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严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之夜叉10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Oct  7 13:10:23 1998), 转信


              风云之夜叉(10) 


                 葬身 

  如果没有友情, 

  回忆又有何用? 

  就让一切欢笑随友情逝去而沦为黯淡。 

  我以为友情可以永久, 

  可是我却错了, 

  谁又会料到, 

  从来情义倍多磨。。。 


         *********************************** 

  那虽然不是人血! 

  但毕竟也是血!毕竟也是生命! 

  血,不但染满整个马槽,血更多如泉涌,不断流出马槽之外! 


  那是断浪老朋友们的━━ 

  血! 

  赫见断浪马槽内的地上,正横卧着五、六具马尸;原来秦佼并未为斩杀一匹老 
马而满足,他还信手一挥,手中刀“刷刷刷”的,再将另外五匹马儿━━ 

  一切两断! 

  两父子方才异常满足地扬长而去! 

  仅余下仍然万分震惊的断浪,在呆然的看着地上那五、六具马尸。 

  这五、六具马尸虽已身首异处,惟五、六双眼睛犹在紧紧瞥着断浪,仿佛它们 
的头颅纵与身躯分家,它们仍不想死! 

  它们还想再多看断浪一眼!它们犹舍不下他这个每日细心为它们洗刷的老朋友 
!更不放心让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子面对未来莫测的厄运! 

  不单它们,就连在秦佼刀下幸存的老马,也在看着断浪,不断哀呜。 

  马儿,仿佛也知道人情险恶,仿佛也知道有些人比禽兽更凶残,它们全都在为 
断浪担心! 

  是的!是值得担心的!秦宁秦佼两父子不惜千方百计,偷取铁尸雄蚕以陷害断 
浪和聂风,他俩在离去之前,还扬言要断浪今晚夜半丑时前赴夜叉池,否则他俩将 
会毁掉铁尸雄蚕! 

  秦宁父子的动机,断浪再明白不过!他俩尽管雄蚕在握,却不在马槽内干掉断 
浪,只因若他们真的这样做,恐怕断浪的尸首被发现后,他们也避不了嫌疑! 

  秦佼父子曾竭力要揭发断浪窝藏玉三郎的事,显然对断浪成为第五候选天王怀 
恨于心;若他们真的在天下内杀断浪,天下会众定必怀疑是他们干的,甚至可能会 
联想铁尸雄蚕会否是他父子俩所偷,以诬陷断浪。。。 

  因此,他们以雄蚕诱逼断浪今晚丑时前往夜叉池,再在那里干掉他,甚至将其 
尸首信手仍进夜叉池,毁尸灭迹,天下会众便只会怀疑是断浪自己━━ 

  畏罪潜逃! 

  好歹毒的心计!断浪一直呆呆看着那五、六具老朋友的尸体,蓦地,竟喃喃自 
语起来∶ 

  “是。。。我。。。不好。。。” 

  “老朋友。。。” 

  “都是。。。我不好。。。” 

  “一切都是。。。我断浪不好!” 

  呢喃声中,这几年已甚少流泪的断浪,遽地涕泪交零,他紧紧抱着那几具可怜 
的马尸,潸然哀号∶ 

  “是我。。。断浪。。。没用!” 

  “是我。。。断浪。。。连累你们!” 

  不错!他确是连累了真挚关心他的它们! 

  他更将连累一心一意只为他设想的━━聂风! 

  只因今夜丑时,秦宁父子必会在夜叉池严阵以待,若断浪为取雄蚕赴会,相信 
势必凶多吉少,但他自己一死也还罢了,他若一旦被天下会众误为畏罪潜逃,那以 
命保证断浪的聂风,亦准会被雄霸挑断手筋脚筋! 

  然而,即使断浪今夜前赴夜叉池能取回铁尸雄蚕,难道他便可不顾玉儿这可怜 
弱女的那双眼睛?难道他便可不理玉三郎而将雄蚕交回雄霸,以救聂风? 

  不! 

  他不能不救聂风! 

  他也不能不救已重创乏力的玉三郎安全离开天下! 

  他更不能不取雄蚕,以治好心怀理想的玉儿! 

  但,力量如此渺小的他,又如何可在雄霸手中救回聂风?他甚至未必可轻易逃 
过今夜秦宁父子在夜叉池所布下的十面埋伏! 

  一切一切,都只怪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救人救已! 

