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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八章 绝顶高手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Nov 15 18:24:18 1998),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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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绝顶高手
这是西藏诗人密拉勒斯巴的名句,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十四
个字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像是男儿们的热血一样。
卜鹰还没有死,小方也没有走。
队伍又开始前行,终于将到距大吉岭二百五十里的“圣地”拉
萨。
晴空万里,云淡天青,远处雪峰在望,小方的心情仿佛也开朗
了许多。
可是他并没有忘记波娃。
卜鹰看得出这一点,“还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有一天他对
小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
“什么事?”
“波娃的意思是雪,雪是冰结成的,雪的颜色洁白如银。”
卜鹰道:“波娃才是真正的水银。”
小方没有反应。
他正在眺望远处高峰上的积雪,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卜鹰在说什
么。
卜鹰又道:“失劫的黄金还没有找到,卫天鹏还是不会放过我。
死去的儿子永远不能复生,吕三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慢慢地接着道:“现在我们‘箭组’中的人已伤亡大半,他们
绝不会让我们平安回到拉萨去的。”
这两天晚上,队伍歇下时,小方也仿佛听见远处隐隐有马蹄奔
腾的声音。
卫天鹏是不是已调集了人手,准备跟他们作最后一战?
“前面有个隘口,藏人们都称之为‘死颈’。”卜鹰道:“如果我
算得不错,他们此刻一定已经在那里等着我!”
死颈。
只听这两个字,小方已可想象到那隘口地势的险峻。四山环插,
壁立千仞,如果有人在那里埋伏突击,这队伍中能活着过去的人绝
不会多,何况埋伏在那里的,必定都是卫天鹏那组织中的精锐。
小方也不禁担心:“你准备闯过去?”
卜鹰冷笑:“他们就想我闯过去,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的称心如
愿?”
小方又问:“除了那隘口外,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没有。”卜鹰道:“但是我们并不是一定非过去不可。”
“不过去又如何?”
“等。”卜鹰道:“我们也可以等,等他们来。”
“他们会来?”
“一定会来,而且很快就会来,因为我们能等,他们不能。”
“为什么?”小方问。
“他们的人手已集中,正是士饱马腾、斗志最旺盛的时候。他们
算准了这一战必胜,一击得手后,就可以开宴庆功了,所以他们身
上绝不会带着大多粮食和水,因为一战过后,我们的粮食和水就全
都是他们的了。”
卜鹰冷冷地接着道:“所以他们不能等,我们不过去,他们一定
会过来。”
“然后呢?”
“我已吩咐过,在那隘口三十里之外扎营。”卜鹰道:“他们等不
到我们,斗志已衰,再奔驰三十里来找我们,力气也已弱,我们就
在那里以逸待劳,等他们来送死……”
他不仅看得准,而且算无遗策,不仅可以拔剑伤人于五步之内,
而且可以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小方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是江湖少见的奇才,只不过小方还是在
担心。
“他们就算来了,也未必是来送死的。”
“哦?”
“ 卫天鹏既然已决心要胜这一战,这一次必定精锐尽出,再加上
独孤和搜魂手,我们这边能跟他们一决胜负的人有几个?”
卜鹰的白衣上又有鲜血溢出,这一战之后,他的白衣必将被鲜
血染红。
但是他的神情却仍然极镇静,忽然道:“我知道不管这一战我们
有多大机会,你都绝不会走的,否则你也不必为我担心了。”
小方的胸口又热了。
一个朋友的了解,总是比任何事都令他感动。
卜鹰看着他,冷酷锐利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柔和:“我受了伤,我
们的人手的确不够,但是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因为我们有一
样东西是卫天鹏他们绝对没有的。”
他慢慢地接着道:“我们有生死与共,死也不会临阵脱逃的朋
友。”
小方忽然大声道:“不管怎么样,这次你一定要将独孤痴留给
我!”
卜鹰又静静地看了他很久,目中又有了笑意。
“这次独孤痴恐怕不会来,”
“为什么?”
