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作  家: xian (去日留痕) on board 'Emprise'
题  目: 风云48
来  源: 哈尔滨紫丁香站
日  期: Fri Sep 26 00:30:05 1997
出  处: bbs@s1000e.whnet.edu.cn

   无名?
  世上一草一木,一树一花,皆有其独特名字。
  无名无名,
  原来因此而无名!

  □

  只不知,无名此生,
  能否救回一个为成全他、不惜把自己推进无边地狱的——
  大哥?
  世上最可敬的大哥?

  □

晨峰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的一个人。
  也许应该说,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的运气,
  今生能遇上一个这样难得精彩的人。
  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无名!

  □
 
  晨峰行年二十,容貌虽长得平凡,却总算还流露著一点浩然正气。
  他是万剑之源「剑宗」这一代掌门剑慧的十大入室弟子之一;由於开始习剑之时,
较其馀入室弟子要早,甚至比剑慧之子「破军」犹要早,故此,顺理成章地,他便成为
十人中的「大师兄」。
  可惜,他纵有大师兄之名,却并无大师兄之实;以其剑术修为,比诸其中八位师弟
尽管稍有过之,惟比诸他的十师弟,便略嫌不及了!
  他的十师弟正是破军!
  十七岁。
  习剑最迟,却又是剑宗当今少年剑手中的第一高手!
  然而,晨峰却从未介意自己的剑术修为不及十师弟破军,缘於各人天赋不同,岂能
强求;他只求自己勤练剑术,将来能持剑卫道便心满意足。
  或许他惟一感到有少许不是味儿的是,何以上天赋予破军的,竟然是如斯骄人的习
剑资质!破军著实不配呀!
  因为破军——邪恶!
  曾经有几次,破军仗著慑人的剑术修为横行,强抢某数条小村的貌美村女;他还仅
得十七岁,便已如此邪恶!
  幸而最後也被晨峰察觉,便纠同三数较具正义感的师弟,在众人围攻之下,方才从
破军手上救出那些弱女;亦因如此,破军与晨峰从此结怨!
  晨峰固然失望;剑宗已是万剑源流,惟所出的少年第一剑手破军,却是一个如此不
堪之徒,试问将来怎能把剑道发扬光大?
  眼看茫茫剑道,发扬无人,晨峰只感到百般无奈。
  不过,
  生命虽时有无奈、哀伤,
  生命亦偶有惊喜、意外!
  当晨峰以为剑道已趋向死气沉沉的时候,终於有一天,
  他有幸看见了一个这样难得的....
  「他」。
  「他」,是一个惊喜!
  一个上天错手送到人间、本不应在人间出现的意外!
  无名意外....
  
  □

  那一天,身为大师兄的晨峰,又如往常一般,一大清早下床,梳洗,接著便往剑宗
教场之上,与他的入室师弟们一起练剑。
  那时正是辰时,可惜剑宗教场之上,却没有旭日东升,也绝不温暖如春,无论何时
何刻,剑宗的教场都是冷清的。
  盖因剑宗原建宗於冰天雪地之上。
  冰雪寒心,人长居冰天雪地,简直便要僵化心内的七情六欲;七情既然不生,六欲
亦然不动,这样也不无好处,至少可令人更能静心,专心向剑!爱剑!求剑!
  晨峰每一天的生命,便是在此无边冰冷的教场上,与一众师弟们静心练剑,每一日
的青春岁月皆在他意料之内,无数个昨天、今天、明天,全无分别!
  只是今天,却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今天,缘於这个今天,终於发生了一件他「意料之
外」的事。
  他向来与一众师弟们均能静心练剑,却万料不到这个今天,就在他们於教场雪地练
剑之时,他们合共九人,九颗本已不动的心,不知何故,赫然纷纷——
  心头一动!

