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严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之夜叉7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Oct 7 13:07:45 1998), 转信
风云之夜叉(7)
天医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只是关于一条蜈蚣。
蜈蚣,虽是一种毒虫,惟在神州的寻常百姓家里,也自存在不少,本来并不是
一回甚至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不过,在数百年前的那一夜,那一夜“夜叉村”内的蜈蚣,却很可怕。
非常可怕。。。。
*************************************
数百年前的夜叉村,其实还未正式命名为夜叉村,仅是一条藉藉无闻的平凡村
子,而数百年前的那一夜,也和这条小村无数寻常夜一样宁静。
正因为宁静,所以在那夜,有一双年轻夫妇便往村里一个幽静的树林赏月谈心
。
花月情浓,本应是一件相当醉人的事,可是这双年轻夫妇谈心谈至最甜之外,
那个女的,蓦然。。。
花容一变!
那男的不由问∶
“娘子,你脸色何以变了?有什么事吧?”
当丈夫的虽然温言慰问,唯他的妻子却依旧脸如土色,干睁着眼瞪着他的身后
,男人不禁大奇,于是回头一望,他便瞧见了。。。
他瞧见自己身后的一棵树上,正有一条蜈蚣在蠕动,但这还不是最令他的妻子
色变之处,最令她色变的,是这条蜈蚣赫然是━━
血红色的!
红得像血!
不单色红如血,这条蜈蚣还较一般蜈蚣巨大逾倍,俨如世外异物,令人见之毛
骨悚然。
“这。。。真的是。。。蜈蚣吗?天下间的蜈蚣尽是棕褐色的,怎会。。。有
红如血的。。。蜈蚣?而且。。。它还相当巨大啊。。。”
眼前情景诡异非常,那男人饶是平素胆大如牛,此时仍不免惊呼起来,他霍地
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正欲将树上蠢蠢蠕动着的那条血红巨蚣砸死,谁知正当此时
,他夫妇俩蓦又听见一阵异声。。。
“沙。。。沙。。。沙。。。”
声音虽轻微却急速,恍如有许多事物正躲在草叶之后,这双年轻夫妇随即战战
兢兢拨开草叶一看。。。
天啊。。。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他俩当场瞠目结舌,面无人色!
草叶之后,赫然有成千上万的巨大蜈蚣在蠕动!它们全部是血红色的!
它们,更全都是从树叶后的一个小池爬上来!
那个池的池水,向来都清流见底,但今夜,却不知何故化作一片血红,万千巨
大的血红蜈蚣不断从池边爬出,那种千虫万蚓的恐怖,竟如一帧地狱之图!
仿佛,这个血池不独爬出无数巨蚣,还即将有一头血红的夜叉从地狱降临人间
!
眼见千虫万蚓钻动,且还似有向自己扑噬之势,这双年轻夫妇登时吓得拔足狂
奔,跑回村内求救,最后,村内所有男丁在半信半疑下,纷纷手持火把前来扑灭蜈
蚣。
据说众人整整耗用一日一夜,方才将这些诡异的血红巨蚣统统杀光,惟不少村
民,却在混乱中给巨蚣螯伤了!不消半盏茶时分便毒发身亡,药石无灵!可知那些
巨蚣较诸一般寻常蜈蚣还要毒上许多倍!
这一役;村民们可谓伤亡惨重!更对那个爬出无数巨蚣的血红之池畏而远之,
后来,又传说这池有夜叉出现,故村民索性唤其作━━夜叉池!
可是,本来清流见底的池水,何以会一夜之间变为血池?更孕育出无数蜈蚣?
村民们一直都不得而知!而这个谜语,也一直流传了数世数代,仍是无人能偈。然
而数百年后的今天,冒险救了夜叉“玉三郎”的断浪,于其马槽屋内听罢玉三郎一
段说话之后,终于开始明白,“夜叉池”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了!
他很吃惊!吃惊得不由又愣愣再问已气衰力坏的玉三郎∶
“什么”“夜叉。。。池,原来并非什么被诅咒之池?而是一个。。。”
“万?药?之?池?”
