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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武林外史 (第一章 风雪漫中州)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Oct  9 15:16:46 1998), 转信

 武林外史 (第一章 风雪漫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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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武林外史 (第一章 风雪漫中州)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Oct  9 13:10:53 1998)

               第一章 风雪漫中州

   怒雪威寒,天地肃杀,千里内一片银白,几无杂色。开封城外,漫天雪花中,两
 骑前后奔来。当先一匹马上之人,身穿敝裘,双手都缩在衣袖中,将马缰系在辔头上
 。

   马虽极是神骏,人却十分落泊,头戴一顶破旧的貂皮风帽,风压着眼帘,瞧不清
 他的面目。后面一匹马上却驮着个死人,尸体早已僵木,只因天寒地冻,面容仍然如
 生,华丽的衣饰,仍然色彩鲜艳,完整如新,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面上犹自凝
 结着最后一丝微笑,看来平和安适已极,竟似死得舒服得很。

   这两骑不知从何而来,所去的方向,却是开封城外一座著名的庄院。此刻马上人
 极目望去,已可望见那庄院朦胧的屋影。

   庄院坐落在冰冻的护城河西,千檐百宇,气象恢宏,高大的门户终年不闭,门前
 雪地上蹄印纵横,却瞧不见人踪。穿门入院,防风檐下零乱地贴着些告示,有些已被
 风雪侵蚀,字迹模糊。右面是一重形似门房的小小院落,小院前厅中,绝无陈设,却
 赫然陈放着十多具崭新的棺木,似是专等死人前来入葬似的。虽如此严寒,厅中亦未
 生火,两个黑衣人,以棺木为桌,正在对坐饮酒。 

  棺旁空坛已有三个,但两人面上仍是绝无酒意。两人身材枯瘦,面容冷削严峻,
 有如一对石像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彼此却绝不交谈。左面一人右腕已齐肘断去
 ,断臂上配了一只黝黑巨大的铁钩,少说也有十余斤重。瞧他一钩挥下,仿佛要将棺
 盖打个大洞,铁钩落处,却仅是挑起了一粒小小的花生,连盛着花生的碟子,都未有
 丝毫震动。右面一人,肢体虽完整,但每喝一杯下去,便要弯腰不住咳嗽,他却仍一
 杯接着一杯的喝,宁可咳死,也不能不喝酒。

   风檐左边过长阶曲廊便是大厅,厅内炉火熊熊,摆着八桌酒筵,每桌酒菜均极丰
 盛,却只有七个人享用。这七个人还不是同坐一桌,每个人都坐在一桌酒筵的上首,
 似因谁不肯陪在下首,是以无人同桌,瞧这七人年龄,最多也不过三十一二,但气派
 却都不小,神情也都居做已极,七人中有男有女,有僧有俗,有人腰悬长剑,有人斜
 佩革囊,目中神光,都极充足,显见俱都是少年得意的武林高手,七人彼此间又似相   三个老人围坐在病榻前,榻头矮几上堆着一叠帐簿,还有数十根颜色不同,质料
 也不同的腰带,此刻那环目虬髯的老人,正将腰带一根根拆开,每根腰带中,都有个
 小小的纸卷,身材颀长的老人,一手提笔,一手翻开纸卷,将纸卷上的字句都抄了下
 来,每张纸卷上字句都不过只有寥寥三数行而已,谁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只见
 三个老人俱是面色沉重,愁眉不展。

   过了盏茶时光,身材颀长的老人方自长叹一声,道:“你我穷数年心血,费数百
 人之力,所寻访出来的,也不过只有这些了,但愿……”轻咳一声,住口不语,眉字
 间忧虑更是沉重。

   病老人展颜一笑,道:“如此收获,已不算少,反正你我尽心做去,事总有成功
 之一日。”

   虬髯老人“吧”地一拍手掌,大声道:“大哥说的是,那厮左右也不过只是一个
 人,难道还会将咱们弟兄吃了不成?”

