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ling (思成),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血鹦鹉4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Sep 13 20:08:16 1998), 转信


               第四章 魔刀与魔石 
   走出这条巷子,就是长巷。 
   只有一条街。 
   王风直到现在才看出,这里并不是个很繁华的市镇,也并不太大。 
   一个已不太大,又不太热闹的镇,居然会有鹦鹉楼这样的地方,倒是件怪事。 
   被拎起来的人两只脚总算已落了地,居然还没有被吓死,也没有被气死。 
   他甚至还有勇气跟这个蛮不讲理的年轻人说话,就像是一个有经验的店伙,无论 
 遇见多蛮不讲理的客人都能应付一样。 
   他在自报姓名:“我姓安,安子豪。平安的安,子孙的子,豪杰的豪。” 
   王风板着脸,道:“这名字不好。” 
   安子豪微笑道:“的确不好,可惜我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刚被人从半空中放下来,他就已经能微笑,而且笑得很镇定。 
   王风心里也不能不佩服他。 
   这世上有种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能成功的。 
   安子豪就是这种人。 
   王风忽然道,“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安子豪仍然在微笑:“我不做生意,我是这附近一个驿站的驿丞。” 
   王风怔住:“你不像是个做官的。” 
   安子豪道:“驿丞根本不能算是官。” 
   王风道:“如果你做官,也不该做驿丞,看起来你应该当个尚书。” 
   安子豪微笑道:“只可惜皇上并不像你这么想。” 
   王风道:“这种事你干得下去?” 
   安子豪道:“这里的天气好,事情少,而且时常都有人请我喝酒。” 
   王风道:“因为这地方归你管?” 
   安子豪道:“有时候是的。” 
   王风道:“什么时候?” 
   安子豪道:“三爷不管事的时候。” 
   王风道:“三爷?}安子豪道:“三爷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个人。” 
   王风说道:“就是那个叫你快回的那个人?” 
   安子豪点点头,道:“他姓武,文武的武,叫武镇山。” 
   王风道:“他已是个官?” 
   安子豪摇摇头,道:“天高皇帝远,管不到这地方。” 
   王风道:“他干什么?” 
   安子豪道:“他什么都不干,只不过这地方有一半是他的。” 
   他点点头,又道:“如果没有李大娘,他也许早就把另一半也买了下来。” 
   王风道:“李大娘是个女人。” 
   安子豪道:“我说你一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王风道:“她漂亮?” 
   安子豪道:“不但漂亮,而且能干,只可惜老了一点。” 
   王风道:“多老?” 
   安子豪道:“够老了,连她的女儿都已不小。” 
   王风道:“她有女儿?” 
   安子豪道:“你应该见过她的女儿,你从她女儿的楼上走下来的。” 
   王风又怔住。 
   安子豪道:“这地方的人谁都怕李大娘,只有她女儿不怕。” 
   王凤道:“她管不管得住她女儿?” 
   安子豪又点了头,道:“你若管得住你女儿,你肯不肯让她上鹦鹉楼?” 
   街上的灯光虽明亮,人却不大多。 
   王风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每个人的衣着好像都不太陈旧。 
   他又问道:“这地方的人,情况好像都不错。” 
   安子豪道:“这是个好地方,天气好,土壤肥,只可惜不能居人。”他微笑着, 
 又道:“一共只有几斤肉,谁都不肯分给别人的。” 
   王风道:“这里地方大不大?” 
   安子豪道:“地方虽然不小,可是附近有沼泽和密林,山上听说还有猛虎,所以 
 能让人生存的地方并不多。‘王风道:“人多不多?” 
   安子豪道:“据我们上次调查,镇上一共只有八十三户人家。” 
   王风道:“八十三户人家,就能养得起鹦鹉搂那种地方?” 
   安子豪道:“只要一个人,就能够养得起了。” 
   王凤道:“武三爷?” 
   安子豪没有回答,却站住脚:“刷墙的白粉这里就有。” 
   太平杂货铺实在是个标标准准的杂物铺,刷墙的白粉,各色各样的桐油和漆,冰 
 糖,花生,大米,小米,鸡蛋,鸭蛋,花粉,针线,鞋子,布匹,旱烟,老酒…… 
   只要你能想得到的东西,这里都有,连你想不到的东西这里都有。 
   一间好大好大的屋子里,堆满了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大捆已 
 生了锈的刀枪,和一大堆线装的旧画。 
   王风一走进来,眼睛就看花了,可是看来看去,却看不见半个人形。 
   安子豪已经在喊:“老蛔虫,有生意上门了!你还不快点钻出来?”他又微笑着 
 向王风解释:“老蛔虫就是这里的老板。” 
   王风道:“为什么叫他喇三刀我一定躲不过?” 