    □

    九心齐动!晨峰的八名师弟,随即身不由己的低呼一声:
  「啊....」
  晨峰修为较高,总算能把持自己那颗蓦然一动的心,并没低呼,惟是,他也在为自
己本已静下的心再次触动而暗暗纳罕,盖因他与八位师弟们於剑的修为上已然不轻,既
已静心,便绝不该会轻易动心,除非....
  有一些特殊的事或人,在牵动著他们的心。
  其中一个师弟已停下不再练剑,迳自道:
  「大..师兄,我们本已静心..练剑,何以..会突然..心动起来?难道..我们剑宗..
将有一些..大事发生?」
  习剑的人大都相信,心动、剑动,总或多或少会是一些大事发生前的徵兆,晨峰亦
不反对其师弟的猜想,他颌首:
    「唔,师弟所说的亦不无道理。只是,目下我们剑宗一片平静无波,又会有什麽大
事发生?」
  「大师兄,会不会是师父与破军将要回来?他俩身上的剑气牵动了我们的心?」
  晨峰想了一想,摇首:
  「我看未必。师父的剑道修为虽冠绝剑宗,甚至破军师弟的修为亦较我们为高,霸
道无匹,但,难道各位师弟们完全感觉不到,适才令我们九心齐动的,好像是一种..感
觉,一种天下剑手都已渴望了千世万世的感觉....」
  「天下剑手都已渴望了千万世的感觉?大师兄,我们也是剑手,我们一直渴求的,
只不过..是能於有生之年,一战..最强的剑手;你是否在说,适才牵动我们心动的,是
一种只有世上最强剑手才能散发的感觉?」
  「嗯。」晨峰再次点头:
  「师父虽强,破军纵强,但我隐隐然感到,适才那种令我们动心的感觉,是一股比
师父及破军更高层次的气势,一种在我们目下这个境界还未能完全明白的境界....」
  晨峰说话之间,突如其来地,他与八位师弟手中的剑霍地不约而同抖动起来,众人
登时面面相觑,其中更有人又低呼道:
  「啊....?大师兄,我们的剑..为何会突然抖动起来?它们看来..相当兴奋....」
   「是的!它们确是相当兴奋!为即刻遇见的事物而兴奋!」晨峰硬生生按著自己的
剑,不让它再行抖动:
  「心动!剑动!看来,剑也在期望能遇上那股更高层次的气势!那股气势似乎已经
距我们不远....」
  不错!真的已经不远!就在晨峰与其八名师弟正忙於压抑手中剑的时候,教场进口
之处,已飞快掠进了二条人影!
  这两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离剑宗外游多时的剑慧与破军!
  但骤见师父剑慧及破军遽然回来,晨峰与一众师弟并不感到讶异,反而令他们最讶
异的,是一条跟在二人身後、冉冉步进教场上的人影!
  晨峰与一众师弟们感到无比讶异,缘於这条缓慢的人影甫踏进教场之内,他们九个
的心,赫然动得更急!
  他们手中的剑也抖得更急!
  九剑「呜呜」发响!宛如在为他的降临而欢呼!
  是他!是他!
  晨峰与一众师弟立时知道,适才令他们人剑俱动的那股莫名感觉,原来发自这条缓
步踏进教场的人影身上,惟是,当他们朝这人望去之时,尽皆眉头一蹙!
  他们满以为,这个在气势上比其师及破军更高层次的人,必是一个剑道上的超然长
者无疑,谁知一看之下,却发觉这条人影,
  竟是一个比他们任何一个还要年轻、背著一个剑匣的十六岁少年!
  
  □

  只是,纵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也不打紧,习剑之境并不在乎时日长短,实以达者为
先!晨峰他们皱眉,更因为以他们九人的修为,一眼便能即时瞧出这少年的步履相当虚
浮。
  他,根本便没有半分内力。
  试问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怎可能会比其师剑慧,与其破军更高层次?
  且令九剑齐鸣?九心齐动?
  可是,当晨峰与其一众师弟的目光,缓缓自这少年□步履移向他的脸、他的眼时,
他们九颗仍在动著的心,赫然如给....
  一柄绝世神锋飞刺而过!
  九个本已修为不轻的少年剑手,悉数为这十六岁的少年而目定口呆!
 
  □
 
  只见这名少年虽然浑无半丝内力,惟他的一双眼睛却甚有——「力」!
  他的眼睛,恍如一柄插於人间最高山峰上的绝世孤剑;这柄绝世孤剑,本合该注定
给世上所有的剑手,与及所有的剑仰望、渴求、崇拜,可是,却因种种难以解脱的机缘
,一直被困於绝岭之上,剑气难舒,沦为一柄无限沉郁的剑!
  晨峰众人的目光与这少年的目光甫一接触,当场被其一摄,九颗心如被刺中;这亦
难怪!一柄锋芒已□的绝世孤剑,仍是一柄绝世孤剑,那管他还有否内力,那管他在顾
盼之间,有多沉郁....
  霎时之间,众人都被这个目光如剑,却又出奇地浑无半分内力的怪异少年所镇,茫
然不懂反应,幸而此时剑慧见自己九大入室弟子如斯情状,随即道:
  「晨峰!为师今日与军儿久游归来,为你们带来了一个人。」
  剑慧说著一指站於其後的那名怪异少年,续说下去:
  「为师为你们带回来一个师弟。」
  「这个,就是你们的『十一师弟』。」
  「无!」
  「名!」