************************
万药之池?
断浪的马槽外风雪呼呼,吹得整个马槽籁籁震动。
然而马槽的震动,犹不及正在马槽小屋里的断浪之心更震!更动!谁会想到,
所有人畏而远之的夜叉池竟是一个━━药池!
“对!夜叉池。。。千真万确只是一个。。。万药之池!并非传说中通向地狱
的血池!那只是。。。后来的人。。。穿凿附会罢了。”
眼见断浪如斯为“真相”震惊,玉三郎纵然伤重乏力,还是强鼓一口气,继续
为他释疑∶
“断。。。浪,其实。。。追源溯始,夜叉池最后沦为一个。。。血池,也全
因我先祖。。。‘药仙’而起。。。”
“药仙”你先祖曾是药仙?”断浪一阵讶然。
“嗯。”玉三郎微微一应,一双如夜叉般的可怕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以前其先
祖的故事,他又续说下去∶
“断。。。浪,我不是曾。。。告诉你,我玉家世代是习医的?医与药。。。
从不分开,所以。。。我先祖是药仙又何足为奇?而关于我先祖药仙的一生,也是
数百年前。。。的事了。。。”
“当年。。。我先祖药仙医人半生,医遍。。。天南地北,愈人何止千万?药
仙。。。称号亦因而得名!可是,医遍天下。。。奇难杂症,我先祖发觉,人之所
以。。。得病,只因人的体质实在太荏弱,无论外表如何强的壮汉,仅是一场水落
石出灾所引发的。。。瘟疫,已足教硬汉抱病。。。低头,更遑认。。。更为荏弱
的妇孺。。。”
“当时神州大地正值。。。天灾连连,百疫横行,我先祖。。。眼见无数无辜
妇孺。。。染病惨死,更起恻隐之心,他一面医,一面为一些已医无可医的。。。
垂死孩子而。。。老泪纵横,最后差点连一双老目也哭盲了。。。”
“后来。。。天灾过后,我先祖。。。终于决定,为了减轻。。。人间疾苦,
他要在自己仅余的有生。。。之年,造出━━”“完人!”
“完人?”断浪听至这里一愕,追问∶
“什么是。。。完人?”
玉三郎侃侃而答∶
“完人的意思,就是。。。”
“完美人!”
他的目光似回到从前∶
“我先祖。。。决心要炼成一种。。。唤作‘天药’的奇丹妙药!只要任何人
服下。。。这种天药,身躯便会产生。。。异变,会变得更强,不仅。。神力无穷
,更再不怕。。。疾病之逼,成为绝对无病无痛,一生强不可挡的。。。完人!”
好一个完人的痴想!然而纵是痴想,不过断浪也为玉三郎先祖“药仙”对人间苍生
的一番好意而感动,他追问∶
“那,你先祖最后是否真的炼成天药,造出完人?”
玉三郎苦笑摇头∶
“不。。。他几乎已炼成天药,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只因为,冥冥之中,天地之间似也有。。。天地的自然法则,人,既是。。
。天生较弱,便该顺应。。。自然天命,否则一旦违逆自然,反而会。。。自招恶
果。。。”
“我先祖。。。穷尽下半生,终于以万种奇药炼成。。。自以为完美的。。。
天药,后来更因不忍以其他人试药,而不惜以身试药,初期,他发觉自己身体,好
像真的再无病无痛了,而且不谙。。。武学的他,一掌已可。。。夷平一座数丈高
的小山丘,力量较一般武林高手。。。更强上不知多少倍。”
“他以为自己已真的炼成天药,成为完人,谁知在。。。数日之后,我先祖身
体开始产生。。。异变,他的全身肌肤,都变得赤红如血,目光更如同。。。野兽
,甚至。。。一颗心,亦愈来愈邪异,有一种。。。走火入魔,不能自控的可怕感
觉。。。”
“我先祖。。。深深震惊,他逐渐明白,人根本不可能。。。违逆自然成为无
病无痛、绝对强而有力的完人,完美的人,根本只是。。。一个奢想!若要一个人
,无病无痛、力大无穷,那这个人已。。。根本不能再是‘人’,而是一头。。。
凶兽!”
