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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楚留香--画眉鸟--70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ul 1 07:38:06 1998), 转信
第七章 职业杀人
黑衣人咽喉中「咕嘟」一响,什麽声音都再也发不出来,这秘密就又随 他最後一口气被
咽了下去。
这时外面已传来了李玉函焦急的呼唤声,道:「楚兄,楚兄,你可曾受伤麽?」
呼声中,李玉函和柳无眉已双双掠了进来。
柳无眉随手亮起了个火摺子,瞧见楚留香好生生的坐在床上,就长长松了口气,展颜笑道
:「谢天谢地,我们总算及时赶回来了。」
这两人全身也已湿透,而且神情看来十分劳累,显见这一日一夜间赶路必定十分劳苦。
楚留香盯 他们瞧了半晌,也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不错,两位回来得的确恰是时
候。」
口
口
口
柳无眉燃起了灯,瞪 地上那黑衣人道:「我们要看看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苦苦暗算楚
兄。」
楚留香道:「只可惜现在永远也无法知道他是为什麽来的了。」
柳无眉道:「为什麽?」
楚留香冷冷道:「只因死人是绝不会说话的。」
柳无眉怔了半晌,长叹道:「不错,我的确不该杀了他的,可是我骤然见到一个人提剑站
在楚兄床前,又不知楚兄病势已痊愈,情急之下,竟忘了本该留下他的活口。」
李玉函皱眉叹道:「我就知道你这种轻率的脾气,总有一天会误事的。」
楚留香一笑道:「这怎麽能怪嫂夫人。」
柳无眉垂首道:「这实在应该怪我,但望香帅你……」
楚留香道:「嫂夫人救了我性命,我心中只有感激,绝无他意,嫂夫人若再说这样的话,
反倒令我无地自容了。」
李玉函终於也展颜一笑,道:「想不到楚兄的痛竟好得这麽快,可见吉人必有天相。」
楚留香笑道:「说来惭愧,我糊里糊涂的睡了一天,病居然就好了,却累得贤夫妇为我
急,实在抱歉得很。」
柳无眉忽然掀起了那黑衣人蒙面的黑巾,恨恨道:「楚兄你认得这人是谁麽?」
灯光下,只见这人青惨惨的一张脸上,虽然还存有临死前的惊骇之色,但自眉目间犹可看
出他生前的骠悍和残酷。
楚留香叹道:「我非但不认得此人是谁,而且连见都末见过。」
李玉函皱眉道:「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来暗算楚兄呢?难道幕後还有别人主使?」
楚留香也不答话,却自忱头里拔出了那柄剑,在灯下凝住了半晌,又长长叹了口气,道:
「这柄剑当真是杀人的利器。」
李玉函道:「不错,这柄剑比江湖中通常所用的剑,至少要长叁寸,但却薄得多,也窄得
多,几乎比海南剑派的雪蛇剑还要窄两分,使这种剑的人,剑法想必也和海南剑派一样,
走的是轻捷狠毒那一路。」
楚留香微笑道:「李兄见解精辟,果然不愧为第一剑客的传人。」
李玉函似乎想谦谢两旬,楚留香却又按 道:「使剑的这人,我虽不认得,但这样的剑我
却见过一次。」
李玉函道:「哦?」
楚留香道:「不知李兄可听起过「中原一点红」的名字?」
李玉函动容道:「楚兄说的莫非是那只认钱,不认人的职业刺客,人称「杀人不见血,剑
下一点红」的麽?」
楚留香道:「不错。」
李玉函道:「家父评论当代名家剑法时,也曾提起过此人的名字,说他的剑法自成一格,
本可和薛衣人薛大侠争一日之短长,只可惜他的为人偏激,行事也太毒辣,是以剑法不觉
也走入了邪路。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所以无论他天资多麽高,用功多麽勤,也必然无法
登峰造极。」
楚留香叹道:「就凭这一番话,李老前辈已无愧为当代第一剑客,普天之下,只要是学剑
的人,都该将这番话牢记在心,终生奉行不渝。」
李玉函道:「小正则剑正,心邪则剑邪,这的确是千古不移的道理。」
柳无眉忽然道:「这刺客用的剑,莫非和中原一点红同样的麽?」
楚留香道:「除了剑柄略有不同,其馀无论长短、宽窄都完全一样。」
柳无眉眼波流动,道:「如此说来,这刺客竟是中原一点红派来的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这倒绝无可能。」
柳无眉轻轻咬了咬她那轮廓优美的嘴唇,道:「那麽楚兄的意思是……」
楚留香道:「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这刺客本身和我绝没有什麽瓜葛,甚至根本不认得我
,他这次来行刺,只不过是被别人收买的。」
柳无眉沉吟了半晌,点头道:「不错,这人用的剑既然和一点红完全一样,想必就是一点
红的同门,自然也和一点红同样是以杀人为业的。」
李玉函皱眉道:「江湖中真有这许多以杀人为业的人麽?」
楚留香叹道:「看来 怕是如此。」
他忽然解开了这刺客的衣襟,里面是空的,这种人自然绝不会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带在