   颀长老人微微一笑,道:“近十年来,武林中威名最盛的七大高手,此刻都已在
 前厅相候,这七人武功,若真能和他们盛名相当,七人联手,此事便有成功之望,怕
 的是他们少年成名各不相让,无法同心合力而已。”

   这时两骑已至庄前,身穿敝裘,头戴风帽之人翻身落马,抱起那具尸身,走入了   
 庄门,他脚步懒散而缓慢,似是毫无力气,但一手挟着那具尸身,却似毫不费力,他
 看来落拓而潦倒,但下得马后,便对那两匹骏马毫不照管,似乎那两匹价值千金的骏
 马纵然跑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见他笔直走到防风墙前,懒洋洋地伸手将貂帽向
 上一推,这才露出了面目,却是个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
 着三分笑意,神情虽然懒散,但那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却说不出的令人喜
 欢,只有他腰下斜佩的长剑,才令人微觉害怕,但那剑鞘亦是破旧不堪,又令人觉得
 利剑虽是杀人凶器,只是佩在他身上,便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风墙上零乱贴着的,竟都是悬赏捉人的告示,每张告示上都写着一人的姓名来历
 ,所犯的恶行,以及悬赏的花红数目,每一人自都是十恶不赦的凶徒,悬赏共有十余
 张之多,可见近年江湖中凶徒实在不少,而下面的署名,却非家官衙门,只是“仁义
 庄主人”的告示。这“仁义庄主人”竟不惜花费自家的银子为江湖捉拿凶徒,显见实
 无愧于这“仁义”二字。

   落拓少年目光一扫,只见最最破旧一张告示上写着:“赖秋煌,三十六岁,技出  落拓少年将尸身放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摊开了手掌,便要拿银子,独臂黑衣人
 一钩将尸身挑起,瞧了两眼,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将尸身挟在肋下,
 大步奔出,另一黑衣人倒了杯酒递过去,落拓少年仰首一饮而尽,从头到尾,三个人
 谁也没有说话,似是三个哑巴似的。

   那独臂黑衣入自小路抄至第二重院落,那颀长老人方自推门而出,见他来了,含
 笑问道:“又是什么人?独臂黑衣人将尸身抛在雪地上,伸出右手食指一指。颀长老
 人俯身一看,面现喜色,脱口道:“呀!赖秋煌!”

   那虬髯老人闻声奔出,大喜呼道:“三手狼终于被宰了么?当真是老天有眼,是   突听病榻上老人轻叱道:“三弟住口,你又不是不知道冷三的脾气,偏要骂他,
 岂非找打。”

   虬髯老人大笑道:“俺只是跟他闹着玩的,反正他又打不着俺,冷三,你打得着
 俺,算你有种。”

   冷三面容木然,也不理他,笔直走到榻前,道:“五百两。”突然反身一掌,直
 打那虬髯老人的肩头,他不出钩而用掌,只因掌发无声。

   虬髯老人果然被他一掌打得直飞出去,“砰”地撞在墙上。但瞬即翻身站起,那
 般坚厚的石墙被他撞得几乎裂开,他人却毫无所伤,又自怒骂道:“好混球,真打?
 ”一卷袖子,便待动手。

   颀长老人飘身而上,挡在他两人中间,厉声道:“三弟,又犯孩子气了么?”

   虬髯老人道:“俺只是问问他……”

   颀长老人接口道:“不必问了,你看赖秋煌死时的模样,已该知道杀死他的必定
 又是那位奇怪的少年。”

   病老人道:“谁?”                 
 

    颀长老人道:“谁也不知他名姓,也无人知他武功深浅,但他这一年来,却连送
 来七具尸身,七人都是我等悬赏多年,犹未能捉到的恶贼,不但作恶多端,而且凶狠
 奸诈,武功颇高,谁也不知道这少年是用什么法子将他们杀死的。”

   病老人皱眉道:“他既已来过七次,你们还对他一无所知?”

   颀长老人道:“他每次到来,说话绝不会超过十个字,问他的姓名,他也不回答
 ,只是笑嘻嘻的摇头。”

   虬髯老人失笑道:“这牛脾气倒和冷三有些相似,只是人家至少面上还有笑容,
 不像冷三的死人面孔。”

   冷三目光一凛,虬髯老人大笑着跳开三步,就连那病老人也不禁失笑,半晌又道
 :“今日你怎知是他?”

   颀长老人道:“凡是被他杀死的人,面上都带着种奇诡的笑容,小弟己曾仔细瞧
 过,也瞧不出他用的是什么手法。”

   病老人沉吟半晌,俯首沉思起来,虬髯老人与颀长老人静立一旁,谁也不敢出声
 打扰。
                                                                            
   冷三又伸出手掌,道:“五百两。”

   虬髯老人笑道:“银子又不是你拿,你着急什么?”

