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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严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之夜叉4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Oct 7 13:05:16 1998), 转信
风云之夜叉(4)
夜叉一八六八
断浪满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
想不到,
他仍可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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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浪能够睁开眼睛,第一个感觉是“惊喜莫名”,只因他还没死!
他犹记得,自己是给夜叉池内一个神秘的血红人影以血丝紧缠脖子,还说了一
些什么拣选了他的话,随后断浪不知因何缘故昏厥过去。
他以为自己这回势必凶多吉少,谁知竟又可苏醒过来。
而当断浪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更开始怀疑,究竟自己所遇的那条血红人影,会
否仅是一个不真实的噩梦!
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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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苏醒后的断浪身处之地,仍是在血红的夜叉池畔!且天色已是旭日东升,
显而易见,断浪在夜叉池畔昏迷了整整一夜,如今已是新的一天。
但最令断浪讶异的并非这些,而是他在昏厥前亲手所杀的五十多名秦宁遣来的
刺客,他们的尸首。。。
赫然全部不知所踪!
一切竟像从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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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浪不由心忖∶
“怎么可能?我清楚记得,夜叉池内曾有一股无敌力量。。。驱策我将那五十
多名刺客拦腰斩杀,如今。。。他们的尸首何以不见了?莫非。。。我。。。造了
一场。。。噩梦?”
不!那血红人影与及断浪一招斩杀五十多人的事绝非噩梦!断浪已即时否定了
自己这个想法!
只因当他轻抚自己的脖子时,方才发现,脖子上确有一道很深的瘀痕!
那条血红人影确曾以血丝紧套他的脖子!他,是真实存在的!
至于那五十多条刺客的尸体究竟又去了那里?断浪不期然朝那血红一片的夜叉
池一望,暗想∶
“据闻夜叉池足可煎皮蚀骨,若那个血红人影乘我昏过去后,将那些尸体掉进
池内,经过整整一夜,相信亦已给池水蚀至尸骨无存了!
但━━
血红人影既自称是夜叉,敢情是村民传说于很久以前为友投池、誓要成为夜叉
回来雪恨的那个男人,他又说拣选了我,更以血丝把我擒下,还以为他必会将我拖
下夜叉池,想不到他却居然放过了我。。。”
“那,他为何又说拣选了我?他拣选我。。。究竟有何作为?”
断浪愈想愈不明白,遽地,心头复升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不。。。妙!那血红人影既然说已拣选我,却没有伤害我,极有可能。。。
仅是我表面未有什么伤害而已,但我的体内。。。”
一念及此,断浪随即盘膝坐下,闭目凝神,气运全身,企图以内气察视自己体
内各个部位,会否已中毒或有任何异样,他绝不相信那条自称是夜叉的血红人影,
既已擒下了他,却又会对他毫无伤害!
然而,断浪气运全身一周天,居然未有发现自己有任何中毒及不适之象,相反
,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气,竟在他提运之间愈来愈强,愈来愈强。。。
戛地,完全出乎意料,断浪一直盘坐着的地面,赫然在其运气之际发出一声“
隆”然巨响。。。
当场被他所运的气,震个爆裂!
直如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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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就连断浪亦瞠目结舌!他造梦也没想过,自己只是稍为
提气运走全身,还未有出招,体内的气已可将他所坐之位方圆丈内的地面震个迸碎
!
纵是绝世高手,修为也不过如此而已!惟断浪自量自身武功仍未至绝世高手的
地步!那,他此时却为何会身负与绝世高手同样可令山崩地裂的真气?难道。。。
“难道昨夜我昏厥时,那血红人影将我的内力。。。大大提升了?只是,他为何不
加害于我,反而将我的内力提升?”