   黑衣人道:“没有人能躲得了我的第十三刀。”他冷酷的眼睛里忽然露出极疯狂 
 炽热的表情,一字字接着道:“那一刀是魔刀,已经被诸魔祝福过。” 
   无论谁看到他眼睛里的表情,都可以看得出他不是在说谎。 
   王风忽然道:“我见过你的刀。” 
   黑衣人很意外:“你见过?真的见过?” 
   王风道:“在奇浓嘉嘉普,魔王寿诞那一天,诸魔们就是用这种刀割破自己中指 
 ,滴出魔血来的。” 
   黑衣人的脸色变了。 
   王风故意装作看不见,淡淡的接着道:“所以我也知道这种刀的用处。” 
   黑衣人立刻问:“什么用处?” 
   王风道:“用来割自己的指头。” 
   黑衣人没笑。 
   他的脸冷酷坚硬如花刚石,他这一生很可能从未笑过。 
   除了那双有时冷酷,有时炽热的眼睛外,他脸上根本完全没有表情。 
   他拔刀的时候脸上也全无表情。 
   他的刀已出鞘。 
   新月般的弯刀,带着种奇异的寒光,一刀向王风削下。 
   刀是弯的,刀光如圆弧。 
   连王风都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刀法,这绝不是中原的刀法。 
   很可能这也不是人间的刀法。 
   王风很想看看他第十三刀,经过诸魔祝福的魔力。 
   可是他忽然发觉心里已经有了恐惧,一种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 
                一种无知的恐惧 
   那就像是人单独外出时,总是会觉得害怕,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怕的是什么,却 
 还是害怕。 
   那本就是人类的弱点,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 
   高手相争时,只要有一点恐惧,往往就足以致命。 
   王凤不敢再等下去。 
   圆弧的刀光又弯弯的削了过来,他手里没有武器。 
   他就用那袋白粉作武器。 
   “噗”的一声,一刀砍在布袋上,白粉飞散,就像是忽然起了满天迷雾。 
   黑衣人立刻什么都看不见了,弯刀飞舞,刀光护身。 
   看不见也是种恐惧,谁都无法避免的恐惧。他手中的刀飞舞不停,“刷,刷,刷 
 ”,也不知削出了多少刀。 
   只听身后一个人道:“这是第十三刀。” 
   他刚听见这声音,刚听见一个字——又是“哼”的一声,一样东西破空飞来,打 
 在他耳后的穴道上。 
   王风远远的站着,忽然道:“你用的是魔刀,我用的是魔石。” 
   黑衣人没有反应。 
   他已倒下去,也不知还能不能听见王风说的话。 
   满天白粉潇满落下,落在他身上,还有满天白粉飞扬。 
   ——这袋白粉真不少。 
   王风道:“你先躺在这里休息休息,我会把这袋白粉的价钱告诉你的。你若没有 
 钱赔,我还可以让你用你的刀来抵账。” 
   太平杂货店里的灯光仿佛又亮了些,却还是不见人影。 
   这次王风学乖了,一进来就大叫:“老蛔虫,又有生意上门了,快出来。” 
   画堆里没有人钻出来,他身后却有人冷冷道:“你若还想买白粉,最好转个地方 
 去买。” 
   老蛔虫不在画堆里,却从外面走了回来。 
   他的人虽老,脚步却很轻。 
   王风并不惊奇。 
   经过了这两天发生的事之后,世上已没有什么能让他惊奇的事。 
   可是他不能不问:“为什么要我换个地方去买?” 
   老蛔虫寒着脸,冷声说道:“我那袋白粉卖给你,是让你去刷墙的,不是去弄瞎 
 人的眼睛的。” 
   王风道:“死人会不会刷墙?” 
   老蛔虫道:“不会。” 
   王风道:“如果我不用那袋白粉去迷他的眼,现在我已经是个死人。” 
   老蛔虫想了想,好像也觉得他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王风道:“现在我既然还没有死,还能刷墙,当然还得再买一袋白粉。” 
   老蛔虫道:“刚才那袋好像还没付钱。” 
   王风道:“那袋的钱不该我付。” 
   老蛔虫道:“该谁付?” 
