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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家: xian (去日留痕) on board 'Emprise'
题 目: 风云41
来 源: 哈尔滨紫丁香站
日 期: Fri Sep 26 00:08:25 1997
出 处: bbs@s1000e.whnet.edu.cn
□
还记得三月前的那夜,他与英名、小瑜离开慕府之後,便一直往前走;三人也不知
该往何处何方,只知必须要远离慕龙镇,愈远愈好。
终於,也不知
停了下了;这条小村真的是一条不知名的小村,只因小村实在太小了,小得一众村民也
省得为其起名字。
然而,这正合应雄及英名的心意;应雄遂以仅馀的随身碎银,在村内租了这间小屋
,与及买了一些简朴及必需的家当,三人终於定居下来。
小屋异常细小,应雄唯有与英名挤在同一寝室,就让小瑜睡在另一寝室;不过在这
条小村居住有一个好处,便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三人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应雄是大名鼎鼎
的慕将军之後,更没有人知道英名是在慕龙镇名闻遐尔、人神共怕的孤星!
他们三个在这里,恍如三个全新的人,一切都可重新开始!
离开慕母自立更生,一切都是值得的!
街坊邻里们只以为他们三人是三兄妹,见他们平素兄友弟恭,妹子温柔,一团和睦
,倒是羡煞不少村民。
唯一的遗憾,便是当中的英名在村民眼里,身体较差,时常因体弱多病,而令其兄
及妹子彻夜难眠,不过每次在其兄及妹子悉心照料之下,英名总是度过难关!
而三人的生计,意因应雄随身携带的碎银已经「床头金尽」,而必须面对现实!
为补生计,应雄终於脱下了自己那身如雪白衣,换上粗衣麻布,甚至赤膊上阵,在
村子市集内卖武维生!
对一个曾是翩翩俗世隹公的人来说,如今要靠江湖卖武,才搏取人们抛下一个半个
铜钱,不是不令人惋惜的!
然而,应雄从无怨言,这一切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怨得了谁?
应雄虽是每日努力不懈的卖武,唯单靠他一个人在干活,仍难以维持三个人的生计
,後来,小瑜也不得不随其同场卖唱,而英名......
为了帮补生计,也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完全废而没用的寄生虫,他终於在极短的时间
内,自小瑜那里学会了拉奏胡琴;在应雄卖武,小瑜卖哥的同时,他也卖着他的胡琴!
想不到,他在胡琴这方面的天资,竟不比他在剑方面的天资为低;自他学会如何拉
奏胡琴之後,他更愈拉愈精,甚至比小瑜更精於胡琴之音。
到了後来,他所拉的胡琴之音,更逐渐自成一格,他所拉的胡琴沉郁、苍凉,恍如
有诉不完的衷情、故事,令听见的村民无不神往。
而亦由此时开始,英名更「爱」上了胡琴!
这样也好!应雄心想,横竖英名的一双手也无法再提起他的英雄剑,他既无法再「
爱」剑,他「爱」胡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好可令英明不会终日自惭废人!
然而表面上,应雄虽赞同英名向胡琴资道求进,唯,私底下呢?
或许,在他深不可测的心坎深处,仍有一丝万一的抱 ,他仍在暗暗盼 ,投火的
凤凰会有重生的一天,剑中神话会有重提英雄剑的一日......
只是,为免自己这万一的盼 ,会令英名感到喘不过气,令他感到压力,他一直也
只是把这心愿藏在心中,更把英雄双剑埋在小屋後的荒地之下。
可是,他每天在卖武回家之後,还忘不了英雄双剑,有时候晚上无聊,他便会以破
柴雕成英雄剑的形状,久而久之,如今小屋内外,已布满大大小小的木雕英雄剑了。
就像今夜......
