于小秀,不由心中大愧。

  铁蝠娘忽然烦躁地道:“让他死了算了,性子这么固执,与他的前世没有两样。”


  七婆婆轻叹道:“难道祢真想看着他死去?”

  铁蝠娘神情一黯,道:“祢都没有办法,我又能怎么办?”

  七婆婆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轻易放弃,祢盼着与他团聚,可等了十八年了。”


  神情中颇有慈祥之意,她望着铁蝠娘,就如望着自己的女儿般。

  凌小初暗奇道:“傅公子不过十七八岁,又怎会与铁蝠娘有情缘纠缠,是了,她说的
是傅公子的前身,原来铁蝠娘竟是任天王的情人,任天王虽死,对他的情义却是不减。”


  这就好比纳兰姑娘若死了,自己当然会至死不渝,百年也不移情。将心比心,他心中
对铁蝠娘竟生了同情之心。

  铁蝠娘急道:“祢快说有什么办法吧?”

  七婆婆道:“他本来的伤势并不严重,可是他死也不肯接受偷阳换阴之法,所以才伤
势渐重,是以,现在只有处子之身,纯阴之体的女子才能救她了。”

  铁蝠娘道:“就算如此,可是谁能受得了他的内力反震之力,洞中的女子虽多,内力
高明的却没有几个。”

  七婆婆道:“他的太虚紫府神功只是初练,或许祢我二人合力,能制住他的内力,然
后再让小秀上阵,替他吸毒疗伤。”

  铁蝠娘喜道:“不错,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小秀正好又是处子之身。”

  七婆婆道:“不错,我唤来小秀,正是为此。”

  小秀忽然神色大变,跪下来拼命地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铁蝠娘脸色突变,厉声道:“莫非祢已非完璧之身,这件事我怎不知道?”

  凌小初大感惊恐,可是却又有些疑惑,刚才自己与小秀虽是情热如火,可是究竟是否
成事,却无论如何也记不得了。

  然而,若是因自己破了小秀的处子之身而令傅邪真身死,自己可是万万对不起纳兰芷
了。

  小秀泪流满面地道:“夫人上次掳来一位白面书生,奴婢见他生得俊秀,一时间禁不
住诱惑,就与他合体了。”

  凌小初虽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却仍是有些遗憾,原来小秀的处子之身却非自己所破,
不觉有些遗憾。

  铁蝠娘大怒,刚想一掌掴去,七婆婆伸臂轻轻一拦,道:“蝠娘,这也怪不得小秀,
洞中从未有禁止男女私相偷情之令。祢不是一直说,丫头们生活无趣,与男子偷合,也属
正常吗。如今小秀已非完璧,这只能是傅邪真命中该绝罢了。”

  铁蝠娘神情转黯,望着傅邪真,目中竟有泪水涌出,喃喃地道:“冤家,不是蝠娘不
救你,实在是你自己命中该绝。”

  小玲忽道:“夫人,祢先前不是擒来了两名女子吗,她们年纪不大,看起来仍是处子
之身。”

  铁蝠娘一拍额头,喜道:“看我年纪不大,怎么就糊涂起来,放着现成的两名处子,
我怎地却忘了。”

  凌小初心跳一阵加剧,暗暗道:“老天保佑,那两名女子中千万不要有纳兰姑娘。”


  铁蝠娘向小玲挥了挥手,小玲走出了秘室。

  铁蝠娘又对小秀道:“祢起来吧,带凌公子离开。”

  小秀含着泪眼,将凌小初带走,凌小初虽是不愿,然而禁不住小秀一拉,只得乖乖地
出了房门。

  就在他出门时,床上的傅邪真身子忽地一动,眼睛睁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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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当初又何必相见;既然情牵来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
重遇,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苍天再叁戏弄,情何以堪啊! 
   人说,相思最苦,苦在两地分离,天人遥遥永相隔,分离不苦,天人永隔又如
何,纵是黄泉碧落,终有相会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对,却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相思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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