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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严谨),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风云--搜神篇17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Oct 10 09:26:03 1998), 转信


第十七章 孟元帅 

天不生人,万古如长夜。 
关于“孟元帅”,原来在民间的流传中,真有其人。 
不独真有其人,而且这位盂元帅的事迹,还颇为感人,只是 
民间的流传向来爱穿插附会,事迹经演变后往往会变为令人难以 
相信的神话…… 
相传,孟元帅原名“孟山”,本是一位管理牢狱的民间武官。 
有一年冬残岁暮,天气奇寒狱中那八百多名死因,因惦挂在 
堂爹娘妻儿会否冷病,一时间思亲痛哭。 
盂山天性仁慈,瞧见如此情形,只觉他们异常可怜,心中不 
忍,于是便斗胆与这八百名囚犯协定,他愿意由十二月二十五日 
起,暂时释放他们十日,让他们回家照顾亲人,一家转聚,但必 
须于正月初五自行返回狱中。 
众囚犯当然毕大欢喜,回家与亲人渡岁后,众人因感盂山恩 
德,果然全部遵守诺言而回,无一爽约。 
如是这样,盂山便每年破例把他们暂释回乡,渐渐变为惯 
例。 
若干年后,孟在见囚犯们始终守信,私下不期然这样的想: 
他们尚会思亲、可见心中有“孝”有“情”。 
他们年年守诺回返狱中,可见有“信”有“义”。 
于是孟山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又向众死囚建议: 
“若我把你们全部从此释放,你们可还会继续犯案?” 
众囚犯道: 
“我们曾经一失足成千古恨,倘能重新做人,怎会再行作恶? 
只是,你若真的把我们释放,你怎向上司交代?他必定会把你处 
死!” 
孟山不假思索地答: 
“只要你们真的能弃恶向善,以我孟山一条贱命换你们八百 
多条命,虽死何憾!” 
说着便毫不考虑地把八百名重犯全数放了。 
纸始终包不住火,此事终给上司“府君滕公”知晓,于是 
便怒斥盂山: 
蠢材!这班囚犯十恶不赦,怎会改过自新?你快把他们给我 
一一抓回来,否则若少了一个你也别要活着回来见我!” 
孟山在严令之下,无奈起行,可是若要他把立心改过的八百 
名重犯抓回来,他又不想,他真的很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既然无 
法向上司交代,为了这些囚犯,他决意牺牲自己! 
盂山遂步至一破庙前,把自己的武器长枪插在地上,跟着便 
向枪尖冲去,企图以自敝把此事解决。 
岂料与此同时,庙内忽扑出一双白兔把长枪撞倒,孟山只感 
到非常泄气,心想:自己一生连自弑也有这等波折,但因求死志 
坚,遂复把长枪立在地上,再死一次。 
殊不知这次情形依旧一样,这支白兔又扑出来拦他的长枪, 
他没好气地再接再励,如是者终于试了三次,三次皆为白兔所 
阻。 
可能白兔有知,也为盂山对死囚们的恩义而感动吧? 
就在孟山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蓦地突又有一个和尚出 
现,并宣布“神”的敕命。 
原来孟山的高义感动了神,神遂封他为:“十殿阎罗”.外号! 
“盂元帅”,并掌管丰都冥府中的第十殿地狱。 
而孟元帅对囚犯的大恩大德,更为后世人所歌颂,中国历代 
狱吏亦大多奉这位孟元帅为—— 
祖师。 
盂元师既然是一个这样重情重义的人,那何以雪缘甫闻他的 
名字便花容失色?神以乎亦对他有凡分顾忌? 
难道,真正的十殿阎罗孟元师,并不是民间流传中的“孟 
山”? 
抑或。 
另有其人? 
“阎罗”,本为梵语,意思是“此神大公无私,众生的灵魂在 
其面前全都平等,一一都须以地狱的法理秉公审判。” 
“十殿阎罗”当然长居于地狱中的“第十殿”,而“第十殿” 
所在这地,正是地狱最西之处,也是众生归西之处。 
然而地狱的真正位置,到底在哪? 
