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严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之夜叉7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Oct  7 13:07:45 1998), 转信



              风云之夜叉(7) 


                 天医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只是关于一条蜈蚣。 

  蜈蚣,虽是一种毒虫,惟在神州的寻常百姓家里,也自存在不少,本来并不是 
一回甚至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不过,在数百年前的那一夜,那一夜“夜叉村”内的蜈蚣,却很可怕。 

  非常可怕。。。。 

  ************************************* 

  数百年前的夜叉村,其实还未正式命名为夜叉村,仅是一条藉藉无闻的平凡村 
子,而数百年前的那一夜,也和这条小村无数寻常夜一样宁静。 

  正因为宁静,所以在那夜,有一双年轻夫妇便往村里一个幽静的树林赏月谈心 
。 

  花月情浓,本应是一件相当醉人的事,可是这双年轻夫妇谈心谈至最甜之外, 
那个女的,蓦然。。。 

  花容一变! 

  那男的不由问∶ 

  “娘子,你脸色何以变了?有什么事吧?” 

  当丈夫的虽然温言慰问,唯他的妻子却依旧脸如土色,干睁着眼瞪着他的身后 
,男人不禁大奇,于是回头一望,他便瞧见了。。。 

  他瞧见自己身后的一棵树上,正有一条蜈蚣在蠕动,但这还不是最令他的妻子 
色变之处,最令她色变的,是这条蜈蚣赫然是━━ 

  血红色的! 

  红得像血! 

  不单色红如血,这条蜈蚣还较一般蜈蚣巨大逾倍,俨如世外异物,令人见之毛 
骨悚然。 

  “这。。。真的是。。。蜈蚣吗?天下间的蜈蚣尽是棕褐色的,怎会。。。有 
红如血的。。。蜈蚣?而且。。。它还相当巨大啊。。。” 

  眼前情景诡异非常,那男人饶是平素胆大如牛,此时仍不免惊呼起来,他霍地 
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正欲将树上蠢蠢蠕动着的那条血红巨蚣砸死,谁知正当此时 
,他夫妇俩蓦又听见一阵异声。。。 

  “沙。。。沙。。。沙。。。” 

  声音虽轻微却急速,恍如有许多事物正躲在草叶之后,这双年轻夫妇随即战战 
兢兢拨开草叶一看。。。 

  天啊。。。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他俩当场瞠目结舌,面无人色! 

  草叶之后,赫然有成千上万的巨大蜈蚣在蠕动!它们全部是血红色的! 

  它们,更全都是从树叶后的一个小池爬上来! 

  那个池的池水,向来都清流见底,但今夜,却不知何故化作一片血红,万千巨 
大的血红蜈蚣不断从池边爬出,那种千虫万蚓的恐怖,竟如一帧地狱之图! 

  仿佛,这个血池不独爬出无数巨蚣,还即将有一头血红的夜叉从地狱降临人间 
! 

  眼见千虫万蚓钻动,且还似有向自己扑噬之势,这双年轻夫妇登时吓得拔足狂 
奔,跑回村内求救,最后,村内所有男丁在半信半疑下,纷纷手持火把前来扑灭蜈 
蚣。 

  据说众人整整耗用一日一夜,方才将这些诡异的血红巨蚣统统杀光,惟不少村 
民,却在混乱中给巨蚣螯伤了!不消半盏茶时分便毒发身亡,药石无灵!可知那些 
巨蚣较诸一般寻常蜈蚣还要毒上许多倍! 

  这一役;村民们可谓伤亡惨重!更对那个爬出无数巨蚣的血红之池畏而远之, 
后来,又传说这池有夜叉出现,故村民索性唤其作━━夜叉池! 

  可是,本来清流见底的池水,何以会一夜之间变为血池?更孕育出无数蜈蚣? 
村民们一直都不得而知!而这个谜语,也一直流传了数世数代,仍是无人能偈。然 
而数百年后的今天,冒险救了夜叉“玉三郎”的断浪,于其马槽屋内听罢玉三郎一 
段说话之后,终于开始明白,“夜叉池”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了! 

  他很吃惊!吃惊得不由又愣愣再问已气衰力坏的玉三郎∶ 

  “什么”“夜叉。。。池,原来并非什么被诅咒之池?而是一个。。。” 

  “万?药?之?池?” 