卜鹰道:“你一定也听过班察巴那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小方知道是哪句话。
——要让别人流血,自己也得流血。
卜鹰道:“我承认独孤痴是天下无双的剑客,可是他要让我流血,
他自己也得付出代价。”
小方立刻问:“他也受了伤?”
卜鹰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淡淡他说:“不管怎么样,如果他来了,
我一定把他留给你。”
还未到黄昏,队伍就已停下。
根据加答的报告,这里与“死颈”之间的正确距离是二十九里。
骆驼围成了一圈,帐篷扎起,每个人都依!日在做他们应该做的
事,和平时完全没有不同,仿佛根本不知道有大敌将临。
小方又有一整天没有见到班察巴那了,这两天他也没有被派出
去值勤巡大,一直都陪着卜鹰留在那顶上悬挂着黑色鹰羽的帐篷里。
负责管制食水的严正刚和宋老夫子也来了,是卜鹰请他们来的,
请他们来喝酒。
今天卜鹰的兴趣居然很好。
他们喝的不是古城烧,是“呛”——青棵酿酒,名曰呛。
这种酒虽然不易醉,醉了却不易醒。
黄昏后外面就响起了歌声,对藏人们来说,歌与酒是分不开的。
四下营火处处,每个人都在歌,都在饮,好像故意要让别人认
为他们完全没有戒备。
就算他们有所戒备又如何?箭组中的勇士,剩下的已不到十个
人。
根据小方所听到的马蹄声,卜鹰调集来的人手至少有他们的十
倍。
班察巴那回来了。
他证实了小方的想法,他已到“死颈”去过:“此刻已到了那里
的,大约有七十匹马。”
七十匹马,就是七十个人,就是七十件兵刃,每一件都必定是
杀人的利器。
班察巴那又说:“那些人每一个都是骑术精绝的壮士,其中有一
部分用的是长枪大戟,有一部分配着弓弩,还有七八个用的是外门
兵刃。”
能用外门兵刃的人,武功绝不会太差。
班察巴那却说:“可是真正可怕的不是他们。”
“真正可怕的是谁?”小方在问。
“除了七十匹马外,还有三顶轿子也到了那里。”
沙漠中居然有人坐轿于,在准备突袭强敌时,居然有人要坐轿
子去。
小方更惊异:“轿子里有人?”
“有。”班察巴那道:“一顶轿子一个人。”
“是些什么样的人?”
“能够让卫天鹏派轿子去接来的,当然都是了不起的人。”班察
巴那迟疑了片刻,才接着道:“我只认得出其中一个。”
“你认得出是谁?”
“就是你认为绝不会杀人的那个女人,”
小方闭上了嘴。
——波娃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真的能在眨眼间杀人?
他看不出,真的看不出。
他也不相信,也许已经不是不能相信,而是不愿相信。
班察巴那道:“除了她之外,另外一个是独臂独腿的残废,左腿
上装着根木脚,右手上提着个黄布包袱,份量看来很重。”
小方立刻问:“他有多大年纪?”
“我看不出他的年纪。”班察巴那道:“他的头发每一根都白了,
亮如银丝,但是一张脸却还是白里透红,看来简直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小方又间,“你说的这个人,是个女人?”
“是,是个女人。”
小方的脸色仿佛已变了。
“另外还有一个人呢?”
“那个人好象是个瞎子,下轿时却要人搀扶,但是唯一发现我躲
在附近的人就是他。”班察巴那苦笑,“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小方的心在往下沉。
他已猜出这两个人是谁,在当世的绝顶高手中,这两个人绝对
可以名列在前十位。
卜鹰也应该知道他们的,但是卜鹰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淡淡
他说了句:“你累了,来喝杯酒。”
不易醉的酒,醉了就不易醒。最可爱的人,往往就是最可怕的
人。
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
天色已暗了,人也将醉了,营火却更亮,歌声也更亮。
卜鹰的锐眼也更亮。
他为什么能如此镇静?难道他已有方法对付即将来的那些人?