   这两人又在斗口,病老人却仍在沉思浑如不觉,过了半晌,才自缓缓道:“这少
 年必然甚有来历,今日之事,不妨请他参与其中,必定甚有帮助……冷三,你去请他
 至前厅落座用酒……”

   冷三道:“五百两。”

   病老人失笑道:“这就是冷三的可爱之处,无论要他做什么事,他都要做得一丝
 不苟,无论你是何人,休想求他通融,只要他说一句话,便是钉子钉在墙上也无那般
 牢靠,便是我也休想移动分毫……二弟,快取银子给他,但冷三交给那少年银子后,
 可切莫放他走了。”

   冷三接了银子,一个字也不多说,回头就走,虬髯老人笑道:“这样比主人还凶
 的仆人,倒也少见的很。”

   病老人正色道:“以他兄弟之武功,若不是念在他爹爹与为兄两代情谊,岂能屈
 身此处,三弟你怎能视他为仆。”

   颀长老人望着病老人微微一笑,道:“若要三弟说话斯文些,只怕比叫冷三开口

还困难的多。”

   落拓少年与那黑衣人到此刻虽然仍未说话,却已在对坐饮酒,两人你一杯,我一
 杯,黑衣人酒到杯干,不住咳嗽,落拓少年却比他喝得还要痛快,瞬息间棺材旁空酒
 坛又多了一个。冷三一手夹着银子,一手钩着尸身,大步走了进来,将银子抛在棺材
 上,掀起了一具棺材的盖子,铁钩一挥,便将那尸身抛了进去,等到别人看清他动作
 时,他已坐在地上,喝起酒来。

   落拓少年连饮三杯,揣起银子,抱拳一笑,站起就走,哪知冷三身子一闪,竟挡
 在他面前,落拓少年双眉微皱,似在问他:“为什么?”

   冷三终于不得不说话了,道:“庄主请厅上用酒。”

   落拓少年道:“不敢。”

   冷三一连说了七个字,便已觉话说得大多,再也不肯开口,只是挡在少年身前,
 少年向左跨一步,他便向左挡一步;少年向右跨一步,他便向右挡一步。

   落拓少年微微一笑,身子不知怎么一闪,已到了冷三身后,等到冷三旋身追去,
 那少年已到了风墙下,向冷三含笑挥手。冷三知道再也追他不着,突然抡起铁钩,向
 自己头顶直击而下,落拓少年大惊掠去,人还未到,一股掌力先已发出,冷三只觉铁
 钩一偏,还是将左肩划破一道创口,几乎深及白骨。   

   落拓少年又惊又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冷三创口鲜血顺着肩头流下,但面色却丝毫不变,更未皱一皱眉头,只是冷冷说
 道:“你走,我死。”

   落拓少年呆了一呆,摇头一叹,道:“我不走,你不死。”

   冷三道:“随我来。”转身而行,将少年带到大厅,又道:“坐。”

   瞧也不瞧大厅中人一眼,掉头就走。

   落拓少年目送他身形消失,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随意选了张桌子,在下首坐了
 下来,只见上首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憎人,身穿青布僧袍,相貌威严,不苟言笑,挺
 着胸膛而坐,双手垂放膝上,似是始终未曾动箸,目光虽然笔直望着前方,有人在他
 对面坐下却有如未曾瞧见一般。落拓少年向他一笑,见他毫不理睬,也就罢了,提起
 酒壶,斟满一杯,便待自家饮酒。

   青衣僧人突然沉声道:“要喝酒的莫坐在此张桌上。”

   落拓少年一怔,但面上瞬即泛起笑容,道:“是。”放下酒杯,转到另一张桌子
 坐上。                                                                                           
   这一桌上首,坐的却是个珠冠华服的美少年,不等落拓少年落坐,先自冷冷道:
 “在下也不喜看人饮酒。”

   落拓少年道:“哦。”不再多话,走到第三桌,上首坐着个衣白如雪的绝美女子
 ,瞧见少年过来,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瞧着他,皱了皱眉头,落拓少年赶紧走了开
 去,走到第四桌,一个瘦骨嶙峋的乌簪道人突然站了起来,在面前每样菜里,个个吐
 了口痰,又自神色不动地坐了下去,落拓少年瞧着他微微一笑,直到第五桌,只见一
 个又肥又丑,腮旁长着个肉瘤,满头是杂草般的黄发的女子,正在旁若无人,据案大
 嚼,一桌菜几乎已被吃了十之八九。