没有人会到过地狱而可以活着回来,故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人敢肯定! 
只是从古至今,皆有不少人诸多忖测,多难稽考。 
不知到了何时,据说四川帮都县盘友山有个丰都观,深夜总 
会迭起鬼嚎之声,故而有极多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故事也是从当地 
流传开来,于是立时引起众说纷纭,大家都猜测“丰都”就是饿 
鬼之都,就是地狱! 
亦因如此,纵然后来大家皆不能证实:“丰都县”是地狱, 
也泛称地狱作“丰都”! 
可是,传说中的“丰都”,传说中的“地狱”,可会真的就在 
四川省内的丰都县? 
也许未必。 
不过,虽不中亦不远。 
极有可能,民间盛传的’丰都”地狱,即使不在“丰都县”; 
相信也会在—— 
四川之内。 
四川,在中国的版图上所占的面积并不少,可说地大物博。 
而四川省内也有许多神秘而又奇妙的地方,也有冰川。 
就像四川内的“海螺沟”,便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 
海螺沟四面环着重重冰山,本应寒冷非常,然而因为它自身 
是一个谷,无论如何寒冷的风也吹不进谷内,再者在阳光照射 
下,热气在谷中滞留不散,所以纵然四周全是雪不河,海螺沟一 
年四季皆温暖如春,繁花似锦。 
可是一踏出海螺沟,便是冰天雪地,这实在是神州其它地方 
难得一见的奇景。 
也许,哪些神奇的海螺沟,便是搜神宫所在的—— 
“丰都”。 
可惜,阿铁并不知道。 
依照神母所给的地图指示,阿铁早已来至“海螺沟”西面的 
一个小镇“磨西镇”,可是他并不知道神母给他的地图是错的。 
地图所示,搜神宫的总坛,应在“海螺沟”以西的一座冰 
川,故阿铁仅认为海螺沟是往搜神宫的必经之路,并没注意海螺沟 
可能不是他的目的地。 
不过有一点十分奇怪,当他走在“磨西镇”内的小街时, 
他发觉,镇民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他身上。 
阿铁心想,自己是从外而来的人,镇民对陌生面孔注意亦不 
足为奇,只是,最奇怪的还是,这些镇民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定 
定的瞄着他,肯目光中流露的并非好奇之色,而是一种—— 
热切的盼望与尊敬。 
阿铁只感到很不自在,惟有加快脚步向神母所示的镇口走 
去,那里也是“海螺沟”西面的沟口,他想,只要踏出沟口便是 
那个冰川,也即是神母所的搜神宫。 
然而,这里其实并非搜神宫,反而是搜神宫众严禁进入的第 
十殿范围之始。 
正当阿铁冉冉接近海螺沟口的时候,他远远已开始瞥见,在 
沟口有一面高约一丈、阔约五丈的石壁,石壁之上,依稀画着一 
些东西。 
阿铁皱了眉,心想;在此海螺沟口,为何会伶仃的孤立 
着这堵石壁?壁上画着的又是什么? 
他没有思索太久,因为在其思索之间,他已步近那堵石壁。 
他终于看清楚壁上画着的是什么。 
那是一幅壁画。 
阿铁乍睹这幅壁画,翟地在当场! 
因为这幅壁画,画着四个人。 
其中一人正极且威仪的正襟危坐,双目炯炯生光,耀如垦 
月,似在眸脱苍生,浑身更散发着一股上天下地,惟我独尊的绝 
世气概。 
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 
阿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画像竟会在这个海螺沟中出现。 
为何这里会有他的画像?壁画上所画的看作是他? 
再者,不独壁画上这个人令阿铁吃惊,有伴在他身边的那个 
女子,竟是雪缘!雪缘,雪缘的面貌本和白素贞异常相似,难 
道,这壁画上的妇子并非雪缘?而是白素贞? 
那壁画上的“阿铁”,又是谁? 
