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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luling), 信区: Emprise
标 题: 天涯明月刀22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Apr 28 07:44:56 1998), 转信
脱出樊笼
刀光一闪,斩的不是人头,是琴弦。
他为什么要挥刀斩断琴弦
钟大师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不但惊讶,而且愤怒。
刀已人鞘。傅红雪已坐下,苍白的股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用大理石雕
成的,坚强,冷酷,高贵。
钟大师道:“就算我的琴声不足入尊耳,可是琴弦无辜,阁下为什么不
索性斩断我的头颅”
傅红雪道:“琴弦无辜,与其人亡,不如琴断。”
钟大师道:“我不懂。”
傅红雪道:“你应该懂的,可是你的确有很多事都不懂。”
他冷冷地接着道:“你叫别人知道人生短促,难免 死,却不知道死
也有很多种。”
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的这道理钟大师又何尝不懂。
傅红雪道:“一个人既然生下来,就算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
安心。”
一个人活着因不能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又怎么能死得安心
生命的意义,本就在继续不断奋斗,只要你懂得这一点,你的生命就不
会没有意义。人生的悲苦,中就是有待于人类自已去克服的,
“可是我活着已只有耻辱.”
“那么你就该想法子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去洗清你的耻辱,否则你
就算死了,也同样是种耻辱。”
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有经不起打击的懦夫,才会用死来做解脱,
“我在这把刀上付出的,绝不比你少,可是我并没有得到你所拥有过的
那种安慰和荣耀,我所得到的只有仇视和轻蔑,在别人眼中看来,你是琴中
之圣我却只不过是个刽子手。”
“但你却还是要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我就一定活下去别人越想要我死,我就越想活下去。
”傅红雪道:“活着并不是耻辱,死才是”
他苍白的脸上发着光看来更庄严,更高贵。一种几乎已接近神的高贵,
他已不再是那满身血污,穷愁潦例的刽子手。他已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从别人无法忍受的苦难和打击中找出来的因为别人给他的打击越大,他反抗
的力量也就越大。这种反抗的力量,竟使得他终于挣脱了他自己造成的樊笼
。这 点当然是公子羽绝对想不到的。
钟大师也想不到。可是他看着傅红雪的时候,眼色中已不再有惊讶愤怒
,只有尊敬。
高贵独立的人格,本就和高尚独特的艺术同样应该受人尊敬。
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也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来洗清自已的耻辱
傅红雪道;“我正在尽力去做。”
钟大师道;除了杀人外,你还做了什么事”
傅红雪道:“我至少已证明给他看,我并没有被他击倒。”
钟大师道:“他是什么人”
傅红雪道:“公子羽。”
钟大师长长吐出口气:“一个人能有那样的琴童,一定最个了不起的人
”
傅红雪道:“他是的。”
钟大师道但你却想杀了他”
傅红雪道:“是。”
钟大师道:“杀人也是件有意义的事”
傅红雪道:“如果这个人活着,别人就得受苦,受暴力欺凌,那么我杀
了他就是件有意义的事。”
钟大师道:“你为什么还没有去做这件事”
傅红雪道:“因为我找不到他。”
钟大师道:“他既然是个了不起的人,必定享有大名,你怎么会找不到
”
傅红雪道:“因为他虽然名满天下,却很少人能见到他的真面
——这也是件很奇怪的事,一个人名气越大,能见到他的人反而越少。
这一点钟大师总应该懂的,他自已也名满天下,能见到他的人也很少。
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傅红雪也不想再说什么,该说的话,都已说尽了。
博红雪站起来:“我只想让你知道,这里虽然是个好地方,却不是我们
应该久留之处。”
所以外面虽然还是 片黑暗,他也不愿再停留。只要心地光明,又何
惧黑暗他慢慢地走出去,走路的样子虽然还是那么笨拙奇特,腰秆却是挺得
笔直的。
