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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傅邪真传说 第42~50章 作者:色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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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邪真传说》第42~50章 作者:色虎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傅邪真回过头来,只见卜得意与林婉扬齐齐挑起大拇指来,神情甚是赞许。
傅邪真低声道:“快去救姬姑娘要紧,只怕上时他们已到城外了。”
然而不论事情有多紧急,三人只能徐徐离开茶楼。
到了门外,纳兰芷与林紫药他们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林婉扬暗恨道:“你的师姐可真多事,若真将他们送出在,回来可就难了。”
卜得意道:“姬姑娘必有主意,绝不会这么乖乖听话的。”
正在这时,长街上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一队铁骑卫迎面冲来,傅邪真三人只得退
到路边,想不到这队铁骑卫却在傅邪真面前停下,一名铁骑卫首领对傅邪真傲然道:“你
就是傲先生吗?”
傅邪真道:“不才正是。”他认出此人正是刚才在镇口镇压众人的那队铁骑卫。
首领道:“城主有请先生。”
傅邪真吃了一惊,想不到雄极竟也注意到他了,这个面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见的,万一
被揭穿身份,那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在大庭广众下动手颇为不智,而铁骑卫的实力之强,傅邪真也早有领教,无可奈何之
下,他道:“不才何等身份,怎有资格面见城主?”
铁骑卫首领不耐烦地道:“城主想见你,那就是有资格了,快上马吧。”
有人牵来一匹空马来,傅邪真只得上了马,随铁骑卫呼啸而去。
林婉扬担心地道:“他不会有事吧?”
卜得意道:“这很难说,我们得快点与姬姑娘会合才是。”
傅邪真一上马,就被夹在铁骑卫当中,这队铁骑卫有三十名之多,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而铁骑卫的所去的方向,正是刀神城。
傅邪真忖道:“且不论我的身份是否暴露,就算我扯了那个‘天下武学’的谎,也足
以令雄极对我不满了,说不得,只能大开杀戒了。”
然而若要动手,就必须干净利落,这三十名铁骑卫,一名都不能放走。
在刀神城与烟花镇之间,有一大片树林,正是动手杀人的好地方,傅邪真上次来过,
自然知道,他算计已定,准备在那里动手了。
眼看树林已然在望,傅邪真刚想动手,忽听身边一名铁骑卫“哎哟”一声,跌到马下
。
紧接着,羽箭如雨而来,刹那间,铁骑卫已倒下六七名之多。
羽箭皆是从树中射来,每枝皆是准头极佳,皆是射向铁骑卫的眼睛,须知铁骑卫全身
都是铁甲,唯有面部是破绽所在,这羽箭却似长了眼睛,没有一枝射偏。
傅邪真又惊又喜,暗道:“卜得意的动作怎会这么快,仓促之间,又怎找来这么多好
手。”
铁骑卫毕竟几经训练,虽说初遭箭射时有些慌乱,却很快稳住阵脚,齐齐抽刀护住面
门,此时羽箭再难将其射中了。
铁骑卫首领低呼一声,剩下的铁骑卫立刻分成两队,一队长刀出鞘,齐齐架在傅邪真
的脖子上,另一队则冲进林中。
傅邪真暗道:“铁骑卫一旦冲锋起来,普通江湖人很难抵挡得住,我何不助他们一臂
之力。”
虽说长刀绕颈,傅邪真又怎会在意,内家真气急速流动,太虚紫府神功勃然而发,肩
上的刀锋皆被震了出去,更有数名铁骑卫握不住刀柄,长刀飞在半空。
铁骑卫大惊,慌忙挥刀劈向傅邪真,傅邪真此时怎能容情,手肘曲处,已击中一名铁
骑卫的胸膛,只听喀嚓声响,那人胸膛顿时凹陷下去,口中鲜血狂涌,眼看是不能活了。
此时傅邪真已夺了一柄刀在手,真力勃发处,铁甲亦不能挡其锋,眨眼间,围在身边
的六七名铁骑卫皆被劈于马下。
此时冲向林中的铁骑卫也遭到强有力的打击,藏在林中的人数大约有十几人之多,人
人皆是好手,以一对一,自然稳占上风。
傅邪真还剩下七八名铁骑卫,见傅邪真武功奇高,无不魂飞魄散,急忙拔转马头,就
要向刀神城冲去。
傅邪真知道只需他们冲到城外,必可被城头守卫的刀神城弟子瞧见,那样一来,形势
将极为糟糕。
他的骑术不精,若是骑马去赶,那是绝对追不到的,是以足尖点处,身子借风而行,
速度快如闪电,已超过逃在最前面的铁骑卫。
那名铁骑卫大惊,急忙挥刀劈来,傅邪真早已瞧出他招式的破绽所在,长刀挥出,正
在那人的面门,鲜血四溅,倒在马上。
傅邪真不等身子落下,以风身云体术停在空中,后面的铁骑卫收不住战马,急奔而来
,正撞在傅邪真的刀下。
剩下的三名铁骑卫已是亡魂大冒,心中惊骇万分,纵是雄城主,也绝没有这样的武功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傲先生究竟是哪路神仙。
傅邪真轻轻落在一名铁骑卫的面前,长刀掠去,那人的身子已成了两半。
最后两名铁骑卫已惊骇的无法动弹,傅邪真心中叹息道:“可惜饶你们不得。”
长刀刺出,将两名已毫无抵抗力的铁骑卫刺出马下。
此时林中的战事已近尾声,傅邪真凝目瞧去,铁骑卫自然一个不剩,然而林中的伏击
者却也死了三人,伤了数名。
不过林中人瞧见傅邪真如此身手,皆是呆住了,齐齐瞧向一名持剑蒙面的汉子。
那人沉吟半晌,揭开了蒙面,道:“傲先生,好武功。”
傅邪真定睛瞧去,见是高胜天,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高胜天之所以敢冒死前来,定是为了那本子虚乌有的“天下武学”了,说不定他本来
的意思,是将自己擒住,可是见到自己武功高强,只能再设阴谋,这就是他刚才沉吟不语
的缘故了。
傅邪真抱拳道:“多谢高大侠相救。”
高胜天慨然道:“大家都是江湖朋友,好说好说,在下有位好朋友见傲兄被铁骑卫邀
去,急忙报于在下,在下见铁骑卫来势汹汹,只怕会对傲兄不利,是以才急急赶来,总算
出了点小力。”
傅邪真心中好笑,道:“高大侠说哪里话来,若高大侠不来,只怕我早已被铁骑卫押
去见雄极了。”
高胜天眉头一皱,道:“傲兄既是雄城主的心腹,又怎会与铁骑卫动起手来?”
傅邪真早已想好理由,苦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与高大侠相见后,一时冲动,将‘
天下武学’的秘密泄露出去,雄城主定是怪在下多嘴,想处罚在下了。”
高胜天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杀了这么多铁骑卫,刀神城必定要全城戒备了
,傲兄何不随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当下众人四散开来,傅邪真于众人中只认识齐老者,而一向与高胜天形影不离的武智
、李谨等人却是不见。
傅邪真与高胜天并肩而行,道:“高兄说的是,我一时冲动,杀了铁骑卫,金夫人那
里定也是不放过我了,唉,天下之大,何处是我的藏身之地?”
高胜天神色不动,道:“傲兄若是瞧得起在下,就由在下安排先生的去处好了,在下
虽是江湖中的无名小卒,总算也有用得着的地方。”
傅邪真喜道:“那就多谢高大侠了。”
高胜天皱眉道:“还望傲兄以后莫要将‘大侠’二字提起,四海之内,皆是兄弟,傲
兄何必见外。”
二人步子皆是极快,很快就进入烟花镇中。
忽听警钟长鸣,烟花镇中顿时乱成一团,无数名铁骑卫横冲直撞,直奔镇门口而去。
高胜天脸色微变,道:“想不到刀神城的动作这么快,高某想送傲兄出去,已是不可
能了。”
傅邪真道:“既然如此,在下不敢连累高兄,让我独自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高胜天犹豫半晌,似下了极大的决心,道:“傲兄,你我是生死之交,我怎能置你于
险地而不顾,我自有办法送你出去。”
他领头走进一家叫做碧玉楼的青楼中,与傅邪真上次去过的醉月楼比邻而居。
傅邪真暗道:“这座妓院,定是高胜天等人的联络所在了,他为了‘天下武学’,不
惜天冒奇险,引我这个陌生人入内。”
青楼中的女子见到高胜天,皆点头示意,傅邪真越看越奇,忖道:“在刀神城外,想
不到竟有高胜天的一个秘密地点,是了,诸小门派对十大门派早有不满,暗中联合起来对
抗十大门派的欺压,也在情理之中。”
高胜天并没有将傅邪真引向楼上雅座,而是径直向青楼的后院走去。
傅邪真一声不响,紧紧地跟在高胜天身后,不一刻,来到后院深处的一座小楼上。
傅邪真心道:“高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高胜天注视着傅邪真的神情,知道他有恐惧之心,沉声道:“不瞒傲兄,本派与崆峒
、点苍诸派深感大十门派气焰嚣张,诸小门派弟子皆深受其苦,是以便联合起来,成为一
个‘十小门派’,专为天下势单力孤的江湖朋友出头,傲兄今日得罪了刀神城,十小门派
又怎能置之度外,此地的主人也是本派兄弟。”
此事倒不出傅邪真所料,他点头道:“如能救在下一命,在下感激不尽。”
高胜天抬步上楼,傅邪真毫不犹豫,也跟了进去。
他深知高胜天绝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自己,自己在刀神城的所做所为,也充满疑点,
一进小楼,不知将遇到多大的危险,不过他对自己充满信心,深信自己定可应付得来的。
小楼的走廊上空空如也,傅邪真正在疑惑,高胜天已伸手推开一扇小门,门内黑洞洞
的,傅邪真刚想入内,忽听身后袭来两道锐风,势道极为凌厉。
傅邪真早有预料,身子向前急冲三尺,身子已在屋中,背后传来“咣当”之声,门已
被关上。
傅邪真喝道:“高胜天,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他已看清,身后的偷袭者竟是李谨与一名青衣汉子,此时二人正背负木门,仗剑
而立。
高胜天沉声喝道:“傲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再不说实话,让你立刻死于此地。”
傅邪真哈哈大笑道:“高胜天,原来你与我称兄道弟,只是为了引我进来,只是凭你
们三人,就想取我的性命了吗?”
高胜天哈哈笑道:“傲先生何不睁开眼睛瞧瞧,看看屋中有多少人。”
灯光大亮,傅邪真睁眼望去,不由大吃一惊,此屋虽不太大,却竟聚集了四五十人,
将小屋挤得满满,人人刀剑在手,虎视眈眈地瞪着傅邪真。
傅邪真除了十大门派外,对其他的门派并不了解,是以这些人大多不识。
傅邪真暗道:“想不到十小门派好大的势力,此次光来到刀神城中的,就有这么些人
。”
齐老者道:“胜天,此人必定是刀神城的奸细无疑,不用与他废话,将他交给老夫处
理。”
傅邪真怒道:“你凭什么指认我是刀神城的奸细?”
齐老者道:“你扯的谎只能骗骗三岁的孩子,又怎能骗过老夫,世间怎可能有‘天下
武学’一书,这分明是刀神城的诡计,就算有此书,你居然当众说出,岂不是太过儿戏。
”
傅邪真长长一声叹息,道:“世间万恶唯有酒,在下平生最后悔之事,就是一时争强
好胜,说出‘天下武学’来,至于世间是否有此书……”
他向高胜天道:“不知高兄可肯借一把剑一用?”
李谨喝道:“你的腰间不是有把剑吗?”
傅邪真傲然一笑,道:“此剑不轻出,出鞘带血还,这位兄台还是莫见的好。”
李谨刚想发作,高胜天道:“好,我就借一把剑给你。”
他拍了拍手,有人递来一把青钢剑来,傅邪真接剑在手,道:“点苍派与海南派的剑
法,高兄已见过了,不知高兄还想见识哪派的剑法?”
高胜天道:“好,你就使几招龙门派的剑法来看看。”
龙门派是一群玄门清修之士,极少与江湖人接触,对龙门派的剑法,江湖人知之极少
,高胜天出此题目,自也有刁难之意。
众人见傅邪真要舞剑,都向后退去,只是小屋苦不甚大,最多只能空出一个两丈方圆
的地方,却也害得许多人前胸贴后背,勉强站立了。
傅邪真毫无为难之色,一声清啸,长剑虚虚刺出,众人中有人不禁喝采:“好剑法!
”
傅邪真接连几招使出,皆是龙门派的剑法精华,更将玄门武功中含蕴内敛、以虚击实
的精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高胜天、李谨等剑术高手瞧得如痴如醉,暗暗与自己的武功相印证。
忽见傅邪真剑法大变,与刚才的龙门剑法大大不同,众人虽在暗室之中,却犹见高山
大河,胸中顿时一畅。
有认得此剑招的人叫道:“这是青城剑法。”
傅邪真微微笑道:“这位兄台的眼力好生高明。”
那人得意之极,呵呵笑了起来,石室中气氛大变,再不复刚才的剑拔弩张之势。
傅邪真使了数十招青城剑法,又使了数招峨嵋剑法来,峨嵋派向来由女子主持,剑法
巧妙谨严,十剑之中,倒有七剑取的守势,但却是绵里藏针,极为厉害。
峨嵋派的女尼比之龙门派的弟子更少行走江湖,是以这几招剑法,也只有数人认得而
已。
傅邪真正使到少林派的达摩剑法时,忽听有人冷笑道:“你光会许多剑招又有什么用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难道每种剑法的精义你都明白不成?”
傅邪真循声望去,只见说话者是一位面色古铜,身材极为强健的老者。
傅邪真不识江湖人物,揖手道:“前辈贵姓?”
老者对傅邪真不识自己大为惊讶,高胜天道:“这位是江湖前辈林古风先生,平生最
痴于剑,曾与剑皇厉天交手三次,每次皆能挡到十招以上,实是剑法高手。”
傅邪真暗笑道:“想不到剑皇的名头这么响亮,能挡他十招不败,已是可以用来吓人
的战绩了。”
表面上自然肃然起敬,拱手道:“请前辈指教在下。”
林古风大喇喇地走了出来,道:“依老夫看来,‘天下武学’虽汇集了各派剑法,却
只得皮毛,不堪大用,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这又算得什么。”
傅邪真道:“前辈教训得是。”
林古风道:“你便用龙门派的剑法与我交手,能接老夫十招,就算你武功不俗了。”
傅邪真道:“在下只能勉为其难了。”
现在大家对“天下武学”一书的有无已是毫不怀疑的,不过“天下武学”上的武功究
竟是各派武功的皮毛,还是绝妙之招,却还有所怀疑,林古风的想法,许多人自也是有的
。
傅邪真既已撒出谎来,自然要将这个弥天大谎说得溜圆,以挑动大家对“天下武学”
的贪婪之心,那么雄极的日子自然会极不好过。
他知道这个老儿极为自负,那是绝不肯抢先出手的,是以手捏剑诀,首先刺出一剑。
“嘶”地一声,剑锋已到林古风的胸口,林古风见此招来势极疾,顿时去了小觑之心
,急忙挥剑挡开,两人剑来剑往,战在一起。
数招一过,林古风已是大落下风,现在看来,他能否支持十招已是未知之数,遑论击
败傅邪真。
刚才他将话说满,此时脸色紫涨,好生难堪。
堪堪撑到十招,傅邪真收剑笑道:“多谢前辈,让在下出了十招。”
众人哈哈大笑,林古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一言不发,溜回人群中去。
傅邪真行了个罗圈揖,道:“各位朋友皆是高明之士,世间有无‘天下武学’一书,
想必已不必怀疑,其实说起来,在下的武功,只不过略得‘天下武学’的皮毛而已,只可
惜此书却被雄极所据,否则的话让大家瞧瞧,必定有所裨益。”
众人见傅邪真的剑法已是极高,却只是‘天下武学’的皮毛,对此书的渴望,实已到
了难以复加的地步,然而雄极是何等人物,想从他手中抢书,岂不是与虎谋皮,想到这里
,众人的心情又黯然下来。
高胜天与李谨商议了很久,扬声道:“大家静一静,且听我一言。”
众人皆静了下来,静等高胜天说话。
高胜天道:“‘天下武学’对我等的武功进步极有帮助,我们是势在必得的,只是此
事还需求恳龙头大哥,他老人家若是同意,我们才好出手。”
傅邪真暗道:“原来他们还有一个领袖,叫什么龙头大哥,能令高胜天等人敬服的,
自是极为厉害的人物了。”
一人道:“高兄,此事拖不得,一旦等雄极做了武林盟主,此书更难得到了,你还是
快去找龙头大哥商议吧。”
“这我自然省得。”高胜天转向傅邪真道,“傲大哥,我曾答应你帮你出城,可是细
细想来,就算侥幸出城,你单枪匹马,迟早会被雄极所害,不过,你若能有个极大的靠山
,情况则另当别论了。”
此言已然挑明,就是逼傅邪真加入十小门派。
傅邪真道:“不知高兄有何高见?”
高胜天道:“你既然来到这里,就是十小门派的人了,日后若有人敢对付你,就是与
十小门派过不去,本派兄弟同生共死,福祸共享,那是没的话说的。”
傅邪真心中暗笑道:“这分明是想让我将我所会的剑法传给你们,这有何难,我随便
选几招传给你们就是,正好可以用来对付雄极。”
他知道雄极若是做了武林盟主,对中原武林将是极大的打击,势必让西域武林阴谋得
逞,此时对付雄极,令他希望破灭,那是势在必行的。
他慨然道:“高大哥竟肯收留我这个穷途末路之人,在下感激之极,从今日起,在下
就与众位兄弟同生共死,福祸共享。”
高胜天大喜,道:“十小门派有了傲兄这等人材,就更加壮大了,大家共饮一杯,欢
迎傲兄入派。”
立时有人端来酒坛,众人皆倒满一杯酒在手,纷纷向傅邪真举杯相敬。
傅邪真本是坦然不疑,可是他端起酒杯时,忽地发现众人的目光中皆露出一丝紧张之
色,傅邪真何等聪慧,立时明白,酒水中必有文章。
这自是高胜天厉害的手段,一旦傅邪真饮下这杯酒,那么傅邪真终生就得死心塌地地
替十小门派卖命,若是不然,高胜天只需扣住解药不发,傅邪真自然一命呜呼。
由此看来,高胜天对他仍是极不信任。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料到傅邪真饮过七鸩八毒酒,早已是百毒不侵。
当下傅邪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虽未出声,神情中却显然有如释重负之感。
高胜天哈哈大笑道:“傲兄既饮过此酒,就算正式加入十小门派了,以后大家就可推
心置腹,无所不谈了。”
傅邪真装作诧异的模样道:“难道此酒不饮,高兄就不将我当作朋友了吗?”
高胜天一时欢喜,竟不知失言,好在他毕竟是心机阴沉的人物,当下打个哈哈,道:
“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傲兄莫怪。”
一名汉子从门外匆匆走来,在高胜天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高胜天脸色微变,急忙对
大家道:“刀神城对此处已有所发觉,大家速速离开这里,只是切记,不可一拥而出,而
是要一个个出去,以免被人怀疑。”
齐老者道:“不用说,这定是傲无极告的密,将刀神城弟子引进来了。”
高胜天皱眉道:“师叔不可妄测,我与傲兄同来,他怎有机会通知刀神城,而在此之
前,他又怎可能知道这里的秘密。”
齐老者被高胜天一顿训斥,竟是默默无语。
傅邪真心中暗奇:“齐老者既是高胜天的师叔,怎还要听高胜天的吩咐?是了,在海
南派中,齐老者的地位或许高些,可是在这个十小门派,自以高胜天的身份为高。”
说话间,众人已纷纷走出小楼,四散而出。
高胜天道:“傲兄请随我来。”
与高胜天同行的,还是武智、李谨,袁青海等人,看来这几人都算是高胜天的心腹了
,只是高胜天在十小门派中究竟是何地位,却难猜测。
众人从后花园院墙上一跃而过,就是一条无人的空巷,高胜天等人对这里甚为熟悉,
穿街走巷,很快进入一个静悄悄的小院。
走进院来,见院中只有三间平房,房中都是些粗笨的家什,看来此地本是贫民所居之
地了。
众人落座,傅邪真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高胜天笑道:“也不算什么,只是刀神城的弟子展开全镇搜索,将要搜到碧玉楼,大
家躲他一躲罢了。”
傅邪真谦然道:“为了我一人,连累大家了。”
高胜天道:“烟花镇毕竟是刀神城的地盘,就算没有傲兄,大家也要散的。”
他回头瞧了李谨一眼,道:“李兄,趁刀神城的狗贼还没有搜到这里,不如你将本派
的来历规矩告知傲兄吧。”
李谨点了点头,傲然道:“本派虽说叫十小门派,那只是创派之初的门派之数罢了,
其实入我派的,现在足有大大小小三十几个门派,以人数而论,早已超过十大门派的任何
一支了。”
傅邪真吃惊地道:“想不到本派的势力竟这么庞大。”
李谨道:“傲兄既是江湖人,该知道十大门派自成一统,浑没将其他人放在眼中,吃
过十大门派苦头的人,可谓数不胜数,龙头大哥见于此,故而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三十
几派又算得了什么。”
傅邪真暗道:“由此看来,高胜天等人意图偷盗少林七十二绝技,定也是龙头大哥所
指使的了,此人为了能与十大门派对抗,无所不用其极,只怕是个比雄极更危险的人物。
”
他道:“这位龙头大哥可算为天下人做了件好事。”
李谨道:“那是当然,若不是龙头大哥,我等不知还要受十大门派多少苦楚。”
傅邪真道:“不知在下是否有缘,能亲眼见一见这位龙头大哥。”
李谨与高胜天相视一笑,道:“傲兄若想见龙头大哥,又有什么难处,只要傲兄能替
十小门派立些功劳,龙头大哥自然会来见你。”
傅邪真慨然道:“高兄、李兄但有指示,在下无不奉命。”
高胜天大喜,道:“其实你将‘天下武学’的消息透露,已算立了功劳,若能将此书
弄到手,那可是大大的功劳。”
傅邪真面有难色地道:“此书已落入雄极之手,只怕很难弄到了。”
高胜天道:“此事倒可从长计议,目前本派既将有个行动,傲兄若真心想为本派出力
,不妨也参加进来。”
傅邪真道:“那在下是一定要参加的。”
高胜天道:“行动已定在今晚,至于行动的细节与目的,到时自然会通知你的。”
他站了起来道:“傲兄且在这里休息,到了晚间,我会亲自来接你的。”
傅邪真道:“高兄既有要事,在下不敢打扰。”
高胜天与李谨急匆匆离开小院,留下武智、袁青海、齐老者等人陪着傅邪真。
傅邪真明白这些人明的是陪伴自己,其实却有监视之意,傅邪真并不在意,见屋中有
张大床,倒头就睡了起来。
想不到他随意扯了个谎,竟会有如此奇遇,误打误撞到十小门派中来,也算一件趣事
,唯一担心的是,不知姬霜等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十小门派今晚的行动,高胜天此时没将行动的细节告诉他,说明他
对自己仍是提防有加。
正深沉吟,忽听耳边传来细细的声音:“教主,你怎与高胜天等人混在一起?”说完
又将自己所处的准确方位告诉了傅邪真。
傅邪真一听是柳飘飘的声音,心中大喜,立刻也用传音入密之技道:“卜得意是否与
你在一起?”
柳飘飘道:“属下已与卜得意会合,姬霜姑娘也在,我们此时正在院外,教主可是被
人困住,可否需要属下冲进来救人?”
傅邪真忍住笑,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略略讲了一遍。
柳飘飘道:“想不到江湖中竟多了个十小门派,听起来此派与十大门派正是对手,本
教大可坐山观虎斗。”
傅邪真道:“我今晚要参加一个行动,只是行动的细节却无法得知,你在院外监视,
一见我出来,就与我联络。”
柳飘飘道:“属下明白。”
傅邪真联络上了柳飘飘,心中顿时放心下来,只等今晚高胜天将行动的细节告知了。
若高胜天等人的行动不利于圣教,那自然要制止住他们,若此行动只是针对刀神城,
傅邪真乐得坐山观虎斗。
到了黄昏时分,高胜天与李谨果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名脸色阴沉的灰衣汉子。
此人走进屋来,一直不发一言,给人高深莫测之感。
高胜天却是笑容满面,道:“傲兄休息得如何?”
傅邪真道:“高兄一声令下,在下就可行动了。”
高胜天道:“离行动的时间,还有一些时间,倒不必着急。”
傅邪真道:“不知此次行动的具体情形如何?”
高胜天道:“此次本派来刀神城最大的目的,就是阻止十大门派推举武林盟主之事,
须知盟约一成,十大门派将更加壮大,我们这些人就不必活了。我们已打听清楚,龙门派
是刀神城的盟友之一,是以我们今晚的行动,就是行刺住在兴隆客栈的龙门派掌门白松子
。”
傅邪真暗暗吃惊,想不到十小门派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其实从圣教的立场出发,十大门派若结成盟约,对圣教绝无好处,傅邪真曾问过柳飘
飘与卜得意的意见,两人皆认为让十大门派推举出武林盟主出来,对圣教有百弊而无一利
,不过推举武林盟主一事已是势在必行,难以阻止,是以柳、卜二人认为,如果实在阻止
不了,也绝不能让雄极、李正源这种野心家当上盟主。
若是由少林、武当的掌门当上盟主,以他们的慈悲之心,对圣教的影响就要小得多了
。
十小门派今日的行动,与圣教的战略不谋而合。
不过,要靠杀人来达到目的,实在有违傅邪真的本意,何况白松子在江湖中的名声甚
佳,龙门派在十大门派中,更是洁身自爱,极少仗势欺人。
傅邪真来刀神城本来的目的,只是想救走玉芙蓉罢了,遇到金夫人后,又将盗取五大
神器列为任务之一,现在看来,阻止雄极成为武林盟主之事却已无法袖手旁观。
傅邪真的本性平和,并无争竞之心,当上圣教教主,那是被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独上青城山,是受拳皇之邀,亦因与青城派有仇,然而十小门派行刺白松子,却超越了
他的良心底线。
事实上,由于李正源必将在月圆之时挑战雄极,雄极成为盟主的可能性已降为很低,
此时用刺杀他盟友的方法来达到目的,实在是多此一举。
基于种种理由,傅邪真已暗下决心,要阻止行刺白松子的行动。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通知柳飘飘,让柳飘飘提醒白松子注意,或是让白松子干脆住
进刀神城中。
十小门派的手段再高,也绝无法在刀神城中杀人。
他皱了皱眉头,道:“白松子是刀神城的贵客,怎会住在烟花镇中?”
高胜天道:“白松子是玄门清修之士,不喜应酬,为图安静,才住在烟花镇中,正好
成为我们的目标。”
傅邪真道:“就算如此,雄极必定对他严加保护,我在茶楼中时,就看见他与白虎形
影不离,有白虎在侧,只怕难以行动。”
高胜天道:“傲兄放心,白松子早已将白虎打发走了,此时他身边不过是两名小道士
相伴。”
傅邪真:“虽说此时白松子身边只有两名小道士相伴,不过他身为龙门派的掌门,一
身武功仍是非同小可,就算他以寡敌众,斗不过我们,仍可从容退去。”
高胜天笑道:“傲兄放心,龙头大哥对此次行动极为重视,已派来皇甫兄与我们共同
行动。”
傅邪真知道皇甫兄定是那名灰衣汉子了,忙起身一揖。
灰衣汉子淡淡地道:“在下皇甫铁,还望傲兄多多指教。”神情甚是高傲。
傅邪真忙道:“岂敢。”
高胜天道:“皇甫兄是本派中难得的高手,就算公平交手,白松子也非其敌,如果再
加上傲兄,白松子绝无逃命之机。”
傅邪真道:“既然龙头大哥这么瞧得起在下,在下敢不竭尽全力。”
此时离三更尚早,众人皆默坐运功,傅邪真以传音入密之技将高胜天行动的计划告诉
柳飘飘。
柳飘飘传音过来道:“白松子既是雄极的盟友,杀了何妨。不过教主大可不必趟这趟
浑水,中途溜走就是。”
傅邪真道:“白松子颇有侠义心肠,我实在不忍心将他杀害,反正李正源已有向雄极
挑战之意,雄极很难坐上武林盟主,白松子实在死得冤枉。”
柳飘飘道:“既然如此,属下这就通知白松子离去。”
傅邪真这才安下心来,静心打坐。
三更一到,众人立刻开始行动,皆换过夜行人的衣衫,黑巾蒙面,行动的人分为两组
,傅邪真、高胜天、皇甫铁与袁青海直接下手,而武智与齐老者则为接应。
傅邪真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心中却是毫不紧张,只因他知道这次行动,定会以失败
收场。
烟花镇此时仍处于全镇戒备之中,铁骑卫不时地在街道上巡视,蹄声的的,打碎宁静
。
不过众人皆是轻功高手,只是在屋顶上跳跃而过,自不会惊动铁骑卫。
兴隆客栈很快就到,众人伏在屋顶上,凝目向客栈中望去。
高胜天指着西边的孤零零的一间厢房,此时房中已是漆黑一片,道:“白松子就住在
那间屋中,请傲兄与皇甫兄分别从门窗进入,立刻下手,成败在此一举,二位千万莫让龙
头大哥失望。”
傅邪真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沉声道:“在下定会竭尽全力。”
二人无声地落到地上,彼此相视一眼,皇甫铁虽然傲慢,此时并肩作战,不禁生出患
难相护之意。
皇甫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后窗,傅邪真点了点头,悄然向门口摸去。
想起推开大门后,屋中竟是一人也无,傅邪真好几次都要笑出声来。
高胜天等人伏在屋顶上,瞧见傅邪真与皇甫铁已处在攻击的位置,立刻将手掌向下一
挥。
既然要演戏,自然要做到十足,傅邪真一脚踢开大门,挺剑向房中冲去,忽觉身子触
到一团软绵绵的物事,心中大吃一惊。
他极力想向后退去,却发现那张软绵绵的物事却是一张丝网,网口忽地一收,傅邪真
已完全陷入其中。
扭头看去,收住网口的却是皇甫铁,他急速地用绳子在网口打了个结,不停地冷笑。
傅邪真暗叫糟糕,挺剑向丝网上削去,可是丝网坚轫之极,以三寸寒霜之利,竟也无
法削断。
此时传来高胜天的轻笑之声:“那是刀枪不入,水火不禁的天蚕网,傅教主就不必费
力气了。”
傅邪真怒道:“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
高胜天笑道:“傅邪真,你就不必再演戏了。”
李谨得意地道:“我们知道你必会通知白松子离开,不过我们的目的,本就不是白松
子。”
皇甫铁笑道:“若想杀白松子,我们早在路上就可以下手,又何必等到刀神城中再来
冒险。想不到魔教教主的名头虽大,却是个草包。”
几人一唱一合,甚是得意洋洋。
傅邪真心中凉透,想不到自己的身份,竟早已被高胜天觉察。其实行刺白松子的计划
,的确破绽百出,只恨自己不太聪明罢了。
傅邪真又羞又怒,道:“你们为何不索性将我杀了?”
皇甫铁笑道:“杀害魔教教主可是天大的罪名,这个名声,只好让雄极去承担好了。
”
高胜天道:“傅教主且在网中休息,我们已通知了雄极,他很快就会来看望你了。”
傅邪真至此反而沉静下来,轻轻叹道:“高兄果然高明,却不知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
高胜天道:“傅邪真的易容术高明之极,的确已将在下瞒过,只可惜你能瞒过别人,
却瞒不过龙头大哥,至于龙头大哥是怎样认破你的,只怕你已没有机会问他了。”
皇甫铁道:“雄极很快就会来了,傅教主,恕我们不再奉陪了。”
衣袂带风之声随即远去,只剩下傅邪真孤零零地呆在网中。
那位龙头老大实在高明,竟将自己的一举一动算得清清楚楚,自己几乎就是在毫无知
觉的情况下,落入圈套。
雄极很快就到,这一点高胜天绝不会欺骗自己,自己能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逃出天蚕
网?
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刀神城的人果然及时赶到了。
从脚步声听到,来者足有数十名之多,此时的方位该在兴隆客栈的门中。
留给傅邪真自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并没有挣破天蚕网的企图,那只会令天蚕网越
缠越紧。
他孤注一掷,急运云体风身术,天可怜见,连身子带网,果然都已飘了起来。
恰好有风从洞开的大门吹来,傅邪真凭借这一阵轻风,身子已飘出窗口。
他的身子刚刚落地,脚步声已涌到院中。
白虎的声音传来道:“果然什么人也没有,玄武兄,这分明是有人在消遣我们,我早
说不该来的。”
玄武沉声道:“既然来了,就四下搜索一遍,只是千万小心,莫要中了敌人的暗算。
”
脚步声四散开来,在兴隆客栈中一阵乱搜。
傅邪真暗道:“玄武做事仔细,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来的,我还是快些离开这里。”
窗外不远处就是客栈的院墙,傅邪真将身子一滚,已贴墙而躺。
只是云体风身术对内力消耗极大,傅邪真望着一丈多高的院墙,心中明白,已无法飞
身飘过。
好在天蚕网孔隙甚大,足以伸出一根手指去。
傅邪真一指插进墙中,凭一指之力,将身子抬起,再伸出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交替插
入墙中,总算能缓缓向上移动。
若在以前,这一丈多高的墙对他算得了什么,可是只凭两指向上移动,困难之大可想
而知,眼看已到了墙头,傅邪真两指酸麻之极,似乎已没有一丝力气。
此时搜索的人纷纷向玄武汇报,都说毫无可疑之事。
玄武望着洞开的窗户,怒道:“窗户后面,你们搜了没有?”
从人慌忙涌进屋,向窗口走来。
傅邪真大急,一旦有人探头出墙,必能瞧见自己,他拚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子努力
地翻过院墙。
只可惜,他再无力气扣住墙壁,身子如铅坠般落向地面,“砰”的一声,将他撞得眼
冒金星。
墙内有人喝道:“那是人落地的声音,快去瞧瞧。”
墙外正是街道,此时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影。
两道人影呼地飞过院墙,姿式并不优雅,却足以令傅邪真羡慕不已。
两人转目一瞧,已瞧见脚下有团物事。
一人道:“这是什么东西?”
另一人道:“似乎是一张网,网中有一个人。”
一个人俯下身来,想仔细察看,傅邪真深吸一口气,真力从指间射出,“波”地一声
,将那人的咽喉点出一个血口来。
那人无声无息,倒在地上。
另一人不明所以,也低下头来,想看个明白,傅邪真怎能容情,指力再次射出,那人
的眉心开了一个血洞,一声惨叫,仰面倒了下去。
傅邪真知道这声惨叫一起,玄武与白虎立刻就会赶来,这两个人可不是仅凭指力就能
对付,自己空有一身武功,也只能束手待毙。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人影飞来,向傅邪真扑了过来。
傅邪真刚想一指点去,那人道:“小姐叫我来救你。”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7:00:00 本章字数:14962)
傅邪真微微一怔,那人已将傅邪真提起,两个起落,已消失在巷道之中。
傅邪真分不清此人是敌是友,更看不清此人的面目,心中暗道:“是哪位小姐救我,
难道,难道竟是小师姐不成?”
他忽地想了起来,自己在茶楼中时,纳兰芷见到自己的背影,曾惊呼失声,后来见到
自己易容过的相貌,才失望而去。
现在看来,定是纳兰芷回头细想,已认出自己来。
须知一个人的相貌固可改变,可是背影却是不会变的,纳兰芷与自己相处十几年,对
自己的背影再熟悉不过,是以一个人的易容术再高明,也很难瞒过亲人,就是这个道理了
。
傅邪真心中一暖,思绪不由飞到昔日与小师姐在山上快乐的情景中。
本来师姐对自已是最好的,后来她长大成人,渐知人事,才暗恋上了师兄苏惊鹤,对
傅邪真的关切才不如从前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少女怀春,那是人人都会有的,傅邪真那时还只是一孩子,又怎
能与风流倜傥的师兄相比。
脑海中浮起纳兰芷的音容笑貌,傅邪真心中百感交集。
黑衣人奔进一条幽深的小巷,忽听一个娇脆的声音道:“你可以停下了。”
傅邪真心中一震,这个声音好生熟悉,却并不是小师姐。
他凝目瞧去,只见巷中站着一位少女,双眉如剪,似有化不开的忧愁,不是李烟儿又
是谁。
黑衣人怔怔地瞧着李烟儿,似乎已经痴了。
傅邪真惊道:“烟儿,祢怎会在这里?”
李烟儿道:“有人向玄武报告,说是擒住了魔教教主,他自己不敢杀人,只好请刀神
城代劳,我听到这个消息,着急得不得了,便急忙赶来了,只盼能救你一命,天可怜见,
总算让我的愿望得逞了。”
傅邪真听她柔声道来,心中酸酸地甚是难过,烟儿对他的确是极好的,只是两人没有
缘份罢了。
李烟儿手中持着一柄锋利的短刀,目中奇光闪动,对黑衣人柔声道:“这位大哥,我
要刺破你的胸膛了,会有一点痛的,不过很快就会没事了。”
黑衣汉子像是痴了一般,道:“祢刺吧,我不怕痛的。”
面前的情景诡异之极,傅邪真忽地明白,李烟儿已动用了御舞门神功,完全控制了黑
衣人的心智,李烟儿的任何命令他都是无法抗拒的。
李烟儿脸色苍白,手掌轻轻颤抖起来,闭上眼睛,猛地刺了进去。
“波”地一声,短刀深深刺入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仍瞪着李烟儿,神情没有丝毫痛
苦,忽地一口鲜血喷出,仰面倒地。
傅邪真失声道:“烟儿,祢,祢为何要杀了他?”
李烟儿转目瞧着傅邪真,神情渐渐镇定下来,道:“我若不杀了他,他醒来之后,就
会告诉别人你是被我救了,刀神城的人定会又将你擒去的。”
傅邪真也知这个人非杀不可,自己刚才岂非就杀了两人。
他叹了口气,道:“他好歹也救了我的性命,他叫什么名字?”