            ************************ 

  万药之池? 

  断浪的马槽外风雪呼呼,吹得整个马槽籁籁震动。 

  然而马槽的震动,犹不及正在马槽小屋里的断浪之心更震!更动!谁会想到, 
所有人畏而远之的夜叉池竟是一个━━药池! 

  “对!夜叉池。。。千真万确只是一个。。。万药之池!并非传说中通向地狱 
的血池!那只是。。。后来的人。。。穿凿附会罢了。” 

  眼见断浪如斯为“真相”震惊,玉三郎纵然伤重乏力,还是强鼓一口气,继续 
为他释疑∶ 

  “断。。。浪,其实。。。追源溯始,夜叉池最后沦为一个。。。血池,也全 
因我先祖。。。‘药仙’而起。。。” 

  “药仙”你先祖曾是药仙?”断浪一阵讶然。 

  “嗯。”玉三郎微微一应,一双如夜叉般的可怕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以前其先 
祖的故事,他又续说下去∶ 

  “断。。。浪,我不是曾。。。告诉你,我玉家世代是习医的?医与药。。。 
从不分开,所以。。。我先祖是药仙又何足为奇?而关于我先祖药仙的一生,也是 
数百年前。。。的事了。。。” 

  “当年。。。我先祖药仙医人半生,医遍。。。天南地北,愈人何止千万?药 
仙。。。称号亦因而得名!可是,医遍天下。。。奇难杂症,我先祖发觉,人之所 
以。。。得病,只因人的体质实在太荏弱,无论外表如何强的壮汉,仅是一场水落 
石出灾所引发的。。。瘟疫,已足教硬汉抱病。。。低头,更遑认。。。更为荏弱 
的妇孺。。。” 

  “当时神州大地正值。。。天灾连连,百疫横行,我先祖。。。眼见无数无辜 
妇孺。。。染病惨死,更起恻隐之心,他一面医,一面为一些已医无可医的。。。 
垂死孩子而。。。老泪纵横,最后差点连一双老目也哭盲了。。。” 

  “后来。。。天灾过后,我先祖。。。终于决定,为了减轻。。。人间疾苦, 
他要在自己仅余的有生。。。之年,造出━━”“完人!” 

  “完人?”断浪听至这里一愕,追问∶ 

  “什么是。。。完人?” 

  玉三郎侃侃而答∶ 

  “完人的意思,就是。。。” 

  “完美人!” 

  他的目光似回到从前∶ 

  “我先祖。。。决心要炼成一种。。。唤作‘天药’的奇丹妙药!只要任何人 
服下。。。这种天药,身躯便会产生。。。异变,会变得更强,不仅。。神力无穷 
,更再不怕。。。疾病之逼,成为绝对无病无痛,一生强不可挡的。。。完人!” 
好一个完人的痴想!然而纵是痴想,不过断浪也为玉三郎先祖“药仙”对人间苍生 
的一番好意而感动,他追问∶ 

  “那,你先祖最后是否真的炼成天药,造出完人?” 

  玉三郎苦笑摇头∶ 

  “不。。。他几乎已炼成天药,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只因为,冥冥之中,天地之间似也有。。。天地的自然法则,人,既是。。 
。天生较弱,便该顺应。。。自然天命,否则一旦违逆自然,反而会。。。自招恶 
果。。。” 

  “我先祖。。。穷尽下半生,终于以万种奇药炼成。。。自以为完美的。。。 
天药,后来更因不忍以其他人试药,而不惜以身试药,初期,他发觉自己身体,好 
像真的再无病无痛了,而且不谙。。。武学的他,一掌已可。。。夷平一座数丈高 
的小山丘,力量较一般武林高手。。。更强上不知多少倍。” 

  “他以为自己已真的炼成天药,成为完人,谁知在。。。数日之后,我先祖身 
体开始产生。。。异变,他的全身肌肤,都变得赤红如血,目光更如同。。。野兽 
,甚至。。。一颗心,亦愈来愈邪异,有一种。。。走火入魔,不能自控的可怕感 
觉。。。” 

  “我先祖。。。深深震惊,他逐渐明白,人根本不可能。。。违逆自然成为无 
病无痛、绝对强而有力的完人,完美的人,根本只是。。。一个奢想!若要一个人 
,无病无痛、力大无穷,那这个人已。。。根本不能再是‘人’,而是一头。。。 
凶兽!” 

