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风(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19:52:51 1999), 转信
发信人: darkness (Super Energy),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风(2)
发信站: 鼓浪听涛 (Sun Oct 19 08:35:37 1997)
□
聂风虽然是这样的想,可是以其微末的力量,当真要挂回雪饮,却是谈何容易?
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仍是努力不懈地将雪饮提起,提至半途又不枝放下,一次接着
一次,毫不间断。
颜盈慵懒地斜椅窗旁,半张娇俏凤眼,望着自己的儿子在这样那样,心中不禁感到
这个孩子真是出奇的傻。
和他父亲一般的性子!
聂人王又到田里工作去了,他似乎乐此不疲;颜盈每天除了淘米做饭和打扫外,多
半是无聊地坐於窗旁,怔怔地极目窗外,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麽。
有些时後,倘若邻舍经过,都会有善地唤她一声「聂大嫂」,颜盈总是勉强地挤出
一丝笑容,笑容当然颇为生硬。
是的!她不高兴别人如此称呼她,她本应叫作「聂夫人」呀,如果聂人王仍然是天
下第一刀客的话......
可惜,聂人王已非昔日之天下第一刀客,她亦永不会是「聂夫人」。
「聂大嫂」三个字钻进耳内,真是每字如雷!
对其而言,农村的生活虽是平淡且不快乐,幸而她仍有聂风,这个孩子还是挺得其
欢心的。
他和大多数的孩子不同!他不喜多言,也不会问一些令人无法解释的问题,不过最
重要的是,他十分喜欢陪伴在颜盈的身旁。
这也许是天下第一刀客唯一不同凡响的遗传。
颜盈瞧见聂风忙得久了,不由得怜惜地道:
「风儿,先歇一会吧,别要给累坏了。」
聂风仍旧不愿中途放弃雪饮,答道:
「娘亲,我会的了。」
一面依然顽强坚持着,可是气息已越来越粗。
颜盈也没动气,深觉这个孩子此番心力必定白费,纵然身为他的娘亲,亦根本不相
信聂风可以办到。
然而她也太小觑自己的儿子了,如果她知到在过去数晚,每当夜阑人静之际,一个
小小的黑影还在不断努力着的话,那麽,她一定会大吃一惊!
□
就在第五天的早上,天未破晓,颜盈已先自起来,往厨中准备早饭。
当她刚从寝室步出时,她就发现了一桩奇事,不自禁地高呼一声!
只见雪饮已安然挂於墙上,颜盈不可置信地看着它,瞠目结舌!
聂人王也闻声而至,眼前情景亦叫他一愕。
夫妇俩面面相觑。
「是风儿挂上去的?」聂人王问。
颜盈摇首,道:
「谁知道!他那有此等能耐?」
「跟我来!」聂人王一面说一面和颜盈步进聂风的寝室。
昏暗的寝室之中,聂风仍然在倒头大睡,甚至适才颜盈的叫声亦未能把他吵醒,他
看来极为疲倦。
聂人王细察之下,发觉儿子的双手早以擦破,显见是因为曾摔跌无数次所致。
他将这一切看在眼内,忽然道:
「真是一个不屈不挠的孩子。」
「人王,你的意思是......」
「是他干的!」聂人王脸上泛现嘉许的微笑,即使寻常刀客也不能轻易地把雪饮挥
动,由此可知聂风的潜力深不可测!短短数日之间,竟然可以将雪饮挂回墙上,当中更
曾因为气力不继而多番倒下,可是,他仍然能够站起来,再接再厉,实是小孩中罕见!