李烟儿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只是我临时从街上拉来的一人,看起来像是来
刀神城参加武林盟主大会的。”
俯身下来,想替傅邪真解开绳索。
可是那个扣子打得巧妙之极,李烟儿急得满头是汗,也无法解开。
情急之下,她握紧短刀,便想去削网上的丝线。
傅邪真道:“没有用的,那是天蚕网,根本割不断的。”
李烟儿急道:“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巷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叫道:“我瞧见那人往这巷子里去了。”
李烟儿神情不变,伸手在巷道的墙壁上一推,墙壁竟被推开,原来却是一道假墙。
傅邪真望着她镇定自若的神情,暗道:“烟儿可不再是我在洛阳城中遇到的那个柔弱
女子了,她遇事不慌,已有自己的主意。”
李烟儿抱着傅邪真进入墙内,随手将假墙关上,从外面看去,仍是一道墙壁。
墙内只是一间普通的民房,小小的院子,三四间房屋,却是空无一人,屋中灰尘堆积
,显然久无人居。
院中有一个水缸,一口水井,除此而外,再无别的物事,颇有萧条之感。
傅邪真的身子沉重,李烟儿不会武功,抱着他实在吃力,好不容易将其抱到屋中的床
上,已是娇喘微微,香汗可闻。
这时追兵的脚步声从巷中掠过,渐渐去得远了。
追兵一去,院中顿时静了下来,傅邪真望着李烟儿,心中百感交集,道:“烟儿,谢
谢祢。”
李烟儿神情一怔,淡淡地道:“谢我做什么,在洛阳城时,你岂非也救过我。再说,
玄武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我究竟能不能救你,还在未知之数。”
傅邪真暗道:“我谢她救命之恩,便是显得两人生份了,难怪烟儿生气。”
他知道李烟儿心思极为细密,自己却又是个说话没遮拦的,是以便止口不言。
过了半晌,李烟儿柔声道:“邪真,你不要生我的气,我这几日心里乱得很,总是喜
欢发脾气。”
傅邪真道:“我不会生祢气的,也不知怎地,无论祢做出任何事来,我对祢总是无法
狠起心来。”
这倒是他的真心之言,李烟儿知道他向来不会说谎,芳心大慰,道:“现在我们可得
想个方法,将这张网除去,否则的话,我可真抱不动你。”
傅邪真无奈地道:“这张天蚕极为坚轫的,唯一的方法,就是解开网上的绳扣,不过
但凡这种绳扣,皆是巧妙之极,除非是天蚕网的主人,否则没有人能打得开的。”
李烟儿道:“我也听爹说过此事,这个绳扣有七个结,定是七巧玲珑结了,他的主人
定是湘西钓夫皇甫铁了?”
傅邪真道:“你认识这个人?”
李烟儿道:“江湖上有些名声的人物,爹都与我谈起过的,这个人武功怪异,以一张
渔网为兵器,却是无门无派,你可知他在哪里?”
傅邪真惊道:“莫非祢想去找他来解开绳扣?”
李烟儿嫣然一笑,道:“只要我能找到他,他定会来的。”
她的御舞门神功神奇无比,除非是内力深厚,学过禅定功夫的人,否则都很难抵挡她
的控制。
傅邪真从李烟儿的神情中看出无比的信心,心中却是一惊,忖道:“难怪拳皇前辈曾
言,御舞门神功的传人有能力改变江湖大局,凭李烟儿神奇的能力,的确能做许多事情。
”
此时他急于脱网而出,已没有心思去想这样令人头痛的问题,他道:“皇甫铁有可能
住在烟花镇的一间民房中,只是他此时却与高胜天等人住在一起。祢单身前去,只怕有生
命危险的。”
李烟儿道:“不怕的,他们不会伤我的。”
傅邪真见李烟儿信心十足,放下心来,便将那所民居的方位告诉了李烟儿。
李烟儿喜道:“那里离这里并不太远,我很快就会将皇甫铁请来的。”
她将傅邪真藏进床下,道:“邪真,只好委屈你了,我只是怕有人无意闯进来。”
傅邪真道:“我当然明白的。”
李烟儿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人虽离去,香气犹存,傅邪真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李烟儿相识相遇的一幕幕情景,有
惊险,有好气的,也有好笑的,想到最后,竟有些痴了。
此时他才明白,原来李烟儿在他的心中,竟占据着一个这么重要的位置。
忽听脚步声传来,傅邪真吃了一惊,急忙屏住呼吸。
一个声音沙哑的男子道:“怎么样,我说这里没有人吧,我留意这里很久了,的确是
个空屋。”
另一名声音尖锐的男子道:“话虽如此说,总该小心些才好。”
一人将一个沉重的包袱放在床上,傅邪真听出包袱中有呼吸之声,暗道:“莫非这包
袱中竟是一个人?”
沙嗓男子道:“快打开瞧瞧,刚才只顾着抓人,竟没有心思瞧她的花容月貌。”
尖嗓男子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女子竟那么厉害,若不是老兄打出石灰粉神功,我
二人说不定就载到她的手上。”
傅邪真暗道:“可恶,竟是两名采花贼,只可惜我手脚不能动弹,否则定要他们的好
看。”
沙嗓男子笑道:“她既是天道的徒弟,自然有两下子,若不是她神思不宁,我们的第
一下偷袭只怕也无法得逞。”
傅邪真的大脑“轰”地一声,热血直涌上来,想不到床上的女子,竟是小师姐纳兰芷
!
紧接着传来的解衣之声,傅邪真气得紧咬下唇,才能努力地不发出吼声。
这该怎么办,师姐眼看就要遭到凌辱,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尖嗓男子淫笑道:“果然正点,这肌肤就像牛你般白,丝缎般滑,只是这样正点的女
人,为何玄武却要便宜我们?”
沙嗓男子笑道:“你他娘的只知道吃酒玩女人,根本就不懂得江湖大事。”
“老子固然不懂,难道你就懂吗?”
“那是当然,天道是少林寺出身,自然是支持少林派的,如今他知道徒弟失踪,自然
没有心思参加武林盟主大会,没他支持,刀神城的声势就强上几分,雄城主就更有把握当
上武林盟主了。”
“天道老儿不过是孤家寡人,又怎能左右大局?”
“说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天道虽没有开宗生派,可是在江湖上的声望却是极高的,
有很多门派皆受过他的恩惠,别人瞧在他的面子上,又怎能不支持少林派。”
“这倒奇了,少林派不是无意争武林盟主吗?”
“本来是不想,现在江湖上不是有人说刀神城与西域武林勾结吗,少林寺一向以正义
自诩,在这种时候,自然会挺身而出。”
傅邪真暗道:“想不到柳飘飘造的谣言这么快就起了作用,少林派肯出来主持大局,
那自是最好不过。”
沙嗓男子道:“昔年天道老人也曾劝少林寺主持江湖大事,天痴偏偏不从,现在这老
秃驴总算想通了。”
尖嗓男子笑道:“其实此次少林寺出面,仍是天道大师的功劳。”
“这又关天道什么事?”
“天道亲赴少林,亲自向天痴说明利害,那天痴又不是白痴,细想之下,自然觉得天
道说的有理。”
“想不到天道、天痴的十几年恩怨,居然合解了,这倒是奇事一件。”
“他们本就是同门师兄,又有什么不可解的恩怨。”
傅邪真喜道:“想不到师父竟与天痴大师和解了,这可是师父多年心病,一朝解决,
师父定是心中一慰。”
沙哑男子道:“说了那么多费话,竟忘了干正事,这小娘门令我欲火中烧,老子可再
也忍受不了。”
尖嗓男子叫道:“不行,功劳是大家的,凭什么让你先拔头筹。”
沙嗓男子道:“若不是我打出石灰粉,我们怎能将她擒住,自然由我先来。”
尖嗓男子道:“第一下偷袭可是我出手的,若不是我先出手伤了她的肩膀,你便有十
包石灰粉,也打不到她脸上去。”
傅邪真见二人争吵不休,心中暗喜:“天可怜见,只盼他们这样争吵下去,直吵到李
烟儿回来相救才好。”
可是忽地想到,这两人如此卑鄙,李烟儿却是不会武功,万一又着了他们的道,那才
是恨上加恨。
沙嗓男子毕竟有些主意,道:“不必吵了,谁先上,还要看老天的主意。”
尖嗓男子道:“依你说,该怎么办?”
沙嗓男子道:“我这里有枚铜钱,你我各要一面,谁的那面朝上,这女子就让谁先上
。”
尖嗓男子不屑地道:“你赌钱时一向做弊,早就天下皆知,谁会相信你。”
沙嗓男子大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依在下之见,你们还是互刺对方一刀,谁若侥幸不死,就由在下出手解决。”
此言一出,屋中三人皆是吃了一惊,傅邪真更是心脏剧跳。
尖嗓男子与沙嗓男子齐声喝道:“你是谁?”
“不才苏惊鹤,你们死了后,若想到阎罗王面前前告状,那也无妨。”
傅邪真百感交集,想不到在这里,竟能同时遇到师兄、师姐,苏惊鹤既然来了,小师
姐自然得救,只可惜,他若发出一点声音,苏惊鹤却会要了他的性命。
更令人不敢想像的是,一旦李烟儿回来,又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忽听刀声破空,自是沙嗓男子与尖嗓男子同时向苏惊鹤劈去。
“砰砰”两声传来,有两人的身体跌落在地,那自是两名淫徒了,紧接着是惨叫声起
。
苏惊鹤悠然地道:“两位还想动手吗?”
沙嗓男子叫道:“苏惊鹤,你好恨,竟挖了我的眼睛。”
尖嗓男子惨叫道:“我的眼睛也被他挖了。”
傅邪真暗叫痛快,这两名贼子既见到了小师姐的身体,换作是他,也定要挖了他们的
眼睛。
苏惊鹤森然道:“你们是受谁的指令?”
沙嗓人叫道:“苏惊鹤,你杀了我们吧。”
苏惊鹤淡淡地道:“你若不说,我还会切断你们的手指,割了你们的鼻子,在你们的
伤口中撒些蜜水。”
这些残酷之极的话从他口中说来,却是平淡无奇,正因如此,才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
力量。
傅邪真对两名淫贼恨极,苏惊鹤再残酷的手段,在他此时看来,都是大快心人。
尖嗓男子首先崩溃,道:“是玄武令我们干的,他还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
苏惊鹤缓缓地道:“原来如此。”
“喀嚓”声传来,两名淫贼的呻吟声立止,两颗人头骨碌碌滚到床下,其中一颗,恰
与傅邪真面面相对。
傅邪真虽不害怕,可是血腥气扑鼻而来,滋味确不好受。
苏惊鹤走到床前,伸指解开了纳兰芷的穴道,纳兰芷“啊”地叫了一声,道:“快放
开我,我的眼睛怎么了?”
苏惊鹤柔声道:“师妹,祢只是被石灰洒了眼睛,为兄这就救祢。”
纳兰芷喜道:“是师兄。”
扑进苏惊鹤的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
苏惊鹤声音甚是温柔,道:“祢不必害怕,那两个贼子已被我杀了,临死前,眼睛也
被我挖了出来。”
纳兰芷惊道:“你挖了他们的眼睛?”
苏惊鹤道:“他们既然敢偷看我亲亲小师妹的身子,我怎能容得他们。”
纳兰芷心中甜甜地甚是受用,被擒的惊恐也一扫而空,急声道:“师兄,你与我约好
了见面,为何却不来?”
苏惊鹤道:“我有事分不开身,就没能及时赶来,是了,这两名贼子武功不济,师妹
怎会败在他们手中。”
纳兰芷娇声道:“都怪你了,害得人家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一时心神不定,竟被一
名贼子击中了手臂,更用石灰包打开,迷住了眼睛。”
傅邪真从没有见师姐这样撒娇过,心中大乐,道:“往日师姐在我面前,可是端足了
架子,偏偏见到师兄,就成了小女人了。”
虽说身在网中,手足都不能伸直,甚是难受,不过听苏惊鹤与纳兰芷说话,似乎觉得
又回到了山上相聚的日子,心中暖意融融。
苏惊鹤惊道:“祢的伤没有事吧?”
纳兰芷道:“手臂的伤只是轻伤,现在已不痛了,倒是眼睛,现在还没有办法睁开,
师兄,你替我弄些水来。”
苏惊鹤忙道:“石灰入眼,万万不能用水的,待我取些蛋清回来。”
纳兰芷忙拉住他道:“师兄,你不要走。”
苏惊鹤道:“师妹,两名贼子已经死了,这是间没人居住的空屋,绝不会有人来的,
祢在这里安心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纳兰芷无奈地道:“你可要快些回来啊。”
苏惊鹤道:“那是自然。”足尖点地,果然极快地去了。
傅邪真放下心来,暗道:“师兄对师姐,果然还是好的,看来师兄仍是人性不泯,只
盼他能放弃名利,与师姐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岂不是最好。”
然而想到自己,却有些黯然,自己与师姐、师父再不能像往日那般了,少年时的住事
,也只能是回忆罢了。
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了脚步声,纳兰芷喜道:“可是师兄回来了。”
傅邪真细辨脚步声,却是李烟儿,暗道:“烟儿见到屋中血肉横飞的情景,定会吓了
一跳,只盼她能坚持得住。”
李烟儿听到屋中有人,吃了一惊,她担心傅邪真的安危,鼓勇走了进来,看到屋中的
情景,果然是吓得花容失色。
一转眼,瞧见纳兰芷坐在床边,惊道:“这不是纳兰姐姐吗,祢怎会在这里?”
纳兰芷也吃了一惊,道:“祢是谁?”
李烟儿道:“纳兰姐姐,我是烟儿。”
纳兰芷道:“谁是祢的姐姐,不要叫得这么亲热,果然是虎父无犬女,爹爹无耻,女
儿下流,正好配成一对。 ” 傅邪真惊讶之极,想不到师姐对烟儿竟无礼如斯,细细想来
,却是恍然大悟。
纳兰芷对苏惊鹤相恋多年,只是一直没有挑明罢了,想不到却被李正源横生枝节,将
烟儿许配给了她,这对纳兰芷而言,实是晴天霹雳,暗地里,不知伤心多少次。
她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对苏惊鹤恨极,不过细细想来,以李正源的身份,苏惊鹤纵然
不愿,也不敢反驳,倒是原谅了苏惊鹤,只恨起李正源父女了。
李烟儿惊讶地道:“纳兰姐姐,我与爹怎样得罪祢了?”
纳兰芷道:“祢还敢抵赖,将祢许配给我师兄的,不正是祢爹吗,世间有那么多的男
子,你们为何一定要我师兄,这让我……”
师兄自从被李正源许亲,想见他一面,便很难了,想到这里,不禁黯然神伤。
傅邪真暗道:“这可错怪了烟儿姑娘了。”
李烟儿柔声道:“纳兰姐姐,祢错怪我了,爹爱惜苏公子的人才,将我许配给他,并
不算错,至于我,则从来没有喜欢过苏公子的。”
李烟儿的话至情至理也就罢了,尤其是她的最后一句话,则让纳兰芷喜出望外,喜道
:“祢果然没有喜欢过师兄。”
李烟儿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的心中,早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任他再英俊能干的公
子王孙,我也不会喜欢的。”
忽地想起傅邪真就在床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已是羞不可抑。
纳兰芷冷笑道:“是了,祢喜欢的是我师弟。我正要问祢,祢为何要将我师弟骗到刀
神城,害得他差一点丢了性命。”
傅邪真心中感动,暗道:“师姐毕竟还是心痛我的,只是恨我投入魔教罢了。”
李烟儿凄然道:“为了这件事,我不知后悔过多少次,我只是想见一见他罢了,也顺
便想劝劝他,莫要再与魔教来往,想不到他的性子执拗得很,不肯听我的劝告,至于爹与
雄城主与他打斗,的确不是我的本意。”
纳兰芷道:“这么说来,祢只是受李正源与雄极利用罢了。”
李烟儿叹道:“从那时起,我早也不愿相信任何人了,包括爹在内。”
纳兰芷听她说的凄楚,毕竟是少女心肠,怎狠心再加责斥,于是柔声道:“我竟是错
怪祢了,想不到身为女子身,实在有许多苦处,万事皆不能自主。”
李烟儿听她声音温柔起来,心中大慰,她心中极喜欢傅邪真,而纳兰芷却又是傅邪真
的师姐,自然以讨好她为第一要旨。
“姐姐怎会在这里?”
“我被两名小贼擒来这里,正好被师兄救了,师兄去取蛋清,替我清洗眼睛。”
李烟儿心中惊极,暗道:“邪真与苏惊鹤是死对头,两人绝不能见面的,这可怎么办
?皇甫铁就在门外,万一被苏惊鹤见到,他定会疑心的。”
正在沉吟,纳兰芷道:“烟儿,祢又怎会来这里?”
李烟儿脑子转得极快,道:“我不愿与爹同住,便自己找屋子另住了,想不到今日却
见到姐姐,既然姐姐受了伤,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另去找住处。”
傅邪真暗笑道:“李烟儿说起谎来,倒是应对如流。”
纳兰芷道:“我眼睛好了后,就会离开这里,去见师父的,怎能让祢另找住处。”
李烟儿急于脱身,想将皇甫铁藏起,以免给苏惊鹤瞧见,道:“纳兰姐,我还是不要
见苏公子的好,不如我出去一会儿,等姐姐与苏公子离开后再回来吧。”
纳兰芷少女心肠,自然也不想让苏惊鹤见到李烟儿,巴不得李烟儿离去,忙道:“那
也好啊。”
李烟儿长舒了一口气,急忙走到门外,皇甫铁正呆呆地站在门口,如一根木头一般。
李烟儿低声令他进入院中的一个空水缸中,用盖子盖好,自己则从假墙处出了院子,
刚刚关上假墙,空中衣袂风声,定是苏惊鹤来了。
李烟儿依着小巷站立,心中甚是紧张,生怕被苏惊鹤发现床下的傅邪真。
对这位苏惊鹤,她可没半点好感,爹一向精明厉害的,却不知为何一时糊涂,将自己
许配给了他,虽说尚未成礼,可是对别人而言,她已是苏惊鹤的妻子无疑。
这也难怪纳兰芷会那样痛恨自己了。
苏惊鹤的声音传来道:“师妹,祢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纳兰芷喜道:“我又能瞧见师兄了,师兄,这次多谢祢了。”
苏惊鹤笑道:“师妹太客气了,祢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话吗。”
纳兰芷道:“师兄,你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说一会儿话,洛阳一别,我可再没见过
你了,这些时间,你都在做些什么?”
苏惊鹤轻轻叹道:“一言难尽,不过是奔波忙碌而已。”
纳兰芷道:“你可听到师弟的消息?”
苏惊鹤道:“师弟现在性情大变,已完全成为魔教教主了,青城山一战,青城弟子死
伤无数,我想努力阻止他,他却不听我劝告,反而打伤了我。”
纳兰芷惊道:“你的伤没有事吧?”
苏惊鹤道:“幸亏师父传我的须弥剑法颇为厉害的,他想重伤我,也没那么容易。”
纳兰芷道:“想不到师弟变得这么厉害,是了,我在高升酒楼中见到一人,从背影看
来,好像是师弟,不过他的相貌却又不是。”
苏惊鹤道:“那定是祢认错人了,此时刀神城中高手云集,他又怎敢来。”
纳兰芷道:“想不到为了师弟一人,竟惊动了这么多江湖人物,我只是担心,一旦推
举出武林盟主出来,众人一心,师弟可就要被擒了。”
苏惊鹤道:“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纳兰芷道:“师兄,师弟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变成今天这样,也是被魔教妖人
所惑,如果师弟以后遇到危险,师兄好歹也要救他的性命,大不了废去他的武功,将他带
回山下罢了。”
苏惊鹤道:“何须祢提醒,难道我对他就没有感情吗?”
纳兰芷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道:“师兄,我忘了恭喜你了,你现在可是李正源的女
婿,江湖人都是知道的。”
苏惊鹤哑然失笑道:“师妹,祢就是因为这件事,一直在恨我对不对?”
纳兰芷道:“我怎会恨祢,为你开心才对,李大侠四海知名,李烟儿美貌温柔,成为
李大侠的女婿,岂不是天下所有男儿的梦想。”
苏惊鹤叹道:“师妹,祢也该知道我的为人,当初李大侠说我是个人材,偏要将李姑
娘许配给我,在下又怎好让他为难,丢了面子,只好勉强应允了,现在江湖人皆知李烟儿
苦恋傅邪真,我准备趁此时机,向李大侠提出退亲,想必他定是答应的。”
纳兰芷道:“这才不是你的真心呢,只是哄哄我罢了。”
苏惊鹤柔声道:“为兄什么时候哄过祢,难道祢不知道吗,一直以来,我的心中只有
师妹一个人而已,别的女子再美丽温柔,也不关我的事。”
傅邪真听得连连摇头,若说变得最厉害的,却是师兄苏惊鹤了,他对纳兰芷说的,几
乎都是一派谎言,不过,只要他对纳兰芷是真心,其余的事情,倒也无关紧要。
纳兰芷心中大喜,想去扑到苏惊鹤的怀中,但她担心李烟儿没有走远,被她知觉,那
可多羞人。
过了一会儿,她道:“师兄,师父定等得我着急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惊鹤道:“许久没见师父,我也该去见他老人家一面才是。”
纳兰芷喜道:“师父若见到了你,不知有多欢喜,他教的三个徒儿,现在可只剩下两
个人。”
听到这句话,傅邪真黯然神伤,在洛阳城时,师父没有将自己的武功完全废除,那时
他的心中,定还是希望自己能重新改过,说不定重入门墙,也是有可能的,如今经过那么
多事,师父的心中,已没有自己这个弟子了。
苏惊鹤二人已去了很久,傅邪真还沉浸在痛苦之中,忽觉身子被拉出床下,却是李烟
儿已回来了。
李烟儿道:“刚才我可真急死了,若是让苏惊鹤发现你,我可不知怎么样才好了。”
傅邪真道:“有师姐在,他不会将我怎么样的,不过,师姐最容易受他的欺骗,那又
很难说了。”
李烟儿道:“皇甫铁我已带回来了,我这就让他替你解开绳扣。”
傅邪真道:“祢怎样让他来的?”
李烟儿笑道:“这有何难,我找到他所住的地方后,就在屋边入神打坐,在梦中与他
说话,他此时还在梦中呢。”
傅邪真惊道:“莫非这就是御舞门绝技之一‘夺魂奇梦’了?”
李烟儿道:“我的功力,只是能托梦给他,却没法害他的性命,再说,他若死了,谁
给你解开绳扣。”
她奔到院中,打开水缸的盖子,皇甫铁仍是如痴如醉。
李烟儿柔声道:“皇甫兄,你出来吧。”
皇甫铁依言走了出来,跟着李烟儿走进屋间。
傅邪真又是惊奇,又是惊惧,皇甫铁何等精明厉害,然而在李烟儿手中,却乖得像个
听话的孩子,夺魂奇梦神功如此神奇,她若存心害人,再厉害的人物,也逃脱不了的。
李烟儿又道:“皇甫兄,你帮我解开这个绳扣好不好?”
皇甫铁看见天蚕网中的傅邪真,神情顿时急躁起来,口中急促地道:“天蚕网,天蚕
网。”却始终没有去解开绳扣。
傅邪真惊道:“他这是怎么了?”
李烟儿微笑道:“他心中自是明白解开绳扣的危险,是以心中极为抵触,正以全身的
心智与御舞门神功相抗呢,不过他的内力并不算高,又没有学过禅定功夫。最后还是会听
我话的。”
她凝视着皇甫铁道:“皇甫兄,你真的不听我的话了吗,我以后可不理你了。”
皇甫铁抬头望着李烟儿,目中露出欢喜之色,终于伸出手去,去解开了绳扣。
虽说是他亲自动手,解扣的过程仍是很慢,须知皇甫铁受了御舞门神功之诱,心智毕
竟有些迟钝。
过了良久,七个绳扣已有五个被解开了,三人的神情皆是紧张之极,都出了一身冷汗
。
就在这时,傅邪真忽地觉得屋中多了一人,抬头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失声道:“苏
惊鹤。”
苏惊鹤哈哈笑道:“傅邪真,想不到你果然来了,更想不到,你竟会被困在一张渔网
中。”
李烟儿更是慌道:“你怎会回来的?”
苏惊鹤道:“师妹曾见过一人,背影与傅邪真极为相似,那时我就知道,傅邪真一定
来到刀神城中,而我坐在床上,更听到床下有心跳之声,只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那就是
傅邪真。”
李烟儿花容失色,道:“你想怎么样?”
苏惊鹤笑道:“魔教教主,人人得而诛之,我还能怎么样。”
此时皇甫铁又解开一个绳扣,苏惊鹤脸色微变,深知一旦傅邪真脱网而出,自己必讨
不了好去。
他急忙一剑从网孔中刺去,傅邪真双指一夹,已将剑锋夹住,真力到处,剑锋立折。
苏惊鹤耸然动容,想不到傅邪真的指力竟如此了得,他心思极敏,知道傅邪真虽在网
中,仍是不易对付,是以长剑急转,却是刺向皇甫铁。
皇甫铁此时犹在梦中,动作、心智皆是迟钝之极,又怎能避开苏惊鹤的长剑,傅邪真
急忙一指点去,用的正是天地神拳中的武功,只不过化拳为指而已。
“叮”地一声,苏惊鹤的长剑又被指力削去一截,苏惊鹤大吃一惊,想不到傅邪真被
困在网中,武功仍是这么厉害。
眼看皇甫铁又去解扣,苏惊鹤心念急转,忽地挺剑刺向李烟儿。
傅邪真叫道:“无耻!”
指头疾点,一股真力“嗤”地刺出,又将长剑削去一截,然而苏惊鹤刺向李烟儿那招
却是虚招,身子早已行云流水般滑到皇甫铁面前,手掌兔起鹘落,拍向皇甫铁的头顶。
若论武功,苏惊鹤实非傅邪真的对手,可是论对敌时应变之速,心思之极,傅邪真却
远逊于苏惊鹤了。
只听“扑”地一声,皇甫铁天灵碎裂,已是不能活了。
皇甫铁既已昏倒,傅邪真再无机会脱网而出,苏惊鹤哈哈大笑道:“傅邪真,你的死
期到了。”
傅邪真深知现在的情景危险之极,再不能容情,手指疾指,一股如刀似剑的真气刺向
苏惊鹤的胸口。
苏惊鹤展开错风步,身子轻如落叶,在斗屋中飘移不定,虽然屋中指气纵横,又怎能
伤得了他。
傅邪真的天地神拳固然厉害,可是困在网中,手脚伸缩不便,有很多精妙的招式根本
无法施展,武功的威力只有一成,而错风步却是天道老人的绝学,其机巧灵变仅次于圣教
绝学散花步,又怎是一成的天地神拳所能伤及。
李烟儿瞧得心惊肉跳,急忙喝道:“苏惊鹤,快停下来。”
她一声断喝中,已含有御舞门的神功中失魂一笑的心法,然而苏惊鹤只是微微一怔,
又行云流水般滑了开去,同时欺到傅邪真身边,手掌急速拍去。
李烟儿大为吃惊,想不到向来万无一失的御舞门心法此时却是失灵。
傅邪真急点了两指,迫得苏惊鹤闪身避开,然而攻守之势仍是无法改变。
他的指力无法伤到苏惊鹤,苏惊鹤却时时有机会欺到他身边,突施打击。
傅邪真心中明白,苏惊鹤练的是佛门武功,对控制心智的心法天生有抵御之效,而他
的禅定功夫,更是向来受天道老人的称道。
昔日天道老人为了试验苏惊鹤的禅定功夫,曾令傅邪真在苏惊鹤练功时百般侵扰,以
毒蛇、猛兽、水、火等诸般方法骚扰苏惊鹤,苏惊鹤却不为所动。
李烟儿并不就此放弃,御舞门的武功分为三种,是为惊艳一笑、失魂之舞与夺魂奇梦
。
李烟儿刚才断喝一声中,已包含着惊艳一笑的心法,然而她此时心急如焚,又怎能笑
得出来,是以惊艳一笑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惊艳一笑虽不能成功,并不表示苏惊鹤已完全不受御舞门奇功的影响,御舞门三大奇
功各具奇效,实非笔墨所能形如。
此时苏惊鹤又避过傅邪真的指气,错风步展开,欺到傅邪真的身边,正想对傅邪真突
下杀手,忽觉得手掌变得如在水中逆行,缓慢无比。
他心中惊骇之极,实不知怎会变成这样。
转目望去,李烟儿的身形似舞非舞,正在缓缓转动,眸子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随着
她的动作,周遭的事物运动,似乎也缓慢下来,整个院子,好似陷入一大团极为粘稠的物
事中。
苏惊鹤骇极而叫道:“失魂之舞!”
李烟儿并不回答,只因她的全副身心,已完全沉浸在失魂之舞的心法中。
苏惊鹤的招式既缓,傅邪真便可以从容应对,指气一点而出,击向苏惊鹤的手腕。
须知失魂之舞最神奇的效果,就是可以令周遭的事物的运行变得极为缓慢,然而对真
气却无影响。
是以傅邪真指气一出,苏惊鹤的手掌剧痛,已被击穿了一个小洞。
苏惊鹤魂飞魄散,再无斗志,急步向院外纵去。
可是在失魂之舞的影响下,他的飞身纵出的动作已被放慢了数拍,全身几乎皆是破绽
。
此时傅邪真只须一指点出,必可取了他的性命,可是他想起纳兰芷对苏惊鹤的一腔深
情,心中一叹,手指垂了下来。
苏惊鹤慢慢地飞出了院墙,过了好久,才听到的他的落地之声,然后又传来他缓慢的
脚步声,直到走了十几步,才算脱离了失魂之舞的影响,急急地走了。
李烟儿双手缓缓下垂,神情显得疲累之极,道:“他真的走了吗?”
傅邪真道:“他手掌被我刺穿,再也不敢回来了。”
李烟儿道:“虽说他走了,不过他必不甘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傅邪真瞧了瞧皇甫铁的尸体,苦笑道:“此人一死,今生我都要被困在网中了。”
李烟儿道:“他刚才解扣时,我在旁边仔细瞧过,似乎悟出一些道理来,我来试试,
或许皇天可怜,能解开绳扣。”
傅邪真见她花容憔悴,不忍道:“使出失魂之舞必定极耗心智的,不如祢且休息一刻
,再解扣不迟。”
他知道解这种七巧玲珑结,也是一种心智的消耗,李烟儿此时身心皆疲,又怎能让她
再耗心力。
李烟儿摇了摇头,道:“我支持得住的。”
她走到傅邪真身边,俯身下去,细细察看最后那个绳扣,看了半天,眉头仍是皱得紧
紧,脸色却更显苍白。
傅邪真好生不忍,道:“烟儿,还是休息一下再说吧。”
李烟儿坚决地摇了摇头,道:“苏惊鹤定会很快带人前来,你困在网中,又怎能打斗
,而我却无法助你了。”
忽见她眼睛一亮,想是已想破绳扣的关键,喜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双手在绳扣上弯来曲去,终于将最后一个结打开。
傅邪真大喜,迫不及待地从网中钻出,他此时手脚总算能自由伸缩,心情畅快之极,
笑道:“现在我总算明白那些被关在笼中的鸟儿的感受了。”
李烟儿勉强笑道:“你终于出来了,我现在也可放心了。”口中低低地呻吟一声,瘫
倒在地。
傅邪真大惊,道:“烟儿,祢怎么了?”
他急忙以手掌抵住李烟儿的后心,以最具疗伤神效的太虚紫府神功渡去,可是内力刚
渡过去一丝,李烟儿娇躯剧震,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傅邪真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忽听一种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傻孩子,烟儿体内毫无内力,又怎能禁受得起内
力催逼,她现在伤上加伤,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傅邪真急忙回头,只见院中不知何时俏立着一个白衣少女,正是天下第一难缠,御舞
门当代掌门方紫襄。
傅邪真大喜道:“方前辈,快救烟儿一命。”
方紫襄走到李烟儿的身边,一探烟儿的脉息,跺足叫道:“好傻的丫头,祢功力不到
,怎能妄行失魂之舞,如今心力耗尽,却要为师怎么救祢。”
傅邪真又是惊惧,又是伤心,流泪道:“烟儿全是为了我,才妄行神功,想不到竟会
害死她了。”
方紫襄冷冷地道:“她就算死了,又有何妨,反正你根本不喜欢她,心中只有其他女
子。”
傅邪真悲哀之极,道:“谁说我不喜欢她。”
方紫襄道:“你既喜欢她,为何又拒绝她,你上次在醉月楼说的话,难道是违心之言
吗?”她就算以严词责备他人,语气也温柔之极,这实是天生性格,无法勉强得来的。
傅邪真叹道:“上次的话,的确有些重了,不过烟儿令我离开圣教,这却是万万不能
的,何况她又用御舞门神功迷惑我,我一时情急,才说出那些话来。”
方紫襄道:“做那些魔头的头儿真有那么好,竟连烟儿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也可
抛弃吗?”
傅邪真道:“前辈有所不知,圣教并非像外人想像那样邪恶,圣教的宗旨其实也与佛
门一般,只是行事的手法过于偏激罢了。”
方紫襄道:“魔教是好是坏,我可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是要你陪我徒儿的命来。
”
傅邪真凄然一笑,道:“前辈想替烟儿报仇吗,不错,烟儿的确是我害死的,祢杀了
我就是,反正我也无法反抗的。”
方紫襄道:“你真的愿陪烟儿去死。”
傅邪真微微一怔,想起自己肩上担子,想起生死未卜的玉芙蓉,的确狠不下心来去死
。
可是眼睛一闭,又想起与烟儿的种种往事来。
在洛阳城中,若没有烟儿,他又怎能走出群侠的包围之中?想起若不是她拚命保护自
己,自己早已死在苏惊鹤的手上了。
他长长地叹道:“我欠烟儿的实在太多了,就算为她死了,也根本无法报答她的。”
方紫襄忽地笑道:“你有这番心意,烟儿也算死得不枉了,其实,烟儿的性命还是有
得救的,只是怕你不肯。”
傅邪真于绝望中忽见一丝光明,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大叫道:“前辈,烟儿真的有
救吗?”
方紫襄调皮地笑道:“有我在这里,又怎能让她死。”
傅邪真忽地想到,方紫襄刚才所为,其实是在逼自己说出对烟儿的心意而已。
他急忙道:“请前辈施法。”
方紫襄娇笑道:“我又不是巫婆,怎能施法救人,我刚才说了,烟儿的性命,还得你
来救,我却是毫无办法的。”
傅邪真道:“只要能救烟儿的性命,无论什么事我都肯的。”
方紫襄道:“救烟儿的性命,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处,只怕你过不了你自己的那一关。
”
傅邪真奇道:“我为了烟儿,那是什么也都肯的,又怎会过不了自己的关?”
方紫襄脸色微微的红了起来,更显得娇艳动人,好在傅邪真此时的心思全在烟儿身上
,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会心猿意马了。
方紫襄道:“本派的武功以精神力为基,本是天下最神奇的,不过精神力一旦过度消
耗,却又极难恢复,唯一的方法,就是阴阳调合,天人合一。”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7:03:00 本章字数:13973)
傅邪真听到“阴阳调合,天人合一”八字,脸色微微变了。
与烟儿这样的美女合体,实是天下所有的男子的梦想,然而这样一来,他与烟儿就再
也难以分开,誓必要娶她为妻,这岂非要违背拳皇的嘱咐,圣教的利益。
其实娶烟儿为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该是圣教之福,毕竟御舞门神功有其不可替代
的妙用,然而李烟儿本是李正源之女,而李正源与圣教誓不两立,必有冲突之时,那时烟
儿又会向着谁。
无论她向着谁,那都是痛苦之极,终生难以释怀的。
这也就罢了,更关键的问题,是御舞门神功就是一柄双刃剑,既可伤及别人,也可伤
及自身,有了上次在醉月楼的经历,傅邪真极为担心李烟儿会为了自己的一腔私情,无知
无觉地消弱自己的斗志,那时自己可就是圣教的大罪人了。
方紫襄似乎知道自己的话必会令傅邪真为难,是以并不开口催促,只是瞧着傅邪真。
过了良久,傅邪真叹道:“前辈,还有别的法子吗?”
方紫襄道:“你莫以为,我这是故意刁难你,逼你娶烟儿。须知天生万物,分为阴阳
,阴阳调合,本就含天地生生不息之至理,凡世间万物,皆由此生,精神力固是虚无飘渺
,然而其滋生的道理,却与万物同,是以‘阴阳调合,天人合一’实是恢复精神力的不二
法门。”
傅邪真本来疑心方紫襄故意以这种方法令自己娶烟儿,闻其言不由恍然。
方紫襄幽幽叹道:“多年前,我也曾因救一人而重伤不治,为了活命,我只能与他阴
阳调合,可是我那时却并无与他结为连理之愿,是以伤好后就悄悄离开了。”
傅邪真见方紫襄神情黯淡,不由道:“那祢现在不后悔吗?”
方紫襄叹道:“怎能不悔,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已喜欢上他了,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
傅邪真道:“那祢为何不去找他,重新来过?”
方紫襄黯然道:“他能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吗,我既伤了他的心,又怎好意思再回头找
他。”
傅邪真道:“也许祢该试一试,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恨祢,而是在日日盼着祢回头呢
。”
方紫襄笑骂道:“你年纪轻轻,懂得什么,快去救我的徒儿,她若死了,你便得陪葬
。”
傅邪真脸色通红地道:“可是前辈站在这里,我又怎能与烟儿做那种事情。”
方紫襄笑道:“你以为我存心想偷看吗,没有我旁边指点,你又怎知道怎样才能‘阴
阳调合,天人合一’。”
傅邪真大窘,道:“难道前辈一直要在旁边看着吗?”