□
今夜的星光异常灿烂,因为今夜本应是一个花好月圆的大日子━━━
岁暮。
明天将是新的一年。
这是应雄、英名兄弟和好如初後所过的第一个岁暮,也将是兄弟二人与小瑜离开慕
府後的第一个新年,故此为了好好厌祝,三人今日都不往市集卖艺了,反而为预备过年
的事而忙。
英名与小瑜负责置一些过年的糕品与及斋菜回来,故此早便出外去了;只馀下应雄
负责打扫小屋,以及在墙上贴上一些他亲手所书的大红挥春。
不过应雄似 心有偏好,他所写的挥春,都不是那些「财源广进」、「一本万利」
的贪心话,他所写的,只是「一团合气」、「阖府平安」而已。
也许,对於曾经拥有一切的他来说,财源滚滚、金银满屋根本微不足道,纵然如今
活得清贫,他亦不再希罕;他唯一祈求的,只是他们三人能永远像目前一样一团和气,
阖府平安;最重要的,是英名与小瑜能平平安安。
只是最後,应雄还是忘不了写下最後一条挥春━━━
「步步高升」!
他希 谁能步步高升?昭然若揭!
写罢挥春,时候还是相当早,故应雄取出一些乾柴,又再次百无聊籁地雕雕琢琢,
所雕的还不又是英雄剑?
雕呀雕,一时忘形,他也忘了时间,终於就在他雕成了一柄新的英雄剑的时候,方
才发觉天已渐黑,英名与小瑜却仍没回来。
应雄心里不免有点盱 :
「 ?已是申时了!英名与小瑜怎麽还未回来?他俩只是外出卖菜,怎会去了这样
久?不会...遇上什麽麻烦吧?」
一念至此,应雄唯有安慰自己:
「不,不会的!也许他两只是一时兴之所至,在街上多逛一会吧!是了!之前我不
是给了他们一些压岁钱,叮嘱他俩为自己买些新衣过年,想必,他们一定是在买衣裳了
!对!一定是!」
一想到那些压岁钱,应雄便不期然苦苦一笑。
其实,在这段日子里他们已是清贫得很,怎还会有压岁钱买这买那?那些压岁钱,
实是应雄把他那袭如雪白衣卖给村内大街上的「贾富户」所得。
这袭如雪白衣缝工精美,更是真丝所造,相当名贵,应雄离开慕府也仅短短三个月
,这袭白衣并非残旧,故只要应雄肯割爱求卖,亦必会以人愿意求买。
本来,若应雄再次披上这袭白衣过年,也不会寒酸到那里,只是应雄已习惯了如今
的粗衣麻布,也不希罕穿什麽新衣过年,最重要的,还是英名与小瑜比他所穿的更不像
样,他反而希 他俩能换上一些像样点的衣裳,所以最後,他毫不犹豫的卖了那袭白衣
!
那袭其实是慕龙於其十六岁生辰之时,亲自为他所买的白色锦衣......
时间一点一滴溜走,可是英名与小瑜仍是踪影杳然,应雄这次是真的担心起来了:
「不...妙!即使是往最远的绣庄,也该回来了!他俩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不,
我太多虑了!英名虽已没有武功,但有小瑜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没事的!§
不错!无论英名走往哪儿,小瑜亦总是在他身边伴着他......
一个女孩子,若非对一个男孩子有过量的情意,有怎会无时无刻想在他身边?无时
无刻关怀他?
小瑜的心,应雄是明白的,他又苦苦的笑了笑。
其实,小瑜对英名形影不离,应雄的心,又何尝不是对小瑜...?
在岁月的洪流中,他也记不清楚,自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小瑜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由那个时候开始,他甚至在梦中也会看见她待人以诚的笑脸,和她暖暖的温柔细语。
可是,小瑜对他,虽然有说有笑,但总是与他保持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她对英
名,却是那麽亲近,还经常伴在英名身边。
纵是最不解温柔的人亦能一眼瞧出,她心中所思念的人,到底是谁了。
应雄虽然有时候会感到不是味儿,但他却从没妒忌英名,因为他比谁都明白,有些
事情不能勉强,并非人力所能强求......
反而英名若真的得到小瑜的锺情,他身为大哥,总算也不用为他的将来费心,所以
,应雄一直都只是把自己对小瑜的一颗心,藏在心坎最不可告人的深处......
