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y (春天的小懒虫),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风(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30 19:54:48 1999), 转信
发信人: darkness (Super Energy),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风(4)
发信站: 鼓浪听涛 (Sun Oct 19 08:38:43 1997)
□
那天黄昏,聂人王还没从田间归来,聂风在屋外自行梳洗着他那头柔长发丝,颜盈
则独个儿留在寝室内抚琴轻奏,身畔还放置着包袱,看来远行在即。
指下之琴原是聂人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雕工精细,极尽雅致,她一直珍之重之,
甚至不许孩子碰它,惟恐有丝毫损毁。
此琴不仅是信物,更代表了她与聂人王的结发之情,可说是物轻情重。
奏着的曲子,亦是当年她有感於聂人王的心意而谱,调子温馨无限。她曾在多少个
夜晚,为这对父子弹奏此曲,共享天伦之乐。
可是今天,虽是相同的曲调,琴音却低落寞;她的心,为何变得如斯的快,如斯
的狠?
她必须离开它,永远的离开它!这一曲,她弹不下去了。
琴音顿止,女人不知从哪儿取出剪刀,狠狠往琴弦剪去......
她要毁掉它,她更要毁掉这段情!但她可知道,这样做亦会毁掉他?
她不管了。
「铮」的一声,琴弦立断;情,亦随之而断!
女人美丽的脸上绽放一丝残酷的、快乐的笑意,她到底得到了解脱。
然而,聂人王呢?聂风呢?她有否顾及他俩的感受?
女人未及细想,一双强壮的手已从後将她搂抱着;来人悄无声息,可见武艺高强。
颜盈转脸回望那人,登时开怀娇笑,喜悦溢於言表,道:
「你来了?」
□
屋外,聂风本来在一边清洗长发,一边倾听娘亲的琴声,但琴音忽尔停止,也不知
发生了什麽事情?
纵是小孩,亦不免有点忐忑,随即抹乾长发,再跑回屋中看个究竟。
甫来至父母的寝前,便发觉门帷已然落下,寝室中人影晃动。
内里隐约传出一阵男子的话声:
「盈,你决定了没有?」
聂风可以肯定此人并非自己之父,这男子的声音异常沙哑,彷佛骨鲠在喉似的。
接着他又听见自己的娘亲道:
「我决定了!人生本如棋局,当初我千挑万选,拣了聂人王这只棋子,残局几定,
但不打紧,因为...你是我的最後一着!」语气斩钉截铁。
「好!那我们走吧!」
走?走往哪儿?娘亲为何要走?难道她想撇下爹爹不要了?她想撇下风儿不要了?
聂风正想叫住娘亲,求她不要离去,但「娘」字还未吐出,小小的嘴儿突给一只手
掌牢牢掩着。
谁?这人是谁?
他本能地挣扎,此人陡地腾身而起,聂风但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挟着一起向前
飞逸。
周遭景物随即闪电地向後倒退,此人在半空中的身形快若奔雷,聂风虽因冰心诀之
助而为感害怕,但仍拼命使力,以求能挣脱此人的制肘。
蓦地,聂风感到此人的身子在颤抖着,一颗眼泪乘着扑面风势,滴到他的脸庞上。
泪是热的。
他立时停只了挣扎,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除了父亲以外,谁又会为娘亲要离去而落泪?
就在此时,这人可能因一时心力交瘁,一个踉跄,与聂风一同跌到草地上。
翻滚数周,跌势方止,幸而草地柔软若绵,聂风才不致受伤。
不出聂风所料,此人果然就是他的父亲!
只见聂人王貌若疯癫,双目 满血丝,额上青筋暴现,仰天号哭: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连串的叫喊声中,他发狂地槌打草地,拳头密如雨点,把其身旁的野草震得四处飞
散,可是仍没法发泄心中郁怨,於是再猛然将头额一下下地撞向地上,登时血流披面!
聂风只是静静的站於一旁,瞧着自己的父亲不断地将愤怒发泄,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年方六岁,仅是一个无助的小孩,面对如此可怕的情景,除了惊愕之外,还能干
些什麽?
「砰砰」之声不绝於耳,彷佛上天亦会随时倒塌下来;谁又可以真的达到「心若冰
清,天塌不惊」之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後,聂人王终於颓然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额头,
满脸的血,满脸的泪,早已混为一团,他犹在抽抽噎噎、自言自语地道:
「盈...为了你,我不惜放弃一切,在田间辛勤干活,更受尽武林同道鄙视,
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无人能答,甚至颜盈自己亦不能!