  □
  
  无名?无名?
  晨峰闻言一怔,不虞以他这样一个目光如剑、似乎大有来头的少年,居然会唤作「
无名」;其中一个如今方才如梦初醒的师弟「十三」,向来性较顽强,此时因不服自己
适才会被此子所摄,不禁冷冷抢著道:
  「嘿!无名?世上一草一木,一树一花,都有名字!无名?哼!这到底是什麽鬼意
思?」
  无名定定的看著「十三」,木无表情的答:
  「因为,我已还姓还名,再没有名字。」
  「还姓还名?」十三冷笑:
  「你还姓还名给谁?」
  「一个最重情重义重信重诺、及对我最重要的人。」
  十三听毕,故意要奚落他:
  「呵呵!对你最重要的人?此人既对你如斯重要,可以又愿意接受你还姓还名如此
决绝?想必,这人待你也不太好吧?」
  无名一直对十三的冷言冷语无动於衷,此时乍听十三所言,居然有鄙夷他心中最重
要的人之意,当下盯著十三的脸,一字一字的道:
  「我曾对自己说过,从今以後,绝不许任何人再说『他』半句坏话!任何人也不得
冒渎他!」
  十三讪笑:
  「嘿嘿!你倒是认真得很!瞧你此刻的表情,我倒相信你说的『他』,必是对你最
重要的人了!只是....」
    「哼!我偏爱说『他』又如何?你看来身无半分内力,你可以奈何我吗?你可以把
我怎样呀?」
  无名目光之中已没有往昔的退让,只有无限勇猛,他冷然道:
  「说『他』不好的人,都要割断!」
  十三听後更是嗤之以鼻,哈哈笑道:
  「哈哈!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无名啊无名!你知道我为何唤作『十三』?全因
为我向来同时擅使十三柄剑!」
  十三说时浑身一抖一振,但见其袖中、裤管、腰间、剑囊之位,猝地抖出十三柄长
短不一、大大小小的利剑,十三之名原来一点不虚!
  「看见了吧?我们的十一小师弟无名!即使你身负内力,你也未必可断我身上的十
三柄剑,更何况你根本毫无内力,你别要再危言耸听了!」
  十三得意地笑个不停,笑声中犹不忘朝无名一瞄,可是在此一瞄之间,他瞿然发现
无名的眼睛,霍地闪过一丝精光!一丝足可断石分金的精光!
  是的!断石分金!从那日应雄与他决裂开始,他已不再欠缺斗志!他已不再退让!
任何人若要侮辱应雄,甚至他自己,他亦势必教那人如——断石分金!
  就在十三瞥见无名那丝精光之际,他又同时听见在旁的破军猝地高声向他提点:
  「十三,别太轻敌....」
   轻敌?连在他们师兄弟中剑艺最高的破军,居然也提醒他别要轻敌?连破军也如此
忌惮那小子?
  十三闻声又再次朝无名一瞥,他登时发现....
  此刻的无名遽地动了起来!
  无名已无半分内力,故此他这一动,也并非动得很快,然而却动得甚为巧妙!但见
他身形一挪,便已闪身切进大师兄晨峰的剑锋左畔,晨峰为其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愕,连
忙道:
  「无名师弟,你干什麽?」
  无名木然的答:
  「大师兄,借你的剑来一用!」
  借剑一用?晨峰还未明白他在说什麽,迅雷不及掩耳,但见无名以右手两指将其剑
尖一挑,虽然他未能使上半分内力,但不知何故,晨峰握剑的手竟然有点不由自主,反
手一剑便拍向他身畔另一名师弟的剑锋之上!
  晨峰当下明白,无名纵然无法使用内力,惟适才他两指挑其剑尖的方位,正是其剑
峰最易反转之处,故尽管以少许气力,便能将其剑锋反挑向另一师弟的剑锋!这正是四
两拨千斤!
  说也奇怪!就在其剑锋拍向另一师弟剑锋之上时,另一师弟的剑锋,又因这突如其
来的巧力拍向另一人的剑峰,如此一拍一传,巧力愈传愈大,瞬间已传至第八位师弟的
剑上,而这第八位师弟的剑,亦给巧劲带动得劈向站在第九的——
  十三!
  十三当场一惊,连忙以袖剑一格这第八位师弟不由自主的剑,讵料一格之下,就连
他的袖剑亦剑不由己,竟连环向其身上的其馀十二柄剑劈去!
  霎时之间,十三宛如一个挥动袖剑向自己狂劈的疯子!「当当」的剑击声响过不绝
!忙得不可开交!且还愈劈愈快,无法停止!
  还好!自劈良久良久,突又听「波」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十三身上的十三柄剑
在不断「自相残杀」下,终於一下子迸为寸碎,断剑当场!
  剑终如无名矢言——
  断!
  十三虽幸无寸伤,惟早已全身大汗淋漓,神情看来,显然受惊过度,呆呆的、不可
置信的瞪著无名摇首高呼:
  「不....」
    「你..已身无半分..内力,怎有..可能..胜我?」
  「啊....,你....你是....」
  「怪物!」
  不错!他确是怪物!一头用剑的怪物!场中所有的眼睛尽皆可以作证!
  能以丝毫之力以剑打剑,再聚力打力,这一手功夫简直妙绝巅毫!就连晨峰等人的
师父剑慧,恐怕也未必可想出如此断剑的方法!
  晨峰与一众师弟见状悉数瞠目结舌;没料到这十六岁的少年尽管身无半分内力,用
剑的资质却是如此惊世骇俗!晨峰暗忖,这少年用剑已如斯了得,他还入剑宗学些什麽