  “我先祖固然后悔,自己的奢想,可是已。。。来不及补救,因其时。。。他 
服下天药产生异变之后,在短短数日之内,心态已愈来愈走火入魔,很想杀人,甚 
至连自己的妻儿亦想杀,最后,我先祖为怕已变得极强的自己。。。一旦入魔,便 
会贻害苍生,他。。。他不惜抱着另一炉正在炼制的天药,一同投入当时还未唤作 
夜叉池的。。。小池内,誓与天药共亡于池下”“啊?你先祖不自杀,与药同亡? 
他真的因此死了?” 

  玉三郎哀伤点头∶ 

  “是。。。的,他终于因此死了,只因他决不能让如此邪异的天药。。。再存 
于世,为要彻底毁灭他自身这头异兽与天药,他最后。。。惟有走上自毁之路。。 
。” 

  想不到一心想为苍生谋求幸福的一代药仙,最后竟因害怕自己反会贻害苍生而 
含恨池下,断浪听至这里,私下亦难禁一阵黯然,人,真的不能违逆自然,改变天 
命? 

  他又道∶ 

  “既然你先祖药仙与药同亡,事情岂非就此解决了?” 

  玉三郎又虚弱的摇头∶ 

  “不,事情犹未。。。圆满解决,只因亡的仅是我的先祖,与他一起沉向池下 
的天药,却。。。仍然存在,我先祖或许做梦也没想过,天药竟可。。。完全融于 
池水之中,将本来清澈的池水,染。。。为一池血水。” 

  “而这血水,更有一种。。。邪异之功,任何人或物误堕池内,都会给池水煎 
皮蚀骨,死无全尸,所以,数百年前的村民。。。已对这个池。。。相当害怕,有 
些人误堕进池中后。。。并不即时死去,反而拖着已被蚀至体无完肤的身躯上岸才 
死,模样极度骇人,遂令村民。。。误以为有夜叉恶性循环鬼在池内出没,久而久 
之,便将这血池叫作。。。夜叉池!” 

  原来夜叉池之名居然由此而来!断浪听罢总算明白个中因同。只是,他犹有一 
些不明白的地方∶ 

  “夜叉池既然是一个足可将生灵煎皮蚀骨的药池,为何到了后来,却又传说投 
池的人,会变为夜叉?更可增强自己报仇雪恨?” 

  玉三郎苦苦一笑,徐徐答∶ 

  “那只是因为。。。” 

  “夜叉池的池水。。。虽煎皮蚀骨,惟。。。人若能有方法熬过这种。。。煎 
皮蚀骨之苦。。。而不死的话,便真的可吸收融于池水内的天药药力,别忘记!当 
初我先祖药仙。。。炼成天药,是希望人能无病无痛,力量增强,天药既融在夜叉 
池内,池水更具备天药的。。。药性,可以令人的力量暴增。。。再暴增。。。” 
断浪总算理出一个头绪,他道∶ 

  “我总算明白了,难怪你当年为替你大哥玉飞惊报仇,不惜自投夜叉池沦为夜 
叉,以图增强自己实力雪恨!但,你怎能熬过夜叉池的蚀骨煎皮而不死?” 

  玉三郎道∶ 

  “关键。。。就在这里!自从我先祖与天药。。。同亡于池下之后,这数百年 
来,我们玉家后人,一直苦思。。。有什么方法可摄取池中天药的奇效,却又不用 
在池内。。。蚀骨而死,后来在百多年前,我们玉家。。。其中一位祖先,终于悟 
得一个可以投进夜叉池。。。而不死的方法。” 

  “什么方法?” 

  “这个方法就是。。。”玉三郎一语至此,脸色似乎极为凝重,他一字一字地 
答∶ 

  “蜈!” 

  “蚣!” 


         ********************************* 

  对了!断浪闻言登时记起,数百年前的夜叉池,不是曾有成千上万的血红巨蚣 
爬出?那些蜈蚣既然没被夜叉池水所蚀,岂非表示,蜈蚣并不怕池内之毒? 