「颜盈...」聂人王半痴地抬起头来,忽然记起自己适才因目睹妻子与人私通,
一时情急,深怕被她发现而无地自容,又恐怕她会恼羞成怒,不顾而去;他太爱她了,
无论如何亦不能失去这个女人,故此在不知所措之下,才会带着儿子狂奔,但如今方始
惊觉,她不是说要和那男人一起走的吗?她始终还是要走!
不!她不能走!纵使她与人私通,他亦毫不计较!只要她能再次长伴左右,厮守终
生,他绝对不会计较!
「盈!你不要走!你千万不要走!我马上就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聂风只感到父亲语无伦次,倏地,自己的身子再被提起,聂人王已抱着他乘风而
去。
□
太迟了!
当聂人王挟着聂风奔回屋内时,早已人去楼空。
颜盈芳踪无觅,空留下她发髻所遗的满室馀香,聂人王的心立时痛得像要爆开一
般。
窗旁桌上,放着一纸短笺,他怆惶拆开一看,只见笺上数行小字写着:
「人王:
我本不欲如此,可惜你早
已令我异常失望,而风儿在你
扶掖之下,更是难成大器。长
痛不如短痛,此去後会无期,
但愿你俩能好自珍重。
盈字」
珍重?到了此时此刻,她还说什麽珍重?她早已置身事外,逃之夭夭!
聂人王的手在狂抖着,他万料不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怎麽可能呢?
可是,手中信笺却又白纸黑字地呈示着那颗变了的心,恍若铁案如山,欲翻无从!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枉自为她牺牲一切,她却恋奸热情,红杏出墙,难道她心中毫不顾念旧情?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今以後,他每晚都要独守在这简陋的斗室内,想像她与情夫
之间的旖旎风光!
一想及她将要展开如花笑靥,向那男人投怀送抱时,聂人王在难自己,即时狠狠把
手中的信笺撕至片碎,跟着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淫妇!」
是的!她是淫妇!他痛恨这个淫妇!
妒恨攻心,聂人王渐陷疯狂,一挥手已将桌上物件尽扫地上,他要将心中的怨恨全
部发泄!
碎声震天!邻人闻声均陆续赶到其屋外窥看,全都在奇怪为何小聂会一反常态。
最爱是恨!
聂人王只感到浑身血脉沸腾,一股疯狂的火在他体内燃烧,不断驱策着他,要他将
案中所有物件捣个稀烂!
聂风惊见如此情景,急忙上前拼命拉着父亲,嚷道:
「爹!不要呀!」
旦聂人王已失常性,反手一记耳光,便重重将聂风掴倒地上,接着一手抽下墙上雪
饮......
她已不要这个家了,他还要这个家来干啥?
衔着满腔妒火,挟着翻江倒海恨意,聂人王仰天狂嚎一声,向上劈出了这轰天一
刀!这积压多年的一刀!
「隆」然巨响!雪饮顿将屋顶一劈为二,刀劲凌厉澎湃,更硬生生把整间屋子逼向
左右两旁倒塌!
一刀,
两断!
家破,
情亡!
这个家,已经被一个女人彻彻底底的毁了!
砂石倾盆泻下,聂风浑然不懂闪避,他已瞧得目瞪口呆,他从没想过雪饮竟有如此
霸道的威力,更从没想过父亲赫然变得如此凶暴可怕!
颓垣败瓦之中,聂人王仰天狂笑狂哭,北饮狂刀复活了!雪饮也复活了!
夕阳斜照在雪饮的刀锋上,散发着一般疯狂的光芒,像在炫耀着雪饮的潜藏威力!
这柄刀,曾经与他出生入死,今天随着难解的因缘,终於回到主人的手中再生!
此时邻舍们已全部赶来围观,众人皆神为之骇!
聂人王乘着众人惊骇之间,一边挥舞雪饮一边往前疾冲而去。
「爹!」聂风如梦出醒,於惊愕中拾回魂魄,慌忙从後追赶。他一定要追上聂人
王,因为娘亲丢下父亲不理,他已极为可怜。倘若他还失去儿子,他就什麽也没有了。
故此聂风还是苦苦在聂人王身後穷追不舍,那怕追至天涯?
可是
何处方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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