“我先祖固然后悔,自己的奢想,可是已。。。来不及补救,因其时。。。他
服下天药产生异变之后,在短短数日之内,心态已愈来愈走火入魔,很想杀人,甚
至连自己的妻儿亦想杀,最后,我先祖为怕已变得极强的自己。。。一旦入魔,便
会贻害苍生,他。。。他不惜抱着另一炉正在炼制的天药,一同投入当时还未唤作
夜叉池的。。。小池内,誓与天药共亡于池下”“啊?你先祖不自杀,与药同亡?
他真的因此死了?”
玉三郎哀伤点头∶
“是。。。的,他终于因此死了,只因他决不能让如此邪异的天药。。。再存
于世,为要彻底毁灭他自身这头异兽与天药,他最后。。。惟有走上自毁之路。。
。”
想不到一心想为苍生谋求幸福的一代药仙,最后竟因害怕自己反会贻害苍生而
含恨池下,断浪听至这里,私下亦难禁一阵黯然,人,真的不能违逆自然,改变天
命?
他又道∶
“既然你先祖药仙与药同亡,事情岂非就此解决了?”
玉三郎又虚弱的摇头∶
“不,事情犹未。。。圆满解决,只因亡的仅是我的先祖,与他一起沉向池下
的天药,却。。。仍然存在,我先祖或许做梦也没想过,天药竟可。。。完全融于
池水之中,将本来清澈的池水,染。。。为一池血水。”
“而这血水,更有一种。。。邪异之功,任何人或物误堕池内,都会给池水煎
皮蚀骨,死无全尸,所以,数百年前的村民。。。已对这个池。。。相当害怕,有
些人误堕进池中后。。。并不即时死去,反而拖着已被蚀至体无完肤的身躯上岸才
死,模样极度骇人,遂令村民。。。误以为有夜叉恶性循环鬼在池内出没,久而久
之,便将这血池叫作。。。夜叉池!”
原来夜叉池之名居然由此而来!断浪听罢总算明白个中因同。只是,他犹有一
些不明白的地方∶
“夜叉池既然是一个足可将生灵煎皮蚀骨的药池,为何到了后来,却又传说投
池的人,会变为夜叉?更可增强自己报仇雪恨?”
玉三郎苦苦一笑,徐徐答∶
“那只是因为。。。”
“夜叉池的池水。。。虽煎皮蚀骨,惟。。。人若能有方法熬过这种。。。煎
皮蚀骨之苦。。。而不死的话,便真的可吸收融于池水内的天药药力,别忘记!当
初我先祖药仙。。。炼成天药,是希望人能无病无痛,力量增强,天药既融在夜叉
池内,池水更具备天药的。。。药性,可以令人的力量暴增。。。再暴增。。。”
断浪总算理出一个头绪,他道∶
“我总算明白了,难怪你当年为替你大哥玉飞惊报仇,不惜自投夜叉池沦为夜
叉,以图增强自己实力雪恨!但,你怎能熬过夜叉池的蚀骨煎皮而不死?”
玉三郎道∶
“关键。。。就在这里!自从我先祖与天药。。。同亡于池下之后,这数百年
来,我们玉家后人,一直苦思。。。有什么方法可摄取池中天药的奇效,却又不用
在池内。。。蚀骨而死,后来在百多年前,我们玉家。。。其中一位祖先,终于悟
得一个可以投进夜叉池。。。而不死的方法。”
“什么方法?”
“这个方法就是。。。”玉三郎一语至此,脸色似乎极为凝重,他一字一字地
答∶
“蜈!”
“蚣!”
*********************************
对了!断浪闻言登时记起,数百年前的夜叉池,不是曾有成千上万的血红巨蚣
爬出?那些蜈蚣既然没被夜叉池水所蚀,岂非表示,蜈蚣并不怕池内之毒?