  玉三郎叹道∶ 

  “数百年前,就在我先祖药仙。。。抱药投池之后的翌夜,夜叉池已沦为一池 
剧毒池水,池内所有的游鱼。。。已给蚀至死无全尸,但夜叉池之毒,却吸引了成 
千上万的寻常蜈蚣。。。潜进池内,这些蜈蚣非但没被池水蚀骨,更吸收了池内之 
毒。。。产生异变,一夜之间。。。已变为遍体血红,体形亦暴增。。。逾倍,甚 
至连毒性。。。亦增强。” 

  “由此可见,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夜叉池。。。虽毒,却仍能以蜈蚣体内之毒 
。。。化解。。。” 

  断浪道∶ 

  “你的意思,是只要人能在投进池前吞吃蜈蚣,便不用惧怕夜叉池之毒,更能 
借池内天药之力增强自己?” 

  “是!”玉三郎直截了当的答∶ 

  “不过,吞吃蜈蚣虽能令人可在池内不死,却仍不能防止剧毒的池水令人。。 
。外观发生异变。正如我。。。自己,这些年来我。。。每日每夜皆毫不间断浸在 
池内,我的躯体早已变为血红,甚至。。。样子也扭曲变形了,终变至。。。这个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但,你为何要浸在池内多年?要增强自己,真的需要如此冗长的岁月煎熬? 
” 

  玉三郎唏嘘点头∶ 

  “是。。。的,只因若人浸身在池内。。。一日一夜,虽亦能吸收天药神效, 
令功力暴增,兼且不用惧怕长久药力煎熬令外形变异,但这种暴增的功力。。。亦 
仅能维持一日一夜,而且太快。。。抽身而出,身心都会无法适应。。。这种力量 
暴增暴跌的变化,而有可能。。。走火入魔,心志步入邪道,唯有经年累月浸身池 
内,才能奠定。。。自己暴增的功力,更能令自己慢慢适应。。。功力暴增后的变 
化,而不致。。。步向邪恶。。。?” 

  原来夜叉池的传说所传非虚!池水真的可令人成为力量深不可测的夜叉!只是 
,断浪蓦然想起一个令他毛管直竖的问题,他不禁又问∶ 

  “既然。。。要长耽在夜叉池内增强功力,便须生吞蜈蚣,那。。。你迄今吃 
了多少条。。。蜈蚣?” 

  “不多。”玉三郎面不改容的答∶ 

  “虽然一次若能生吞许多蜈蚣,功力暴增的倍数也。。。更高,但因我并不希 
望。。。在一夜之间增强自己,我要在十年八载之内。。。令自己功力稳步上扬, 
所以,我。。。仅是每日生吞。。。。” 

  “一条!” 

  一条?断浪听毕当场色变!每日一条,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十年八载便是三千 
多条!眼前这个本是文弱的玉三郎,居然有胆吞下三千多条蜈蚣? 

  一想到那些活生生的蜈蚣在吞下之后,还未必会即时死去,还会在人的喉头心 
肺里不断爬动,断浪的身躯,便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冷汗如雨。 

  是什么原因会令文弱汉子如此“胆大生毛”,竟敢生吞如斯丑恶的蜈蚣?简直 
便是以蜈蚣作饭?是什么令俊如冠玉的玉三郎,再不在乎自己的脸会变为如何丑陋 
?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一场不能斩断的兄弟情义? 

  还是因为,一个他大哥玉飞京及其嫂子在临终前的托付?一个这个热血汉子绝 
不敢有负有失的承诺? 

  断浪想到这里,猝地推“人”及“已”,若有朝他的好兄弟聂风蒙难,他会否 
能像玉三郎般勇敢,为聂风生吞三千条蜈蚣? 

  断浪的心头深深震动,玉三郎见其面如菜色,不由强颜一笑,道∶ 

  “断。。。兄弟,我知道,生吞蜈蚣。。。可能令许多人接受不了,恐怕你听 
后。。。亦想吐,但。。。其实,在生吞第十多条蜈蚣时,可能还会。。。感受到 
难受,但往后的。。。便会习惯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断浪听其如此说,却即时正色道∶ 

  “不!” 