方紫襄其实也是害羞之极,她年纪虽老,却仍是少女性格,闻言脸色通红,过了半晌
,才静下心来,道:“医者父母心,你就将我当做医生好了,切不可心神不定,那可有害
无利。”
傅邪真无奈之极,想不到此事还有这种难处,然而为了救烟儿,却不得不为此了。
他想道:“前辈虽然看起来宛如少女,其实已上了年纪,做我的奶奶都够了,那又有
何妨。”
方紫襄已将烟儿抱进房中,傅邪真忐忑不安地跟了进来,怀中好似揣了一头小鹿,扑
扑扑跳个不停。
方紫襄道:“你先脱了烟儿的衣衫吧。”
傅邪真知道此事已脱身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轻轻解开烟儿的衣衫,可是瞧见衣
衫中露出的一抹雪白肌肤,傅邪真方寸大乱,触电般缩回手来。
方紫襄叫道:“再拖下去,烟儿的伤就更重了。”
傅邪真抬头瞧着方紫襄道:“能不能请前辈转过头去。”
方紫襄无奈地道:“这阴阳调合大法一步也错不得,我若瞧不见,就怕你这小子坏了
大事。”
傅邪真无奈之极,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解开了烟儿的衣衫,随着衣衫的去除,李烟儿
玉体渐渐呈现在面前,先是露出了香肩,其次则是小巧的乳房,当那处神秘的禁区出现在
面前时,傅邪真心跳如鼓,再也没有勇气去瞧。
方紫襄正色道:“若要做到天人合一,须令双方的欲念同时达到高峰,烟儿此时人事
不知,只能靠你挑动她的欲念了。”
傅邪真道:“如何挑动呢?”
方紫襄笑道:“难道你没有做过吗,或者你以前只知胡冲蛮干,不知情趣。”
若是换作从前,方紫襄的话早已令傅邪真窘迫不已,此时他的心情却还平静一些,苦
笑道:“请前辈指点。”
方紫襄道:“所谓挑动对方的欲念,最重要的是找到对方的敏感所在,我们女子的敏
感处,首先要指耳垂了。”
傅邪真大感好奇,轻轻摸了摸李烟儿的耳垂,李烟儿果然轻轻呻吟一声,娇躯轻扭起
来。
在方紫襄的指点下,傅邪真俯身下去,去吻李烟儿的耳垂,那里本是女人最敏感的所
在之一,又怎能经得住人身上最柔软的舌尖的触及,李烟儿的呻吟声更加大了些,樱口微
张,吐气如兰。
傅邪真不觉也有些情动,李烟儿的耳垂软柔细滑,含在口中妙趣无穷,他吻了又吻,
总觉不够。
方紫襄道:“你顺着烟儿的脖颈慢慢地吻下去,须知女人的肌肤都是极为敏感的,烟
儿虽人事不知,身体却会自然生出反应。
此时傅邪真已忘却了害羞二字,何况烟儿的身子的确动人之极,一旦投入其中,便有
浑然忘我之感。
不过,当方紫襄命令傅邪真攻击烟儿的胸膛时,傅邪真仍是有些心跳如鹿了。
浑圆的胸膛发出象牙般的光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傅邪真望着这对尤物,情不自禁
地将烟儿与自己亲近过的诸女相比较。
琴真长年习武,是以胸膛颇为坚挺,极富弹性,林婉扬的乳房则是丰满之极,别具野
性诱惑。
烟儿的胸膛却是柔软之极,只手可握,三女的胸膛皆是女子中的上品,却又各有千秋
。
傅邪真生怕惊动烟儿般用手掌轻掠而过,饶是如此,心情仍是紧张到了极点。
方紫襄不悦地道:“此时可害不得羞,若你不用些心思,可就前功尽弃了。”
傅邪真闻言一警,暗道:“不错,我这是在救烟儿的性命,又怎能胡思乱想。”
急忙收敛心神,细心抚摸起烟儿的乳房来。
不一刻,烟儿胸前的两点红豆已傲然挺立起来,傅邪真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吻去。
烟儿虽在昏迷之中,不过身子的反应却是不由人的,已是轻轻地呻吟出声。
傅邪真心中大喜,再接再励,又开始将目光下移。
他虽有与女人合欢的经验,不过每次皆是情况特殊,难以全身心投入,是以也难品妙
味,此时却是主动去亲近女子的身体,不禁发出感叹,原来男女交欢,却有这么多趣味。
他问道:“前辈,我已挑逗烟儿多时,那么什么时候,才是她情动之时。”
方紫襄吃吃笑道:“女子的下体若是极为湿润,那便是她们的情动之时,你不如去摸
摸看。”
傅邪真无奈,只得移掌于烟儿的禁区,伸出手指,轻轻探去,果然,那里不仅是洪水
泛滥,更是热力逼人。
方紫襄道:“可如我说的那样吗?”
傅邪真道:“果然如此。”
方紫襄道:“你现在可以开始了,不过你要记住,烟儿初次破体,必定痛苦不堪,你
可要轻柔一些。”
傅邪真脸色通红,道:“我自然明白。”
当他伸手去解衣衫时,不禁脸色发烫,在外人面前脱衣衫,实在有些困难。
方紫襄催促道:“还不快点,烟儿已准备好了。”
傅邪真一咬牙,扭过头去,极快地脱去了衣衫,想不到低头瞧去,却见胯下早已挺立
起来。
他慌忙伏到李烟儿的身上,已掩饰不雅之处。
他轻轻分开烟儿的双腿,妙相纷呈,令傅邪真不敢直视。
方紫襄伸出纤纤玉掌,放在傅邪真的头顶上,道:“我以‘意念传神’之法,传你阴
阳调合大法,你需用心牢记,绝不能有一丝错误。”
傅邪真道:“前辈请说。”
方紫襄微笑道:“既是‘意念传神’,又何必浪费口舌。”
傅邪真忽觉得一股暖流从头顶传来,刹那间传遍全身,令人舒服得想要睡去。不过奇
妙的是,在这刹那间,傅邪真竟能瞧见方紫襄心中所想,阴阳调合大法清晰无比地在方紫
襄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刹那间,傅邪真已完全领会阴阳调合大法的真义,其传功之速,几乎是在弹指之间。
这位江湖中最神秘的女子,果然有其神秘之处,光是其传功的方法就与众不同。
方紫襄收回手掌,道:“你可领会到了吗?”
傅邪真奇道:“就好像我天生就会一般,前辈的妙法实在令人惊奇。”
方紫襄含羞道:“既然明白了,就依法施行吧。”
傅邪真闭上眼睛,回想一遍,终于挺动胯下铁枪,向李烟儿的秘处刺去。
方紫襄早已扭过头去,又怎敢看这最羞人的一幕。
傅邪真依心法指点,先是轻轻一探,发现那里已可堪进入后,再挺动腰肢,缓缓地进
入。
随之而来的异样舒适之感,令傅邪真舒畅的几乎要叫出声来,虽说他有过几次交欢的
经验,不过每次不是神智昏迷,就是服了春药,根本无法体会到此事的妙处。
如今,他终于在李烟儿身上领略到人生至美之境。
两人既然已经合体,傅邪真只得完全抛去羞怯之心,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他一边耸动着腰肢,一边抚摸李烟儿的各处敏感处,以令烟儿时时处在欲望的高峰。
李烟儿呻吟声更加响亮起来,方紫襄拼命地咬着嘴唇,抑制住狂跳的心脏,奈何她必
须严格监察傅邪真的行动,否则的话,早已逃得远远的,此情此景,实在是情何以堪。
傅邪真初时还有些生疏,好在有心法指点,初次行房所遇到的种种难题已不是问题。
烟儿很快就有些恢复了神智的样子,身子也可配合傅邪真的动作上下挺动起来。
有了烟儿本能的配合,傅邪真更加如鱼得水,甚至有些流连忘返了。
忽觉头顶被拍了一击,方紫襄喝道:“兵行诡道。”
这句话正是阴阳调合大法中的一句真言,傅邪真心中一禀,急忙翻转李烟儿的身子,
令她侧身卧着,然后加快节奏,展开最后的冲刺。
李烟儿在强大的冲击下,呃呃连声,肌肤很快就红润起来。
方紫襄喜道:“她快要恢复过来了,不要偷懒,再加快速度。”
傅邪真此时已是剑拔弩张,方紫襄的命令正中下怀,他使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冲刺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李烟儿“啊”地一声,睁开了眼睛,而与此同时,方紫襄伸指在傅
邪真腰间的促精穴一点,傅邪真全身欲念,终于一泻如注。
李烟儿陡然发现此景,惊讶之极,然而身子却又处在最美妙的时刻,又怎舍得喝破,
只能闭目装作不知了。
傅邪真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疲倦之极,伏在李烟儿的身上,再也不想动了。
忽觉李烟儿的玉臂悄悄地抱住了自己,他喜极叫道:“烟儿,祢终于醒了。”
李烟儿害羞之极,道:“你好坏,在人家昏迷的时候欺负人家。”
傅邪真叫屈道:“实在冤枉,这可都是方前辈的指令。”
李烟儿这时才看到站在床边的方紫襄,更是羞涩难禁,娇嗔道:“师父!”
方紫襄道:“傻丫头,祢功力不够,怎能妄行失魂之舞,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傅教主
拼尽全力,祢的小命可就要没了。”
傅邪真听到“拼尽全力”四字,恨不得钻到床下去。
两人急忙起身穿衣,李烟儿不知是心情激荡,还是刚才恢复没有力气,竟几次将扣子
扣错。
终于,傅邪真与李烟儿已是结束停当,可以安然相对了。
李烟儿初承雨露,娇艳不可方物,只是眉宇间那点幽怨,却是无计消除。
方紫襄笑道:“你们小俩口定有话说,我去院中走走。”
李烟儿拉住了方紫襄的衣袖,低声道:“师父,我们还是走吧。”
方紫襄道:“祢要去哪里。”
“师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方紫襄道:“师父是孤家寡人一个,祢随着师父去,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与邪
真成就夫妻。”
李烟儿黯然道:“我与傅公子有缘没份的。”
方紫襄怒道:“怎是有缘没份,祢为了救他的性命,不惜冒死施展失魂之舞,他为了
救你的性命,也顾不得教主之尊,何况先前更是赶来刀神城救祢,你们二人不仅有缘,更
是有情,有缘有情却不能结为夫妻,真是岂有此理。”
李烟儿神情更加黯然,道:“师父,祢说的这些,都是没有用的。”
傅邪真心中一动,已知烟儿的心意,柔声道:“烟儿……”却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李烟儿并没瞧他,目光转向院外,似乎生怕触到傅邪真的眼神般。
她幽幽地道:“傅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大英雄,做过的事情都要负责任的,不过你我
今日之事,却是为了救我的性命,事急从权,怪不得谁。”
傅邪真道:“那可不行,祢我既已行人伦大礼,我又怎能弃祢而不顾。”
两行清泪从李烟儿的脸上悄然滑落,她道:“傅公子对烟儿怎么样,烟儿心里是明白
的,可惜你身为教主,便有许多事情不能自由,你若娶了我,你的那些属下怎能罢休?你
夹在中间,岂不是两头为难?”
傅邪真道:“娶妻是我自己的事,与我的属下何干?”
李烟儿轻叹道:“你不必勉强了,烟儿虽一心一意想与公子结为夫妻,可是却不愿公
子因为我而终生不快活,师父,我们还是走吧。”
方紫襄此时也已是泪流满面,神情怔忡,不知李烟儿的话是否勾起了她的心事。
她轻叹道:“不错,既然勉强在一起,还不如分开的好。”
她携着李烟儿的手,缓步走出了小院,傅邪真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竟似有些痴了。
他暗道:“烟儿对我,的确是用心良苦,不错,我娶了烟儿后,拳皇以降,定会怪责
我的,烟儿生怕我为难,才狠心离开我,问世间,谁对我有这么深的情意。”
望着空落落的院子,他忽地觉得心痛如割,心中猛地生起一种极迫切的感觉来,他不
禁叫道:“烟儿,祢不要走。”
急步纵出院子,却只见街道上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无。
傅邪真唤道:“烟儿,烟儿。”
然而四周毫无人烟,又怎有人回答。
他急忙定下心神,感知周围的动静,他自学会玉石血书后,武功境界大为提高,肌肤
感应之法也比从前大有进步,以前可以探视周围数十丈的动静,如今已到探到百丈之遥。
他一旦入定,百丈以内的动静明白如画地浮现在脑海中,镇中的人大多已然入睡,只
有醉月楼等数家青楼尚是灯火通明,笑声不断。
蓦地,他感知两条人影,正闪电般掠过脑海,向烟花镇外奔去。
傅邪真喜道:“莫非这就是方前辈与烟儿。”
他刚想追出,忽听轰轰的马蹄声踏碎静夜,整个烟花镇似乎都震动起来。
傅邪真耸然动容,暗道:“难道雄极为了抓我,竟发动了全城的人马。”
他急忙掠上屋顶,向刀神城方向望去,只见三百多名骑士从刀神城中涌出,人人皆持
着火把,将道路照得通明。雄极赫然冲在马队的前列,青龙、白虎、玄武皆伴在雄极的身
边,朱雀则骑着孔雀,在空中飞行,指点众人的去向。
不过瞧众人行进的方向,却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分明是往烟花镇外去。
在雄极的身后,还有几十名江湖人物,赫然是十大门派中的各位掌门及座下弟子。
少林派与武当派的掌门天痴与铁大先生自重身份,未来刀神城,是以不在其中,不过
武当三剑与天心大师作为两派代表,也在人群之中。
天心大师身边则是天道老人与纳兰芷。
可以这么说,现在在刀神城中的白道高手,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傅邪真这一惊非同小可,实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引得众位高手齐齐出动。
眨眼之间,马队已来到镇上,住在烟花镇中的皆非十大门派的江湖人物,他们被声音
惊动,都涌出客栈,站在道旁寻问。
玄武与这些人说了几句,那些人也纷纷加入马队,向镇外冲去。
傅邪真因隔得远了,无法听到玄武的说话,眼看马队即将出城,心中犹豫,不知该否
跟过去。
忽听空中传来声音道:“邪真,我总算找到你了。”
傅邪真抬头望去,心中大喜,原来却是铁蝠娘来了。
铁蝠娘收翼落到屋顶,笑道:“邪真,有个大热闹好瞧,你去不去?”
傅邪真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铁蝠娘笑道:“雄极这次可丢尽脸面了,虽说刀神城高手如云,关防森严,他的宝贝
儿子还是竟被人擒了去。”
傅邪真惊道:“什么人这么厉害,竟能在刀神城中来去自如?”
铁蝠娘道:“依我看来,该是西域武林中的高手。”
傅邪真道:“蝠娘,快带我去看一看。”
铁蝠娘道:“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暴露,必须再扮成另一个人再能抛头露面了。”
傅邪真道:“只是一时找不到姬姑娘,又怎么易容。”
铁蝠娘笑道:“易容之技,并非只有姬姑娘才会的。”
傅邪真喜道:“我一向知道蝠娘神通广大,想不到竟是无所不知,好蝠娘,快替我易
容吧。”
铁蝠娘被郎君一赞,心中不知有多欢喜,笑道:“身为圣教教主,却只会甜言蜜语,
还不过来抱住我?”
说到最后一句,媚眼如丝,玉容泛红。
傅邪真奇道:“莫非祢要带我飞到空中吗,这双铁翼,可能吃得住两人的份量?”
铁蝠娘道:“无妨,就算再带一人,也没有关系。”
傅邪真揽住铁蝠娘的纤腰,发现美人的腰肢又清减了些,想必是为自己担心之故,心
中感动,道:“多日不见,蝠娘的腰好像更细了。”
铁蝠娘啐道:“油嘴滑舌,一派胡言。”不过心中甚是甜蜜。振动双翼,二人已飞在
空中。
傅邪真不敢再开玩笑,万一铁蝠娘一时情动,扇不动铁翼,大家跌下去,可就不好玩
了。
傅邪真曾骑着飞龙升空,是以并不害怕,不过与美人相倚相偎,比伴着条哑巴飞龙,
自是别具情趣。
铁蝠娘飞到烟花镇的僻静处,替傅邪真重新易容起来,等易容完毕,铁蝠娘取出一面
菱花小镜,让傅邪真观看效果。
镜中已是一位纠纠武夫,留着一幅钢针也似的短须,这样的人物在烟花镇中比比皆是
,自不会引人注目的。
傅邪真赞道:“蝠娘,你的易容之技不亚于姬姑娘呢。”
铁蝠娘道:“你可记住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丁开山的徒弟陆飞熊,早年拜师,却因要
侍奉双亲,一直没在江湖中露面,这可是极为紧要的事情,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傅邪真道:“蝠娘又有什么安排?”
铁蝠娘道:“这个安排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受人差遣而已。”
傅邪真心中暗惊,铁蝠娘心高气傲,又怎会轻易听人差遣,却不知那个厉害人物是谁
。
铁蝠娘道:“世人皆知你在青城山夺去了丁开山的三寸寒霜,这把剑暂时由我来保管
吧,否则一下子就被人瞧破身份。”
傅邪真依言将三寸寒霜递给铁蝠娘,又接过铁蝠娘的佩剑,这把剑虽比不了三寸寒霜
之利,却也是难得的好剑。
此时从马蹄声听来,大队人马已然出城,铁蝠娘道:“你可抱紧了,我又要飞行了。
”
傅邪真紧紧抱住铁蝠娘,铁蝠娘急速扇动双翼,速度顿时加快,不一会儿功夫,已飞
到大队人马的前头。
此时正是夜深,众人又怎能瞧见空中的情景,铁蝠娘生怕被人瞧见,又升上天空数十
丈,再往地下瞧去,人影皆是模糊了。
正飞行间,前面赫然出现朱雀的身影。
铁蝠娘低声道:“邪真,这个女人最可恶,我几次想飞进刀神城中,都被她发现,这
次你可要帮我。”
傅邪真道:“蝠娘的吩咐,邪真敢不依吗。”
铁蝠娘道:“我飞过她身边时,你给她一掌,就算打不死她,也跌她半死。”
傅邪真对朱雀也无好感,自然答应下来。
朱雀一边控制孔雀飞行,一边向下面张望,速度自然慢了下来,铁蝠娘悄悄加快速度
,刹那间,已与朱雀并排飞行。
朱雀猛地惊觉过来,傅邪真笑道:“祢下去吧。”一记天地神拳劈空打去。
朱雀陡觉一股巨力涌来,吓得花容失色,可是就算是在平地,她也无法避过这招天地
神拳,何况此时在空中,绝无回旋的余地。
“扑”地一声,胸口已中了一掌,若不是傅邪真心存仁慈,只用了两分内力,这一掌
必定令她骨断筋折。
饶是如此,朱雀已坐不稳孔雀,仰面跌下雀背。
孔雀本是灵兽,一见主人跌落,急忙俯冲而下,在朱雀将要跌地之时,一把抓住朱雀
的后心。
铁蝠娘还想下去扑击,傅邪真对孔雀护主之心大生好感,道:“蝠娘,办正事要紧,
反正她受了伤,不会再来骚扰祢了。”
铁蝠娘道:“莫非你看上她了,生出了怜香惜玉之情。”
傅邪真道:“蝠娘就爱开玩笑。”
向下望去,孔雀已抓着朱雀落到地面,马队正好赶到,众人见朱雀受伤落雀,无不大
吃一惊,齐齐抬头望来。
玄武急忙察看朱雀的伤口,朱雀道:“只是胸口有些气闷,不妨事的。”
雄极抬头仰视,一抱拳道:“不知铁蝠娘驾到,雄某有失远迎,却不知朱雀何处得罪
了蝠娘?”
铁蝠娘冷笑道:“我看她不顺眼,那又怎样,快去救你的儿子吧,迟了可就要被人生
吃了。”
雄极闻言色变,西域是蛮荒之地,据说有食人的习俗,雄飞落入敌手已经很长时间,
铁蝠娘所言,极有可能。
有人看到傅邪真,却是不认识,低声道:“此人不知为何得罪了铁蝠娘,真是倒霉。
”
另一人道:“听说铁蝠娘最爱吸人鲜血,这个汉子十有八九要变成干尸了。”
铁蝠娘是江湖中的大魔头,众人对她无不噤若寒蝉,此时虽是人多势众,却不敢上前
挑战,只因铁蝠娘一旦不敌,随时可振翼飞去,而得罪了铁蝠娘,却又有什么好处。
雄极脸色更为难看,一言不发,策马向前赶去。
铁蝠娘一振铁翼,已飞到众人前面。
眼瞧着天亮将明,傅邪真道:“蝠娘,那名西域武林高手好生了得,提着一人奔行这
么久,却还没有被我们赶上。”
铁蝠娘道:“通天教主座下有六大高手,木王、土王、火王、水王虽身怀奇技,不过
本身武功并不高明,然而金剑法王与银刀法王的武功却极为厉害,足以与江湖五老一争短
长,这擒住雄飞之人,极有可能是金剑法王或银刀法王。”
傅邪真道:“想不到西域也有这种高手,难怪野心勃勃。我倒想见识见识。”
正飞行间,前方现出一个陡坡,一名灰衣人傲然站在坡顶,脚下伏着一人,正是雄飞
,却不知是死是活。
铁蝠娘笑道:“定是此人了,我倒想瞧瞧,雄极怎样对付他。”
傅邪真定睛望去,不由失声道:“这不是与我交手过的神秘刀客吗,想不到他却是银
刀法王。”
铁蝠娘也吃惊道:“你与他交过手吗?胜负如何?。”
傅邪真道:“可算是半斤八两,此人刀法之高,放眼中原武林,只怕没有人能与他抗
衡。”
铁蝠娘道:“若是刀皇太真还在人世,恐怕可与此人一较短长。”
傅邪真虽认出此人,心中却是疑云大起,银刀法王虽与自己交手,却并无敌意,更救
了林紫药的性命,这岂是西域武人的所为。
不过转念一想,傅邪真又已坦然,西域武林人物诡计多端,一时讨好买乖,定有诡计
。
此时马队皆到,众人在坡下停住,齐齐向上望去。
山坡陡峭异常,无法骑马而上,众人纷纷下马,立于坡下。
此时虽是深夜,却有圆月在天,众人瞧清灰衣人的相貌,无不心中骇然,忖道:“此
人的脸怎会变成这种样子?是了,定是练了一种奇特的武功。”
玄武振臂一呼,刀神城弟子齐拥而上。
银刀法王冷冷地道:“谁敢上前,老子就一掌劈了这个臭小子。”
众人大惊,慌忙止住了脚步。
从坡底到坡上,有数十丈之遥,一个人速度再快,也绝无法来得及阻止银刀法王动手
杀人。
雄极大声道:“法王名震天下,又何必为难小儿?”
银刀法王大笑道:“听说阁下是中原第一用刀高手,老子不服,当着天下众位高手,
你敢与我大战三百合吗?”
傅邪真心中一动,猛地抬起头来,只见一轮明月当空照,正是月圆之夜。
铁蝠娘笑道:“邪真,这下雄极可为难了,他若不去应敌,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若
是出去应战,今日偏又是月圆之夜,武功大打折扣,又怎能胜得了银刀法王。”
傅邪真道:“银刀法王今日向雄极挑战,是不是太巧了些?难道,李正源竟与银刀法
王有所勾结?”
铁蝠娘道:“管他呢,反正雄极今夜难逃恶运。”
傅邪真却是思潮起伏,他一直认为与西域武林勾结的是雄极,可是从今日之事看来,
银刀法王分明是想趁雄极武功大打折扣之机杀掉雄极,如此说来,说雄极与西域武林勾结
,未免牵强。
看来,真正与西域武林勾结的却是李正源,因为只有他才知道雄极武功的缺陷。
如今银刀法王挑在月圆之夜与雄极动手,证明他也知道此事,不是李正源告诉他,又
能有谁。
雄极以目向青龙示意,青龙挺身而出,喝道:“银刀法王,你算什么东西,便让在下
领教你的刀法。”
傅邪真暗暗点头道:“雄极知道自己今夜不能出战,只好令手下出马,青龙武功不俗
,倒可与银刀法王拼一拼。”
银刀法王哈哈大笑道:“雄极,你自已不敢出战,却让手下送死,亏你还妄想做什么
武林盟主。”
青龙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雄极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玄武笑道:“银刀法王,你是西域人士,怎知我中原武林的规矩,敝城主名震中原,
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想来挑战城主,以成就大名,城主若是一一都答应下来,累也要累死了
。
“是以但凡有人向城主挑战,都是先由我们这些属下试试分量,除非此人能胜得过我
们,才有资格与城主挑战。”
傅邪真大为赞叹,玄武说的话句句有理,欲辩无词,不愧为刀神城第一智者。
银刀法王冷笑道:“这么说来,我要想与雄城主交手,就必须先胜过你们四大护法了
。”
玄武笑吟吟地道:“若有机会领教法王的神功,是我等之幸。”
银刀法王一指雄极身后的各位高手,道:“等我胜了你们后,是不是还要再试试石非
掌门的剑法、蓝庄主的拳法、白眉老尼的神功?当然,刀神城八百铁骑卫的武功也是要讨
教的。”
此言大含讥讽之意,那些不属于十大门派的江湖人物皆是轻笑出声。
石非等人冷笑一声,并不言语,白眉神尼大怒道:“银刀法王,你要打就打,罗嗦什
么。”
银刀法王冷笑道:“雄极身为江湖五老之一,居然临阵怯战,诸多推托,老子又不是
傻子,岂能任人摆布。”
玄武神色不变,笑道:“在下只不过想知道法王是不是名副其实,够资格与城主动手
,若法王武功惊人,敝城主也是好武之人,自然会下场与你交手的。”
银刀法王道:“怎样才算老子有资格。”
玄武道:“你若能连胜敝城四大护法,城主又怎能不出来替我们出气。”
这个建议,其实仍是极不公平,众人皆认为银刀法王绝不会答应,想不到他豪笑三声
,道:“既然如此,青龙,你先上来受死。”
青龙从坡下一跃而上,三两步就跃到银刀法王的面前,数十丈的距离,竟是一跃而过
。
众人见此轻功,无不大声喝采。
银刀法王并不说话,劈面向青龙击去一掌。
青龙名列四大护法之首,武功之高,绝不亚于十大门派中的各大掌门,只是略逊于江
湖五老而已,想不到银刀法王却颇为托大,竟不取刀,与青龙空手相斗。
青龙心中大喜,内力急速运转,手掌已赤红如炭,迎向银刀法王的手掌。
青龙的烈阳掌法是天下一绝,就连傅邪真在没有学过天地神拳前,也对之头疼万分,
却不知银刀法王有何应对之策?
只听“砰”的一声,二人双掌已然接实,玄武、白虎等皆是喜出望外,银刀法王竟敢
与青龙对掌,实是活得不耐烦了。
“嘶嘶”声不绝于耳,银刀法王与青龙的手掌皆冒出腾腾雾气,雾气越来越浓,已无
法瞧清两人的面目。
众人不知战况如何,心中大为焦急,此时坡上的雾气已是极浓,连青龙二人的身影皆
瞧不见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青龙一声大叫,身子从白雾中跌了出来,白虎急忙跃起,在空中
将青龙抱住,忽地大叫一声,将青龙抛到地上。
玄武惊道:“怎么回事?”
白虎叫道:“大哥的身上好冰。”声音已有些发颤。
众人急忙凝目瞧去,青龙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罩上了一层白霜,好像刚从冰窖里
出来一般。
石非失声道:“这是西域武林的玄冰神功,此功是通天教主的绝技,想不到银刀法王
居然也曾修习。”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通天教主所会武功极多,其中以玄冰神功最为怪异,中原武林人
物曾大吃苦头,想不到如今通天教主未至,玄冰神功已出。
青龙冻得牙关打颤,哪里能说出话来。
一人越众而出,众人视之,却是天道老人。
天道老人道:“幸亏银刀法王的玄冰神功只练到六重,青龙兄尚还有救。”
石非道:“大师何以得知银刀法王的玄冰神功只练到六重。”
天道老人道:“若他练到第七重,相貌就会一如常人,绝不会这般恐怖了。”
众人大悟,这才明白,银刀法王的恐怖相貌,却是因为练了玄冰神功之故。
傅邪真武学修为远比众人为高,听天道老人此言,心中更是明白,银刀法王体内的阴
功若练到绝顶,阴极阳生,自然会宛如常人。
玄武忙向天道老人行礼道:“还望大师瞧在同是武林同道的份上,救青龙兄一命。”
天道老人道:“何须吩咐。”伸掌在青龙的后背一拍,青龙立刻一跃而起,道:“多
谢大师救命之恩。”
众人皆是大奇,想不到天道老人只需一掌,就将青龙救起。
石非道:“大师,青龙受寒气极重,又怎会这么快就能站了起来?”
天道老人道:“青龙所练的烈阳神掌,本是至刚至阳的武功,与玄冰神功正是克星,
只因他功力略逊于银刀法王,才会受寒气袭体之苦,老夫震松了他的经脉,他体内的真力
本就是至阳之气,只需循环一周,自可驱除寒气。”
银刀法王大笑着从白雾中走出,道:“天道大师,中原江湖人物,我只敬佩你一人,
不过今日我是找雄极的晦气,还望大师莫要插手。”
天道老人道:“你若正大光明地向雄极挑战,老夫怎会为难你,可是你劫掠人子,逼
人动手,大不合你的身份。”
银刀法王沉吟良久,道:“大师指责的是,在下这就将雄飞还给他。”
此人做事甚为爽快,话音未落,便提起脚下的雄飞,“呼”地一声抛下坡来。
天道老人袍袖一拂,将雄飞轻轻卷住。
雄极急忙走过来细看,雄飞只是被点住了穴道,身上倒不见伤痕,心中略感宽慰。
只是银刀法王忽然改变主意,将雄飞还了回来,着实让众人大惑不解。
铁蝠娘道:“银刀法王,你太蠢了,没了雄飞这块挡箭牌,你不怕这些人一拥而上,
将你乱刀分尸吗?”
银刀法王循声抬头望来,道:“这位定是铁蝠娘了,多承提醒,不过中原江湖人物若
是像祢所说的那样卑鄙无耻,在下只好自认倒霉,死后变成鬼后,就只找天道老人索命,
谁让他激我交人呢。”
石非道:“你莫小瞧了我们中原武林,若你只是向雄城主公平挑战,我们自然两不相
助。”
白眉神尼道:“不错,天道大师在此,谁敢不遵江湖规矩,一味地乱来。”
傅邪真心中欣然,想不到天道大师在江湖人的心目中,竟有这么高的地位,只可惜自
己已被他逐出门墙,再也享受不到身为天道弟子的荣耀了。
银刀法王喝道:“雄极,你还有三大护法,何不让他们一齐上来?”
玄武见青龙受伤,正在犯愁,听到银刀法王如此托大,心中大喜,道:“法王玄功惊
人,在下等原不敢现丑,不过在下有个小小的要求,法王若是不答应,也就算了。”
银刀法王道:“有屁就放。”
玄武笑吟吟地道:“在下等四大护法平日闲极无聊,排出一个阵法来,比之武当剑阵
,那只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过与之对敌,倒也颇有效果,法王若是有兴趣,不妨瞧瞧我们
的阵法,顺便指点一二。”
铁蝠娘喝道:“玄武,你好卑鄙,青龙已经上过阵,又怎能再让他出来丢人现眼。”
玄武悠悠地道:“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从与不从,唯凭法王发落,法王若是害怕我
们这个阵法厉害,不打也罢。”
银刀法王傲然道:“什么狗屁阵法,老子倒想瞧瞧。”
玄武心中喜极,却仍是神色不动,道:“法王可要想清楚了,我们这个阵法威力无穷
,法王若是一旦失手,可莫要怪我们以众凌寡。”
银刀法王笑道:“听说你是刀神城第一智者,果然有些手段,只可惜你今日遇到老子
,老子今日若开杀戒,第一个就是你。”
玄武心中一惊,沉下脸来,却并不反驳,而是招呼另三大护法走上坡去。
朱雀虽被傅邪真击中一掌,不过傅邪真用力颇有分寸,并没有伤及要害,是以她仍有
相当的战斗力。
四人飞奔上坡,从每人的奔动的身法来看,可谓各具特点,白虎、青龙动作凝重,玄
武、朱雀身形飘逸,四人站定方位,将银刀法王围在当中。
以傅邪真此时的眼力,自能瞧出别人瞧不出的东西来。
他蓦地发现,朱雀所处的方位,乃是巽地,也就是风,玄武所处的方位为震地,既为
雷,青龙、白虎则各占火、水之位。
这个阵法暗合四人的武功特点,天衣无缝,傅邪真不禁为银刀法王担心起来。
然而他细细思来,却又哑然失笑了,雄极虽然行为不端,却是中原武林人士,银刀法
王则是西域武林人物,自己又怎会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玄武笑道:“法王武功通天,可知小阵的名字吗?”
银刀法王不屑地道:“老子管你叫什么名字,老子只知道杀人。”
此人一会儿谈吐儒雅,一会儿口放粗言,令人难以捉摸。
玄武淡然一笑,手掌轻挥,阵势已然发动。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7:04:00 本章字数:13830)
傅邪真吃过玄武的苦头,此人精通玄奇阵法,上次自己就差点被困住,这一次,他又
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阵法一经展开,玄武四人立刻急速转动,其速之快,令人眼花缭乱,傅邪真暗道:“
这样转下去,处在阵中的人必定头昏眼花,又怎能对敌?”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四人只是一味地转动、变幻方位,却根本没有出手之意。
银刀法王已看出此阵虽比不上武当剑阵,不过步法的变幻却极为奇妙,也就是说,自
己根本找不到破阵的关键。
像天道老人这等高手早已瞧出,此阵唯一有可能出现破绽的,就是在玄武等人出手之
时,只因一旦出手,步法的转动必定有所凝滞,银刀法王就可以尽力一击了。
然而,玄武等人抱紧宗旨,绝不出手相攻,而银刀法王看不到对方的破绽,自然也无
法出手。
坡上的情景颇堪玩味,玄武四人如走马灯般绕着银刀法王打转,银刀法王抱刀而立,
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石非不由道:“这算什么阵法,这样转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了局。”
傅邪真无意中抬起头来,只见东方隐隐露出一丝光芒来,心中顿时大悟。
玄武此举,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一旦拖到日出之时,就算大功告成,那时随
便找个借口认输,也无关紧要了。
须知日出东方,阳光充盈大地,雄极的武功将再无月圆之憾,那时再与银刀法王交手
,则胜负之论就很难说了。
傅邪真暗暗赞叹,玄武此人,的确精明厉害。
银刀法王也看破了玄武的心机,然而四人既不出手,则毫无破绽可寻,他又能怎样。
就在这时,忽听白虎“啊”地叫了一声,身形忽地停滞下来,银刀法王等了许久,又
怎能错过这个机会,长刀破空而出,势不可挡。
玄武等人大惊失色,慌忙向后疾退,虽说四人皆未受伤,不过阵法却已被破了。
玄武怒极,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白虎破坏,不过他凝目瞧去,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玄武的肩头,竟插着一枝羽箭,此时犹在微微颤动。
众人看见羽箭,皆是耸然动容,射箭之人若没有识破玄武的阵法,又怎能其准无比地
射中玄武。
可是这么说,玄武的阵法,其实是让射箭人给破了。
玄武冲着人群叫道:“江水流,你竟敢暗箭偷袭。”
以箭法而论,江水流可谓天下第一,除了他,谁又能射出这么准的箭来。
江水流大感委屈,道:“玄武兄,我怎能助西域武林妖人,天道大师,你就站在我身
边,可曾见我射箭?”
天道老人道:“江兄的确不曾射箭。”
玄武大惑道:“若非江兄,谁也这么高明的箭法?”
傅邪真身处高空,自然瞧出羽箭是从外围射来的,他向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
里之外,有道人影一闪而没。
傅邪真暗自惊讶,此人在一里之外,居然能奇准无比地射中转动不停的玄武,其箭法
之高,时刻拿捏之准,绝对在江水流之上。
银刀法王大笑道:“不管怎么说,阵法已是破了,雄极,你我大战三百合。”
大笑声中,已冲到坡下,长刀迎风疾劈,正向着雄极的头顶。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太阳将出未出之时,是以阴气最盛,只需再等片刻,阴气盛极而
衰,则是阳光普照,阳气满乾坤。
虽说银刀法王只有极短的时间可以利用,然而以银刀法王刀法之精,雄极以其二三成
的功力,又怎能接其一招。
天道老人本就在雄极的身边,他若出手,自能轻易接下银刀法王的一招,不过雄极何
等身份,天道老人又怎能越俎代庖,削了他的面子。然而谁能知道,雄极的武功竟有重大
缺陷,根本接不住银刀法王的一招。
眼瞧着刀锋就将及身,雄极无可奈何,只得横刀上迎。
只听“喀嚓”一声,雄极连刀带人,已被劈成两半。
众人绝想不到雄极名满天下,竟连银刀法王一刀也接不下,不禁失声惊呼。
呼声过后,场上一片死寂,人人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雄极之死,实令大家目瞪口
呆。
银刀法王大笑道:“雄极,你想尽办法,也没有拖到日出之时,也是你命中该绝。”
众人不明他话中何意,只有傅邪真与铁蝠娘心中有数。
傅邪真正暗自吁叹,想不到李正源的阴谋竟真的实现了,他向李正源瞧去,只见李正
源正与银刀法王交换了一下眼神,似是责怪银刀法王得意忘形,泄露天机。
不过他也太过小心,此时众人皆是极度震惊,又怎能识破银刀法王话中的玄机。
忽听石非叫道:“此人不是雄极。”
众人更是吃惊,急忙凝目瞧去,只见死者的脸上竟蒙着一张人皮面具,此时却被银刀
法王一劈而开,而人皮面具下,却是一张苍白的面孔。
玄武哈哈大笑道:“让大家受惊了,此人的确是城主的一个替身。”
石非不悦道:“贵城究竟在做什么?”
玄武笑道:“城主此举,实在是迫不得已,众人皆知,西域武林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可是却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勾结西域妖人。”
石非怒道:“谁敢勾结西域妖人?”
