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拳头11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Jul  5 08:08:09 1998), 转信

   别无去路

    (—)

    九月十四,晨。


    大厅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阳光。
    这宽阔的大厅,四面墙壁虽然粉刷得雪一般白,却终年不见日
色。
    阴惨惨的灯光,也不知是从哪里照进来的。
    朱五太爷道:“你真的很想?”
    小马道:“真的!”
    朱五太爷道:“你不后悔?”
    小马道:“言既出,永无后悔。”
    朱五太爷道:“好!”
    这个字说出口,完颜兄弟的铁拳已击下,铁拳还未到,拳风已
震耳。
    完颜铁右拳打小马的左颚,完颜钢的左拳打小马的右颈。
    他们每个人只击一拳,这两拳合并之力,已重逾千斤。
  小马没有动。
    快拳必重,重拳必快。
    这两拳既然重逾千斤,当然快如闪电,一拳击出,力量一发,就
如野马脱缰,弩箭离弦,再也难收回去了。
    小马看准了这—点。
    他并不是那种很有机心的人,可是他打架的经验实在太丰富。
    他既然不动,这两拳当然全力击出。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游鱼般滑了出去。
    他几乎已感觉到拳锋触及他的脸。
    他—直要等到千钧一发、生死刹那间,他才肯动.除了经验外,
这还得有多么大的勇气!
    只听“蓬”的一声,双拳相击,完颜铁的右拳.正打在完颜钢
的左拳上。
    没有人能形容那是种多么可怕的声音。
    除了两只铁拳相击声外,其中还带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是这两个神话中巨人般的大汉.却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们还是山岳般站在那里,横肉绷紧的脸虽已因痛苦而扭曲,冷
汗如雨.但是他们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小马身子滑出.骤然翻身,忽然一拳击向完颜铁的右肋。
    完颜铁并没有倒下去。
    他还有一只拳头,反而挥拳迎了上去。
    小马的拳头并没有变化闪避,他是个痛快人,喜欢用痛快的招
式。
    又是“蓬”的一声,双拳相击,声音更可怕,更惨烈。
    小马的身子飞出,凌空翻了两个跟头才落下。
    完颜铁居然还没有倒下去。
    可是他也似已站不住了。
    他的全身都已因痛苦而痉挛,满头黄豆般的冷汗滚滚而落。
    他的双手垂下.拳骨已完全碎裂。
    但他却还是没有哼一声。
    他宁死也不能丢人,不能替他的主宰丢人,就算他要死,也只
能站着死。
    小马忍不住道;“好汉子!”
    完颜钢双眼怒凸.瞪着他.一步步走过去。
  他还有一只拳头。
    他还要拼!
    孤军奋战,不战死至最后一人,绝不投降,因为他们有勇气,还
有一份对国家的忠心。
  这个人也—样。
    只要还有一分力气,他就要为他的主宰拼到底。就算明知不敌,
也要拼到底。
    小马在叹息。
    他一向敬重这种人,只可惜现在他实在别无选择。
    他也只有拼,拼到底。
    完颜钢还没有走过来,他已冲过去.他一拳击出,笔直如标枪。
    这一拳并不是往完颜钢拳头上打过去的,是往他鼻子上打过去
的。
    要从这巨人的铁拳下去打他的鼻子,实在太难,太险。
    小马这么做.也并不是因为特别喜欢打别人的鼻子。
    他敬重这个人的忠诚,他要为这个人留下一 只拳头。
  这一拳没有打空。