钟大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等一等。”
傅红雪停下。
钟大师道:“那么,你就该留在这里,我走。”
博红雪动容道:“为什么你知道他会到这里来”
钟大师不回答,却抢先走了出去。
傅红雪道:“你怎么会知道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钟大师忽然回头笑了笑,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他的笑容奇怪而神秘,他的人忽然就已消失在夜色中,与黑暗溶为一体
。
只听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要你耐心在这里等,就一定会找到他的。
”二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难道他并不是真的钟大师难道他才是俞琴否则他怎么知道公子羽的行迹
消息
傅红雪不能确定。他也没有见过钟大师的真面目,更没有见过俞琴,
公子羽是不是真的会到这里来?他也不能确定,却已决定留下来,这是
他唯一的线索,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放弃。
夜更深了,空山里听不见任何声音。绝对没有声音就是种可怕上的琴,
星光正冷清渍地照着琴蓝。
琴弦又响了,:“宫商,宫尺,宫羽”一连串响了几声。
是谁在拨动琴弦是琴中的精灵还是空山里的鬼魂
傅红雪霍然跃起,就看见盾窗外有条淡谈的黑影。那是人影还是幽灵人
在窗外,又怎么能拨动几上的琴兹傅红雪冷笑 “好指
窗外的黑影仿佛吃了 惊,很快地往后退。
傅红雪更快。几乎完全没有任何 点准备动作,他的人已箭一般窜了
出去。
窗外的人影凌空翻身,就已散入黑暗中。
空山寂寂,夜色清玲。傅红雪再往前进,看不见人。回过头来,却看见
了一盏灯,
灯光鬼火般闪烁,灯在窗里是谁在屋里燃起了灯
傅红雪不再施展轻功,慢慢地走回去。灯光并汉有灭,灯就在几上。几
上的琴弦却已断了,整整齐齐地断了,就像是被利刃割断的。
屋里还是没有人琴台下却又压着张短柬
“今夕不走,人断如琴。”
字写得很好,很秀气和刚才琴下压着的那张短柬,显然是出自同一人的
手笔。
人在哪里
傅红雪坐下来,面对着断弦孤灯,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只有鬼魂才能
横忽之间来去自如,他从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魂。世上若没有鬼魂,这一屋
中就有一定有地道复壁,很可能就在榻前几下。在这方面,他并不能算是专
家。可是他也懂。江湖中所有的鬼蛾伎俩,他多多少少都懂一点,:“机关
消息”这一类的学问虽然狠复杂,要夜一间小屋里找出复壁地道来,却并不
太难。
公子羽是不是已经来了从地道中来的
傅红雪闭上眼睛,屏息静气,让自已的心先冷静下来,才能有灵敏的感
觉。
他找不到。
——今夕不走,人断如琴。
——我找不到你,你总会找我的,我何妨就在这里等着你.看你怎么将
我的人断如此琴
傅红雪慢馒地坐下来 将灯拨亮了些.光亮总是能使人清醒振奋,睡
眠总是和他无缘的。
有时他想睡却睡不着,有时他要睡却不能睡。
斩断琴兹的人随时都可以从秘道复壁中出现,将他的人也像琴弦般斩断
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公子羽公子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红雪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刀,漆黑的刀,他垂首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只
觉得自己的人仿佛在渐渐往下沉,沉人了漆器的刀鞘里。他忽然睡着了。
夜色深沉,灯如豆,天地问 片和平宁静 没有灾祸,没有血腥,
也没有声音。
傅红雪醒来时,还是好好地坐在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
第 眼就去看他的刀。刀还在手里,漆黑的刀鞘,在灯下闪动着微光。也
许他只不过刚闭上眼打了个盹面已。他实在太疲倦,他毕竟不是铁打的人,
这种事总难免会发生的。只要他的刀仍在手.他就一无所惧。可是等他抬起
头时,他的人立刻又沉了下去,沉人了冰冷的湖底。他的人仍坐在椅子上,
他的刀仍在手里,可是这地方却已不是荒山中那简陋的木屋。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幅画,‘幅四丈七尺长的横卷,悬挂在对面的墙壁上
。
这屋子当然还不止四文七尺长,除了这幅画外,雪白的墙壁上还挂着各
式各样的武器,其中有远在上古铜铁还未发现时人们用来猎兽的巨大石斧,
有战国将士抄场交蜂时用的长矛和方粱,有传说中武圣关羽惯使的青龙倔月
