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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楚留香之新月传奇4-5
发信站: 紫 丁 香 (Thu May 14 08:37:08 1998), 转信
第四章 胭脂·宫粉·刨花油
小镇,长街。
春天的太阳就像是小姑娘的脸一样,终于羞答答的从云层里露
出来了,暖洋洋的照在这条很热闹的长街上,大姐姐小弟弟少奶奶老
太太都脱下了棉袄,穿上了有红有绿的春天衣裳,在街上遛达著晒太
阳,让别人看他们的新衣裳。
用三根鸡毛两个铜钱做成的毽子满街跳跃,各式各样五颜六色
的风筝飞满在蓝天上,连老太爷的嘴里都偷偷的含著一颗桂花糖。
漫长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大家都淮备好好的享受一下春天
的欢乐。
胡铁花又变得很开心了,指著街边一家代卖蟹粉汤包生煎馒头
和各色茶食点心的小茶馆:“我们到那里去坐坐好不好。”
楚留香立刻同意:“你去吧。”
“你呢?”
“我要先到对面那家铺子去一趟。”
对面有家门面很窄的小店,门口接著的一块白木扳上写著“崔
大娘老店专卖上好姻脂、宫粉、刨花油。女客绞脸、梳头、穿耳孔,一律
只收二十文。”
胡铣花看到楚留香真的定进这家铺子去.实在有点吃惊。
“这个老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更奇怪的是,楚留香非但走进了这家铺于,而且还走到后面一个
接著棉布窗的门里去了,一进去就没有再出来。
胡铁花吃了两笼汤包,二十个生煎馒头,又就著一碟麻糖喝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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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茶,还没有看到楚留香出来。
可是里面却有个慈眉善目满脸和气的白胡子小老头,拄著根长
拐杖走了出来,而且一直走到胡铁花面前,而且还老实不客气的在他
旁边一张凳子上坐下,而且还叫了一大碗火腿于丝、二十个蟹壳黄小
烧饼、两碟酥炸小麻花,吃得不亦乐乎。
胡铁花看呆了。
幸好他还不是个真的呆子,还能看得出这个小老头就是楚留
香。
“你这个老王八蛋,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像这种鬼样子?”
楚留香根本不理他,吃完了就站起来,抹了抹嘴就走。
胡铁花也赶紧站起来淮备跟他一起走,忽然发现一个夥计提著
个大茶壶站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用一双斜眼看著他,打著一口扬
州官话说“老太爷,在我们这块吃东西的客人,都是付过帐才走的,
老太爷,你说对不对?”
当然对,吃东西当然要付帐。
付帐是要用银子付的,没有银子用铜钱也行,不幸我们这位胡老
太爷一向没有带这种东西的习惯。
不付帐就走当然也可以,就真有十个这样的夥计也拦不住他。
只可借我们这位胡老太爷脸皮还没有这么厚。
所以他只有坐下去,只要不走,就用不著付帐了,在这种茶馆里,
客人爱坐多久就坐多久,从一清早坐到天黑打佯都行。
那个夥计虽然拿他没法子可是不管走到哪里,那双斜眼都在盯
著他。
胡铁花正在发愁,忽然看见有个一定会帮他付帐的人来了。
一个身材瘦瘦弱弱,长得标标致致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用碎花棉
布做的小夹袄,一张清水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一对黑白分明的剪水双
瞳里仿佛带著种说不出的幽怨之意,看起来真是楚楚动人。
茶馆里的人眼睛都看得发了直,心里都看得有点痒痒的。
谁知道这么样一朵鲜花竟插到牛粪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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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找的不是别人,却是刚才那个吃过东西不付帐就想溜之大
吉的小赖皮。
胡铁花当然明白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上一次他也是这么
样上当的。一直等到她用刀尖逼住他咽喉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又柔
溺又文静的小始娘其实比谁都狠毒。
小姑娘已经在他旁边坐下来,痴痴的看著他,眼里充满了幽怨和
哀求,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对他说“我替你付帐,你跟我走。”
她说的话和她的表情完全是两回事,胡铁花忍不住笑了。
“我不跟你走,你也一样要替我付帐的。”他的声音也很低,他的
脚已经在桌子下面踩住了她的脚,“这一次好像轮到你要听我的话
了。”
小姑娘又痴痴的看了他半天,眼泪忽然像一大串断了线的珍珠
一般一大颗一大颗的掉了出来。
“求求你跟我回去吧,婆婆和孩子都病得那么重,你就不能回去
看看他们么?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
这一次她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是很低,却已经足够让附近每个人
都听得清楚。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几十双眼睛往胡铁花脸上盯了过来,
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轻视厌恶与愤怒。
胡铁花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只又肥又大又脏又臭的
过街老鼠。如果还不赶快走,恐伯就要被人打扁了。
一锭足够让他付帐的银子已经往桌子下面塞到他手里。