  但见此刻的无名,虽以两指大败十三,但依旧木无表情,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他
只是转脸一望身旁的剑慧,又是木然问道:
  「师父。」
  「介绍完毕。」
  「你,可以开始传学给徒儿了吧?」
  晨峰等人听後益发深深咋舌,这个无名,像是非常急切似的,甫抵剑宗,还未安顿
下来,便已急不及待要剑慧传学,他如斯赶急,到底赶著去干什麽?
  但听剑慧「唔」的一声微应,随即朝仍在呆然颤抖的十三一扫,沉沉道:
  「真想不到,无名,你会一反从前欠缺斗志的常态,目下居然战意昂扬,看来,『
他』在你心中真的如斯重要....」
    无名并未让剑慧把话说完,乾脆打断他的话道:
  「我只是来学剑!不是来谈私事!请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剑慧倒没料到他会答得如此决绝,微微一愣,但随即已大笑道:
  「呵呵!好得很!你的心果然已脱胎换骨!这才像样嘛!也不枉『他』为你所作的
一番牺牲了!」
  剑慧说这话时也不自禁脸泛一丝佩服之色,他其实也暗暗佩服,应雄为激发无名所
作的一切;人间,实在已很少这样大无畏的热血男儿了!这亦是剑慧答允应雄收无名为
徒的主因!他实在服了应雄!
  「不过,」剑慧又道:
  「无名,目下你还不须如此著急练功!这样吧!你何不先歇一夜,明日我俩才再从
详计议吧!」
  「晨峰!你这就给为师领你的十一师弟,前去他的寝室歇歇!」
  此语一出,无名当下两眉一皱,定定的盯著剑慧,良久良久,他方才徐徐转身。
  晨峰见其似有到寝室休歇之意,连忙上前温然笑道:
  「无名师弟,欢迎你加入我们剑宗!长路漫漫,你想必已非常倦了!就让大师兄为
你掮著你背上的剑匣,再领你到寝室如何?」
  说著已欲伸手取下无名背著的那个不知藏著何剑的剑匣,谁知还未触及剑匣,无名
居然借身一闪,异常戒备的道:
  「别碰我的剑!」
  晨峰一番热诚,不虞却惹来无名的高度戒备,当下一怔,此时,一旁的破军突然狞
笑道:
  「对极了!嘿嘿!我们的大师兄晨峰,你可别乱碰我们十一师弟的剑啊!你何知他
剑匣里的是什麽剑?嘻嘻!告诉你!那是所有江湖人闻名丧胆、震摄千秋万世的....」
  「英雄剑!」
  英雄剑?
  晨峰与一众师弟即时听得目定口呆!英雄剑不正是传言中大剑师所铸的石剑吗?怎
麽会落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名手上?
  这个十六岁的无名,到底肩负著什麽排山倒海的使命?到底背欠了什麽恩义情仇?
  无名似亦为自己适才对晨峰的无礼微有歉意,当下道:
  「对不起。」
  「我曾说过,若然不能回复武功,便绝不会打开这个藏著英雄剑的剑匣,也不会让
任何人碰它。」
  「除非我有天功力全复,我才会打开剑匣取出英雄剑!」
    「那一日,也是我以英雄剑,击败『他』的时候....」
  无名说至这里,本来双目战意旺盛的他,霎时竟隐隐有丝微伤感,像为一个命运比
他好不上多少的人而伤感。
  晨峰幽幽的看著无名这丝伤感,他忽然发觉,这个加入剑宗只为学剑的少年,他的
过去似乎相当复杂,复杂得并非旁人所能明白。
    晨峰还暗暗在心中纳罕,究竟无名口中说要击败的『他』,
    会是谁呢?
    能够成为这个没有半分内力、剑中智慧却又如斯惊人的少年之敌,这个「他」,相
信也绝不简单啊!