   这次却是落拓少年暗中一皱眉头,方自犹豫间,突听旁边一张桌上有人笑道:“
 好酒的朋友,请坐在此处。”

   落拓少年转目望去,只见一个鹑衣百结,满面麻子的独眼乞丐,正在向他含笑而
 望,隔着张桌子,已可嗅到这乞丐身上的酸臭之气,落拓少年却毫不迟疑,走过去坐
 下,含笑道:“多谢。”

   眇目乞丐笑道:“我本想和阁下痛饮一杯,只可惜这壶里没有酒了。只有以菜作
 酒,聊表敬意。”举起筷子,在满口黄牙的嘴里啜了啜,挟了块蹄膀肥肉,送到少年
 碟子里,落拓少年看也不看,连皮带肉,一齐吃了下去,看来莫说这块肉是人挟来的
 ,便是自狗嘴吐出,他也照样吃得下去。       

   旁边第七张桌上,一个紫面大汉,瞧着这少年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不禁大感
 兴趣,连手中酒都忘记喝了。

   突见一个青衣童子手捧酒壶奔了过来,奔到乞丐桌前,笑道:“酒来迟了,两位
 请恕罪。”将两人酒杯俱都加满。

   落拓少年笑道:“多谢!”随手取出一百两一封的银子,塞在童子手里。

   青衣童子怔了怔,道:“这……这是什么?”

   落拓少年笑道:“这银子送给小哥买鞋穿。”

   青衣童子望着手里的银子发了半晌呆,道:“但……但……”突然转身跑开,他
 见过的豪阔之人虽然不少,但出手如此大方的确实是从未见过。

   眇目乞丐举杯道:“好慷慨的朋友,在下敬你一杯。”两人举杯,一饮而尽,吵
 目乞丐忽然压低语声道:“在下近日也有些急用,不知朋友你……”

   落拓少年不等到他话说完,便己取出四封银子,在桌上推了过去,笑道:“区区
 之数,老兄莫要客气。”                

   这五百两银子他赚的极辛苦,但花得却容易已极,当真是左手来,右手去,连眉
 头都未曾皱一皱。

   眇目乞丐将银子藏起,叹了口气,道:“在下之急用,本需六百两银子,朋友却
 恁地小气,只给四百两。”

   落拓少年微微一笑,将身子上敝裘脱了下来,道:“这皮裘虽然破旧,也还值两
 百两银子,老兄也拿去呀。”

   眇目乞丐接过皮裘,在毛上吹了口气,道:“嗯,毛还不错,可惜太旧了些……
 ”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又道:“最多只能当一百五十两,还得先扣去十五两的利息
 ,唉……唉,也只好将就了。”

   别人与他素昧平生,如此对待于他,他还似觉得委屈得很,半句也不称谢。

   落拓少年全不在意,身上已只剩下一件单衣,也不觉冷,只是含笑饮酒。

   旁边那紫面大汉却突然一拍桌子,大骂道:“好个无耻之徒,若非在这仁义庄中
 ,乔某必定要教训教训你。”

   眇目乞丐横目道:“臭小子,你在骂谁?”           

    紫面大汉推杯而起,怒喝道:“骂你,你要怎样?”

   眇目乞丐本是满面凶狠之态,但见到别人比他更狠,竟然笑了笑道:“原来是骂
 我,骂得好……骂得好……”

   落拓少年也不禁瞧呆住了,又不觉好笑。

   紫面大汉走过来一拍他的肩头,指着眇目乞丐鼻子道:“兄弟,此人欺善怕恶,
 随时随地都想占人便宜,你无缘无故给他银子,他还说你小气,这种人岂非畜牲不如
 。”

   眇目乞丐只当没有听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叹道:“好酒,好酒!不花钱的
 酒不多喝两杯,岂非呆子。”

   紫面大汉怒目瞪了他一眼,那长着肉瘤的丑女隔着桌子笑道:“乔五哥,此人虽
 可恶,但你也将他骂的怪可怜的,饶了他吧。”

   她人虽长得丑怪,声音却柔和无比,教人听来舒服的很。

   紫面大汉乔五“冷哼”一声,道:“瞧在花四姑面上……哼,罢了。”悻悻然回
 到座上,重重坐了下去。     

   花四姑笑道:“乔五哥真是急公好义,瞧见别人受了欺负,竟比被欺负的人还要
 生气……”