玄武道:“那人就是。”手指向众人点来,众人无不心脏剧跳,最后玄武的手指所向
,正是李正源。
此事傅邪真早己猜着,不过以他的身份,就算当面指认,别人也绝不会相信的,如今
刀神城却凭自己的努力办到,也算一件幸事。
李正源一副惊讶不已的神情,道:“玄武兄莫非是指我勾结西域妖人?”
玄武冷笑道:“不是你又是谁?”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玄武兄实在爱开玩笑,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请问证据何在?
”
一个女子娇声笑道:“李正源,你何必硬撑下去,祢见到我,心中还不明白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金夫人背着双手,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红衣
少女,相貌平平,那自是金夫人的丫环了。
然而傅邪真瞧见那名少女时,却是心中一热,暗道:“这个小姑娘的身材好熟悉,还
有她的举动、神情,是了,难道她竟是玉芙蓉不成。”心情难免激荡起来。
众人见金夫人出面,无不恍然大悟,由此看来,所谓的雄极夫妇失和,果然是雄极的
计划了。
李正源神色不变,道:“在下实不知夫人在说什么?”
金夫人转向众人,道:“雄城主很久以前就知道,中原武林人士中,有人与西域妖人
勾结,并且此人身份显赫,是江湖中的顶尖人物,正因如此,雄城主极想揭穿此人的身份
,以免遗祸江湖,苦思之下,城主与我扮作夫妻反目,令我遁走刀神城,其中的目的,自
是为了便于我探访江湖。”
天道老人道:“夫人与城主这般行动,着实用心良苦。”
金夫人道:“我经过仔细探察,发现李正源最为可疑,于是便故意接近于他,并且编
造出一个天大的谎言来,那就是骗得李正源相信,雄极的武功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减至三
成。”
傅邪真连连摇头,想不到金夫人竟连自己也骗了,这也难怪,若不是金夫人所说的谎
言高明,而玄武等四人演的戏又足以乱真,又怎能演出这场好戏。
金夫人转向李正源道:“你以五大神器之一向我交换雄极武功的秘密,这一点,想必
你不会抵赖吧。”
李正源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下与雄城主既是朋友,也是对手,想得知
雄城主的秘密,似乎并不算大错。”
江湖五老为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早已就明争暗斗,这已是公开的秘密,李正源此时
坦然承认,众人倒也不好说他什么。
金夫人道:“不错,就算你知道雄极武功的秘密,并且在月圆之日向他挑战,我们也
只能说你会利用时机而已,可惜的是,你知道雄极在月圆之夜必定极为小心,是以想找他
挑战,就变成不可能之事。是以,雄城主与我皆推断出你必定会勾结西域妖人,设下圈套
,来达到杀害雄极的目的。”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夫人的故事实在说的有趣。”
金夫人小嘴一撇道:“你在城中的一切,我们早已查得清清楚楚,简而言之,你与银
刀城主内外勾结,掠走雄飞,以迫使雄城主追出城来,这样,银刀法王就可以趁机向雄极
挑战了。”
李正源道:“这皆是夫人的一面之辞,银刀法王自己想出计策,骗出雄城主,欲与雄
极一较高下,又怎能怪到我的身上,至于他选在今日,那只不过是恰巧罢了。”
金夫人道:“知道雄极所谓秘密的人,只有你一人而己,想你不会否认。而银刀法王
在杀死所谓的雄极之后,曾说过一句话,不知众人可曾想了起来。”
石非脱口道:“银刀法王曾说,‘雄极,你想尽办法,也没有拖到日出之时,也是你
命中该绝。’”
金夫人拍手笑道:“正是,银刀法王若不知雄极的秘密,又怎能说出这样话来,而若
不是李正源故意泄露,银刀法王又怎知雄极的武功有月圆之憾。”
众人皆是大悟,无不怒目瞪视李正源,铁骑卫不须吩咐,已将李正源团团围在中间。
李正源脸色变了数变,道:“金夫人,也许是我醉后失言,无意中透露了雄极的秘密
,却又怎能说我与银刀法王故意勾结。”
金夫人道:“事实上,我与雄极订出这个计划时,也知道想让你完全暴露身份大有难
度,是以,我们最初的目的,只是想做到心中有数,不致于受骗而已,我也知现在的证据
并不充分,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本夫人自会请出一位高手来对付你。”
她拍了拍手掌,立刻有一顶小轿抬了出来,众人见今夜高潮迭起,看起来极为过瘾,
如今又见金夫人玩出花样,皆是大感兴趣。
李正源负手而立,神情倒算镇定,仅以这点而论,此人无疑是枭雄人物了。
本来银刀法王该是这个场面的中心人物,不过李正源的名气实在太大,众人的目光皆
被他吸引了过去,银刀法王反而无人搭理。
银刀法王神情悠闲,在众高手环视之下,丝毫没有遁去之意,反而抱着欣赏的态度,
独自站在一边。
不过如天道老人、白眉神尼等众位高手,却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绝不敢有丝毫放松的
。
此时场上极为安静,大家都等着金夫人说话。
红衣少女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张椅子,金夫人大喇喇地坐下,道:“小红,下面的话,
就由祢替我说吧。”
红衣少女走上前来,向众人深深地道了个万福,道:“小女子丁小红,向大家施礼了
。”
众人虽见她相貌平平,然而瞧她温文多礼,无不心生好感,是以还礼不迭。
红衣少女道:“大家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了,其实,我的爹爹就是两派弃徒,丁开山了
。”
傅邪真越看越觉得她像玉芙蓉,正在沉吟,铁蝠娘以传音入密说道:“邪真,她就是
玉芙蓉了,你现在就是她的二师兄,从现在开始,你就听她的吩咐。”
傅邪真喜极,想不到竟能在这里见到玉芙蓉,只是玉芙蓉与丁开山不是被刀神城劫去
了吗,为何却在金夫人这里?
众人这才明白,暗道:“丁开山身材奇矮,生出的女儿倒还不差,也算他的福气了。
”
铁蝠娘轻轻一顶傅邪真,傅邪真心中会意,叫道:“师妹,我在这里。”
玉芙蓉抬起头来,叫道:“二师兄,你怎也会在这里,那位夫人又是谁?”
傅邪真道:“我出来寻找师父,后来遇到这位夫人,她说可以替我找到师父。”
铁蝠娘笑道:“现在我虽没替你找到师父,可是找到你的师妹,仍算完成承诺了,你
的一千两银子,我可没白拿。”
一松手,傅邪真轻轻落在地上。
众人暗笑道:“铁蝠娘居然也做起来寻人的勾当,这倒令人意想不到。”
傅邪真忍住激动的心情,与玉芙蓉站在一起,心情大畅。
石非道:“丁姑娘,祢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丁小红道:“我随夫人前来这里,听到了许多事情,不过我也不懂,我只知道,今日
来的众人中,有我一个大仇人,江湖中向来有条规矩,那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知
大家可有意见?”
石非道:“若是有仇不报,在怨不伸,我辈学武何来。”
“石掌门说的再对不过。”丁小红神情转为凄厉,转向李正源道,“李正源,你可认
得刘三吗?”
李正源道:“什么刘三,李某从没见过这个人。”
丁小红咬牙切齿地道:“你平生杀人无数,作恶多端,又怎能事事记得,哼,我请出
爹爹来与你说话。”
话音未落,从轿中冲出一人,身材虽然矮小,然而须发皆张,神情威猛,众人叫道:
“这不是丁开山吗?”
傅邪真此时已明白了玉芙蓉的计谋,既然在无法证实李正源勾结西域武林,那么自然
无法对他下手,于是就请出丁开山来,以报仇之名,向李正源出手。
只是丁开山武功虽高,又怎是李正源的对手,玉芙蓉此计,未免失于计较。
他忙跪倒在地,向丁开山道:“师父,我终于见到你了。”
丁开山神情一愕,道:“飞熊,你怎会在这里?”
傅邪真暗笑道:“丁前辈的演技倒也不差,这定是铁蝠娘与他们商量好的了。”
他道:“弟子双亲已过世了。”言罢垂泪不已。
丁开山叹道:“想不到陆员外夫妇这样短寿,也罢,从现在开始,你便跟着我吧。”
傅邪真转目四顾,道:“为何不见刘师兄?”
丁开山虎目含泪,悲愤地道:“飞熊,你的刘三师兄已被李正源杀死了。”
傅邪真大怒道:“谁是李正源?”
丁开山虎视眈眈地怒视李正源,道:“他就是。”
李正源道:“岂有此理,你的徒儿死了,关我什么事?”
白眉神尼道:“丁开山,你的徒儿真的是被李正源杀死的吗?”
玉芙蓉道:“不错,我的师兄刘三,便是死于李正源之手,此事不光金夫人可以做证
,就算拳皇前辈,也是亲眼目睹。”
提到“拳皇”二字,众高手无不脸色微变,此人虽在魔教,可是平生所为,却毫无半
点魔性,却能得一个“侠”字,是以无论黑白两道,对拳皇无极皆是极为尊敬仰慕的。
而普天之下,绝不敢有人假冒拳皇的名义胡说八道,这也是人人皆知,是以丁小红说
出拳皇也亲眼目睹李正源杀害丁开山徒儿之语,众人心中再无疑问,认定丁开山的徒儿必
是被李正源所杀。
石非道:“既是拳皇亲见,此事绝不会错了,自己的徒儿被人所杀,这个仇一定是要
报的,大家怎有疑问,此事是件私事,大家自不好插手。”
此言大有兴灾乐祸,盼着李正源倒霉之意。
傅邪真心中已然明白,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是玉芙蓉的安排,她曾答应丁
开山,想法替他除去李正源,今日正好成全了丁开山。
她先是借银刀法王之事毁灭李正源的清名佳誉,令他完全孤立之后,再对他徐徐用计
。
只是傅邪真仍有一事不明,以丁开山的武功,又怎能是李正源的对手?
玉芙蓉转向李正源道:“李正源,你还敢否认吗?”
李正源暗道:“上次在苦水镇杀的那个人,莫非就是刘三,此人会两派剑法,与丁开
山的武功相似,看来的确如此了。”
他虽知大势已去,不过好在众人还没有足够的借口向他发难,是以还能保持镇定,至
于丁开山,他对此自是无半点惧怯,坦然道:“不错,刘三的确是被我所杀,丁开山想替
徒报仇,尽可冲着我来。”
丁开山怒吼一声,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悲愤之情,就想向李正源扑去。
傅邪真生怕他有失,连忙拦在他的面前,玉芙蓉也及时赶到,道:“爹爹何必着急,
刘三哥的仇,还怕报不了吗?”
丁开山瞧了玉芙蓉一眼,硬生生忍住悲愤,向李正源啐去一口浓痰。
李正源侧身避过,神情平静。
此时玉芙蓉与傅邪真站得极近,玉芙蓉纤手翻转,横在胸前。
傅邪真凝目瞧去,只见玉芙蓉的玉掌上写着:“助丁杀李。”
她以身子遮住手掌,众人自然无法瞧见她手掌上的字迹,傅邪真瞧清字迹,心中大喜
,暗道:“芙蓉妹子果然高明。”
他立刻跪在丁开山的面前,道:“师父,师兄的大仇,就让徒儿替他报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连丁开山都不是李正源的对手,徒儿上前,岂非更是
找死。
丁开山道:“飞熊,你有替师兄报仇之心,为师怎能不允,只是李贼武功不低,你定
要小心了。”
李正源何等狡滑,立刻明白丁开山此举的用意,他明知非自己的对手,就拉出一名高
手来冒充徒儿,自己又怎能让他得逞。
他哈哈笑道:“丁开山,你有本事就亲自来报仇,让别人送死,岂不贻笑大方。”
玉芙蓉道:“莫非你认为飞熊哥不是丁前辈的徒儿吗?”
李正源冷笑道:“丁开山,你深知不是我的对手,就请来一位高手,自认为自己的徒
儿,李某怎能上你的当。”
傅邪真抱拳朝向众人道:“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假冒,武功却是假冒不得的,陆飞熊试
演剑法,请大家指点。”
他抽出剑来,虚空刺了一剑,武当三剑中的涤尘道长瞧得真切,叫道:“这是本派太
极剑法。”
涤尘道长既然这样说,众人再无疑义,丁开山是两派弃徒,自然懂得武当剑法。
傅邪真瞧着天道老人,心中感慨万千,又虚空刺出一剑,天道老人道:“不错,这是
少林派的达摩剑法。”
天心大师合什道:“师兄所见不差,陆小施主所使的的确是本派达摩剑法,江湖中能
用两派剑法的,自非丁施主莫属,由此看来,陆飞熊小施主的确是丁施主的徒儿。”
天心在江湖中声望颇高,此言一出,众人就算有反驳之意,也不敢说出来了。
李正源暗道:“我听说雄极收罗天下剑法,完成‘天下武学’一书,此人的剑法,定
是从‘天下武学’上学来的,这么说来,此人定是受雄极授意,而特来对付我的,哼,就
算此人通晓各派剑法,老夫又有何惧?”
他傲立当场,不屑地道:“陆飞熊,你的师弟的确是我错手误杀,你既想报仇,就放
马过来。”
傅邪真喝道:“李正源,你害我师弟,我与你誓不两立,拿命来吧。”
他抖手向李正源刺去一剑,正是太极剑法中的一招。
众人见这一招去势虽缓,却是剑意绵绵,深得太极剑法精髓,无不大声喝采,涤尘道
长更是大声赞好。
李正源急将金刀招架,刀剑相触,发出轻脆的“叮叮”之声。
其实若论傅邪真现在的武功,的确胜过李正源多多,奈何他现在是丁开山的徒儿,所
施展的武功自不能超出丁开山的所学。而他所会的两派剑法,却只有‘太极剑法’、‘达
摩剑法’而已。
眨眼间,二人已交换数招,不过在众高手眼中,二人先前几招,不过是相互试探,仍
没有使出看家绝技。
不过就算如此,众人仍瞧出傅邪真在剑法上的造诣,远远超过丁开山了。
天心大师生性忠厚,看到这里,不觉道:“瞧陆小施主的武功,似乎犹胜乃师。”
玉芙蓉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一个人的武功若不能超过师父,长
此以往,天下岂非尽是庸庸碌碌之徒。”
天心大师合什道:“女施主所言极是,贫僧受教了。”
此时场上已发生变化,李正源连声呼喝,正发招抢攻,一时间,场上尽是金刀的影子
,而傅邪真却被逼得连退数步,大有不胜招架之感。
石非对天道老人道:“大师,你瞧李正源的刀法,明明光明正大,为何他的为人却如
此卑鄙无耻。”
天道叹道:“石兄,这世间的恶人往往尽是惊才绝艳之徒,否则的话,又怎能欺骗众
人,不过他武功虽是正气凛然,然而若无正直之心相辅,仍是有败无胜。”
石非心中一凛,道:“谨受教。”
忽听李正源大喝一声,金刀狂舞乱劈,如疯了一般,而傅邪真的长剑已不得不守在身
前二尺的距离,神情似乎也有些惊惧不安。
天心大师忙叫道:“陆小施主,这是乱泼风刀法,最是难敌,你可要小心了。”
此时人心所向,皆在傅邪真这边,就连最具慈悲心肠,不偏不倚的天心大师,也不由
为傅邪真担心起来。
傅邪真暗道:“想不到天心大师居然为我这个魔教教主担心,这倒是一件趣事。”
不过他此时尽落下风,却并非技不如人,而是他所能用的只是两种剑法而已,却要靠
这两种武功击败一名武学名家,委实有些吃力。
是以他前数十招,皆是采用守势,只需窥破李正源的刀法破绽,那么他自有办法克敌
。
在众人的担心之中,傅邪真已连挡了李正源十数招之多,太极剑法本就以守御见长,
而傅邪真自修习过玉石血书之后,其剑法造诣几可胜过剑皇厉天,是以虽说李正源攻势如
潮,傅邪真仍是守御有余。
此时他已窥知,李正源的刀法的确是历经锤练,极少破绽,而其人的打斗经验又颇为
丰富,的确是一位非常强劲的对手。
不过因李正源心术不正,已沦魔道,是以这套正大光明的剑法在他用来,却反而不能
发挥最大的威力。
此时李正源已使出一刀“风云变幻”,削向傅邪真的肩头,此招的本意,是想击伤对
手的手臂,以使对方失去战力,本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刀法,然而在李正源使来,却
是暗中颤动刀锋,竟是意图借金刀之利,一举削断傅邪真的手臂。
这在普通人瞧来,自是正常不过,既然能重伤对手,何不用之?
然而却不知此举大违创此剑法的前辈高人的本意,是以刀法的威力反而大打折扣了,
此中深意,实非常人所能领会。
如天道、天心等高手,此时已暗暗摇头,叹息李正源有负这套刀法了。
傅邪真成竹在胸,长啸声中,已反守为攻,剑尖所指,正是李正源的手腕。
李正源急忙翻腕扬刀,欲破解傅邪真的攻势,然而傅邪真早已算定他的用意,长剑抬
起,却指向李正源的咽喉了。
如此一来,他刚才刺向手腕的一剑,竟完全是虚招了,这实在是非常冒险的招法,若
李正源看破那本是虚招,岂非一刀就削去傅邪真的手臂?
然而傅邪真既知李正源的为人,算定他绝不会冒险一击,而与对手同归于尽,只因在
他瞧来,任何人的性命,都及不上自己重要。
只听“嗤”地一声轻响,李正源的胡须已被尽根削断,胡须飘飘而下,李正源大惊失
色,慌忙连退三步。
再往他的脸上瞧去,下巴已是光秃秃一片,好像年轻十岁似的。
在众人的笑声中,傅邪真上前一步,又一剑刺来,用的却是攻略胜于守的达摩剑法了
。
李正源瞧着剑尖所向飘忽不定,实不知会刺向何处,瞧起来明明是招达摩剑法,然而
其剑意之高,却又远非达摩剑法所能涵盖了。
他一时手足无措,慌忙提刀乱舞,只盼能封住此招,却只觉得手臂、大腿无处不痛,
竟已被傅邪真刺中。
李正源亡魂大冒,暗叫道:“我命休矣。”
然而傅邪真的心中却犹豫起来,此人虽是十恶不赦之徒,却偏偏是烟儿的父亲,难道
自己真杀了他不成。
就在他的剑招略缓之时,李正源身子急纵而出,已在数丈开外,傅邪真暗道:“我若
不追,丁前辈必定追去,李正源虽受了些伤,丁前辈仍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大喝道:“往哪里逃。”挺剑追了下去。
众人暗叹可惜,李正源百死不得赎其罪,奈何没有充分的证据指证他勾结西域武林,
自然无法追杀于他。
现在只能盼傅邪真能及时赶上他,将他一剑毙命了。
眨眼间,二人一追一逃,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铁蝠娘担心傅邪真有失,也振翼追
了上去。
玉芙蓉怎不知傅邪真的心意,暗道:“此时不去与邪真见面,更待何时。”向丁开山
瞧了一眼,丁开山会意,也衔尾追去。
不过玉芙蓉不会武功,全靠丁开山提着,丁开山的轻功本非所长,这样一来,速度就
更慢了。
二人正在烦恼,却见铁蝠娘翩然飞来,道:“芙蓉姑娘,邪真正在前面等祢呢,他让
我来接祢。”
玉芙蓉芳心大喜,道:“有劳蝠娘了。”
铁蝠娘揽起玉芙蓉的腰肢,笑道:“好纤细的腰,难怪邪真那么喜欢祢了,就连我,
也是有些心动。”
玉芙蓉羞道:“蝠娘莫要开我的玩笑。”
铁蝠娘笑道:“蝠娘说的可是真心话,邪真身边的女子,我只喜欢祢一人,也只有祢
,才能配得上他。若是别人,我可会吃醋的。”
玉芙蓉忽地想起一事,神情渐渐黯淡下来,铁蝠娘只顾着飞行,哪里看见她的神情变
化,飞不到二里,只见傅邪真正站在地上,向空中招手。
铁蝠娘收翼落地,玉芙蓉望着傅邪真,心中怦怦乱跳,朝思暮想的情郎,总算又见着
了,奈何却有铁蝠娘在身边,又怎能纵体入情郎怀中。
傅邪真欢喜道:“芙蓉妹子,见到祢安然无恙,我心中不知有多欢喜。”
其实他的心中,恨不得将玉芙蓉紧紧拥住,好好地亲个够,只因铁蝠娘在此,又怎敢
泄露心情。
玉芙蓉强抑心中的激动之情,静静地道:“你的武功又提高了许多,我本以为你虽能
胜了李正源,却也要大费手脚,想不到你只用了两套剑法,就胜了李正源。”
铁蝠娘也不无惊讶地道:“邪真,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少林、武当两派的武功,丁开山
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来。”
忽听丁开山哈哈大笑道:“傅教主是武学奇才,会少林、武当两派武功又有何稀奇。
”
丁开山轻功虽不佳,总算也赶来了。
傅邪真面带愧色道:“弟子无能,让李正源跑了。”
丁开山叹道:“李正源多行不义必不毙,总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何况今日他大丢
颜面,名声、威望荡然无存,只怕他的心中,比死还要难过。”
玉芙蓉想的却是:“邪真不杀李正源,定是因为烟儿之故了,他本已与烟儿义断情绝
,此时为何又对李正源无法下手,难道,在见我之前,他又见过了烟儿不成?”心中不免
又多了一层烦恼。
丁开山虽没有报得大仇,然而瞧见李正源如此下场,也大觉扬眉吐气,拉着傅邪真的
手说个不停。
忽听脚步声响,三道人影电射而来,众人抬头望去,却是武当三剑追来了。
涤尘道长喝道:“铁蝠娘,快将五大神器交出来。”
铁蝠娘笑道:“你们若有本事,就来追追看。”
铁翼扇动,已在数十丈开外了。
涤尘道长怎肯轻易舍弃,喝道:“铁蝠娘,就算祢逃到天边,贫道也非追到祢不可。
”
涤心面有难色地道:“师兄,她在天上,我们在地下,又怎能追得到她?”
涤尘怒道:“她扇动铁翼,靠的岂不是力气,一旦她力气用尽,自然就会落地,莫非
你不想夺回本门重宝。”
涤心、涤月不敢违拗,只得随涤尘而去了。
丁开山见四人很快就消失不见,哈哈笑道:“邪真、芙蓉,你们小两口见面,必定有
许多话说,老夫就不打扰了。”
玉芙蓉羞道:“丁前辈说什么话来。”
丁开山道:“今天晚上,就是武林大会的正日子了,你们还有整整一日时间可以相聚
,老夫闷了很久,也要去喝上几杯,见几位朋友。”说罢,哈哈大笑而去。
傅邪真笑道:“丁前辈倒是知情识趣。”
玉芙蓉啐道:“识你个头,老实话,这几日有没有醉花眠柳,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来
。”
傅邪真神情一黯,道:“芙蓉妹子,我的确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玉芙蓉心中一惊,饶是她智力过人,此时也不禁乱了方寸。
傅邪真将自己与玉芙蓉分手之后的经历细细地说了一遍,与林婉扬、李烟儿相遇的事
情自然也没有隐瞒。
玉芙蓉听到傅邪真迭逢巧遇,武功大进,心中自是欢喜,可是听到他逢林婉扬于前,
遇李烟儿于后,并且都与二人发生亲密关系后,心中不禁黯然神伤。
她忖道:“邪真虽是多情,却是个负责任的男子,绝不会像任天王那样始乱终弃,由
此看来,琴真、林婉扬、李烟儿都将成为他的妻室了。”
琴真与她情同姐妹,又与傅邪真相识在前,玉芙蓉心中,早已认为二女共事一夫是为
常理,想不到除了李烟儿这个宿敌外,却又多了个林婉扬。
不过,相较诸女而言,玉芙蓉不仅最为大度,也最具理体。
她伤感之余,很快就想道:“傅大哥是武学奇才,圣教教主,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奇男
子,像这样的男人,又怎是一个女子所能占有,他既是任天王的转世灵童,自然也继承了
任天王的多情性子,好在,他绝不会像任天王那样无情。”
想到这里,她嫣然一笑,道:“邪真,婉扬、烟儿都是世间的奇女子,我可又多了两
位好姐妹了,只是,你既与她们定情,可不能像任天王那样始乱终弃。”
傅邪真本以为玉芙蓉必会痛责自己风流好色,想不到玉芙蓉竟是这么大度,心中不胜
之喜,对玉芙蓉也更加尊重了。
他道:“芙蓉妹子,祢当我是什么人了,祢们对我好,是我的莫大的福份,我又怎敢
乱来。”
他意图赎罪,轻轻拥住玉芙蓉的纤腰,道:“芙蓉妹子,这些日子以来,我不知有多
想祢。”
玉芙蓉想起傅邪真与林婉扬、李烟儿皆有肌肤之亲,偏偏自己反而要落到最后,心中
大是不满,本想拒绝于他,以略施惩罚,然而一触到傅邪真多情的眼眸,心中已是方寸大
乱。
她含羞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想欺负我。”
傅邪真笑道:“以天为幕,以地为床,又有什么不好,妹子,我朝思暮想,就盼能与
祢成为夫妻。”
玉芙蓉虽知傅邪真是在甜言蜜话,其中还有为自己所做的荒唐之事补偿之意,奈何她
对傅邪真早已是情苗深种,就算是傅邪真的违心之言,只要是听得顺耳的,那也是喜欢听
到,何况傅邪真的话还是有真心的成份在里面的。
她不觉已忘却其余诸女与傅邪真发生过的情事,回身回应傅邪真的拥抱。
傅邪真见玉芙蓉竟主动地投怀送抱,心中乐开了花,那双贼手早已不老实起来,撩得
玉芙蓉更加情难自抑。
玉芙蓉暗道:“罢了,反正这个冤家是我今生的死对手,我是无论如何也怨他不起来
的。”
被那双怪手摸索着的玉体渐渐已有些发烫了,玉芙蓉的身子软在傅邪真的怀中,已是
一副任君索取的姿态了。
傅邪真迫不及待地脱去了玉芙蓉的衣衫,来不及惊叹这具玉体的美丽,就将身子置入
其中了。
他的确也太性急了一些,不过他盼着这一天,已是很久了,似乎连一分钟也不愿等下
去。
好在玉芙蓉早已是情动如火,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二人已合二为一。
二人颠鸾倒凤,极尽欢愉,这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雨散云散,不过他们仍是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对方,仍是紧紧地
拥在一起。
他们谁也不愿说话,似乎一开口,便会失去这种温馨浪漫的气氛似的。
不过玉芙蓉毕竟最具理智,首先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傅邪真懒洋洋地瞧了瞧从树叶中透下的阳光,道:“大概是下午未时了吧。”
“不会吧,我们从清晨便在一起,难道我们……”玉芙蓉已羞得说不下去了。
傅邪真坏笑道:“我也觉得奇怪,祢看起来怯弱弱的身子,又怎会那么大的能量,要
了一次又一次,累得我差点虚脱了,让我来算一算,一次,两次,三次……”
“讨厌啦,都是你不好,一直在挑逗人家。”
“说这种话的人太没有良心了,祢那样美好的身体,偏又含情脉脉地瞧着我,就算是
铁石人也要动心了,还说是我挑逗祢。”
玉芙蓉忍不住提起粉拳,捶打傅邪真的胸膛,不过她的心中,的确也是充满疑问。
为何她小小的身体里,竟蕴藏着那么多激情?想想刚才的情景,的确是羞死了人。
为了掩饰难堪,玉芙蓉忙道:“今晚就是武林大会的正日子了,我们也该早些回城去
才对。”
傅邪真道:“不错,柳飘飘这些人也不知哪里去了,昨夜的那群人中,似乎并没有他
们。”
“白道高手齐齐出动,他们又怎敢混入其中,不过柳飘飘定会在暗中窥视,这是勿庸
置疑的,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此时应该在林外等候了。”
傅邪真不好意思地道:“我在这里风流快活,却要让他们在林外等着,这真是……”
玉芙蓉嗔道:“都怪你啦。”
傅邪真笑道:“既然时间还在早,就让他们再等一会儿吧,不过祢为何与金夫人在一
起?”
玉芙蓉道:“上次与你分开后,我们就遇到了金夫人,金夫人的那个王总管武功好高
,竟能与丁前辈斗个平手,最后我使出催眠大法,想助丁开山一臂之力,却被金夫人认出
。于是,她便让我与她在一起。”
傅邪真道:“她定是喜欢祢了。”
玉芙蓉道:“才不是,她知道我是圣宫的人,定知道任天王的事情,便想从我口中,
得知任天王的点点滴滴,想不到任天王的情人,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痴情呢。”
傅邪真道:“祢好狠心,有了好去处,也不让我知道,害我担心。”
玉芙蓉道:“傅大哥,你怨我是不是?其实,遇到金夫人的次日,她便与我商量对付
李正源之事,我怕事情泄露,反而不妙,是以才不敢告诉你罢了。”
傅邪真笑道:“说的有理,就饶祢一次吧,不过关于昨夜的事情,我还有些不明白,
祢定要告诉我才是。”
玉芙蓉笑道:“你只管问吧,我也未必能帮你。”
“何必谦虚呢。”傅邪真道,“首先我担心的,是银刀法王。”
“他是西域武林的高手,是你誓不两立的对手,为何你对他却这么关心?”
傅邪真露出沉思之色,道:“我总觉得,他与土王、木王等人并不相同,他救了林紫
药也就罢了,就连昨夜之时,似乎也对我们很有利。”
玉芙蓉点了点头道:“我见到此人时,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总觉得这人与我有种
亲近之意。”
傅邪真喜道:“祢也有这种感觉吗,那可真是太妙了。”
“我甚至有一种更大胆疯狂的念头,只是,这个想法太不可思议了,不提也罢。”
“祢就说了吧,不管祢怎样想,我总是很想知道的。”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7:08:00 本章字数:15819)
玉芙蓉沉吟了片刻,似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然而缓缓地道:“邪真你可知道,在十八
年前,西域武林通天教主座下只有五大高手,那就是金刀法王、木王、水王、火王、土王
了,后来圣教与西域武林一场大战,双方两败俱伤,不过双方最顶尖的高手,却仍存活下
来。”
傅邪真道:“不是说那场大战后,刀王太真就失踪了吗?”
“所谓失踪的意思,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然而却不能肯定此人一定是死了。”
“卜得意找了太真十几年,圣教弟子遍布全国,自也会时时留意他的下落,若是这么
多人都不曾见过他,他岂非就等于死了?”
“应该还有一种可能的,那就是太真因为某种理由,而避而不见,以他那样的高手,
若是故意将自己藏起,那是谁也找不到他的。”
“莫非他厌倦了江湖争斗,想过几年平静的日子,这也是有的。”
“三皇五帝中,拳皇与任天王亦师亦友,那自不必说了,接下来,就要算太真与任天
王的交情最为深厚,柳飘飘等人对任天王只是尊敬仰幕之情,而太真对任天王,却多了份
朋友间的情谊。”
“这么说来,太真是永远也不会抛弃圣教了。”
“太真对圣教的忠心,那是确定不疑的,再说,以他与任天王深厚的交情,绝不会明
知任天王的转世灵童出现,而不露面的。”
“祢说来说去,太真最有可能的结局,仍是死了。”
玉芙蓉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深信他绝没有死。”
傅邪真道:“我们刚才是在谈银刀法王,现在却扯到太真身上,话题似乎扯远了些。
”
玉芙蓉微笑道:“银刀法王在西域武林出现的同时,就是太真消失的时刻,这就是我
大胆而疯狂的想法了,邪真以为如何?”
傅邪真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
“我也知道这种想法太过疯狂,不过以太真与任王天的情谊,以他对圣教的忠心,他
就算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也会不觉得奇怪的。”
“可问题是,通天教主的武功已达到通神的境界,那么此人的智慧必定也是相当惊人
了,他又怎么可能会识不破太真的真面目。”
“太真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来取得通天教主的信任的确是难解之迷,几乎我所能想到的
任何方法,都瞒不过通天教主才对,毕竟他的智慧应该远远超过我的。想来想去,也就只
有这种方法了。”
“什么方法?”
“通天教主的武功才智,已是几百年来海内海外第一人,就算任天王也难忘其项背,
不过这样一个人,必定会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哦?”
“对一个天才而言,骄傲与自信是无法缺少的素质,否则他也难以有那样的成就,是
以,我就推测,是否通天教主自信地认为,他完全可以控制,或者说感化太真,从而才收
留下太真,令他成为银刀法王的呢?”
“芙蓉妹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只是认为有这种可能,却也不敢十分肯定,毕竟,通天教主做主容留太真的行为
的确是很疯狂的,而太真直接走进敌营,认为通天教主必定会留下他的想法,也是十分疯
狂的。”
傅邪真拍了拍脑袋,道:“再谈论这个问题,连我的都要变得疯狂了。”
玉芙蓉道:“真相究竟如何,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的,银刀法王如果是刀皇太真,
他定会再来找你,否则的话,就证明我的判断是一个妄想了。”
傅邪真道:“不错,如果银刀法王再来找我,我定要想法挽留他的。”
玉芙蓉道:“你对昨夜的事情,还有什么疑问吗?”
傅邪真道:“我还想知道那在一里外射白虎一箭的人是谁,此人摆明了是与雄极过不
去,我甚至怀疑,他已知道雄极所谓的月圆之憾,从而助银刀法王成功。”
“此人的身份,首先可以确定,他必定与西域武林有密切的关系,否则他不可能知道
雄极的月圆之憾,其次,我觉得他是中原武林的人。”
“这么说来,中原武林中,除了李正源外,仍有人与西域武林勾结了?”
“这是自然,中原武林鱼龙混杂,被西域武林收买几个,又有什么稀奇,须知拳皇无
极已前往西域,以拳皇之能,定能将西域搅得天翻地覆,通天教主忙于对付拳皇,无法派
足够的人手对中原采取行动,最好的方法,就是收买一途了。”
“这倒是可以想通的问题,西域武林在洛阳出现时,众人皆以为他将会大举进袭,现
在反而没有声势了,定是拳皇牵制了他们太多的兵力。”
“我们唯一要担心的,是那个箭手的武功、智慧,已完全是超一流高手的级别,以这
人的武功,在中原武林必定有很高的声望,是以他的破坏力,远比银刀法王等人要大得多
。”
“这样的人物,又怎能被通天教主收买?”
“所谓收买,是一种通常的说法,好像许以大量的金银财宝就叫收买似的,其实,这
世上有很多东西,比金银财宝要宝贵许多。”
“不错,比如说,就算有人用座金山来与我交换,我也绝舍不得将芙蓉妹子给他,哪
怕一分钟。”
“不来了,人家正正经经商量事情,你又要捣乱。”
“算我错了,向祢投降。我想祢所说的比金钱还要宝贵的东西该是权势、感情之类的
吧。”
“大概是这样吧,这就好像李正源一样,为了能得到武林盟主的宝座,不惜与虎谋皮
,勾结西域武林,那名射手应该也是如此。”
“祢能猜出这个人是谁吗?”
玉芙蓉道:“我心中虽然有了人选,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你,以免影响你的判断,不过
我可以肯定,今晚的盟主大会,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你定要时刻小心就是了。
”
傅邪真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此人竟是十小门派的那位神秘领袖?不过十小门派此
举却分明是相助雄极,却与他们的初衷不合。”
“以我圣教教主的身份,又怎能参加盟主大会?”
玉芙蓉笑道:“莫忘了你现在是丁开山的徒儿,丁开山是武林名宿,自然有机会参加
大会的。”
傅邪真道:“我相信昨夜的江湖人物,没有人会相信我是丁前辈的徒儿的,只不过他
们对李正源恨之入骨,才想借我的手将其除去罢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江湖人物大多死要面子,他们昨夜不肯揭穿你的身份,今
晚定也不会,是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二人看看天色,也怕等在林外的柳飘飘等人等得心急,是以慢慢地向林外走去。
傅邪真忽地道:“真是好奇怪啊?”
“你想说什么?”
“我说的是金夫人与雄极的关系,金夫人苦恋任天王的事情不是天下皆知吗?雄极为
何还能与她保持密切关系,金夫人为何却要帮他?”
玉芙蓉笑道:“身为女人的角度,我可以体会到金夫人的心情,她帮助雄极,一方面
是因为心怀内疚,另一方面,大概是与雄极有个某种约定,从而可以在事后得到好处吧。
”
“金夫人想得到的只有五大神器而已,雄极会那么大方地将五大神器交给她吗,难道
他不怕金夫人将五大神器收集全以后,会对他不利?”
“收集五大神器,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虽说金夫人手中已有了两块,就算加上雄极的
一块,也不过三块而已,这仍是没有什么用的。”
“可是,这离金夫人的目标仍是进了一大步啊。”
“首先,剑霸凌傲与少林天痴手中的神器是几乎不可能得到的,何况,就算五大神器
收集完毕,还有一个合五为一的过程。”
“不是说,只需将五大神器交到我手中,我的心灵就可以与之产生交流,从而神器合
并的吗。”
“这种说法固然是不错的,然而那也毕竟是一种传说,或者说是一种推断而已,至于
五大神器能否重合变成天地斩,仍是无法准确断定的事情。”
傅邪真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对雄极来说,将五大神器交给金夫人,虽然是一
种冒险,却远不如目前的局面来的重要。”
玉芙蓉道:“不错,若是雄极无法过了今晚这关,以他的野心,还不如死了好,以后
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又怎能顾忌得到。”
二人慢慢走出树林,却不见柳飘飘的踪影。
傅邪真道:“芙蓉妹子,祢不是断定柳飘飘定会在这里吗?”
