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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碧玉刀10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22 15:31:06 1998), 转信
血 酒
(—)
墙头上的蔷薇和含羞草,在微风中轻轻晃着,青石板铺成的小
路,婉蜒通向花荫后的砖砌小屋。
窗子是开着的,竹帘半卷,依稀还可以看到高台上摆着几盆花。
段玉记得很清楚,这里的确就是昨夜花夜来带他来的地方。
但他却实在不知道花夜来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这黑衫僧是哪
里来的。
今天在这里的人,昨夜他连一个都没有见过。
那白衣垂发的少女,刚才当然也不是对他笑,她认得显然是卢
九。
卢九仿佛也曾经到这地方来过。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却好象越变越复杂了。
黑衫僧叫人只倒了一杯酒给卢九,道:“酒如何?”
卢九尝了一口,赞道:“好酒。”
黑衫僧道:“中土的酒,多以米麦高梁酿造,这酒却是葡萄酿的,
久藏不败,甜而不腻,比起女儿红来,仿佛还胜一筹。”
卢九又尝了一口,笑道:“不错,喝起来另有一种滋味。”
黑僧衫道:“这酒入口虽易.后劲却足,而且很补元气,你近来
身子虚弱,多喝两杯,反而有好处的。”
他居然和卢九品起酒来,而且还居然象个专家,谈得头头是道。
不过他还是完全没有将段玉这些人放在眼里,卢九竟似也将他
们忘了。
顾道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贫道也是个酒鬼,主人有如此美
酒,为何不见赐一杯?”
黑衫僧这才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沉着脸道:“你是谁?”
顾道人道:“贫道顾长青!”
黑衫僧道;“你莫 非就是那嗜赌如命,好酒如渴的顾道人?”
顾道人道:“正是贫道。”
黑衫僧突然仰面大笑,道:“好,既然是顾道人,就给你喝—杯。”
他挥了挥手,那轻衣垂发的少女,就捧了杯酒过来。
顾道人 只手接过.—口气喝了 下去,失声道:“好酒。”
黑衫僧却又沉下了脸,冷冷道:“虽然是好酒,你却只配喝一杯。”
顾道人也不生气,微笑道:“一杯已足够,多谢。”
王飞脸色早已变了,突然大声道:“这酒我难道就不配喝?”
黑衫憎道:“你是谁?”
士飞道:“江南霹雷火的王飞。”
黑衫僧道:“你知道我是谁?”
王飞冷笑道:“最多也不过是僧王铁水而已,就算你杀了我,我
也要喝这杯酒的。”
黑衫僧突又大笑.道:“好,就凭你这句话,也已配喝—杯。”
他果然就是僧王铁水。除了铁水外,世上哪里还有这样的和尚?
那轻衣垂发的少女,立刻捧了杯酒过来。
王飞 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冷笑道:“原来这酒也没什么了不起,
简直就象是糖水,喝一杯就已足够了。”
铁水仰面大笑道:“好,凭你这句话,还可以再喝一杯。”
王飞怔了怔,也大笑道:“既然如此,就算是糖水,我也喝了。”
顾道人叹了口气.呐呐道:“想不到你骗酒喝的本事比我还大。”
卢九忽然道:“既然如此,这位公子就当喝三杯。”
铁水道:“他凭什么?”
卢九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铁水道:“他是谁?”
卢九道;“他就是中原大侠段飞熊的大公子,姓段名玉。”
铁水冷冷道:“这不够。”
卢九道:“他也就是昨天在画肪上,将你四徒弟打下水的人!”
铁水的脸色变了,质问道;“你为何要将他带来7”
卢九却答道:“我并没有带他来.是他带我来的。”
铁水皱眉道:“他带你来的?”
卢九道:“他带我来找花夜来。”
铁水怒道:“那女贼怎会在这里?”
卢九道:“她不在?”
铁水道:‘当然不在。”
卢九道:“昨天晚上她也没有来?”
铁水道:“有洒家在这里,她怎敢来!”
卢九叹了口气,用丝巾掩着嘴,轻轻咳嗽着,转脸看着段玉,道:
“你听见了么?”
段玉苦笑道:“听见了。”
卢九又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段玉还没有开口,铁水已霍然长身而起.瞪着段玉,厉声道:
“你既然来了,还想走?”
卢九道:“他并不想走,是我叫他走的。”
铁水道:“你为什么要叫他走?”
卢九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铁水道;“他骗你,你还将他当做朋友?”
卢九道;“也许并不是他在骗我,而是别人骗了他。”
铁水道:“你相信他?”
卢九道:“他本来就是个诚实的少年,绝不会说谎的。”
铁水瞪着眼,上上下下打量段玉,突又大笑,道:“好,好小子.
过来喝酒。”
段玉道:“这酒我也配喝?”
铁水道:“无论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能令卢九相信你,这已很
不容易。”
卢九微笑道:“这已配喝三杯。”
那轻衣垂发的少女,又开了—瓶,满引一杯,用一双白生生的
小手捧着,脸上带着春花般的甜笑,盈盈送到段玉面前。
春光明媚.春风轻柔。
满园的花开得正艳。
铁水虽然骄狂跋扈;虽然贪杯好色,但看来倒也是条好汉。
千古以来的英雄,又有几个不是这样子的。
段玉虽然一直空着肚子;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忍不住也想
喝两杯了。
黄金杯中,盛满了鲜红的酒。
段玉微笑着.接过了这杯酒。
他的笑容突然冻结,一双手也突然僵硬。
杯中盛的竟不是酒,是血!
鲜红的血!
“叮”的,金杯落地。
鲜血溅出。
铁水怒声说道:“敬酒你不喝.你莫非要喝罚酒?”
段玉没有开口.只是垂着头,看着鲜红的血,慢慢的流过碧绿
的草地。
卢九动容道:“这不是酒,是血!”
铁水脸色也变了,霍然回头,怒目瞪着那轻衣少女。
少女面上已无人色,捧起那新开的酒樽,惊呼一声,酒樽也从
她手里跌落。
槽中流出的也是血。
血还是新鲜的,还没有凝固。
少女失声道:“刚才这里面还明明是酒,怎么会忽然变成了血?”
顾道人动容道:“酒化为血,是凶兆。”
王飞道:“凶兆?这里难道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了?”
铁水沉着脸,一字字道:“不错.这里只怕已有个人非死不可!”
王飞道;“谁?”
铁水没有回答.却慢慢地指起头,锐利的目光,慢慢的在每个
人脸上扫过去。
这目光就象一把刀,杀人的刀!
凶刀!
每个人的掌心都不觉泌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花丛外突然有个人大步奔来,大声道:“花夜来的画
舫已找着了。”
这人光头麻面,浓眉大眼,正是昨天被段玉打下水的和尚。
铁水道:“画舫在哪里?”
这和尚道;“就在长堤那边。”
他随手往后指 了一指,指尖竟似也在不停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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