  断浪很后悔,很后悔自己在天下这五、六年内,进境为何如斯的慢?他甚至连 
他的爹断帅所给他的蚀日剑谱亦忘了! 

  一想起蚀日剑谱,断浪在无比焦灼与哀恸之中,霍地冲回自己的马槽小屋之内 
; 

  “不错!只要找回蚀日剑谱,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可以骤然增强自己,那 
时候,便可解决所有问题了。。。” 

  断浪虽是如此的想,惟他早已不知将剑谱丢在何处何方,要找也不是一件易事 
! 

  可幸皇天不负,他找不了多久,居然给他在自己床下找回━━它! 

  蚀日剑谱! 

  这卷其父断帅千叮万嘱他一定要在十五岁时方才可练,否则就会令他走火入魔 
的蚀日剑谱,终于又回到断浪手上来了! 

  断浪满怀希望的揭开剑谱,希望能在内找出可以暴增功力的方法,可是。。。 
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 

  因为世上并无一朝一夕、不劳而获的事! 

  蚀日剑谱内所载的每一式剑招,无疑都是杀着凌厉、足可惊天动地的绝世剑法 
,然而,这些剑法都必须配合深湛的内家修为,方能发挥不可思议的无上威力。 

  惟剑谱内亦指出,要习练可以配合蚀日剑法的深湛内家修为,至少需时。。。 
“三。。。年?”断浪看至这里陡地一愕∶ 

  “三年实在。。。太长了!如今,恐怕。。。三日时亦已经。。。来不及了。 
。。” 

  断浪的一颗心直向下沉,似要沉进万丈深渊;看来若要以蚀日剑谱解决他眼前 
困境,已是极为渺茫,只是,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瞿地,啊! 

  他突然发现,在其小屋内的一个墙角,有一件物事。。。 

  一件可能会解决他困境的物事! 

  乍睹这件物事,断浪本在焦灼的双目,霎时竟泛起一线希望! 

  究竟墙角有何物事,居然会为已濒临绝境的断浪,带来一线希望? 


         ********************************* 

  夜叉池。 

  今夜的夜叉池似乎比平素倍为血红,骤眼看来,更像一个夜叉的血盆大口,一 
个兴奋得欲吞噬苍生的血盆大口! 

  而此时此刻,正站在夜叉池畔的秦宁秦佼,以及五十个他们收买的爪牙,看来 
亦和夜叉池一样,极为兴奋! 

  全因为,向来是秦宁父子心头刺眼中钉的断浪,今夜势必栽在他父子俩手上; 
断浪这小子纵是机智过人,资质不弱,惟他羽翼未丰,独以他一人之力,已极难应 
付秦宁父子,更何况还有这五十多名爪牙? 

  而只要断浪一死,秦佼便可名正言顺成为第五位候选天王,试问,他父子俩又 
怎能不感到兴奋? 

  “已经是丑时了。”一直在兴奋期待着的秦佼蓦然对其父秦宁道∶ 

  “爹,断浪那狗杂种为何未出现?” 

  秦宁胸有成竹一笑,答∶ 

  “佼儿,毋庸操心。你第五候选天王之位是跑不了的!断浪他一定会来!” 

  “爹,从何见得?” 

  秦宁又是一阵狞笑∶ 

  “这世上有一种愚蠢的人,只懂顾念朋友,不懂考虑自己处境!他们无论干什 
么都先会为朋友设想,甚至宁愿自己捱饿,也会义不容辞先借钱给朋友解困!断浪 
和聂风,便正是这种蠢材!” 

  秦佼闻言一乐,笑道∶ 

  “所以,爹认为断浪为取铁尸雄蚕,今夜一定会来?” 

  “这个当然了!” 

  “哈哈!爹,那断浪岂非是蠢材中的蠢材?因为他该老早猜到,他一来便会连 
命也丢掉?他不独无法取得铁尸雄蠢回去帮朋友,更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有蠢材 
中的蠢材,才会明知必死也要前来送死!哈哈哈哈。。。” 

  秦佼边说边笑,非常洋洋得意,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沉冷的声音戛地响 
起,道∶ 

  “是的。。。” 

  “我,确是蠢材中的蠢材!而我这个蠢材,如今已经前来送死了!只不过━━ 
”“要我死,还没那样容易!” 