断浪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明白这条血红人影的动机!不过他深信,血红人影
提升了他的功力,一定与其拣选他有关!可是到底他拣选断浪作甚?断浪始终想不
出所以然来。
既然平白获得更强的功力,断浪纵心存忐忑,却也无谓浪费,正想认真地出拳
一轰附近的树木,看看自己强至什么地步,谁知就在此时。。。
一条人影正由远步近,朝夜叉池这个方向走过来。
断浪连忙住手,一瞄这条缓缓步近的人影,发现此人影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个
一心一意只造夜叉面谱的━━
玉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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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浪乍睹这个双目失明的玉儿姑娘,私下不由泛起一阵莫名喜悦!就连他自己
也不知自己何以如此喜悦,也许他实在很欣赏这寂寞女孩,为要造出完美夜叉的一
颗上进心吧!又或许断浪对她。。。
不过无论如何,此时已是晨曦,玉儿的家与夜叉池近在数百丈内,她在此时此
刻经过此夜叉池亦不足为奇,这其实是她前赴天荫城市集的一条必经之路!
但断浪万料不到,正推着木头车缓缓前进的她遽在竟在夜叉池畔,
停了下来!
断浪又好奇起来∶
“啊?玉儿姑娘手推木头车,我还以为她正赶着往市集摆卖,她为何于夜叉池
畔停下来?她想干什么?”
玉儿是瞎子,故迄今仍未发现断浪在夜叉池畔静静的瞧着她,故此断浪也很快
便知道玉儿想干什么了!
只见玉儿蓦然从怀中取出一个雕琢异常细致的夜叉小面谱,这面谱甚至比她载
于木头车内的夜叉面谱倍为精巧,惟如此精巧的一个夜叉面谱,玉儿居然想也不想
,“咚”的一声。。。
便把它仍进夜叉池内!
断浪当下为之一怔,不明白玉儿何以会有此“奇行”“哦?玉儿姑娘不是立志
要造出最完美的夜叉面谱吗?何以又将如此精致的夜叉丢到池内?”
断浪满腹狐疑,唯未及深究,更离奇的事接踵发生了!
玉儿将那个夜叉小面谱丢进池内之后,竟然对着夜叉池喃喃自语∶
“已经是第一千八百六十八个面谱了。”
“叔叔,玉儿绝不会死心的。”
“你,何时才会愿意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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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
玉儿竟向夜叉池直呼叔叔?断浪听罢只感奇上加奇,益觉匪夷所思,且更见她
此刻的神情相当迷惘失落,似有一些遗憾,断浪终于再无法按捺自己的好奇,他猝
地干咳一声∶
“咳。。。”
干咳只为要吸引玉儿的注意,玉儿骤闻这声干咳,随即醒觉起来,慌忙的问:
“是。。。谁?是谁站在。。。我的身畔?”
“是我!”断浪直截了当的微应一声。
盲人的耳朵非常灵敏,玉儿一听之下便已认出是谁,半惊半喜的道∶
“啊?是。。。断大哥?为何。。。一大清早,你便在夜叉池畔?”
断浪也不知该怎样的向她解释昨夜他不平凡的遭遇,唯有胡乱编一个理由支吾
以对∶
“是。。。这样的!昨夜我回去后,发现遗失了曾在你摊档所买的那个夜叉小
面谱,心想不知会否掉在夜叉池附近,于是今早甫一醒来,便立即前来寻找,刚刚
给我找回它的时候,便见你经过这里了。”
这个理由总算也编得合情合理,玉儿似乎也相信了,她看来相当感动∶
“断。。。大哥,那个夜叉面谱在其他人眼里,甚至连三文钱。。。也不值,
想不到。。。你会如此在乎我所造的夜叉,谢谢。。。你。。。”
瞧她脸上那丝感激断浪的知遇之情,差点令人误会她会“以身相许”报答,断
浪私下不禁为自己捏造故事骗她而感到少许内咎;不过坦白说,断浪所编的藉口也
非无要无据,若他真的遗失了玉儿的夜叉,他亦会不惜回到夜叉池寻找的,那管长
途跋涉!
幸而,那个夜叉面谱由始至今,断浪都未失未忘,还是安然藏在断浪情内。
断浪又道∶
“是了!玉儿姑娘,适才我见你将一个夜叉面谱放到夜叉池内,又朝夜叉池说
了一番‘你绝不会死心’的话,究竟。。。你为何会如此?”
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这亦是断浪故意让玉儿发现他在身旁的目的!玉儿闻此
一问,当下微微一愣,道∶
“原。。。来,适才我的说话,断大哥。。。已听见了?”
