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霸王枪12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Jul 3 13:55:25 1998), 转信
大 宝 塔
(—)
命运是什么?
命运岂非正象是条魔索,有时它岂非也会象条毒蛇般紧紧地把
一个人缠住,让你空有满腹雄心.满身气力,却连一点儿也施展不
出。
有时它又会忽然飞出来,夺走你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就象是
丁喜夺走那开花五犬旗。有时它还会突然把两个本来毫无关系的人,
紧紧地缠在一起,让他们分也分不开,甩也甩不脱。
(二)
这小镇上最高的一栋屋子就是万寿楼。
丁喜正躺在万寿楼的屋脊上。
他静静地躺着,静静地仰视着满天星光。
他没有动。
命运已象条魔索般.将他整个人都拥住了.他连动都不能动。
他心里也有条绳子,还打了千千万万个结。
什么结能解得开?
只有自己打的结,自己才能解开。
他心里的结,却都不是他自己打成的。
噩梦般的童年,凄凉的身世,艰车的奋斗,痛苦的挣扎,无法
对人倾说的往事。
每一件事,都是—个结。
何况还有那永无终止的寂寞。
好可怕的寂寞。
寂寞的意思,不仅是孤独,刚才看见邓定侯和王大小姐依偎在
暗巷中,又微笑着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寂寞更深。
他忽然有了种被人遗忘了的感觉,这种感觉无疑也是寂寞的一
种,而且是最难忍受的一种。
只不过这是他自找的,他先拒绝了别人,别人才会遗忘了他。
所以他并不埋怨,却在祝福,祝福他的朋友们永远和好。
他的祝福诚恳而真挚,却也是痛苫的。
——假如你知道他的痛苦有多么深,你就会了解“误会”是件
多么可怕的事了。
风从山边吹过来时,传来了敲更声。
已是三更。
他忽然跳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掠向远山。
远山一片黑暗,那青色的山岗,已完全被无边的黑暗笼罩。
(三)
黑暗永远不会太久长的。
. 青色的山岗又浸浴在阳光下,阳光灿烂。
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这破旧的馒头店.也显得有了生
气。
王大小姐正在吃她的早点,用馒头蘸着烧鸡卤吃。
馒头是刚出笼的,热得烫手,烧鸡卤却冰冷,吃起来别有一番
风味。
比邓定侯拳头还大的馒头,她已经吃了两个。
虽然这两天都没有睡好,可是一清早起来,躲在房里偷偷地冲
了个冷水澡后,她的精神却特别振奋,胃口也特别好。
她毕竟还年轻。
邓定侯的胃口就差多了,老山东更不行,他宿酒未醒,又没有
睡好,正在喃啁嘀咕着:“放着好好的客栈不去睡,却偏偏要睡我的
破桌子,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毛病。”
王大小姐嫣然道:“不是我有毛病,是他。”
老山东道:“是他?”
王大小姐道:“他怕我,因为我不是….”
她没有说下去.她的脸已红了。
老山东眯着眼笑道;‘因为你不是他的情人.是丁喜的。”
王大小姐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的意思.通常就是承认。
老山东大笑.道:“丁喜这小子,果然有两手,果然有眼光。”
他站起来找酒;“这是好消息,我们一定要喝两杯庆祝。”
喜欢喝酒的人.总是能找出个理由喝两杯的。
邓定侯也笑了。
老山东已找出个大碗,倒了三碗酒,倒得满满的。
邓定侯道:“我们少喝点行不行?”
老山东用眼角瞄着他,道:“你是不是想喝醋?”
邓定侯苦笑道:“就算我要吃醋,吃的也是干醋。”
老山东道:“那么你就快喝酒。
邓定侯道:“可是今天...”