    完颜钢的脸上在流着血,鼻梁已碎裂。
    虽然他的眼睛满是金星,已看不见他的对手,但是他还想再拼。
    小马却已不再给他这种机会.小马并不想这个人为了别人毁灭
自己。
    他再次翻身,一拳打在这个人的太阳穴上。
    完颜钢终于倒了下去,只剩下他的兄弟一人站在那里,脸上不
但有汗,仿佛还有泪。
    ——种无可奈何的痛苦之泪。
     既然败了,就只有死。
  他本来想死的。
    可是朱五太爷没有要他死,他就不能死,他只有站在那里,忍
受着战败的痛苦与屈辱,
    他希望小马也过来一拳将他打晕。
    小马却已转过身,面对着二十丈外珠帘中端坐的那个人。
    人在珠帘内.仍然望之如神。
    小马忽然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未五太爷道;“怎么样做?”
    小马道:“你本来早就可以阻止他们的,你早就应看得出他们没
有机会。”
  朱五太爷并不否认。
    完颜兄弟第一拳击出后,他就已应该看得出。
    小马道:“但是你却没有阻止,难道你一定要毁了他们?”
    朱五太爷冷冷道:“一个没有用的人,留着又有何益,毁了又有
何妨?”
    小马握紧双拳,很想冲过去,一拳打在这个人的鼻子上。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一条命,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现在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朱五太爷道:“其实他们刚才本可毁了你的!”
  小马不否认。
    朱五太爷道;“刚才的胜负之分,只不过在刹那之间,连我都想
不到你敢用那样的险招。”
    小马道;“要死中求活.用招就不能不险。”
    朱五太爷道:“你好大的胆。”
    小马道:“我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朱五太爷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一个字:“坐。”

    小马坐下。
    等他转身坐下时,才发现完颜兄弟已悄悄退下去,连地上k的血
迹都看不见了。
    这里的人做事的效率,就象是老农舂米,机动而迅速。
    他坐下很久,朱五太爷才缓缓道:“这一次我要你坐下.已不是
为了你以前做的事,而是因为你的拳头。”
  小马道:“我知道。”
    朱五太爷道:“只不过你有坐还是未必有命。”
    小马道:“你还不肯收下这双拳头?”
    朱五太爷道:“我已看出你这双拳头,的确是杀人的利器。”
  小马道:“多谢。”
    朱五太爷道:“只不过杀人的利器,未必就是忠心的伙伴。”
    他慢慢地接着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若将杀人利器留在身
边.而不知它是否忠心听命,那岂非更危险?”
    小马道:“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
    朱五太爷道:“我至少还得多考虑考虑。”
  小马道:“你不能再考虑。”
  朱五太爷道:“为什么?”
    小马道:“你有时间考虑,我已没有,你若不肯助我,我只有走!”
  朱五太爷道:“你能走得了?”
    小马道:“至少我可以试试看。”
    朱五太爷忽然笑了,道:“至少你应该先看看你的朋友再走!”

    小马的全身冰冷,心又沉下。
  他的朋友也在这里?
  他忍不住问;“你要我看谁?”
  朱五太爷淡淡道;“你并不是第一个到这里送礼的人,还有人的
想法也跟你一样。”
  小马道:“还有谁来送礼?送的是什么?”
  朱五太爷道:“是一把剑。”
    小马道:”常无意?”
    朱五太爷道;“不错!”
    小马功容道;“他的人也在这里?”
    朱五太爷道:“他来得比你早,我先见你,只因为你不说谎。”
    小马怔住。
    朱五太爷道:“坐。”
    小马只有坐下。
    常无意既然也已到了这里,他怎么能走?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完全被这个人控制在掌握中,别无去路。

    (二)

    锣声又响起,门大开。
    常无意赫然就在门外,苍白疲倦的脸,看来已比两日前苍老了
十岁。
    这一夜间他遭遇到什么事?遇到过多少困境?多少危险?
    此时此刻,忽然看见他.就好象在他乡异地骤然遇见了亲人——
一个身世飘零,无依无靠的人,这时是什么心境?
    小马看着他,几乎忍不住要有热泪夺眶而出。
    常无意脸上却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冷冷的说了句:“你也来
了?”
    小马忍住激动,道:“我也来了!”常无意道:“你还好?”
    小马道:“还好!”
    常无意慢慢地走进来,再也不说一个字,甚至连看都不再看他
一眼。
    小马也只有闭上嘴。
    他很了解常无意这个人,就象是焦煤一样,平常是冷冷的,又
黑.又硬,又冷,可是只要一燃烧起来,就远比任何可以燃烧的都
炽热。
    不但炽热,而且持久。
    也许它连燃烧起来都没有发光的火焰,可是它的热力.却足以
让寒冷的人们温暖。
    可是现在他既然已到了这里,别的人呢?是在寒冷的危险中?还
是平安温暖?