“玉儿姑娘,若你有难言之隐,断浪也不会勉强你说出来,反正我也仅是一时
好奇,信口一问罢了。”
“不,断大哥,其实玉儿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更没什么需向断大哥隐瞒的;
不过,此事说来话长。。。”玉儿说着顿了一顿,续道∶
“断大哥,我俩不若边走边谈,如何?”
边走边谈?
“好。”断浪已忙不迭一口赞同了!更已抢先为玉儿推动那辆摆卖的木头车,
直朝天荫城的方向徐徐进发。
他如此乐意,不全是他对玉儿适才奇行的好奇心,更因为,他很乐于与她同行
,那管在其他村民眼中,她仅是一个又穷又只会造狰狞夜叉的残废盲女!
但在断浪的眼里,她却并不比其他每日不知自己为何生存的群众更差!
只因为她虽盲,却坚持自己要造出完美夜叉的理想,她并不━━盲目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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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断浪与玉儿离开夜叉池一带之后,那个适才被玉儿丢到池内的夜叉面谱,
本来一直浮在池水之上,倏在,竟如给一股吸力牵扯似的,“噗”的一声!整个面
谱已被扯进池下。
而偌大寂寥的夜叉池,亦逐渐响起一阵如鬼如魅的神秘语声∶
“是。。。的!”
“玉。。。儿。。。”
“真的已是第一千八百六十八个夜叉面谱了。。。”
“想不到,一个女孩子也会有如此有恒的决心。。。”
“叔叔。。。实在为你的决心。。。感到骄傲。。。”
“而叔叔,亦将会不惜一切,为你干。。。”
“一件将会扭转你一生的事!”
“因为。。。”
“我已成为真正的。。。”
“夜叉!”
“叔叔已有足够的力量,为你及你的爹娘。。。”
“清算一切!”
如魔如幻的声音骤然而止,接着却是一阵隆然巨响!
“洪”的一声!一条血红人影自池内冲天而起,俨如夜叉已在其百劫炼狱中破
茧而出!血红人影一飞冲天的这份无俦逼力,更猛然将其方圆十丈内的所有树木连
根拔起,与其一起扯上半空,再在半空之中━━爆为木碎!
天!
好雄浑可怕的逼力!
好无敌的绝世力量!
难怪这声音说,他已足够力量清算一切!以其力量,已经足可清算整个万里神
州了!
这条血红人影就是曾欲擒下断浪的夜叉?
只不知,他此刻要往哪儿清算?
他要清算━━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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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玉儿。。。姑娘,你坚持要造出完美夜叉的理想,原来只为见一个不见多时
,可能已自投夜叉池下的。。。叔叔?”
断浪与玉儿推着那辆木头车边走边谈,断浪听玉儿说至这里,不由诧异的问。
“嗯。”玉儿轻轻点头,表情较平素的她倍的怅惘,像在追忆着一些连她也不大能
记起的如烟往事。
“其实。。。许多小时候的往事,我。。。已不大记得清楚了;缘于我在出世
时不知何故,曾患了一场。。。不知是什么病的大病;事后听爹娘说,我几乎病死
了,幸而最后都救活过来;只是命虽保住,但这个病在我五岁时又再复发,且我的
一双眼睛亦因五岁这次病发而保不了;从此我便双目失明,而且可能因病呆了,我
对五岁前的事,都不大记得。。。”
“我仅依稀记得娘亲说,我爹在我出世前,好像是一个叱□风云的人,造陶也
仅是他的嗜好,并非他的谋生技俩,他甚至在我四岁时,便已迫不及待将其陶艺传
给我,所以最后我尽管忘记了许多事,还是无法忘记他传给我的陶艺。。。”
断浪道∶
“你爹曾是一个叱□风云的人?那,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玉儿苦笑摇头∶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爹叫什么了,只记得,他在我出世之后,便再一无所有
!后来听娘亲说,爹是因为要医好我的病才会失去一切,但仅为了医治一个小女孩
的病,何以要我爹付出了一切的名望?我一直都一无所知,后来我在五岁时的那次
病发瞎了,爹为想治好我那双瞎了的眼睛,便离开我和娘亲,出外去想办法,之后
,忽然有一天,娘亲便对我说,爹已死了。。。”
“我当时年纪实在太小,很不明白何以爹会因为想办法医我的一双眼睛而死,
只知道,娘亲从此已不再提起爹,更没再告诉已记不起来名字的我,究竟爹姓甚名
谁,似乎怕我们会惹上杀身之祸!而且从此居无定所,像在逃避人的追逼似的!直
至过了很久以后,我母女俩才辗转回来夜叉汇附近定居下来。。。”
玉儿说至这里,一双迷惘的眸子潜然泛着泪光,显然也在为无法记起自己父亲
的名字而深感遗憾。
断浪万料不到,一个穷家盲女,背后竟有一段如斯错综迷离的身世!她的爹居
然为救爱女之命牺牲一切名望,最后更为治愈女儿的眼睛,为了将她从无边黑暗无
光的世界中救出来,而不惜丢掉性命,这个父亲,实在相当伟大;可是到了最后,
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女儿居然连他的姓名也不复记得,甚至他的妻子也敢再提起其
名字,真是人间一大惨事。
然而,尽管断浪为眼前玉儿的身世深感唏嘘,心头仍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他问
∶
“玉儿。。。姑娘,令尊爱女之情,实在令人敬重!但,你适才所说。。。在
夜叉池下的叔叔,又是什么一回事?”