长街上已经有一辆马车驰过来,停在这家茶馆的大门外。
胡铁花只有乖乖的跟她走了。
另外三个小姑娘已经在车厢里等著,胡铁花反而豁出去了,大马
金刀往她们中间一坐,顺手就把刚才那个小姑娘的腰一把搂住。
“想不到你原来是我的老婆。”胡铁花笑嘻嘻的说,“亲爱的好老
婆,你究竟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四个小姑娘都沉下了脸,冷冷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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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也不在乎了。
他的气力已恢复,就凭他一个人,已经足够对付这四个黄毛丫头
了。
何况楚留香一定不会走远的,如果说他现在就坐在这辆马车的
车顶上,胡铁花也不会觉得奇怪,更不会不相信。他对楚留香一向有
信心。
“其实不管你要把我带到哪里都没有关系。”胡铁花说得像真的
一样,“反正你已经是我的老婆,总不会谋杀亲夫的。”
小镇本来就临江不远,车马停下时,已经到了江岸边。
春草初生,野渡无人,江面上烟波荡漾,风帆点点,远处仿佛还有
村姑在唱著山歌。
江南的三月.春意已经很浓了。
胡铁花迎著春风伸了个大懒腰,喃喃的说:“不知道从哪里才能
弄点酒来喝喝,就算酒里有迷药,我也照样会喝下去。”
四个小姑娘铁青著脸,瞪著他。
“上次我们是用迷药把你逮到的,你虽然在我们手里,心里一定
不服气。”
“在你那个狗窝里,那个又奸又鬼的楚留香趁我们不注意,占了
我们一点便宜,你心里一定认为我们全是好欺负的人。”
“所以这一次我们就要凭真功夫跟你动手了,要你输得口服心
服。”
“我们只问你,这一次你若败在我们手里,你准备怎么办?”
四个小姑娘能说会道,胡铁花却听得连嘴巴都要气歪了。
“如果你们一定要凭真功夫跟我动手,我也只好奉陪。”
胡铁花笑道:“如果我输了,随便你们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对
没有第二句话说。”
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胡铁花绝对可以算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
手,他自己所独创的“蝴蝶穿花七十二式”,更是江湖中难得见到的绝
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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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位小姑娘却好像觉得他还不够愉快,居然又做出件让他更
愉快的事。
她们忽然把自己身上大部份衣服都脱了下来,露出了她们修长
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腿,纤细灵活而善于扭动的腰。
她们的脸上虽然不施脂粉,身上却好像抹了一层可以使皮肤保
持柔润的油。在阳光下看,她们的皮肤就像是用长丝织成的缎子 样
细致光滑。
这时候她们已经将兵刃亮了出来。她们用的是一把刀,一把剑,
一支判官笔和一对分水峨嵋刺,虽然也全都是用精钢打造的利器,却
比一般人用的兵刃小了一半,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一
样。
胡铁花觉得好玩极了,甚至已经在暗中盼望,只盼望楚留香不要
来得太快。
大眼睛的小姑娘好像已看出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忽然冷笑道,
“如果你觉得这是件很好玩的事,那么我保证你很快就会觉得不好玩
了。”
她说的居然是真话,胡铁花果然很快就觉得不好玩了,而且很不
好玩。
她们的兵器虽然又小又短,可是一寸短、一寸险,著著抢攻,著著
都是险招,又快又险又准又狠。
她们的腰和腿都很灵活,转移扭动时,就好像水中的鱼。
鱼是不穿衣服的。
这四个小姑娘现在穿的也只不过比鱼多一点,很多不应该让人
看到的地方都被人看到了,尤其是在扭动翻跃踢蹴的时候。
这种情况通常都会使男人的心跳加快,呼吸变急,很难再保持冷
静。如果这个男人舒舒服服的坐在旁边看,必然会看得狠愉快。
可是对一个随时都可能被一刀割断脖子一剑刺穿心脏的男人来
说,这种影响就非常可怕了。
尤其是胡铁花这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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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会对他产生多么不良的影响,可惜他就算不
想去看都不行。
他一定要看看她们,对她们每一个动作都要看得很仔细,否则他
的咽喉上很可能立刻就会多一个洞。
她们手里拿著的并不是玩具而是致命的武器。
最要命的是.胡铁花的眼力特别好,甚至连她们腿上肌肉的弹动
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样看下去,定会让人看得受不了的。说不定会把人活活看
死。
胡铁花又开始在盼望了,盼望楚留香快点来。
如果是楚留香在跟她们交手,如果他能站在旁边看那就妙极了,
就算要他看三天三夜他也不会看厌的。
只可惜他左等右等楚留香还是踪影不见。
“你不必等了。”大眼睛的小女孩子说:“那个忽然变成了老头子
的楚留香不会来的。”
“什么老头子?”胡铁花居然也会装糊涂“哪个老头子?”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腰最细腿最长让人看得最要命的一个女孩子冷笑著说:“我们正
好亲眼看见他走进崔大娘的店里去,又正好亲眼看见那个老头子走
出来,跟你坐在一起吃包子。”她说 “难道你还以为我们看不出他就
是楚留香?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猪?”
