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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严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之夜叉11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Oct 7 13:11:06 1998), 转信
风云之夜叉(11)
诀别也是朋友
一日夜后。
很快便到了日尽之时━━
午夜子时。
今夜,也可能会是世上其中两个难得的朋友。。。
缘尽之时!
断浪。。。
聂风。。。
已快接近子正,风雪依旧漫天,天色更浓黑得如同断浪的前程;三分教场之上
,已陆续有无数门下鱼贯入场。
因为帮主雄霸曾经扬言,今夜聂风与断浪都必须于三分教场之上,在天下门众
之前,向雄霸为已失去的铁尸雄蚕作一个圆满交待,否则,聂风将会为庇护断浪,
而接受他应得的公审、惩罚!
既然帮主有令所有门下必须到三分教场见证此事,天威难犯,徒众们又那敢不
从?就在距子时还有一盏茶时分之前,所有门下“几乎”已齐集于教场之上!
说是“几乎”,只因还有五人未到!
这五人就是━━
步惊云!
秦宁秦佼!
聂风!还有断浪!
步惊云向来都对任何人或事爱理不理,从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对此事
或许并无多大兴趣,迟了出现甚或完全不出现,雄霸亦绝对不足为奇!
然而,向来视断浪为“眼中钉”的秦宁父子没有出现,雄霸倒是有点奇怪;不
过,即使他俩不出现亦毫不碍事,反而,今晚的主角儿“聂风”与“断浪”还未现
身,倒是大出雄霸意料之外。
他不期然眉头一皱,问在旁的秦霜及文丑丑;
“霜儿,丑丑,快近子时,风儿与断浪那小子,为何还不现身?”
秦霜深恐雄霸又再多怪责聂风一分,忙不迭为聂风解释∶
“师。。。父,风师弟。。。昨晨受了三百多鞭,早已皮开肉绽,他。。。受
创非轻,或许正因如此。。。才会迟来,风师弟。。。他不会是有心的。。。”
雄霸道∶
“那断浪呢?断浪那贱种又为何迟来了?”
秦霜这次倒真是哑口无言;一来是他私下并不认为断浪是贱种,相反更很欣赏
断浪与其风师弟间的友情,他真不知该如何在他亦尊亦敬的师父面前为断浪申辩!
二来,是自从昨夜之后,天下会的人赫然再也未见过断浪,不知他去了哪里,故秦
霜亦无从回答!
然而秦霜虽无法回答,文丑丑却乘机插嘴,嘻皮笑脸的道∶
“嘻嘻!帮主,依属下愚见断浪可能早已畏罪潜逃了,否则又怎会整整一日夜
不知所踪?可怜风堂主今夜还要为他受罚呢!属下早说过断浪这小子蛇头鼠目,并
非可信任托付的人了!唉,想不到真的给我文丑丑言中。。。
文丑丑此言本为奉承雄霸,谁知雄霸听罢却是一点高兴的意思也没有,他斜斜
一瞄文丑丑,道∶
“丑丑,如今你这样说断浪未免言之尚早。依老夫看,断浪未必就会舍得下风
儿而畏罪潜逃,不过;”“倘若子时一过,丑时一到,断浪仍未出现的话,那他便
真的会连累风儿了!”
“因为老夫这次绝不会偏私!任何人包庇偷铁尸雄蚕的人,都━━”“必须接
受重罚!”
断浪为何仍不出现呢?他不是不惜一切浸身夜叉池内,也要增强自己回来救聂
风的吗?难道他如今还浸在夜叉池内未能功成?
不!他早已离开夜叉池了!此刻的他,原来正在。。。
*******************************
这里是天下会的一个乱葬岗━━
天葬场!
这个天葬场既是一个乱葬岗,亦即是说,葬在此地的人根本不受尊重,故在他
们死后,天下会众便把他们弃尸此地,任蟠踞此地的老鹰们吸食他们的尸体。
而这些被弃尸满地的死者之所以不受尊重,全因为,他们生前尽皆是━━
雄霸敌人!
这就是雄霸敌人的下场!