玉儿苦苦一笑,答∶
“说真的,关于叔叔的事,也和我爹的事一样,我。。。亦已不大记得清楚了
,可是我隐约记得,叔叔并不是真的与我家有血缘的叔叔,叔叔仅是我爹的生死知
交,二人虽非亲生兄弟,也情如兄弟!”
“我还记得,在我五岁之前,叔叔更曾不时异常疼爱的抱着我,对我说∶
‘小乖乖,你爹是世上最有理想的男人,也是叔叔最敬重的大哥,你长大后可
要虎父无犬女,也要像你爹一样,当一个有理想的女子!”
’人生在世,只能活一次;若有理想,便一定不能放弃’!
可惜,我只能记得叔叔这些鼓励的话,却记不起叔叔叫什么名字,以及他的样
子了,仅记得他的背影并不如我爹一样高大强壮,但娘亲后来对我说,叔叔虽然长
得并不强壮,却是美男子,她更认为他是最勇敢的男子汉!”
断浪一直默然听至这里,纳罕道∶
“哦?何以你娘会认为一个不很强壮的男人,是最勇敢的男子汉?”
玉儿唏嘘的答∶
“娘亲说,自从爹为治愈我的双目而死后,叔叔因不值某人所为,一直想为我
爹这个大哥报仇雪恨,可是碍于其武功仍然未及某人,最后,他不惜牺牲自己一切
的前途、爱人、幸福,将自己投进据说可令人变成夜叉的夜叉池!他誓要化为可怕
的夜叉,回来为他最敬重的大哥清算一切!”
断浪当场一愕∶
“啊?那。。。你这位叔叔,岂不是那个一直于天荫城一带流传的传说,那个
曾为知已好友不忿投池的男人?”
主儿伤感颔首∶
“是的!一直流传的夜叉故事,正是曾经很疼爱我、我却记不起其容貌的。。
。那位叔叔!”
断浪势难料到,关于那个男人誓要投池成为夜叉的流传,原来真有其人!更不
虞此人与眼前的玉儿扯上关系,他问∶
“但,夜叉池。。。真的可令人成为可怕的夜叉?世上真的有含冤不息的夜叉
?”
玉儿苦涩一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叔叔在自投夜叉池后,应该。。。还没有死!”
“不。”玉儿重重摇首∶
“我。。。已经盲了,又怎会再见到他?只是在他自投夜叉池后,我和娘亲都
可感觉得到,叔叔还在这世上。。。存在。”
“哦?从何见得?”