  □

  无名终於在剑宗留了下来。
  晨峰尽管对无名的过去身世深感好奇,惟亦不敢多问;他从无名的眼神里可以窥知
一二,这个十一师弟,一定有一些不想再提的哀伤往事,他不敢问太多。
  只是,纵然晨峰不欲多问,他部份的师弟们,却极为不忿当日无名以两指尽断十三
十三柄剑的惊人巧招,虽然不欲步十三後尘,也经常对无名出言刻薄,意图以言语践踏
他。
    甚至破军,有时候见部份师弟侮辱无名,一时兴起也会插咀加入战团,无名,却始
终处千言万语於不动,任从一切蜚短流长在他身边如流水泻过,他依旧置若罔闻!
  只因为,他前来剑宗,并非是来吵架、打架,而是前来——复功!
  有一个人,正在这个世界另一个角落里,等待著最欣赏的二弟功成一战....
  可是要习剑宗不传内功心法「剑轮回」回复功力,也非一蹴即成的事!缘於「剑轮
回」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内功心法,剑慧曾说,习练「剑轮回」之前,非要习练剑宗万式
剑招,好好打下根基不可!只是,何以必须先习齐剑宗万式剑招,方可习「剑轮回」?
  无论如何,剑慧在无名入门早期,并未传他「剑轮回」,只是不断授以剑宗万式剑
招,更逐渐由浅入深;剑慧对於无名,也总算克尽师父之道,他并不是欣赏无名,而是
顾念著当日应雄不惜跪地求他的一颗苦心!他不想有负这样的一颗热血男儿心!
  而无名,当然亦不辞万苦!无论剑慧每日授他的剑招是难是易,他亦必於即日将之
融会贯通!
  这一切一切,都看在晨峰的眼里。
  晨峰胸襟磊落,并不如部份师弟们一样耻笑无名;相反,他无时无刻都在注意无名
的一举一动,於是便给他发觉,他这个十一师弟的意志力,比他所想的还要坚强!还要
惊人!
  晨峰已算是一个相当早下床的人,每天还未破晓,他便已下床梳洗,准备练剑;然
而自从无名加入剑完之後,晨峰,已不是全剑宗最早下床的人!
  最早下床练剑的,是他——无名!
  不单早起,他还是最晚上床的人!许多时候,晨峰偶尔夜半醒来推窗一望,总发现
窗外可眺见的教场之上,有人仍在练剑!
  无名。
  晨峰极不明白,何以无名总是如此急切练剑?急切增强自己?他似乎在争取每一分
每一刻的时间增强自己,他究竟为了什麽?
  尤其是,当晨峰有一次偶然瞥见,无名在勤奋练剑之时,他握剑的虎口竟在渗著浓
浓鲜血....
  晨峰很震惊!他明白,纵是以他自己这样具有不浅内力修为的剑手,倘若日夜不懈
地强逼自己练剑,也会练至筋疲力尽,更何况,无名身上并无半丝功力,他如此强逼自
己日夜不停练剑,虎口暴裂是意料中事。
  然而,无名依旧一哼一声,不发一句怨言!他的目光仍是一直望向前,他的剑也仍
是毫不间断挥动,他仍是在争取每分每刻的时间!
  这可令晨峰愈看愈奇;他曾听破军偶然提及,无名拜剑慧为师之时,剑慧曾故意一
试他的决心,假言要以无名之母临终前所遗的一个玉佩作拜师之礼,满以意会令他好生
踌躇,谁不知,无名想也不想,便已将亡母的遗物奉上!
  可知他要习剑之心如何坚决!
  晨峰一直暗暗旁观著无名,暗暗看著他每日练至虎口爆裂所迸的血,终於有一夜,
当夜阑人静之时,他忍不住问仍在艰苦练剑的无名,道:
  「无名..师弟,你..为何要如此....*
  「艰苦学剑?」
  无名本在全神习剑,不虞这个一直在旁观的大师兄晨峰,居然会有此一问;在他眼
中,这个大师兄晨峰并不讨厌;晨峰许多时候都在师兄弟们之间以言语维护他,无名是
知道的,他只是不需表示知道而已。
  此时晨峰既然有此一问,他亦不想对这个大师兄不敬,事实上,他从未想过会对晨
峰不敬,因为晨峰确是一个磊落的人,「嗤」的一声!无名手中剑已插在地上,他的眼
睛并未回望晨峰,只是把目光向著前方,缓缓反问:
  「大师兄。」
  「你,何以有此一问?」
  晨峰看著他手中尚在淌血的虎口,异常怜惜的答:
  「因为我实在为你担心。无名师弟,你如今功力全无,实在不应如此鞭鞑自己,这
样下去,你要流多少血才可功成?」
  「流多少血也没关系。」无名淡然的答:
  「反正,即使我流乾体内的血,也无法还清给『他』!」
  晨峰没料到无名会如此回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聊下去,惟有再问道:
  「是..了。无名师弟,差点忘了适才问你之事;你,为何要如此艰苦学剑?」
  无名不假思索的答:
  「因为,我要以我的剑,打败一个人。」
  终於开始说到正题上来了!晨峰於是追问:
  「你要打败一个人?那,这个人究竟是你的敌人?抑或仇人?」
  「统统不是。」无名一面说,一面已回转脸斜瞥晨峰,一字一字的答:
  「我要打败一个我最敬重的人!」
  「我的大哥!」
  「我绝不能让他成为魔鬼!如果我不能把他拉出地狱,」
  「我便决与他一起——」
  「同堕地狱!」