阿铁心神稍定,才慢慢把自己的目光,由壁上的自己与雪 
缘,向其余两人身上,但见其中一人是一个身披袈裟的男子,一 
脸祥和,明显是个和尚,这男子,竟会就是法海, 
最后一人,则站在三人之后,是一名身披红色武官服饰的男 
子,嘴角虽孕含少许温暖笑意,惟中一双眼睛却是优郁的,且满 
面于思,即使仅是一幅画像,也令人感受到这名被画者,被画时 
仿佛心事重重。 
这名男子,反而是阿铁不识的,他是谁? 
阿铁在壁画前默默的看了半晌,始终理不出半点头绪, 
惟有转身,继续赶路。 
谁知甫一转身,眼前赫然又出现一幕比那幅壁画更教阿铁咋 
舌的奇景! 
只见适才一直在注意他的所有镇民,不论男女老少,居然全 
都向阿铁俯首下跪! 
靡西镇虽然位处偏僻之地,但少说也有千多名镇民,千多镇 
民向阿铁同时下跪时间蔚为奇观。 
其中一名似是镇长的男人,抬首对阿铁恭敬的道: 
“是你,你是我们的神,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神?”阿铁面对千多人的俯首下跪,虽有刹那间的不知所 
措,但骤闻神这个字,却立时回复冷静,问: 
“你说,我是你们的神?” 
镇长答: 
“错不了的!你和壁画上的男人一模一样,你一定是我们的 
神!” 
眼见这些人深信不疑,阿铁不禁叹道: 
“对不起,你们弄错了,我并不是你们的神……” 
“怎么会呢”跪在前排的其中一名妇人抢道: 
“我们此带一直流传着一个预言,说总会有一天,会有一个 
和壁画上坐着的神一模一样的男子降临,他,会为这个历朝战乱 
频频的苦难人间带来一番新景象,以后大家都不用再害怕兵荒马 
乱,平平安安的在神的照顾下永享太平……” 
妇人还没说完,国外一名男镇民也附和道: 
“是呀!本来我们也不大相信的,一直只视它是讹传罢了, 
殊不知适才见你出现你为我们人间解除种种若难吧……” 
这名男镇民说着猝地“卜”的一声,向阿铁重重磕了一个响 
头,其他人也深深感动,群情汹涌,也依样葫芦,纷纷向阿铁磕 
头,霎时间“卜”声不绝! 
阿铁只感到啼笑皆非,他自知自己并不是他们的神,他根本 
不应给这样多的人跪拜,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于是不由分说起身 
一纵,便朝海螺沟外的冰川方向纵去。 
那些镇民因一直在努力磕头,浑没留意眼前的阿铁早已展身 
纵去,众人连磕三个响头,磕得头也不点痛了,有些人便停止磕 
头,抬上看阿铁,谁料,阿铁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得哗 
然道: 
“啊?神呢?神去了哪?” 
众镇民长居幽谷,孤陋寡闻,根本不知道世上有轻功这回事。 
又见阿铁在他们叩头之际闪电消失,如此神奇,众人更是深信不 
疑,于是本已停下来没有叩头的人又发奋叩头,叩得益发响了! 
世人大都有这种劣根性一一奴性。 
古往今来,还有为数不少的人信奉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 
得不死”的真理,这些人永远都希望能出一个好皇帝,让他们安 
安定定的生活,却从没想过,为何君要臣死,臣一定要死? 
当皇帝便一定有权叫人民死吗?人民已经要付出重税养活皇 
帝,供他奢华生活,竟然还没有最基本的生存权利,竟然连生死 
的自由也遭到剥削? 
最过分的还是,皇帝要人民死,人民还须表示乐意与贞忠, 
含笑赴黄泉。 
这实在十分不公平! 
可是,是甚少有人会想到自由与公平的问题,大部分人仍是 
依赖皇帝去决策自己的生死与生活,这些人宁愿深信,皇帝是九 
五之尊,是龙的化身,他们一生盲目的敬皇敬龙,当然最尊敬 
的,还有那满天神佛! 
如果世上真的有“佛”,真的有看破一切、大砌大悟的觉者, 
当然值得世人尊敬、学习;然而—— 
这个世上,会不会有一个特殊的人,他具备绝顶智慧,他老 
早已看通了世人盲目崇拜皇帝、崇拜神佛的奴性,于是,便自尊 
为神,更以各种途经径把自己是神的事实流人民间,并散括自己会 
再临世上,把人间变为乐土的预言? 