   乌簪道人冷冷截口道:“皇帝不气气死太监,这又何苦。”

   落拓少年眼见这几个脾气俱是古里古怪,心里不禁暗觉有趣,面上却仍是带着笑
 容,也不说话,突听一阵朗笑之声,自背后传了出来,道:“有劳各位久候,恕罪恕
 罪。”那颀长老人随着笑声,大步而入。

   眇目乞丐当先站了起来,笑道:“若是等别人,那可不行,但是等前辈,在下等
 上一年半载也没关系。”

   颀长老人笑道:“金大侠忒谦了。”目光一转,道:“今日之会,能得五台山天
 龙寺天法大师,青城玄都观断虹道长,‘华山玉女,柳玉茹姑娘,’玉面瑶琴神剑手
 ‘徐若愚徐大侠,长白山’雄狮,乔五侠,‘巧手兰心女诸葛’花四姑,丐帮‘见义
 勇为’金不换金大侠七位俱都前来,在下实是不胜之喜,何况还有这位……”目光注
 定那落拓少年,笑道#参幢刂挥心? 沈公子一个。”

   柳玉茹冷冷瞧他一眼,道:“你也算一个么?”

   落拓少年含笑接口道:“徐兄自然可算一个的。”                 


   徐若愚怒道:“你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落拓少年笑道:“不配不配,恕罪恕罪……”

   柳玉茹看了落拓少年一眼,不屑的冷笑道:“好个没用的男人,当真丢尽男人的
 脸了。”语声中充满轻蔑之意。

   落拓少年却只当没有听到。“雄狮”乔五双眉怒轩,似乎又待仗义而言,花四姑
 瞧着那落拓少年,目光中却满是赞赏之意。

   李长青不再等别人说话,也咳一声,道:“我弟兄执掌‘仁义庄’至今已有九年
 ,这九年,遭遇外敌,不下百次,我兄弟武功十成中已失九成,若非我等那忠仆义友
 ,冷家兄弟拼命退敌,‘仁义庄’只怕早已烟消云散,而‘仁义庄’发出之花红赏银
 ,至今虽然已有十余万两,但昔年之母金,却至今未曾动用,这又都全亏冷二弟经营
 有力,他一年四季,在外经营奔走,赚来的利息,已够开支,这兄弟三人义薄云天,
 既不求名,亦不求利,但‘仁义庄’能有今日之名声,却全属他兄弟三人之力,我弟
 兄三人却只不过是掠人之美,徒得虚名罢了,说来当真惭愧的很。”

   柳玉茹嫣然笑道:“李老前辈自谦了……你老人家今日令晚辈前来,不知究竟有
 何吩咐?”                                                                


   李长青沉声道:“衡山宝藏,虽是骗局,但衡山会后,却的确遗下了一宗惊人的
 财富。”

   金不换睁大了眼睛,道:“什么财富?”

   李长青道:“上得回雁峰之两百高手,人人俱是成名多年之辈,武功俱有专长,
 这些人自知上山后难有生还之望,唯恐自家武功,从此失传,都要将自身的武功秘笈
 和一些遗物交托下来,而这些人有的并无传人,有的传人已先死在此役中,纵有传人
 ,也不在身边,是以到底要将遗物交托给谁,便成了一件很难决定之事,最后只有将
 遗物埋藏在隐秘之处,自己若不能活着来取,也好留待有缘……这时那‘万家生佛’
 柴玉关正是声誉雀起,江湖中人人都赞他乃是英雄手段,菩萨心肠,而柴玉关平日就
 轻财好友,武林中成名英雄,大半与他有交,是以每人埋藏遗物时,谁也没有避他,
 有些人甚至还特地将藏物之处告诉了他,自己若是亡故,便托他将遗物安排。”

   李长青长叹一声,接道:“衡山会后,活着的十一一人中,倒有七人俱是将遗物
 交托给柴玉关的,但他们既然还活着,自然便要将遗物取回,哪知到了藏物之处,他
 所藏的秘笈与珍宝,竟都踪影不见,在那藏物之地,却多了张小小的纸柬,上面写的
 赫然竟也是:各位上当了。”

   这衡山会后的余波,实是众人从未听过的秘闻,大家都听得心头一震,徐若愚道
 :“但……柴前辈却已中毒而死……”                                         