胡铁花希望她们说话,说得越多越好,无论谁在说话的时候,动
作都会慢下来的。
所以他又问:“你们怎么知道那个老头子不会来?”
“因为我们早就准备好几个人去对付他了,如果现在他还没有
死,运气已经很不错。”
“你们要他死?”胡铁花说“万一他不是楚留香怎么办?”
“那就算我们杀错了人。”最温柔的那个小姑娘说:“杀错个把人,
也是很平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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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实在太平常了,就算杀错七八十个人也没什么关系。”胡铁花
叹著气说:“只不过以后你们想起这种事的时候,晚上也许会睡不著
的,那些冤鬼说不定就会去拜访拜访你们。”
“你放心,我们晚上一向睡得很好。”
“就算你们睡著了,也说不定会梦见那些冤鬼在脱你们的裤子。”
“放你的屁。”
“放屁?谁在放屁?”胡铁花说:“如果有人在放屁,那个人绝对不
是我,我从来都不会放屁的。”
“不可以,千万不可以。”
他们忽然听见一个人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骗小姑娘,你明
明比谁都会放屁,怎么能说不会?你不会谁会?天下难道还有比你更
会放屁的人?”
胡铁花笑了,大笑。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运气比你更好的
人,你怎么会死?”
江岸旁边有块石头.楚留香就站在这块石头上,手里还托著一叠
帽子,最少也有六七顶。
刚才这抉石头上明明还没有人的,忽然间他就已出现在这抉石
头上。
四个小站娘的脸色都变了,忽然出手枪攻几招,然后就同时飞跃
而起。
“快抓住一个。”楚留香大声说“只要抓住一个就好。”
可惜胡铁花连一个都抓不住。
他本来已经抓住了腿最长的那一个,抓住了她的小腿,可借一下
子又被她从手里滑走。
这些小姑娘简直比鱼还滑溜。
水花四溅,水波流动,四个小姑娘都已跃入了江水,江水悠悠,连
她们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胡铁花只好看自己的手,他一手都是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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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像油鸡一样?为什么
要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抹上一层油?”胡铁花叹著气,“如果我将来娶了
老婆,只要她身上有一点油,我就用大板子打她的屁股。”
“对,我应该打屁股,我连一个都没有抓住。”胡铁花生气了,“可
是你呢?你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没有手,你自己为什么不来抓?”
楚留香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能用点脑筋想想,像我这么有身
份的人怎么能去抓女人的腿。”
胡铁花像只大公鸡一样瞪著他,瞪著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笑
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你还有件事更该打屁股。”
楚留香说。
“什么事?”
“刚才你骗她们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就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把她们
制住,最少也可以制住其中两个。”楚留香问:“她们的招式间明明已
经有了破绽,你却像瞎子一样看不见。”
“我怎么会看不见?”胡铁花说 “只不过我虽然不像你这么有身
份.多少也有一点身份的,怎么能往一个光溜溜的大姑娘那种地方出
手!”
他本来一直在笑的,忽然间就不笑了,又变成像是只大公鸡一样
瞪著楚留香。
“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有机会出手的?难道那时候你就已经来
了?”
“如果我没有来,我怎么会看见?”楚留香悠然道:“如果我没有看
见,我怎么会知道?”