玉三郎叹道∶
“数百年前,就在我先祖药仙。。。抱药投池之后的翌夜,夜叉池已沦为一池
剧毒池水,池内所有的游鱼。。。已给蚀至死无全尸,但夜叉池之毒,却吸引了成
千上万的寻常蜈蚣。。。潜进池内,这些蜈蚣非但没被池水蚀骨,更吸收了池内之
毒。。。产生异变,一夜之间。。。已变为遍体血红,体形亦暴增。。。逾倍,甚
至连毒性。。。亦增强。”
“由此可见,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夜叉池。。。虽毒,却仍能以蜈蚣体内之毒
。。。化解。。。”
断浪道∶
“你的意思,是只要人能在投进池前吞吃蜈蚣,便不用惧怕夜叉池之毒,更能
借池内天药之力增强自己?”
“是!”玉三郎直截了当的答∶
“不过,吞吃蜈蚣虽能令人可在池内不死,却仍不能防止剧毒的池水令人。。
。外观发生异变。正如我。。。自己,这些年来我。。。每日每夜皆毫不间断浸在
池内,我的躯体早已变为血红,甚至。。。样子也扭曲变形了,终变至。。。这个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但,你为何要浸在池内多年?要增强自己,真的需要如此冗长的岁月煎熬?
”
玉三郎唏嘘点头∶
“是。。。的,只因若人浸身在池内。。。一日一夜,虽亦能吸收天药神效,
令功力暴增,兼且不用惧怕长久药力煎熬令外形变异,但这种暴增的功力。。。亦
仅能维持一日一夜,而且太快。。。抽身而出,身心都会无法适应。。。这种力量
暴增暴跌的变化,而有可能。。。走火入魔,心志步入邪道,唯有经年累月浸身池
内,才能奠定。。。自己暴增的功力,更能令自己慢慢适应。。。功力暴增后的变
化,而不致。。。步向邪恶。。。?”
原来夜叉池的传说所传非虚!池水真的可令人成为力量深不可测的夜叉!只是
,断浪蓦然想起一个令他毛管直竖的问题,他不禁又问∶
“既然。。。要长耽在夜叉池内增强功力,便须生吞蜈蚣,那。。。你迄今吃
了多少条。。。蜈蚣?”
“不多。”玉三郎面不改容的答∶
“虽然一次若能生吞许多蜈蚣,功力暴增的倍数也。。。更高,但因我并不希
望。。。在一夜之间增强自己,我要在十年八载之内。。。令自己功力稳步上扬,
所以,我。。。仅是每日生吞。。。。”
“一条!”
一条?断浪听毕当场色变!每日一条,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十年八载便是三千
多条!眼前这个本是文弱的玉三郎,居然有胆吞下三千多条蜈蚣?
一想到那些活生生的蜈蚣在吞下之后,还未必会即时死去,还会在人的喉头心
肺里不断爬动,断浪的身躯,便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冷汗如雨。
是什么原因会令文弱汉子如此“胆大生毛”,竟敢生吞如斯丑恶的蜈蚣?简直
便是以蜈蚣作饭?是什么令俊如冠玉的玉三郎,再不在乎自己的脸会变为如何丑陋
?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一场不能斩断的兄弟情义?
还是因为,一个他大哥玉飞京及其嫂子在临终前的托付?一个这个热血汉子绝
不敢有负有失的承诺?
断浪想到这里,猝地推“人”及“已”,若有朝他的好兄弟聂风蒙难,他会否
能像玉三郎般勇敢,为聂风生吞三千条蜈蚣?
断浪的心头深深震动,玉三郎见其面如菜色,不由强颜一笑,道∶
“断。。。兄弟,我知道,生吞蜈蚣。。。可能令许多人接受不了,恐怕你听
后。。。亦想吐,但。。。其实,在生吞第十多条蜈蚣时,可能还会。。。感受到
难受,但往后的。。。便会习惯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断浪听其如此说,却即时正色道∶
“不!”
