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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ntao (涛涛),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第一九章 在山深处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Nov 15 19:41:04 1998),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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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章 在山深处
“那时火已熄了,我来清理火场。”
“阳光”的手立刻就因激动而颤抖,过了很久才能问:“你找到
了什么?”
阿苏也沉默了很久,等到情绪平静才能回答。
“在劫难逃,天意难测,我来时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
被烧光,我只找到了一点骨灰。”
他找到的不是“一点”骨灰,他找到的骨灰装满十三个瓦罐。
“骨灰?”阳光尽力控制自己,“是谁的骨灰?”
“是谁的骨灰?是谁的骨灰?……”
阿苏黯然道:“这里也有我的族人、我的朋友,这三天里我日日
夜夜都在找,我也想知道那是谁的骨灰,只可惜每个人的尸骨都已
成灰,还有谁能分辨得出?”
“每个人?”“阳光”问,“每个人是什么意思?”
阿苏长长叹息,黯然无语。
“阳光”用力扯住他的袈裟:“你知不知道这里本来一共有多少
人?你说每个人,难道是说他们全都……”
她的声音忽然停顿,好像连她自己都被这种想法所震惊。
“不会的,绝不会。”她放开了手说道,“这里一定还有人活着,
一定还有。你只要找到一个,就可以问出别的人在哪里了。”
阿苏默默地摇头。
“难道你连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没有。”阿苏道,“我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找到。”
他慢慢地接着说道:“起火的那天晚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究竟是谁放的火,恐怕永远都没有人能够说出真象来了。”
“没有人能说出真象?”“阳光”渐渐失去控制:“难道你还猜不
到谁是凶手?”
“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当然知道。”“阳光”握紧双拳说出了几个名字:“卫天鹏、胡
大掌柜、风史月婆、‘阴灵’,这些人都是凶手。”
“你认为凭这些人,就能将卜鹰、朱云、严正刚、宋老夫子和这
里的数百名战士在一夜之间一网打尽,而且不留一个活口?”
阿苏自己回答了这问题:“就凭这些人,恐怕还办不到。”
“你认为还有谁?”
“还有内应。”
“内应?”“阳光”问:“你认为这里也有他们埋伏的奸细?”
“你们能够派奸细埋伏在他们的组织里,他们为什么不能?”
“阳光”沉默,过了很久,忽然又间道:“波娃呢?”
“那天晚上,波娃也到这里来了。”
阿苏道:“她说她一定要来见卜鹰。”
“失火的时候,她也在这里?”
“是的。”
“现在她的人呢?是死是活?”
这问题又是谁也没法子回答的,阿苏反问:“难道你怀疑她已经
做了对方的奸细?”
“阳光”拒绝回答这问题,可是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她一向不信任波娃!
女人对女人本来就有种天生的敌意,很少有女人能够完全信任
另一个女人,尤其是在美丽的女人之间,这种情况就更明显。
“这次你错了。”阿苏断然道,“奸细绝不是波娃。”
“你怎么能确定?”
“因为……”阿苏迟疑着,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说:“因为我在
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有关卜鹰、班察巴那和波娃三个人之间的秘密,有关他们的身
世和……”
阿苏没有说完这句话。
他严肃沉重的脸上,忽然露出种诡秘之极、又愉快之极的笑容,
忽然慢慢地跪了下去,一跪下去,就动也不再动了。
晴空万里,四野渺无人迹,看不见那个透明如水晶的“阴灵”,
看不见那个梳着一头小辫子的小姑娘,也看不见那条雪白可爱的狮
子狗。
他们是在什么时候毒杀了阿苏的?阿苏知道的是什么秘密?
“阴灵”为什么不让他说出这秘密来?
一个有关卜鹰、班察巴那和波娃三个人之间的秘密,和“阴
灵”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阳光”忽然又拉住了小方的手。
“我们走。”她说道,“我们去找卜鹰。”
“你能找得到他?”
“只要他不死,我就能找得到。”“阳光”依;日充满信心,“他一
定不会死的。”
“如果他还没有死,怎么能抛得下这些事,自己一走了之?”小
方问。
“峻蛇螫手,壮士断腕。”“阳光”说,“到了必要时,什么事他
都能抛得下,什么事他都可以牺牲。”
她慢慢地接着道:“因为他要活下去,无论活得多艰苦,他都要
活下去,因为他还要重建他的家园,还要消灭他的仇敌,所以他能
走,.不能死!”