颜盈更是雀跃不已,喜道:
「太好了!人王,那麽你今後别要强逼他习什麽冰心诀了,索性传他傲寒六诀,好
让他有天能克绍箕裘,成为另一个扬威武林的刀客!」
聂人王骤听颜盈之言,并不即时回答,沉思一会後,才慎重道:
「我逼风儿挂刀,只为要锻练他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儿汉,仅此而已。至於刀法
,学了它,反会令他涉足江湖,一入江湖,人便难以回头,总有一天会死在别人的手上
!」
「但风儿资质如此上乘,若然得你倾囊传授,届时只有别人死在他的刀下,他又怎
会死在别人手上?」颜盈满怀渴望的道。
聂人王听罢只是微微摇头,他坚决不传聂风刀法,实是另有苦衷。
颜盈的眼角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彷佛是被他那颗坚决的心刺伤。
她默然一瞥睡着的聂风,过了良久,才慢慢转身,迳向厨中走去。
聂人王尾随而入,问:
「盈,你在生我的气了?」
颜盈不加理睬,只顾低头淘米,半晌才道:
「别要空着肚子作活,吃点东西才到田里去吧!」
她这句话听来虽是一片体贴之言,可是,语调却是异常的冷淡。
聂人王的心头不禁一痛。
□
时为正午,烈阳当空。
大地散发着一股闷人的酷热,远方却有一片乌云在徐徐飘荡,似是下雨前的先兆。
在那一望无际的耕地上,农夫们正在田里辛勤插秧。虽然各人热得汗流挟背,惟想
及最後的收成,这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不错!对於寻常的农户,劳力换来秋後丰收,何乐而不为?
然而,对於一个曾威震武林的刀客,这些微末的、不得温饱的收获,会否心有不甘
?
聂人王也在人群中插着秧,一干人等忙了整个早上,其他人早已疲态毕露,惟独聂
人王依然面不改容地工作着。
阳光像是熊熊火舌,往他身上煎熬。他的依衫尽湿,满额都是汗,忙得好不辛苦。
但是聂人王毫无怨言,他自与颜盈结合後便矢言归隐田园,从此,永远不再踏足江
湖!
若再耽於江湖,恐怕早晚必会祸及颜盈,他如此深爱这个女人,当然希望她能够活
得长久、开心、幸福......
幸福二字,对饱历江湖凶险的聂人王来说,原是异常陌生,但聂人王私下深信,只
有归於平凡,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他坚决为情封刀,义无反顾!
这麽多年以来,他堂堂一个群刀之首,不惜纡尊降贵,在田里干尽粗活,全都是为
了身畔那个独一无二的她,可是,他今天早上方才发觉,她并不快乐!
为什麽她不快乐?难道她还不明白,平凡的生活总较亡命江湖的生涯更为幸福?
一念及此,聂人王插着秧的双手顿时微微颤抖。
尚幸他定力奇高,瞬息之间,情绪又平定下来。
好身厚的内力!好稳健的一双手!
农夫们是平凡人,当然没有如此稳健的手,但离田间不远处的小路上,正坐着一个
衣履光鲜的人,他的手,才配与聂人王的手媲美!
那名汉子仪容整洁,手持一柄绿柄长剑,一身红衣,红得就像是地上的另一道骄
阳!骄阳似火,不问自知,他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他的剑,也是一柄不平凡的剑。
他和聂人王是同一类人!
那名汉子在小路的石上坐了半天,农夫们都开使好奇起来,更有人在聂人王身边低
声道:
「小聂,你看!那个人在石上坐了老半天,身体竟可丝毫不动,很奇怪呀!」
聂人王但笑不语,他早已瞧见这红衣汉子,只是一直装作视若无睹,继续插秧。
他手中的绿柄长剑就像一个无人不晓的记号,曾历江湖的聂人王怎会不知道它的主
人是谁?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农户们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百丈外飞沙满天,正有两匹马在飞驰着。
两条汉子分坐於这两匹马之上,神色彪悍,威武非常!
最使人讶异的是,马儿竟向田间这边冲过来!
「啊!什麽事?」农户们大吃一惊,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作骑未到,马上的人已翻身跃下田边,暴喝:
「北饮狂刀!」
众人一阵诧异,二人分明向着田中暴喝,但这里根本全是日初而作、日入而息的庄
稼汉子,何来什麽「北饮狂刀」?