“玉前辈,我断浪并非。。。听后想吐,更没有嫌弃你生吞蜈蚣,反而。。。
”
“我断浪。。。实在为你的牺牲而感动!”
断浪说此话时,眼神并不似像说谎,看来真的对玉三郎相当敬重,玉三郎虽已
丑如夜叉,惟此时竟亦不欲正视断浪的目光,他低首嗟叹∶
“真好!想不到在这个。。。友情几已沦为愚蠢二字的江湖,还有一个。。。
小伙子会认同我所作,只可惜,无论。。。我已变得多强,最后还是功败垂成,重
创在。。。雄霸手上,如今,我不但自身难保,未能为大哥报仇,恐怕亦再无能力
偷回‘铁尸雄蚕’,治愈玉儿的。。。眼睛。。。”
“哦?”断浪一奇∶
“前辈,你今次上天下,除了报仇,原来也为偷铁尸雄蚕?但铁尸雄蚕到底在
天下会哪里?”
玉三郎苦涩的答∶
“如果。。。没猜错,雄霸应把铁尸雄蚕。。。藏在自天下会创派时已建成的
。。。‘天医阁’内,那里。。。是雄霸珍藏他多年来。。。从各门派强抢的神丹
妙药之地。。。”
一语至此,玉三郎猝地一瞄断浪∶
“断。。。兄弟,你今回。。。冒险救了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
但。。。不知你能否再。。。帮我。。。一把?”
断浪一愣,不知玉三郎想说什么,问∶
“前辈。。。究竟想断浪帮忙什么?”
玉三郎凝重的吐出一个惊人答案∶
“帮我。。。”
“往天医。。。”
“偷取铁尸雄蚕救玉儿!”
“啊。。。?”
断浪闻言当场为之咋舌?他讷讷的说∶
“偷。。。铁尸雄蚕?但。。。天医阁向来守卫森严,我。。。断浪何德何能
,何以有本事从中偷药?”
玉三郎惭愧的答∶
“断。。。兄弟,我知道。。。你不顾一切冒险救了我。。。已是相当危险,
如今我求你。。。偷药救玉儿,更是。。。难为了你。但,我已身受重创,要回复
功力,恐怕也须半月之后,今次自己。。。若能活着离开天下。。。已属万幸,更
遑论可为。。。大哥报仇了,只是。。。仇可以不报,人却。。。不可以不救。。
。”
“玉儿是一个。。。坚强且有理想的女孩,若她的下半生。。。要永远活在黑
暗之中,实太可惜,我唯一的。。。心愿,是希望我大哥。。。唯一的后人女儿,
以后能好好的。。。过活,好好的为自己理想,活下去,只是一个。。。如此简单
的心愿!”
“断兄弟,我知道要你偷铁尸雄蚕。。。是强你所难,但。。。若在可能及安
全的情况下,如果你真的。。。能偷得雄蚕救玉儿,我。。。玉三郎即使生生世世
。。。沦为夜叉,亦会在地狱之下。。。感激你!”
一语至此,已是瘫软无力的玉三郎更霍地不顾一切、鼓尽余力“碰”的一声向
断浪下跪,道∶
“断。。。兄弟,就算是我玉三郎。。。跪下求你,希望你念在。。。与玉儿
也是相识一场,救一救我。。。这可怜的世侄女吧!”
玉三郎竟蓦然不顾自尊向断浪下跪,断浪霎时更是紊乱不堪,他不虞眼前的玉
三郎不但为了替其大哥报仇而成为丑恶夜叉,更为了要治愈故人之后的眼睛,而不
惜向后辈如此。。。卑躬屈膝!
情义两字,真的好辛苦!但断浪此刻要被逼面对他人的情义,又何尝不辛苦?