玉儿茫然的答∶
“自从父亲去世,叔叔以身投池之后,便只余下我和娘亲相依为命,后来我俩
更不时受着一些土豪恶霸的滋扰,只是到了最后,这些土豪恶霸都没有好的下场,
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便是不知给什么吓唬得疯了;娘亲于是更肯定,一定是叔叔已
化为夜叉回来人间,暗中守护我俩孤儿寡妇,所以纵然我母女俩在外流亡了一段时
日,最后还是回来,住在夜叉池附近。。。”
“而在五年之前,娘亲终于病逝,那时我已经十一岁;我还清楚记得娘临终前
的一夜,正当我把煎好的药端在娘亲房门时,蓦然听见已气若游丝的娘亲,像在房
内对一个人道∶
‘二。。。弟,嫂子。。。很高兴。。。你能在我临终前。。。回来见我最后
。。。一面,嫂子。。。实在很感激。。。你。。。为我夫。。。不惜投池沦为。
。。夜叉。。。的心,更。。。谢谢;你多年来。。。暗中对我两。。。母女的。
。。守护。。。’
‘可是,我已没。。。救的了,二弟,你不用。。。再浪费。。。气力救我,
嫂子。。。也不希望。。。你能为我。。。夫报仇,因为。。。我们的仇人。。。
实在。。。太强了。。。’
‘嫂子。。。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看顾我夫妇俩。。。唯一女儿。。
。玉儿,让她。。。平平安安、平平凡凡。。。无风。。。无浪的。。。度过一生
,这。。。孩子给人。。。弄盲,实在。。。太可怜。。。了,而二弟。。。你对
我们。。。一家。。。情至义尽,亦。。。实在。。。太难为你。。。了。。。’
我那时听至这里,不由大骇,心想暮是叔叔真的破例回来见娘最后一面?于是连忙
进房内,可惜我双目失明,根本无法看见房内有什么人,只听见娘亲鼓起最后一口
余气对我说∶
‘玉儿,你长大。。。后,千万。。。别忘了你叔叔。。。的大恩大义。。。
’
‘可惜,他已沦为。。。真正的夜叉,他。。。不想。。。唬怕你,所以。。
。绝不会。。。见你,除非。。。’
‘你能像你。。。父亲一样,为他。。。造出。。。最完美的面谱,那他。。
。才会。。。见你。。。一面!’
娘亲说毕这句话后便去世了,而由那个时候开始,我终于彻底成为一个无父无
母的孤儿。。。
往事如烟,玉儿说至此情此景之时,一直盈在眼眶的珠泪亦已无法自控地掉了
下来,断浪见她凄凉至此,亦不禁泛起无限怜惜,正想对她说些安慰的放,可是玉
儿此时蓦然又续说下去∶
“只是,我虽已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女,但。。。我知道,我并不孤单,
已变为夜叉的叔叔,一定会在暗中陪伴着我,守护着我,纵然我看不见他。。。”
“而事实也是如此,娘亲去世时。。。我犹只得十一岁,勉强还可靠父亲传给我的
陶艺,为村民造他们喜欢的面谱维生,可是。。。许多时候。。。仍是三餐不继,
不过。。。在我最需要援手的。。。时候,总是会奇迹地在屋内出现足够的食粮给
我,我深信,叔叔仍在暗中看顾着我这个故人之后,他尽管沦为被世人视为邪恶的
夜叉,但还是未有半分忘记故人之情。。。”
“我。。。着实感激叔叔这份浓情厚意,更。。。一天一天想见他,虽然我的
双眼已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但若他能愿意张口向我说半句话,也是。。。好的!”
“所以,你最后不顾生计,每日皆钻研造出完美面谱的陶艺,更专心一意造出自己
想象中的夜叉,便是希望打动你叔叔这个为你一家牺牲一生、大义凛然的故人,希
望有朝一日他能与你相见?”
断浪听至这里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断浪虽说是十六岁,惟中土人向来皆有将自己年纪多加一、两岁的不成文之习
,故实际算起来,断浪其实也仅是刚刚十五岁而已!玉儿不虞这个年纪的断浪会如
此聪明,竟可在寥寥数语之间便明白她的心,她哽咽的道∶
“是。。。的!这些年。。。来,我每日毫不间断的造夜叉面谱,每项逢造出
一个较为满意的时候,都会放到夜叉池内,希望叔叔能看见我想一见他的心,国为
我所造的夜叉面谱,样子纵然邪恶,但眼睛却是善良的,这就是我。。。心目中认
为完美夜叉的面;想不到一造就造了多年,我已造了一千八百六十八个夜叉面谱的
面,但还是无法。。。打动他。。。”
的确!断浪也能瞧出,玉儿所造的所有夜叉面谱,尽管邪恶,眼神却是温暖的
,不过,断浪听罢玉儿所说的一切后,亦开始明白何以她口中的叔叔会不见她?