如此一想,应雄霎时想得痴了,手中雕琢的木英雄剑,更突然被他手里的柴刀误削
,「拍」的一声,那柄木造的英雄剑赫被一削为二!
剑断!
应雄一怔:
「真糟!虽只是一柄木雕的英雄剑,但年近岁晚,却在这个时候剑断,莫非是..
.不祥的兆头?今夜会有不祥之事发生?」
「 ?我...是否太胡思乱想了?」
不!他一点也没胡思乱想!就在剑断的同一时间,戛地有人拍门!
应雄火速前往应门,可是,门外的并不是他渴 尽快回家的英名与小瑜,而是他在
市集卖武时认识的━━━癞头小三!
「不得了哪!应雄哥,不得...了哪!」小三满脸慌张,乍见应雄,已上气不接
下气的急叫。
应雄见小三如斯怆惶,已知不妙,当下不由分说问:
「小三!镇定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小三慌忙吞了一囗涎沫,答:
「应雄...哥,你...二弟...在村内大街之上...」
「出事了!」
出事了!
「隆」的一声!恍如一声晴天霹雳!应雄整个人如遭电 ,呆在当场!
应雄势难料到,英名自失去武功後竟然如斯多灾多难!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小...三,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我...二弟...如今怎样?」饶是
应雄向来处变不惊,此刻亦难免有点不知所措!
□
「应雄...哥,听说你卖了自己那袭丝质白衣给大街上的富户贾大户,来换取压
岁钱给你二弟及妹子但...你二弟及妹子见你粗衣麻布过年,心中不忍,且还说..
.你那袭白衣其实是你爹送给你的,对你极有意义,所以...你二弟及妹子便往找贾
大户,希 可用那些钱换回那袭白衣给你......」
「谁知那贾大户极为盛气凌人,坚持说你既然把衣服卖给了他,他绝对有权不换;
除非,除了给回他那笔钱外,你二弟可以为他充当杂役一天!」
「那贾大户明知你二弟体弱多病,此举分明是留难他!但你二弟竟毫不考虑便应承
了!唉,也不知他为什麽,一定要换回那袭白衣?」
小三虽然不明白,但应雄却绝对明白,英名坚要换回那袭白衣,是因为若他能与小
瑜在回家时,把这袭白衣送回给应雄,应雄便一定会为二人对他的关心而开心不已,却
不虞那贾大户会诸多留难!应雄想到这里,不由一阵深深感动,心忖:
「英名 英名,你也实在对我太...」心里想着,囗里仍不忘问:
「那英名既已答应充当杂役,後来又怎会...出事?」
小三答道:
「那个贾大户亦没料到你二弟纵使体弱,仍毫不犹豫答应为仆,这些大富人家,最
喜欢便是折磨我们这些穷人了!他於是不许你妹子小瑜帮你二弟,硬要你二弟在今日之
内打二十桶井水!唉!即使是我们这些龙精虎猛的人打二十桶井水也不行啦!更何况是
你二弟?」
「那...他怎样了?」应雄听到这里益发担心。
「真令人想不到 !」小三在回忆、惊叹:
「我以为你二弟连一桶水也打不了!谁知他紧咬牙根,竟然慢慢熬过,终於打足了
二十桶水;只是,他已咬得牙根出血,全身大汗淋漓,如同虚脱一样,显见极为辛苦!
满以为那贾大户一定会如言换回衣服,谁知,那贾大户竟然冷笑一声,说你二弟是病君
,更是天下第壹一大蠢财!他说他根本便没意思要换回衣服,一切都只是闹着玩的,还
要立即赶你二弟及妹子走!」
「什麽?」应雄一听之下勃然大怒!