眼见已气若游丝的玉三郎向自己如此辛苦下跪,断浪更慌忙要扶起他∶
“前辈,你怎可。。。向晚辈下跪?晚辈怎。。。担戴得起?我。。。我。。
。”
断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请求!若真的应承他偷取雄蚕救玉儿,断浪亦没
信心可偷入防卫森严的天医阁,倘若一旦失手,他便会失去雄霸封他为第四天王的
良机,更会负了聂风对他的厚望,但眼前的玉三郎,如今却是唯有他一个可以相帮
。。。
正当断浪感到进退两难之际,他这片马槽小屋的屋门戛地。。。
“咯咯咯咯”的急响起来!
啊?
有人拍门?
有人来了?
断浪瞿地大愕,道∶
“啊。。。?已经。。。这样夜了,还有谁会来拍门,难道。。。是秦霜折返
?”
一念及此,断浪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玉三郎,道∶
“前辈,你适才托我的事。。。容后再谈!你还是先躲回柜内,免得给人发现
。。。”
说着已飞快将玉三郎推回木柜之内,再将门小心关上,跟着便去应门!
“谁?是谁拍门?”断浪一面开启小屋的门一面问,然而就在小屋门开启时候
,他整个人竟就在原地呆住了!
全因为,他发现拍门的人并非别人,赫然是他的。。。
好兄弟“聂风”!
不仅聂风!聂风身后,还站着步惊云、秦霜、秦宁父子。。。
还有神色凝重的数百天下徒众!
不。。。妙!
他们到底前来。。。干什么?
断浪骤见聂风与一众人等深夜前来,当下已心知不妙,但总算他仍可勉强保持
镇定,他挤出一副笑容,问∶
“风,你们。。。为何深夜前来拍门?你们不是正在搜寻。。。那头袭击帮主
的血红疯兽吗?难道你们已找着他了?
断浪在说话时真是七情上面!以假乱真。如果他面对的仅是聂风,相信一定可
以轻易瞒骗过去!可是,他今次面对的还有数百天下徒众,还有永远沉冷、不知在
想些什么的步惊云,断浪不免有点心虚。
而聂风,却看来比断浪更心虚,他讷讷的道明来意∶
“浪,其实。。。我们也知不应在此夜阑人静时打扰你,但,秦宁父子说,他
们。。。发现你窝藏了行刺师父的。。。血红人影,所以。。。我们如今才会来此
。。。求证。”
断浪暗暗心惊,心想自己救了玉三郎的事,想必真的被秦宁父子瞥见了,他一
瞄正意气风发地站于聂风身后的秦宁与秦佼,已是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这两条
对他死缠不休的狗好好教训一顿,惟仍不动声色,答∶
“风,我。。。怎会这样作呢?若我要救这头疯兽,就不会在三分教场助帮主
重挫他了,这。。。根本不合情理!依我看,或许是秦佼未能成为第五位候选天王
而对我怀恨于心,才故意要诬陷我。。。”
好一招顺水推舟,连消带打!断浪简直已将“词锋”用得炉火纯青!秦佼闻言
当场勃然大怒,高呼∶
“断浪,你窝藏那凶兽,居然还有胆反过来诬告我?哼!你若没有干,何惧给
我们入屋搜个清清楚楚?”
这个建议本亦并无不妥,不妥的只是断浪真的窝藏玉三郎!断浪听毕更是担忧
,惟此时秦霜也道∶
“嗯!秦佼虽然蛮横一些,但,他说的亦不无道理。断浪,我秦霜也深信你是
清白的,只是,为要证明你自己的清白,你何妨给我们入内看一看,即让秦宁父子
安心。”
秦霜素来是一个理智、平和的人,连他也这样说,断浪更是无法推辞,此时一
直不语的秦宁却奸笑道∶
“怎么样?断浪,你为何在犹豫呀
?难道你真的向我们说谎?更向你所谓的好朋友聂风━━说谎?哈哈。。。”
秦宁意态极度盛气凌人,可是断浪一听之下,一时间竟亦不知如何应对!而就在他
不知所措之际,聂风,却倏地以无比坚定的口吻代断浪直截了当回答∶
“不!”