玉芙蓉脸色一红,道:“你还好意思问人家,你与人家那个样子,柳飘飘又怎好意思
呆在这里,不过,我们一定可以在附近找到他留下的记号的。”
傅邪真转目四顾,果然瞧见一株大树被削了块皮,上面画着一些符号。
傅邪真蒙玉芙蓉传授过圣教暗记的用法,自然一见就知。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
玉芙蓉道:“既是这样,我们先进烟花镇中去找丁开山,今晚大会时,再与柳飘飘他
们会合好了。”
傅邪真道:“今晚的大会既是在刀神城中举行,必定戒备森严,我实在想不通柳飘飘
等人怎能混得进去。”
玉芙蓉笑道:“以柳飘飘之能,以姬姑娘的易容妙术,混进会场,必定不是一件难事
。”
二人不知不觉,已走到那座山坡下,傅邪真瞧见群豪昨夜所站的地方有些湿漉漉的,
便问道:“今天下雨了吗,我怎么没有感到。”
玉芙蓉笑道:“这哪里是下雨,定是银刀法王在我们走后与群豪一场大战留下的痕迹
了。”
傅邪真道:“若是大战留下的痕迹,若说是断手断脚,鲜血什么的,还好令人相信,
又怎会只留些水迹。”
“你莫忘了银刀法王身怀玄冰神功,群豪与他相斗,难免会被冻住几人,不过有天道
老人这些高手,群豪必会无事的,但是地上会留下冰块,那是不必想的,他们的大战是在
清晨,再厚的冰到了此时也该化为水了。”
傅邪真叹道:“银刀法王真是厉害,凭一人之力,居然能独斗群豪,现在看来,他却
是全身而退了。”
玉芙蓉道:“银刀法王刀法通神,又身具玄冰神功,那的确是极厉害的人物,只盼他
真如我所料,是刀皇太真才好,否则中原武林有这样的大敌,着实令人头痛。”
二人叹息了一会儿,便径直进入刀神城的外城烟花镇,此时镇中再也瞧不见刀神城的
弟子,就连铁骑卫也看不见了。
二人心中自然明白,为了准备今晚的武林大会,所有人手皆调进刀神城中去了,毕竟
那才是最需提防的。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昨日在街上触目可见的江湖人物,此时却一个人看不见了,难道
雄极为保大会安全,竟将所有江湖人物都赶走了不成。
他们知道丁开山必在镇中的某家酒楼中,慢慢逛过去,果然在高升酒楼中找到丁开山
。
二人落座,丁开山未语先笑,笑容甚是可恶,玉芙蓉知他笑容所指,羞不自抑,早已
将头扭向窗外去了。
傅邪真做贼心虚,心中也大感难堪,总算丁开山身为长辈,不愿刻意为难二人,便笑
道:“所有的人此时都已入城去了,我们此时便进城如何。”
玉芙蓉脸上的热意退了些,转过头来道:“什么所有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丁开山道:“雄极的意思,本来只是想令十大门派及各小门派的首领人物进城与会,
然而天道老人却认为,此会的目的既是推举武林盟主,自该由全江湖的武林人物共同推举
才是,是以只要来此城中的,都有资格参加会议。”
玉芙蓉笑道:“天道老人此言最是合理,我想雄极定是敢怒而不敢言了。”
丁开山道:“不错,除了铸剑山座的蓝庄主、龙门派白松子外,几乎人人皆认同天道
大师的意见,雄极当时的脸色可好看得紧。”
玉芙蓉知道这定是今晨在那座山坡下发生的事情了,看来真正的雄极毕竟还是赶来了
,只可惜那时正与情郎欢合,未能躬逢其盛,见到雄极的模样。
傅邪真道:“这样看来,支持雄极做武林盟主的,似乎并不太多,雄极一番忙碌,大
有替他人做嫁衣衫之势。”
丁开山道:“虽说形势对雄极不利,不过雄极并非全无机会,毕竟谁能当上武林盟主
,最后还是要凭实力说话的。”
傅邪真道:“你是说,武林盟主大会将演变成比武夺帅的局面吗。”
丁开山道:“既是武林盟主,武功不高又怎能服众,就算是德高望重,人人推崇,可
是一上台去就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就算别人不说,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做什么盟主了。”
玉芙蓉瞧着傅邪真嘻嘻笑道:“这么说来,你也有机会做武林盟主了。”
傅邪真笑道:“我做武林盟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此次大会原本就是为了对付圣教而特意举行的,若是傅邪真做了盟主,那可真是莫大
的讽刺了。
丁开山笑道:“这是绝不可能的,有资格争盟主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而已,并不是
谁都可以上台比试去。”
玉芙蓉道:“我想定是如此了,以武功而论,自以十大门派为高,十大门派中,少林
、武当两派皆没有派人来,看来对这个盟主是没有什么兴趣了,那么雄极的对手,大概也
只有凌傲、蓝庄主、白眉神尼等少数几人了。”
丁开山神秘地道:“告诉你们一个绝密消息,少林派的天痴大师与武当派的铁大先生
,今晚极有可能参加大会。”
傅邪真道:“这个消息大有可能,我昨晚得到了一个信息,少林派也有意加入盟主之
争,并且也是天道大师极力劝说的。”
玉芙蓉笑道:“这下可热闹了,江湖五老自玉皇顶一战后,就再也没有真正相聚过,
今晚之会,不仅能决出一个盟主,说不定还可决出天下第一高手呢。”
丁开山笑道:“只怕狂傲如铁大先生,也不敢有这种野心吧,毕竟众人皆知,真正的
天下第一高手,唯拳皇无极而已。”
正在这时,傅邪真瞧见武当三剑匆匆走上长街,忙叫众人噤声。
涤尘三人一脸沮丧之色,不问可知,他们此次又没有追上铁蝠娘。
傅邪真暗笑道:“铁蝠娘能在天上飞行,只凭两条脚就想追到她,未免也太笨了些。
”
涤尘走到酒楼下,抬头瞧了一眼,道:“师弟们,就在这里喝一杯如何。”
涤心、涤月道:“谨遵师兄吩咐。”
看来武当派倒是等级森严,涤心、涤月虽对涤尘不满,不过言语间,仍是恭敬得很。
涤尘大步走进酒楼,瞧见傅邪真等人在座,神情大喜,急急过来见礼。
他对丁开山道:“丁师兄收的好徒儿。”
丁开山虽被铁大先生逐出门徒,却是因为顾忌少林派的面子,铁大先生之下的众武当
门徒与丁开山的交情仍是不错。
丁开山压低声音,神秘地道:“道长是自己人,老夫不敢隐瞒,这位陆兄其实并非在
下的徒弟。”
涤尘似早已料到此事,哈哈笑道:“虽说不是师兄的徒儿,不过总算也为我武当争了
口气,李正源号称金刀无敌,却破不了本派的太极剑法。”
他神情甚是得意,好像胜了李正源的是他自己一般。
涤心道:“不敢动问陆兄,却是从哪里习得本派剑法?”
傅邪真心知这个问题若是回答不好,身份必定大遭怀疑,正在沉吟,玉芙蓉道:“其
实论起来,飞熊的剑法仍是从爹那里学来的,不过爹只愿与无极朋友相称。”
涤心等人皆知丁开山此人虽是性子暴躁,倒的确是胸怀宽广,暗道:“陆飞熊虽从丁
开山处学得剑法,不过此人才智远高过丁开山,是以反而强师胜祖,丁开山自然不好意思
再与他师徒相称,也是有的。”
众人对傅邪真的武功来历再无怀疑,当下推杯换盏,痛饮起来,涤尘挚爱杯中之物,
可是在武当派中却苦无对手,如今见傅邪真酒量极大,心中更是欢喜。
傅邪真暗道:“若涤尘道长知道我竟是傅邪真,不知他又会是什么表情。”
丁开山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进城与会了。”
涤尘正与傅邪真饮得开心,不以为然地道:“我等众人不在,谅他也开不起大会,着
急什么。”
经不住涤心、涤月二人再三催促,只得再与傅邪真饮了三杯,万分不舍地离开酒楼,
前往刀神城。
看来涤尘道长与傅邪真甚是投缘,一路上并肩而行,话声不断。
涤尘道:“陆兄,你剑法虽好,不过离正宗武当剑法还有不小的差距,你难道不想另
投名师,再做提高吗?”
傅邪真道:“那自然是好,只是江湖中的剑法高手,我却全不识得,又何来拜师学艺
。”
涤尘哈哈笑道:“只要心诚,还怕寻不到名师,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傅邪真喜道:“道长莫非要收我为徒吗。”
此言一出,涤尘道长顿时脸红起来,须知他剑法虽佳,却未必是李正源的对手,如今
傅邪真将李正源击败,傅邪真武功必在涤尘道长之上,这是众人皆知之事,涤尘道长又怎
敢收傅邪真为徒。
他忙道:“贫道哪有这个本事,不过铁大先生最喜英雄少年,他若见你天质极佳,又
心地正直,必定会喜欢你的,到时只要贫道说上几句,说不定他便会收你为徒了。”
傅邪真暗笑道:“武当掌门收圣教教主为徒,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表面上自是大做欢喜,道:“若能得道长成全,在下感激不尽。”
涤尘捻须微笑,心中大是得意,此次下山,虽没有抓到盗去神器的铁蝠娘,却得到一
名天份颇高的武当弟子,可谓有得有失了。
傅邪真知道武当派在江湖中地位尊崇,与武当三剑拉上关系,那是有利无弊,最起码
今晚的大会上,就不必担心有人会故意刁难自己了。
抬头望去,刀神城已然在望,城门口站着数十名刀神城弟子,分为两排,队伍站得笔
直,人人皆穿青衣,看起来甚是神气。
傅邪真暗道:“若论调教弟子,青城派可就绝非刀神城可比了。”
众弟子见武当三剑领着众人,自不敢阻拦,几乎无人喝问,就轻松入城。
傅邪真走进城门中,心中忽觉一凛,一股冲天杀气扑面而来。
他不动声色,凝目向四周望去,只见靠近城门口的数条巷道中,皆有刀光闪动,马蹄
声轻击,看来这几条巷中埋伏着铁骑卫了。
涤尘轻声冷笑道:“好大的阵势。”
傅邪真暗道:“雄极好生不智,这般阵势,只能吓倒一般人,又怎能吓倒武当三剑等
诸大高手,只是徒添反感罢了,他欲向众人显示武力,岂非用错了地方。”
他首次走进这闻名天下的刀神城,心中甚是好奇,只见城中的建筑以城中心一个巨大
的广场为中心,形成四大格局,有四条大路,八条小路,贯穿东西南北,甚是齐整。
涤尘也知傅邪真第一次进城,指点道:“刀神城的每间房屋,皆是弟子所居,每人分
工不同,所属名异,一旦有警,只须在广场中心敲击铜钟,四门立刻关闭,弟子各站要道
,任你三头六臂,也飞不出城去。”
傅邪真笑道:“幸亏我们只是来做客,而不是与刀神城为敌的,否则的话,要尽数死
在这里了。”
涤尘冷笑道:“在别人看来,刀神城是铁壁铜墙,在贫道看来,却又算得了什么。”
傅邪真道:“以道长的武功,又怎会将那些弟子放在眼中,只怕就是铁骑卫,也是不
在话下的。”
涤尘脸色略顿,道:“铁骑卫虽令人头痛,不过贫道的确无惧于他们。”
傅邪真心中暗笑,此时一名青衣人走上前来拱手施礼,道:“城主与众位掌门、江湖
朋友已等道长多时,请道长随我前去广场。”
涤尘道长道:“此时大伙儿都在广场吗?”
青衣人道:“江湖朋友来的太多,城中的聚仙楼难以容下,是以城主吩咐,在广场上
摆上百桌酒席,大伙儿都可聚在一起,岂不热闹。”
涤尘道:“这样也好。”
青衣人在前领路,众人随之而行,走了近两三里路,才走至广场。
傅邪真心中暗叹刀神城的广阔,这样算起来,刀神城岂不是有四十里方园,实在算是
一座不小的城市。
而这整座城市,却完全被雄极所控制,雄极此人,的确是极为了不起的人物。
还没有走到广场,就可听到喧哗之声,傅邪真抬头望去,只见广场足有百丈方园,中
心临时搭了一个三丈高的土台,显然是为推举盟主时所用。
台下席开百桌,离台子最近的的十几桌,自然是十大门派的掌门、弟子所用,其次则
是各小门派的掌门、弟子了,最外圈的几层人数最多,身份也相对较低,那是些无门无派
的人物所用的了。
青城派、峨嵋派、天山派等门派来的人较多,每派足足占了七八张桌子,而龙门派高
手却只来了三人,除了白松子之外,则是两名弟子。
傅邪真发现那二人竟是赤虚子与白虚子,虽是熟人,却不便上前打招呼。
龙门派既只派了三人来,其对武林盟主毫无染指之心已是众人皆知,不过就算如此,
龙门派毕竟是十大门派之一,虽只有三人,其在本次大会的份量,仍是不可小视。
傅邪真见白松子三人就占了一桌,心中大觉奇怪,不过细细想来,这也是理所应当,
表明雄极对龙门派仍像其他门派那样重视。
只是傅邪真扫视一周,发现高胜天等人赫然在座,虽说李谨、武智等人与高胜天并不
属同一门派,不过仍是坐在一起,看来雄极安排座位时,也并没有强求各门各派必须坐在
一起,有很多交情较好的人愿混杂而坐,也大可不必理会。
此时广场上虽坐满了人,不过最具份量的少林派、武当派、剑霸城,却只是来了几名
弟子、堂主,本派的掌门人尚没有露面。
涤尘一进广场,就与遇到的每一人打起招呼,武当三剑在江湖中名头极响,那是人人
都愿亲近的,涤尘满面春光,连连挥手不迭,一下子就成为众人的注视中心,大为风光。
从广场外走到武当派的座席旁,足足走了一盏茶时间,总算才可安坐。
涤尘刚刚坐下,发现身边并无傅邪真等人的踪影,不觉大奇,回头乱找,却见傅邪真
三人竟已坐在最外围的桌子上,他立刻叫道:“丁兄、陆兄,快过来。”
涤尘内力深厚,此一喝人人皆可听到,众人心中惊讶,等瞧见傅邪真时,暗暗点头道
:“原来如此,此人击败李正源,可谓一举成名,难怪武当三剑对他如此器重。”
更有些小门派的掌门人借机教训起弟子来,道:“你看,你若肯刻苦用功,练到傲先
生的地步,岂不也可扬名吐气,替本派争光。”
那些弟子口中不言,心中却道:“就算练得再好,也不过像师父这样,师父的武功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除非投身到少林、武当这样的门派,才能学得真实武功。”
此次傅邪真以武当、少林两派的武功击败李正源,无形之中,两派声威大涨,一些人
心中难免升起拜师求艺之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傅邪真见涤尘道长呼唤,颇感无奈,只是这种时候,自不能不给涤尘道长面子,只得
过来与涤尘道长同座。
石非瞧在眼里,暗道:“涤尘老道好精明厉害,这么快就拉到陆飞熊,看来陆飞熊加
入武当派已是势在必行,可叹武当又多了一名好手,本派的声威更加被比下去了。”
丁开山自然也一起过来,玉芙蓉却考虑到要与柳飘飘等人联络,与涤尘道长坐在一起
,极为不便,是以仍坐在原地不动。
众人虽同坐饮酒,却是各怀心事,傅邪真四处望去,见雄极等人仍不见踪影,心中暗
道:“看来离好戏开场,还有不少时间,我何不畅饮一番?”
刀神城拿来招待众人的,自是好酒,傅邪真闻到酒香,早已情难自禁,替涤尘道长与
丁开山各倒了一杯,三人皆是酒徒,当时就干了一杯,再也顾不得众人了。
玉芙蓉则默默观察四周,最重要的是找出柳飘飘等人。
她知道柳飘飘等人现在一定是经过巧妙的易容,必定面目全非,只从相貌上,是很难
区分的。
正在失望时,耳边传来柳飘飘的声音:“芙蓉姑娘,我们在祢正后方的一张酒桌上,
看起来很像江西排教的人就是我们了。”
玉芙蓉并没有急着转过头去,而是扫视众人一周后,渐渐将目光转向身后。
果然,在她的正后方,隔着三张桌子,的确有一群打扮怪异的人围坐在一起。
江西排教是江湖中一个较为特殊的门派,这个门派的结构远不如别的门派那样紧密,
而是较为松散,此派并不以武功见长,而是以神秘的巫术成名,是以绝大多数的门派都避
之不及。
不过排教禀持此教历代的传统,极少与江湖各派来往,此次前来参加武林大会,也只
是凑个热闹而已。
想不到柳飘飘交游广阔,竟与江西排教有了交情。
玉芙蓉看见一个大胡子的壮汉正对自己使眼色,明白他就是柳飘飘了。
柳飘飘身边站着一名女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相貌妖艳,令人不敢逼视,不知柳飘
飘与她说了什么,那女人正“格格格”地笑个不停。
听说江西排教的首领白三娘就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瞧现在这种情景,应该就是此女
了。
与柳飘飘同桌的,大多是年轻的女子,玉芙蓉早就听说江西排教以女子为主,此时亲
眼见到,方才相信。
至于姬霜、林婉扬等人,却因混杂在众女子之间,相貌早已大变,玉芙蓉实在无法认
出。
眼瞧着天色渐晚,众人皆知武林大会即将开始了,大多停杯不饮,毕竟今日的武林大
会必将有一出好戏,若是喝得烂醉如泥,以后定会后悔。
就在这时,城门口忽地传来三声炮响,众人皆是大惊,纷纷站了起来,各持兵器在手
。
玉芙蓉却知这必是天痴与铁大先生到了,刀神城放炮三声,以示欢迎,这些江湖人不
知礼数,令人可笑。
炮声毕,远远地瞧着十六名铁骑卫在前面开路,雄极与刀神城四大护法拥着三人缓缓
走来。
众人立刻瞧出那三人是天痴大师、铁大先生与剑霸凌傲,人人议论纷纷,开始骚动起
来。
武当三剑与天心大师早已走出人群,迎向自己的人群。
傅邪真凝目瞧去,见天痴大师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令人一见而生亲近之意,年纪该
在七十上下了,然而却是红光满面,步伐轻快。
他身边那位六十多岁,黑须黑发的老道,自是名动江湖的铁大先生了,他身背一把大
铁剑,比普通的剑要长出一尺有余。
铁大先生极少行走江湖,有很多小辈,皆是第一次亲眼瞧见铁大先生,心中大感兴奋
,却迫于铁大先生不怒自威的神情,不敢上前细瞧。
不过傅邪真的目光大多停留在与雄极并肩而行的一位中年男子身上。
与雄极相比,此人年纪略轻,然而其傲如山岳的气度,却比雄极有过之而无不及,令
人一见而生崇敬之心。
他的背上背着一柄样式极古的长剑,那自然是七把绝世好剑之一的‘青玄神剑’了,
无疑,此人正是剑霸城的城主,号称剑霸的凌傲。
世间的七把绝世好剑之中,剑霸城独占两把,仅以这点而论,剑霸城在武林中地位之
超然,已可想见一斑。
铁大先生与天痴大师刚走到广场边,只见面前伏着一人,恭声道:“不肖弟子丁开山
,拜见两位师尊。”
能同时称铁大先生与天痴大师为师尊的,天下间唯有丁开山而已。
若论丁开山的年纪,虽比铁大先生略轻,然而他久经江湖风霜,早已是头发花白,与
保养极好的铁大先生相比,看起来年纪反而要大上一些。
不过无论如何,他曾是两大高人的弟子,却是不争的事实,众人见他伏在地上,并不
觉得惊讶。
铁大先生皱了皱眉头道:“丁开山,你已非本派弟子,何必行此大礼?”
丁开山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弟子的心中,两位师尊永远是我的师尊。”
天痴大师温言道:“丁施主,你还是起来吧。”
他轻轻挥动袍袖,丁开山顿觉一股柔和的力道从身边托起,身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
丁开山眼角有泪,哽咽道:“师尊。”
天痴大师微笑着拍了拍丁开山的肩头,大有安慰之意,然后走向台前,坐在少林派弟
子中间。
此时铁大先生与凌傲也已落座,雄极走到天痴大师的面前,道:“大师,还望上台主
持本次大会。”
天痴大师微笑道:“你既是主人,这个大会自该由你主持,老衲又怎能喧宾夺主。”
雄极道:“既是如此,还望大师与十大门派掌门皆到台上安坐,以助在下主持大会。
”
铁大先生道:“雄城主,我等坐在台下,岂不也是一样,你我江湖中人,何必拘礼。
”
雄极道:“恭敬不如从命,此次武林大会现在开始如何?”
天痴道:“既然群雄毕集,那就开始吧。”
雄极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跃上高台,而是走到台后,拾阶而上,只因在天痴大师与铁
大先生面前,自不能窜上窜下,失了礼数。
雄极走到台上,伸手一挥,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雄极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江湖朋友,今日刀神城英雄毕集,可谓刀神城前所未有
之事,不过雄某深知,各位朋友来此,绝非冲着雄某的面子,而是为了江湖大义而来,雄
某身为主人,敢不尽地主之劳?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大伙儿原谅则个。”
台下有人道:“雄城主何必客气,刀神城的招待,那是极其周到的,这是不必说了,
就连老子上茅房之时,都有刀神城的弟子跟着,这样的招待,又岂有不周之理。”
此言一出,有人忍俊不禁,已轻笑出声。
众人循声瞧去,见那人坐在广场外围,身材瘦小,相貌猥琐,想必是无门无派的江湖
浪人。此言自是讥讽刀神城防备太严,惹人生厌。
有识得此人的,低声道:“这不是‘八面玲珑’莫老六吗,此人一向见风使舵,轻易
不得罪人的,想不到今日却敢出言顶撞雄极。”
雄极脸色不变,毫无愤怒之意,淡淡地道:“大家既来刀神城,就是雄某的客人,客
人若有个三长两短,岂非主人的责任?不过雄某只知一心为大伙儿的安全着想,却不曾想
会令客人不便,莫兄说的有理,雄某在此赔个不是。”
这番话堂堂正正,莫老六也无话可说,低头饮酒不语。
傅邪真暗道:“这位莫老六无门无派,又怎敢出言顶撞雄极,那自是有人指使的了,
今晚的武林大会,想必比我想像的还要精彩。”
雄极又道:“大伙儿皆知,魔教教主重现江湖,西域武林更是虎视眈眈,江湖大局,
实已是危如累卵,青城山一战,死者上百,伤者成千,魔教竟已猖狂到这种程度,实令人
忍无可忍。”
傅邪真暗骂道:“雄极真是颠倒黑白,不问是非,我在青城山何曾伤过一条性命,就
算受伤者,也是廖廖可数,且都是轻伤罢了。”
莫老六道:“雄城主说的不错,魔教贼子的确该杀,青城山的仇,自也该报,那是不
必说的了。”
傅邪真暗道:“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先抑后合,心机难测。”
雄极心中一喜,不知此人怎又向着自己说话,道:“莫兄说的不错,只是魔教势力极
大,凭一派之力,又怎能与他们抗衡,而西域武林虎视在侧,更令人担忧,雄某请诸位来
此,正是要商量出一个主意,替江湖解忧。”
涤尘道长突地跳起,道:“江湖大局的确令人担忧,雄城主是高明之士,有什么主意
,尽管说吧。”
雄极道:“在下又能有什么主意,自然要有请高明之士才是。”
莫老六阴阳怪气地道:“雄城主,你早已智珠在握,又何必假惺惺地端架子。”
众人大感讶然,实不知此人目的何在,一会儿帮着雄极,一会儿又语出讥讽之意,令
人难以猜中他的心意。
雄极心中自是恼怒,然而当着众人之面,总不能喝令铁骑卫将其拿下,那也显得肚量
忒窄了一些。
雄极忍气道:“莫兄既出此言,必有高见了,雄某洗耳恭听。”
莫老大大咧咧地道:“老子哪有什么高见,可是别人的意见高不高明,却是一听就是
,雄城主,你老何必难为我这个老粗。”
雄极的涵养极好,此时仍是不动声色,徐徐地道:“依雄某之见,力分则弱,力合则
强,既然以一派之力难挡魔教,大伙儿自该联合起来,共对大敌才是。”
众人早已知道,今日的武林大会,其实便是为了共商推举武林盟主,此事众人早有定
论,自无疑义,关键的问题,只是谁做这个盟主而已。
石非道:“雄城主所言,甚得我心,魔教有数万弟子,势力何等庞大,而西域武林的
实力更非我们所能相敌,我等若不能联手对敌,自将会被各各击破。”
莫老六道:“两位掌门的意见,不就是想推举出一位武林盟主吗?”
石非脸色一寒,道:“莫非莫兄不同意这个意见不成?”
莫老六笑道:“盟主一出,天下英雄响应,如臂使指,区区魔教、西域妖人,又算得
了什么。”
石非与雄极皆是心中一喜,莫老六虽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此人口才了得,若是一味地
抵制盟主之议,虽无碍大局,却也要浪费不少工夫。
雄极道:“成为武林盟,推举武林盟主一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道:“成立武林盟,成立武林盟。”站在广场外侧戒备的刀神城弟子叫的更是响
亮,一时群雄沸腾,人人激动不已。
傅邪真暗道:“我在青城山虽没有杀人,可是这些人必定也瞧出,凭一派之力,很难
抵挡圣教或西域武林,是以这些人成立武林盟的信念定是十分强烈的,看来,武林盟的成
立,已是大势所趋,无法逆转的了。”
天痴大师缓缓站起,众人一见,都停了下来,静听天痴大师说话。
天痴道:“少林寺众僧本是方外之人,原本管不得俗世之事,奈何武林大局倾危,覆
巢之下,焉有完卵,少林派想置身事外,已是不能,成立武林盟之事,已是势在必行,少
林派自无异议。”
雄极一听,心中大为放心,群豪更是拍手鼓掌,心中皆是大喜。
天痴等众人稍静了下来,又道:“虽说武林盟非成立不成,不过老衲却有一个顾虑,
说出来与众位共商。”
石非道:“天痴大师但有所命,大伙儿无有不从。”
天痴大师微笑道:“石掌门言重了。既要成立武林盟,那必然要推出武林盟主,武林
盟主既要指挥群雄与魔教、西域妖人作战,必然要给与其极大的权力,令其能顺畅地调动
江湖人士才可。”
石非道:“那是当然,若武林盟主有名无实,岂不是一个笑话。”
天痴大师皱眉道:“然而武林盟主的权力若是毫无限制,江湖岂非成为一人之江湖,
人的才力有限,必有思虑不周之处,常人犯错,不过一命而已,盟主犯错,却可令江湖大
乱,血飘流杵。”
众人皆是默然不语,暗道:“天痴大师果然是德高望重之士,此言极当,武林盟主的
权力不能不大,否则毫无意义,然而盟主权力既大,所发的每道命令对江湖影响深远,实
不能不慎。”
铁大先生道:“大师所言甚是,武林盟主自然要有无上的权威,然而其权力也必须受
到适当的限制才对,至于如何限制武林盟主的权力,而又不影响盟主的权威,大师必有高
见了。”
天痴大师道:“武林盟与普通的派别不同,自然也该有不同的规则才是,老衲苦思冥
想,总算想出三条规则。”
雄极暗道:“这老秃驴偏要这么罗嗦。”
然而表面上却是恭恭敬敬,道:“大师请说。”
天痴道:“首先,武林盟中,除盟主而外,该有数位智谋深远之士,可称之为护法,
一有大事,便可与武林盟主共同协商,所得出的建议,必须得到大多数护法的同意才可施
行,这样一来,盟主的权力就可得到适当的限制,而凡事共商,又可避免草率之举。”
石非当即站起身来,道:“大师此言,天山派绝无异议。”
他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声望,绝难当上武林盟主,这样一来,天山派对武林事务就再无
影响力,虽说在此局面上,不得不如此,然而却也是不无怨言,而天痴大师所议,无疑令
石非心中升起希望,天山派好歹也算大派,护法之职,自该有份。
雄极道:“如此一来,武林盟主岂非毫无权力,凡事皆要商议,岂非要贻误时机。”
天痴笑道:“如果遇到西域武林妖人入侵,魔教为乱江湖等紧急之事,盟主却又不必
与众护法商议,而可当机立断了。这便是老衲想出来的第二条规则了。”
雄极暗道:“老秃驴言之有理,众人必定赞同,我若一力反对,岂不是毫无意义。”
于是他点头道:“大师这二条规则,极是有理,雄某赞同。”
铁大先生道:“大师,第三条规则又是什么?”
天痴道:“江湖各派立派非易,大多经百年努力,方有些规模,是以,虽有武林盟,
然而武林各派仍是不可废除,仍可各行其事,只是一遇到武林盟主之命,则必须完全听命
于武林盟主的命令,这样一来,既无损于各派利益,又可共对大敌。”
此议自是无人反对,就算自认有机会当上武林盟主的雄极、凌傲等人,也纷纷点头不
已,暗道:“本派成立不易,自不能因武林盟而废,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条。”
傅邪真听到这里,心中略觉放心,若武林盟成立之后,武林各派全成一派,其力量之
大,实令人不敢撄其锋,然而既然保留各派,其实力自然略损,不过就算如此,武林盟的
力量,仍是不可小视。
雄极道:“大师的三条规则,可定为武林盟的三大戒律,不知各位可有意见。”
天痴的三条建议,无不合情合理,各派怎有异议,无不大声赞同。
铁大先生道:“事无规矩不成,如今武林盟既有三大戒律,武林盟从今日起,便算成
立了,在座各派,皆属武林盟的成员,大家可否赞同。”
众人皆是欣喜不已,暗道:“武林盟一旦成立,自不必怕什么魔教妖人、西域武林了
,我等同为武林盟的成员,一遇敌袭,各派皆来救援,岂不是可高枕无忧。”
众人大声欢呼,神情喜不自禁。
傅邪真心中黯然,道:“这样一来,武林盟与圣教可谓势不两立,任天王的遗言,不
知何时才能实现了。”
然而这是武林大势,如洪流滔滔,绝非一人一派之力可以抗衡,傅邪真也是无可奈何
。
忽听炮声轰轰,却是刀神城事先准备的礼炮鸣响,一连响了十八声,全城震动。
好不容易,众人的心情才平复下来,石非朗声道:“武林盟既已成立,那么武林盟主
之事也该尽早进行才是,不知武林盟主的人选,该怎样选举。”
好久不曾说话的莫老六道:“武林盟主既是全江湖的领袖,自该是德高望重,智谋深
远,大公无私之人才是。”
众人不禁对莫老六刮目相看,暗道:“此人虽然无名无望,却是才识高远之士,这十
二字评语,直说到我们的心里去了。”
天痴大师道:“莫施主所言极是,这十二字评语,该是盟主的写照了,依老衲看来,
不如众人先推选出几位合乎这三条准则的人选来,众位意下如何。”
这一下,会场又热闹起来,有人叫道:“我们推选剑霸城城主凌傲。”
提此议的,自然是剑霸城的弟子了。
“刀神城城主雄极做武林盟主是众望所归。”
不问而知,此人必是刀神城的弟子了。
“天痴大师当武林盟主!”
“我选铁大先生!”
“武林盟主,自非石非掌门莫属。”
“蓝大庄主当盟主。”
种种声音不一而足,不过所提的人选,皆不出众人的意料之中。
一人叫道:“我选白眉神尼。”
此言一出,从峨嵋派的酒桌上,立时站起一人,正色道:“本派师尊不参与武林盟主
的争夺,不过若选出武林盟主来,本派定会全力支持。”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7:08:00 本章字数:12571)
傅邪真见说话的那人是慧能师太,忽地想起静观了,向峨嵋派群尼瞧去,只见静观坐
在白眉神尼的身边,愁眉紧锁,对周遭的事情似乎浑不在意,不知在想着什么。
众人见慧能说出峨嵋派不参与武林盟主争夺之语,心中大觉奇怪,不过细细想来,却
又恍然。
峨嵋派全是女子,向来不参与江湖事务,白眉神尼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以一女人而领
袖群雄,未免让人笑话,白眉神尼也算有自知之明。
忽听有人叫道:“我选莫老六。”
此言一出,众人顿是哈哈大笑,莫老六今晚虽出足了风头,不过离武林盟主的标准却
差得太远。
莫老六道:“他奶奶的,老子算什么材料,怎能做什么盟主,不过依老子看来,今日
的盟主大会极是不公,令江湖好汉齿冷。”
雄极道:“莫兄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
莫老六冷笑道:“大家选出的盟主人选,无不是十大门派的人物,难道天痴大师所说
的三大戒律中,有规定不许十大门派人当武林盟主的规定吗。”
雄极道:“那自是没有,莫非莫兄对盟主的人选另有高见?”
莫老六道:“在老子看来,武林盟主最佳的人选非天道大师莫属,其他诸人,或许皆
是德高望重,智谋深远,嘿嘿,那大公无私这条,却是万万也做不到了。”
傅邪真吃了一惊,暗道:“此人竟选师父为盟主,师父他老人家又怎愿趟这趟浑水。
”
偷眼朝天道老人望去,只见他也是一脸茫然之色,显然对有人会选他为盟主大感惊讶
。
雄极强忍怒气,道:“莫兄为何有此看法?”
若不是在这种场合下,以雄极的身份,又怎能与他废话,然而武林盟主的选举正在进
行,若他忍不住怒气,给众人的印像必定不佳,雄极又怎能因小失大。
莫老六道:“别的不说,只要看其他的每位人选皆是一派之尊,就可知道,此人一旦
当上武林盟主,对本派自然格外偏颇,又怎能谈得上大公无私?而天道大师无门无派,一
旦当上武林盟主,那定是一碗水端平,绝无偏颇的。”
有人叫道:“天道大师不是少林寺出身吗?”
莫老六哈哈大笑道:“天道大师二十年前就已不是少林派的弟子,此事众人皆知,何
必再提。”
铁大先生道:“天道大师是德高望重之士,这一点不必置疑,贫道也提名由天道大师
任武林盟主。”
众人见铁大先生竟也支持天道老人,心中大觉惊讶。
傅邪真见师父在江湖群豪中的声望如此之高,心中自是欢喜,可是一旦天道当上武林
盟主,那岂不是变成师徒对决?又着实令人烦恼。
然而像雄极、凌傲这些枭雄人物,想的却是:“铁大先生自知人缘不佳,难以做上盟
主之位,而他更担心我等坐上盟主后,武当派的利益得不到保护,是以便推举天道这等无
门无派之人,看来莫老六的话已触到铁大先生等人的心事,这个莫老六着实可恨。”
天道大师连忙站起,道:“铁大先生,武林盟主事关江湖大局,老夫乃是山野闲人,
怎能当此大任。”
石非道:“天道大师,你的德行武功那是天下人都钦佩的,何况天痴大师说的好,覆
巢之下,焉有完卵,难道天道大师就坐视大好武林落入贼手吗。”
天道摇了摇头,道:“老夫的武功才德,实不堪盟主之职,大家另选高明吧。”
莫老六笑道:“天道大师不必推辞,若论武林盟主,才德固然重要,武功之道更需服
人才行,莫老六便有自知之明,老子的德行才智,那是不用说了,可是论起武功,则是贻
笑大方了。”
有人立刻叫道:“对,比武夺帅,谁的武功高,谁就是武林盟主。”
群情沸腾,再难控制,看来比武夺帅之事已成定论了。
傅邪真暗道:“在江湖之中,谁能真正服人,武功的确是极为重要的,若是武功不能
服众,德行再高,又有何用,看来这场大戏是不得不演了的。”
雄极摆了摆手,渐渐止住喧哗,道:“莫兄说的是,我等江湖好汉,自然以武功论高
低,武林盟主,必定是武功高强,才算名副其实,这比武夺帅之论,说的极当。”
他心知若论声望,自己自然比不上天痴大师,是以,只有将选举武林盟主的方法定在
武功上,自己才有机会。
天痴大师道:“比武夺帅,也未尝不可,只是我等今日聚在这里,只是为了选出盟主
,却非生死相拚,是以比武之时,必须点到为止才是。”
一直不曾开口的凌傲道:“那是当然,大家既同是武林盟中的人,就该相互敬爱。本
座提议,比武之时,不能动用暗器,否则便以弃权论。”
天痴大师道:“凌城主说的有理,在座的都是江湖中的高明人士,胜负一望即见,若
有人明明落败,偏偏还死缠不休,亦可做弃权论。”
雄极道:“现在大伙儿一共推出七名候选人来,是不是可以定论,武林盟主,就在这
七人中选出。”
忽见柳飘飘身边的那位妖艳女子站了起来,道:“雄城主,我也有个人选,可以说出
来吗。”
此话娇滴滴的甚是动听,群豪顿时转过脸来,瞧着这名女子。
雄极道:“既是武林大会,众人皆可说话,白三娘有话不妨直言。”
白三娘道:“我听说昨夜西域武林中的银刀法王前来捣乱,是以暴露出李正源勾结西
域武林之事,大家都该记得,将李正源击败的,可是丁开山的徒儿陆飞熊,像他这样的武
功,难道不能当武林盟主吗。”
傅邪真心中大奇,暗道:“这定是柳飘飘的意思了,只是我身为圣教教主,又怎能做
什么盟主,这实在是无稽之谈。”
雄极道:“陆兄的武功虽然惊人,只是他出身来历不明,只怕众人不服。”
白三娘道:“陆飞熊是丁开山的徒儿,丁开山是江湖名人,又怎能说陆飞熊出身来历
不明,何况英雄莫问出处,雄城主在做城主之前,似乎在江湖上也是默默无闻。”
雄极本非雄辩之士,此时已是无话可说,本次大会既是武林大会,人人皆可参加,人
人皆可成为盟主,白三娘此言,实是无从辩驳。
虽说众人皆知,傅邪真并非丁开山的徒儿,而是其请来对付李正源的高手,可是若想
喝破傅邪真的身份,昨晚就该行动才是,拖到今日,此事断不能再提起,否则李正源被逐
,似乎就成了某种阴谋。
其实众人无法接受陆飞熊参加盟主争夺,实因此人无名无望,更无实权,然而天道老
人岂非也是无权之士,他既能参加,何人不能。
雄极沉吟再三,无法决定,只得向玄武瞧了一眼。
玄武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陆兄也想做盟主吗,这有何不可。只是既是武林盟
主,必定要武功高强,陆兄还得证明自己的武功才是。”
涤尘道长绝想不到竟有人提议傅邪真为盟主,此人剑法虽高,可是若与雄极等七大高
手相比,只怕相差甚远,他忙站起来,道:“傲先生是否想做盟主,还需他自己同意才对
。”
他低声对傅邪真道:“陆兄,这争夺盟主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天下七大高手皆在这
里,若有差池,小命只怕也要送去了。”
傅邪真见他神情真切,知道他的确是为自己着想,本无争夺盟主之心,自己若做了盟
主,那可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然而他忽地看见玉芙蓉脸上期盼的神情,心中一热,暗道:“天下七大高手皆在这里
,这是何等难得的历练机会,再者,师父也是候选人之一,我若参加争夺,必定可为他除
去些对手,大不了与师父交手时,我故意认输就是。”
想到这里,他傲然一笑,道:“玄武兄何以认为我没有资格,难道击败李正源还不能
证明一切吗。”
玄武身形微怔,想不到陆飞熊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虽说这次对盟主的人选没有什么
资格限制,不过绝大多数人自知绝非雄极等人对手,上了台去,只是徒增耻辱而已,是以
人人皆是闭口不语。
想不到这个叫陆飞熊的人竟仍有此心,看来此人是想借此成名了。
玄武笑道:“既是如此,陆兄敢上台去接受天下人的挑战吗。”
傅邪真雄心大起,哈哈大笑道:“那有何不可。”
足尖点地,身子如轻云般飘上土台,他虽没有动用风身云体之术,不过内力高深者,
轻功必然高明。
众人中大多见过他昨夜与李正源交手,只是认为此人剑法出众罢了,想不他的轻功也
如此高明,是以无不大声喝采。
玄武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暗道:“此人既敢上台来,必是对自己极具信心了,想
不到这种时刻,城主又增大敌。”
不过他向来机谋百出,沉吟片刻,就笑道:“陆兄已在台下,有不服者,尽管向他挑
战。”
说罢,以目光向白松子示意。
白松子本是刀神城的盟友,自然会意,他站起身来,笑道:“贫道本无争夺盟主之心
,不过陆兄一个人在台上未免寂寞,贫道陪你过几招如何?”