  语声方歇,一条人影已自远处冉冉步近,那条人影一身青绿衣衫,在这阴森死 
寂的夜里,更像是一头━━ 

  摄青厉鬼! 

  也许不单是鬼,“他”还快将会变为鬼!因为“他”此来可能真的只是送死! 
“他”根本便没有绝对把握可以对付秦宁父子,以及五十多名爪牙而取回雄蚕! 

  可是“他”还是来了! 

  无论“他”此来是为了聂风、玉儿、还是玉三郎,却肯定并非为“他”自己。 
。。 

  “他”━━ 

  断! 

  浪! 

  断浪乍现,一直在兴奋期待的秦宁父子本应倍为兴奋,只是,此际他们的脸上 
却反而收敛了兴奋之色。 

  终于断浪虽已应约出现,惟他仍只是从远处徐徐步近,夜叉池这树林又昏黯非 
常,一时之间,他们也看不清断浪的脸及表情,仅是从断浪适才的说话中,感到他 
的语气反常的沉冷,沉冷得令人有点骇异。。。 

  究竟断浪的语气何以骤变为如斯沉冷? 

  秦宁父子并没多想,也没骇异多久;断浪既已来了,亦即表示,他们的计划即 
将实现!秦宁一面狞笑,一面从怀内取出一个小皮囊,对正步近的断浪道∶ 

  “很好!断浪你来得正好!但你的步伐何不快一点?否则,你要的铁尸雄蚕, 
便会丢进夜叉池内了!” 

  秦宁说着随即将手中皮囊一开,便探手入内取出一物事,这件物事,赫然正是 
━━ 

  铁尸雄蚕! 

  只见这条大家一直千方百计要取得的铁尸雄蚕,原来是一条遍体皆蓝的蚕,且 
居然还活生生的在蠕动着;这么多年了,这条铁尸雄蚕犹未死,可见真的是人间异 
物! 

  断浪骤见铁尸雄蚕,双目登时在黯黑中放光,可惜秦宁此时却飞快将雄蚕放回 
皮囊之内,且还作势欲将皮囊扔进夜叉池,他邪笑∶ 

  “怎么样?断小子!你再不快快上前,老子可是言出必行的!但只怕雄蚕一掉 
进池内,便会给池水蚀至化为乌有,那时你此行便将徒劳无功啊。。。” 

  秦宁说着又将手中皮囊放在夜叉池上摇了摇,可是,断浪的步履却仍然未有加 
快,相反,他依旧语调冰冷的道∶ 

  “秦宁秦佼,你们真的那么想我上前来吗?不过只怕我上前之后,你们会觉得 
我很可怕。” 

  “废话!”在旁的秦佼猝然插嘴道∶ 

  “断杂种!你以为自己是步惊云吗?你有啥可怕?你若再不乖乖步上前来,就 
别怪我爹将铁尸雄蚕扔进夜叉池了!” 

  “很好。”断浪又是冷冷一声回应∶ 

  “既然如此,那你们━━”“别要后悔!” 

  说话声中,断浪立即如言快步上前,他的面目与表情,亦在逐渐接近之间,给 
秦宁父子看个清清楚楚! 

  “啊?你。。。你。。。?” 

  “断浪你。。。这狗杂种,你。。。你。。。到底在干啥?” 

  势难料到,秦宁秦佼在瞥见断浪此刻面目之时,竟会有如斯震憾的反应!甚至 
那五十多名爪牙,亦尽皆哗然! 

  全因为,眼前的断浪,正在干着一些他们造梦也没想过“人”会干的事情! 

  断浪他。。。 

  他正在生吞蜈蚣! 

  天!场中所有人不但极度震憾!更异常毛骨悚然! 

  赫见断浪手中并没带任何兵刃,却拿着一个尺许大小的布袋,布袋内更似有千 
虫万蚓在攒动;只是,秦宁父子已相当肯定袋内至少有数百条蜈蚣,因为单看断浪 
信手从袋内一抽,竟已抽出三数条在挣扎着的蜈蚣之多;断浪更毫不犹豫,一把一 
把的将蜈蚣往嘴里送! 

  最骇人的,是断浪的一张脸,已变为一片紫黑,显然他在前来的路上,早已生 
吞不少蜈蚣;看样子他已中了极深极深的蜈蚣毒! 