 
   李长青道:“谁也没有瞧见柴玉关是否真的死了,又怎知他不是将自己衣衫换在
 别人的尸身上,何况,我齐大哥研究字迹,那洞中‘各位上当了’五个字,笔迹完全
 与柴玉关一,样再仔细一想,那‘回雁峰藏有无敌宝鉴’的消息,十人中也有五、六
 人是自柴玉关口中听来的,这些武林高手俱都对柴玉关十分信任,不觉再传说了出去
 ,而别人却对这些武林高手十分信任,这消息才会越传越广,越传越真实了。”他面
 上渐渐露出怨恨之色:“他处心积虑,如此做法,不但可将武林高手一网打尽,让他
 一人称雄,还可令当时在武林扬名的武功,大半从此绝传,教武林永远不能恢复元气
 ,他自身得了这许多人遗下之武功秘笈,自可身兼各家之长,那时他纵横天下,还谁
 能阻挡。这些年他始终未曾现身,想必已将各门派的武功奥秘,全都研习了一番,此
 时此刻,便是他再出山之日了。”

   众人但觉心头一寒,谁也不敢多口说话。

     寂然良久,那五台天法大师方自缓缓道:“若果真如此,此人当真可是说千百?
  来,江湖中第一个大好大恶之人,但这些事虽然证据确凿,终究不能完全确定这些?
 俱是柴某所为,不知李老前辈以为然否?”语声缓慢,声如洪钟,分析事理,更是公
 平正大,端的不愧为自少林弘法大师仙去后,当世武林之第一高僧,声誉早已凌驾少
 林当今掌门刃心大师之上。

   李长青叹道:“大师说的好,大师说的好,这也正是我等相请各位前来的原因…
                                 
 …三年后我等突然发现,玉门关内外,出现了一位奇人,此人不但行踪飘忽,善恶不
 定,最令人注意的,乃是此人身怀各门派武功之精革,每一出手,俱是不同门派的招
 式,曾有人亲眼见他使出武当,少林,峨嵋,崆峒,昆仑五大门派之不传秘学,而那
 些招式连五大门派之掌门人都未学过。”

   众人面面相觑,耸然动容。

   李长青接道:“还有,此人举止之豪阔奢侈,也是天下无双,每一出行,随从常
 在百人之上,一日所费,便是万两白银,从无人知道他的姓名来历,亦无人知道他落
 足之处,只知他本在边疆招集恶徒以为党羽,而今势力已渐渐扩张,渐渐侵至中原一
 带,竟似有独霸天下之势。”

   徐若愚脱口道:“此人莫非便是柴玉关不成?”

   李长青叹道:“此人一出,我齐大哥便已疑心他是柴玉关,立刻令人探听此人之
 行踪,一面又令人远至四面八方,搜寻有关柴玉关之平生资料,我等三人对柴玉关这
 历史所知越多,便越觉此人可疑可怕。”

   天法大师沉吟道:“不错,天下英雄虽都知‘万家生佛’柴玉关之侠名,但他成
 名前之历史,却是无人知道。”

   徐若愚接道:“莫非他成名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李长青沉声道:“我弟兄三人耗资五十万,动员千人以上,终于将他之身世寻出
 一个轮廓,方才已将所有资料抄录下一份,各位不妨先看看再作商量。”将手中纸卷
 展开挂在墙上,目光却凝注着门窗,显然在提防闲人闯入,此时又有个垂髫童子送来
 八份纸笔,天法大师等每人都取了一份。

   只见那纸卷共有两幅,宽仅丈余,宛如富贵人家厅前所悬之横匾般,模样,上面
 密密地写满了字,左面一幅纸卷写的是:姓名:二十岁前名柴亮,二十至二十六岁名
 柴英明,二十六至三十七名柴立,三十六后名柴玉关。

   来历:父名柴一平,乃鄂中巨富,母名李小翠,乃柴一平之第七妾,兄弟共有十
 六人,柴玉关排行第十六,幼时天资聪明,学人说话,惟妙惟肖,是以精通各省方言
 ,成名后自称乃中州人士,天下人莫不深信不疑,柴玉关十四岁时,家人三十余口在
 一夕中竟悉数暴毙,柴玉关接管万贯家财后,便终日与江湖下五门之淫贼“鸳鸯蝴蝶
 派”厮混,三年后便无余财,柴玉关出家为僧。