阿铁一边向前行,一这样的想。 
阿铁心想,著世上真有这个看通人性、企图利用人的奴性来 
巩固自己势力的人,恐怕此人非是搜宫内的那个“神”莫属! 
他要重回人间!他要千秋万载以神的身份管治人间,更要所 
有世人崇拜他,所以他老早已散播自己会拯救世人的预言,好待 
将来复出江湖后更易于行事。 
这个假设并非全无可能,唯阿铁犹有一点不明,若然神真 
的利用这幅壁画和预言来导人迷信,那为何神要世人崇拜的神却 
非他自己,反而是阿铁? 
更何况,那幅壁画看来已经历至少百年悠长岁月,莫非壁画真 
的是神于一百年前秘密置在此镇口之上,岂非神在一百多年 
前,已可预知阿铁、甚或步惊云的模样” 
绝对没有可能!阿铁愈想愈觉不通。 
再者,画中与雪缘相似的女子和身披袈裟的和尚,阿铁尚可 
推断为白素贞与法海,但那名站在最后,满脸于思、神情抑郁的男 
子又是谁?怎么不曾听神母向他提及? 
阿铁愈想愈忐忑不安,他开始感到,神在他身上的计划。极 
尽匪夷所思。 
正全神思忖之间,阿铁遽然感到一阵刺骨寒风扑面,连忙定 
神一看,触目所见,眼前又崭现一幕奇观。 
他如今虽仍身在海螺沟的苍翠叶林中,然而在一丈之外,竟 
是漫大冰雪,大连雪,雪连天,恍如春天夏天秋天全都被逼站在 
海螺沟这边,而另一边,则是严寒无比的一一 
冬天! 
这边鸟语花香,那边风雪怒嚎,一片无际的冰川雪海,这一 
幕,直如天界与地狱同时降临人间,奇诡非常! 
是的!眼前的冰川真的是地狱!只因它并不是搜神宫的所 
在,而是地狱的“第十殿”适才阿铁看见壁画的镇口也仅是第十 
殿的势力范围,仅是搜神宫众的禁地,如今这个冰川,才是第十 
殿的正式根据地。 
可是,蒙在鼓里的阿铁犹不知自己已濒临“擅入者死”的禁地 
边缘,他在此春天与冬天的夹缝间想了一会,终于踏进冰川之 
中。 
风犹在怒嚎,雪犹在怒吼。 
眨眼间,阿铁高大的身影已消失于无边无际的风雪中……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眼前依然是一片白皑皑的雪海,空无 
任何楼房,何来搜神宫? 
唯阿铁对神母的指示深信不疑,他一直的向前走,那怕这片 
冰川渺无止境? 
然而那扑面而来的凛凛寒风倒真利害,不仅奇寒刺骨,还把 
阿铁的脸孔吹得如刀刮般痛,阿铁于是众怀中取出雪缘那条白 
练,把自己下半张脸重重转绕,才勉强好过少许。 
蓦地,在怒吼着的风雪声中,仿佛传来了一些声音: 
“止步!” 
止步?阿铁又没有聂风的“冰心诀”,霎时间也不敢肯定自 
己是否听见这两个字,他并没有止步。 
惟就在此时,声音霍地加强了,也同时贯满真气,直破风雪 
而至: 
“止步!” 
这回阿铁果真止步了,因他真的听见了这声音,是一阵低沉 
而具威严的男子声音 
“谁?是谁在说话?”阿铁环顾四周,四周依旧渺无一人。 
“这里绝不应是人到的地方,快给我滚!”那个神秘的声音 
又传来! 
阿铁见来者不善,随即警觉,反问: 
“不应是人到的地方?那你不是人?” 
声音沉默了一会,突然又再响起: 
“问得好!我应该说,这里绝不应是凡人该到之地。” 
“你不是凡人?”阿铁又问,那个声音又答: 
“不错,我不是凡人,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 
“十殿阎罗——孟元帅!”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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