身上做 赘。
但楚留香却在他贴身的小衣里发现市样东西——一张数目很大的银票,和一面形状很古怪
的铜牌。
银票是当时最通行,最可靠的一种,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提现,楚留香叹了口气,苦笑
道:「二十万两,这就难怪他要来杀我了,为了二十万两,我说不定自己会将自己杀了的
,我倒末想到我这条命竟如此值钱。」
李玉函叹道:「这人竟不惜花二十万两来寂楚兄的性命,看来他和楚兄的仇恨必定不小。
」
柳无眉忽然道:「我已经可以查出这人是谁了。」
楚留香道:「哦?」
柳无眉道:「这麽大数目的银票,任何银庄都不会随便用出来的,他帐本上一定有记载,
我们只要到这银庄去查查这张银票是付给谁的,岂非就可知道这人是谁了麽?」
楚留香笑了笑,道:「这倒不必。」
柳无眉眼睛瞪得更大,道:「为什麽?难道楚兄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楚留香道:「我若要收买刺客去行刺别人,也绝不会用自己银票的,所以我们就算去查,
非但没有用,而且还会被诱入歧途,找到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去。」
柳无眉默然半晌,轻叹道:「不错,这也有道理。」
楚留香微笑道:「但我现在已至少查出来一件事。」
柳无眉立刻问道:「楚兄已查出了什麽?」
楚留香缓缓道:「现在我至少已知道这人必定是个富翁,因为随随便便就能花得起二十万
两的人,这世上毕竟是不多。」
李玉函已沉默了许久,此刻忽然问道:「这铜牌却是什麽东西呢?」
只见这面铜牌正面的花纹,雕刻 十叁柄剑环绕 一只手,剑的形状,正都和这刺客所使
的完全一样。
铜牌的反面,却只刻 个「八」字。
李玉函皱眉道:「这十叁柄剑是什麽意思呢?」
柳无眉目光闪动,拍手道:「这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李玉函沉吟道:「十叁柄剑,难道就是象徵十叁个人麽?」
柳无眉道:「不错,这十叁个人想必都是以杀人为业,这只手代表他们的首脑,这人在同
门中排行第八,所以反面有个「八」字。」
她向楚留香一笑,道:「而那中原一点红, 怕就是其中的第一把交椅了。」
楚留香叹道:「看来 怕正是如此。」
柳无眉道:「但最可怕的,自然还是那只手,他虽不出面,却在暗中控制 这秘密的集团
,利用这十叁个人做杀人的买卖。」
李玉函骇然道:「江湖中竟有了以杀人为业的集团,那岂非可怕得很。」
柳无眉叹道:「这 怕已不算是近百年来最可怕的事了。」
楚留香虽末说话,心里却很难受:「难怪一点红看来像是心事重重,原来他就是因为陷身
在这血腥的秘密集团中,不能自拔。」
「难怪他决定不再冷血杀人後,就立刻远走穷荒,逃入大漠,因为他知道,那只手绝不会
放过他的。」
任何人只要加入这种组织,除了死, 怕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脱离了。
楚留香现在才知道一点红的眼睛为何总是那麽深沉,那麽忧郁,他只後悔自己以前为何一
直没有想到。
只听柳无眉忽又笑道:「但这集团现在已没有什麽可怕了。」
李玉函道:「为什麽?」
柳无眉道:「因为用不 再过多久,这只手上就要被加上一副手铐。」
李玉函想了想,展颜笑道:「不错,现在他们既然已惹到楚香帅头上来了,楚兄还会放过
他们麽?」
柳无眉道:「何况,这集团的组织既然如此严密,每一票买卖就必定都要经过那只「手」
的,楚兄只要查出这只手,也就能查出收买刺客的人是谁了。」
楚留香忽然一笑,道:「我并不急 找他。」
柳无眉纵然最能控制自己情绪,此刻面上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失声道:「为什麽?」
楚留香微笑道:「这种人连杀人都不敢自己动手,我见了他反而生气,我现在 想去拜见
当代第一剑客的手采,这岂非比苦苦去找那种跳梁小丑愉快得多。」
他凝注 柳无眉的脸,缓缓按 道:「何况,他反正迟早还要来找我的,我又何必急 去
找他。」
柳无眉却抿嘴一笑,嫣然道:「最主要的, 怕还是楚兄怕苏姑娘她们等得 急吧?」
两人相视而笑,李玉函面上却忽然变了颜色,失声道:「胡兄呢?胡兄到那里去了?」
他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胡铁花已不在这屋子里,楚留香居然也一直没有 急,等他问起,
才淡淡道:「他方 好像也发现了个可疑的人,就追出去了。」
柳无眉也失声道:「胡兄已有一只手不能动弹,怎麽可以轻身追敌?」
楚留香道:「这倒无妨。」
柳无眉道:「无妨?楚兄难道不怕他遭了别人毒手麽?」
楚留香笑了笑,道:「他绝不会有意外的。」
柳无眉道:「为什麽?」
楚留香道:「因为别人只不过想要我的命,并不想要他的,方 只不过是要将他诱出去,
好动手杀了我而已。」
柳无眉道:「但——但他为什麽直到此刻还没有回来呢?」