这些年来,雄霸不断剿灭大帮小派,许多不服的门派帮主,更被掳回天下严刑
逼降,且还有许多人受不了残酷无比的酷刑而惨死,他们的尸首被仍在此天葬场,
多得堆成一个个的山丘,也养肥了这带的老鹰们。
可惜,近数年已甚少有人敢不归降,故天葬场亦甚少派上用场,这里的老鹰们
亦随之无尸可吃,变得瘦骨嶙峋,终日无精打彩似地,只是。。。
今夜,似乎又有食物给它们送来了!
鹰眼永远最锐利,饥饿已久的鹰眼更为锐利百倍!老鹰们蓦然发现,在距天葬
场数百丈外的一条小径之上,正有一条人影徐徐步近!
是天下会送尸体来了?
老鹰们登时食指大动,垂涎欲滴,兴奋得展翅乱拍,然而当这条人影逐渐接近
之时,它们忽然感到有点不对劲!
来的好像不是一个寻常的天下徒众!
来人的每一步,竟深深烙在积满冰雪的路上盈尺之深,那些雪,似被一股热烘
烘的火劲融掉,而来人的身上竟散发着一股无穷热力,远远已把老鹰们烘得喉干舌
燥。。。
啊!来人竟似把地狱之火也与其一起带来!
他,像是把整个火地狱也带上人间!
“呱”的一声!纵是天寒地冻,老鹰们也无法忍受这愈来愈近的火热煎熬,猝
地纷纷展翅高飞而去,这个火热的来人朝满天受惊的飞鹰一望,不由苦涩一笑,对
老鹰们沉吟道∶
“我,真的已变得那么可怕吗?”
“鹰啊!你们可知道,人最可怕的地方并非力量,而是人的心。。。”
是的!他,已变得非常可怕!纵然他的容貌未有丝毫改变,他如今深藏的力量
,不但唬得满天鹰飞,更唬得风雪也不敢接近!
所有飞近的冰雪,都在他三尺之内给他那股火灼感觉融掉了!
他正是━━断浪!
断浪再次在天下出现,是否表示,他已在夜叉池功成出关?他已有足够的力量
解决今夜一切?
他既已回来天下,又为何不先上三分教场?而前来这个天葬场?
断浪前来这里,全由于他要在解决一切之前,先见一个人。
玉!三!郎!
却原来,自从秦宁父子往断浪马槽搜索玉三郎不遂之后,断浪为防万一,便将
玉三郎藏在天葬场附近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内;这天葬场向来阴风阵阵,尸骸遍野
,人迹罕至,绝对是一个可以让便创乏力的玉三郎,慢慢回复功力的安全地方!
而此刻的玉三郎,正在那个隐蔽的山洞内闭目行功,断浪早前曾给他服下十五
颗“气转心丹”,虽已令他受的重创在这数日内逐渐痊愈,惟他依旧无法使出半分
气力,仍然动弹不得,他必须尽快回复功力解决自己的问题,他不想再负累断浪,
不想这本来可以前途无限的大好青年,为他及玉儿毁了宝贵前途!
可惜,要待他回复功力,至少也在一个月后,实在是太迟了!
断浪,今夜会先用他自己的方法,解决所有问题。。。
倏地,玉三郎在闭目调息之间,只觉山洞内蓦然充斥着一股热力;这股热力似
曾相识,缘于在他过去藏身夜叉池的岁月中,每次他因夜叉池增强功力之后,全身
都会散发着火股热劲。
但,如今的他浑身乏力,又何来热劲?他不期然心中一懔,睁目一看,终于发
现散发这股热劲的人,此刻竟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跟前!
断浪!
“断。。。兄弟?”玉三郎乍见此刻一脸木然的断浪,当场心知不妙,更见他
浑身不独在散发热劲,且还能如此无声无息地出现于他跟前,修为明显暴升,他有
一个极不详的预感,愣愣的问断浪∶
“断。。。兄弟,不见。。。一日一夜,你为何。。。看来。。。像是。。。
不同了?难道。。。难道。。。你。。。?”
已经不用再难道了!语声方歇,断浪斗地上前,一把按着玉三郎下颚,一把已
从怀中掏出一瓶物事,“拍”的一声!便将瓶内物事全倾进玉三郎嘴内。。。
瓶内物事甫一入喉,玉三郎已知是什么东西,震异的瞥着断浪,问∶
“是。。。你仅余的。。。十五颗。。。气转心丹?”
“断兄弟,你将气转心丹。。。全给我服下,那你凭什么。。。为自己疗伤?