胡铁花瞪著他,就好像一只大公鸡瞪著一条蜈蚣一样,而且还在
不停的冷笑。
“好!好,好,好极了,原来你早就来了,早就躲在一边偷偷的看
著。”胡铁花摇头、叹息、生气,“你的好朋友随时都可能被人一刀割断
脖子,你却躲在那里偷看女人的大腿,你惭愧不惭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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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惭愧,我本来实在非常惭愧。”楚留香说,“可是我忽然想到如
果你是我,恐怕现在还在看,还没有出来。”
他很愉快的说“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这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
了。”
胡铁花又在叹息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
蛔虫?”
车马早就走了,带著她们脱下来的衣服走了。
这四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历?是谁指使她们来的?看她们的身手和
机智,一定从小就受到极严格的专门训练,训练她们来做这一类的
事,能够把这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训练得如此出色的人,当然也是个
极厉害的角色。
在她们的幕后,无疑还有个实力极庞大的组织在支持她们,指挥
她们。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如果找上了一个人,是绝不会就此罢手的。
胡铁花叹了口气:“老实说,我自己也觉得我实在应该打屁股,居
然会址她们全都溜了。”他问楚留香.“可是你呢?你为什么不把刚才
对付你的那些人抓住一两个?却把他们的帽子带了回来,难道你能从
这几顶帽子上看出他们什么来历?”
“我根本用不著盘问他们的来历。”
“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认得他们。”楚留香说.“他们都是铁剑先生在上
一次清理门户时被逐出的弟子,在江湖中流落了几年,志气渐渐消
磨,渐渐变得什么事都肯做的,这次他们只不过是被那四个小姑娘花
了一万两银子雇来对付一个白胡子老头的,而且刚才把这笔生意接
下,根本也不知道他们的雇主是谁。”
“他们知不知道这个白胡子老头就是楚留香?”
“大概也不会知道,否则他们恐伯就不会接这笔生意了、”
“就在你走出崔大娘的老店,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她们就能找
到人来对付你!”胡铣花叹息:“这四个小丫头的本事倒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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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们自已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是这附近一带一定有她
们的人,”楚留香说,“这些人的神通一定都不小,所以她们无论要干
什么都方便得很。”
他拍了拍胡铁花的肩“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分开来走 而且我要
先走一步。”
“为什么?”
“因为这个白胡子老头已经被人认出来了,已经没法子再混下
去。”
“所以你又要去找那位崔大娘?”胡铁花说:“难道她也是位精于
易容的高手,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你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本来就多得多。”
“这次你准备要她把你变成什么样子?”
“我不能告诉你。”楚留香说 “也许还是小老头.也许是个大腹
贾,也许是条山东大汉,也许是个文弱书生,总之是个你从未见过面
的人,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见过,只不过我一定会在你附近的。”
他又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安全,如果连你都不知道那个
人是我,别人当然更看不出来了,这样子我才好保护你。”他吸了口
气,“我对你实在比你对你的妈还要好得多。”
胡铁花一直在摸鼻子。
他摸鼻子的动作和神态,和楚留香简直完完全全是一个样子。
只不过楚留香摸鼻子的时候通常都不会笑的,他却忽然笑了,又
笑得弯下了腰。
“你笑什么?”
“我忽然想到一件非常好笑的事。”胡铁花说,“我忽然想到你如
果要扮成一个大姑娘,说不定有很多男人都会看上你的,如果其中有
一个采花大盗,那就更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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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富贵客栈里却灯火通明,照得客栈里每个角落都亮如白
昼。
他们不在乎这一点灯油蜡烛钱。
这家客栈的名字取得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的价钱越来越贵,
他们的老板当然就越来越富了,所以才叫做富贵客栈。
这么样一家客栈怎么会在乎这么样一点小钱?
富贵客栈里最好的一间房就是“富”字号房,这天晚上胡铁花就
住在这问房里。
他的气派一向都大得很,有谁会想到这位大爷身上连一个铜钱
都没有。
这一类的事连胡大爷自己都常常会忘记,别人怎么会想得到?
先把好酒好菜都叫进房里来,摆满了一桌子,一个人喝酒虽然无
趣,他还是喝了不少。
──楚留香这小子现在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了?这小子
难道真的以为我会认不出他来?就算他烧成灰,我也认得出的。
房里有一面磨得很好的铜镜,胡铁花对著镜子笑了。
为了表示他对自己的佩服,他又敬了自己一大杯。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嗅到了一股药香。
胡铁花的酒量是连他自己都非常佩服的。
现在他虽然已经有了点酒意,距离喝醉还差得很远。
他的鼻子也不像楚留香的鼻子,他的鼻子一向灵得很,如果他有
个朋友在五里之外喝酒.他立刻就能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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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药香根本就不香。
那是个很奇怪的味道,是好几种很特别的药草混合成的味道.