“我绝对相信断浪并没有说谎!”
“即使他向我说谎,他说的谎━━”“都!”
“是!”
“真!”
“的!”
都!是!真!的!
听来极度铿锵的四个字,说得如斯斩钉截铁!义无反顾!可知他对断浪何等有
信心!可知聂风何等信任断浪!
即使断浪说谎,他也相信他是真的!
断浪登时乍惊乍愧,惊是惊喜!他想不到聂风对自己从不猜忌!这份对友情信
赖的情怀,真是久违!
愧的,当然便是,断浪真的窝藏了玉三郎!
聂风不但出言信任断浪,更即时“坐言起行”,他不由分说步进断浪的小屋之
内,一边还道∶
“浪!千万不要让他们瞧不起你!他们凭什么怀疑你向我说谎?你就给他们搜
个清楚,看他们如何下台吧!”
断浪真是有苦自知,可是他根本无法阻止已步进屋内的聂风,更无法阻止随聂
风步进屋子内的所有人━━秦宁父子、秦霜、步惊云!
秦宁父子在经过断浪身边时,特意朝断浪鄙夷的睨了一眼,像是在向断浪嘲讽
∶
“断浪,你今次死定了,而且,当聂风发现你真的窝藏刺客时,你将会令自己
一生最好的朋友失望透顶啊!嘻嘻。。。”
除了秦宁父子,迄今冷冷旁观的步惊云在与断浪擦身而过时,居然亦破例地朝
断浪瞥了一眼,不过死神的目光,却没有任何鄙夷之色,相反,步惊云似乎仅在打
量着断浪,究竟有否说谎?
他为何如此关心断浪有否说谎?
是否,死神也不忍看见如此憨直的聂风,会因断浪的谎言而受伤?
屋实在狭小得可以,五人步进屋内之后,不消一眼,便已看遍屋内每个角落,
这个破旧小屋简直无任何暗角可让任何刺客窝藏,聂风见状即时松了口气,道∶
“秦宁,秦佼,这片屋的每个角落已可一目了然,确实没有什么血红人影,你
们大可安心离开了吧!”
说句实话,聂风其实也有少许担心真的会在断浪小屋内找出什么,如今幸无发
现,登时如释重负。
然而秦宁却道∶
“风堂主,且慢高兴!虽然这片小屋已一目了然,但难道你察觉,屋内还有一
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什么地方?”聂风问。
秦宁狡猾地朝正忧心忡忡的断浪望了一眼,道∶
“就是━━”“那个木柜!”
说罢已朝置于小屋一角的那个残旧木柜一指。
断浪心陡地凉了截,那个木柜,正是他收藏玉三郎的地方,如今在秦宁一指之
下,聂风、秦霜以及步惊云的目光,亦纷纷落在木柜之上。
断浪连忙步至木柜之前,道∶
“这个木柜。。。不能看。”
这下子,倒连聂风也感到奇怪了,道∶
“哦?浪,为何这个柜不能看,让秦宁父子释疑?”
“因为。。。”断浪支吾以对∶
“这个木柜。。。作为存放我洗马匹的木桶及刷子之用,那些木桶及刷子在日
积月累之下,都满布难以清洗的马粪,奇臭。。。得很,只怕木柜一开,臭气便冲
出来,会。。。中人呕。。。”
这个理由,甚至连聂风也感牵强,只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断浪开启木柜,
谁知就在此时此刻,一旁的秦佼霍地抢前,极不耐烦高呼∶
“呸!仅是臭气薰天罢了!断浪你又何须再诸多藉口?你不开,就让本少爷为
你开吧!”
说着已横蛮地一把推开站在柜前的断浪,之后便要开启柜门。
“不。。。”
断浪心头跳了跳,正欲阻止,谁料就在此千钧一发间,一个声音瞿地响起∶
“慢。。。”
“着。”
慢着?普天之下还有谁可叫正如箭在弦的秦佼“慢着”?