小方想不出他能有什么法子。
那瞎子无疑就是搜魂手。
“毒手搜魂,性命无存。”如果他要去找一个人,那个人不是赶
快逃走,就是赶快为自己料理后事。
能够从他手下逃走的人至今还没有几个。
那个独臂独腿、红颜白发的女人比他更可怕,因为她只有一半
是人。
她的另一半然不是神,也不是鬼,更不是人。
她的另外一半是“魔”。
她这个人仿佛已被一种可怕的魔法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玉女,一
半是天魔。
“玉女天魔”柳分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高武功,多大年纪。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她也随时都可以把你一个人分成两半。
严正刚一向滴酒不沾。宋老夫子喝得却不少。不喝酒的一个方
正严肃,喝酒的一个也是君子,在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值得尊敬
的人。
可是到了拔刀相对、白刃加颈时,他们的价值也许还比不上加
答。
加答是战士、也是勇士,可是在面对搜魂手和柳分分这样的高
手时,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死。
“死”虽然是所有一切的终结,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就真能解决,也没有人愿意用这种方式解决。
卜鹰已重伤,班察巴那毕竟不是神,他们能有什么法子去对付
即将到来的强敌?
小方想的很多,只有一件事没有想。
——波娃是不是会来?来了之后,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
他又能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
抵死缠绵的情人,忽然变成生死相搏的仇敌,他将如何自处、
这种情况有谁能应付?这种痛苦有谁能了解?
卜鹰一直在看着他,仿佛已看出了他心里的痛苦,默默地向他举起了酒杯。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有马蹄奔腾声响起。
七十匹快马飞驰奔腾,蹄声如战鼓雷鸣,天地间立刻充满了杀
气。
可是外面的欢唱并没有停止,卜鹰也仍然安坐不动。
他的杯中仍有酒,满满的一杯酒,连一滴都没有溅出来,他只
淡淡地对小方说:“我知道你最怕等,他们果然没有让我们等得太
久。”他又举杯,“为了这一点,我们也该喝杯酒。”
蹄声自远而近,仿佛在围着这队伍的营地奔驰,并没有冲过来。
营火旁的人仍在高歌欢唱,仿佛根本不知道强敌已来,生死已
在呼吸间。
这是不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绝对信任卜鹰,绝不会将他们带上
死路,所以才能如此镇定?
也许就因为他们这种超人的镇定,才使得强敌不敢轻犯!
忽然问,一声尖锐的胡哨响起,响彻云霄。
围绕着营地奔驰的健马,忽然全部都停下,蹄声骤止,大地静
寂如死。
杀气却更重了。
七十匹快马上的七十名战士,想必都已抽箭上弦,拔刀出鞘。
卜鹰仍然毫无举动。
对方不动,他也不动,他比他们更能等,更能忍。
小方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卜鹰却又向他举起了酒杯。
“我保证他们绝不会冲过来的,情况未明,他们绝不敢轻举妄
动。”
他又举杯一饮而尽:“我们至少还有时间再喝三五杯。”
他只喝了一这一杯,又是一声胡哨响起,加答忽然冲入了帐篷,
嘶声说:“来了!”
卜鹰的杯中酒又已斟满,滴酒不溅,只冷冷地问:一谁来了?”
“卫天鹏来了。”加答显得有点紧张,“还有六个人抬着三顶轿子
跟着他一起来了,已经从西面进入了营地。”
“来的只有这几个人?”
“其余的人马已经把我们包围住,来的却只有这几个人。”加答
道:“他们说要来见你。”
卜鹰浅浅地啜了一口酒:“既然有贵客光临,为什么不请他们进
来?”
帐篷外忽然有人冷笑!