  秦宁秦佼见状当下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断浪适才的语调为可会反常的冰冷,缘 
于他在干着一件极度反常的事。。。 

  然而,断浪为何会生吞蜈蚣?难道他是。。。。? 

  啊。。。? 

  “你。。。你。。。疯了!”秦佼陡地惊呼起来; 

  “断浪你疯了!你。。。居然。。。生吞蜈蚣?” 

  饶是场中众人尽皆是为这邪异情景心胆俱寒,惟断浪却面不改容,依旧一把一 
把的从袋中抽出蜈蚣往嘴里送,仿佛仅是一件相当平常的事似的,他冷冷反问道∶ 
“我,真的疯了吗?” 

  “是的,也许,我,真的疯了。” 

  断浪说着抬头看着半空逐渐势狂的风雪,忽然悲凉的叹道∶ 

  “风雪狂,不及世态更态! 

  蜈蚣毒,不及人心更毒! 

  夜叉险,不及江湖更险!” 

  “真的疯的,也许是这个愈来愈不重情义的━━人间!” 

  秦宁父子见他忽尔冰冷,忽尔悲凉,益发纳罕。他们不明白,断浪生吞蜈蚣, 
只因他在心中已下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笑话!”秦宁纵然为断浪生吞蜈蚣的畸行而感撼,仍不忘他父子俩今夜的目 
的; 

  “断小子!我看你准是为设法取回铁尸雄蚕而想得疯了!不过无论你是否真的 
疯了,今夜你既然有胆前来,就绝对无法逃出我秦宁掌心!” 

  “为免夜长梦多,大家快给我━━上!” 

  “遵命!”那五十多名爪牙骤听秦宁下令,亦不容怠慢,陡地一拥上前,五十 
多柄森寒刀剑,已齐齐朝断浪疾劈! 

  断浪曾受玉三郎重创的内伤本已久久未愈,早前雄霸又在天下第一楼给他重重 
一击,实在已伤上加伤,如今更在生吞蜈蚣之际不断中毒,论情论理,这五十多人 
的围击,他是决计避无可避的了,然而。 

  不知是否因为他不得不救人的坚强意志,他霍地奋力一跃,赫然以快如闪电的 
身法闪过! 

  这一着实大出秦宁父子意料之外!断浪避过一击后犹未着地,一旁的秦佼又高 
呼道∶ 

  “大家别要放过他!” 

  “再来一击!” 

  众爪牙固然不敢违抗命令,五十多柄刀剑又朝断浪劈去,只是,竟然又给断浪 
一闪避过! 

  就连断浪也暗暗为自己能闪过此两击而诧异!他一直都有不下于聂风与步惊云 
的骨格及习武资质。南麟剑首的独子又怎会是脓包? 

  他一直看来并不很强,皆因他欠缺自信而已;如今危机杀近眉睫,他纵受伤, 
亦不期然使出他自己向来没有留意在逐渐进步的身手! 

  不过,即使他身负骄人天资,连避两击,今夜亦势难避过秦宁给他的━━ 

  最致命一击! 

  秦宁倏地朗声叫道∶ 

  “好!避得好!” 

  “可惜尽管断浪你避得相当精彩,我秦宁已没兴趣看这出猴子戏了!我,要事 
情尽快结束!还有你的人及铁尸雄蚕━━”“亦必须结束!” 

  秦宁说至这里,霍地反手一抛,天!他竟然将载着雄蚕的皮囊掷向夜叉池! 

  他这一着,显然是借“蚕”杀人,一心要令断浪为救雄蚕而自投夜叉池内! 

  变生肘腑!眼看那个皮囊在倏忽间已距夜叉池五尺之近,断脸上竟仍无焦灼之 
色,以其聪明过人,似乎在来此之前,早已预计秦宁会有此一着! 

  但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毫无惧色!只见他霍地一纵而起,整个人已如一根电箭疾 
射向夜叉池,就在皮囊已堕至距池水一尺之际,他已及时赶到! 

  “噗”的一声!断浪在半空中右腿一扫,那皮囊终于及时被他扫上半空,刚巧 
挂在一根距地面两丈的枯枝上,可是断浪虽救得雄蚕,却无法自救,此时他的人已 
在夜叉池上,上无可附之物,下无着力之地,身形一沉,戛地“扑□”一声。。。 
他的人,已和那个他带来的布袋一并堕进夜叉池内,当场。。。 

  直至沉顶! 