   王风道:“那位想要我命的朋友。” 
   老蛔虫道:“他若不肯付,你就拿他那把刀来抵账?” 
   王风道:“你若不收他的刀,我也可以去押给别人。” 
   老蛔虫道:“有人要?” 
   王风道:“至少有一个人。” 
   老蛔虫绝不问这个人是谁,很快就装了袋白粉出来。 
   可是他并没有交给王风,却光把价钱说了出来:“九钱五分。” 
   王风道:“欠账行不行?” 
   老蛔虫道:“不行。” 
   王风道:“你信不过我?” 
   老蛔虫道:“死人会不会还账?” 
   王风道:“不会。” 
   老蛔虫道:“我看见你还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七八个人想要你的命,其中还包 
 括了这地方最要命的三个人,你想你这条命能留到几时?” 
   王风道:“留到还账的时候。” 
   老蛔虫什么话都没有说,一袋白粉又到了王风手里。 
   这袋白粉好像比刚才更多,更重。 
   王风道:“现在我就替你去要刚才那袋的账,我保证他想不还都不行。” 
   他错了。因为死人是不会还账的。 
   那黑衣人并不是死人。 
   一堆骨头绝不能算是个死人。 
   他刚死了不久,可是他的人已不见了,血不见了,肉不见,皮也不见了。 
   他的人已只剩下一堆骨头,连骨头都在侵蚀,一阵风吹过,就散成了飞灰,散入 
 了雾一般的白粉中。 
   地上只剩下一摊衣服,一枚红石,一柄弯刀。 
   王凤的手冰冷。 
   他手里有一枚魔石,一柄魔刀。 
   他只希望另外一只手拿着的不会是魔粉。 
   夜已渐深。 
   回到鹦鹉楼,那两扇鲜红色的门又紧紧关起,王风索性绕到后园——越墙而入。 
   庭园中灯已疏了,人也静了,刚才灯火辉煌的六角亭,如今已静寂黑暗如坟墓, 
 却还偏偏有个人坐在这坟墓里。 
   王风走过去,这个人完全没有反应,黑暗中隐约只能看见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有 
 点像安子豪,又有点像那位武三爷。 
   夜深人静,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是在沉思?还是在等人? 
   这本来都不关王风事,但他却偏偏要管。 
   他忽然大声道:“你在于什么?” 
   这人道:“在等人。” 
   王风道:“等谁?” 
   这人道:“等你!” 
   王风笑了:“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是在等我。”他大步走入了六角亭。 
   亭中有张石桌,桌上有酒无灯,这个人静静的坐在石柱后的暗影里,就算走得很 
 近,也只能看见他满头斑斑自发,和一双的的有光的眼睛。 
   这已足够认出他是谁。 
   他的声音冷淡而有咸:“你当然也已知道我是什么人。” 
   王风点点头,举起桌上的金樽,道:“我甚至还知道这是最好的陈年竹叶青。” 
   武三爷也在微笑,道:“你有鉴赏力,你是个聪明人。” 
   王风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聪明人都不长命?” 
   武三爷道:“有时是的。” 
   王风道:“有时是什么时候?” 
   武三爷道:“当他让别人都觉得他有点危险的时候。”他捧起金杯浅浅抿了一口 
 :“你到这里来才半天,已有多少人要杀你?” 
   王风道:“不多,也不少。” 
   武三爷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王风道:“因为他们觉得我危险,这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有点见不得人的秘密?” 
   武三爷道:“每个人都多少有些秘密的,这绝不是主要的原因。” 
   王风道:“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武三爷笑了笑,道:“说不定他们都认为你是我找来杀他们的。” 
   王风也笑了。 
   他先喝了一大口,再坐下来,盯着面前这狐狸般的老人,道:“他们为什么会这 
 么想?” 
   武三爷道:“每个人都有他们肉己的看法和想法,别人怎么知道?” 
   武三爷道:“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已决心要杀了你。”他淡淡的接 
 着道:“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已够了。” 
   王风没有争辩。 
   他不能不承认这老人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武三爷又道:“你当然也应该知道我说的‘他们’是谁。” 
   王凤道:“是谁?” 