这几种药草都是治疗外伤的,如果一个人要把这些药草都配在
一起,配成一帖药来治病,那么这个人受的伤一定不轻。
煎药的地方好像就在隔壁一间房里。
如果一个人受了伤要把药罐子带回自己房里去煎,那么这个人
一定有不少很可怕的对头,而且很可能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受了重伤已经是件很可怜的事了,没有朋友更可怜。
胡铁花忽然觉得很同情这个人,很想过去陪陪他,陪他喝喝酒聊
聊天,如果他的对头来了,说不定还会帮他抵挡一阵。
幸好胡大爷的酒还没有喝到这么冲动的时候,还没有忘记现在
是绝不能再惹上任何麻烦的。
不幸的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闻壁房里传来“波”的一声响,
好像有个药罐子被打破了。
药香更浓烈。
胡铁花居然还没有冲动,居然还能忍耐住,没有冲过去。
他也不必再冲过去了。
因为隔壁的那间房已经先冲了过来,不是房里的人冲了过来,而
是整个一间房都冲了过来,“轰”的一声大震,两间房中间的墙已经被
击破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洞,一个人忽然从洞里飞进,两问房忽然就变
成了一间。
胡铁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根竹竿。
一根黑色的竹竿。
这根黑色的竹竿被一个人用一只青筋凸起的大手紧紧握住,这
一个人却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最多只能算半个。
他的右臂早巳被齐肩斩断,右眼已经瞎了,眼上还留著“十”宇形
的伤疤。
现在他的左腿也断了,是从膝盖上面被砍断的,而且好像是被他
自己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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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砍下来的半截腿,此刻还在,他倚著墙坐在床上.这半截
腿就在他身旁,黝黑枯瘦而且特别长的大半截腿,已因伤势化脓而腐
烂。
他左肩上的伤势也同样恶劣,伤口里已经隐隐发出恶臭,刺伤他
的那个人用的也不知是兵刃还是暗器,不但出手毒辣,而且一定有
毒。
想不到他还是硬撑了下来,而且一直撑到现在,宁愿再把自己一
条腿砍断,还耍继续撑下去。
这个人虽然已经只剩下半个人了,却还是一条硬汉。
现在他又已被四个人用六件武器围住,四个冷静而残酷的人,六
件在一瞬间就可以夺人性命的武器,一个人用蛇鞭、一个人用长剑、
一个人用一双薄薄的雁翎刀、一个人用一对分水峨嵋刺。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还是很硬,还是紧紧的握住他的黑竹
竿,居然连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刚才来的本来有五个人,第五个人本来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却被
他用他手里的那根黑竹竿顶了回来,一下子撞在墙上。
“富贵”和“坚强”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所以富贵客栈的
这道墙一下于就被他撞被了一个大洞。
胡铁花并没有想到这个人就是黑竹竿,也没有去想黑竹竿是怎
么样一个人。
他用眼睛的时候通常都要比用脑筋的时候多一点。
他只看见了这个已经只剩下半个人的人还是这么样一条硬汉。
他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硬汉。
所以他忍耐不住了.顺手就把一个酒坛子摔了出去。
“你们四个人对付人家半个人。”胡铁花大吼,“你们要不要脸?”
一个酒坛子摔出去,六件兵刃就已经有五件往他身上攻了过来,
攻的都是他的要害。
“你问我们要不要脸?你要不要命?”
分水峨嵋刺虽然是在水中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的武器,不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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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样犀利。
蛇鞭如毒蛇,雁翎刀翻飞如雁。
这些人的武功竟远比胡铁花预料中强得多,胡铁花也不一定会
败在他们手里,可是他已经在叫了。
“姓楚的,你说你一定会在我附近的,你在哪里?”
“姓楚的是不是楚留香?”蛇鞭冷笑,“你是不是想用楚留香来吓
人?”