  天啊!夜叉池向来可煎皮蚀骨,断浪误堕夜叉池内岂非会。。。 

  “哈哈,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秦宁眼见断浪堕进夜叉池内一沉不起,当场欣喜若狂,对其子秦佼道∶ 

  “佼儿!为父早已说过,任断浪有通天本领,他今夜亦插翼难飞!因为他最想 
得到的铁尸雄蚕在你们手上,他跑不掉的!” 

  “如今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已令他自投夜叉池而亡!他还救了铁尸雄蚕呢! 
只要我们带雄蚕回去见帮主,并称断浪在畏罪潜逃途中给我们抢回雄蚕,你除了可 
成为第五候选天王外,我们两父子又将立下一个大功了!哈哈。。。” 

  眼见自己的最大劲敌已堕进夜叉池内,秦佼本应大喜过望,惟事情似乎结束得 
太快,也太容易了,他不点不敢置信∶ 

  “爹。。。,断浪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秦宁满有信心的道∶ 

  “错不了的!夜叉池足可煎皮蚀骨,断浪决计活不了!佼儿我们还是先取下挂 
在树干上的雄蚕再说!” 

  此语方罢,秦宁随即转身,朝同行的五十多名爪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取 
下铁尸雄蚕,谁料。。。 

  他蓦然发觉,那五十多个爪牙,竟对他所使的眼色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他们的目光,反而全落在他父子俩的身后,且一脸苍白!像是看见一些他们无 
法置信的事情。。。 

  秦宁父子身后的仅是夜叉池,两父子当场感到万分奇怪,秦宁不悦的道∶ 

  “嘿!你们这班饭桶在看些什么?” 

  其中有些胆子较大的爪牙战战兢兢的道∶ 

  “你。。。你们身后。。。” 

  瞧他们吞吞吐吐似的,秦佼也忍不住道∶ 

  “哼!我们身后是夜叉池,还会有些什么?断浪已经死在夜叉池下,难道他会 
复活不成?” 

  此言一出,众爪牙的脸益发苍白如同白纸;同一时间,秦宁父子已听到他们身 
后传来一阵怪声! 

  卜卜!卜卜!卜卜!卜卜!。。。 

  好奇怪的声音!就像。。。 

  一个人的心跳声! 

  但偌大的夜叉池为何会传来一阵心跳声?且心跳声是如斯沉重,重得如此清晰 
可闻!更重得像是一个本已虚弱垂死的人,忽然获得了非常可怕而强大的力量,强 
大得可以发生如此响亮的心跳声! 

  秦宁与秦佼两两相觑,双方都不期然在升起一个异常荒诞的想法,秦佼更不由 
自主的颤抖起来,低声唤了秦宁一声∶ 

  “爹。。。” 

  “会不会是。。。?” 

  已经不用再猜下去了!秦宁霍地回头一望他身后的夜叉池,秦佼亦随他一起回 
望,他父子俩终于看见了。。。 

  天啊。。。 


          ******************************** 

  “啊。。。” 

  一声低呼,玉儿陡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已是夜半丑时,夜渐浓,暮渐深,她那残旧的小屋内更是一片漆黑,不过对玉 
儿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些年来,她日夜都活在无边漆黑当中,她从不奢望会有 
一天能见黎明。 

  然而,自从在这段日子遇上断浪之后,玉儿的芳心,终于升起一个盼望。 

  她盼望自己那双瞎了的眼睛,可以有机会重见光明,纵使是很短很短的一刹那 
,她便已心满意足。 

  只因她很想看断浪的脸一眼,尽管那么短暂的一眼之后,她便要再次重投黑暗 
,甚至要损她十年八年的性命,她亦在所不惜。 

  缘于断浪对她实在太好了!他在她黑暗的世界中,如同第一丝温暖的阳光! 

  可惜这丝阳光,自从在上次见面之后,再不复出现!也没有来看她!玉儿与断 
浪虽是“交浅”,却“言深”,她开始为他感到担心。。。 

  就像适才,她更为他造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 

  恶梦之中,玉儿只见她失踪多时的叔叔终于回来了,可是他却真的变为一头异 
常可怖的夜叉回来;不但她的叔叔,甚至连断浪,亦已浸身在夜叉池下沦为夜叉! 
惊醒过来后的玉儿,在惊魂甫定之后,不期然又摸黑找出一个面谱,放在掌中细意 
揣磨; 

  这个面谱,正是她为断浪所雕的面谱! 