”
一直木然的断浪,看着玉三郎虽然重创乏力,却仍然异常关心他的样子,终于
有回少许表情,他慨然答∶
“玉前辈,你自己身负不共戴天之仇,更伤重乏力,身陷天下险境地,却依然
如此关怀我断浪,断浪实在相当感激;只是,也许我已用不着气转心丹了。。。”
“因为,我已经和前辈一样,成为。。。”
“夜!”
“叉!”
此语一出,玉三郎登时心头一沉!虽然他适才已觉断浪身上火劲有异,但还是
不敢肯定,如今经断浪亲口承认,玉三郎益发难掩满脸震惊,他怔怔的问∶
“什么?你。。。已成为夜叉?你。。。已去过。。。夜叉池了?断兄弟,你
。。。为何。。。要。。。这样做?”
断浪苦苦一笑,答∶
“因为要治愈玉儿姑娘的眼睛!”
“还有,我更要救我的兄弟━━聂风!”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那个藏着铁尸雄蚕的皮囊,方才续说下去∶
“玉前辈,断浪已将铁尸雄蚕弄到手,相信玉儿姑娘的眼睛快可重见光明,她
可以继续追求她自己的理想;然而,在拿这条雄蚕回去救玉儿姑娘之前,我还必须
带它去见一个人!”
“谁。。。?”
“雄霸!”断浪直截了当的答∶
“若我今夜不能带着铁尸雄蚕,在三分教场向雄霸交待,风便会被他挑断手筋
脚筋,成为废人!但若我带着雄蚕往见雄霸,如果仍是功力平庸的我,根本便绝不
可能再取回雄蚕救玉儿姑娘,所以,我不得不借助夜叉池暂时增强自己,因为我必
须向雄霸表明雄蚕是我断浪所取,与风无尤,然后还有能力逃出雄霸的追击,回去
救玉儿姑娘。。。”
原来,断浪不惜牺牲自己,是如此用心良苦?玉三郎闻言更是为断浪不顾自己
的行为而震惊∶
“不。。。!断。。。兄弟你。。。怎能。。。不顾。。。自己而要成全。。
。我和玉儿?你这样与雄霸反目,以后。。。便不能再与。。。你的好朋友聂风一
起了!你。。。不若就将。。。雄蚕交回雄霸,救回聂风。。。算了,你。。。决
不可以。。。为我们。。。那样做!绝。。。不。。。可。。。以!”
断浪又是幽幽一笑∶
“可是,前辈,断浪已在夜叉池浸了一日一夜,早已变为夜叉,已经来不及。
。。回头了。。。”
“不。。。!还来得及!你虽然已浸身夜叉池。。。一日夜,但。。。只要你
不催动。。。你暴增的力量,这股力量。。。便会在一日夜后。。。自然散去,而
。。。你的心。。。便不用步向。。。邪道;断兄弟,真。。。的!只要你。。。
不用那力量,你。。。真的仍有回头。。。之路!”
眼见玉三郎千央万求自己别去,别要因用了夜叉池力量而走火入魔,断浪实在
非常感动,只是,他的━━心意已决!
他霍地背转身,不再看玉三郎的脸,语调又回复木然;
“前辈,人生在世,有些时候,都会身不由已!但在我断浪短短十多年的生命
中,却实在有太多身不由已的事!而今夜,却是我真的有机会由自己意思去决定自
己该干的事,该走的路!那管这条路可否回头!我相信若风知道我肯立志走自己的
路,他。。。也会非常高兴!”
说来说去,断浪还是为了聂风!为了令聂风真心的高兴,他才如此坚决当一个
有主见的人!
“前辈,虽然你总是说你和玉儿连累了我,但,其实断浪却要衷心的多谢你们
!遇上你们,是我断浪的运气,因为我一直浑浑噩噩过活,直至你们出现,方才令
我断浪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有机会挺起胸膛反抗一直将我贬为贱仆的雄霸!令我有
机会可以战得像个真正的━━男人!”
“我爹当年对我的期望尽管甚高,但我知道,在他老人家的心里,无论我能否
名扬江湖或扬眉吐气都不要紧,也许最重要的,是他希望我能活得像个男子汉!”
“所以,纵然我仍有回头之路,但回头之后只会讼我再像贱仆般苟且偷生,与其如
此,倒不如活得轰轰烈烈!”