楚留香悠然道:「他若不是在外面偷喝酒,就一定是迷了路。」
柳无眉叹道:「楚兄倒真沉得住气。」
楚留香笑道:「我倒不是真沉得住气,只不过是已听见了他的声音而已。」
口
口
口
很少有人知道什麽时候会下雨,这并不奇怪,因为能像诸葛亮那样上知天文的人毕竟不多
。
奇怪的是,也很少有人知道雨是什麽时候停的。
雨好像总是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就停了。
静夜的微风中,果然传来胡铁花的声音,道:「就是这一家。」
另外竟还有个苍老的声音道:「这次不会错麽?」
胡铁花道:「错不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人已掠入院子,就像是只刚破人踩 尾巴的猫一般冲了过来。
按 ,就是一声欢呼,道:「原来你们已回来了。」
欢呼过後,又瞪起眼睛,道:「老臭虫,你怎麽忽然爬起来的?」
楚留香还末说话,外面已又传来那苍老的声音,道:「楚香帅没什麽事吗?」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多谢阁下关心,为何不讲进来一见?」
外面的人道:「老朽非但早就想见香帅一面了,但後来一想,现在还是莫要见面的好。」
楚留香道:「为什麽?」
那人笑道:「现在我一见你,至少也该磕十七八个响头才对,可是我老头子这麽大一把年
纪了,到别人面前叩头实在不好意思,还是等我以後想法子报了你的大恩之後,再来找你
痛痛快快喝几杯吧!」
说到最後一句话时,他语声已远在数丈外。
楚留香讶然道:「此人究竟是谁?我几时有恩於他?」
胡铁花道:「你对他倒没什麽好处,但对丐帮却有。」
楚留香失声道:「他也是丐帮弟千?」
胡铁花笑道:「不是弟子,是长老,算起辈份来,好像连昔年的任慈也比他要小一辈。」
楚留香眼珠子一转,耸然道:「你说的莫非是「万里独行」戴老前辈麽?」
胡铁花道:「不错。」
楚留香忍不住问道:「你怎会认得这位前辈奇人的?」
胡铁花道:「难道只有你才能认得这些前辈奇人,就不许我认得一两个麽?」
他大笑按 道:「你若吃醋,我不妨再告诉你,今天晚上我还遇见了一个人,也是你早就
想和他见面的。」
楚留香道:「谁?」
胡铁花道:「画眉鸟。」
他还想再说什麽,谁知楚留香忽然塞了样东西到他嘴里去,胡铁花吐也吐不出,吃吃道:
「这……这是什麽?
楚留香微笑道:「这就是李兄伉俪辛辛苦苦为你取回来的解药,你还是先老老实实睡一觉
再说话吧!」
口
口
口
曙色好像也总是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来到的。
为了大家都要赶路,所以天一亮就上道,为了大家都要睡觉,所以楚留香他们就不能再和
李氏夫妇同乘一辆马车。
可是胡铁花怎麽睡得 ,车马一开始行走,他就瞪 楚留香道:「你为什麽不让我说话?
你究竟有什麽事要瞒人家?」
楚留香道:「我要瞒谁?」
胡铁花冷笑道:「你以为人家还看不出来麽?人家故意不和咱们同乘一辆车,就为的是要
让你我鬼鬼祟祟的说话。」
楚留香微笑道:「你怎知这不是他们自己想鬼鬼祟祟的说话呢?」
胡铁花道:「人家有什麽鬼鬼祟祟话好说?」
楚留香道:「也没什麽别的话好说,只不过是在猜我究竟已知道了多少?」
胡铁花道:「知道多少什麽?」
楚留香道:「知道他们暗中所玩的花样鬼计。」
胡铁花几乎跳了起来,怒道:「人家当你是好朋友,非但请你吃,请你喝,还要招待你到
家去,有人来害你,人家就替你将刺客杀了,现在你却说人家在对你玩花样诡计,我问你
,人家贪图你什麽?要你什麽?」
楚留香淡淡道:「也不要我什麽别的,只不过要我的命而已。」
胡铁花瞪了他几眼,反而笑了起来,摇 头笑道:「我看你这人真和曹操差不多,只要别
人瞧你一眼,你就以为人家又是在打你的主意。」
楚留香道:「那麽我问你,蓉儿他们若在「拥翠山庄」,他们为什麽要出来游山玩水?又
「恰巧」遇见了我们,世上真有这麽巧的事麽?」
胡铁花道:「就算他们是故意出来找你的,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楚留香道:「既然是好意,为什麽不说明?」
胡铁花又开始摸鼻子了,皱眉道:「难道你认为蓉儿是被他们劫去的不成?」
楚留香点了点头,又道:「还有,我忽然病倒,并没有别人知道,那刺客是怎麽来的?」
胡铁花道:「这也许是他们已在暗中窥探到了,也许是店小二在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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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luling 于 Jul 2 08:05:12 修改本文.[FROM: luling.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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