她凝视着小方:“你应该明白,死有时远比活容易得多,有人虽
然宁可选择比较容易的一条路走,宁可一死了之,他绝不是这种人。”
“是的,我明白了。”小方忽然问也有了信心,“他一定还活着,
一定不会死的!”
在山深处,在水之滨,在一个远离红尘的绿树林里,搭着一间
小小的木屋。
在你饱经忧患,历尽艰苦,出生入死,百战归来的时候,偷半
日闲,带一个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女孩子,到这木屋来,做一
点你喜欢做她也喜欢做的事,或者什么都不做。
如果你有这么一间木屋,如果你有这么样一个女孩,你当然不
愿意别人来打扰。
所以你有了危险时,也可以躲到这里来。
卜鹰有这么样一间木屋,在山深处,在水之滨,在一个远离红
尘的绿树林里。
“阳光”就是他的女孩。
这是他们的秘密,本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现在她把小方带
来了。
木屋里有四扇大大的窗子,一个小小的火炉。
如果是夏天,他们就会打开窗子,让来自远山、来自水滨的风
吹进窗户来,静静地呼吸风中从远山带来的木叶芬芳。
如果是冬天,他们就会在小小的火炉里生一堆旺旺的火,在火
上架一个小小的铁锅,温一角酒,静静地看着火焰闪动。
这是他们的世界,宁静的世界。
“如果卜鹰还活着,一定会到这里来的。”“阳光”说,“他一定
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他。”
卜鹰没有来。
门没有锁。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地方,门不必锁。
“阳光”推开门,脸上的血色就褪尽了。
一间空屋,满屋相思,满屋浓愁——他为什么没有来?
她的身子忽然发抖,血色已褪尽的苍白的脸上,忽然起了种奇
异的红晕。
她的身子抖得好可怕好可怕,她的脸红得好奇怪好奇怪。
她看见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窗下有张小桌,她的眼睛就在盯着这张小桌子看,可是桌上什
么都没有。
无论谁在看着一张空桌子时,脸上都绝不会露出她这样的表情。
她为什么却忽然变得如此兴奋激动?
难道她能看得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小方忍不住要问她,“阳光”用力咬住嘴唇,过了很久才能开口。
他没有死,他已经到这里来过。”
“你怎么知道他来过?”
“这桌子上本来有个泥娃娃,是他特地从无锡带回来的泥娃娃。”
阳光”轻轻他说,“他一直觉得这泥娃娃很像我。”
小方终于明白:“你们上次走的时候,泥娃娃是不是还是在这张
桌上?”
“阳光”点头:“我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她说,“我们临
走的时候,我还亲了它一下。”
“以后你们还有没有来过?”
“没有。”
“除了你们之外,还有没有人会到这里来?”小方又问。
“没有。”“阳光”强调他说:“绝对没有。”
“所以你认为卜鹰一定已经到这里来过,泥娃娃一定是他带走
的?”
“一定是。”
她的声音已哽咽,有些问题她想问,又不敢间,因为她知道这
些问题一定会刺伤她自己。
——卜鹰既然已来了,为什么又要走?为什么不留在这里等她?
为什么没有留下一点消息?
这些问题她就算问出来,小方也无法回答的。
这些问题她没有问出来,反而有人为她回答了——是用一种很
奇怪很惊人很可怕的方法回答的。
开始的时候,他们只听见屋顶上有“笃”的一声响,接着,这
小木屋的四面八方都有同样的响声,“笃、笃、笃……”一连串响个
不停,就好像有无数愚蠢的猎人,将这小木屋错认为是一个洪荒巨
兽,射出了无数弯箭,钉在木屋上,想活活把它射死。
木屋不会死,世上也没有如此愚蠢的猎人。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一瞬间,木屋忽然飞起,每一块木板都忽然脱离了原来的
结构,一块块飞了出去。
每一块木板上都钉着个钢钩,每一个钢钩上都带着条长索。
他们只看见一条条长索带着一块块木板满天飞舞,一转眼就不
见了。
木屋也不见了。
那张小小的空桌子还在原来的地方,那个小小的火炉也还在原
来的地方。
木屋里每样东西都依;日在原来的地方,可是木屋已经不见了。
这里是深山,是在大山最深处一个远离红尘的绿色丛林最深处。
长索飞来飞去。
木屋已飞去。
大山却仍依;日,丛林也依旧,风依;日在吹,风中依旧充满了从
远山带来的木叶芬芳。
虽然是白天,阳光却照不进这块浓密的原始丛林,四下一片浓
绿,浓得化也化不开,绿得就像是江南的春水。
除了这一片浓绿和他们两个人之外,天地间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别的人,没有声音。
“阳光”看看小方,小方看看她,孤零零的两个人,两个人的手
脚都已冰冷。
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他们虽然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任何
声音,可是在每一株绿树后、每一个阴影里,都已经布满了他们看
不见也听不见的杀机。
长索不会无故飞来,木屋也不会无故地飞去。
——他们的仇敌已经来了,跟着他们来的,在拉萨,在那火场
里,就已经盯上了他们。
——如果卜鹰还没有走,现在当然已落入了这些人的掌握中。
——所以卜鹰走了,而且没有留下一点消息。
——因为他算准了“阳光”迟早一定会来找他,也算准了他的
对头一定会跟着她来的。
强敌环伺,杀机四伏。
现在他们应该怎么办呢?