  “玉前辈,我断浪并非。。。听后想吐,更没有嫌弃你生吞蜈蚣,反而。。。 
” 

  “我断浪。。。实在为你的牺牲而感动!” 

  断浪说此话时,眼神并不似像说谎,看来真的对玉三郎相当敬重,玉三郎虽已 
丑如夜叉,惟此时竟亦不欲正视断浪的目光,他低首嗟叹∶ 

  “真好!想不到在这个。。。友情几已沦为愚蠢二字的江湖,还有一个。。。 
小伙子会认同我所作,只可惜,无论。。。我已变得多强,最后还是功败垂成,重 
创在。。。雄霸手上,如今,我不但自身难保,未能为大哥报仇,恐怕亦再无能力 
偷回‘铁尸雄蚕’,治愈玉儿的。。。眼睛。。。” 

  “哦?”断浪一奇∶ 

  “前辈,你今次上天下,除了报仇,原来也为偷铁尸雄蚕?但铁尸雄蚕到底在 
天下会哪里?” 

  玉三郎苦涩的答∶ 

  “如果。。。没猜错,雄霸应把铁尸雄蚕。。。藏在自天下会创派时已建成的 
。。。‘天医阁’内,那里。。。是雄霸珍藏他多年来。。。从各门派强抢的神丹 
妙药之地。。。” 

  一语至此,玉三郎猝地一瞄断浪∶ 

  “断。。。兄弟,你今回。。。冒险救了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 
但。。。不知你能否再。。。帮我。。。一把?” 

  断浪一愣,不知玉三郎想说什么,问∶ 

  “前辈。。。究竟想断浪帮忙什么?” 

  玉三郎凝重的吐出一个惊人答案∶ 

  “帮我。。。” 

  “往天医。。。” 

  “偷取铁尸雄蚕救玉儿!” 

  “啊。。。?” 

  断浪闻言当场为之咋舌?他讷讷的说∶ 

  “偷。。。铁尸雄蚕?但。。。天医阁向来守卫森严,我。。。断浪何德何能 
,何以有本事从中偷药?” 

  玉三郎惭愧的答∶ 

  “断。。。兄弟,我知道。。。你不顾一切冒险救了我。。。已是相当危险, 
如今我求你。。。偷药救玉儿,更是。。。难为了你。但,我已身受重创,要回复 
功力,恐怕也须半月之后,今次自己。。。若能活着离开天下。。。已属万幸,更 
遑论可为。。。大哥报仇了,只是。。。仇可以不报,人却。。。不可以不救。。 
。” 

  “玉儿是一个。。。坚强且有理想的女孩,若她的下半生。。。要永远活在黑 
暗之中,实太可惜,我唯一的。。。心愿,是希望我大哥。。。唯一的后人女儿, 
以后能好好的。。。过活,好好的为自己理想,活下去,只是一个。。。如此简单 
的心愿!” 

  “断兄弟,我知道要你偷铁尸雄蚕。。。是强你所难,但。。。若在可能及安 
全的情况下,如果你真的。。。能偷得雄蚕救玉儿,我。。。玉三郎即使生生世世 
。。。沦为夜叉,亦会在地狱之下。。。感激你!” 

  一语至此,已是瘫软无力的玉三郎更霍地不顾一切、鼓尽余力“碰”的一声向 
断浪下跪,道∶ 

  “断。。。兄弟,就算是我玉三郎。。。跪下求你,希望你念在。。。与玉儿 
也是相识一场,救一救我。。。这可怜的世侄女吧!” 

  玉三郎竟蓦然不顾自尊向断浪下跪,断浪霎时更是紊乱不堪,他不虞眼前的玉 
三郎不但为了替其大哥报仇而成为丑恶夜叉,更为了要治愈故人之后的眼睛,而不 
惜向后辈如此。。。卑躬屈膝! 