「是呀!你二弟及妹子当然不走了!那贾大户便放出他府内那二十多头又大又凶的
恶犬,叫它们咬你二弟及妹子!」
「你二弟虽然已筋疲力竭,甚至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但为了保护你妹子,却仍
勉强自己站起来掩护她,终於你二弟便给那二十多头恶犬咬得遍体鳞伤,还....」
想不到,龙吟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应雄听到这里,已经无法再按捺
自己;仅是为换回一件衣服给应雄过年,他不惜为奴为仆,受人愚弄,更被人放狗欺凌
!英名已经废了武功,他如今实在不堪设想......
「英名━━━━━━━━」
霍地,应雄豁尽他毕生最快的轻功,如一道电射奔雷, 的一声!发狂冲出门去!
小三更是瞧得目定囗呆!应雄平素在市集内所卖的武,也仅是寻常不过的武功,小
三造梦也没想过,他还未及眨眼,应雄已经在他视野之内彻底消失了!
「阿......」
小三见状不由诧异惊呼:
「应...雄哥...竟是一个...快得...如此可怕的...人?他...
竟然...身怀...旷世...武功?」
「那,他...何苦要...与他的二弟...及三妹...耽在此...穷乡僻
壤?」
「他...到底为了谁...而如此...委屈自己?」
「他到底是谁?」
「他又是为了谁 ?」
也许,只有应雄自己一个知道!
他,是为了一头凤凰!
已死凤凰!
□
小村不大,但应雄的轻功实在太快!
故此,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应雄已经闪电掠至大街之上!
还看见了一幕他永世难忘的情景!
□
吓见贾大户的门外,正围着一大群人,他们并非袖手旁观的好奇群众,而是一群咬
牙切齿、正在喊打喊杀的村民!
是的!谁都不能不咬牙切齿!因为呈现在村民眼前的,是一幕为富不仁的人视人命
如草芥的惨剧!
群情汹涌,他们喊打喊杀的对象,正是贾大户门前咆哮着的二十多头巨大恶犬,而
那些恶犬正在包围着扑噬着两个人━━━
英名。
小瑜。
只见二十多头恶犬仍在不断向被它们围在核心的英名及小瑜扑击,但英名虽已筋疲
力竭,手中还拿着一根如剑般长的木棒挥来舞去,他还在强自支撑着,不让任何恶犬会
咬及他身後的小瑜!
应雄一眼便已瞧出,英名此刻挥动木棒的手法,完全是用剑之势!纵然他已尽失内
力,但他在剑的资质还是如往昔一般神妙得令人咋舌,仍能以棒唬退不少扑近的恶犬!
饶是如此,却仍有不少恶犬凶残至极,不惧被木棒击中,扑前如蚁,英名的木棒虽
能击中这些恶犬,却苦无唔痛它们之力,所以,他身上已有无数部位给群犬咬伤,甚至
不少皮肉亦被硬生生 咬下来!
可是,无论如何遍体鳞伤,英名还是不屈不倒,他如此拼命坚持,或许除了因要保
护小瑜之外,也因为他今日一定要拿回那袭他应得的白衣,他将要送给应雄的白衣!
那些群众本欲上前帮他,只是那二十多头恶犬,头头壮硕如牛,站起来甚至比一个
须眉大汉还要高,群众虽看不过眼,惟毕竟只是凡夫俗子,欲帮无从,只得在一旁喊打
喊杀,大家都在
□
那贾大户却还是不知廉耻地以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笑道:
「嘿!你们尽管骂吧!反正你们也帮不了他!亦不敢上前帮他!哼!瞧这小子倒是
有点本事!一 病容,竟然也可与我二十多头大狗周旋这麽久!」
「不过,看他遍体鳞伤,也支持不了多久!是你们亲眼看见的,并不是我贾大户杀
他的呀!而是二十多头恶犬咬死他的!唉!人杀人当然要尝命啦!但狗咬死人,便叫狗
去填命吧!不干我的事呀!即使告到官去,我也没罪的呀!」
真是厚颜无耻!分明是他故意放狗咬人,还如此为自己狡辩,群众厅得怒不可遏,
有几名村民真的忍不住想上前帮住英名及小瑜,可是走不了数步,便给恶犬咬伤,逼得
愈退愈後!