“阳光”看着小方,小方也看着她,两个人居然全都笑了,就好
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就好像木屋还在原来的地方。
“这地方真不错。”小方微笑道:“你早就应该带我来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地方。”
小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忽然说:“我敢跟你打赌。”
“赌什么?”
“我敢赌这里一定有酒。”
“你赢了。”
“阳光”笑得仿佛真的很愉快,真的从一个小小的柜子里拿出了
一罐酒和两个酒杯~
她在小方对面坐下来,小方拍开厂酒罐的泥封,深深吸了口气。
“好酒。”小方说。
他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阳光”。“我敬你。”他举杯,
“祝你万事如意,长命百岁。”
“我也敬你。”“阳光”说,“也祝你万事如意。”
他们同时举杯。
他们还没有把杯中的酒喝下去,忽然间,风声破空,“叮”的一
响,两个酒杯都碎了。
酒杯是被两枚铜钱击碎的,铜钱自浓荫深处飞来,距离他们最
少在十几丈外。
要用一枚铜钱打碎一个酒杯并不难,要用一枚铜钱从十几丈外
打碎一个酒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阳光”和小方都好像根本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
两个人居然还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手里根本没有拿过
酒杯,又好像酒杯在手中,根本没有被打碎。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看着他们,一定会认为这两个人都是白痴。
这时候当然有人在看着他们,这木屋四面的密林中都有人。
奇怪的是,他们虽然拆了木屋,击碎酒杯,却没有别的举动。
如果说“阳光”和小方是在演戏,他们就在看戏。
这些人难道是特地来看戏的?
天色已渐渐暗了。
小方站起来,在这个已经不见了的木屋里,沿着四面已经不见
厂的木壁,转了两个圈子,忽然说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的确不错。”
“你想不想出去走一走?”小方问“阳光”。
“阳光”看着他,看了半天,才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她说,“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好,我一个人去。”小方向她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四面的木壁门窗虽然已全都不存在了,他却还是从原来有门的
地方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慢,态度很悠闲,就好像真的是吃饱了饭出去散步的
样子。
木屋建造在树林里特地开避出来的一块空地上。他刚刚走到空
地的边缘,林木后面忽然有条人影一闪,一个人轻叱:“回去!”
叱声中,十二点寒星暴射而出,打的既不是小方穴道,也不是
他的要害,却将他所有的去路全都封死。
迎面打来的三点寒星来势最快,小方既不能再向前走,也不能
左右闪避,只有随着迎面打来的这三件暗器的来势向后退,一路退
回了木屋,退回了他原来坐的那张椅子上。
他刚坐下,这三件暗器也落了下去,落在他面前,却不是刚才
击碎他酒杯的那种铜钱,而是三枚精铁打造的铁莲子。
铁莲子本来是种极普通的暗器,可是这个人发暗器的手法却极
不普通,不但手法极巧妙,力量更算得准极了。
“阳光”看着小方,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眼中却已有了忧惧
之色。
现在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这次来的都是一等的高手。
小方居然又向“阳光”笑了笑。
“我回来得快不快?”
“阳光”居然也对他笑了笑,嫣然道:“真是快极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小方已经从椅子上飞身而去,脚尖点地,“燕
子三抄水”,弯箭般扑向另一边林木的浓荫深处。
他的身子刚扑人树荫,树荫中也响起一声轻叱,仿佛还有剑光
一闪:“这条路也是走不通,你还是得回去!”