“正如前辈曾对小时候的玉儿姑娘说过,人,只能活一次,所以一定不能━━
活错!”
不错!人只能活一次,又怎可活错?又怎可苟且偷生?玉三郎当场不知该再如
何劝服断浪,而就在他怔忡之间,一直没有回头看他的断浪已开始兴步离去,且还
对他说了最后一番话。
“前辈,你已合共吃下三十颗气转心丹,相信不出一月,你便可回复功力,那
时你便能回去与玉儿姑娘围叙。”
“如果那时断浪仍能侥幸不死,甚或未有变邪,也许我们还会有见面之缘,但
相信这已经不太可能了,所以,如果我这次最后都不能亲自拿雄蚕送给玉儿姑娘,
那希望你能在再见玉儿姑娘之时,为浪向她说一声,我。。。断浪多谢她为我所造
。。。的面谱,可惜。。。”
“我不能让她再抚我的脸,让她再造。。。另一个更细致的脸谱了。。。”
“请你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是。。。我。。。辜负了她!”
此语方歇,断浪的人已随声冉冉远去;玉三郎看着断浪远去的身影,他只觉对
这个与他萍水相逢、即又肯仗义帮忙他和玉儿的小子万般不舍;这样的一个男孩,
他真的可以忍心让他白白送死?即使他真的能在为聂风澄清清白之后杀出重围,他
的身心也势必步入邪道。。。
一旦步入邪道,他,便将会失去一切,甚至失去他一生最重视的朋友。。。
可是,纵然玉三郎不忍断浪因他及玉儿受到负累,他如今浑身仍使不出半分气
力,甚至举步维艰,他应该如何办?
“断。。。兄弟。。。”
玉三郎正感不知所措之际,瞿地,一个念头飞快闪过他的脑海,他突然记起一
件他差点忘了的事。
他终于知道自己该如何办?
***********************************
风雪依旧呜咽。
仿佛,风和雪也在为今夜即将面临诀别的友情而哭泣。
聂风整夜坐在“风阁”窗前看着漫天的风雪,仿佛也能听得懂风雪的呜咽泣诉
,本来甚少忧虑的他,也不期然涌起阵阵忐忑不安。
快将子时,聂风本应早已抵达三分教场会见雄霸,惟是,他此时此刻却犹留在
“风阁”,只因为,他仍在等。
等一个最令他放心不下的好弟弟━━断浪回来!
缘于昨夜断浪前来向他道歉之后,断浪赫然整夜失踪了!
聂风当然不认为断浪会畏罪潜逃,他绝对相信自己没有错看断浪!他只是担心
,一心要陷害断浪的秦宁父子,会否又有其他卑鄙手段要害他?因为秦佼两父子,
也在昨夜失踪了!
饶是聂风曾身中三百多鞭,遍体鳞伤,他还是忍着满身重伤,在这日之内四出
苦寻断浪,可惜,任他找至伤口再度迸裂,任他找至力竭声嘶,直至黄昏时分,断
浪还是踪影无觅,最后,聂风惟有回到风阁里等。
盖因他深信,断浪若真的无恙回来,他一定会先来“风阁”与其会合,再一起
上三分教场面见雄霸!
“风。。。少爷,算了。也许,断浪。。。已自行上了三分。。。教场,你。
。。还是别太担心;你。。。为担心他,今日已整天。。。饭水不沾,整个人失魂
落魄,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不若。。。先吃些东西,才再上。。。三分教
场吧。。。”
孔慈早已为聂风在案上备了饭菜,如今连菜也冷了,可是孔慈虽苦口婆心相劝
,聂风却仍兀自坚持∶
“不。。。!我一定要等浪回来。。。才与他一起上三分教场!浪一定会没事
的!无论他在这日夜内遇上什么困难险阻,我聂风这个天资非凡的好弟弟,亦一定
会安然回来。。。见我!他一定会!”
是的!聂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将会受雄霸如何重罚!他只担心断浪会否安然回
来!他必须在自己去接受雄霸重罚之前,看见断浪安然无恙,他才去行安心!
然而,也许聂风已不用再上三分教场接受重罚了;就在这个快近子时的时刻,
一个不想、不忍他去接受重罚的人,终于出现!