那也许并非他仍未被子打动,而是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与她再相见!
他不想唬吓她!他不想破坏自己曾在她小时所留下的叔叔印象!
即使玉儿双目失明,无法看见他,但他的声音,亦足以令世上任何生灵━━
心胆俱裂!
这点,断浪最是清楚不过,只因昨夜他的遭遇若不是噩梦的话,那未曾以血丝
擒他的血红人影,准是玉儿口中所说的叔叔无疑!断浪尽管亦无法瞧清楚血红下的
他的狰狞夜叉面目,惟其声音,却是凄厉得如同一头人间凶兽!那种如魔如兽的声
音,纵是断浪亦觉心胆俱寒,毛发直竖,更遑论是弱质纤纤的玉儿了。
只是断浪并没有告诉玉儿这个他知道的真相,毕竟他不想毁了她的理想和盼望
,他仅是语带鼓励的道∶
“玉儿。。。姑娘,你也别太。。。灰心,相信有朝一日,你那位叔叔。。。
一定会被你打动,必会回来见你的。。。”
“别要忘记!他虽非你爹的亲弟,但他能为你爹及你们牺牲自己,早已视你们
为亲人了!他,无论遇上任何险阻,最后都会不离不弃的守在你身边,因为。。。
”
“你也是他在世唯一的亲人!”
“亦只有你,才不会嫌弃他沦为━━夜叉!”
“还是那样视他如叔叔般敬重他!想见他!”
断浪此言非虚,玉儿乍闻之下,更是非常感动,哽咽地对断浪道∶
“断。。。大哥,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个明白人,玉儿。。。实在很高兴
能认识你,只不知,我。。。适才向萍水相逢的你,说出如此絮絮不休的身世,会
否。。。烦扰了。。。你?”
是的!就连玉儿自己也不明白,何以会对萍水相逢的断浪道出自身身世?也许
,只因为一种对他一见如故的感觉吧?
断浪连忙摇首∶
“不!玉儿姑娘,你。。。怎会烦扰我?事实上,适才是我自己一时好奇吧!
能够得你信任,向我说出你的身世,我断浪。。。实在很荣幸!”
玉儿闻言当场粉脸一红,此时,二人已推着木头车至天荫城的市集,断浪甫见
天荫城大街上的店铺,瞿地记起一件事!
“啊。。。”他不期然低呼一声。
“哦?断。。。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
断浪似是非常内疚的道∶
“我忽然。。。记起,我曾应承自己一个最好的朋友,今日会去办一件非常重
要的事,我竟然差点忘了他对我的千叮万嘱,我真是该死!”
不错!今日,正是雄霸检阅天下少年徒众的大日子;断浪曾应承聂风,他今日
无论如何都会挺起胸膛,抬头站在检阅大会之上,叫所有人知道他是南麟剑首断帅
了不起的儿子!
更是神风堂主聂风引以为荣的好兄弟!好朋友!
玉儿闻言即道∶
“断大哥,既然你曾应承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办事,你不用再陪我,反正你今早
已陪我逛至市集,我已很开心了;你还是立即去吧!否则若我误你负了你朋友所办
的事,我。。。亦于心难安。”
断浪没料到玉儿会如此善解人情世故,私下对其体贴柔肠益发欣赏不已,他道
∶
“其实,我应承我好朋友要办的事,也并非关乎他的事,而是关乎我自己一生
成败的一件大事,他要我努力去办好这件事,只是为了我的将来设想。他,一直都
希望我今生能变得更好,就像你叔叔为你一家人一样。。。”
玉儿道∶
“想不到断大哥也有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知已朋友,那断大哥今日更非要努力
办妥他叮嘱你的事不可了,否则又怎样对得起他?”
断浪即时深有同感∶
“不错!我今日一定要努力,绝不能再负风对我的期望。”
玉儿嫣然一笑∶
“嗯,这就是了!努力,必定会有成绩;‘努力’并不会辜负你,即使辜负你
,也不会辜负得如‘人情’那么彻底!”