刀,也有江湖中极罕见助外门兵刃跨虎篮和弧形剑。
其中最多的还是刀。
单刀,双刀,雁翎刀鬼头刀,金背砍山刀成刀,九环刀,鱼鳞紫金刀…
…甚至还有 柄丈余长的天王斩鬼刀。
可是最令傅红雪触目惊心的,却还是 柄漆黑的刀就跟他手里的刀完
全 样。成千上百件兵刃,居然还没有将墙壁挂满,这屋子的宽阔,也就
可想而知了。但是地上却铺着张很完整的波斯地毡.使得屋子里显得说不出
的温暖舒服。屋里摆着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傅红雪这一生巾
,从来也没有到过如此华丽高贵的地方。
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来的这不是梦,却远比最荒唐离奇的梦更荒
唐离奇得多。他握刀的手已冰冷,刀柄已被他掌心的冷汗湿透,
但是他既没有惊呼,也没有奔逃。他还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
有动。这个人既然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这里来,要杀他当然更容易。
现在他既然仍还活着,又何必逃又何必动
突听门外 个人大笑道:“傅公子好沉得住气。”
门开了,大笑着走进来的竟是钟大师。
只不过这个钟大师样子已有些变了,身上布衣已换上锦袍,白发黑了些
.缎纹也少了些,看来至少中轻了一二十岁。
傅红雪只冷冷地看了他 眼连 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好像早巳算
淮了会在这地方看见这个人的。
钟大师 揖到地,说道:“在下俞琴,拜见傅公子。”
原来他就是俞琴,原来他才是公于羽的琴童,市场肉案旁的那个琴童
只不过是陪他演那出戏的一个小小配角而已。这出戏只不过是演给傅红雪
一个人看的,真正的俞琴长得是什么样子,傅红雪反正也没见过,这出戏当
然演得丝丝入扣,逼真得很。道只不过为了要傅红雪听那 曲悲声,要他
自觉心灰意冷,自已拔刀割了自己的脖子现在这柄刀若是再拔出来,要割的
当然不会是他自已的脖子了,
看见他手里的刀,俞琴远远就停下来,忽然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
么会到这里未的”
他笑了笑,接着道:“这两句话本该是傅公予问我的,傅公子既然不问
,只好由我来问了。”
他自已问的话,本来也只有自己回答。
谁知傅红雪却冷冷道:“这里是个好地方,我既然已来了,又何必再问
是怎么来的”
俞琴怔了怔,道:“傅公子真的不想问”
傅红雪道:“不想。”
俞琴看着佃,迟疑地道:“傅公子是不是想一刀杀了我夺门而出”
傅红雪道:“不想。”
俞琴道:“难道傅公子也不想走”
傅红雪道:“我来得并不容易,为什么要走”
俞琴又怔住。他进来的时候,本以为傅红雪一定难免惊惶失措,想不到
现在惊惶失措的却是他自己。
傅红雪道:“坐下。”
俞琴居然就坐下。雕花木椅旁的白玉案上,有一张琴,正是天下无双,
旷绝古今的名琴焦尾。
傅红雪道:“请奏一曲,且为我听。”
俞琴道:“是。”
“铮”的一响,琴声已起,奏的当然已不是那种听了令人心灰意冷的悲
音,琴声中充满了愉快欢悦,富贵荣华,就算实在已活不下去的人,听了也
绝不会想死的。他自已当然更不想死。
傅红雪忽然问道:“公子羽也在这里”
俞琴虽然没有回答,可是琴声和顺,就仿佛在说:“是的。”
傅红雪道:“他是不是也想见我”
琴声又代表俞琴回答:“是的。”
傅红雪本是知音,正准备再问,外面忽然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单调
,短促,尖锐,可怖,一声接着一声,响个不停。
俞琴的手一震,琴弦突然断了两极。这尖锐短促的声音中,竞似带着种
说不出的镊人之力。无论谁听见这种声音 都会觉得喉头发干,心跳加快
,胃部收缩。甚至连傅红雪都不例外。
俞琴脸色已变了,忽然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傅红雪并没有阻拦,他从不做没有必要的事,他必须集中精神,尽力使
自已保持冷静镇定。
墙上的兵刃在灯下闪动着寒光,那幅四文七尺长的横卷无疑也是画中的
精品。他却连看都不再去看一眼,他绝不能被任何事分心。可是他仍然无法
集中精神,那短促尖锐的声音一直在不停地响着,就像是一柄柄铁锤在不停
地敲打着他的神经。直到门环响动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一扇门,一
个美丽的白衣女人,正站在门外凝视着他,看来竞仿佛是卓玉贞。但她却不
是卓玉贞。
她远比卓玉贞更美,美得清新而高贵,她的笑容温和优雅,风姿更动人
,就连傅红雪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
她已走进来,轻轻掩上了门,从傅红雪身旁走过去,走到大厅中央,才