他见刚才傅邪真施展上乘轻功,赢得了满堂喝采,自己也绝不能弱于他。
是以,白松子用力猛点地面,身子斜斜地冲天而起,等身子升到五丈的高度时,已到
了土台的上空。
却见他身子急沉而下,好像失去控制一般,眼瞧着他的脑袋就要接触地面,已有人惊
呼失声时,白松子轻轻一个翻身,轻轻落在台上。
这个身法自是比傅邪真的轻功更具观赏性,赤虚子与青虚子首先站起来大声喝采,众
人自也是采声雷动。
白松子向众人做了个揖,以示感谢,抽出腰间长剑,转向傅邪真道:“还请陆兄不吝
赐教。”
傅邪真暗道:“此人急于表现,性子必定急躁,这样说来,此人的剑法再好也是有限
。”
他也抽出与铁蝠娘交换来的长剑,道:“既是如此,请恕在下无礼了。”
他抬剑就刺,使的却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
涤尘道长见他使出这套剑法对敌,心中自是得意,若是能赢了白松子,那更是武当派
的风光。
白松子昨夜见识过傅邪真的剑法,又怎敢大意,心中早已想好破解之策,抖手刺出七
剑,速度快极,打的是快打慢的念头。
傅邪真暗笑道:“此人性子急躁,剑法果然也欠缺大气。”
虽说对方剑影如潮,以他此时的造诣,却早已瞧出数个破绽,然而白松子毕竟成名以
久,若只是一招就将其击败,此人颜面何存?
想到这里,只是抬剑破了白松子的剑招,却并没有趁机反击。
白松子见他轻描淡写地就破了自己的剑招,心中大是愤怒,断喝声中,龙门派的剑法
如滔滔之水,滚滚而来。
傅邪真早在飞龙居上,已学过龙门派剑法,对其中的精妙之处,自是成竹在胸,而白
松子所用的招式,绝无一招半式超过公子我所著的剑谱的范围,心中大定。
他见招拆招,却并无进逼之意,其悠然自得与白松子的急攻猛进形成强烈的对比。
只听到台上“叮叮”声不绝,战况似乎极为激烈,然而像天道老人、天痴大师等人,
则已是轻摇其首了。
眼看数十招已过,白松子想尽办法,仍是无法攻进傅邪真的剑网,忽听他大喝一声,
剑光顿敛,众人正以为他要弃剑认输,忽见白松子的长剑中宫直刺,大有一往无前、舍我
其谁之式。
傅邪真凝剑不发,知道白松子必有后招,果然,白松子剑到中途之时,长剑忽地自剑
柄而断,剑身受内力所逼,速度何止快了数倍,如闪电般刺向傅邪真的胸口。
只是这断剑求胜的一招,虽是出人意料,却是龙门派的剑法之一,傅邪真熟知龙门派
剑法,又怎能中招,长剑绞动,已将断剑拢在其中,“嗖”地一声,断剑受两人内力所逼
,直飞入天空,不知到哪里去了。
白松子脸色苍白,一言不发,他忽地发现傅邪真仍站在自己刚上台时的位置,脑中顿
时回想起刚才的一招一式,蓦地发现,傅邪真自始自终,都不曾移动脚步。
他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自知与傅邪真的武功实在差得太远,对方容自己使到数十招
,完全是有意相让了。
他虽是沮丧万分,不过玄门清修之士,气度毕竟不同,长叹道:“陆兄剑法绝伦,贫
道实非对手。”
傅邪真连忙揖手道:“承让。”
白松子大步走下台去,神色反而渐渐恢复正常,不复有惭愧之色了。
傅邪真衷心叹服,暗道:“此人胸襟磊落,实非常人,剑法人人可练,这份气度,却
非人人皆有。”
正在沉吟,忽听一人喝道:“陆兄好剑法,贫尼也有些手痒了,可愿赐教吗。”
傅邪真抬头望去,台上已多了一人,正是峨嵋掌门白眉神尼。
傅邪真暗道:“昔日在洛阳时,这个贼老尼击了我一掌,今日正好报那一掌之仇。”
他哈哈笑道:“白眉神尼,祢不参与盟主之争,也算识时务者,现在又来争斗,所为
何事。”
白眉神尼大怒道:“陆飞熊,不要口出狂言,武林盟主可是你做的吗,接我一剑。”
一剑分心刺来,端得快捷异常,傅邪真深知此尼武功极高,绝不亚于李正源,不敢大
意,避身闪过长剑,一招刺向白眉神尼的右肩头。
白眉神尼冷笑道:“就是这些吗。”
竟不接来剑,身子如鬼魅般欺近傅邪真,单掌卷起狂风,击向傅邪真的胸口。
傅邪真绝想不到白眉神尼的身法竟如此快速,急忙闪避时,手掌已擦胸而过,顿时气
血翻腾,颇不好受。
他暗道:“峨嵋派的移形换影天下独步,我本该想到才对,又怎能如此轻敌。”
此时白眉神尼展开移形换影步法,围着傅邪真转动不停,视之在左,忽焉在右,实是
天下最神奇的步法。
傅邪真暗道:“师父的错风步虽可与移形换影步法相抗,只是我一旦使出这种步法,
立刻被师父所察,可是白眉神尼步法难敌,我又该如何是好。”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抱元守一,立住不动,以肌肤感应之法测知对方的来剑,虽说
对方的剑招极为快疾,不过傅邪真身怀太虚紫府神功,意到剑随,自不怕会中剑受伤。
白眉神尼越转越快,间或刺出一剑,无不是令人难以想像,而更妙的却是,不管白眉
神尼的剑法如何狠辣,傅邪真总能在间不容发之时及时格开。
虽是看起来白眉神尼大占上风,不过以雄极这等高手看来,却是旗鼓相当,只是傅邪
真此时还无法适应白眉神尼的战法,所以有些被动罢了。
雄极暗道:“想不到临到大会之时,却忽然冒出陆飞熊这样的高手来,不过,此人剑
法虽高,难道能高过剑霸凌傲不成。”
就在这时,忽见场上白眉神尼的身法一滞,同时连连退了三步,雄极大惊,急忙凝目
瞧去,只见傅邪真长剑摇摆不定,正瞄向白眉神尼的右胸口。
雄极耸然动容,暗惊道:“此人剑法高极,他虽凝剑不动,可是剑锋所指,正是白眉
身上唯一的破绽之处。”
白眉神尼虽已退出三步,然而仍是觉得傅邪真的长剑的威力仍在伤到自己,不得已,
身子平滑三尺,又将剑递了过来。
然而不等剑招用老,却见傅邪真的剑尖已指向她的喉头,须知白眉此时伸臂出招,喉
头正是其破绽所在,只需对方长剑一挑,自己立刻送命。
白眉神尼怎敢大意,心慌之余,长剑在面前舞了个剑花,只盼能护住要害,这一招不
求伤敌,先求自保,实是白眉出道以来第一次。
然而傅邪真长剑轻摆,剑尖微微上挑,剑意所指,却又在白眉的肋下要害了。
白眉虽有通天的本事,此时也绝不可能同时护住咽喉肋下,她心中大怒道:“此人的
剑法怎可能如此之高,难道他瞧出破绽,就真的制住我不成,哼,定是他虚张声势。”
想到这里,竟不顾破绽百出,厉喝一声,挺剑刺向傅邪真的心中。
傅邪真长叹一声,长剑神妙无方地刺了过来,正是白眉神尼的肋下,这招快到峰巅,
而白眉的长剑又已在外侧,那是绝计无法挡格了。
峨嵋群尼见掌门遇险,无不惊呼失声,静观更是双手掩面,不敢看下去。
傅邪真暗道:“我只是受她一掌而已,又没有死,何必要她的性命。”
长剑转动,收了回来。
白眉由生到死走了一遭,胸膛急剧地起伏不定,忽见她紧咬牙关,又挺剑向傅邪真刺
去。
傅邪真深知此尼是姜桂之性,愈老弥辣,早料到她不会轻易认输,是以早有所防。
此时他对峨嵋派的剑法已是了如指掌,而对方含愤而击,更犯了剑法的大忌,是以身
子略略一侧,长剑所指,又是白眉神尼的咽喉。
白眉眼睛一闭,竟不回剑自保,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只盼能与傅邪真同归于尽。
傅邪真暗道:“贼老尼实在难缠。”
他自不能真取了白眉神尼的性命,只是长剑回转,刺向白眉的手腕。
“叮”地一声,白眉手腕中招,长剑落地。
白眉的身子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地站着不动,目口几欲喷出火来。
傅邪真并不瞧她,淡淡地道:“承让。”
事到如今,就算白眉脸皮再厚,也绝不好意思再缠斗下去,天道大师心中不忍,道:
“白眉……”
白眉忽地一声大喝,道:“陆飞熊,今日之辱,老尼日后必报。”
袍袖展动,身子忽啦啦飞跃众人头顶,落地处,已是广场之外了。
峨嵋群尼纷纷追了过去,叫道:“掌门。”
白眉并不回头,施展轻功向门外掠去,峨嵋群尼紧紧跟了上去,不一刻,已不见身影
。
雄极对白眉本就没有好感,见她斗剑不胜而走,心中大感快意,只是傅邪真的剑法之
高,却令他大感头痛,不禁皱起眉头来。
白三娘格格笑道:“傲先生,好高明的剑法。”
傅邪真见此女妖艳异常,其娇滴滴的声音更令人吃不消,不过还是抱拳道:“无极自
不敢令三娘失望。”
白三娘转头瞧着玄武,娇笑道:“玄武,难道击败李正源、白松子、白眉神尼的剑手
,仍没有资格争夺盟主之位吗。”
玄武无言以对,心中暗道:“想不到陆飞熊此人竟是江西排教的人,也不知江西排教
从哪里请来这样的高手,如此看来,今日的局面,倒不好控制了。”
不过傅邪真的表现虽是惊人,玄武却自信地认为,此人的武功绝不可能高过七大高手
。
雄极心中道:“陆飞熊此人武功虽高,想做盟主自是不够份量,不过此人暂时没有势
力,正好拉拢,谅他也知道,依托本城,自比依靠白三娘要可靠得多。”
他微微一笑,道:“现在雄某相信,再无人怀疑陆兄的资格了,八大候选人已定,不
知该如何比试,还望天痴大师示下。”
石非道:“这有何难,既是八人,正好分为四组,提对比试就是。”
此议众人自无不允,玄武立刻取来八张白纸,写了八个数字,道:“众人取了白纸,
若自己取了一号,而另一人取了八号,则此两人就是对手了。”
石非道:“玄武老弟说的不错,若一号与八号分了胜负,那么胜者就可与二号与七号
的胜者交手,大家可有意见吗?”
天痴笑道:“石掌门吩咐,老衲不敢不从。”
当下玄武将八张白纸放在一个盒中,任大家摸去。
雄极刚想去摸白纸,玄武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前去。
雄极心知玄武足智多谋,自然站立不动。
傅邪真笑道:“在下本是凑数,就让我来先摸张号码出来。”
他伸手入盒,随意拈了一张出来,展开白纸,却是个三号。
当下石非也上前去摸号码,展开视之,则是个八号。
石非笑道:“陆兄,可惜你我难以交手了。”
傅邪真道:“这是为何?”
石非道:“你我必须胜了两轮,才有机会交手,那时可就是盟主之争了,试问你我的
武功,又怎能挨到那时。”
傅邪真暗笑道:“此人未战先沮,难成大器,这盟主之位,的确是与他无缘了。”
此时雄极忽听到玄武以传音入密之技道:“城主可去摸号码了,城主伸手入盒之后,
可在盒中展开白纸,号码皆以硬墨写成,以城主之能,必定能知道号码了。”
雄极立刻上前,笑道:“看看本座的运气又是如何。”
他探手入盒,立刻以巧妙的指尖功夫打开数张白纸,摸到纸上的号码,果然有突起之
感,以他这等高手的敏锐感觉,自然识出纸上字迹。
他毫不犹豫,摸到了“一号”。
他故意展纸一观,道:“石掌门,看来你我兄弟之间,却难免一战了。”
石非大感沮丧,道:“还望城主手下留情才好。”
此时众人一一摸去,凌傲摸到五号,万剑山庄的庄主蓝铁石摸到五号,二人正是对手
。
无巧不巧的是,天道、天痴师兄二人,竟分别摸到二号与七号,傅邪真的对手,则是
铁大先生。
傅邪真暗道:“我若胜了铁大先生,按理该与蓝铁石与凌傲的胜者交手,蓝铁石绝非
凌傲对手,那我与凌傲就有可能一战了,此人的剑法号称无敌,正好可以领教。”
只是他的对手是铁大先生,又怎能轻易战胜,不过傅邪真本就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
应战,对胜负看得并不太重,只当是一场历练罢了。
石非抽出剑来,道:“雄城主,你是今日的东道主,这第一场吗,总该由你出手才对
,小弟怎有争盟主之心,就陪城主过几招玩玩。”
雄极笑道:“石掌门既然挑战,雄某敢不从命。”
当下众人皆下了土台,只留石非二人站在台上,这一战的胜负毫无悬念,是以场上的
气氛并不紧张。
石非笑道:“雄城主自不会抢先出手的,小弟只好现丑了。”
他起手一剑,土台上顿时剑光大盛,似乎石非手中的剑一下子多出了七八把一般。
雄极本瞧不起石非,然而此招一出,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勉力提剑招架,未免有些
左支右绌,形状狼狈了。
傅邪真一眼瞧出这是石非新创的天山剑法中的一招“穷途未路”,当时就连厉天乍遇
此招时,情形也颇有些狼狈,雄极自然也不能幸免。
雄极好不容易挡开此招,口中大叫道:“石掌门,好剑法。”
石非哈哈大笑道:“再接我一剑。”
傅邪真瞧他的剑法,赫然就是那招“黔驴技穷”。
只见他的身子缩成了一团,手中剑只在身前半尺处刺来刺去,一副受气挨打的模样,
颇有黔驴技穷之感,然而像天道老人、铁大先生等人则已瞧出,石非这一招似拙实巧,看
上去被动挨打,其实却是棉里藏针,暗藏杀机。
以雄极的武功,竟不敢过于逼近,手中剑漫然舞了个剑花,只敢护住自身,而不敢进
攻。
此招竟能令雄极这种高手望而生威,颇令天山派众人大感扬眉吐气。
石非更感得意,傅邪真不用瞧也知道,第三招必是“狗急跳墙”了,只是此招在洛阳
城时,还只是创了一半,不知现在是否完成。
若是能够完成,则对雄极是个极大的考验。
石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刺出一剑来,然而此剑去势虽缓,却是破空声急,众人皆
看得目摇神驰。
须知此时石非的剑去势很慢,却能发出如此强劲的破空之声,足见此剑内力充沛之极
。
石非剑出如山,端得是凝重厚实无比,看起来竟是毫无破绽了,而其中的剑意,隐隐
有反击的意味。
傅邪真暗道:“石非也算是个奇才了,此招虽未大成,却也比洛阳时要高明许多了,
雄极若一味地闪避,必将大落下风,而若是反戈一击,则毫无胜算。”
雄极心中气恼,想不到自己未出一招,便可能败在石非的古怪招式了,无可奈何之下
,只得运尽十成功力,尽力劈出一剑,刀劈处,一道耀眼的刀光从土台上横过,令人几乎
怀疑打了个闪电。
傅邪真看到这里,已知胜败之分了,雄极反击的时机,正是石非的后着将出未出之时
,雄极尽力的一劈看似简单,却含有无穷奥妙,石非若无极精巧的招式,势必只能与雄极
以内力相拚,那自非雄极的对手了。
果然,石非果然不敢将后招使出,而是急忙横剑于胸,格住雄极的太阳神刀。
“叮”地一声,剑断人退,这一场自是雄极胜了。
石非神情沮丧,道:“雄城主好深厚的内力。”
雄极道:“石掌门好高明的剑法。”
台下掌声一片,那自是刀神城的弟子大拍起雄极的马屁了。
雄极与石非相对一笑,携手走下台来,众人更是喝采不已。
一路上,石非口中说个不停,自是向雄极请教剑法,雄极只是微笑不语。
傅邪真暗道:“石非只知以诚心待人,可是像雄极这样的枭雄人物,又怎能轻易泄露
武功。”
凌傲见雄极只以一刀,就击败了石非,大大出了风头,心中倒是不以为然,只是石非
武功太弱,没能逼雄极使出真实武功,心中略有些气闷。
忽见铁大先生走上台来,向傅邪真招手道:“陆小弟,你我便来过几招如何。”
傅邪真跃上土台,抱拳道:“晚辈自非前辈对手,只盼前辈手下留情。”
铁大先生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吗,这倒难说,仅以太极剑法就胜了李正源,只怕贫
道也不能呢。”
傅邪真知道以铁大先生的声望,绝不会先行出手,这一剑,该由自己动手才是。
只是自己所会的天地神拳众人皆知是拳皇的武功,那是万万不能使出的,而大风云剑
法虽然诡异离奇,然而放着这么多高手在此,自然一见就知是魔教武功。
可是,只以太极剑与达摩剑这样的武功,又怎能与铁大先生抗衡。
他沉吟多时,却拿不定主意。
台下有人叫道:“姓陆的,既然明知必败,那就滚下台去吧。”
傅邪真自然不会理会这些,抬头向铁大先生望去,只见铁大先生负手而立,目光如剑
锋般锐利,周身上下,竟无一丝破绽。
傅邪真暗道:“看来我只能以玉石血书上的武功与他打斗了。”
他想到这里,长剑缓缓抬起,歪歪斜斜地刺向铁大先生的肩头。
铁大先生皱了皱眉头,道:“这是哪一派的剑法?”
须知玉石血书虽是公子我前辈的呕心之作,然而其上却不载剑招,而是剑道的至深道
理,傅邪真此时在剑法上已有极高的造诣,自知世间任何现成的剑法,都难以对抗铁大先
生这等超级剑客,而只能随机应变。是以这一招,完全是临时创制。
铁大先生瞧出傅邪真这一招虽然招不成招,式不成式,然而剑意隐隐,显然后招无穷
。
兵半渡而击之,是为兵家至理,亦为剑术常识,铁大先生自不能让傅邪真使完此招,
手腕抬处,长剑早到傅邪真的胸口,却是以攻代守,完全不去理会傅邪真的含糊剑意了。
傅邪真暗叹高明,居然也是不理会刺来胸口的那招,而是长剑“嗤”地加速,将未显
之剑意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目标则是铁大先生的肋下,这一招已用到青城快慢十三式的
剑意,只是招式却完全不同罢了。
铁大先生大感惊讶,只得先行回剑挡格,两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叮”地一声,声音
虽小,然而土台下众人却是面带惊色。
铁大先生成名已久,天下能令其回剑自守者已是廖廖无已,而傅邪真只用一招,就达
到了目的。
傅邪真一招奏功,信心更增,长剑矫若游龙,招招不离铁大先生的要害之处,而铁大
先生看起来甚为被动,三十招中,竟无一招反击。
众人皆是耸然动容,能令铁大先生连守三十招者,几乎是闻所未闻。
这名陆飞熊究竟是何方神圣,剑法竟高明如斯。
眨眼间已是三十七招,铁大先生难免焦躁起来,“呔”地一声断喝,如舌绽春雷,众
人的耳中皆是嗡嗡作响。
众人再瞧向场上,已是局势大变,铁大先生剑出如风,招招皆是抢攻,傅邪真则是连
连败退,两剑相交甫快,“叮叮”之声不断于耳,就好似琵琶高手用轮指之技弹出曲音一
般。
这一战实令众人大开眼界,世人皆知武当剑法意在剑先,不重招式,然而铁大先生此
时所使的剑招却是招招精巧离奇,瞧得人眼花缭乱。
涤尘道长等人刚才还是愁眉紧锁,此时却是眉开眼笑了。
然而如天道、雄极、凌傲等人,却是面色紧张,甚至有些微微摇头了。
忽听“波”地一声,两剑相交,竟发出钝器相击的声音,那显然是二人以内力相敌了
。
傅邪真似乎敌不过铁大先生的内力般,身子平平在地面后退,土台上多了两道长长的
脚印。
然而一丝微笑,却出现在他的脸上。
丁开山瞧得紧张之极,须知台上两人,皆与他关系密切,心中实不知该盼谁胜才好。
虽说傅邪真侠风义骨,心地仁厚,是自己的忘年之交,然而铁大先生更曾是自己的恩
师,孰轻孰重,心中实难断得明白。
刚才傅邪真大占上风时,他不免替傅邪真担忧,此时见傅邪真势弱,心中仍是难安,
他只盼二人能永远和和气气地斗下去,不要分出胜负才好。
忽听玉芙蓉笑道:“想不到铁大先生纵横江湖多年,今日也有此败。”
丁开山惊道:“铁大先生要败了吗。”
玉芙蓉道:“武当剑法,重气不用力,铁大先生反其道而行之,焉能不败。”
丁开山深知玉芙蓉虽然不会武功,然而武学见识,却是超人一等,她这句话,更是一
针见血,直中要害。
抬头望去,只见傅邪真又连退数步,眼瞧要退到土台边缘了,然而天道等超级高手此
时已是连连摇头叹息了。
忽见傅邪真再退一步,一只脚已然悬空,台下众人不免惊呼起来。
须知傅邪真能与铁大先生斗到百招之上,那已是百年难见的奇才,心中大多不忍他就
此落败,是以铁大先生虽然名震江湖,众人的潜意识中,却希望傅邪真能够得胜,毕竟长
江一浪接一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武林中若有生机,自该有新鲜血液才是。
不过天道等人却是毫不紧张,似乎已料到傅邪真此战必胜无疑。
果然,傅邪真一只脚定在土台下,再没有退后半步,而手中剑则是快慢相杂,一剑剑
刺出,他此时使出的剑法再无花哨的精妙招式,而是简单、朴素。
铁大先生连连接了傅邪真十数招,忽然向后急退,傅邪真却也没有趁势进逼,仍是立
在台边,微笑不语。
铁大先生脸色苍白,缓缓地还剑入鞘,不过等他抬起头来时,神情却无沮丧之色了。
他笑道:“陆少侠他日有缘,定要到武当山一往,贫道有清茶一杯,以奉阁下。”
傅邪真深深一揖,道:“道长有邀,飞熊敢不从命。”
这时除了天道、玉芙蓉等有数几人外,皆瞧不出谁胜谁负,却不知铁大先生为何还剑
回鞘。
涤尘忍不住道:“掌门,胜负未分,何不再战。”
铁大先生笑道:“胜负早分,何必再比,其实数十招前贫道就已败了,毕竟我胸襟还
不够宽广,心中仍拘泥于胜负之道了。”
天痴大师道:“铁大先生有此见识,剑道必定会更上一层楼了。”
涤尘大叫道:“这样怎就算败了。”
天痴大师道:“陆少侠剑法之高,只怕比剑皇厉天尚胜一筹,想不到江湖中竟出了这
样一个武学奇才,实令人心感欣喜之至。”
忽听万剑山庄庄主蓝铁石道:“陆少侠与铁大先生的比武,令人不虚此行,凌城主,
你我可莫要让大家失望才好。”
凌傲道:“你我这场还是不用比了吧。”
众人皆是大感愕然,难道凌傲已是不战而退不成?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7:12:00 本章字数:14330)
凌傲一语惊四座,众人皆是鸦雀无声。
蓝铁石独立台上,神情大为不快,道:“凌傲,莫非你瞧不起老夫的武功吗,认为老
夫已不配与你交手?”
凌傲连连摇头道:“今日之盟主之战,其实已然决出,若不出凌某所料,必是这位陆
飞熊无疑。”
这句话更是令人耸动,蓝铁石道:“陆少侠虽然剑法高绝,可是仍有天道大师、天痴
道长与雄城主在,谁能料定是他必胜无疑。”
凌傲笑道:“你们以为陆飞熊真的就是陆飞熊吗,如果凌某所料不错,此人定是化名
而来。”
傅邪真心中一动,暗叫糟糕,难道凌傲竟已瞧出自己的身份不成?
可是铁蝠娘的易容之技巧夺天工,又怎能被轻易瞧破。
天道老人道:“凌城主此言究竟是何意思?”
凌傲转向傅邪真,忽地厉声道:“通天教主,你孤身而来,竟视我中原武林人物为无
物,难道中原大地,真的能容你通行无阻不成。”
这句话更是巨石击水,群情沸腾。
天痴大师等人齐齐变色,转向傅邪真,目光游移不定。
傅邪真有些哑然失笑了,说自己是通天教主,这真是从何说起。
台下的玉芙蓉与丁开山也是微露笑意,显然,傅邪真的武功过高,实令人怀疑,不过
凌傲将其视为通天教主,岂非过誉?
天道老人道:“凌城主何以指认陆飞熊是通天教主?此人年纪轻轻,而通天教主却已
是八十许人,两者似乎相差太大。”
凌傲道:“通天教主的武功已超凡入圣,或许已能返老还童,这倒并非关键,而是此
人的武功,实在与通天教主像极,凌某才不得不有此疑问。”
众人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中原武林中人除了魔教众高手外,白道中唯一与通天教
主打过交道的,就是剑霸凌傲了。
二十年前,凌傲与通天教主狭路相逢,大战三十回合,虽说此战后凌傲身受重伤,但
能与通天教主相抗三十招,除了任天王与拳皇外,世间唯凌傲而已。
凌傲对通天教主的武功,自然印像深刻,绝不会忘怀的。
而傅邪真听到这里,忽地想起了水王曾说过的话来,他那时岂不也认为自己偷学了通
天教主的武功吗?
难道说,这玉石血书上所记载的武功竟真的与通天教主相似不成?
更有一种大胆的设想就是,难道通天教主与公子我前辈,竟有某种密切的关系不成?
天道老人哈哈笑道:“陆少侠的武功与通天教主相似,老夫也有所感,不过老夫可以
断定,此人绝非通天教主,亦非西域武林中人。”
天道老人地位尊崇,他既有此议,众人皆消去大半疑心,只是仍侧耳恭听,知道天道
老人必有道理。
凌傲道:“大师何以这样断定?”
天道老人道:“陆少侠既是丁开山的徒儿,若说陆少侠是西域教主,丁开山岂非勾结
西魔,且不说丁开山性格耿直,绝不会与西域武林勾结,金夫人更与西魔势不两立,若她
都与西魔勾结,其他人可想而知。”
其实众人早已心知肚明,李正源就是金夫人用计驱走,陆飞熊更是金夫人计划中重要
的棋子,金夫人暗恋任天王天下皆知,绝无与任天王的大对头联手之理。
凌傲道:“金夫人与丁开山自然绝不会勾结西魔,只是西魔诡计多端,金、丁二人落
人计策而不知,也是极有可能的。”
天道老人哑然失笑道:“金夫人与丁开山何许人也,怎会中此计策?而老夫还可用一
个简单的事实证明,陆少侠绝非魔教中人。”
凌傲道:“愿闻。”
天道老人道:“太极剑法与达摩剑法向不外传,就算有一招半式流落江湖,也不成大
气,试问陆飞熊若非丁开山的徒儿,又怎能学到这两种武功?”
这句话令凌傲哑口无言了。
武当派与少林派门规森严,自不会任武功流失江湖,若有人能同时学会达摩剑法与太
极剑法,则必是丁开山的徒儿,通天教主纵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学到这两种剑法,仅以
此而论,陆飞熊非西魔中人,已是昭然若揭。
当然,傅邪真却知天道老人虽然见识超卓,然而在这个问题上,却难以未卜先知,他
的武功,其实是学自公子我前辈,只是世人除了他外,又有谁知公子我其人?
凌傲道:“天道大师此言令我顿开茅塞,这么说来,竟是我中原武林又多了一位武学
奇葩了,实在可喜可贺。”
一场风波悄然过去,玉芙蓉的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她深知这样纠缠下去,傅邪真的真面目难免暴露,在众高手环视之下,以他的武功虽
无性命之危,可是自己与丁开山也难免要受到波及,成为他大大的累赘。想到这里,不禁
开始思考安然退走的方法来。
忽听耳边传来柳飘飘的声音:“芙蓉姑娘,今日之事凶险难测,姑娘不会武功,留在
这里,只怕反而成了教主的累赘,不如姑娘找个借口离去,那么,就算教主身份揭穿,以
他的武功,也可安然退去。”
玉芙蓉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叹柳飘飘实为知机之士,难怪能名列圣教三皇五帝之中
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丁开山面前,道:“爹,孩儿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了。”
丁开山老于江湖,怎不知玉芙蓉的心意,道:“既是如此,爹送祢回客栈休息。”
众人皆瞧出玉芙蓉不会武功,女孩子体弱疲倦本是常事,是以丁开山领着玉芙蓉出城
时,众人皆不以为意。
柳飘飘则找到刀神城的弟子,问道:“贵城的茅厕在哪里,老子吃了太多的东西,肚
子撑得要命。”
被问及的刀神城弟子笑着向柳飘飘指点茅厕的位置,柳飘飘急匆匆去了,那自是一出
不回头,不过像他这种无关紧要的江湖人物,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又怎有人在意。
此时凌傲已走上土台,众人的目光皆瞧着台上,自然更不在意有人中途溜走了,而姬
霜与林紫药则趁此时机,找借口溜走,齐齐聚到城门接应。
蓝铁石道:“凌城主,老夫向来对敌,皆用一对拳头,却并非瞧不起凌城主,这一点
凌城主不可不知。”
凌傲道:“蓝庄主铁拳无敌,江湖谁人不知,而蓝庄主的一对铁拳,更是天下闻名的
利器,在下虽有青玄宝剑,只怕也不是蓝庄主的对手。”
蓝铁石哈哈大笑道:“凌城主休得谦虚,今日的盟主之战,老夫自知无份,不过以薄
技惹天下人一笑罢了。”
说罢一拳打向凌傲,土台四周的烛火忽地暗了下来,其拳风之强,竟有如狂风一般。
凌傲虽知蓝铁石的武功非自己对手,然而在这么多江湖人物面前,蓝铁石定会竭尽全
力,自己若有半丝疏忽,必将遗憾终生。
他斜斜一剑,刺向蓝铁石的掌心,以青玄宝剑之利,就算是铁石也可洞穿,何况蓝铁
石的肉掌。
然而不待长剑刺来,蓝铁石铁掌翻起,在剑背上“啪”拍了一下,将长剑荡开。
这一掌虽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面对利刃尚能如此从容,绝非普通人就能办到。
台下掌声雷动,蓝铁石更是越战越猛,忽地抢前一步,插入凌傲的怀中,铁掌如山,
印向凌傲的胸前。
这一掌更是大胆,凌傲长剑在外,无法回剑挡格,无可奈何只下,只得单掌竖起,接
了蓝铁石一掌。
然而掌心相触,凌傲忽地掌心微微一痛,竟微有麻痒之感。
凌傲心中大怒,暗道:“蓝铁石也算成名人物,想不到却如此卑鄙。”
忽见蓝铁石后退一步,脸色大变道:“凌傲,亏你是成名人物,竟然暗箭伤人。”
凌傲大怒道:“蓝铁石,分明是你暗箭伤人,居然敢恶人先告状。”
台上忽然出现这种状况,实令人不可思议。
眼瞧着蓝、凌二人目眦欲裂,就要冲上前去扑命,天道与雄极一左一右,将二人分了
开来,道:“两位有话好说,究竟是什么回事。”
蓝铁石犹自气恼,翻开手掌道:“你们看?”
天道凝目瞧去,只见蓝铁石的手掌上已是青紫一片,不过却无伤口,隐隐地闻到股腥
气,无疑已经中毒。
天道老人嗅了嗅气味,道:“蓝兄放心,这是五花毒蝎之毒,虽然厉害,不过以蓝兄
的浑厚内力,应该无事。”
凌傲见蓝铁石手掌中毒,更是大怒道:“蓝铁石,想不到你这么卑鄙,明明抹毒药于
手掌上,欲在与我对掌之时暗算于我,却抢先在手掌抹药,以示无辜。”
蓝铁石怒极,道:“明明是在说你自己做的事情,却反过来说我。”
作势便欲扑向凌傲,幸亏被雄极死死抱住。
天道老人道:“凌城主,莫非你的手掌也中毒了不成?”
凌傲翻开手掌,果然与蓝铁石一般。
天道紧皱眉头,大惑不解,暗道:“凌傲的武功高过蓝铁石,凌傲大可不必暗箭伤人
,而蓝铁石若做出这种事情,岂不是拿自己的声望开玩笑,显然也非他做的。”
蓝铁石性子暴躁,已在破口大骂,凌傲只是嘿嘿冷笑,并不置辩。
雄极道:“二位莫再争吵,依雄某看来,二位皆非下毒害人之人,这定是敌人的阴谋
了,只是为何却会如此,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忽见一人跃上台来,指着土台道:“大家瞧瞧这是什么?”
众人凝目望去,上台之人是傅邪真,而循着傅邪真的手指望去,土台上多了一粒米粒
大的钢珠,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蓝汪汪的光芒。
天道老人道:“这是何物?”
傅邪真道:“这大概就是二位前辈中毒的原因了。”
天道老人道:“哦?”
傅邪真道:“在两位前辈对掌之时,我瞧见一物从正南方飞了过来,恰恰被两位前辈
合在掌中,欲知此物是否是致毒之物,只需验验的它的毒性便知。”
天道老人颇通药理,撕块布条捡起那件钢珠,伸鼻嗅了嗅道:“不错,这也是五花毒
蝎之毒。”
蓝铁石此时也静下心来,暗道:“凌傲武功高过我,绝无理由在掌中下毒之理,莫非
是另有其人?不过此人的眼力甚是了得,竟能将钢珠恰巧弹进我们的手掌之中,其时机的
拿捏,简直是骇人听闻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向南方望去,然而那里屋宇重重,哪里有半个人影。
傅邪真的目光却向北方瞧去,喝道:“好朋友,还不现身一见。”
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出现在北面的屋顶,广场中的群豪不乏身材高大的雄
伟汉子,可是与这人一比,却是矮了一个头有余,而其睥睨群雄,舍我其谁的气势,更是
令人印像深刻。
金发男子哈哈笑道:“想不到近年来中原武林倒是人材辈出,先是出了个傅邪真,现
在却又多了个陆飞熊。”
他虽非中原人士,然而汉语却说的熟极而流。
天道老人见此人背后背着一柄金剑,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喝道:“想不到金剑法王驾
到,久闻法王自视甚高,想不到却是暗箭伤人之辈。”
众人皆是耸然动容,想不到此人竟是通天教主座下的第一高手,此人明知刀神城高手
云集,却还敢孤身前来,这份胆气无人可及。
金剑法王笑道:“在下只不过与两位掌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若我在钢珠上抹的是‘
大孔雀之毒’两位此时哪有命在。”
众人听到“大孔雀毒”四字,无不耸然动容,此毒号称天下第一奇毒,端的是透肤而
入,见血封喉,十八年前,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手死于这种毒下。
凌傲与蓝铁石大喝一声,齐齐跃起,向金剑法王扑去。
金剑法王仍是傲立不动,等到二人身在半空之时,忽地拔地而起,从二人的中间飞掠
过去,同时双掌伸出,击向二人的左右肩头。
这个时机拿捏的又是极准,凌傲深知体内真气已浊,不能力拚,青玄宝剑疾刺金剑法
王的胸口,只盼能与他同归于尽。
金剑法王笑道:“果然是中原第一名剑。”身形竟在空中平移数尺,避过剑锋,只听
“啪”地一声,却是蓝铁石避无可避,与金剑法王对了一掌。
这一掌的力道好不雄浑,蓝铁石虽号称钢筋铁骨,竟也禁受不起,身子在半空中急落
了下去,双足立地时,本想拿桩站稳,想不到金剑法王的余力犹在,双腿一软,已坐到地
上。
就在此时,金剑法王已飞上土台。
从凌傲与蓝铁石应对金剑法王的双掌来看,凌傲的武功无疑大大超过蓝铁石。
傅邪真急忙飞掠而来,扶起了蓝铁石,一股柔之又柔的真气渡了过去,蓝铁石顿觉胸
口一畅,一口鲜血终于吐出。
蓝铁石开口就道:“陆少侠莫为我浪费内力,对付金刀法王要紧。”
此时土台上群情汹涌,皆要想挤到土台上来。傅邪真暗暗着急,凭这些人的武功,又
怎能是法王的对手,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金剑法王傲立土台,对台下诸人不屑于顾。
天痴大师一声佛号,道:“金剑法王远来是客,大家稍安勿躁。”
这句话用上狮子吼神功,内力略浅些的,已是头昏脑胀,众人总算安静下来。
傅邪真扶起蓝铁石,无声无息地跃上土台,与天痴大师天道大师等人各站方位,将金
剑法王围在当中。
金剑法王仰首瞧向天空,冷冷地道:“久闻中原是礼仪之邦,先礼而后兵,在下孤身
一人前来,却被中原八大顶尖高手围攻,所谓的礼仪之邦,原来只是自吹自擂。”
石非喝道:“金剑法王,莫逞口舌之利,西域武林与中原武林势成水火,本为仇雠,
任我们怎样对你,也是理所当然。”
金剑法王瞧了天痴一眼,道:“少林派领袖中原武林,天痴大师也是这个意思吗?”