骤闻玉儿的鼓励,断浪更是精神一振,亦心知自己再难在此勾留下去,否则就
真的太迟了,他终于双手一揖,道∶
“既然。。。如此,玉儿姑娘,那断浪告辞了!”
“有机会再见吧!”
一语至此,断浪已然一纵而起,直向天下会的回头之路飞掠而去!
然而掠出十数丈后,断浪还依稀听见玉儿在身后幽幽的轻呼∶
“断大哥,努力。。。”
努力?断浪感极一笑,于向前飞掠之间,不期然又回首看她一眼,低声沉吟道
∶
“玉儿姑娘,谢谢你对落迫的我如此鼓励,但你自己,也要好好奋斗,千万别
为自己双目盲了而自卑自弃。。。
正如你叔叔曾经所说,人,只能活一次,所以一定要为自己理想━━努力。。
。”
微不可联的沉吟,相信已距断浪愈来愈远的玉儿,根本没有可能会听见的了;
只是此番说话,断浪相信一定还有机会再向她说的。
因为大家也是天涯落泊人呀!
一定还有机会相见。
**************************************
然而,玉儿的鼓励虽令断浪身心振奋不已,惟不消片刻,断浪的振奋被一片疑
惑盖过!
缘于在全力向天下会飞驰之间,断浪逐渐发现一件事!
他的轻功,赫然比平素快,快得完全判若两人!
平素的他,一杯茶的时间仅可飞驰百丈,如今却竟可达━━五百丈!
天!这。。。根本不是他!就像之前他在夜叉池畔盘膝运气之时,亦曾以气逼
得地面崩裂的内力一样,亦绝对不是他应有的修为!
可是,他为何于一夜之间,内力与轻功暴强起来?难道那个血红人影拣选了他
之后的结果?
而若这血红人影真如玉儿所言,是她自投夜叉池的叔叔的话,那她这个叔叔,
为何偏偏要拣选取断浪?又何以偏要令断浪增强?他到底对断浪有何目的?
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成为令人无法想象的━━夜叉?
断浪尽管仍在向前急速飞驰,唯已隐隐有所预感,事情绝不会如斯简单。
只是,他还是势难想到,今日,将发生一件影响他一生的事!
一件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竟会发生的事。
即将发生!
*******************************
终于开始下雪了。
天山,高耸入云,故而天山的雪,比方圆数十里的大地来得更早,来得更密,
不消半个时辰,位于天山的天下会,早已覆盖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海。
然而雪海尽管无数,还是无法覆盖,今日在三分教场上数千颗少年徒众炽热的
心!
他们正在为憧憬已久的富贵名利而雄心万丈!
为能成为“第四天王”而━━热切期待!
************************************
数千多名少年徒众,此际已齐集于三分教场之上,任凭冷彻心肺的雪花飘到身
上,依然面无异色。
全因为众少年心中对名利的火热渴求,已足可烫融飘在他们身上的任何冰雪。
是的!若非一心争逐名利,谁愿挤身危机四伏的江湖?何必离乡别井闯荡江湖去?
既然早已豁出去,便要豁尽!故而今日齐集于三分教场上的数千少年,尽皆养精蓄
锐,衣履整齐,全都以自己最佳的状态展示人前!成王败寇,也许全在今日!
正如秦宁之子秦佼,纵已贵为总教之子,但仍需和其他少年徒众一样,端立教
场之上,任凭风吹雪打,亦是无法幸免。
不过,纵观整个三分教场,若细数最瞩目的,也是他了!谁叫他的爹秦宁是总
教呢?家世如此丰厚多金,单是他身披的一袭金丝绣衣,已足教帮主雄霸驻足一看
。
而只要雄霸愿在数千徒众当中驻足看一看他,被选的机会例会大增!
所以秦佼不单是全场最瞩目的,也是最意气风发的一个!
更何况直至此时此地,他最忌惮的对手━━断浪,仍未依时回来,出现于检阅
大会之上。恐怕,早已被他父子俩遣派前去杀他的刺客干掉了,他已经永不会再回
来与他争一席位!
故秦佼不期然极为满意地眺着正在教场前排、站于雄霸身后的爹“秦宁”,两
父子相视一笑,早已心领神会。
这边厢有人“快活”,那边厢却有人“愁”。
“愁”的人,正是亦同时与步惊云、秦霜、文丑丑及秦宁站于雄霸身后的━━
聂风!
