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就在步惊云住下来的第三晚,他终于发现了这对师徒的秘密。 
那晚,他本来早已就寝,可是睡至子时,忽然给一阵异声弄醒! 
异声来自屋外,他急忙悄悄推门,透过狭隘的门缝中看出去,竟发现那黑衣汉 
子正在园中教导剑晨学剑。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色下,剑晨正手握木剑练得大汗淋漓,看来甚为辛苦。黑 
衣汉子则坐在一张竹椅上,默默望着徒儿练剑,并不作声。步惊云发现剑晨的 
身形虽见生硬,但舞动着的剑法却是精妙非常,每一剑皆蕴藏无尽变化和后着 
,实是深不可测。比之霍家剑法,不知还要高上多少倍。倘若剑晨能将剑式神 
髓尽数发挥,威力自是无穷。 
可惜步惊云仅见剑式,未闻剑诀,故此纵然能强记这些招式,也是徒然。 
就在此时,剑晨手中木剑舞至半途,斗地剑影交织,半空中霎时闪现无数纵横 
交错的剑光,凌厉无匹,好霸道的一剑! 
 
步惊云精神为之一振,忖道: 
“世间竟有如此好的剑法?” 
剑势本在逐渐增强,可惜顷刻间突告转弱,剑光亦随弱势冉冉消失。只见剑晨 
跪在地上不住喘息,黑衣汉子问道: 
“晨儿,你忘了‘悲痛莫名’的剑诀了吗?” 
步惊云眼神一亮,原来此招名为悲痛莫名! 
剑晨面露愧色,摇了摇头,当下把悲痛莫名的剑决念了一遍。 
步惊云但觉适才剑晨所使的剑式之中,以此招最为凌厉,最为可怕,此刻骤闻 
剑决,知道机不可失,即时把其默记于心。 
只听黑衣汉子道: 
“剑诀是念对了,但你却仍未领会悲痛莫名的剑意,可惜,可惜!” 
剑意?步惊云心想,这一式竟然还有剑意?它的剑意到底是什么?” 
剑晨也在咀嚼着师父此番说话,琢磨之间,黑衣汉子已然站起,道: 
“晨儿,此际你要以夜当日地练剑,你仍务须忍耐,否则难成大器。” 
剑晨早在担忧师父会怪将下来,但听他如此说,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声称是。 
那黑衣汉子突然朝步惊云那边望了一眼,跟着便转身回自己房去。 
黑暗之中,步惊云喃喃地把悲痛莫名的剑式和剑诀再念一遍,只觉此招奥妙无 
穷,但总觉当中还欠缺一些什么似的,莫非就是此招的剑意? 
 
如是这般,步惊云一连看了三晚,他的伤势其实早已痊愈,然而仍未有离开 
此处之念,因为他已深深迷醉于这些精妙的剑术里。 
每一晚,剑晨皆是极其努力地练,其他剑法也已练得颇为精熟,可是偏偏就 
是那式悲痛莫名,总是使将不出。黑衣汉子也没逼他,可是每当看见剑晨练 
对悲痛莫名时,他眼神中似隐含无限哀伤。。。。 
直至第四晚,剑晨愈练愈糟,他先前所耍的剑招尚算纯熟,到要使出悲痛莫 
名时,霍地手上一滑,手中木剑赫然堕地!在旁的黑衣汉子却面不改容,一 
切似乎已在他意料之中。 
剑晨羞愧得无地自容,颓然跪下道: 
“徒儿不才,练了多晚,仍未能揣摸此招之窍门。” 
黑衣汉子并没有即时回应,过了半晌才道: 
“悲痛莫名一式,须由内发外,凭心意会,晨儿,你何必操之过急?” 
步惊云瞧见二人如引情形,心中暗想: 
“这黑衣叔叔人剑法如此神妙,若能得其倾改囊相授,必定可将那元凶雄霸 
手刃。” 
说虽如此,可是如何才令那黑衣汉子收他为徒? 