老山东道;“你放心,胡老五一定要到晚上才会来,因为他的孙
大哥一定要等到晚上宵夜时才吃烧鸡,而且要吃新鲜的。”
邓定侯叹了口气.道:“要我们坐在这里等一天.滋味倒真不好
受。”
老山东道:“你也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干等的,我的酒足够
把你们两个人都泡得完全湿透。”
他又举起了他的碗。
王大小姐忽然道:“现在我们就喝酒来庆祝,未免还太早了些。”
老山东皱着眉道:“为什么?”
王大小姐也叹了口气,道:“因为…。·因为我虽然对他好,可是..”
老山东道:“可是那小子却总是对你冷冰冰的,有时还故意要气
你。”
王大小姐咬起了嘴唇,道:“他就是这样子。”
老山东又大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就因为他喜欢你,所以才
会故意作出这样子来。我早就说过,这小子是个怪物。”
王大小姐眼里立刻发出了光,立刻用两只手捧起涸碗,好象准
备一口气喝下去。
邓定侯并没有阻止。
他知道王大小姐要喝酒时.谁也拦不住的。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笃”的一响。
门还没有开,门外已贴上了一张红纸。
“老板有病,休业三天。”
可是“笃”的一声响过了之后,又是“砰”的一响,一个人撞
开了门,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撞翻了一张桌子,桌子又擅翻了王
大小姐手里的碗。
王大小姐居然没有发脾气,因为这个人竟是胡老五。
老山东皱眉道:“难道你已经喝醉了?”
胡老五扶着桌子,弯着腰,不停地喘气,并不象喝醉酒的样子。
老山东又问道:“是不是孙毅急着要吃烧鸡?”
胡老五摇摇头,忽然又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王大小姐看看邓定侯.邓定侯看看老山东:“这是怎么回事?”
老山东苦笑道:“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本来就是个怪物,现
在...”
他没有说下去。
他忽然看见桌缝里多了个小小的纸卷.邓定侯当然也看见了。
胡老五刚才就是扶着这张桌子的。
他特地赶来,一定就为了送这个小纸卷。
孙毅并没有要下山买烧鸡,他却非急着送来不可,所以只有偷
偷地赶来。
他已是个残废人,走这段路并不容易,简直也等于是在拼命。
邓定侯叹了口气,道;“果然不愧是拼命胡老五,为了朋友.他
也肯这么拼命。”
王大小姐道;“他既然这么拼命,这纸卷上一定有很重要的消
息。”
三个人的手一起去拿纸卷,手伸得最快的当然是邓定侯了。
展开纸卷,上面只写了七个字;“今夜子时.大宝塔。”
粗糙的纸,字迹很是歪斜潦草。
王大小姐道:“这是什么意思?”
邓定侯道:“这意思就是说.今夜子时,要我们到大宝塔去。”
王大小姐道:“因为那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发生。”
邓定侯道;“那件事说不定就是揭破这秘密的关健。”
王大小姐道:“大宝塔是个地名?”
老山东道:“大宝塔是座宝塔。”
王大小姐道;“在什么地方?”
老山东道;“就在山神庙后面。”
王大小姐道;“山神庙在哪里?”
老山东道;“就在大宝塔前面。”
王大小姐道:“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老山东道:“不能。”
王大小姐道;“为什么?”
老山东把碗里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后,才叹了口气,道:“因为
那地方是个去不得的地方。”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慢慢地接着道:“据说到那里去的人,
从来也没有一个人还能活着回来的。”
王大小姐笑了,笑得却有些勉强,道:“那地方难道有鬼?”
者山东道:“不知道。”
王大小姐道:“你没有去过?”
老山东道:“就因为我没有去过,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他说得很认真,并不象是开玩笑。
王大小姐看着邓定侯。
邓定侯沉思着,道:“这么样看来,大宝塔本身一定就有很多秘
密.所以….”