还有一直在聂风身畔侍候的孔慈。
时间一分一刻过去,所有少年徒众已然齐集,检阅大会开始在即,可是断浪犹
踪影杳然,聂风的表情,早已由满脸期望变为满脸凝重。
他身旁的孔慈更愈等愈是焦灼不安,不禁低声问聂风道∶
“风。。。少爷,断浪。。。为何还不前来?大会。。。快开始了,他。。。
他不会在最后一刻。。。放弃吧?”
骤闻此语,聂风即时重重摇头道∶
“不!断浪绝不会放弃的!”
“这些年来,他尽管已消磨了雄心壮志,不时感到自卑,但,纵然他可以放弃
自己,他亦绝不会放弃曾对我许下的承诺!”
“他既已答应了我,便一定会坚持对我的承诺,挺起胸膛来参与检阅大会,无
论今次成功与否,他都不会有负我对他的期望!”
“他会叫天下所有人知道,我聂风有一个守信守诺的━━好兄弟!”
对!无论成功与否,只要断浪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前来尝试,并没彻底放弃自己
今生,只要他能长进一点点,已是对聂风的最佳回报!
眼见聂风对断浪如此深具信心,孔慈也当场为自己怀疑断浪的志气而惭愧低首
,一旁的秦霜更是但笑不语,似为聂风及断浪间的友情暗暗拍掌,而距所有人最远
、站在最后的步惊云。。。
他的嘴角虽无半分笑意,甚至冷笑也没有,但双目之中,却依稀闪过一丝光芒
。。。
他看来对断浪亦具信心,纵然他由始至终都不大喜欢断浪的的刁巧!但不喜欢
是另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只是,就在他们热切期待断浪出现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向他们心头大泼冷水∶
“是吗?断浪真的会来吗?依我看他不会了!”
说话的人,正是与众人同站于雄霸身后的秦宁!但见秦宁嘴角一歪,笑∶
“若断浪一心想来的话,他早就该来了!何必待至如此紧逼的时刻才来?坦白
说,以他这样一个贱役,来了也无关痛痒,帮主又怎会赏识他呢?真是给天下英雄
耻笑!所以,我认为他决不会来了!”
秦宁语气流露对断浪侮辱之意,聂风闻言还未及回应,谁知。。。
一直沉冷不语的步惊云,这次竟抢先冷冷朝秦宁瞥了一眼,缓缓问∶
“若
断浪会来,
又如何?”
此言一出,不独聂风、孔慈、秦霜微微变色,没料到迄今孤独站在最后的步惊
云,竟亦一直在留意断浪会否前来;甚至连秦宁也当场一怔,不过他很快便豪笑答
∶
“嘿嘿!若断浪会来的话。。。”
“那我就吃一堆他马槽内的马粪!”
秦宁说此话时,狞笑着直盯着步惊云,仿佛自己已胜券在握;只因他深信在他
遣派的五十多名刺客刀下,断浪根本毫无生还之望!
步惊云仅是邪冷一笑,又徐徐道∶
“你,”
“要好好记着。。。”
“自己这一句。”
言毕已别过脸,直视前方,仿佛,对秦宁已经失去兴趣。
秦宁虽在言语上冒犯了步惊云,惟自恃自己是天下会的开国功臣,且身为总教
,地位亦非轻,实不须忌惮步惊云这新任的飞云堂主!更何况,他肯定断浪已死,
其子秦宁这回势必能成为“第四天王”,那时父凭子贵,更不须惧怕什么!
然而,秦宁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就在他的笑意还凝留在脸上未散的时候,他突
闻距自己不远的秦霜,戛然高呼一声,道∶
“啊!”
“他。。。来了!”
“断浪!”
“他终于来了!”
什么?断浪。。。来了?
秦宁骤闻秦霜这声高呼,简直如同惊闻噩耗,聂风、孔慈更登时喜上眉稍!
只见众人顺着秦霜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一条人影正急速步进三分教场!
想不到,在最后的一刻,
断浪真的及时回来了!
他并没有放弃自己!
也并没有放弃对聂风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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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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