他心中推想,倘若要那黑衣汉子收他为徒,就必须展示自己本身的资质和实 
力,如果能够胜过剑晨,机会就更大,可是剑晨所习剑法极为高深,他自知 
霍家剑法非其敌手,幸而剑晨尚未熟练那些剑法,而自己则早熟霍家剑法, 
未必会败! 
一念及此,步惊云心中升起一阵冲动,也不细想,拿起门边一根竹棒便跃身 
而出! 
这一跃立时惊动剑晨,他不禁错愕道: 
“啊!惊觉,你。。。你还没有睡吗?”心中思量步惊云到底有否窥见自己 
练剑。 
黑衣汉子却冷静如昔,似乎早已察知这孩子窥看了多晚,步惊云走到他跟前 
,突然道: 
“叔叔,我已得霍家剑法真传,未知可否赐教?” 
他言辞简单,来意却最是令人明白不过,这句话是向剑晨挑战! 
黑衣汉子望着步惊云那双倔强的眼睛,考虑片刻,才转脸向剑晨道: 
“霍家剑法以仁义为本,晨儿,你就和惊觉切磋一下吧!” 
剑晨面泛犹豫之色,道: 
“师父,惊觉伤势未愈,恐怕我一时错手。。。”说着朝步惊云望了一眼, 
只见他一脸悍然神色,并不如他想象的满面病容。 
黑衣汉子道: 
“别怕!习剑多时,正欠缺临阵经验,试试何妨?” 
两个小孩一听黑衣汉子所言,立时相互一望,凝神戒备! 
“但点到即止便可!”那黑衣汉子道。 
剑晨即站起,平剑当胸,流露一股剑客之气度,对步惊云道: 
“既然如此,惊觉,请指。。。” 
教字还未出口,步惊云已发先机,一剑顿时杀到!剑速之快,已超越他的极 
限,因为他自知霍家剑法不及对手剑法,惟有制敌在先,方有胜望,于是率 
先抢攻! 
剑于刹那间刺至剑晨眼前,剑晨虽是首次与人较量,却无慌惶之色,相反更 
是镇定自若。 
“啪”的一声,木剑挡着竹棒,步惊云更给其反震开去! 
二人甫交手便优劣立见,剑晨在师父悉心栽培下,不仅剑法奇精,就连内力 
亦较步惊云略胜一筹,坐在一旁的黑衣汉子不禁心中暗赞: 
“晨儿气度从容,这一剑破得干净利落!” 
步惊云则呆在当场,他料不到自信是最快的一剑也给剑晨挡开,且自己更被 
震退,霎时之间,一颗心一寸寸的向下沉去。 
剑晨礼貌地躬身一揖,道: 
“承让。” 
步惊云心知难是其敌,可是现下认输,便永无胜望,那黑衣叔叔更会瞧他不起。 
打,虽然会败,但不打,就必败无疑! 
心念及此,当下再使霍家剑法攻向剑晨,此番攻势虽不及第一剑快,但出招缜 
密,势道更是凌厉,招招绝不留情,然而剑晨身手异常敏捷,抵挡自如。 
黑衣汉子瞧见步惊云如此使招,心道: 
“惊觉节节抢攻,不留余地,这般辛辣,确是后辈中少见!” 
又见剑晨一直只守不攻,知他是在退让,又想: 
“晨儿品性厚道,却嫌略欠学剑者的进取心,实是美中不足!” 
正难分难解之际,步惊云见剑晨只守不攻,似在小觑自己,更激发他戾气盈胸 
,剑势益趋狠烈!两人对拆十余招后,剑晨心中暗思: 
“如此纠缠下去不是办法!若给步惊云偶然寻着破绽便会一败涂地,到时怕会 
有负师父之教养深恩,我不能败!”剑晨既这样想,顿将手中剑脱手掷出,再 
撞反弹向步惊云,正是其师所授的其中一式剑法——“莫名其妙” 
此招刁钻巧绝,能以难以意料的方位回袭敌人,步惊云不虞有此一着,右腕随 
即中剑,手中竹棒更被击脱! 