王大小姐道;“所以我们更非去不可。”
邓定侯也笑了笑,笑得也很勉强,他想得比王大小姐更多。
一—说不定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要他们去自投罗网。
但他们还是非去不可。
邓定侯道:“既然有大宝塔这么样一个地方,我们总能找得到
的。”
王大小姐跳起来,道;“我们现在就找。”
邓定侯道:“现在不能去。”
王大小姐不解道:“为什么?”
邓定侯道:“我们现在就去,若是被饿虎岗的人发现了,岂非打
草惊蛇。”
老山东立刻道:“说得有道理。”
王大小姐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干坐着,等天黑?”
老山东笑道:“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干坐着的。”
天已黑了。
邓定侯臂上的伤口,已被重新包扎了起来,他正默默地用一块
干布,在擦着一袋铁莲子。
他擦得很慢,很仔细,每一颗铁莲子,都被他擦得发出了亮光。
他成名的武器,就是他的双拳,江湖中几乎已没有人知道他还
会暗器。
这袋铁莲子,他的确已有很久很久都没有动过了。
有一次他的铁莲子击出,非但没有打倒他要打的人.却从对方
的刀锋上反弹出去.误伤了一个在旁边观战的朋友。
自从那次之后,他就不愿再用暗器。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用。
———一个人为什么总是被环境逼迫.做一些他本来不愿做的事?
邓定侯叹了口气.把最后一颗铁莲子放入他的草囊里,把革囊
盘在腰畔。
王大小姐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他,这时才问道;“现在我们是不是
该走了?”
邓定侯点点头,又喝了口酒,
酒虽然会令人反应迟钝、判断错误,却可以给人勇气。
世界上的事,本就大多是这样子的,有好的一面,必定也有坏
的一面。
你若能常常往好的一面去想,你才能活得愉快些。
王大小姐也喝了口酒,站起来,对老山东笑了笑,道:“谢谢你
的酒,也谢谢你的烧鸡和馒头。”
老山东抬起头,瞪着眼睛,看了她很久,忽然道:“你决心要去?”
王大小姐道:“我是非去不可。”
老山东道:“就算明知道去了回不来,你也是非去不可吗?”
王大小姐又笑了笑,道:“能不能回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
们能不能去.该不该去?”
老山东长长叹了口气,道:“说得好.好极了。”
他转过头,盯着邓定侯.道:“看样子你一定也是非去不可的了?”
邓定侯笑笑。
老山东道:“只要你觉得应该去做的事,你就非去不可?”
邓定侯又笑笑,道:“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去,因为我也怕死,伯
得很厉害,可是假如不去,以后的日子一定比死还可怕。”
老山东道:“好.说得好。”
他忽然站起来,道:“我们走吧。”
邓定侯怔了怔,道:“我们?”
老山东也笑了笑,道:“我若不带路,你们怎么去?”
王大小姐道:“你难道不能告诉我们路,让我们自己去?”
老山东道:“不能。”
王大小姐道:“为什么不能?”
老山东道:“因为我想去。”
王大小姐道:“你自己刚才还说过,去了就很难活着回来。”
老山东道:“我说过之后,你们还是要去,你们能去.我为什么
不能去?”
王大小姐道:“我们去是有理由的。”
老山东道:“我也是有理由,我想去看热闹。”
王大小姐苦笑道:“这理由不够好。”
老山东道:“对我来说,却已足够了。”
他微笑着,又道:“你们还年青,一个正是花一样的年华,前程
如锦;一个又正在得意的时候,不但名满天下,而且有钱有势。我
呢?我有什么?”
王大小姐道:“你…你…。.”
老山东不让她说话.抢着又道:“我已是个老头子,半截已入了
土,我既没有妻子儿女,也没有田地财产,每天晚上都喝得半死不
活的,活着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们能为朋友去拼命,为江湖道
义出力,我为什么不能?”
他越说越激动,连颈子都粗了。
老山东道:“你们就算没有拿我当朋友.可是我喜欢你们,喜欢
小马,喜欢丁喜.所以我也非去不可。”
王大小姐看看邓定侯。
邓定侯又喝了口酒,道:“我们走吧。”
王大小姐道;“我们?”