一句话,十四个字。
这句话说完,小方的身子已经从树荫中飞出,凌空翻了三个筋
斗,从半空中落下来,又落在木屋里,落在他原来坐着的那张椅子
上,衣襟已被剑锋划破了两条裂口,坐下去很久之后,还在不停喘
息。
这边树荫中无疑也伏着绝顶高手。
奇怪的是,他虽然击退了小方,却没有再乘胜迫击。
只要小方一退回木屋,他们的攻击就立刻停止,看来他们只不
过想要小方留在木屋里,并不想取他的性命。
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天色更暗。
小方和“阳光”还是面对面坐在那里,树荫中的人已经看不见
他们的脸色。
可是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阳光”忽然叹了口气。
“时候已经不早了,一天过得真快。”她问小方,“你还想不想出
去尸
小方摇头。
“阳光”站了起来。
“那么我们不如还是早点睡吧!”
“好。”小方道,“你睡床,我睡地板。”
“阳光”又盯着他看了半天:“我睡床,你也睡床。”
她的口气很坚决,而且已经走了过去,把小方从椅子上拉了起
来。
她的手冰冷,而且在发抖。
她是他生死之交的未来妻子,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
着他们,如果是别人,一定会避嫌,一定会坚持要睡在地上。
小方不是别人,小方就是小方。
“好吧。”他说:“你睡床,我也睡床。”
木屋里只有一张床,很大的一张床,他们睡下去,还是好像什
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们还是在一个小而温暖的木屋里,门窗都是
开着的,绝不会有人来侵犯骚扰他们。
可是他们心里都知道,所有的事都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的性命
随时都可能像酒杯一样被击碎,他们能活到什么时候连他们自己都
不知道。
“阳光”蜷曲在一床用大布缝成的薄被里,他们的身子距离很远,
头却靠得很近,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先开口的是“阳光”,她压低声音间小方:“你受伤没有?”
“没有。”小方耳语,“因为他们根本不想要我的命。”
“如果他们想呢?”
“那么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小方从来都不会泄气的,他既然这么说,就表示他们已完全没
有机会。
“阳光”勉强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反正他们暂时还不会出手的,我们不妨先睡一下
再说。”
“我们不能睡。”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小方道:“绝对不能。”
“你想冲出去?”
“我们一定要冲出去。”
“可是你已经试过。”阳光道,“你自己也知道我们的机会不多。”
“我们很可能连一成机会都没有。”
“那么我们岂非是送死?”
“就算要死,我们也得要冲出去。”
小方道:“就算要死,我们也不能死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们绝不能连累卜鹰。”
小方的口气坚决,“他很可能还留在附近。这些人既不出手,又
不放我们走,为的就是要利用我们诱卜鹰人伏。如果卜鹰还在附近,
他会不会让我们被困死在这里?”
“阳光”沉默着,过了很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会。”
小方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们能不能让他来?”
“阳光”沉默。
这问题又是个根本不必回答的问题。她凝视着小方,眼睛里已
经有了泪光。
她绝不会为自己伤心,可是为了一个宁死也不愿朋友被伤害的
人,她的心已碎了。
——小方不能死,绝不能死。
——可是卜鹰呢?
“阳光”闭上眼睛,过了很久很久,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小
方。
“如果你决心要这样做,我们就这么做。”她说,“不管你要到哪
里去,我都跟着你。你要下地狱,我也下地狱。”
夜色渐深。
小方静静地躺着,让“阳光”紧紧地拥抱着他。
他没有动,也没有负疚的感觉,因为他了解“阳光”的感情,也
了解他自己的。他们虽然在拥抱,可是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随时都可以为他们去死,也可以让他们去死的人。
——卜鹰,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他们对你的感情?
忽然间,一条人影自暗处中飞出,横空飞过十余丈,又忽然落
下,“砰”的一声,落在这个已经不存在的木屋里,落在他们的床边,
一落下之后,居然就不再有动静。
这个人是谁?来干什么?难道他们的仇敌已决定不再等待,已
决定要对他们出手?
“阳光”看着小方。
“我们好像有客人来了。”
“好像是的。”
“我们不理他行不行?”“阳光”故意问小方。
“为什么不理他?”
“他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连一点礼貌都没有,这种人理他干什
么?”
小方笑了。
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阳光”的手也已松开,他的身子已掠起,
准备凌空下击。
他没有出手,因为他看清了这个人。
这屋子根本没有门,就算有门,这个人也不会敲门的。
死人不会敲门。
这个人的头颅已垂下,软软地挂在脖子上,就像是个被顽童拗
断了脖子的泥娃娃一样。
这里虽然无灯无月,小方还是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死人。
——是谁拗断了他的脖子?为什么要把他抛到这里来?
小方的心跳忽然加快,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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