  情义两字,真的好辛苦!但断浪此刻要被逼面对他人的情义,又何尝不辛苦? 
眼见已气若游丝的玉三郎向自己如此辛苦下跪,断浪更慌忙要扶起他∶ 

  “前辈,你怎可。。。向晚辈下跪?晚辈怎。。。担戴得起?我。。。我。。 
。” 

  断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请求!若真的应承他偷取雄蚕救玉儿,断浪亦没 
信心可偷入防卫森严的天医阁,倘若一旦失手,他便会失去雄霸封他为第四天王的 
良机,更会负了聂风对他的厚望,但眼前的玉三郎,如今却是唯有他一个可以相帮 
。。。 

  正当断浪感到进退两难之际,他这片马槽小屋的屋门戛地。。。 

  “咯咯咯咯”的急响起来! 

  啊? 

  有人拍门? 

  有人来了? 

  断浪瞿地大愕,道∶ 

  “啊。。。?已经。。。这样夜了,还有谁会来拍门,难道。。。是秦霜折返 
?” 

  一念及此,断浪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玉三郎,道∶ 

  “前辈,你适才托我的事。。。容后再谈!你还是先躲回柜内,免得给人发现 
。。。” 

  说着已飞快将玉三郎推回木柜之内,再将门小心关上,跟着便去应门! 

  “谁?是谁拍门?”断浪一面开启小屋的门一面问,然而就在小屋门开启时候 
,他整个人竟就在原地呆住了! 

  全因为,他发现拍门的人并非别人,赫然是他的。。。 

  好兄弟“聂风”! 

  不仅聂风!聂风身后,还站着步惊云、秦霜、秦宁父子。。。 

  还有神色凝重的数百天下徒众! 

  不。。。妙! 

  他们到底前来。。。干什么? 

  断浪骤见聂风与一众人等深夜前来,当下已心知不妙,但总算他仍可勉强保持 
镇定,他挤出一副笑容,问∶ 

  “风,你们。。。为何深夜前来拍门?你们不是正在搜寻。。。那头袭击帮主 
的血红疯兽吗?难道你们已找着他了? 

  断浪在说话时真是七情上面!以假乱真。如果他面对的仅是聂风,相信一定可 
以轻易瞒骗过去!可是,他今次面对的还有数百天下徒众,还有永远沉冷、不知在 
想些什么的步惊云,断浪不免有点心虚。 

  而聂风,却看来比断浪更心虚,他讷讷的道明来意∶ 

  “浪,其实。。。我们也知不应在此夜阑人静时打扰你,但,秦宁父子说,他 
们。。。发现你窝藏了行刺师父的。。。血红人影,所以。。。我们如今才会来此 
。。。求证。” 

  断浪暗暗心惊,心想自己救了玉三郎的事,想必真的被秦宁父子瞥见了,他一 
瞄正意气风发地站于聂风身后的秦宁与秦佼,已是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这两条 
对他死缠不休的狗好好教训一顿,惟仍不动声色,答∶ 

  “风,我。。。怎会这样作呢?若我要救这头疯兽,就不会在三分教场助帮主 
重挫他了,这。。。根本不合情理!依我看,或许是秦佼未能成为第五位候选天王 
而对我怀恨于心,才故意要诬陷我。。。” 

  好一招顺水推舟,连消带打!断浪简直已将“词锋”用得炉火纯青!秦佼闻言 
当场勃然大怒,高呼∶ 

  “断浪,你窝藏那凶兽,居然还有胆反过来诬告我?哼!你若没有干,何惧给 
我们入屋搜个清清楚楚?” 

  这个建议本亦并无不妥,不妥的只是断浪真的窝藏玉三郎!断浪听毕更是担忧 
,惟此时秦霜也道∶ 

  “嗯!秦佼虽然蛮横一些,但,他说的亦不无道理。断浪,我秦霜也深信你是 
清白的,只是,为要证明你自己的清白,你何妨给我们入内看一看,即让秦宁父子 
安心。” 

  秦霜素来是一个理智、平和的人,连他也这样说,断浪更是无法推辞,此时一 
直不语的秦宁却奸笑道∶ 

  “怎么样?断浪,你为何在犹豫呀 

  ?难道你真的向我们说谎?更向你所谓的好朋友聂风━━说谎?哈哈。。。” 
秦宁意态极度盛气凌人,可是断浪一听之下,一时间竟亦不知如何应对!而就在他 
不知所措之际,聂风,却倏地以无比坚定的口吻代断浪直截了当回答∶ 

  “不!” 

  “我绝对相信断浪并没有说谎!” 