“既然知道有贵客光临,主人为什么不出来迎接?”说话的这个
人声音尖细,就像是一根根尖针刺入耳里,“卜大老板的架子也未免
太大些。”
卜鹰冷冷道:“我的架子本来就不小。”
他挥了挥手,加答立刻将大帐掀起,帐外灯火亮如白昼,远处
闪动着刀枪剑戟的寒光,欢唱声终于停止,驼马不时惊嘶,寒风阵
阵吹来,冷如刺骨钢刀。
一匹高头大马、三顶绿绒小轿已到了帐外。卫天鹏高坐马上,腰
畔有刀,鞍旁有箭,箭仍在壶,刀仍在鞘,杀气却已尽出。
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刚才说话的声音是从第一顶轿子里发出来的,现在人已下轿。
一个独臂独腿的女人,头发白如银丝,面貌宛如少女,左腿上
装着丑陋而笨拙的木脚,右腿上却穿着条绿花裤,露出了光滑纤细
柔美的足踝,踝上戴着七八枚闪闪发光的金铜。
她的左臂已齐时断去,右手却美如春葱,手上提着个看来份量
极沉重的黄布包袱。
她的木脚着地,姿势丑陋而笨掘,右腿落下后,立刻变得风姿
绰约,美如仙子。
她这个人就像是地下诸魔用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拼凑起来的,拼
得虽然很巧妙,却令人一看见就会从心底发冷。
小方本来就听说过“天魔玉女”柳分分是个怎么样的人。
可是等他亲眼看见时,他才知道所有的传说都不能形容出她的
邪异和诡秘。
第二顶轿子上的人也下来了,瘦而黝黑,长如竹竿,身上穿着
件黑布长衫,一双眼睛里昏暗无光,一双手始终藏在袖子里,不愿
让人看见。
小方知道他就是江湖中人闻名丧胆的“杀手搜魂”,可是并没有
十分注意他。
小方一直在注意着第三顶轿子。
——波娃是不是马上就要从这顶轿子里走出来了?
他的心在跳动,在刺痛,跳得很快,痛人骨髓。
他在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脸上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来。
想不到第三顶轿于里一直都没有人走出来。
卫天鹏一跃下马,跟着搜魂手和柳分分走入了帐篷。
帐篷上的黑色鹰羽在风中摇动,仿佛正在向人们宣示它所象征
的不祥含义:疾病,灾祸,死亡!
但是这些事小方并不在乎,疾病、灾祸、死亡,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第三顶轿子里究竟有没有人?如果有人,为什么不出来?如
果没有人,他们为什么要把一顶空轿子抬来?
卜鹰仍然端坐不动,苍白的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卫天鹏冷笑。
“卜大老板的架子果然不小。”
“你错了。”柳分分也在笑,“现在我已经看出他并不是真的架子
大。”
她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少女般温柔娇媚:“他没有站起来迎接
我们,只不过因为他受了伤,我们怎么能怪他?”
卜鹰竟然承认。
“我不但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
“可是你也不必太难受。”柳分分的声音更温柔,“能够在独孤剑
下保住性命的人,除了你之外,好像还没有第二个。”
“我一点都不难受,”卜鹰道:“因为我知道独孤现在也未必很好
受。”
柳分分居然同意:“所以你们那一战也不能算是你败了,所以卜
大老板还是永远不败的!”
她柔声接着道:“至少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败过,连一次都没
有败过。”
搜魂手冷冷地问:“下一次呢?”
“下一次他也不会败。”柳分分吃吃地笑着道:“因为这一次他若
不肯答应我们的要求,他根本就没有下一次了。。
卜鹰问:“你们要的是什么人?”
“要的是三十万两黄金和一个人。”
“你们已经派人来搜查过,已经应该知道黄金不在这里。。
卫天鹏又在冷笑:“不在这里在哪里?除了你之外,只怕也没有
人知道。”
“哦?”
“我们已将这地区完全搜查过。”卫天鹏道、“除了你们外,绝没
有别人能从铁翼手上劫走那批黄金,所以黄金就算不在你们要带走
的这批货物里,也一定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柳分分叹了口气,柔声道:“你这么样凶,他一定不会承认的。”
卫天鹏道:“你有法子让他承认?”