可是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才发觉他们的目光,原来是落在那个默默耕耘的小聂身
上。
其中一名汉子已率先道:
「北饮狂刀,你莫以为退隐於此穷乡僻壤,我袁氏兄弟便找你不着。当年我俩的父
亲在你刀下惨死,我们整整花了七年才寻得你下落!今天,快使出你的傲寒六诀,与我
们的袁氏刀法再决雌雄吧!」
说话的人,是袁氏兄弟之老大「袁京」。
聂人王却无动於衷,二人甚感没趣,老二「袁正」眦目道:
「呸!你这是瞧不起我们了?」
话声方歇,立用时用刀挑起田中泥泞,向聂人王脸上击去。
聂人王似是不懂闪避,给污泥溅个正着,道:
「两位大侠,你们找错人了。」
袁氏兄弟听後嘿嘿一笑,袁京道:
「当年我俩虽是年幼,但至今依然认得你的容貌。别再装模作样,纳命来吧!」
二人不由分说,即时腾身而起,双刀在半空中化作两道匹练似的长虹,齐齐朝聂人
王头顶劈下!
聂人王看来真的不懂如何招架,眼看便要给两刀分尸......
倏地,红影一动!
剑,已闪电间挡在聂人王身前咫尺!
「波」的一声!剑还未出鞘,却将两柄来刀当场震断!
好快的一剑!
使剑的人,正是那红衣汉子!
袁氏兄弟面如土色,紧盯着眼前人手中的绿柄长剑,一同惊嚷:
「火麟剑?你..你是......」
那红衣人气定神闲,一字一字地道:
「南麟剑首。」
「什麽?你就是南麟剑首断帅?你..为什麽要救他?」袁氏兄弟不由退後一步。
断帅满面冷漠,道:
「因为你们不配!」
袁氏兄地登时呆在当场,他们实难想像世上竟有如斯狂傲之人。
只听得断帅朗声而道:
「南麟剑首,北饮狂刀,武林齐名!今日我的剑未出鞘,却已震断你俩双刀,试问
你们又怎配和聂人王交锋?还是快些回去再苦练十年吧!」
袁氏兄弟面无血色,心知今日已难报得大仇,惟有一声不响,翻身上马,悻悻然离
去。
仅馀下断帅背向聂人王而立,和那群在窃窃私语的农户们。
「多谢。」聂人王首先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一声道谢,断帅猝然回首,目如鹰隼,瞪视聂人王道:
「聂人王!断某在此观察多时,发觉你的手异常稳健,果然名不虚传!其时你我各
负盛名於一方,早应一较高下,此番远涉千里而来,就是希望能与你一战!」
前门驱虎,後门进狼,聂人王心中叫苦,但仍不动声息,道:
「大侠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必定舍身相报,只是在下实非什麽北饮狂刀!大
侠,请回。」
眼见聂人王再度否认,断帅不禁仰天长叹:
「聂人王!你是我毕世难寻的好对手,你真的忍心让断某一生孤剑独鸣?」
聂人王没再理会他,已然下田插秧。
断帅拿他没法,无奈地道:
「假如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刀客,明午寸草坡,我们刀剑相决,但愿你不会始我失
望!」
说罢调头而去。
断帅去後,聂人王的手亦停了下来,他终於可以松一口气了。
刚想拭掉额上的汗珠,却见一婀娜倩影倒映在田中,抬首一看,竟是颜盈!
她手中拿着篮子,内里盛着全是饭菜,她本是给聂人王送饭来的。
聂人王不免心虚,问:
「你...全都看见了?」
颜盈木然地道:
「是的。我还看见袁氏兄弟把泥溅到你脸上,你本不该忍受这等羞辱!」
聂人王哑口无言,他很想对颜盈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
可是颜盈并没有给他机会张口说话,她接着道:
「若你仍是男人的话,便应该去!」
她一反常态,声音异常地冷硬,再不是当初那个柔情无限的妻子。
聂人王苦笑摇头,颜盈柳眉一蹙,狠咬银牙,随即放下篮子,头也不回地拂袖而
去。
聂人王目送她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内一片黯然。
此时,远方边际的那片乌云已然飘至,片刻之间便把烈阳遮盖,田地尽投入昏暗之
中,蓦地惊雷乍响,下起雨来。
农户们都纷纷奔往树下避雨,只有聂人王无视雨点打在自己身上,仍然呆立田中,
痴痴望着颜盈归去之路。
前路一片凄迷。
这是一场潇潇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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