  “即使他向我说谎,他说的谎━━”“都!” 

  “是!” 

  “真!” 

  “的!” 

  都!是!真!的! 

  听来极度铿锵的四个字,说得如斯斩钉截铁!义无反顾!可知他对断浪何等有 
信心!可知聂风何等信任断浪! 

  即使断浪说谎,他也相信他是真的! 

  断浪登时乍惊乍愧,惊是惊喜!他想不到聂风对自己从不猜忌!这份对友情信 
赖的情怀,真是久违! 

  愧的,当然便是,断浪真的窝藏了玉三郎! 

  聂风不但出言信任断浪,更即时“坐言起行”,他不由分说步进断浪的小屋之 
内,一边还道∶ 

  “浪!千万不要让他们瞧不起你!他们凭什么怀疑你向我说谎?你就给他们搜 
个清楚,看他们如何下台吧!” 

  断浪真是有苦自知,可是他根本无法阻止已步进屋内的聂风,更无法阻止随聂 
风步进屋子内的所有人━━秦宁父子、秦霜、步惊云! 

  秦宁父子在经过断浪身边时,特意朝断浪鄙夷的睨了一眼,像是在向断浪嘲讽 
∶ 

  “断浪,你今次死定了,而且,当聂风发现你真的窝藏刺客时,你将会令自己 
一生最好的朋友失望透顶啊!嘻嘻。。。” 

  除了秦宁父子,迄今冷冷旁观的步惊云在与断浪擦身而过时,居然亦破例地朝 
断浪瞥了一眼,不过死神的目光,却没有任何鄙夷之色,相反,步惊云似乎仅在打 
量着断浪,究竟有否说谎? 

  他为何如此关心断浪有否说谎? 

  是否,死神也不忍看见如此憨直的聂风,会因断浪的谎言而受伤? 

  屋实在狭小得可以,五人步进屋内之后,不消一眼,便已看遍屋内每个角落, 
这个破旧小屋简直无任何暗角可让任何刺客窝藏,聂风见状即时松了口气,道∶ 

  “秦宁,秦佼,这片屋的每个角落已可一目了然,确实没有什么血红人影,你 
们大可安心离开了吧!” 

  说句实话,聂风其实也有少许担心真的会在断浪小屋内找出什么,如今幸无发 
现,登时如释重负。 

  然而秦宁却道∶ 

  “风堂主,且慢高兴!虽然这片小屋已一目了然,但难道你察觉,屋内还有一 
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什么地方?”聂风问。 

  秦宁狡猾地朝正忧心忡忡的断浪望了一眼,道∶ 

  “就是━━”“那个木柜!” 

  说罢已朝置于小屋一角的那个残旧木柜一指。 

  断浪心陡地凉了截,那个木柜,正是他收藏玉三郎的地方,如今在秦宁一指之 
下,聂风、秦霜以及步惊云的目光,亦纷纷落在木柜之上。 

  断浪连忙步至木柜之前,道∶ 

  “这个木柜。。。不能看。” 

  这下子,倒连聂风也感到奇怪了,道∶ 

  “哦?浪,为何这个柜不能看,让秦宁父子释疑?” 

  “因为。。。”断浪支吾以对∶ 

  “这个木柜。。。作为存放我洗马匹的木桶及刷子之用,那些木桶及刷子在日 
积月累之下,都满布难以清洗的马粪,奇臭。。。得很,只怕木柜一开,臭气便冲 
出来,会。。。中人呕。。。” 

  这个理由,甚至连聂风也感牵强,只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断浪开启木柜, 
谁知就在此时此刻,一旁的秦佼霍地抢前,极不耐烦高呼∶ 

  “呸!仅是臭气薰天罢了!断浪你又何须再诸多藉口?你不开,就让本少爷为 
你开吧!” 

  说着已横蛮地一把推开站在柜前的断浪,之后便要开启柜门。 

  “不。。。” 

  断浪心头跳了跳,正欲阻止,谁料就在此千钧一发间,一个声音瞿地响起∶ 

  “慢。。。” 

  “着。” 

  慢着?普天之下还有谁可叫正如箭在弦的秦佼“慢着”? 