    现在常无意也已面对珠帘。
    他并没有再往前走,他一向远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气。
    珠帘中的人也仍然端坐,就象是一尊永远在受人膜拜的神祗。
    常无意在等着他开口。
    东五太爷忽然问道:“你杀人?”
    常无意道:“不但杀人,而且剥皮!”
    未五太爷道:“你能杀什么样的人?”
    常无意道:“你属下也有杀人的人.有些人他们若不能杀,我就
杀。”
    朱五太爷道;“你说得好象很有把握。”
    常无意道:“我有把握。”
    朱五太爷道:“只可惜再利的口舌也不能杀人。”
    常无意道:“我有剑。”
    朱五太爷道:“剑在哪里?”
    常无意道:“通常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到了要杀人时,就在
那人的咽喉间!”
    朱五太爷沉默了.坐了很久,又说出了他刚才说过的两个字;
“看坐。”

    小马坐的是张虎皮交椅。
    交椅的意思,通常并不是张普通的椅子.当然也不是宝座。
    可是交椅的意思,和宝座也差不了太多。
    交椅通常是很宽大,两边有舒服的扶手,大部份人坐上去,都
会觉得宛如坐入云堆里。
    云是飞的,是飘的。
    椅子不是,无论哪种椅子都不是。
    这张椅子却象是飞进来的,飘进来的,谁都看不见抬椅子的人。
    因为抬椅子的人实在太矮、太小,大家只看得见这张宽大沉重
的虎皮交椅,却看不见他们。
    他们的腰绝不比椅子脚粗多少,看来就象是七八岁的孩子。
    他们绝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他们的脸上已有了皱纹,而且有了
胡须。
    他们的腰上,束着三道腰带,一条金、一条银,光华灿烂,眩
人眼目。
    交椅放下,大家才能看见他们的人。
    朱五太爷道:“只要是剑,都能伤人。”
    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道:“一柄剑是否可怕,并不在于它的长短。”
    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道;“人也一样。”
    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道:“这两人都是侏儒, 可是他们从十岁已练剑,现在
他们已四十一。”
    磨剑三十年,这柄剑必是利剑;练剑三十年,这个人如何?
    常无意道:“我知道他们。”
    未五太爷道:“哦?”
    常无意道:“昔年天下第一剑客燕南天,身高一丈七寸,但是剑
法之轻灵变化,当世无敌。”
    没有人不知道燕南天。
    没有人不尊敬他。
    一个人经过许多年渲染传说,很多事都会被夸大。燕南天也许
并没有一丈七寸,但他人格的伟大高尚,却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
    常无意道:“当今最高大的剑客,号称巨无霸,他的剑法却比不
上白玉京。”
    朱五太爷道:“我知道他已败在‘长生剑’ 下十三次。”
    常无意道;“你也应该知道,当今江湖中练剑的人,最高大的人
也不是他。”
  朱五太爷道:“我知道。”
    常无意道:“当今江湖中练剑的人,最矮小的却无疑必是玲珑双
剑。”
    朱五太爷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常无意道:“这两人就是玲珑双剑,死在他们剑下的.至今最少
已有一百一十七人。”
    朱五太爷道:“差不多。”
    常无意道:“他们的腰带,就是他们的剑。玲珑双剑,金银交辉,
金剑长三尺七寸七,银剑长四尺一寸,人短剑长,凌空飞击,很少
人能通过他们的剑下!”
    朱五太爷道:“的确很少。”
    常无意道:“要破他们的剑,只有一种法子!”
    未五太爷道:“什么?”
    常无意道:“要他们根本无法拔出他们的剑。”
    这句话有十三个字。
    说到第二个字,他的剑已在金剑的咽喉上。
    说到第三个字时,他的剑又已到了银剑的咽喉间。
    说到第四个字时,剑镑又到了金剑咽喉。
    说到第十二个字时,他的剑锋已在这兄弟两人的咽喉间移动六
次。
    说到第十三个字时,他的剑已入鞘。
    玲珑双剑呆住了。
    他们的剑根本无法出鞘。纵然一个人的剑能有机会出鞘,另—
个人的咽喉已被洞穿。
    他们并不是完颜兄弟那种纯真质朴的人,他们已看到完颜兄弟
的教训。
    他们谁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象狡兔已死的走狗般,死在别
人剑下。
    他们的冷计已湿透衣裳。