“我吓什么人?”胡铁花也在冷笑,“你们根本连一个像人的都没
有,我吓你们个鬼。”
还没有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几乎就已经变成了鬼,泥鞭差一点就
缠住了他的脖子,旁边的一把雁翎刀差一点就割断了他的咽喉。
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连一点点都不能差的,就算只差一点
点都不行。
所以胡铁花还活著,不但活著,而且活得非常偷抉。
他已经看见楚留香了。
没有车没有马,连轿子、驴子、骡子都没有,胡铁花只有走路。
从那边江岸走到这家客栈,他看见了很多人,其中当然有几个比
较特别的。
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公公,一个肚子并不太大的大腹贾,一条满脸
落腮胡子的大汉,一位文质彬彬的文弱书生。
这四个人恰巧和楚留香自己说的那四种形像一样,所以胡铁花
早就在注意他们了。
虽然他也看不出这四个人里面哪一个是楚留香,可是其中最少
有一个人是的。
现在他果然看到了一个。
一个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白面书生,手里轻轻的摇著一把折扇,
忽然间就已出现在门外。
胡铁花笑了,很愉快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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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这一次你一定会来得比较快,因为这四个人绝对没有
上一次那四个小姑娘那么好看。”
白面书生也带著微笑,轻摇著折扇施施然从门外走进来。
他的这把折扇无疑就是他的武器。
不管是件什么样子的东西,只耍到了楚留香手里就是武器.致命
的武器。
胡铁花看得出他立刻就要出手了,只要他一出手,这四个人之中
最少也要有两个会倒下去,何况黑竹竿还在硬撑著,一直盯著他的那
个人也一直紧握著掌中长剑,丝毫不敢有一点大意。
所以胡铁花笑得更愉快!
“其实你就算不来,我也一样可以把这四个龟孙全都摆平,可是
你既然来了,我最少也得留一两个给你。”胡铁花很大方的说,“随便
你挑一两个吧,剩下来的全归我。’
“你真客气,真要谢谢你。”
白面书生也笑得很愉快,甚至比胡铁花更愉快,因为他手里的折
扇已风车般旋转飞出,刀轮般向胡铁花辗了过去。
胡铁花刚闪开这个刀轮,已经有六件武器逼到了他身上六处要
害的方寸间。
这六件武器中最可怕的既不是蛇鞭,也不是峨嵋刺和雁翎刀,而
是一根手指。
就在折扇离手的这一瞬间,白面书生就已经到了胡铁花面前,用
左手的一根食指对准了胡铁花脑门上的天灵穴。
胡铁花动都不能动了。
虽然对方的人比他多,而且都是一流高手.他本来也不会这么容
易就被人制住的。
可惜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楚留香居然不是楚留香。
“我姓白,就是白面书生的那个白,也就是白雪、白云、白玉的那
个白。我的名字就叫做白云生。”这位斯斯文文的书生说:“阁下若是
把我当作了别人,就是阁下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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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忽然大声说“我实在不应该把你当作那个人的,那个人
简直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人 是个缩头乌龟,一直躲到现在还不出
来。”
他在这里一骂,外面果然就有人答腔了。
一个人坐在窗户对面的屋脊上,用一种故意装出来的声音说:
“胡铁花你急什么?我保证他们绝不会动你一根寒毛的,你若死了.
还有谁肯把那位公主护送到史天王那里去?”
白面书生皱了皱眉,上上下下打量了胡铁花两眼,态度更温和。
“阁下就是胡铁花胡大侠?”
“大概是的。”
白面书生微笑:“那么这件事大概是个误会了,实在抱歉得很。”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已经在往后退,一直旋转不息的折扇,直到
此时才慢下来,他伸手一招,这柄折扇就到了他手里。
“看在胡大侠面上,我们今天绝不动这里任何人一根毫发,”白面
书生微笑鞠躬,“今天我们就此告辞了,他日后会有期。”
然后他这个人就倒退著轻飘飘的飞起来,转瞬间就已没入夜色
中。
另外四个人的身法也极快,身形一闪间,也已全都退走,连刚才
一头撞人胡铁花房里的那个人都一起走了。
再看对面屋脊上的那个人,也已经站在外面的院子里,身材高高
的,用青布包著头,居然是个长得好像还不错的大姑娘。
胡铁花走到门口,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著她,摸著鼻子苦笑:
“楚留香,这一次我真是佩服你了,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扮成了个大姑
娘。”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脸上已经挨了一耳光。
好大的一个大耳光。
胡铁花被打得怔住了,怔了半天才看清楚这个大姑娘,立刻叫了
出来“我的妈呀!你是花姑妈。”
花姑妈用两只手插著腰,虽然故意装出一副很凶狠很生气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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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眼中却已带著笑:“你这个小王八蛋,居然直到现在才认出我是你
的妈,你说你该不该打?”
“我的妈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胡铁花还在叫“你身上那些肥
肉到哪里去了?”