若这两个字出自断浪之口秦佼一定不会如言“慢着”!然而,乍闻这个吐出慢
着的声音,秦佼正要开启柜门的手,却当场停了下来!更愣愣的回头一望这个说话
的人!
只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从不轻易张口说话的━━
步惊云!
步惊云居然破例张口叫秦佼慢着,试问秦佼又怎敢不如言“慢着”?
事出突然!大家都不虞一直对此事毫无表示的步惊云,竟会蓦然出言阻止秦佼
开柜,但更令人想不到的事情亦接踵而来!
只见步惊云缓缓步至柜前,冷冷的道∶
“柜门,”
“就由我开启。”
什么?步惊云语阻秦佼开柜,仅为了他要亲自开柜?
众人都不明白步惊云何以要这样做,秦佼更是薄有微言,可是纵然老大不愿,
还是唯命是从地退到一旁,盖因他仅是秦宁之子,秦宁也仅是天下总教,地位虽然
不低,却也未能盖过飞云堂主━━步惊云!
秦佼在乖乖退到一旁时不由低声自言自语怨道∶
“啐!他开或是我开,又有什么分别?最后还不是一样的━━开?”
秦佼的声音尽管微不可闻,惟还是给秦霜听见,秦霜温然一笑,道∶
“秦佼,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可知道,若柜内真的藏着那条血红人影,而
这条血红人影亦有反抗能力的话,只要门一开,他便会向开柜的人动手,云师弟叫
我们退过一旁,只是为防万一。若真的有血红人影冲出来,以他功力,当然还可挡
他,不会让他逃脱,亦不会伤及旁人,但若开柜的人是你的话。。。”
秦霜纵然说得婉转,惟其意思,仍是在说出步惊云恐防秦佼力有不逮。。。
秦佼只感又羞又恼,但又不敢对步惊云怎样,只是,秦霜所说的,仅是秦霜自
己一厢情愿的猜想而已,步惊云根本没有表示什么!他突然要由他开的动机,众人
还是无法肯定!
然而,步惊云无论因何动机,对断浪来说都无分别,步惊云还不是一样要开柜
?只要柜门一开,内里的玉三郎
必会无所遁形,断浪不怕自己被降罪至死,他只怕看见聂风在发现他真的在瞒
着他时的失望表情。。。
惟是,一切已不容断浪再阻挠,此时秦霜、秦宁甚至聂风亦已站到一旁,而步
惊云那冷而稳定的双手,亦已碰着了那木柜的门。。。。
完了!真的完了!断浪的一颗心直向下沉,直向下沉!
柜内的玉三郎早已伤疲乏力,门一开启他便会束手就擒,而秦宁秦佼父子亦终
会得偿所愿,揭破断浪,根本不会再有奇迹出现!
一切一切,包括聂风对他的期望,亦将会完了!
就在此即将结束的一刻,断浪的一颗心狂跳不休,掌心更不停在狂冒冷汗,同
一时间那两扇破旧的柜门在步惊云手下亦戛地传出“轧”的一声。。。
开启了!
柜门终于被步惊云开启了!
断浪只感到自己全身崩溃,似要即时窒息,只因事情终于━━败露!
他知道已铁案如山,绝不可能有任何奇迹发生了!
但。
但,奇迹能被称为奇迹,全因为奇迹每每在绝不可能的情形下发生!否则就不
配称为奇迹!
正当断浪的身心已如堕进万丈深渊之际,他忽然看见,开启柜门的步惊云仅是
瞄了柜内一眼,木无表情的脸虽仍是木无表情,惟死神的口,却毫不诧异地吐出一
个叫断浪及秦宁父子极度诧异的答案∶
“没。。。”
“有。”
步惊云冷而缓慢的宣布∶
“柜内。”
“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柜内怎可能。。。什么也没有?断浪的心头当场涌起无数疑惑
,他在心想,难道。。。已伤疲交煎的玉三郎,竟可在他往应门时。。。
还有气力乘隙躲往其他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luling.hit.edu.c]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15.485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