  她就紧紧的揣着这个断浪的面谱,一时间思潮起伏,再也无法成眠。 

  “断。。。大哥。。。” 

  “你。。。如今是不是已在梦乡之中?抑或。。。” 

  “你也和玉儿一样。。。” 

  “无法成眠?” 

  “断大哥,长夜漫漫,你如今到底在。。。干什么?” 

  思念一个人就是如此!许多时候,当这个人不在自己身边之时,总会在想他究 
竟在干些什么? 

  他会不会仍在忙着生计? 

  他会不会忙得忘了吃饭?饿坏了自己? 

  他会不会也在思念我? 

  他会不会。。。 

  他。。。 

  他。。。 

  他。。。 

  可是,也许玉儿千想成想也想不到,她一直在想着的断浪,在这个寂寞的长夜 
里,并没有闲情逸致去干任何多愁善感的事。 

  此刻的他,正在距她小屋数百丈的夜叉池内! 

  玉儿的小屋与夜叉池虽相距数百丈,但数百丈内的事对于身怀“冰心诀”的聂 
风可能仍能隐约可闻,但对一个不谙武艺的弱质盲女,便根本━━一无所闻! 

  玉儿不单不知道她一直记挂的断浪,就在数百丈外的夜叉池内;她更不知,如 
今夜叉池一带,正在发生一件她难以想像的事! 

  一件断浪为了取铁尸雄蚕救她而干的可怕事情! 

  如果,她知道断浪为救她及聂风,不惜像玉三郎一样生吞数不清的蜈蚣的话。 
。。 

  她又会如何的想? 

  她会不会害怕断浪这个胆敢生吞蜈蚣的狂人? 

  一个被逼上绝路的人? 

  ************************************* 

  “洪”的一声,当秦宁与秦佼愣愣回头一望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一条血红人 
影霍地从池下升起!这条人影赫然是。。。 

  本应已死的断浪! 

  “不。。。可。。。能!”眼见断浪竟可自夜叉池再次冒起,不由心神大震, 
怔怔的道∶ 

  “夜叉池。。。足可煎皮。。。蚀骨!你。。。怎能。。。不死?你怎可能。 
。。不死?你。。。” 

  一旁的秦佼也极度震惊的道∶ 

  “对。。。!断浪你。。。怎可能复活?你。。。这头怪物。。。” 

  但见自夜叉池冒起的断浪,此刻浑身都在散发着一股逼人的邪异气息,一双眼 
睛在昏黯中泛着白光,极度恐怖慑人!他手中犹拿着那个满载蜈蚣的布袋,那些蜈 
蚣仍在袋内攒动,他信手又从袋内抽出数条蜈蚣塞进嘴中,一面吞吃一面悲凉狂笑 
道∶ 

  “我能不死,是因为蜈蚣!” 

  “因为蜈蚣,我,已变强!” 

  是的!一切都因为蜈蚣!玉三郎曾向断浪担及,夜叉池奇毒无比,唯有生吞蜈 
蚣以毒攻毒,方能在投进夜叉池后不死,更能从夜叉池内吸取“天药”的神效,暴 
增功力。。。 

  断浪本来还想以其父的蚀日剑法解决今次事情,但当他在自己马槽的一个墙角 
,发现一条正在蠕动的蜈蚣以后,他便蓦然升起一个念头! 

  既然当年荏弱不宜习武的玉三郎,也可因夜叉池成为力量惊天的夜叉;那天资 
超卓的他若投进夜叉池,岂非更会变得━━无可匹敌? 

  一念及此,断浪当下便在天下会找来无数蛰伏冬隐的蜈蚣,他,决定要为了聂 
风及玉儿干一件无人敢干的事! 

  他要生吞蜈蚣! 

  他要获得夜叉池的力量!救他最好的兄弟聂风! 

  还有成全玉儿! 

  就像此刻,在他忍着那令人毛骨直竖的震憾感觉,让无数蜈蚣爬进他的咽喉之 
后,他虽仅是投进夜叉池片刻,已经一身邪异,双目更精光暴射,显然他的功力已 
在瞬息之间暴升! 

  升至一个秦宁等人无法想象的境界! 