   武三爷道:“其实他们只有一个人。” 
   王风道:“李大娘!” 
   武三爷点点头,叹息着道:“女人总是比较多疑的,尤其是这个女人,她一直都 
 认为我要杀了她。” 
   王凤道:“其实呢?” 
   武三爷笑笑道:“她若忽然死了,我当然也不会伤心落泪。” 
   王风道:“她若忽然死在我手里,你当然也不会生我的气。” 
   武三爷立刻道:“绝不会。”他微笑着,又道:“既然她要杀你,你杀了她,岂 
 非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王风盯着他,道:“我只奇怪一点。” 
   武三爷道:“哦!” 
   王风道:“你为什么不索性说明白,要我去杀了她?” 
   武三爷又笑了,反问道:“你肯为我去杀人?” 
   王风闭上了嘴。 
   武三爷道:“有些人随时都可能拔刀杀人,可是替别人去杀,就完全是另外一回 
 事了,所以——”王风道:“所以你就想借我的刀,去杀你自己要杀的人?” 
   武三爷居然没有否认,道:“借刀杀人不但便宜,而且省事。” 
   王风叹了口气,道:“这点你倒但白。” 
   武三爷道:“因为我知道跟聪明人说话不必兜圈子。” 
   王风沉思着,仿佛在考虑。 
   武三爷道:“你若想去杀她,我可以供你很多资料。” 
   王风道:“什么资料?” 
   武三爷道:“有关她这个人的资料。”他慢慢的接着道:“我可以把她住所的环 
 境,埋伏的暗卡,她的起居时刻,生活习惯尽都告诉你,我保证这里绝没有人能知道 
 得比我多。” 
   王风道:“你还能给我什么?” 
   武三爷道:“没有了。” 
   玉风道:“没有了?” 
   武三爷道:“我给你这些,只不过因为我们是朋友,我要帮你去杀人。”他微笑 
 又道:“我若再给你别的,岂非就变成是我要你去杀人了?” 
   王风叹口气,道:“你说的话,好像都有点道理。” 
   武三爷道:“都很有道理。” 
   王风道:“只可惜你还有一点不明白。” 
   武三爷道:“哪一点?” 
   王风道:“我一向是个不讲理的人。” 
   酒杯又空了,武三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跟空杯一样冷。 
   王风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喜欢我这种人。” 
   武三爷承认:“我很不喜欢。” 
   王风道:“对付我这种人,你通常用的都是些什么法子?” 
   武三爷淡淡道:“我用不着想法予对付你,你麻烦已够多了,也许比你想像中还 
 多。”他慢慢的站起来:“如果你还能活到明天晚上,就请再到这里来喝酒。” 
   王风道:“你请客?” 
   武三爷道:“我一定请。” 
   小楼上还是他刚才离开时的样子,血奴居然一直还乖乖地躺在床上等。 
   王风拍了拍她的脸,说道:“你是个乖女孩。” 
   血奴嫣然道:“你去了多久?刚才我好像睡了不少时候,现在刚醒。” 
   王风道:“这里有没有人来过?” 
   血奴道:“好像没有。” 
   王风道:“你的奶妈也没有来?” 
   血奴道:“你见过她?” 
   王凤点一点头,说道:“我也见过了武三爷。” 
   血奴笑了笑,道:“想不到你居然很会交际。” 
   王凤道:“据说这地方有三个最要命的人,现在我已见过两个。” 
   这两人实在很要命。 
   王风道:“还有一个你知不知道是谁?” 
   血奴当然知道:“你也想见她?” 
   王风道:“很想。” 
   血奴忽然跳起来,两指勾起,毒蛇般去挖他眼珠子。 
   ——她是不是又着了魔? 
   王风虽然闪得快,脸上还是被她指甲抓破了两道血口。 
   血奴还不肯罢休。 
   她的出手怪异,就好像真的有魔神附体,跟着又开始大叫:“我挖出你的眼珠子 
 来,看你还想不想见她?” 
   王风心里叹了口气,忽然一拳打在她咽喉下的锁骨上。 
   他出手并不重。 
   她已倒下。 
   王风立刻按住了她,道:“你不想让我去见李大娘?,血奴终于放弃挣扎,喘息 
 着不停摇头。王风道:“为什么?” 
   血奴道:“因为……因为……”她眼睛里忽然有了泪光:“因为你只要见到她, 
 就永远不会再来见我了。” 
   王风忍不住又问:“为什么?” 