“啪啪”两声,竹棒当场堕到地上,就像步惊云的心,也快要堕到地上粉碎! 
胜负已分? 
步惊云呆呆的站于原地,他败了?还是以他的剑法,根本无法可以赢得剑晨? 
倘若败给剑晨,他一切报仇的希望必将灰飞烟灭! 
他不甘心! 
霎时之间,他多年来的种种辛酸,与及霍步天的血海深仇,又再次填塞他小小 
的心坎,要他不能不发! 
他绝不能就此罢休,他要怨恨苍天,怨恨命运!怨恨天地间的万事万物! 
恨恨恨恨恨。。。。恨! 
就在此仇恨填膺的一刻,步惊云脸上蓦地一阵清明,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 
的! 
对了!是剑意,悲痛莫名的剑意!他终于明白了! 
他闪电般地再拾起跌在地上的竹棒,跃上半空,他要再战,他要不择手段,甚 
至用上对手的剑法! 
仇深似海!步惊云背负着排山倒海的悲痛,疯狂地使出这一式——悲痛莫名! 
顷刻,四周树木竟似为之式所感动,沙沙作响,宛如怀着冤情的夜鬼在啼哭! 
悲与痛在步惊云的心中不断充盈交织,他手上所使的剑影顿然化为纵横交错 
的剑网,铺天向剑晨盖下去。。。 
剑晨见步惊云从半空扑下时所使的赫然是悲痛莫名,不禁错愕当场! 
就连一向冷静的黑衣汉子亦有少许变色,心想: 
“悲痛莫名?他竟能在暗里偷学,悟性奇高!” 
剑晨虽然惊愕,但不愧是练剑奇才,对手既用悲痛莫名,他自然便稳立地上使 
出悲痛莫名来抵挡,闪电间,地面又升起另一剑网,迎向步惊云的剑网! 
漫天剑网相碰,登时不绝发出“啪嘞啪嘞”的刺耳响声! 
剑晨早已习练此式多时,本应较步惊云更为熟练,可惜,他自幼蒙师父悉心提 
携,可说天生便是宠儿,他心中并无悲痛! 
一碰之下,他的剑网立即溃不成军,手中剑亦给步惊云的剑网所制,步惊云顺 
手一挑,木剑即时脱手,疾射向正在观战的黑衣汉子,剑晨大吃一惊,高呼道: 
“师父,小心!” 
那黑衣汉子一直都在看着二人同时使出悲痛莫名,似是未觉木剑已扑面而至, 
心中还在细想: 
“如果非因霍家剑法与我的剑法在造诣上实有一段距离,那么,以惊觉的资质 
,绝不较晨儿逊色,可惜,他的剑势中却含无比戾气,这股戾气将会令他。。 
。”想到这里,那柄木剑已如疾般刺至其眼前两寸之位,他虽然一直未在意, 
此刻其目光却闪电般落在木剑之上蓦地,整柄木剑竟给扭曲,坠到地上! 
他这一着以目曲剑,修为之高,当世无双!剑晨怎料到自己师父的武艺已至如 
斯高深境界,步惊云更是惊绝,世间真有如此高人?倘若得其倾囊传授,报仇 
指日可待! 
当下步惊云不再迟疑,他从不愿屈膝不前,但为霍步天,却即时跪于黑衣汉子 
跟前,道: 
“请叔叔收我为徒!”他平素不善辞令,此时更是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痴 
痴地低下头,等候黑衣汉子的答覆。可是过了许久,仍未见其回答。良久,忽 
听得剑晨道: 
“惊觉,起来吧!” 
步惊云这才翘首,发觉那黑衣汉子早已不知所踪,眼前闪过一阵忧郁。 
剑晨怎会不明白其眼中之意,遂好言安慰道: 
“师父已回房休息去了,他既然没拒绝你,就暗示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步惊云望着黑衣汉子的寝室,并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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