  然而秦宁秦佼断因断浪可浸入夜叉池内不死而震惊,却始终不大相信,夜叉池 
真的已赋予断浪无穷力量,秦佼又不忿道∶ 

  “嘿。。。!纵然。。。你能在夜叉池不死。。。又怎样?你。。。仅是在池 
内躺了片刻,也许根本未变得怎样强!断浪!我秦佼从未和你交过手,我偏不信你 
的功力比我更适合当天下的第四天王!” 

  “断浪!我要你这狗贱种败在我秦佼手上!” 

  “我要你像狗一样向本少爷━━”“摇尾乞怜!” 

  语声之中,秦佼倏地已抽出身上佩力,冲动地向断浪狂斩过去;秦宁虽不大相 
信断浪会暴强,惟见自己儿子如此冲动,也高呼道∶ 

  “佼儿小心!” 

  “别要轻敌!” 

  高呼声中,秦宁为防爱儿有失,连忙亦抽刀一同扑击断浪,他自恃断浪纵已变 
强,也许仍未是他父子俩联手之敌!然而。。。 

  他错了! 

  赫见断浪仰天狂笑∶ 

  “好!秦宁秦佼!是你两父子一直咄咄逼人在先!更与雄霸逼我断浪走上这条 
绝路在后!你们实在太绝了!今日,我就以我爹的蚀日剑法,叫你们走上一条比绝 
路更绝的━━”“死路!” 

  秦宁秦佼在扑前向他攻杀之际,闻言不由怒叫∶ 

  “呸!大言不惭!南麟贱种!给我们━━”“受死!” 

  南麟? 

  贱种? 

  断浪即时便令他俩明白,既是南麟后人就不是贱种!而秦宁秦佼亦在他俩这声 
怒叫之后,终于为他俩这五、六年不断呼喝断浪为贱种的恶行付出代价! 

  因为霍地“估”的一声!断浪已纵声而起!一跃就跃上九丈之商,很轻易便避 
过他俩的合力一击!秦宁秦佼当场扑了个空,险些便要堕进夜叉池,尚幸二人身手 
尚算不俗,一个翻身已回到地上,可是同一时间,他们又听见头上传来一阵足可撕 
天的怒吼! 

  二人抬头一望,天!只见一头穷凶极恶的火麟已向他们扑噬而下! 

  是。。。 


  断帅蚀日剑法的━━ 

  火麟蚀日! 

  断浪手中无剑,这头穷凶极恶的火麟,仅是他以爪劲运火麟蚀日所透发的招意 
幻象,然而,蚀日剑谱不是一定要有深湛内力,方才可发挥无穷威力的吗?断浪仅 
以爪便可透发火麟招意,是否表示━━ 

  他,已变强?强得超乎想象?强得已是传说中的夜叉? 

  一头超强却又身世可悲的夜叉? 

  可是,在下的秦宁与秦佼已无法思索这个问题,他们只是流露了一个无法置信 
的神情,接着,他们的头已被硬生生。。。 

  夜叉池周遭又回复一片死静。 

  然而,还不及此际的断浪更死静。 

  火麟蚀日蚀的不是日,而是头━━人头! 

  秦宁秦佼终于死了,是两颗头颅给断浪硬生生扯下来而致死的!两人的头还被 
断浪信手丢到地上,形同废物。 

  事实上,他们亦真的是废物。 

  他们在这五年内不但“千方百计”苛待断浪,更偷了铁尸雄蚕,诬陷聂风及断 
浪,害聂风当众受了雄霸的三百重鞭,还将聂风推入明晚子正就要再面对雄霸审裁 
的厄运!这还不止!他们更想以铁尸雄蚕诱杀断浪,可惜。。。 

  世上虽无愿意“以暴易暴”的神佛! 

  却有不顾后果、宁愿堕进阿鼻地狱、也要审判一切不义的夜叉! 

  这一刻的断浪,已经成为夜叉! 

  尽管他仅是浸身在夜叉池短短一段时间,尽管此际他的外表并没变得像玉三郎 
那样丑陋恐怖,甚至刚才他面上泛起的一片紫黑,亦冉冉散去,但,断浪心中自知 
,他真的已是夜叉了! 

  因为适才当他以“火麟蚀日”击杀秦宁秦佼之际,那五十多名爪牙早已被唬得 
鸡飞狗走,这些爪牙只是听命于秦宁,本来罪不致死,可是,断浪却不知何故无法 
按捺自己心中的那股杀意,他。。。 

  赫然亦在同一招之间,将他们五十多颗颅统统扯下! 