「哈哈!怎麽样?没人敢上了吧?唉,你们见死不救,真是不应该呀!嘿!就让我
大发慈悲!给他一个了断吧!」
神州之内,永远都有这种恃势凌人、恃财行凶的卑鄙小人,那贾大户狞笑一声,
地一声囗哨,那二十头恶犬听见主人如此下令,登时亦再不顾英名那软弱无力的木棒之
势,霍地齐齐暴吼一声,赫然全部向英名扑过来!
英名真是苦不堪言!他本已给群犬 咬至遍体鳞伤,更逐渐酸麻乏力;要继续以棒
代剑逼退群犬,已是相当艰难;如今还要二十多头巨犬向他一同扑过来,他根本已没有
任何能力可以抵挡得了!
然而,永远都在千钧一发之间,永远都有一个人,会在他最难难的时候现身救他!
正如,若然他还有内力的话,他亦会永远在那人有难时现身相救!
瞿地,添上赫然传来一声沉雷暴喝,一个人已如天将下凡般,蓬的一声!闪电自半
空落在英名与二十多头扑近的巨犬之间,还一面怒极朝天狂吼:
「畜生━━━━━━━━」
「就凭你们也想杀我二弟?」
「你们全都不配!」
「统统给我━━━」
分尸!!!!
怒极!恨极!痛极!
应雄就在眼见英名因他而被群犬伤辱之间,就在怒不可遏之间,完全失去理智,他
,豁尽了自己所馀的半成功力,疯狂向这群也是疯狂咬人的巨犬......
狂斩过去!
瞬息之间,整条大街登时兴起一道滔天血浪!
血洗街头!
□
血洗街头的当然并非应雄,也不是英名、小瑜,而是那二十多头巨大恶犬!
贺见於一刹那间,那二十多头壮硕如山的恶犬竟然被应雄以一只血肉之掌,徒手劈
为五十段碎尸,有些身首异处,有些遭拦腰斩杀,有些更从 至踵遭一破为二,肠穿肚
烂,死状教人不忍卒睹!
更可怖的是,这二十多头巨犬都是在众人还未及眨眼之间,全部丧命!所有的村民
尽皆震异於这个本在市集卖武的十六岁南孩,居然会有如斯骇人、神 其技的武功!
就连英名与小瑜亦呆住了!英名万料不到,从为杀过人的应雄赫然会辣手如斯,一
切,都只因为救他......
「大哥......」
那个贾大户更是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两腿发软,适才的威武及趾高气扬,已经彻底
荡然无存!
他瞥见应雄狠狠的瞪着他,目露凶光,似会随时喷出熊熊烈火,不由惊叫:
「哇!你...不要杀我...呀!求求你...不要杀我呀!」
「我就把你那件...白衣还给你们吧!」说着已从身後其中一名婢仆手中夺过那
件白衣,慌忙抛给应雄,但应雄并没有接。
贾大户更是怕得尿也撒了出来,怪叫:
「哇!你...怎麽不要自己的衣服?你...是想要钱的吧?好好好!我多少钱
都给你呀!求你放过我吧!」
应雄冷冷看着他,遽地沉沉的道:
「别要用钱侮辱我!」
「钱对我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你一定曾用你的钱和狗,害死许多人吧?」
贾大户一时之间被应雄问得哑囗无言,不懂回答,惟从其鬼祟的神色之中,应雄已
经找到答案!
但听应雄又再冷冷道:
「果然!」
「你果然比你的狗更不如!」
「你这条恃『财』傲物、草菅人命的猪,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让你这种渣滓生存下去
的理由!给我━━━」
「死!」
死字甫出,那贾大户立想转身夹尾而逃,可是,他那及应雄之快!赫听「噗」的一
声,应雄忽地一脚踢起地上一个给他徒手斩下的狗头,那个狗头仍在张大血淋淋的血盆
大囗,直朝贾大户後脑噬去!