转身面对着他,微笑道:“我知道你就是博红雪,你却一定不知道我是谁。
”
她的声音也像她的人一样,高贵而优雅,可是她说话却很直率。显然不
是那种娇揉做作的女人。
傅红雷不知道她是谁。
她却已经在说:“我姓卓,可以算是这里的女主人,所以你可以叫我卓
夫人,假如你觉得这种称呼太俗,也可以叫我桌子。”
她微笑着又道 “桌子是我的外号,我的朋友都喜欢叫我这名
傅红雪冷玲道:“卓夫人。”
他不是她的朋友。他没有朋友。
卓夫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笑得很愉快,道:“难怪别人都说你
是个怪人,你果然是的。”
傅红雪自己出承认。
卓夫人眼波流转,道:“难道你也不想问问我,卓玉贞是我的什么人”
傅红雪道:“不想。”
卓夫人道:“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任何事能让你动心”
傅红雪闭上嘴。他若是拒绝回答一句话,立刻就会闭上嘴,闭得很紧。
卓夫人四了口气,道:“我本来以为你至少会看看这些武器的,所有到
这里来过的人,都对这些武器很有兴趣。”这些武器的确都是精品,要收集
到这么多武器的确不容易,能看得见已经很不容易。这种机会,练武的人很
少愿意错过的。
她忽然转身走到墙下摘下了一柄形式古朴,黝黑沉重的铁剑::“你认
不出这起谁用的剑”
傅红雪只看了一眼,立刻道:“这是郭嵩阳用的剑。”
他本来并不想说的,却忍不住说了出来,他不能被她看成是无知的人。
卓夫人微笑道:“果然好眼力。”
这句话中的赞赏之意并不多,昔中篙阳铁剑纵横天下,兵器谱中排名第
四,不认得这柄剑的人实在也不多。
卓夫人道:“这虽然只不过是仿造的赝品,可是它的形状,份量,长短
,甚至连炼剑用的铁,都绝对和昔年那柄篙阳铁剑完全 模一样。”
她笑容中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就连这条剑穗,也是郭家的姑奶奶亲
手结成的,除了他们家传的铁剑之外,普天之下,只伯已很难再找出第三条
来”
她挂起这柄剑,又俯下一条长鞭,鸟光闪阀,宛如灵蛇。
傅红雪道:“这是西门柔用的,鞭神蛇鞭,兵器谱上排名第七”
卓夫人笑道:“你既然认得这条蛇鞭,当然也认得请葛刚的金刚铁拐。
”
她挂起长鞭,却从金刚铁拐旁摘下了一对流星锤。
傅红雪道:“风雨双流星,兵器谱上排名第三十四.”
卓夫人道;“好眼力。’
这次她口气巾的赞赏之意已多了些,忽然走到墙角,摘下对铁环迟:“
昔年金钱帮称霸武林帮主上宫金虹威震天下,这就是他用的龙风双环。”
傅红雪道:“这不是。”
卓夫人道:“不是”
傅红雪道:“这是多情环,是西北铁环门下弟子的独门武器。”
卓夫人道杀人的武器,怎么会叫多情”
傅红雪道:“因为它只要一搭上对方兵刃,就纠缠不放,就好像多情的
人一样”
他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奇怪的表情,接着道:“情之所钟,纠缠入骨
,海拈石烂,至死方休,多情人岂非也总是杀人的人”
卓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情之所钟,不死不休,有时不但害了别人
,也害了自己。”
傅红雪道:“只怕通常害的都是自已。”
卓夫人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不错,通常害的都是自已。”
两个人默默相对.过了很久,卓夫人才嫣然 笑,道:“这里兵刃,
你没有不认得的”
傅红雪道:“没有。”
卓夫人淡淡道:“这里的每件武器都有来历,都曾经在江湖中轰动
时,要认出它们来,例也不是什么太因难的事。”
傅红雪道:“世上本就没有真正困难的事。”
卓夫人道:“只可惜有些兵刃虽然早已名动天下,杀人无算,却从来也
没有人能真正见到过它的真面目,警如说。…:“
傅红雪道:“小李飞刀”
卓夫人道:“不错,小李飞刀,例不虚发,连武功号称无敌的上宫金虹
,都难免死于刀下,的确可算是天下第一名刀。”
她又叹了口气,道:“可惜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看见过那柄刀。
”
刀光一闪,已人咽喉,刀的长短形状,又有谁能看得清楚
卓夫人叹道:“所以直到今天.这还是武林中一个最大的谜,我们费尽
了苦心,还是没法子打造出一柄同样的飞刀来,沧海遗珠,实在是遗憾得很
。”
傅红雪道:“这里好像还少了 样武器。”
卓夫人道:“孔雀翎”
傅红雪道:“不错。”
卓夫人笑了笑,道:“世上中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幸好我们总算已有
了这柄刀。”
她忽然从墙上摘下了那柄漆黑的刀。
刀光一闪,刀已出鞘,不但长短形状完全一样,刀锋上竟荡然也有三个
缺口。
卓夫人微笑道:“我知道这柄刀不是给人看的,只怕连你自已都很少看
到”
傅红雪的脸已苍白得几乎透明,冷冷道:“我知道有些人也一样”。卓
夫人道:“人?”