邓定侯道:“我们的意思,就是我们三个人。”
风从远山吹过来,远山又已被黑暗笼罩。
他们三个人走出去,老山东接着胸膛,走在最前面。
他走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头。
王大小姐道:“你不把门锁上?”
老山东大笑,道:“你们连死活都不在乎.我还在乎这么样一个
破馒头店?”
(四)
远山在黑暗中看来更遥远.但是他们毕竟已走到了,在山峦的
怀抱里,风的声音由尖锐变为低沉,就象是风也学会了叹息。
为谁叹息?
是不是为了人类的残酷和愚昧?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总是要互相欺骗,互相陷害,互相杀戮呢?
镇上寥落的灯光,现在看起来甚至已比刚才黑暗中的远山更遥
远。
甚至比星光更远。
淡淡的星光下,已隐约可以看见山坡上有座小小的庙宇。
邓定侯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就是山神庙?”
老山东道;“嗯。”
邓定侯道;“大宝塔就在出神庙后面?”
老山东道;“嗯。”
王大小姐抢着道:“可是我怎么连宝塔的影子都看不见?”
老山东道:“那也许只因为你的眼睛不大好。”
王大小姐道:“你的眼睛好,你看见了?”
老山东道:“嗯。”
王大小姐又问道:“在哪里?”
老山东随随便便地伸手往前面一指。
他指着的是个黑黝黝的影子,比山神庙高些,从下面看过去,还
有—截露在山神庙的屋脊上,平平的、方方的一截,看来就象是—
块很大的山崖,又象是座很高的平台。
你无论说这黑影象什么都行,但它却绝不象是一座大宝塔。
王大小姐道:“你说这就是大宝塔?”
老山东道:“嗯。”
王大小姐道:“大大小小的宝塔我倒也见过几座,可是这么样一
座宝塔…—.”
老山东忽然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并没有说这是一座宝塔。”
王大小姐道:“你没有说过?”
老山东道:“这根本不是一座宝塔。”
老山东说话好象已变得有点颠三倒四,就连邓定侯都忍不住问
道:“这究竟是什么?”
老山东道;“是半座宝塔。”
邓定侯怔了怔,道:“怎么?宝塔也有半座的?”
老山东道:“烧鸡有半只的,馒头有半个的.宝塔为什么不能有
半座的?”
王大小姐又抢着道:‘烧鸡馒头都有一个的,那只因另外的一半
已被人吃下肚子里。”
老山东道:“不错。”
王大小姐道:“另外的一半宝塔呢?”
老山东道;“倒了。”
王大小姐道:“怎么会倒的?”
老山东道:“因为它太高。”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又道;“宝塔跟人一样,人爬得太高,
岂非也一样比较容易倒下去?”
邓定侯没有再问,心里却在叹息,这句话中的深意.也许没有
人能比他了解得更多。
了解得越多,话也就说得越少了。
老山东道:“这宝塔本来有十三层的.听说花了七八年的功夫才
盖好。”
王大小姐道:“现在呢?”
他目光闪动着,忽又接着道:“上面七层宝塔倒下来的时候,下
面正有很多人在拜祭的。”
王大小姐动容道:“那么宝塔倒下,岂非压死了很多人?”
老山东道:“据说也不太多,只有十三个。”
王大小姐的手已冰冷。
老山东淡淡道;“一个人若是死得很冤枉,阴魂总是不散的,所
以这十三个人,就是十三条鬼魂。”
一阵风吹过,王大小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大小姐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老山东道:“能。”
这个字说出来,断塔上忽然亮起了一点灯光,阴森森的灯光,就
象是鬼火。
王大小姐屏住了气,问老山东道:“那上面怎么会忽然有人了?”
老山东道:“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人?”
王大小姐瞪着他.道:“你答应我不再说的了。”
老山东笑了笑.道:“我说了什么?”