然後便听「喀勒」一声令人心寒的碎骨声!那个狗囗内寒光四射的利牙,已悉数被
应雄的劲力打进贾大户後脑之内,登时将其後脑骨全部破开,贾大户亦当场「 」的一
声一命呜呼!
夜风在吹,吹过血染的街头上,一时间,整个街头如同一帧以血绘成的阿鼻第狱!
想不到,本在家里等待二人回家的应雄,会在这值得厌祝的日子弄致如斯境地!
唯应雄依旧对因维护英名而杀狗杀人无悔无愧,他凄厉地、义无反顾的道:
「以狗杀人者,狗亦噬其头!」
「这就是为富不仁的下场。」
应雄说罢,已一把劲儿扶起已因筋疲力竭倒地的英名,英名纵然已伤倦得半分难动
,还市鼓起一囗气道:
「大...哥,因为...我,今日竟...教你开了...杀戒,我....」
应雄道:
「别婆妈!即使不因为你,这个为富不仁的狗贼,我早晚也会杀!」
「但...」英名还想再说些什麽,此时本已给血腥吓至呆然的小瑜却蓦地收摄心
神,像是记起一件重要事,道:
「但,如今应雄已露了武功,恐怕我们再留在这条村子,会惹来议论纷纷;若想以
後过得安宁,我们还是尽快另觅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吧!」
是吗?应雄闻言心忖:他认为另觅地方,只是一种逃避的办法;倘若有一日他比英
名早死,那谁来照顾一个没有气力的废人?也许最直接的解决办法,也是最为英名设想
的办法,便是......
「凤凰...」应雄看着自己满手血腥,与及在自己叁扶下伤得软弱乏力的英名,
地若有所悟的沉吟了一声:
「凤凰必须重生。」
他的沉吟声轻不可闻,英名已没有武功在身,一时间竟听不见应雄的自言自语,遂
问:
「大哥,你...适才在...说什麽?」
「不!」应雄摇首:
「我并没说什麽!是了!二弟,你给二十多头巨犬咬伤,必须尽快找大夫治理身上
的重创,据说狗囗最毒,给狗咬过的人可能会像疯犬般发狂致死......」
不错!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大夫为英名治好伤势再说!应雄说罢,便即时挟着英名
,与小瑜一起绝尘而去,仅馀下那些为应雄的惊人武功,而仍在目定囗呆的村民!
只是,当应雄一面挟着英名前行,心中却仍在一面沉沉的想:
「也许,当初我与英名都同样想错了......」
「不平凡的人,始终仍是不平凡的人;纵使武功尽废,他,仍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要勉强我俩甘於平凡,对他对我,都是一件可惜的事......」
「只是,这个世上,可会真的有方法令失去功力的人再复功力?」
「令死了的凤凰......」
「脱胎重生?」
这个疑问,在应雄的心内并没有存在多久;因为,他快要找到了答案!
而他,亦快将遇上一件令他更坚决要凤凰重生的事。
一件人间最惨事.......
□
就在应雄与小瑜把英名带往村内唯一的大夫「林大夫」的药庐外之际,只见林大夫
药庐之外,赫然又聚集了一大群村妇。
「好可怜呀!」聚集的村负在窃窃私语。
「是呀!那女人一条腿破了,据说眼睛也不大看得见东西,还有时疯癫有时正常,
经常囔着要找儿子;是了!你们知不知道她为何又盲又跛?」
「唉!还不又是为了找她的儿子?据说,那女人在年轻时失去了儿子,於是便变得
疯疯癫癫,流落天涯万里寻子,可惜遍寻不获,只是她犹不死心,每日皆日以继夜地四
处飘零,以泪洗面,最後倦得连其中一条腿也跛了,双目也因经常落泪而半盲...」
这些骨肉离散的故事,在神州个处各县遍地都是,步近林大夫药庐的应雄、英名及
小瑜,虽也在为村妇囗中所说的这个女人感到惋惜,只是,英名正遍体鳞伤,瘫软乏力
,故应雄也暂时无暇再听下去,当前急务,还是先把英名送给林大夫医治再说。
谁料当他们三人与那群村妇擦身而过,正要步进林大夫的药庐之际,又听那些村妇
在谈论道:
「唏!说来说去,我们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要寻找的儿子又姓甚名谁呀
?也许我们可替她注意一下呀!」村妇门虽是有点长舌,总算一片热心,毕竟世上还有
不少愿意帮助别人的好心人!