   血奴咬着嘴唇,眼泪已流下面颊。 
   就在这一瞬息间,仿佛又变了个人,变得柔弱而无力。 
   她流着泪道:“因为她是个……是个女魔,男人见了她,没有一个能不着魔的, 
 她看见你,一定不会让你走。” 
   王风道:“她不让我走,我就走不了?” 
   血奴点点头道:“我只求你不要去见她,我只希望你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她嘴唇已被咬破,全身不停的发抖:“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白粉已调成了水浆。 
   王风开始刷墙。 
   他刷得很慢,很仔细,因为他有心,刷墙的时候正好想心事。 
   可是刷到一半时,他就停下。他忽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围绕着血鹦鹉的十三只怪鸟,现在又只剩下十二只。 
   还有一只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又附上了什么人的身? 
   王风用刷子蘸饱了粉浆,用力刷过去,血鹦鹉和怪鸟立刻都变成了一点淡淡的灰 
 影,再刷一遍,就看不见了。 
   他心里忽然有些残酷的快意:“这次我看你还能不能再回来?” 
   不回来又如何? 
   留在人间岂非更是祸害? 
   “只要你回不来,我就有法子找到你,”王风在喃喃自语,道:“这次,我只要 
 找到你,你就休想再逃!” 
   血奴忽然问:“你在跟谁说话?” 
   王风道:“跟我自己。” 
   突听墙壁里“格”的一响,就仿佛有人在冷笑,然后摆在地上的那口棺材就开始 
 震动起来,不停的震动,动得很剧烈。 
   棺村里只有死人。 
   棺材自己不会动,死人也不会动。 
   王风变色道:“刚才有没有人动过这口棺材?” 
   血奴摇摇头,眼中也充满惊骇恐惧。 
   棺材震动得更凶猛,震得楼板响个不停。 
   王凤一步步漫慢的走过去,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棺材不会说话,死人也下会。 
   王风忽然跃起,压在棺材上,棺材里竟有股巨大的力量,又将他弹起。 
   他第二次又压了下去,用尽了全身之力。 
   棺材忽然不动了。 
   王风还在等,等了半天,倌材都不再动,他才松了一口气,额上已有了冷汗。 
   他想不出这口棺材为什么会动的? 
   难道是那第十三只血奴在向他示威? 
   他轻轻拍了拍棺材,口中哺喃他说道:“朋友,你活着时,是英雄,死了,也不 
 该受欺负,你……” 
   忽然间一个佩着朴刀,拿着锁链的官差冲了进来,厉声道:“你在跟谁说话?” 
   王风叹了口气,道:“跟我自己。” 
   这两天他遇见的事有谁相信?这些话他除了跟自己说之外还能告诉谁? 
   官差冷冷地瞅着他,道:“你刚才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 
   王风冷冷道:“就算是假的,好像也不犯法。” 
   官差冷笑,道:“你若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是在跟谁说?跟死人?” 
   王风说道:“就算是跟死人说话,也不犯法。” 
   官差道:“棺村里真的是死人?” 
   王凤叹口气,道:“我也希望他还活着,只可惜……” 
   官差忽然大喝道:“打开来瞧瞧。” 
   王风道:“打开什么来?” 
   官差道:“棺材。” 
   王风道:“棺材·并不好看,死人也并不好看。” 
   官差冷笑道:“棺材里装的若不是死人,就好看得很了。” 
   王凤道:“棺村里不装死人装什么?” 
   官差道:“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装进去,譬如说……”他绕着棺材踱起方步:“逃 
 犯、土匪、赃物、私货,就全都可以装进去,比藏在任何地方都好得多。” 
   王风道:“有理。” 
   官差道:“既然你也觉得有理,这事就不难办。” 
   王风道:“灵枢还没有回乡,还没有跟亲人见面,棺材本就钉得不太紧、要打开 
 来本就不太难,只不过……” 
   官差道:“只不过怎么样?” 
   王风道:“开了棺之后,若有什么意外发生,全得由你负责。” 
   官差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王风淡淡道:“这人活着时凶得很,死了后也必定是个厉鬼,厉鬼作祟,什么事 
 都做得出的。” 
   官差脸色已有些变了,忽然大喝道:“来人呀!开棺验尸。” 
--
勿以物喜,勿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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