猝地,聂风与孔慈身后赫然传来了一个冷静的声音,道∶
“风。”
“你已经不用再上三分教场了。”
“我,将会承担一切!”
聂风与孔慈当场讶异无比,因为他俩已即时认出此人的声音属谁,更想不到这
人竟可在身怀“冰心诀”的聂风耳下,完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他的功力
身手已暴强至此?
但难料的是,当二人随即回头一望身后来人之刹那,戛地“噗噗”两声!两人
当场已被封了全身穴道,更惊见封他们穴道的人,真的是━━
断浪!“
”浪。。。?”聂风骤见断浪突然安全回来,本应喜出望外,可是此刻的他却
是极度震惊!他早前受了三百鞭的重创,此时的身手纵已因伤重而大不如前,但至
少也应远比平素的断浪快,然而,断浪竟可一出手连点他与孔慈大穴,这份修为之
高,实在大出聂风意料之外。
而更令聂风震惊的是断浪脸上此刻的死寂表情,他心知事有跷蹊,愣愣的问∶
“浪。。。,你平安回来。。。就好了!但,你为何要封我和孔慈的穴道?你在这
日夜内。。。究竟去了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断浪却只是简短回答∶
“风,对不起,我封了你和孔慈的穴道,只因我不想你们阻止。。。我今夜将
要干的事!”
孔慈也震惊的插嘴问∶
“断。。。浪,你。。。你今夜要去干什么事?”
断浪默然不答,只是又从怀内掏出那个藏着铁尸雄蚕的皮囊,方才道∶
“风,孔慈,这就是雄霸要得回的铁尸雄蚕,我已经找回来了,是从秦宁父子
身上找回来的!雄蚕,本来就是他们偷的!”
聂风骤见雄蚕,当场喜形于色∶
“那岂非真相大白了?浪,你我这就拿雄蚕给雄霸,一切岂不解决了?”
“不!”断浪蓦然摇头,对聂风道∶
“风,事情还未解决!因为若将雄蚕给回雄霸,玉儿姑娘的一双眼睛便没救,
她将会今生今世都活在黑暗中,而玉前辈。。。亦不能达成救玉儿姑娘的宿愿。。
。”
“玉儿。。。姑娘?玉前辈?他们到底是谁?”聂风虽隐隐感到断浪的苦衷,
惟仍不知就里,不明所以。
断浪解释∶
“玉前辈就是当日于三分教场袭击雄霸的血红人影,雄霸曾害了他大哥一家,
更毒盲了玉儿姑娘,所以,今次玉前辈找雄霸只为讨回公道,却想不到因为我当日
要救你,令他最后反被雄霸三色指劲重伤。。。”
聂风听至这里,开始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恍然的道∶
“我明白了,所以,那次秦宁父子说你窝藏刺客,其实是真的!你是为了内咎
才会冒险收容那个。。。玉前辈?”
“嗯!”断浪伤感点头∶
“不过。。。我也全不是因为内咎,因为玉前辈为了他大哥一家,不惜牺牲了
自己的俊脸与及一生幸福成为夜叉,他,实在是一个值我断浪敬重及同情的人,更
何况,雄霸当年谋害他大哥的所作所为实在天理不容。。。”
“公道。。。”
“自在人心!”
好一句公道自在人心!
沧海人间,早已法不是法,理不是理,豺狼当道,虎豹纵横,谁强谁就有理!
但有理并不代表有真理,有公道!公道,始终自在人心!
断浪一心相助玉三郎与玉儿,都只为他实在看不过眼,他无法过他心中的那一
关!
聂风听罢断浪的话,似乎已愈来愈明白断浪的心,他忽然幽幽叹道∶
“好一句公道自在人心!”
“我的。。。好兄弟,你能为那个。。。玉前辈说出一句。。。这样的公道话
,显见你已再不是当初那个对天下会众卑躬屈膝的。。。黄毛小子,你。。。真的
已成熟了,我实在。。。很。。。安慰。。。”
说到这里,聂风的眼角竟隐隐闪过一片泪光,他是真的由衷为断浪懂得如何抉
择而安慰,只是,他仍继续说下去∶
“但,浪,我的好弟弟,你能懂得公道,难道我聂风就不懂得了?你要帮那个
玉前辈及那玉儿姑娘,难道大哥就不会主持公道,与你一起上三分教场向雄霸据理
力争,好化解这场恩怨?浪,你为何认为我会阻止你去为他俩主持公道?你为何要
封我穴道?”