  □

  大哥?他竟然要打败他的大哥?
  晨峰无法相信,无名口中的大哥既然是其最敬重的人,为何却还要矢志打败他?他
为何誓与他的大哥同赴地狱?
  这双兄弟之间,一定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千恩万义吧?当中一定有天大的隐衷,
令这双本来互相敬重的兄弟不得不打,不得不打倒对方,直至同赴地狱为止?
  晨峰益发纳罕了;他本还想再问下去,缘於他对无名口中那个最敬重却又必须要打
败的大哥极感兴趣,然而,正当晨峰欲张口再问之时,话到唇边,他竟然没让自己的话
说出口,他突然不忍再问下去。
  只因为此时他已发现,无名在提及其大哥之後,一双眼睛在顾盼之间,赫然泛起一
丝浓浓的黯伤;那丝黯伤,浓得化不开,浓得叫人心碎。
  晨峰明白,这浓得化不开、叫人心碎的黯伤,必是源於一段浓得化不开、叫人心碎
的亲情,霎时之间,侠骨柔肠的晨峰似亦感染了无名这刻的黯伤,这刻的千古无奈,他
也黯然的道*
  「无名..师弟,我..虽然不知道你曾经历的事,但我想,我已..感受到你曾经历的
哀伤,我真的不知该..说什麽,也许..大师兄唯一可做的,便是....」
    「祝你最後能打败你最敬重的大哥!」
  骤闻此语,正陷於一片神伤的无名,不由苦苦一笑,悠悠答:
  「大师兄,」
  「谢谢。」
  一声谢谢,无名复又拔起插在地上的剑,再次开始努力不懈练剑。
  他一定要急起直追!
  因为他本来已比他最敬重的大哥落後很多,很多....

    □

    然而,无论他落後多少,他也会追上去的。
  他本已是一柄潜质不凡的剑,而他的坚忍与毅力,却比他的潜质更为不凡!
  许多时候,不平凡的坚忍与毅力,甚至比不平凡的潜质更为重要!
  千古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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