“有了这么样一个宝贝女儿,你的妈怎么会不变?”花姑妈用一双
笑眯眯的眼睛瞅著他,却故意叹著气说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对
你妈好一点。”
胡铁花的样子看来就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他并没有晕过去,真正晕过去的是刚才已将力气用竭的黑竹竿。
胡铁花立刻赶过去扶著他躺下,看到他的伤,连胡铁花脸上都变
了颜色:“好家伙,真是条硬汉,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够撑到现在。”
花姑妈却又在生气了“我看你不管对什么人都比对你的妈好得
多,如果是我受了伤,我看你大概一点也不会心疼。”
“我的妈呀,这种时候你还在吃什么干醋?”胡铁花说;“你能不能
先去弄一点治伤的药来?”
花姑妈盯著他,连动都不动,只不过慢吞吞的伸出一只手。
伤药已经在她手里了,而且是最好的一种。
胡铁花长长的吐出口气“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可爱的地方,最少
总比那个缩头乌龟可爱一点。”
敷了药之后,黑竹竿就昏昏沉沉的睡著,胡铁花刚松了一口气,
花姑妈已经在盯著他问。
“你这个小王八蛋,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只比乌龟可爱一点?”
胡铁花赶紧否认“我不是说你只比乌龟可爱一点,我说的那个
乌龟也是一个人。”胡铁花说,“其实这个人平时也很可爱的,我实在
想不到今天他怎么忽然变成了个缩头乌龟。’
他的确觉得很奇怪,甚至有点担心。
楚留香应该在附近的,因为他说过他一定会在胡铁花的附近。在
胡铁花危急时,他绝不会躲著不敢出来.
他绝不是那种把话当放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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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今天他连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难道他已经有了危险?也在等著别人去救他?
“我知道你说的是楚留香 每次你快要死的时候,他都会来救
你。”花姑妈说“今天他没有来,只因为今天你绝对死不了的。”
“我为什么死不了?”胡铣花大声说:“只要有那个姓白的一个人,
就已经足够要我的老命了,我怎么会死不了?”
花姑妈甜甜的问他“现在你死了没有?”
胡铁花怔住。
他还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他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会忽然放过
他,而且还变得对他那么客气。
“那位白相公的确是个很可怕的人,连我都很怕他,而且怕得要
命。”花姑妈说“以他的武功如果要杀人,简直比刀切豆腐还容易,可
是他绝不会杀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胡铁花,因为他也知道要把玉剑公主送去给史天王做
老婆的人就是你这位胡大侠。”花姑妈的声音已经不甜了,“像你这么
好的人,他怎么舍得杀你,何况他恰巧又是史天王的干儿子。”
胡铁花不说话了,一直在昏睡中的黑竹竿却忽然呻吟著低语,
“把我的腿拿给我,现在就拿给我。”
这就是黑竹竿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别人听见这句话,一定以为
他还没有清醒。
每个人的腿部在自己身上,他为什么要别人把他的腿拿给他?
幸好胡铁花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就把被他自己砍下来的那半条
腿拿过来。
腿上有脚,脚上有靴子。
黑竹竿挣扎著,用他唯一剩下来的一只手,从靴简里掏出张银
票。
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南七北六十三省都可以通用的“大通”银票。
“这是你付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你。”黑竹竿对花姑妈说:“虽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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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第一次退钱给别人,可是我也知道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就不该退,
要退就得付点利息。”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酷“这半条腿能不能算做利息?”
花姑妈很喜欢笑,该笑的时候她当然会笑,不该笑的时候她也会
笑。
因为她知道大多数男人都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很能让人著迷。
可是现在她笑不出了。
“我低估了史天王,所以才会收你的钱,这是我的错,我应该付利
息给你,如果你认为我所付的还不够,不妨把我这条命也拿去。”黑竹
竿说:“因为我没有钱付给你,你也应该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常常都会
把钱莫名其妙的花出去。”
“你知不知道你赚的钱是卖命的钱?”
“我知道。”黑竹竿冷冷地说:“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更要花得快
些。”
胡铁花忽然把头扭了过去,很用力的扭了过去,就好像这个头已
经不是他的头了。
因为他不想再看下去。
他知道银子是可以花的,十万两银子更可以把一个人花得晕头
转向,连自己的贵姓大名都忘记,他也知道拿出这十万两银子来的人
并不是花姑妈。
可见他实在不想看花姑妈从黑竹竿手里把这张十万两的银票收
回去。
他只听见黑竹竿又在对花姑妈说“我收你十万两,因为我值十
万两,如果我不行,别人更不行,除了我之外,别人根本近不了他的
身,黄病夫还没有踏入大厅就已死在阶下,我看见他死的时候连我自
己都不信他会死得那么快。”
他的声音早已经带著种免死狐悲的哀伤。
“我要你十万两,因为我值十万两,如果我不行,别人更不行。”黑
竹竿说:“我劝你绝对不要再找人刺杀史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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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劝我?”