  此刻,五十多颗人头,包括秦宁及秦佼的,就这样血淋淋的撒满夜叉池;断浪 
怔怔的瞥着满地被他扯断的人头,再看了看自己那双扯断无数人头的手!本来面容 
死静的他亦不禁深深动容∶ 

  “我。。。终于明白。。。” 

  “难怪玉前辈。。。花了这么多年。。。浸身在夜叉内,他。。。不单要增强 
功力报仇,还要让。。。这种可怕功力。。。所带来的邪异杀意。。。平息。。。 
” 

  是的!玉三郎曾对断浪提及,若人浸身在夜叉池内一日一夜,虽亦能吸取天药 
神效暴增功力,而且容貌亦不会产生丑恶变异。 

  但这种暴增的功力亦仅能维持一日一夜,而且太快抽身而出,身心都会无法适 
应功力的变化,将有可能走火入魔,心志步入邪道;而此刻的断浪,也真的骤生这 
种不能控制自己的邪念。 

  再者,适才他仅是浸在夜叉池内一段短短时间,他暴增的功力在一式“火麟蚀 
日”之后,已然用尽;此际的他,若要再增强功力,便必须━━ 

  正式浸入夜叉池内一日一夜! 

  然而,陷害聂风与断浪的秦宁秦佼已死,藏着铁尸雄蚕的那个皮囊,亦挂在两 
丈高的树干上,对断浪来说已是垂手可得,断浪还增强功力干什么? 

  不!他仍要增强功力! 

  因为事情还未彻底解决! 

  虽然铁尸雄蚕已到手,但断浪还未能用“它”来救玉儿;缘于明晚子正一到, 
若他及聂风不能将雄蚕交回雄霸,作一个圆满交待,聂风势必会被雄霸挑断手筋脚 
筋,成为废人! 

  故此,为救聂风,为救玉儿,更为成全玉三郎,断浪将会。。。 

  断浪蓦然抬首一望挂在树干上的铁尸雄蚕,复看红得像在热烈欢迎他加入的夜 
叉池,终于幽幽的道∶ 

  “夜。。。叉。。。池。。。” 

  “我适才仅是。。。浸身在你之下一段短短时间,便已不能。。。自。。。已 
。。。” 

  “我知道,若我。。。要浸身在你之下一日夜,恐怕我纵能增强功力,纵能。 
。。外貌不变,我的心,之后亦会。。。” 

  “步向邪道!” 

  “但。。。我断浪这卑微没用的一生,也只有聂风。。。一个兄弟,也只有聂 
风一个。。。好朋友,我。。。决不能让他。。。被雄霸挑断手筋,我甚至已不怕 
死,那。。。即使我的身心步入邪道又如何?” 

  “为了风,我断浪即使走火入魔成为邪鬼,成为全天下全武林的公敌,但这又 
如何了?这又如何了?我━━”“不!” 

  “悔!” 

  对!他不悔!死已经最可怕了,断浪既不怕死,又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除非是失去一个他最敬重的兄弟,他才会害怕。。。 

  断浪说到这里,收拾好一切,又从那个布袋内一把抽出数条蜈蚣往嘴里送,右 
腿更陡地先踏进夜叉池,口中还凄然笑道∶ 

  “哈哈!夜叉池!我来了!我断浪又下来了!” 

  “我忽然发觉,原来夜叉池你也并非十分可怕,最可怕可鄙的并不是你,而是 
法理不分的。。。 

  ” 

  “江湖!” 

  “江湖,才是世上最可怕的地方!哈哈哈哈。。。” 

  凄然的狂笑声中,断浪终于整个人投进血红的夜叉池内!他分明已清楚自己将 
会变为怎样,他分明已知道自己这样做的下场。。。 

  但他依然不顾! 

  他最愿念的只有聂风! 

  还有玉三郎所受的多年痉痛苦! 

  以及玉儿数千个不见光明的朝暮! 

  可是,断浪纵然完全不顾自己会变邪的下场而自投夜叉池,此刻的他又那会想 
到,正因为他今日的不顾一切,终于在许久之后,他还会成为他最敬重的最好兄弟 
。。。 

  聂风之敌! 


  到头来徒令聂风嗟叹一句━━ 

  从来情义。。。 

  倍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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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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