天痴合什道:“法王驾到,不知有何指教?若是通天教主令你前来传话,本邦本是两
国交兵,不斩来使之意,自不会为难法王,然而若法王意图搅乱大会,则莫怪老衲等无礼
了。”
这句话软中带硬,义正辞严,金剑法王微微点头,道:“大师此言,在下领受了,不
瞒大师说,在下听说中原武林出了个傅邪真,是以特地前来领教,却不知傅邪真在哪里?
”
天痴道:“傅邪真是魔教教主,怎会在这里出现,法王若无别事,还请离去。”
金剑法王笑道:“入宝山岂能空手回,久闻中原武林高手辈出,难道除了傅邪真外,
就再无人敢与我较量一番吗。”
凌傲冷笑道:“法王既有较技之心,凌某奉陪。”
金剑法王瞧了凌傲一眼,道:“不错,阁下是中原第一用剑高手,而在下却是西域第
一用剑高手,你我之间,正可一战。”
此言一出,众人皆后退数步,金剑法王虽是西魔高手,然而此人孤身前来,只是意图
一战而已,若群起而攻之,实在大丢中原武林脸面。
众人皆想不到武林大会,竟是这样一波三折,皆大感今日不虚此行,金剑法王虽为敌
手,然而其英雄气概,却令人心折。
凌傲深知这一战事关中原武林荣辱,非同小可,若是能战而胜之,不光自己的名声可
在数日间传遍大江南北,成为中原武林的英雄,武林盟主,更是举手可得。
然而若是不幸落败,则是名声扫地,在众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金剑法王号称通天教主座下第一高手,其武功自是深不可测,与之对敌,本就极具风
险,然而这等机会却是千载难逢,凌傲又怎能错过。
他刚才潜运内力,早已将五花蝎之毒逼出,五花蝎毒性轻微,对他的确没有构成任何
问题,看来金剑法王此人自视极高,并不愿以毒害人。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清风,吹得两人的衣衫猎猎飞舞,虽说两人仍未出一招半式,然
而台下众人却觉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已至爆裂的边缘。
凌傲长剑平平伸出,道:“法王请赐招。”
金剑法王神情傲慢,仍是负手瞧着天空,根本没有拔剑之意。
凌傲暗道:“此人故意激我动怒,我又怎能上当,敌不动,我不动,看他能耐到几时
。”
此时广场上鸦雀无声,人人皆觉得心中沉重,那自是从两大高手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所致。
不知过了多久,金剑法王笑道:“剑霸凌傲,果然有其自傲之处。”
他缓缓抬起手指,点向凌傲的胸口,只听“嗤”地一声,一缕真气破空而至。
凌傲当然知道这缕真气足以洞金穿石,当下也抬起手掌,手指凭空点出。
两缕真气在空中相触,立刻相互抵消,化解于无形。
须知使出这样的劈空指力,完全靠本身真力,来不得半点取巧,而两人的指力皆是运
气宛转,没有丝毫勉强,足见二人皆是内力深厚之辈。
金剑法王神情肃然,道:“好内力,在下若再不出剑,就是对阁下的不敬了。”
手掌一翻,背上的金剑已在手中,其拔剑手法之巧,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凌傲再无犹豫,青玄宝剑疾刺如电,目标正是金剑法王的胸口大穴。
这一招“霸王敬酒”,傅邪真曾见凌小初使过,然而凌傲此招,却又何止比凌小初所
使高出百倍,其中剑意,更非凌小初所能望其项背。
金刀法王神情凝重,金剑斜斜向上,既非挡格,也非进攻,令人不知所云。
傅邪真却点了点头,当初凌小初使出此招时,厉天曾以霸王剑法中的“虞姬曼舞”而
化解,而瞧法王这招,其招式虽与虞姬曼舞毫无想似之处,其剑意却是息息相通。
傅邪真暗道:“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法王的剑法,不该在厉天之下。”
就在他凝思之时,台上二人已交手十招,众人只瞧见台上一青一金两道剑气飞舞,却
瞧不见二人的身影了。
不过别人瞧不清楚,傅邪真却是一招一招皆瞧得明明白白。
凌傲的霸王剑法虽然招式简单,却是化繁为简,还璞归真的绝高剑法,一招之式,皆
能令人看出剑道的高深道理。
相比而言,法王的剑法却毫无章法可循,似乎每招每式,皆是应对霸王剑法而生,而
他的本身剑法,却一点也没露出痕迹来。
傅邪真大皱眉头,暗道:“法王的剑法竟完全是随时创制,此人的剑道,实已大大超
过了凌傲,由此看来,凌傲的霸王剑法虽然尽善尽美,一旦穷尽变化,法王必可胜他。”
他瞧向天道、天痴等人,却见他们的神情也极为焦急,显然瞧出凌傲不利。
天痴大师暗叹道:“凌傲的霸王剑法全无破绽,他以此纵横江湖数十年,几无对手,
然而却非金剑法王的对手,难道就任由法王逞威不成?”
然而江湖五老的武功相差无几,纵是天痴大师上去,只怕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天道老人与天痴大师相视一眼,皆是心中忧虑。
两人几十年前虽因对江湖之事看法不同而产生分歧,不过此时早已合解。少林派此次
前来争夺盟主之位,更是天道力劝之功。
天痴道:“天道,我近几年来参悟禅功,荒废武学不少,看来只有你才能对付得了法
王了。”
天道道:“此人真实的武功尚未显露,却已与凌傲战了个平手,由此看来,只怕我也
未必是他的对手。”
天痴道:“虽说如此,可是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天道,你只有勉为其难了。”
天道:“师兄有令,天道敢不从命。”
傅邪真听到二人的谈话,走过来道:“两位大师,不如由我上去,只盼能逼他使出真
实的武功,天道大师也可有破敌之策。”
天道老人道:“此议虽好,只怕……”
他自然是想说,连凌傲都无法逼出金剑法王的武功,又何况你呢,只是这句话未免伤
人,天道自然说不出口。
傅邪真微笑道:“我是江湖小卒,败又何妨,可是凌城主却是中原武林的领袖人物,
他却是绝不能败的。”
再瞧向台上,凌傲的剑法使开,端得是挥洒自如,然而无论怎样厉害的招式,法王却
是举手可破,毫无勉强。
傅邪真暗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若凌傲一败,众人的士气必沮,西魔气焰更加嚣张
,这可对中原武林毫无益处。”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得得到天道的允许,大声笑道:“金剑法王,就凭你这些狗屁
剑法,也敢来中原耀武扬威,实在是可笑啊,可笑。”
众人虽看不懂金剑法王的剑法,然而他每次皆能举重若轻地破解凌傲的剑招,此人的
剑法可想而知,是以乍听傅邪真大笑,皆感愕然。
有些头脑灵光些的,则自以为是地想道:“这是陆少侠的激将之法,不过想令法王方
寸大乱而已。”
金剑法王眉头紧皱,身子一退数丈,冷冷地瞧向傅邪真道:“莫非陆公子也想指教在
下吗?”
傅邪真见众人的目光却瞧着自己,大感不自在,不过他硬着头皮冷笑道:“阁下的剑
法实在有欠高明,就算指教于你,只怕你也不懂。”
刚才傅邪真给别人的印像,一直是温文谦恭,如今却变得辞锋锐利,言语刻薄起来,
众人皆感惊讶。
天道低声道:“陆少侠,金剑法王武功极高,你能战则战,若是不敌,就请速下台来
。”
傅邪真见师父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感动,忍不住就想将身份暴露,总算脑中理智尚存
,硬生生忍住了。
凌傲见傅邪真出言挑战,心中大为感激,他也深知,若是再斗数招,自己就没有办法
缠持平衡的局面了,自己的声名,也就毁于一旦。
金剑法王内力修为既深,涵养自然甚佳,他淡淡地道:“陆少侠既肯指教,不妨就到
台上来。”
傅邪真大笑道:“既然你自讨其辱,我又怎能不成全你。”
他存心要卖弄轻功,以震慑金剑法王,是以运起风身云体之术,将身子升在半空,缓
缓向前推进,在众人看来,就好像空中有根看不见的线吊着他一般。
这等惊世骇俗的轻功,立时震惊当场。
天道与天痴相视一眼,神情极为复杂,风身云体术是拳皇绝学,他二人怎能不知,心
中已隐隐猜出,此人既与拳皇有莫大关系,那自是魔教中人了。
金剑法王则是目瞪口呆了,将身子以这样的方法前进,岂不就等于凌空飞行,想不到
世间除了通天教主外,居然还有人会这项奇功。
傅邪真落到台上,对凌傲施礼道:“凌城主,你是中原名宿,法王怎配与你交手,且
请城主暂时休息,由晚辈代劳就可。”
凌傲道:“那就有劳陆贤侄了。”说罢下了土台。
他将称呼从“少侠”改为“贤侄”,可见他对傅邪真的印像已大有改变。
金剑法王摆了摆手,道:“陆飞熊,请出招。”
傅邪真故意傲立不动,毫无动手之意,心中却道:“法王的武功奇高,看来我只有拚
尽全力,才能与他一战,事关中原武林荣辱,我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了。”
金剑法王见傅邪真毫无反应,饶是涵养极好,心中也难免有气,然而从傅邪真身上透
出的强大气息,却是非同小可,他又怎敢大意。
傅邪真笑道:“金剑法王,你既是想让我指点于你,你不出招,我又怎能指点。”
台下众人皆是轻笑出声,不过人人皆是担心的要死,傅邪真虽占得口头便宜,可是若
是较技失败,岂非是中华之辱。
法王暗道:“此子太过轻狂,我若不能将其拿下,又怎能威震住中原武人。”
他大喝一声,金剑疾刺而来,这一招大开大合,看起来是心情激动时愤而出手,是以
胸腹处破绽处处,其实却是暗藏杀机,含剑道之至道。
傅邪真怎能上当,长剑斜走,却是指向金剑法王的肋下要害。
法王暗惊道:“他怎知我后招变化后,此处便是破绽,看来这后招万万不能使出了。
”
急忙回剑挡格,“叮”地一声,两剑相交,二人乍合既分。
这一招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一攻一防,然而其中的细微变化,却非旁观者所能尽知。
傅邪真猱身上前,长剑轻飘飘地又指向法王的咽喉,法王心中冷笑道:“原来你也不
过如此。”
见傅邪真剑招已老,金剑撩出,却是连消带打,攻守兼备之招。
想不到傅邪真剑上的变化明明已然穷尽,长剑却“嗤”地一声,忽然加快了速度,台
下青城派诸人无不大声叫道:“快慢十三式”。
金剑法王怎知傅邪真还能这样用剑,着实大吃一惊,幸亏他内力修为甚高,已至随心
所欲之境,身子急退,总算避过喉头要害。
傅邪真却不进逼,而是手指轻点,以天地神拳的拳意蕴于其中,一股无坚不摧的真气
勃然而发。
金剑法王一听真力来势,就知非自己的指力所能抗衡,不得横剑招架指气,“当”地
一声,指气击到剑上,发出金属撞击般的声音。
傅邪真喝道:“再接我一拳。”
天地神拳沛然而发,拳劲刚烈无俦。
金剑法王舞动金剑,护住全身,可是拳力击到剑上,所传来的震力仍令他全身难受。
青龙见到这样的拳法,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大叫道:“天地神拳!你……”
天痴老人急忙以目示意青龙,青龙急忙闭口,将“傅邪真”的名字硬生生缩了回去。
此次与金剑法王交手,那是敌国之仇,傅邪真虽是圣教教主,却也是中华人物,天痴
老人自不愿引起众人骚动。
这时傅邪真使开天地神拳,将金剑法王逼到三丈开外,金剑法王面对这样拳气如刀,
势道强浑的武功,已是全无反攻之力,金剑左挡右架,努力挡开拳气。
“嗤”地一声,金剑法王的一副衣角已被拳气割去,法王心中更惧,暗道:“此人的
拳气,竟锐利如刀。”
只见傅邪真拳打脚踢,好似自己练拳一般,而金剑法王却是上蹿下跳,情景狼狈,台
下诸人就算全然不会武功的,也知道谁胜谁负,无不大声喝采起来,人人脸上皆是喜气洋
洋。
傅邪真看到众人如此反应,心中大喜,暗道:“看来,白道人物与圣教虽然有仇,那
也只是兄弟不和罢了,一遇外敌,自然齐心协力。”
他心情大好,天地神拳更是施展得得心应手,法王虽已被逼到三丈开外,拳劲却是说
到就到,与近年相较,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忽听“喀嚓”一声,金剑法王的金剑竟自中而断,拳力不减,竟击到法王的胸口,又
是“喀嚓”一声,法王竟似断了一根肋骨。
台下群雄的情绪亢奋到了极点,人人振臂高呼,大叫陆飞熊的名字。
金剑法王怎敢停留,他金剑既断,再也无法抵抗傅邪真的天地神拳,是以急忙跃上半
空,空中一个转折,向广场外跃去。
雄极喝道:“莫让他跑了。”
天痴老人急忙止住,道:“金剑法王孤身而来,并且说好是与我们比武较技,如今受
伤而逃,我们若去追他,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也有损中原武林的声望。”
雄极无奈,只得挥了挥手,止住欲冲锋而出的铁骑卫。
傅邪真暗道:“我用出拳皇所授的武功,自然瞒不过师父与天痴大师等人,与其由他
们揭穿我的身份,不如我自己承认就是。”
他大声道:“各位前辈,朋友,在下有一言,希望大家静听。”
他一战击败金剑法王,顿时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是以众人见他有话要说,无不
屏息以待。
傅邪真道:“不瞒大家,在下非是别人,正是圣教教主傅邪真。”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只因除了青城派诸人及天道大师等有数几个人,众人皆不
知他的身份。
傅邪真双掌运起内力,在脸上一抹,将易容物事抹去,露出那张充满魅力的面孔来。
此时台下反而鸦雀无声了,人人皆是心潮起伏。
纳兰芷暗道:“想不到师弟的武功进步如斯,竟斗败了金剑法王,今日若不是他,中
原武林可要丢大脸了。”
雄极想的却是:“魔教武功果然厉害,此子年纪轻轻,武功就已如此高明,若再过几
日,白道又怎能与魔教相抗,只能俯首听命罢了。”
台下诸人则是人人想到:“从现在看来,中原武林的大敌是西域武林,而唯一能与之
抗衡的,唯魔教而已,我们却在这里商议如何对付魔教,岂不可笑。”
忽有一人开口道:“傅邪真,你扰乱武林大会,破坏盟主选举,意欲何为。”
傅邪真微微一笑,道:“现在中原武林的大敌乃是西域武林,这是不争之事,圣教虽
与诸派有过磨擦,不过毕竟皆是中原武功一脉,大敌当前,自该携手对敌,若再争执不休
,岂非让亲者痛,而仇者快。”
这番话说的众人默默点头,只是诸派向来与魔教敌对多年,虽知傅邪真说的对极,却
也无人开口应和。
玄武冷笑道:“傅教主好一张利口,我等在此聚会,正是为对付西域武林,如今武林
盟已然成立,一旦盟主选出,众人齐心协力,何惧西域武林,而魔教若真想与诸派合作,
为何不等盟主选出而提此议,现在教主亲至,意图破坏武林大会,其目的实难测度。”
众人听到此语,又难免疑惑起来,暗道:“不错,若魔教真想与诸派合作,应该在盟
主选出之后,与盟主商议,岂非更得方便,如今却混在盟主的候选人之中,分明是不想让
盟主选出了,魔教诡计,果然难测。”
傅邪真知道此人口才极佳,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他诚恳地道:“圣教欲与诸派合作之
心,明明如月,再无二心,傅邪真以圣教教主的名义在此发誓,圣教的对手,只是西域武
林,绝不会再与谙派冲突,若违此言,天打雷劈。”
众人心中一凛,想不到傅邪真竟开口发誓,须知魔教虽然横行无忌,然而教中弟子却
无人不重然诺,自魔教立教以来,违背誓言的魔教弟子几乎一人也无。
玄武哈哈大笑道:“发誓赌咒,赛如吃豆,傅教主以此小儿之举,就想蒙骗大家吗。
”
傅邪真轻轻叹了口气,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圣教以后行为如何,大家自
会看到,邪真不想多说,容我告辞。”
他走下土台,向城门口走出,众人不觉地让出一条路来,竟无人上前阻止。
傅邪真一直走出城门,身后仍是平静无波。看来他刚才力战金剑法王时,已是技惊四
座,就算有人想阻止他,可是虑及他的神功,自然不敢动手。
傅邪真走出城外时,心中颇感舒畅,暗道:“众人没来阻我,说明大家对圣教已有认
同,只需圣教以后拿出诚心来,携手对敌的局面,应是可以看到了。”
他走到城外那片树林时,柳飘飘闪身而出,笑道:“恭喜教主击败金剑法王,威震当
场。”
傅邪真道:“这又算得什么,真正令我欢喜的,是我从城中出来时,竟无人阻挡。”
林婉扬撇了撇嘴道:“他们敢吗,连金剑法王都不是你的对手,何况那些白道狗贼。
”
傅邪真道:“婉扬,白道狗贼什么的,以后再不可提起,我已当众发下誓言,圣教弟
子,绝不可与诸派为敌,大家以后行事,可要小心了。”
除了林婉扬外,柳飘飘等圣教中人皆恭声道:“遵教主旨意。”
傅邪真笑道:“我又不是什么皇帝,说的话算什么旨意,大家以后再这样客气,邪真
可禁受不起了。”
林婉扬道:“傅大哥,你是圣教教主,武功盖世,皇帝又算得了什么。”
傅邪真叱道:“不可胡说。”
众人皆笑,只有林婉扬撅起小嘴,显是不依。
这一次刀神城之行,虽没有取得非常明显的效果,不过傅邪真击败李正源、金剑法王
两战,建立了傅邪真在江湖中不可动摇的地位,其声望之高,已有直追任天王之势。
自柳飘飘以降的圣教弟子,皆对傅邪真尊敬万分,皆觉得圣教有此教主,实是圣教之
幸。
众人出了烟花镇,众人便请傅邪真定下行止。
傅邪真沉吟良久,道:“武林大会虽经我与金剑法王搅局,不过武林盟既已成立,武
林盟主势必选出,不过我们且在刀神城附近休息几日,等武林盟主选出后,再做决定。”
众人自无异议,毕竟武林盟主关乎武林大局,而圣教欲想与诸派真正合作,那自需与
武林盟主商议才可。
众人且议且走,不知不觉,已离城五十里。
卜得意道:“教主,既有人探知武林盟主的消息,那么在这附近找处地方住下就可。
”
玉芙蓉道:“最好是在村庄等处落脚,毕竟住在客栈中引人注目,行事不便。”
正在这时,忽听林婉扬高声叫道:“你们看,前方那里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座桃林,不知有几千几百株桃树,正值仲夏,桃花开得
灿烂夺目,风景令人心醉。
玉芙蓉笑道:“我知道这里,据说村中人是陶渊明的后代,是以村人中皆爱桃花,家
家院前院外,皆种上桃花,日子久了,便成一片桃林了。”
林婉扬嚷嚷道:“我要在这里住下,这里有这么多桃花,岂非就是桃花源吗。”
玉芙蓉道:“桃花源只不过是陶渊明的幻想罢了,世上又怎有那么清静的所在。”
姬霜道:“四哥,你去村中找人商议,看看可否允许我们住在这里,桃花虽是普通,
可是这样一片林子,甚是稀罕呢。”
柳飘飘笑道:“七妹有令,四哥焉敢不从,我们有的是银子,村中人岂有不欢迎我们
之理。”
他叫上卜得意,前去村中找人商议,不一刻,带着一名老者过来。
老者见傅邪真相貌俊朗,众人对他甚是恭敬,心知必是贵公子无疑,急忙走上前来问
礼。
傅邪真忙抱拳回礼道:“老丈,我们是行路之人,爱贵村的风景,想在这里住上几日
,若有不便,则不敢打扰了。”
老者哈哈笑道:“公子何必客气,贵客降临,实是敝村之幸,只是村人粗蠢,不知礼
节,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傅邪真大喜,便随老者入村,问起老者姓名,果然姓陶,村中人大多以陶姓居多,村
人本来有些惧怕外人,可是见到玉芙蓉、姬霜、林婉扬这三个美如天仙的美女,傅邪真等
人又是态度温和,渐渐也就不怕了。
陶老者吩咐村人收拾了几间房间,抱来干净被褥,众人安置已定,纷纷出屋观看桃花
。
林婉扬道:“若是能长住这里,天天观看桃花,那日子岂不像神仙一般。”
姬霜道:“桃花有开有落,到了严冬之时,万物凋零,桃花又怎能免除此劫,那时触
目所及,皆是一片枯枝,岂不更惹人伤心。”
林婉扬不服地道:“这样说来,世间美好的事物,最好不用去拥有了,免得物是人非
之时,心中不快,姬姐姐,祢这人好消极。”
姬霜长叹一声,并不说话。
傅邪真暗道:“姬姑娘昔日曾为情所苦,见到美景,自会感怀身世,触景伤情,林婉
扬却是天真烂漫,不知烦恼,唉,不知怎样解劝姬姑娘才好。”
正在这时,陶老者快步而来,身后跟着几名小厮,挑着几坛东西。
柳飘飘伸鼻一嗅,道:“好香,这坛中莫非是酒吗?”
陶老者笑道:“敝村别无特产,只是这种桃花酒尚可拿得出手,此酒酿成后,便埋在
桃花树下,沾了些桃花的香气,闻起来倒是清香扑鼻。”
玉芙蓉笑道:“这下傅大哥可就再舍不得走了。”
傅邪真大喜,不等陶老者拿出酒具,迫不及待地立掌如刀,将坛口的封泥削去,抱起
酒坛,就畅饮起来。
陶老者大惊,道:“公子的手掌,就好像利刃一般,这坛口的封泥日久年深,好不坚
硬,怎会一削就裂。”
林婉扬笑道:“这算什么,就算是铁器大石,我家公子也能削得开呢。”
陶老者怎能相信,拿起傅邪真的手瞧个不停,道:“这不过是普通的肉掌罢了,又怎
能削铁切石,姑娘是开小老儿的玩笑了。”
众人皆是大笑,陶老者更是莫名其妙了。
不一刻,村中人已做好饭菜,邀众人赴席。
小村中虽无大鱼大肉,好在疏菜甚是新鲜可口,而桃花酒酒味之佳,更是难得,这一
顿,众人皆是大感畅怀。
席罢,陶老者让众人休息,自行去了。
等陶老者走后,柳飘飘道:“教主,我与卜得意去刀神城处打探消息,教主且在此村
坐镇就是。”
傅邪真道:“两位定要小心。”
柳飘飘与卜得意遂辞了众人,前往刀神城。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更新时间:2003-6-28 17:13:00 本章字数:5668)
林婉扬早已拉着姬霜去桃林中赏花去了,此时屋中只剩下林紫药、丁开山与玉芙蓉了
。
丁开山道:“芙蓉姑娘怎不去看桃花?”
玉芙蓉道:“桃花本是极艳的花朵,是以,最好只有两三株,拱在窗前,颇可赏玩,
如今桃花成林,似乎也太嫌浓艳了些。”
丁开山叹道:“芙蓉姑娘果然是清雅之人。”
此时林紫药的目光一直盯着傅邪真瞧着,玉芙蓉心中一动,道:“林伯,傅大哥有什
么不妥吗?”
林紫药道:“我只是有些疑问罢了,教主,请伸臂出来。”
傅邪真疑疑惑惑,将手臂伸出,林紫药伸出二指,搭在傅邪真的脉门上,久久不语。
此时连丁开山也担心起来,道:“林神医,莫非邪真真有不妥?”
林紫药沉吟良久,道:“教主本来出身少林,内力之基,本是少林武功的底子,那是
至刚至阳的内力,而后来所学的太虚紫府神功却是阴柔内力,两种内力本该大起冲突,却
因天道老人废了教主的武功,而安然无事,不过……”
玉芙蓉猛地想起,道:“后来我又替他灌注了内力,是以就出了事吗?”
林紫药道:“花问奴对教主倒是不惜血本,不惜牺牲圣宫两大护法的内力,可是两大
护法的内力又是一阴一阳,虽说花问奴有调合阴阳的内力心法,可使两种内力水火相济,
然而后来教主却又重习太虚紫府神功,这样一来,体内阴气过盛,这也就罢了,拳皇急于
令教主学成高明武功,又传教主混元一气功,此功却是阳刚之极的功夫,是以……”
丁开山脸色渐变,道:“这么说来,邪真体内竟有五种真气了。”
林紫药叹道:“该是六种才对。”
玉芙蓉惊道:“怎又多出一种?”
傅邪真忽地想起,道:“是了,我被蓝百毒抓住,他令婉扬在我身上下毒,结果我误
打误撞,练成了百毒教的毒功,那自又是一种真气了。”
林紫药道:“但凡人身上有数种真气,定会大起冲突,轻者令人走火入魔,重者令人
经脉皆断,而教主身上,却有六种之多,这个情景实在令人堪忧。”
玉芙蓉道:“为何傅大哥此时却没有事呢?”
林紫药道:“那是因为太虚紫府神功过于强大,将其他五种真气压住的缘故,一旦教
主受了内伤,或内力消耗过度,太虚紫府神功减弱之时,其余五种真气必会在教主体内冲
突不休了。”
玉芙蓉急得泪水汪汪,道:“难道拳皇竟会害傅大哥不成,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紫药道:“拳皇不知教主体内情景,何况他时间紧急,无法想到这么多,是以才会
传他混元一气功,若他知道教主体内的真气情景,他老人家定有良策了。”
玉芙蓉道:“林伯,我知道你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林紫药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需请拳皇到来,以拳皇的超凡神功,定可令教主体
内的真气合六为一,再无隐忧,只是拳皇远在西域,却非能及时赶到。”
玉芙蓉急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林紫药道:“除非教主这段时间不与别人动手,那就无受伤之虞了,可是如今江湖动
荡,教主重任在肩,又怎能不与人动手。”
玉芙蓉道:“林伯,你快说究竟有没有方法吧。”
林紫药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让教主服下能令真气调合的灵药了。”
丁开山喜道:“世间有这种灵药吗?”
林紫药道:“没有。”
众人大感失望,玉芙蓉更是流泪不止。
傅邪真笑道:“妹子不必担心,以我此时的武功,别人想令我受伤,可不大容易。”
林紫药徐徐地道:“虽说如此,还是及时服用灵药才好。”
玉芙蓉道:“你不是说世间没有这种灵药吗。”
林紫药道:“我初见教主时,就瞧出教主体内的情景,从那时起,我便在想灵药之事
,如今心中已有头绪了,只是还需与祖嗜商议一下,做到十全十美才行。”
玉芙蓉喜道:“原来林伯早有主意。”
林紫药道:“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动身去毒王谷去找祖嗜,如果事情顺利,大概需一
个月的时间,就可造出灵药来。”
丁开山喜道:“有毒帝与药帝联手,灵药必能造成了。还盼林兄速速前去。”
林紫药道:“丁兄非圣教中人,都对教主如此关心,我为圣教弟子,又怎能不竭尽全
力,只是在我没有回来时,教主与人动手时要千万小心,万万不能受了重伤才好。”
傅邪真道:“我自会小心的。”
当下林紫药起身告辞,急急赶往毒王谷去了。
正好姬霜与林婉扬赏花归来,见林紫药行色匆匆地去了,无不好奇。
傅邪真怕二人担心,只说派林紫药去办一件教务,一个月后便可回来,二女自无他疑
,兴冲冲地将折来的桃花插入瓶中供养起来。
〖JZ〗〓〓〓〓〓〓〓〓〓〓〓〓〓〓〓〓到了晚间,柳飘飘与卜得意赶了回来,傅
邪真急忙寻问刀神城的消息。
柳飘飘笑道:“恭喜教主大业将成了。”
傅邪真道:“这是缘故?”
柳飘飘道:“武林盟主已经选出,只是盟主的人选,却是谁也想不到的。”
丁开山道:“铁大先生已被邪真击败,那是无资格再争教主的了,莫非盟主是凌傲或
雄极中的一人。”
柳飘飘笑道:“错了,教主竟是天道。”
傅邪真喜出望外,道:“怎会是师父?”
卜得意道:“说来这次武林大会的确是风云变幻,事事出奇,自教主离开后,比武照
常进行,首先就是天痴与天道同门相斗了。”
柳飘飘道:“想不到天痴未出一招,就当众宣布弃权,让天道不战而胜。”
傅邪真奇道:“天痴为何要这样做?”
柳飘飘道:“天痴自言非是盟主人材,而近几年来专心禅功,武功未有丝毫进步,实
难领袖群雄,与其误了江湖大事,不如甘居人后,有待高明。”
傅邪真叹道:“这位少林方丈果然是得道高僧,他的心中,已无权势、名利之心,全
是一片为江湖大众的古道热肠了。”
卜得意道:“天道不战而胜后,又接连击败了凌傲与雄极,那自是理所当然,顺理成
章地做上武林盟主了。”
柳飘飘笑道:“最有趣的是天道大师击败雄极,成为盟主的时候,他竟是一脸茫然,
好像还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武林盟主的事实。”
傅邪真笑道:“师父虽关心江湖,然而心中亦是无权势名利之念的,如今一朝成为武
林第一人,也难怪他无法相信了。”
柳飘飘道:“天道大师与教主师徒一场,交情非比寻常,看来天下群雄联手,共抗西
魔的局面已然可以形成了,任天王的遗愿,终于可以实现了。”
他言罢,不胜唏嘘,众人亦是欢喜。
傅邪真道:“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了?”
卜得意道:“武林盟主选出后,便由众人推举护法之职,雄极、凌傲、石非、蓝铁石
等人被选出,那自是无人有异议,不过铁大先生却是力辞众人美意,只言若有所令,武当
派定会竭尽全力等语。”
林婉扬娇笑道:“这个牛鼻子最是高傲,他败给了邪真,竟像是没脸见人的样子,连
护法也不做了。”
卜得意道:“铁大先生向来性高自傲,这次却败给了教主,以他的脾气,又怎好意思
任什么护法之职,盟主一经选出,他便带着武当三剑随蓝铁石去万剑山庄了,听说蓝铁石
新得一把好剑,请他去评定去了,同行的还有天心大师。”
林婉扬笑道:“他是怕回山见到弟子们,又感难堪,所以才借看剑之名,溜之大吉。
”
卜得意道:“还有两名护法自然就是天痴与鸿冥子了,可笑白眉神尼在江湖中人望颇
低,竟无一人提她的名字。”
傅邪真道:“白眉神尼虽然可恶,不过峨嵋派毕竟是一群女尼,与江湖各派交往不多
,她连盟主也没兴趣做,只怕也不愿做什么护法。”
卜得意道:“从现在看来,武林盟中仍是十大门派的天下,不过天道因无门无派,或
许能照顾得到诸小门派的利益,如此说来,由天道当盟主,也是最为适合的。”
玉芙蓉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却不知天道大师有何举措?”
卜得意道:“天道并无命令传出,只是希望各派精诚合作,共同对付西魔,并声言各
大小门派在武林盟中位置一般,大有调和诸小门派与十大门派矛盾之意,是以诸小门派皆
是欢喜。”
傅邪真暗道:“不知这个消息对十小门派的龙头大哥有何影响,改日遇到师父,定要
他提防此人才是。”
玉芙蓉道:“柳四叔,天道大师虽为盟主,却不能在刀神城中久居,不知何处才是他
的任职之所?”
柳飘飘道:“少林派地处西方,离西域武林最近,而天道大师又出身少林,自然是在
少林寺中安身了,而少林寺势力强大,一旦有事,就算来不及通知各派,也有力量对付突
发事件。”
玉芙蓉道:“看来,我们要往少林一行了。”
柳飘飘道:“不错,圣教与武林盟的合作,那是必须要谈的事情,一旦合约达成,想
必少林派再也不好意思将厉天关在寺中了。”
卜得意拍手笑道:“我本打算武林大会后,就去少林寺大干一场,现在却是不战而屈
人之兵了。”
玉芙蓉道:“还望柳四叔再辛苦一趟,去刀神城探听一下,天道大师何时动身去少林
,我们也好跟着去。”
柳飘飘道:“不必再探听了,天道已从刀神城动身,此时该在百里之外了,而其余诸
派,也随天道一起走了,我来这里时,正瞧见雄极在城外送客,热热闹闹的武林大会,已
是烟消云散。”
傅邪真笑道:“不知小师姐有没有随师父同去少林,让她天天呆在那里,可要将她闷
坏了。”
柳飘飘道:“纳兰姑娘与苏惊鹤得了天道大师的命令,已是先行一步,去了西南边垂
。”
傅邪真道:“师父派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柳飘飘道:“天道大师认为,百毒教虽然名声不佳,不过其教中的用毒之技大为有用
,若能说服蓝百毒,加入武林盟,武林盟中岂不多了一种利器,这也是天道大师为江湖的
良苦用心之处。”
林婉扬愤愤地道:“苏惊鹤最是阴毒,天道大师对他却还这么信任,真令人气恼。”
柳飘飘道:“这正是苏惊鹤的高明之处,他对待教主,那自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在
天道大师面前,定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否则的话,纳兰姑娘也不会对他用情至深,天道
更不会对他信任了。”
卜得意道:“但凡大奸大恶之人,往往皆是聪明能干之士,苏惊鹤多行不义必不毙,
下场必定很惨,只是可惜了纳兰姑娘。”
傅邪真自然知道纳兰芷对苏惊鹤的深情必无好报,然而这种感情却是日久弥深,别人
无法掺越的,只盼苏惊鹤在纳兰芷面前,还有几分人性。
傅邪真道:“我们今夜就睡个好觉,明日一早动身。”
众人点头答应了,各自回房休息。
不过对傅邪真来说,现在有一个小小的麻烦难以解决。
入夜,傅邪真正在沉睡,忽觉一具光滑的躯体钻进他的被窝。
不等傅邪真发应过来,他的身体已被紧紧压住,紧接而来的,是一场狂热的情战。
将要凌晨时,傅邪真一觉醒来,发觉床边已空,然而余香犹在,令人回味无穷。
他是玉芙蓉?还是姬霜、林婉扬?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傅邪真才能回答。
〖JZ〗〓〓〓〓〓〓〓〓〓〓〓〓〓〓〓〓清晨,众人收拾已毕,赠与陶老者百金后
,才悄然上路,以免打扰村中百姓。
少林寺既在西方,大家也不必择路,只需往西方前进就是。
众人的心情放松,倒也不急于赶路,沿途观看风景,谈谈笑笑,眨眼间,已是中午了
。
傅邪真担心玉芙蓉身子疲倦,便道:“柳先生,前面若有城镇,不如买几匹马骑坐,
也免得步行之苦。”
玉芙蓉转过头来,嫣然一笑,自是开心他的体贴了。
柳飘飘笑道:“何必花钱去买,江湖虽大,却是处处有圣教弟子,让他们送过来几匹
就是。”
到了前面市镇,柳飘飘画上圣教暗记,果然不到片刻,便有人送来七匹良马。
众人并没有在市镇停留,骑了马匹,欣然出城驰骑。
傅邪真笑着对玉芙蓉道:“上前比赛骑马,我与祢斗了个平手,这次再比过。”
玉芙蓉娇笑道:“好啊。”
忽地加鞭,座下马早已冲出数丈,傅邪真叫道:“祢耍赖。”也加鞭前行。
众人大呼小叫,也加入比赛的行列。
玉芙蓉虽不会武功,然而马术精绝,傅邪真直追出一里多地,才与她并行。
回头望去,众人仍在奋力催鞭呢。
傅邪真道:“这次我可又败给祢了,不知何时才能胜祢一次呢。”
玉芙蓉笑道:“你想胜我,也不是不行,只需拜我为师,我自会教你精良骑术。”
傅邪真笑道:“好啊,能者为师,那有何不可。”
他忽地凝神向路边的林中望去,玉芙蓉道:“发生了什么事?”
傅邪真道:“林中好像有人发出低低的呻吟,难道祢没有听到吗?”
玉芙蓉嗔道:“你内力深厚,自然能听得到细微的声音,人家怎能比得上你。”
傅邪真下了马,举步向林中走去,此时众人也赶了上来,见傅邪真此举,纷纷下马,
随傅邪真入林。
傅邪真打了个手势,众人都屏息以待,不敢发出声音。
傅邪真凝神听去,那呻吟声若有若无,若非他内力深厚,绝难听得到的。
他辨明声音发出的方向,飞掠而去,众人紧紧跟随,只留丁开山在林外看守马匹。
走到一处草丛茂密处,那呻吟声却已消失不见了。
傅邪真道:“就在这里了,大家仔细授索。”
搜了片刻,忽听林婉扬叫道:“就在这里了。”
众人急忙奔了过来,林婉扬已拔开林中厚厚的树叶,只见树叶下露出青色的衣衫来。
玉芙蓉道:“这不是峨嵋弟子所穿的服色吗,莫非树叶下竟是峨嵋派弟子?”