  大厅中又一阵死寂。
    朱五太爷终于不能不承认:“好!好快的剑!”
    常无意并不谦虚。
    小马更不是个谦虚的人,立刻道:“我的拳头也不慢。”
    朱五太爷道;“却不知是你的拳快,还是他的剑快。”
    小马道:‘不知道。”
    朱五太爷道:“你们不想试试?”
    小马道:“也许我们迟早总会试—试的,可是现在…”
    朱五太爷道:“现在怎么样?”
    小马道:“现在我只要我的朋友们安全无恙.太平过山。”
    朱五太爷道:“他们太平过了山,你的拳头,他的剑,就都是我
的?”
    小马看着常无意。
  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大笑,道:“好朋友,果然不愧是好朋友。”
    他的笑声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可是笑声一发,珠帘就开
始摇荡,珠玉相击.“叮当”作响,直到笑声停顿很久,还在不停地
响。
    小马看了看常无意,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位狼山之王的气功,
的确已练到登峰造极、骇人听闻的地步。
    就算他们的一双拳头、一柄剑同时攻过去,也未必是这人的敌
手。
    朱五太爷忽然又问:“你们是九个上山的。三个到了太阳湖,你
们在这里,还有四个人在哪里?”
    常无意道:“在一个安全之地。”
    朱五太爷道:“那地方真的安全?”
    常无意闭上了嘴。
    他实在没把握。
    朱五太爷道;“在这狼山止,真正的安全之地只有一处。”
    小马忍不住问;“太平客栈?”
    朱五太爷冷笑。
    小马道:“不是太平客栈是哪里?”
    朱五太爷道:“是这里。”
    他冷冷的接着道:“普天之下.绝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惹事生非,
纵然丁喜和邓定侯到了这里,也绝不敢放肆无礼。”
    小马道:“除此之外呢?”
    朱五太爷道:“除此之外,无论他们在哪里,随时都可能有杀身
之祸。”
    小马的心悬起。
    他知道这绝不是恫吓.他忍不住问常无意:“现在他们究竟是否
平安?”
    “是的。”
    回答他这句话的人并不是常无意,而是狼山之王朱五。
    小马的心又沉下。
    常无意的指尖在颤抖,掌心已有了冷汗。
    这是他握剑的手,他的手—向干燥而稳定,可是现在他竟已无
法控制自己。
    因为他已听懂了朱五太爷这句话的意思。
    小马也懂。
    既然只有这里才是狼山上唯一安全之地.既然朱五能确定张聋
子、香香和蓝家兄依旧平安无恙,那么他们现在当然也都已到了这
里。
    过了很久,小马才长长吐出口气.道:“他们是怎么来的?”
  “是我带来的。”
    回答这句话的,既不是常无意,也不是朱五太爷。
    门开了一线,一个人悄悄地走进来,竟是郝生意。
    小马的拳头握紧,道:“想不到你又做了一件好生意。”
    郝生意苦笑道:“这次我做的却是件赔本生意,虽然没赔钱,却
赔了不少力气。”
    小马冷笑道:“赔本的生意你也做?”
    郝生意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们都是我的客人,我总不能让他们糊
里糊涂就死在那山洞里。”
    小马道:“什么山洞?”
    郝生意道:“飞云泉后面的一个山洞。”
    小马道:“你怎知他们在那里?”
    郝生意道:“这位常先生虽然觉得那地方又平安、又秘密,却不
知那地方才是真正有死无生的绝地。”
    他又叹了口气,道:“狼山上没有人不知道那地方,前面飞泉险
洞,滑石密布,无论谁都很难从里面攻出来,后面更无路可退,若
有人攻进去,你让你们往哪里走?”
  常无意的脸色铁青。
    小马忍不住道;“那么秘密的地方,你能找得到,倒也不容易。”
    郝生意立刻同意:“若不是有人带路,实在很难找得到。”
  小马道:“带路的人是谁?”
    常无意不开口,郝生意又抢着道:“一定是猎狗。”
  小马道:“猎狗?”
    郝生意道:“猎人先放条狗出去把老虎引到有陷阱地方,老虎才
会掉下去,这种狗,就叫做猎狗。”
    小马道:“你知道那条猎狗是什么人?”
  郝生意道:“当然知道。”
  小马道:“是谁?”
  郝生意道:“就是我。”