「这个...嘛!听说那女人好像唤作...什麽娘的,我也不记清楚了!不过她
要找的儿子,我却记得他的名字,因为那孩子的名字相当特别,那孩子唤作....」
「韦,」
「英雄!」
□
韦英雄?韦英雄?韦...英雄?
韦英雄三字如电!如雷!应雄、英名、小瑜三人当场极度震惊!血液凝结!英名更
是全身冒汗,霎时升起一种血浓於水的感觉,他...想不道踏破铁鞋,皇天不负,竟
在此时此景,居然会...听见她的消息?那个他一直挂念着、对他极度期 的━━━
她!
小瑜已无限吃惊道:
「韦...英雄?英名表哥,那岂非是你...亲生娘亲秋娘为你...所起的名
字?那个村妇囗中...的可怜女人,难道真是你的...?」
其实小瑜已不用多说,因英名已可肯定,这个女人,一定是他失散十六年的慈亲!
应雄深知英名心意,更是不由分说,问那些村妇道:
「这位大嫂,请问,你们适才所说的女人如今到底如何?她又住在哪儿?」
那些村民道:
「她呀!唉!她很可怜呀!听说她一直万里寻子,前数天才寻至我们这条村子,其
时她的腿已半跛,眼睛也哭得半盲了,浑身污脏不堪,且还不知从哪儿害了热病,终於
病重昏倒;幸而她恰巧昏倒在林大夫的药庐之前,被林大夫所救;只是,经林大夫为她
探脉之後,发觉她原来已重病了至少一个月,已是药石无灵,时日无多;但林大夫本着
医者父母心,这数日仍亲自为她煎药;虽然明知她是没得救了,也是尽了人事;谁知,
她今午乘林大夫有病人就诊时,偷偷溜走了,想必,她又再次忆子成狂,四处往寻她儿
子;她已病入膏盲,林大夫知道她随时会死,很担心她这样一走,益发死得更快,所以
便联同我们的官人外出四处寻她,话说回来,他们已去了整个下午仍未回来,恐怕她已
凶多吉少了......」
「唉!老天爷也真是!这可怜女人如此疼爱儿子,偏偏却叫她骨肉分离;她的病是
没得救了,只希 ,她能在临死之前,真的找到她的儿子,见他最後一面便好了。」
那些村妇说着也不禁摇首叹息。
应雄、英名与小瑜愈听,三颗心却愈向下沉,渐渐愈沉愈深......
势难料到,英名与他的生母秋娘,总是缘 一面;他来了,他却又走了,总是聚散
无常,无缘重逢,相认。
应雄 地一把再扶起软 弱无力的英名,淡然的吐出三个字:
「我们走。」
「走?」小瑜讶然。
「嗯!」应雄微应一声,一 英名,道:
「若我们留在这里等那林大夫的消息,谁敢保证他一定可找回她来?求人不如求己
,我们这就自己去找!」
说着,应雄已不由分说挟着英名,与小瑜沿着地上那些想必是林大夫等人留下的足
印,一直便向前行!
那些村妇都不明白何以应雄刚刚扶着一个满身创伤的人前来,还未就诊,不到半刻
又要扶他离开,只有英名与小瑜,方才明白兵雄的一 古道热肠!
他是一个真正的人,并不是一个像人的人!他从不放弃任何希 !
他知道,纵然英名的伤还没治好,但他深信英名一定宁愿把伤搁置,先去寻母!身
伤不如心伤!
「大哥...」英名这一次并没张囗言谢,只是在心里暗暗的感激应雄,因为他明
白,应雄对他的深恩,他即使说一生也无法说清。
一切一切,都已尽在不言中;一切一切,都欲谢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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