正文
第五十章
(更新时间:2003-6-30 20:19:00 本章字数:14797)
众人翻山越岭,向大路走来,向西方急驰而去,众人皆是轻功好手,唯有玉芙蓉不会
武功,不过由傅邪真携她同行,自不会落后众人。
走了不过三里路,卜得意忽地指着路边的大树下叫道:“那里在具尸体。”
众人急忙奔过去看,只见树边倒着一人,身上伤痕无数,从衣着上来看,无疑是武当
弟子。
傅邪真叫道:“不好,西魔果然与天道盟主他们遭遇上了。”
再往前行,几乎走不了十几步,就可见到尸体,有的是少林弟子,有的是武当弟子,
更多的是与天道等人同行的无门无派的江湖人物。
毕竟少林武当两派的弟子武功高强,是以被杀的机会也少于其他人。
众人的心皆是怦怦乱跳,生怕死尸中出现自己熟悉的人,傅邪真更是不敢去瞧尸体了
,若是尸体中出现师父或是师姐的尸体,他只怕要完全崩溃了。
有尸体与鲜血引路,众人渐渐上了一座高山,玉芙蓉道:“能将天道盟主等人逼到山
上的,非通天教主亲自出手不可,看来西魔在这一战中,聚集了所有西域武林的精英人物
了。”
众人本就担心此战是通天教主亲自指挥,此时再无疑问。
石非道:“此次参加武林大会,因是在刀神城中进行,安全不成问题,是以皆没有带
大队人马来,想不到却被西魔觑准机会,实施诡计。”
玉芙蓉道:“石掌门不必担心,这座山山势险恶,天道盟主可以占据有利地形,减少
伤亡,你瞧这一路上山,尸体就被大路上少多了。”
石非赞道:“玉姑娘心细如发,思虑深远,实在难得。”
玉芙蓉俏脸微红,更显艳丽。
忽听得山上隐隐有兵器声传来,抬头望去,竟有浓烟飘来,傅邪真大惊,道:“这是
怎么回事了。”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又怎能回答得出。
傅邪真立刻施展风身云体术,抢先向山上扑去,众人虽知通天教主也在山上,不过在
此危急时刻,众人皆没有想那么多,奋勇冲上山来。
傅邪真正飞行间,忽听山上传来大笑声,道:“傅邪真,你们来的太迟了,山上的人
已被我们杀得干干净净。”
傅邪真抬头望去,只见木先生与土王站在狭窄的山道上,两边皆是石壁,将上山的道
路堵得死死。
傅邪真暗道:“他们二人守在这里,定是怕援兵上山了,这么说来,师父他们还没有
死。”
他一言不发,猱声扑了上去,左掌右剑,分击木先生与土王。
他知道木先生的枯木神功刀枪不入,唯有铁血薄翼手能令他害怕,是以早已在左手戴
上此物。
木先生见傅邪真拳力袭来,刚想还击,忽见傅邪真戴着那只令他曾大吃苦头的手套,
急忙将身子一缩,向山上退去。
土王叫道:“窝德曼,你太不讲义气了。”
木先生道:“土王,他的那只手套厉害,连我也承受不起的,你也逃上来吧。”
土王大怒道:“教主令我们看守山道,就这样逃走了,教主定会怪责我们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出巨臂抵挡傅邪真的长剑,傅邪真手中的剑只是铁蝠娘的佩剑,
远没有三寸寒霜锋利,而土王的双臂却练有奇功,一时间,竟伤他不到。
傅邪真深知自己被多阻一刻,山上的人就多一分伤亡,眼见剑攻无效,立刻伸左掌向
土王击去。
这时他手上戴着铁血薄翼手,又动用了天地神拳,此招的破坏力,几乎无可抵挡,土
王听到掌风大异,知道厉害,慌忙跳起,向山上奔去。
傅邪真刚想举步上山,忽觉脚尖一绊,险些跌倒。
低头望去,地上已疯狂地长出无数根藤蔓来,就在傅邪真一怔之际,藤蔓已缠至他的
腰部。
傅邪真暗道:“木王的催物生长之技,实是天下第一奇功。”
挥剑向藤蔓上削去,却只是削去了藤皮,藤蔓仍是极快地长出。
看来这些藤蔓除了三寸寒霜这种绝世好剑外,普通的剑难以伤到。
木先生哈哈大笑,又回转过来,道:“傅邪真,这把剑是没有用的,你乖乖等死吧。
”
他挥动双臂,直上直下地向傅邪真击来。
傅邪真挥剑挡格木先生的双臂,却被震得手臂发麻,这木先生的神力的确惊人。
情急之下,他伸出左手,抓住藤蔓的根部,以太虚紫府神功注入其中,更以潜龙心法
为辅,只听“忽啦啦”一声,藤蔓竟被连根拔起。
木先生大吃一惊,道:“傅邪真,你是参孙的后裔吗,怎有这么大的力气。”
傅邪真怎知参孙是西方神话中的大力士,破口骂道:“你才是龟孙子。”
说话间,左手连拔,将藤蔓尽数拔了出来。
木先生见势不妙,转身就向山上奔去,却见土王早已跑在前面。
木先生大骂道:“土王,你也不讲义气。”
土王道:“是你先不讲义气,我才不讲义气,中国古话说的好,五十步别笑百步,我
们算是扯平了。”
傅邪真虽在心情紧张之中,闻言也不禁发笑,不过土王与林先生的动作好快,眨眼间
就消失在山林中。
傅邪真回头望去,见石非等人已快赶来,心中略定,急步冲山去。
刚冲到一处石台上,忽听剑刃破风传来,一人喝道:“傅邪真,我们再来比试。”
傅邪真只听剑声,就知是金剑法王了,此人剑法极高,与自己可谓半斤八两,如今他
占尽地势,自己未免有些吃亏。
耳听金剑已至头顶,傅邪真伸出左手,以擒拿之势,去夺金剑法王的金剑,右手剑则
疾刺而出。
他左手上戴了铁血薄翼手,自是不惧刀剑,金剑法王怎知世间有如此神奇之物,见傅
邪真空手夺剑,心中大喜,暗道:“傅邪真定是昏头了,竟以空手夺剑,就算你如教主般
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又怎能挡住我的剑。”
金剑不改其势,仍是劈来,只盼将傅邪真连手带剑,一劈两半。
只听“啪”地一声,金剑已被傅邪真牢牢抓住,金剑法王大惊之下,却见傅邪真的剑
已当胸刺来。
他的手中被傅邪真抓住,自然毫无抵抗之力,百忙中急忙脱手弃剑,身子向后跃去,
眨眼间消失在山道中。
傅邪真仗铁血薄翼手之功,竟一招而胜,心中大喜,一跃上了石台,再向金剑法王刺
去。
金剑法王失了兵器,心中大为懊恼,一时毫无斗志,转身就走。
傅邪真瞧了瞧手中的金剑,觉得分外沉重,剑口极为锋利,笑道:“此剑可比三寸寒
霜,金剑法王特意送我宝剑,我却不知怎样感激他了。”
想到天道等人,心头又沉重起来,就在这时,山上的兵器交鸣声竟然停了下来,而空
气中却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傅邪真心中剧震,难道山上的人真的被杀光了不成?
他三步并做两步,急急赶上山头,这时那股焦臭的气味更加浓了,他抬头望去,心脏
猛地收缩起来。
却见山头是一个不大的平台,尽头处则是万丈悬崖,平台躺满了尸体,大多是少林寺
僧人与武当道士,鲜血流了满地,草木尽赤,大多数人的尸体皆是蜷曲成一团,衣衫破烂
,显然是死于火攻。
然而奇怪的是,却不见土王等人。
傅邪真虽早料到会见到此景,仍是悲愤难抑,此时众人也已赶到,见到此景,人人脸
色大变,有几人甚至失声痛哭起来,而玉芙蓉、林婉扬等年轻女人,已忍不住大呕起来。
傅邪真抑住悲愤,想在死者中寻找活口,正在翻检,忽见从死尸中坐起一人,众人急
忙瞧去,竟是天痴大师。
傅邪真忙上前扶住天痴大师,急将真气渡去,天痴大师摆了摆手,却说不出话来。
傅邪真凝目瞧去,却见天痴大师身上数处焦黑,喉头已是血肉模糊,受伤极重,看来
他若不是内力深湛,根本就撑不到这时了。
天痴大师以一种异样的神情瞧着傅邪真,缓缓地伸出手去,竟似想在地上写字一般,
然而指到中途,却是气力不继,再也触不到地面。
傅邪真暗道:“这次众人受袭,分明是西魔围攻,我等自会报仇的,天痴大师却想写
字示意,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他再次将真力缓缓渡去,只盼大痴大师能有些力气,写出他想说的话来。
然而真气一到天痴大师体内,却发现毫无去处,原来天痴大师全身经脉皆断,自然无
法吸纳内力。
天痴大师将手指缓缓举起,身子忽地一震,就此气绝身亡。
傅邪真大叫道:“大师,大师!”
山谷回声,可是天痴大师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傅邪真叹了口气,将天痴大师放下,心中却是难以索解,只恨天痴大师受伤太重,竟
没有能说出想说的话来。
石非走过来道:“为何这里只见群豪的尸体,却不见西魔人众?”
玉芙蓉走到崖边,凝神细思半刻,道:“西魔必定是从这悬崖下去了。”
石非向下一望,只见崖下云遮雾绕,不知有多少丈深,道:“这么高的悬崖,人又怎
能下去?”
玉芙蓉指着崖上几截焦黑的物事道:“石掌门没瞧见这些东西吗,这定是西魔下崖的
绳索了,绳索上想是浸了火油,人到崖下后,再点火烧索。”
石非道:“我们这些人人数不多,西魔又何必惧怕,为何要垂索而逃呢?”
玉芙蓉望着满地的尸体,叹道:“此战西魔虽然得胜,必定损失惨重,何况他们并不
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前来,为了慎重起见,于是才避而不战了。”
“姑娘所说甚是有理,只是西魔既准备了浸油长索,必是早已料到会有此事了,难道
他们将天痴大师等人逼上山来,也是早有安排吗?”
玉芙蓉俯身看着尸体,道:“只怕正是如此。”
石非道:“姑娘何以这样认为?”
玉芙蓉道:“通天教主座下有位火王,精于火攻,他定是在这里设下埋伏,然后逼众
人上山,到了山顶时,火势发动,众人自然难逃性命。”
石非捏紧拳头,大叫道:“西魔如此狠毒,本座与他们不共戴天。”
不过另有一件令傅邪真略觉放心的是,尸体中并不见天道老人与柳飘飘的尸体,柳飘
飘轻功天下第一,为人又极为机警,既不见他的尸体,说明他必定无事,而天道老人不知
他是被西魔抓走,还是早已脱身?不过天道老人向来极重义气,自不会在危急时刻,弃众
人而逃,那自是被西魔抓去了。
傅邪真望着悬崖下的朵朵白云,忽地道:“芙蓉妹子,我想下去看看。”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惊讶,这座悬崖深不可测,又没有长索,怎能下得去?
只有丁开山等人见识过傅邪真的风身云体之术,悬崖再高,也不算什么的。
玉芙蓉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看不见天道大师,心中放心不下,只是若西魔还在
崖下,你独自前去,岂不非常危险?林伯的话,可要牢牢记在心中。”
傅邪真道:“我独自一人前去,就算遇到危险,想必也可脱身,如果老天垂怜,能令
我发现师父的下落,我自可设计将他救出。”
玉芙蓉默然良久,神情异常,道:“傅大哥,我知道阻不了你,只是你要记住,世事
无常,人心多变,遇有不如意事,也不必放在心里。”
傅邪真愕然抬头,不知玉芙蓉此话何意。
玉芙蓉微微一笑道:“傅大哥,你安心去吧,我知道西魔中除了通天教主外,余人皆
不是你的对手,只需你小心在意,必会无事的。”
傅邪真偷偷地握住玉芙蓉的手,略略一紧,二人目光交投,便是无言也动人。
林婉扬已是眼泪汪汪,好像傅邪真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一般。
傅邪真拍了拍林婉扬的脸蛋,笑道:“有什么好哭的,难道怕我回不来了吗。”
他又瞧了姬霜一眼,姬霜只是勉强一笑,她虽然极为担心傅邪真的安全,不过她可比
不得林婉扬、玉芙蓉这些年轻女子,能轻易地流露感情。
她虽与傅邪真两情相悦,却只是限于两人知道罢了。
傅邪真被几位情人弄得心中不自在起来,猛地长啸一声,似欲吐出胸中闷气一般,石
非等人听着他如海啸般的声音,无不变色,想不到此子的功力,竟已到如此修为。
长啸声中,傅邪真大步跨出悬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身子缓缓下沉,如轻尘,似轻
风,不过片刻,已在云雾之中。悬崖下山风强劲,傅邪真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令
身子浮起。
不过,却有一丝淡淡的忧虑,罩上他的心头。
他自从重练太虚紫府神功以后,功力的提高,可谓一日千里,可是近些日子,他却觉
得内力没有丝毫增长,好像功力已至极限一般。
然而他心中明白,他的太虚紫府神功最多只练到六重而已,离最高的九重境界,仍有
不小的差距,就算比起任天王的七重功力,也有很大的距离,可见他仍然可以提高。
那么阻碍功力提升的关键又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体内诸多异种真气牵制的关系吗
?
他很快想起,自己初练太虚紫府神功时,曾感觉不适,不过那种不适感很快消失,后
来随着天道老人为他废除武功后,就再也感觉不到。
然而现在,他却时时地感到胸中有烦闷之感,虽说每次功行一周天后,不适感就会消
失,可是这无疑是大大的隐患,必有一天会发作出来的。
现在他只盼林紫药与祖嗜能尽快制出调节真气的灵药来,也可解自己的心腹之患。
这座悬崖足有七八十丈高,傅邪真自上飘下,花了有一盏茶的时间。
此时他脚落平地,心中略觉放松,举目望去,四周皆是莽莽森林,林中堆满了腐枝败
叶,足有一尺多厚。傅邪真虽是习武天才,却无追踪敌人的经验,好在地上的腐枝败叶留
下不少足印,他只需跟踪而行,必可追到敌人了。
崖下树林茂密,自然光然昏暗,更兼高崖挡住了阳光,是以地上的足印很难分辨。
傅邪真一步步走去,努力不发出声音,须知他跟踪的人中,极有可能有超级高手通天
教主。
此人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说出,想必他的武功修为,应不低于拳皇才
对。
走不到数百丈,忽觉面前豁然开朗,竟已走出林子,不过仍是身处在大山之中,四周
怪石磷峋,地势诡异。
傅邪真叹道:“走到这里,想再找到西魔留下的踪迹,可就不太容易了。”
忽然,一股奇异的气息侵入他的脑海,令他浑身一颤,竟不自觉地被其吸引,双脚也
不再做主,只顾向前走去。
傅邪真大吃一惊,暗道:“世间怎有这种怪异之事,我根本没有前行之意,为何双脚
却自动走了起来。”
他知道必是那股气息做怪,然而脑中虽然清醒明白,身子却似乎不是自已的,仍是向
怪石群中走去。
傅邪真越走越惊,想去拔出腰间金剑,却发现身子自脖子以下,已是完全不听指挥了
。
他脑中急速转动,忖道:“不用说了,这定是一种强大的精神之力在控制我了,此人
的功力之高,远远超过方紫襄前辈。”
他自知身子这般不由自主,便等于任人宰割一般,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那也是前行
无忌的,自已又怎能束以待毙。
这段时间以来,他先是得习天地神拳,后又学会玉石血书,整个身心,皆沉醉在奇妙
的武学之中,于精神力武功则没有多加涉及。而现在这种局面,任何高明的武功都无能为
力,只有自己与身俱来的强大精神力,可以帮助自己了。
他立刻凝神入定,强迫自己停下脚步,这时他的双足就好像被两股大力牵扯一般,其
中滋味,非身受者所能体会。
不过万幸的是,他总算停了下来,而那股奇异的气息探知到傅邪真的精神力之后,便
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傅邪真虽是有惊无险,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若非有任天王留下的强大精神力,真
不知会遇到何等危险了。
他定下心神,抽出了金剑,缓缓向前走去,走不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咕咕咕”的
声音,空中更充满了刺鼻的气味。
他再往前去,觉得空气渐渐地热了起来,而那股刺鼻的气味,却更加浓了。
此时他终于看清,前面十几丈处,是一方池塘,塘中的水不停地冒着气泡,咕咕咕响
个不停,气泡破裂后,便散发出刺鼻的气息来。
塘中热气逼人,傅邪真虽离塘有十几丈,仍是感到热浪滔滔而来,然而塘边却坐着一
位白袍的中年男子,正瞧着塘水出神。
傅邪真暗道:“刚才那股强大的精神力,定是这男子所为了,此人不知是何居心,我
可要小心提防才是。”
男子慢慢转过身来,瞧着傅邪真,他的肌肤雪白,头发乌黑,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
然而其眼角却是皱纹堆积,细细瞧去,却发现他已是垂暮之人了。
傅邪真脑中灵光一闪,喝道:“通天教主!”
男子神情漠然,淡淡地道:“任天王的精神力竟能传给他的转世灵童,这倒是一件奇
事了,看来偷天换日神功倒也有些意思。”
傅邪真道:“阁下身为西域武林的教主,却以诡计害人,好不知羞耻。”
男子摇了摇头,道:“精神力是种诡计吗?我倒与你所见不同,人生于世间,精、气
、神缺一不可,而能将精神力开发出来,更是极不容易,这比练成绝世武功,不知要难多
少,又怎能算是阴谋诡计?”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带着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浑身上下,更散发出无穷魅力,令
人不禁想伏在他的脚下,听他号令。
总算傅邪真的精神力传自任天王,虽未加好好利用,也足以对抗男子身上的神秘气息
,是以脑中仍是清醒。
他自知遇上通天教主这种大敌,再无侥幸可言,是以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就算被他
杀了,也不能失了圣教教主的风范。
男子说完这句话,惊讶地瞧了傅邪真一眼,似乎对他仍能保持自我,不被所惑而不可
思议。
傅邪真道:“通天教主,你的精神力对我毫无用处,在下愿领教你的高招。”
通天教主哑然失笑道:“只有粗蠢不堪的人,才会弄刀弄枪,早在十年前,我已不再
与人交手了,这世间杀人的手段无穷无尽,以武制人,未免落了下乘。”
他指了指了身后的池塘,道:“这方池塘中含有剧毒,更兼热度极高,鸟兽若误入此
池,无不化为乌有,我本想唤你前来,自投池塘而死,想不到你却能摆脱我的控制,委实
难得,看来,我须另想个方法,才能制住你了。”
傅邪真耸然动容,想不到刚才竟是从生到死走了一遭,此次活命,自是托任天王之福
了。
他既已不看重生死,心态也放松下来,抱臂笑道:“只是杀一个人而已,何必那么麻
烦。”
通天教主摇了摇头,目光瞧向天空,喃喃地道:“我三十岁时,已练成绝世武功,那
时我颇向往快意恩仇,纵横江湖的日子,我最喜欢的,便是在烈日狂风之下,与仇人交错
而过,一刀削去仇人的人头。”
傅邪真的体内本就是具有任天王的魔性,在通天教主充满魅力的声音影响下,不禁也
受其感染,脱口道:“烈日狂风,一刀断喉,好痛快!”
此言说出,脑海中浮出烈日狂风,一刀断喉的情景来,心中竟有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难道任天王以前,也有这样的日子,如今却被通天教主唤起记忆?
通天教主讶然,似乎傅邪真的从容镇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笑容从他的脸上慢慢浮现
出来,道:“那时我的心中,的确也有‘好痛快’三字,不过杀的人多了,我才渐渐觉得
,那种痛快,就像喝了烈酒,喝下去固然痛快无比,醒来之后,则是滋味全无了。”
傅邪真道:“这样一来,阁下岂非再也找不到杀人的乐趣。”
“不错,自从有了这个发现以后,我已不再杀人了,可是无人可杀的日子,更是平淡
无味,令人好不烦恼。”
傅邪真哈哈大笑道:“通天教主,你可知道你为何觉得杀人无味吗?”
此言说出,他自己也觉得大吃一惊,自已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通天教主颇有兴趣地瞧着傅邪真道:“正要请教。”
傅邪真道:“这世间上人虽多,可是真正值得我们杀的又有几个,比如你杀了一个不
会武功的人,心中又怎有成就之感,岂非与宰猪杀羊一般。”
这句话更令傅邪真自己大吃一惊,不过他很快明白,在面对通天教主这个世间最强大
的对手时,体内的另一个自我,也就是任天王已是不甘寂寞,主动跳了出来。
任天王既为魔教教主,又怎无几分魔性,自然与通天教主息息相通,竟大谈杀人的乐
趣这样耸人听闻的问题。
通天教主更显兴趣盎然,道:“教主之言,似乎颇有道理。”
傅邪真道:“须知要寻找杀人的乐趣,不光想找对人,更要用对方法,杀人不仅是解
决问题的手段,更是一种精妙的艺术,若能如烹茶养花,文雅而巧妙地杀人,而被杀者却
是你最大的对手,那才是杀人最大的乐趣,”
通天教主拍手笑道:“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想不到任天王也有这样的体会,可惜你
我敌对一生,却无缘一战。”
他并不称傅邪真为傅邪真,而是称其为任天王,看来他已看出,刚才说话的虽是傅邪
真,表达的却是任天王的意思,这其中的奥妙之处,也唯有通天教主这种人才能看透。
傅邪真茫然地瞧着通天教主,心中却在想道:“想不到任天王与通天教主竟是一样的
人。不过二人同为一代奇人,各自君临天下,心意有所相通,也是正常。”
他喃喃地道:“杀人的乐趣?难道修行武功,只是为了杀人吗?”
此时他说的却是他自己,也就是傅邪真想说的话了,任天王的那个“我”却已消失不
见了。
通天教主道:“修行武功,自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追求与天合一的大道,此之
谓天道,是以,我刚才并没有在那座崖上,只因我实在不愿杀人。”
“你不愿杀的,只不过是普通人吧了,你就呆在这里,等我过来杀我,只因我毕竟也
算是你可杀的人之列。”
“听说你自出江湖以来,不过数月时间,却已练成足以震惊当世的武功,可是你不光
很勤奋,亦是武学奇才,有你这样的对手,虽不如任天王,那也算颇为难得了。”
“那么你现在可想出用什么方法来杀我?”
通天教主皱起眉头,道:“是啊,这的确是个令人烦恼的问题。”
瞧他苦苦思索的神情,傅邪真却无半丝好笑之感,通天教主无疑已将杀人视为最大的
乐趣,他过去喜欢的是烈日狂风,一刀断喉般的杀人,现在喜欢的,却是烹茶养花,文雅
而巧妙的杀人。
这种疯狂的想法,往往有强大的吸引力,令通天教主这种人也不得不沉浸其中,自然
还有任天王。
而值得他杀的人,世间却是不多,自己虽有幸名列其中,可惜心中却无“与有荣焉”
之感。
通天教主忽地站起身来,拍手笑道:“是了,听说你是一位有情有义的真男子,既是
如此,对付你这样的人,方法便很多了。”
他背对池塘,双手缓缓分开,奇事赫然发生,池塘中的水竟中分而开,就像有两道看
不见的物事挡住了两边的水流一般,露出河床来。
傅邪真不禁动容,想不到通天教主的精神力竟已如斯强大,更想不到精神力竟能做出
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他也知道,通天教主双手开合的动作,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与精神力无关,真正
起作用的,其实是他的大脑。
通天教主道:“傅邪真,你何不过来瞧瞧。”
傅邪真也忍不住好奇心,依言走了过来,在这剧毒的池塘中,究竟有什么好东西。
然而他只是瞧了一眼,便脸色苍白。
河床中放着三具水晶棺材,每具棺材中皆躺着一人,他们赫然是天道、苏惊鹤、纳兰
芷。
可以说,除了苏惊鹤外,其余二人皆是傅邪真这世间的亲人。
他愤怒之极,喝道:“通天教主,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通天教主道:“我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将他们放在棺材中而已。”他双手一合,水
流重新恢复原状。
傅邪真强抑怒火,道:“你想怎么样?”
通天教主微笑道:“我早已说过,我只是想个巧妙的方法杀你,现在我终于想通了,
为了救你的师父与师姐,你必定会自投毒塘,这个方法虽不算太妙,不过能令你自投死地
,也算一件趣事。”
傅邪真现在已明白一个事实,通天教主虽然看起来魅力非凡,温文而雅,却是一个不
折不扣的疯子,杀人对他而言,已是一种最大的乐趣,当然,他想杀的,也只是廖廖几人
而已。
通天教主悠然道:“傅邪真,你必须尽快地下决定,水晶棺材中的空气是有限的,他
们被关棺材中,也有半个时辰了,或许天道可以忍受,那位美貌的小姑娘与那位年轻的小
伙子,只怕就难以撑下去了。”
傅邪真将手缓缓地伸向剑柄,可是他忽然发现,他的手掌根本就没有办法移动,虽然
离剑柄只有半尺的距离,可惜却是咫尺天涯。
傅邪真心中深深地叹息,他实在不是通天教主的对手,连剑都拔不出来,何况其他,
他现在只是一只老鼠,只能任由通天教主宰割,他若想逃生,就只能忍耐下去,慢慢地寻
找机会。
他望着仍在冒着气泡的池塘,心中开始焦急起来,他不能让师父、师姐死在面前,虽
说他们在通天教主的手中,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只要有一丝机会,那也是不能放弃
的。
然而,他虽是不惧毒药,却又怎能抵御池塘中的高温,连站在塘边,都有不胜承受之
感,又何况进入池塘救人。
他忽地想起,他在初次去刀神城时,曾在树林遇见雄飞的妻子阿瑶,并得了一粒避火
丹。
如果避火丹能够抵御青龙的烈阳神掌,自没有理由无法抵御池塘的高温。
可是那个阿瑶真的值得信任吗,那一次,劫去玉芙蓉与丁开山的,明明是金夫人,然
而阿瑶却说是青龙。
这样说来,阿瑶竟是在撒谎了,那么,她所谓的避火丹,只怕也是一个诡计而已,说
不定是什么剧毒的药物。
傅邪真不得不想放弃使用避火丹的念头,毕竟这也是一种冒险。
不过,且慢!
傅邪真努力地回想遇见阿瑶时的点点滴滴,阿瑶是个特立独行,敢爱敢恨的女子,当
时给自己的印像,并不算坏,并且傅邪真还记得,阿瑶当时只是说,似乎见到了青龙,而
不是肯定,以阿瑶当时草木皆兵的心情,遇到武林高手,自是不敢细看了。
傅邪真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必须做一个危险的决定了,是信任
阿瑶,还是不信任。
通天教主已不再瞧他,而是仰首看天,似乎傅邪真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了。
傅邪真从怀中取出那粒避火丹,缓缓地吞了下去,心中已在暗暗打鼓。
一股寒流从体内升起,令傅邪真不禁打了个冷战,而池塘中的热风吹到身上,却是极
为温暖舒适了。
傅邪真忍不住就想大笑起来,他终于赌对了一次,这可是人性的胜利,他给与别人信
任,别人就给与他帮助。
他不假思索地跳进池塘中,沸腾的水浸进衣内,却是毫无热意,体内的寒流与池塘的
热量相互抵触,终至平衡。
傅邪真大为放心地潜入水中,首先将装着天道老人的棺材抬出水面,手指轻轻点出,
水晶棺材上已多了一个洞,再以手腕推出,水晶棺材平平地滑落地面上。
这两手虽使得漂亮,不过在通天教主眼中,自然不算什么。
傅邪真再次潜入水中,将装着纳兰芷的水晶棺材如法炮制,也放至地面。
至于苏惊鹤,傅邪真略为犹豫了一下,苏惊鹤若是死了,那的确是大快人心,只是,
他以后将要面对纳兰芷的眼泪与幽怒了。
傅邪真叹了口气,将苏惊鹤也救了出来。
三具水晶棺材并列地面,通天教主的目中已露出了微笑,似乎对这次没能杀死傅邪真
并不感到意外。
傅邪真刚想打开水晶棺材,通天教主挥了挥手,道:“且慢。”
一股柔和的气流涌了过来,托住了傅邪真的手掌,那种力量是无法抗拒的,不过却与
精神力无关,该是通天教主真实的武功吧。
傅邪真道:“你想怎么样。”
通天教主道:“想不到你竟能入毒池而不死,那粒避火丹是稀奇之物,被你得到,也
算难得,不过,我总要想个方法杀死你才好。”
傅邪真被戏耍够了,实在忍无可忍,叫道:“你想杀我,那就来吧,何必施什么阴谋
诡计。”
通天教主并不动怒,道:“我早已说过,像你这样的对手,那定要想个妙计,慢慢地
解决才好,一下子就杀了,又有何乐趣可言。”
傅邪真胸膛起伏,已是怒不可遏,然而,他面前的对手,武功实在高得可怕,看起来
似乎已是个疯子,其实头脑却远比大多数人清楚。
通天教主的目光转向苏惊鹤时,目光闪动着光芒,哈哈笑道:“我真是笨了,放着你
最有趣的对手在这里,又何必让我操心。”
傅邪真满脸疑惑,不知通天教主想出了什么阴毒诡计。
通天教主向装着苏惊鹤的水晶棺材招了招手,沉重的棺材缓缓升起,飘到通天教主的
身边,然而又缓缓落下。
傅邪真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了,以内力吸纳物事并不算太难的事情,可是以自己的内力
,也只能吸纳些刀剑等物,而水晶棺材本就沉重也就罢了,其中更装着一人,那需要多深
厚的内力才能做到。
通天教主手掌覆在棺盖上,棺盖应手而起,苏惊鹤明明被点中穴道,可是棺盖一打开
,他便已醒了过来。
看来通天教主开棺之时,真力透棺而入,已将苏惊鹤的穴道解开,这一手隔物解穴的
本事更是惊人。
苏惊鹤缓缓睁开眼睛,神情充满迷茫,他瞧了瞧通天教主,又瞧了瞧傅邪真,似乎明
白了一些。
通天教主道:“你是傅邪真的师兄?”
苏惊鹤不知通天教主的身份,却看得出此人的武功极高,远非自己能敌。
他叹道:“敝师弟若有得罪阁下之处,还望阁下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莫要计教才
是。”
通天教主笑道:“我若不是早知你的底细,只凭你这句话,我定会被你骗过了。”
苏惊鹤神色不变,道:“在下说的话句句是实,从来不会骗人的。”
通天教主哈哈笑道:“好、好,像你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不过,
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杀死傅邪真。”
苏惊鹤就像没听到通天教主的前半句话一样,惊讶地道:“阁下要我杀傅师弟吗,这
是绝不可能的,敝师弟虽投身魔教,可是他却是被人所逼,颇有可见谅之处。”
通天教主露出有趣的神情来,道:“如果我非要逼你杀他呢?”
苏惊鹤道:“在下宁死不从。”
傅邪真对苏惊鹤的表现忍无可忍,道:“苏惊鹤,你莫要演戏了,这个人可不是什么
武林前辈,而是通天教主,他喜欢的,可是卑鄙小人,而不是你努力想表现出的正人君子
。”
苏惊鹤大吃一惊,冷汗如雨泌出。
他急忙跪倒在地,道:“晚辈不识教主尊颜,多有得罪。”
通天教主淡淡地道:“你是中原人士,我是西域妖人,你我本为世仇,得罪我,又有
何妨。”
苏惊鹤哑然失笑道:“教主此言差矣,天下学武者皆为一脉相承,中原武学自达摩东
渡之后,方才兴起,而达摩老祖来自天竺,比西域更为遥远呢,教主既为西域武林高人,
那自是我等的前辈,晚辈得罪教主,岂非就是欺师灭祖。”
傅邪真早已见识过苏惊鹤颠倒黑白,只计个人利益的本事,对这番说辞,唯有冷笑而
已。
通天教主哈哈大笑道:“你的口才倒是了得,你的心机,想必也远胜傅邪真,只是你
误投天道,武功才难以进步,像你这样的人材,若是好好利用,必定有不小的用处。”
苏惊鹤立刻道:“晚辈苏惊鹤,久仰前辈大名,心生向往之致,若前辈不弃,晚辈愿
拜前辈为师。”
通天教主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傅邪真怒道:“苏惊鹤,你居然敢欺师灭祖,另投他人为师?”
苏惊鹤哂然道:“你岂非也拜了魔教妖人为师,天地神拳,难道不是拳皇所传吗?”
傅邪真道:“我虽从拳皇学艺,却言明不是拜他为师,而师父也并不曾令我不得学习
别人武功。”
苏惊鹤哈哈笑道:“你这样的话,只能骗骗小孩子,再说,能者为师,通天教主的武
功远高于师父,为何我却不能学呢。”
傅邪真自是辩不过苏惊鹤,胸中怒火万丈,拔剑便向苏惊鹤刺去,苏惊鹤急忙闪在一
边。
通天教主并不阻拦,只是笑吟吟地瞧着。
苏惊鹤暗道:“我今日遇见通天教主,是我莫大的机缘,瞧他的神情,似乎也有纳我
为徒之意,他知道我并非傅邪真的对手,却不阻止他动手,看来他是想瞧瞧我练武的潜质
。”
他本就是心思机敏之人,是以察颜观色之下,猜测通天教主的本意,竟然已是十有八
九。
他拔出长剑喝道:“傅邪真,我看在同门的情份上,对你一再相让,今日你苦苦相逼
,为兄只好应战了。”
傅邪真对他虚伪的嘴脸早已瞧得厌恶之极,并不说话,又一剑向苏惊鹤刺来。
这一剑取自大风云剑法,此剑法为圣教镇教之宝,端的是神妙无方,苏惊鹤急退数步
,勉强避过此招,心中暗惊道:“我本非他的对手,可是若由他一味地进攻,通天教主岂
非就见识不到我的学武资质,又怎会收我为徒。”
傅邪真只盼一剑将这个无耻之徒杀了,是以招招抢攻,绝不留情,苏惊鹤心中焦躁,
剑法更是大乱,几乎已无还手之力。
苏惊鹤被杀得满头都是汗水,偷眼向通天教主望去,却见他神情淡然,似乎对这场斗
剑毫不关心。
苏惊鹤心中更急,忽觉手腕一痛,长剑已脱手而飞,同时一道电光,直奔咽喉而来。
苏惊鹤暗叫不妙,自己自始自终,竟是一招未发,所谓的学武资质,自是一丝也瞧不
出,通天教主定会认为自己是无用之辈,又怎能救自己的性命。
眼瞧着剑尖已刺到咽喉,剑气所及,已令他呼吸维艰。
苏惊鹤长叹一声,闭目待死,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觉得咽喉刺痛,他不禁睁开眼来,
只见傅邪真满面怒容,扭头瞧着通天教主,手中的剑却是凝而不发。
通天教主道:“傅教主好高明的剑法,苏惊鹤此人虽然天份颇高,可是在你面前,却
连一剑也未发出,看来我借苏惊鹤之手杀你,竟是极为困难了。”
苏惊鹤见傅邪真持剑的手青筋暴涨,显然正在用力,而剑却是不动分毫,他心思极慧
,立刻明白这是通天教主以神奇武功令傅邪真无法行动了。
心中大喜之下,他跪在通天教主面前,道:“教主,你若愿收我为徒,在下定会竭尽
全力,为教主分忧。”
通天教主道:“他本是你的师弟,你忍心杀他吗?”
苏惊鹤叹道:“此人现在已是魔教教主,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我虽为他的师兄,也
留他不得。”
通天教主冷笑道:“我是西域武林教主,中原人称我为西魔,岂非比魔教教主更令人
痛恨?”
苏惊鹤正色道:“世间流言,本不足信,在下未见教主之时,也与中原诸人想法一般
,以为教主是凶狠残暴之人,然而今日亲见,却发现教主雅量高致,心存高远,由此看来
,教主昔日所行之事,必是别有深意,只是凡俗之人难以理解罢了。”
傅邪真大骂道:“无耻!”
苏惊鹤淡淡一笑,不屑于顾。
通天教主哈哈大笑道:“苏惊鹤,你若真能替我杀了傅邪真,我便收你为徒又何妨。
”
苏惊鹤心中狂喜,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败。”
通天教主安然受礼,等苏惊鹤拜完,神情一肃,冷冷地道:“你既为我徒,就要受我
门派约束,本派有七条该死之罪,你须一一凛听。”
苏惊鹤道:“徒儿敢不受命。”
傅邪真怎有心情去听什么西魔门规,忽听通天教主的声音悠悠飘来,道:“苏惊鹤,
从现在开始,我便传你本门武功,你若在一个月之内不能杀得了傅邪真,为师绝不容情。
”
苏惊鹤大吃一惊,道:“师父的武功必定神奇无比,只有一个月,我又怎能完全领悟
。”
通天教主森然道:“你刚入我门,就想不听号令吗?”
苏惊鹤慌忙道:“弟子不敢,弟子定会竭尽全力,学会师父的武功。”
傅邪真心中暗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苏惊鹤学武的天份虽高,通天教主的武功虽
奇,可是他又怎能在一个月中击败我,看来我只须撑上一个月,苏惊鹤必死无疑。”
他知道这样一来,自己与苏惊鹤,最起码皆有一月的时间好活,这么长的时间,自己
定能想出方法,救走师父与师姐的。
正在沉吟,忽觉胸口一窒,身子已是砰然倒地,他知通天教主怕自己逃走,故而点了
自己的穴道,心中自是不惧。
却见通天教主领着苏惊鹤往山林深处去了,想是怕自己瞧见授功的情景。
傅邪真扭头瞧着两具棺材中的天道与纳兰芷,喃喃地道:“师父,师姐,我定会救你
们出去的,你们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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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注定有缘无份,当初又何必相见;既然情牵来生,能在茫茫人海中,再度
重遇,又为何偏偏让自己有份无缘,苍天再叁戏弄,情何以堪啊!
人说,相思最苦,苦在两地分离,天人遥遥永相隔,分离不苦,天人永隔又如
何,纵是黄泉碧落,终有相会之日。
真正的苦,是苦在朝夕相对,却遥望而不可及,这才是相思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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