  若这两个字出自断浪之口秦佼一定不会如言“慢着”!然而,乍闻这个吐出慢 
着的声音,秦佼正要开启柜门的手,却当场停了下来!更愣愣的回头一望这个说话 
的人! 

  只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从不轻易张口说话的━━ 

  步惊云! 

  步惊云居然破例张口叫秦佼慢着,试问秦佼又怎敢不如言“慢着”? 

  事出突然!大家都不虞一直对此事毫无表示的步惊云,竟会蓦然出言阻止秦佼 
开柜,但更令人想不到的事情亦接踵而来! 

  只见步惊云缓缓步至柜前,冷冷的道∶ 

  “柜门,” 

  “就由我开启。” 

  什么?步惊云语阻秦佼开柜,仅为了他要亲自开柜? 

  众人都不明白步惊云何以要这样做,秦佼更是薄有微言,可是纵然老大不愿, 
还是唯命是从地退到一旁,盖因他仅是秦宁之子,秦宁也仅是天下总教,地位虽然 
不低,却也未能盖过飞云堂主━━步惊云! 

  秦佼在乖乖退到一旁时不由低声自言自语怨道∶ 

  “啐!他开或是我开,又有什么分别?最后还不是一样的━━开?” 

  秦佼的声音尽管微不可闻,惟还是给秦霜听见,秦霜温然一笑,道∶ 

  “秦佼,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可知道,若柜内真的藏着那条血红人影,而 
这条血红人影亦有反抗能力的话,只要门一开,他便会向开柜的人动手,云师弟叫 
我们退过一旁,只是为防万一。若真的有血红人影冲出来,以他功力,当然还可挡 
他,不会让他逃脱,亦不会伤及旁人,但若开柜的人是你的话。。。” 

  秦霜纵然说得婉转,惟其意思,仍是在说出步惊云恐防秦佼力有不逮。。。 

  秦佼只感又羞又恼,但又不敢对步惊云怎样,只是,秦霜所说的,仅是秦霜自 
己一厢情愿的猜想而已,步惊云根本没有表示什么!他突然要由他开的动机,众人 
还是无法肯定! 

  然而,步惊云无论因何动机,对断浪来说都无分别,步惊云还不是一样要开柜 
?只要柜门一开,内里的玉三郎 

  必会无所遁形,断浪不怕自己被降罪至死,他只怕看见聂风在发现他真的在瞒 
着他时的失望表情。。。 

  惟是,一切已不容断浪再阻挠,此时秦霜、秦宁甚至聂风亦已站到一旁,而步 
惊云那冷而稳定的双手,亦已碰着了那木柜的门。。。。 

  完了!真的完了!断浪的一颗心直向下沉,直向下沉! 

  柜内的玉三郎早已伤疲乏力,门一开启他便会束手就擒,而秦宁秦佼父子亦终 
会得偿所愿,揭破断浪,根本不会再有奇迹出现! 

  一切一切,包括聂风对他的期望,亦将会完了! 

  就在此即将结束的一刻,断浪的一颗心狂跳不休,掌心更不停在狂冒冷汗,同 
一时间那两扇破旧的柜门在步惊云手下亦戛地传出“轧”的一声。。。 

  开启了! 

  柜门终于被步惊云开启了! 

  断浪只感到自己全身崩溃,似要即时窒息,只因事情终于━━败露! 

  他知道已铁案如山,绝不可能有任何奇迹发生了! 

  但。 

  但,奇迹能被称为奇迹,全因为奇迹每每在绝不可能的情形下发生!否则就不 
配称为奇迹! 

  正当断浪的身心已如堕进万丈深渊之际,他忽然看见,开启柜门的步惊云仅是 
瞄了柜内一眼,木无表情的脸虽仍是木无表情,惟死神的口,却毫不诧异地吐出一 
个叫断浪及秦宁父子极度诧异的答案∶ 

  “没。。。” 

  “有。” 

  步惊云冷而缓慢的宣布∶ 

  “柜内。” 

  “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柜内怎可能。。。什么也没有?断浪的心头当场涌起无数疑惑 
,他在心想,难道。。。已伤疲交煎的玉三郎,竟可在他往应门时。。。 

  还有气力乘隙躲往其他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luling.hit.edu.c]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15.485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