聂风虽如此说,惟断浪却摇首苦笑∶
“风,不。。。可能的!即使你与我一起为玉前辈及玉儿取回公道,雄霸亦绝
不会给回公道!你可知道,他为了将玉前辈斩草除根,昨夜还召我上第一楼,威胁
若我不交出铁尸雄蚕,以及供出玉前辈所在之地的话,他,今夜便会━━挑断你的
手筋脚筋!”
“什么?帮主要给风少爷的重罚,就是。。。要。。。挑断他的。。。”一旁
的孔慈听至这里,当场震骇莫名!
聂风也是一脸死灭,他满以为自己曾为雄霸立下不少汗马功劳,雄霸今夜给他
的重罚,顶多也仅是再多抽三百鞭甚至千鞭,如今乍听雄霸的狠心,不期然感到一
阵心寒!
“所以,”断浪又续说下去∶
“风,即使你与我一起上三分教场亦于事无补!而且,更会因此事连累了你!
既然如此,倒不如由我一人前去。。。”
“独力承担!”
“你。。。独力承担?”聂风讶然∶
“浪,你可知雄霸武功利害?此时三分教场又聚集无数门下,你此去根本完全
无济于事!不若。。。我就带着这条铁尸雄蚕逃出天下救那个玉儿姑娘,至于失去
铁尸雄蚕的罪名,就由我担当好了。。。”
断浪对于聂风于此时此刻,犹想为他以身顶罪,实在感动不已,可是他依然摇
首,苦苦笑道∶
“不...!风,你是我最敬重的大哥,我怎能让你为我顶罪?我已经决定,先带
雄蚕见雄霸,向他亲自承认是我偷了雄蚕,一切与你无干!然后,我才会以我新增
的力量,希望可以杀出重围赶去救玉儿姑娘..."
“你..。新增的力量?”聂风一愕,突然记起适才断浪的无声无息出现,以及其
出手之快,问:
“浪,你何来..。新增的力量?"
断浪黯然的答:
“因为,昨夜我已浸在夜叉池一日一夜!我已经成为夜叉!"
“我已拥有如夜叉般恐怖力量!"
“如..。夜叉般的恐怖力量?”聂风与孔慈闻言双双愕然,聂风即时追问:
“浪,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断浪又凄然一笑,答:
“风,关于这道新增的力量,真是一言..。难尽!我唯一可以说的,便是若我
一动用这股力量,我的心..。便可能会控制不住..。而步向邪道,所以..."
断浪说到这里,满目更泛起无限伤感,他道:
“所以,我唯一害怕的,便是有朝一日我心志倘真的变邪,我..。会再记不起
你这个我最敬重的大哥!为怕日后变邪的我会真的忘了你,风!就在我仍清楚记得
你曾对我所有的关怀之时,为了谢你多年兄弟之情,请你-----"
“受浪一拜!"
天!断浪此语方罢,戛地“噗”的一声!竟然向聂风重重下跪,一直盈在他眼
眶的眼泪,亦终于狠狠划了下来!
聂风与孔慈见状当场诧异莫名!势难料到,断浪会突然向风下跪!可是聂风虽
然诧异,却并为断浪此跪而感动,他略显失望的道:
“浪!你跪..。我?你居然跪我?"
“你可记得我曾怎样教价钱?你是南麟剑首断帅了不起的儿子!你一定要挺起
胸膛,绝不应向任何人下跪!即使是我,你也不应下跪!男人,一定要站得像个男
人!即使哭,也一定要站着哭,绝不要跪着哭!我,根本不值得你向我如此下跪!
你快给我挺起胸膛站起来!"
“不!”断浪坚决的答,却仍没半分站起来的意思:
“断浪永不会忘记风你的教导!但,你是值得的!你是值得我断浪如此下跪的
!"
断浪说到神伤处,不由涕泪纵横,猛地抬首看着聂风,道:
“就凭你当年不向任何强权屈膝,却为了救我断浪而向雄霸这奸雄屈膝下跪!
风,单是这一跪恩情,已教我断浪欠你一生了!"
是的!还是那句老话∶欠人一文钱,不还债不完,赊人一生债,不还不痛快..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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