王大小姐咬住嘴唇,顿了顿脚,道:“不管那是人是鬼,我都要
上去看看。”
她已经准备冲上去,邓定侯却一把拉住了她,道:“你用不着去
看,我保证那一定是人,只不过,人有时候比鬼还可怕。”
想到那个人的阴狠恶毒,王大小姐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实在也有点害怕;“但是我们若连看都不敢看,又何必来呢?”
邓定侯道:“我们当然要去看看的。”
王大小姐道:“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邓定侯摇摇头,道:“我一个人过去看,你们两个人在这里看。”
王大小姐几乎要叫出来了,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邓定侯解释道;“你们可以在这里替我把风,假如我失了手,你
们至少还可以做我的接应。”
王大小姐道:“可是我….”
邓定侯打断她的话,道:“三个人的目标是不是比一个人大?”
王大小姐只有承认。
邓定侯道:“你总不至于希望我们三个人同时被发现,一起栽在
这里吧?”
王大小姐只有闭上了嘴,闭上嘴的时候,她当然又开始在咬唇。
老山东道;“山神庙后面有棵银杏树,这树离宝塔已不远.我们
可以躲在那里替你把风。”
王大小姐这时忽然又开了口,道:“却不知树上有杏子没有?”
老山东道:“你现在想吃杏子?”
王大小姐道:“我不想吃,我只不过想用它来塞住你的嘴。”
(五)
宝塔虽然已只剩下六层,却还是很高,走得越近,越觉得它高。
有很多人也是这样子的,你一定要接近他,才能知道他的伟大。
他若是站在宝塔往下面看,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甚至连一点儿
灯光都看不见了。
巨大的山峦阴影,正投落在这里,除了这一点灯光外,四面一
片黑暗。
风声更低沉。
除了这低沉如叹息的风声外,四面也完全没有别的声音了。
邓定侯的动作很轻,他相信就算是一只狸猫,行动时也未必能
比他更轻巧。
黑暗又掩住了他的身形,他也相信塔上的不管是人是鬼,都不
会发现他的。
但是偏偏就在这时候.塔上已有个人在冷冷道:“很好,你居然
准时来了。”
邓定侯一惊,还拿不准这人究竟是在跟谁说话。,
这人却又接着道;“你既然已来了,为什么还不上来?”
邓定侯叹了口气,这次他总算已弄清楚,这人说话的对象就是
他。
看来他的动作虽然比狸猫更轻,这人的感觉却比猎狗还灵。
他挺起了胸膛,握紧了拳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镇定:“我既然
已来了,当然要上去的。”
每一层塔外,都有飞檐斜出,以邓定侯的轻功,耍一层层的飞
跃上去并不难。
但是他却宁可走楼梯。他不愿在向上飞跃时,忽然看见一把刀
从黑暗中伸出来。
他也不想被人凌空一脚踢下,象是条土狗一样挥死在这里。
他宁可走楼梯。
不管塔里的楼梯有多窄,多么黑暗,他还是宁可走楼梯的。
就算塔里面也有埋伏,他也宁可走楼梯。
只要能让自己的脚踏在地上,他心里总是踏实些。
他一步步地走,宁可走得慢些,这也总比永远到不了的好。
塔里面既没有埋伏,也没有人。
四面窗户上糊着的纸已残破了,被风吹得“叹落,叹落”的响。
越走到上面,风越大.声音越响,邓定侯的心也跳得越快。
塔里面没有埋伏,是不是因为所有的力量都已集中塔顶上?
既然明知他一上到塔顶,就已再也下不来,又何必多费事?
邓定侯的手很冷.手心捏着把冷汗,甚至连鼻尖都冒出了汗。
这倒并不是完全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紧张。
凶手究竟是谁?
奸细究竟是谁?
这谜底立刻就要揭晓了.到了这种时候,有谁能不紧张?
塔顶上当然有人.
一盏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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