柳分分道:“这种事通常只有一种法子解决,这种法子虽然很俗
气,却是最古老、最有效的一种。”
她的声音忽然又变了……变得尖锐而冷酷:“胜者为强,败者遭
殃。如果他们败在我们手里,就算黄金不是被他们劫走的,他们也
得想别的法子把三十万两黄金交出来。”
搜魂手冷笑道:“这法子听来好像很不错,要卜大老板交出三十
万两黄金来,好像并不难。”
柳分分道:“我保证他一定能交得出。”
卫天鹏道:“可是我们并不想多伤无辜,所以我们只来了三个
人。”
搜魂手道:“我们三阵赌输赢,就赌那三十万两黄金和那个人。”
卫天鹏道:“只要你们能将我们三个人全都击败,我们从此不再
问这件事。”
搜魂手道:“不管你们要找的对手是谁,小方总是我的。”
小方终于转过身。
在刚才那片刻,他有几次都想冲过去,看看那顶轿子里是不是
有人,看看波娃是不是在那轿子里。
他几次都忍住。
看见了又如何?又能证明什么?改变什么?
他转身面对搜魂手:“我就是小方,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是不是
现在就想出手?”
搜魂手没有开口,卜鹰却替他回答:“他不想。”卜鹰道:“他根
本就不是真的想找你这个对手,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十招之内,你
就可以将他刺杀在剑下。”
小方道:“可是他明明已找上了我。”
卜鹰道:“那只不过是他们的战略。”
小方不懂。
“战略?什么战略?”
“我受了伤,班察巴那是藏人,他们一向认为藏人中没有真正的
高手。”
卜鹰接着道:“他们真正提防的人只有你,所以他们要搜魂手先
选你做对手,因为他的武功最弱,以最弱的人对最强的,以下驷对
上驷,剩下的两阵,他们就必胜无疑了。”
这是春秋时兵法家的战略,只要运用得当,通常都十分有效。
卜鹰忽又冷笑:“只可惜这一次他们的战略用错了。”
卫天鹏忍不住问:“错在哪里?”
“错在你们根本就没看出这里谁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这里还有高手?”
“还有一个。”卜鹰道:“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夺下你的刀,
拗断你的弓箭,再顺手打你七八个耳光,把你一脚踢出去!”
卫天鹏笑了,大笑。
卜鹰道:“你不信?”
卫天鹏道:“卜大老板说的话,我怎么敢不信?只不过像卜大老
板说的这种人我非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卜鹰道:“现在你已听过了,你是不是想见见他?”
卫天鹏道:“很想。”
卜鹰道:“那么你不妨赶快拔刀,只要你一拔刀,就可以见到了。”
卫天鹏没有拔刀。
他的刀在腰,名震江湖的斩鬼刀。
他的手已握住刀柄。
他拔刀的姿态无懈可击,拔刀的动作也同样正确迅速,江湖中
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他的刀一拔出来,必定见血。
但是他没有拔刀。
帐篷里除了他们自己三个人和小方、卜鹰、班察巴那,只有两
位老先生。
严正刚刻板方正,没有一点武林高手的灵气和杀气。
宋老夫子看来更只不过是个老眼昏花、老态龙钟的老学究。
这两个人看来都绝不像是高手。
除了他们还有谁,
卫天鹏看不出,所以他没有拔刀。他这一生中,从未做过没把
握的事。
柳分分忽然叹了口气,柔声道:“卜大老板也应该了解他这个人,
要他拔刀,并不是件容易事,我就不同了,要我出手很容易。”
她少女般的脸上又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出手是不是也一样能见
到?”
卜鹰的回答明确:“完全一样。”
柳分分微笑:“那就好极了。”
帐篷里有两张低几和几个兽皮缝成的坐垫,柳分分慢慢地坐下,
将手里的黄布包袱放在几上,用那只春葱般的玉手去解包袱上的结。
她已准备出手,包袱里无疑就是她杀人的利器,一种绝不是属
于她“人”那一半的杀人利器!
一一种已接近“魔”的杀人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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