    这次小马握紧的拳头居然没有打出去。
    他的拳头只打人,不打狗。
    这个人的确是条狗,甚至比狗都不如, 
    郝生意居然还振振有辞,道:“我答应过那老太婆,要报她一次
恩;我也答应过朱五太爷,绝对听他老人家的话,现在我两样都做
到了。”
    小马道:“哦?”
    郝生意道;“你们要我带你们来见朱五太爷,我已带你们来了.
因为朱五太爷也正好要我带你们来见他,所以我不但还了那老太婆
的情,也没有违抗朱五太爷的命令。”
    他长长吐出口气,笑道:“我是个生意人,要做生意,就得两面
讨好,谁都不能得罪的。”
    小马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杀柳大脚?”
    郝生意道:“要杀她的不是我。”
  小马道:“是谁?”
    郝生意道:“只有朱五太爷才能叫我杀人。”
    小马道:“柳大脚得罪了他?”
    郝生意道:“我是个生意人,只管做生意,别的事我从来不问。”
    小马道:“杀人也是生意?”
    郝生意道;“不但是生意.而且通常都是好生意。”
    常无意突然道:“这种生意我也常做。”
    郝生意笑道:“我看得出。”
    常无意道;“只不过我通常只杀人,不杀狗。”
    郝生意笑得已有点勉强,道:“这附近好像没有狗。”
  常无意道;“有—条。”
    郝生意退后几步,笑得更勉强,道:“你既然从不杀狗,这次当
然也不会破例。”
    常无意冷冷道;“偶而破例一次也无妨。”
    郝生意笑不出了,骤然翻身,想夺门而出。
    门还没有拉开.剑已飞来,四尺长的软剑标枪般飞了过去,从
他的后背穿入,前胸穿出,“夺”的一声,活生生将他钉死在门上。

    他死得实在很冤。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竟有人敢在这里出手!

    (三)

    没有惨呼。剑锋一下子就已经穿透心脏。
    大厅中一片死寂。过了很久,朱五太爷才缓缓道:“你好大的胆
子。”
    常无意不开口,小马却抢着替他回答:“他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朱五太爷道:“你竟敢在这里杀人!”
    小马又抢着道;“他本来不敢的,只不过他也不愿坏了自己的规
矩。”
    朱五太爷道:“什么规矩?”
    小马道:“他一向不喜欢别人骗他,骗了他的人,从来没有活过
半个时辰的。”
    朱五太爷道:“你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小马道:“什么规矩?”
    朱五太爷道:“杀人者死!”
    小马道:“这是条好规矩。”
    朱五太爷道:“所以我也不愿有人坏了这条规矩。”
    小马道:“我也不愿意。”
朱五太爷道:“那么现在你就替我杀了他。”
小马道:“是。”
他转过身.面对常无意:“反正我早就想试试,究竟是我的拳头快,
还是你的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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