傅红雪冷拎道:“有些人虽然早巳名动江湖,杀人无算,但却从来也没
有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譬如说…。:“
卓夫人道:“公子羽”
傅红雪道:“不错,公于羽。”
卓夫人又笑了笑,道:“你真的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他”
她笑得仿佛很奇怪,很神秘,傅红雪的回答却很简单:“我没
卓夫人笑道:“现在你既已来了,迟早总会见到他的,又何必太
傅红雪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来见我”
卓夫人道:“快了。”
傅红雪冷冷道:“既已快了,现在又何必还要苦练拔刀”那单调,短促
,尖锐的声音还在不停的继续着,一声接着一声。难道这就是拔刀的声音”
傅红雪道:“刀法千变万化拨刀却只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动作。”
卓夫人道:“这动作你练了多久”
傅红雪道:“十七年。”
卓夫人道:“就只达么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你就练了十七年。”
傅红雪道:“我只恨未能多练些时候。”
卓夫人又笑了,道:“你既能练十七年,他为什么不能练”
傅红雪道:“因为纵然能多练 两天也没用”
卓夫人微笑着坐下来,面对着他,道这次你错了。”
傅红雪道:“哦”
卓夫人道:“他并不是在拨刀”
傅红雪道:“不是”
卓夫人道:“他是在拨剑。”
她慢慢接着道:“近百年来,江湖中名剑如林,新创的剑法就有九十三
种,千变万化各有奇招,有些剑法之招数怪异,简直已令人不可思议,可是
拨剑的动作,都还是只有一种。”
傅红雪道:“不是只有一种,是只有一种最快”
卓夫人道:“可是要找出这最快的一种来并不容易。”
傅红雪道;“最简单的一种,就是最快的一种。”
卓夫人道:“那出得经过于变万化之盾,才能归真返境。”
所有武功中的所有变化,本就变不出这个:“快”宇。
卓夫人道:“他苦练五年,才找出这一种方法来,就只这么样一个简单
的动作,他也练了十七年,至今还在练,每天至少都要练三个时辰
傅红雪的手握紧刀柄,瞳孔已收缩。
卓夫人凝视着他,温柔的眼被也变得利如刀锋,一宇字道:“你知不知
道他如此苦练拨剑,为的是什么”
傅红雪道:“为的是对付我”
卓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又错了。”
傅红雪道:“哦”
卓夫人道:“他并不是一定要对付你,也并不是只为了要对付你一个人
。”
傅红雪终于’明白:“他要对付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武林高手。”
卓夫人点点头,道:“因为他决心要做天下第一 人”
傅红雪冷笑,道:“难道他认为只要击败了我,就是天下第一人”
卓夫人道:“直到现在为止,他是这么想的。”
傅红雪道:“那么他就错了。”
卓夫人道:“他没有错。”
傅红雪冷冷道:“江湖中藏龙卧虎,风尘中尤多异人,武功远胜于我的
,还不知有多少:“。。”
卓夫人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击败你。”
傅红雪闭上了嘴。
卓夫人道;“我也看得出要击败你并不是件容易事,到这里来的人,你
的确是最特别的一个。”
傅红雪忍不住问道:“这里已经有很多人来过”
卓夫人避开了这问题,道 “墙上接着的这些武器,不但收集极全,
而且都是精品,只要是练过武的人,都难免会多看几眼的,只有你居然能全
不动心。”
她叹息着,又道:“最奇怪购是,连这帽画你都没有看 眼。”
傅红雪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看”
卓夫人道:“只要你去看 眼,就会明白的。”
突听一个人道:“既然他迟早总难免要看你又何必太急”
优柔从容的声音,显示出这个人教养良好,彬彬有礼。
多礼本就是冷淡的另 面,这声音却又偏偏带着种奇异的热情。一种
几乎
如果天地间真的有物具有尼以毁灭一切的力量,无疑就是从这种热情中
产生的。也只有公子羽这样的人,才会有这种可怕的热情。他显然巴在渴望
见到傅红雪。他知道他们相见的时候,就是被毁灭的时候,两个人之中,至
少有 个要被毁灭。
现在他已到了搏红雪身后,他掌中若有剑,已随时都可以刺入傅红雪的
要害中。
他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他的掌中是否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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