“因为不管你去找谁都没有用的,天下绝对没有人能伤他毫发。’
黑竹竿黯然道:“我亲眼看见这次跟我去的人一个个全都惨死,实在
不想再让我的同行死在他手里。”
胡铁花心里忽然也觉得很不好受。
他能够了解黑竹竿的心情,一个像黑竹竿这样的硬汉,本来是绝
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但是现在他的血已流得太多,看见别人流的血也太多。
他这─生就好像是无数个噩梦串起来的.这样的人生是多么悲
伤!
胡铁花心里在叹息,眼睛里却忽然发出了光。
因为他忽然看到了一条飞掠的人影,流星般在他眼前飞过,一瞬
间就已消逝。
这个人的身形和面貌胡铁花都看不清,却已经想出他是谁了。
因为这个人飞掠时的身法、速度,和那种飞扬灵动巧妙潇洒的姿
态,都是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的。
胡铁花没有追上去,因为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追得上
楚留香。
“原来他并不是个缩头乌龟。”胡铁花很愉快的叹著气说:“在外
面看著我喝酒自己却没有酒喝,这种事他怎么受得了,不赶抉去找点
酒喝怎么行?”
他喃喃地说“只可惜今天我不能陪你喝了,只希望你能遇到个
漂亮的女人陪你。”
他却不知道楚留香今天晚上不但已经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而且遇到的还不止一个。
富贵客栈是家很大的客栈,除了正楼的上房外,后面还有很多个
跨院.每个跨院里都有好几间房,是特地为一些携家带幼的客商官眷
们准备的,偶尔也会有一些成群结队的武师镖客来投宿。
今天晚上就有一大群已经卸了货交了镖的镖师把最后面两个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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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都包了下来,担了一路的风险之后,他们当然要轻松轻松。
他们这种人是从来就不怕你价钱要得贵的,在江湖人的眼中看
来,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谁也没有想要把一文钱带进棺材去。
楚留香跟在胡铁花后面到这里来的时候,这两个跨院里已经热
闹得很,熏鸡、烤鸭、烧鹅一只只往里面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
不时像穿花蝴蝶般走出走进,再加上一阵阵随风传来的酒香,已经让
楚留香心里觉得有点痒痒的,实在很想进去参加一份。
这些镖师都是常胜镖局里的,凭一杆“胜”字锦旗走遍大江南北,
都是很慷慨、很豪爽的男子汉,其中有好几个都跟楚留香有点交情,
如果楚香帅真的会去加入他们,这些人一定开心得要命。
可惜楚留香不能去,就算去了,他们也不会认得出这个又俗又土
的小商人就是楚香帅。
所以他只有带著一坛酒,躺在屋脊后,嗅著他们的肉香.听著那
些小姑娘弹词唱曲,虽然感到很不是滋昧,却也聊胜于无。
胡铁花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开始在房里喝酒的时候,楚留香
也在喝,躺在屋顶上喝,屋脊的阴影恰好把他挡住。
所以他可以看到一个穿著紧身黑衣人从外面飞掠而来,这个人
却没有看见他。
这个人的身材很瘦小,穿著一身样子非常奇怪的夜行衣,连头带
脸都用黑巾包住,只露出了一双猫一般的大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他的轻功也极高,身法姿态却非常奇,有时居然会用手帮助他的
脚来增加速度,看来就像是条猫一样,也有四条腿四只脚。
但是他行动时不但速度极快,而且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使人非
但不会觉得他的姿态可笑,反而会觉得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楚留香无疑也有了这种感觉。
因为他已经看出了这个人是个“忍者”,来自东瀛扶桑国伊贺山
谷中的忍者,他所施展的身法,正是忍术中的一种“猫遁”。
他们都是见不得天日的人,从年纪幼小时就开始接受极严格艰
苦的训练,过的也是一种极不人道的团体生活!既不能有家,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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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妻子儿女,因为忍者的生命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只要生为忍
者,一生的命运就已被注定。
等到他们长成时他们就要开始接受别人的命令,把自己完全出
卖给别人,无论多艰苦危险的任务都不能不接受。
他的任务通常只有三种偷窃、刺探和谋杀。
──一个东瀛的忍者,为什么会到江南来?这一次他的任务是什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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