   门派:十七岁投入少林门下为火工僧人,后因偷学武功被逐,二十岁入“十二连
 环坞”以能言善道得帮主“天南一剑”史松寿赏识,收为门下,传艺六年后,柴玉关
 竟与“天南一剑”之宠妾金燕私通,席卷史松寿平生积财而逃,史松寿大怒之下,发
 动全帮弟子搜其下落,柴玉关被逼无处容身,竟远赴关外,将金燕送给了江湖中人称
 “色魔”的“七心翁”,以作进身之阶,十年间果然将“七心派”武功使得炉火纯青
 ,那时“七心翁”竟也暴毙而亡,柴玉关再入中原,便以仗义疏财之英雄侠面目出现
 ,首先联合两河英豪,扫平“十二连环坞”,重创“天南一剑”,遂名震天下。

   外貌:此人面如白玉,眉梢眼角微微下垂,鼻如鹰钩,嘴唇肥厚多欲,嘴角两边
 ,各有黑痣一点,眉心间有一肉球,雅好修饰,喜着精工剪裁之贴身衣衫,以能显示
 其材之修长,尤喜紫色。双手纤莹,白如妇人女子,中指衔紫金指环,是以说话时每
 喜夸张手势,以夸耀双手之整洁雅美。

   嗜好:酒量极豪,喜欢以大曲,茅台,高粱,及竹叶青掺合之烈酒,配以烤至半
 熟之蜗牛,牡蝈,或蛇肉佐食,不喜猪肉,从不进口,骑术极精,常策马狂奔,以至
 鞭马而死,喜豪赌,赌上从无弊端,以求刺激,喜狩猎,尤喜美女,色欲高亢,每夕
 非两女不欢。

   特点:此人口才便捷,善体人意,成名英豪,莫不愿与之相交,说话时常带笑容
 ,杀人后必将双手洗得干干净净,所用兵刃上要一染血污,便立刻废弃,长书画,书
 法宗二王,颇得神似。

   这幅纸卷简单而扼要地叙出了柴玉关之一生,他一生当真是多姿多彩,充满了邪
 恶的魅力,众人只瞧得惊心动魄,面目变色,再看右面纸卷,写的是:姓名:玉门关
 外人称“欢喜王”,真名不详。

   来历:不详。


   外貌:面目,眉目下垂,留长髯,鼻如鹰钩,眉心有伤疤,喜修饰,雇有专人每
 日为其修洗须发,体修长,衣衫考究,极尽奢华,说话时喜以手捋须,须及手均极美
 ,左手中指衔三枚紫金指环,似可作暗器之用。

   嗜好:酒量极好,喜食异味,不进猪肉,身畔常有绝色美女数人陪伴,常以巨富
 豪客作一掷千金之豪赌。

   特点:能言喜笑,慷慨好客,每日所费,常在万金之上,极端好洁,座客如有人
 稍露污垢,立被赶出,随行急风三十六骑,俱是外貌英俊,骑术精绝之少年,使长剑
 ,剑招却仅有十三式,但招式奇诡辛辣,纵是武林成名高手,亦少有人能逃出这十三
 式下。

   另有酒,色,财,气四大使者乃“欢喜王”最信任之下属,却极少在其身畔,只
 因这四人各有极为特别之任务,酒之使者为其搜寻美酒,色之使者为其各处征选绝色
 ,财之使者为其管理并搜集钱财,唯有气之使者跟随在他身畔极少离开,当有人敢对
 “欢喜王”无礼,气之使者立刻拔剑取下此人首级,这四人俱是性情古怪,武功深不
 可测。

   众人瞧完了这幅纸卷,更是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直到众人俱已看完,且已将要点记下,李长青方自沉声道:“各位可瞧出这两人
 是否许多相同桓币迫饶值哪Q烊粲扪劬φ龅酶螅袢忝嫔?
  虽满是不屑之色,心里不觉晴暗称奇:“这女子好大的气派,又敢对仁义庄主人如此
 无礼,却不知是何人物?……长得如何模样?”别的犹在其次,这女子长得漂亮不漂
 亮,才是她最关心的事,也不禁睁大眼睛,向车门望去。

   车厢里忽然传出一阵大笑,一个满身红如火的三尺童子,大笑着跳了出来,看她
 模样打扮,似乎是个女孩子,听那笑声,却又不似,只见她身子又肥又胖,双手又白
 又嫩,满头梳着十几条小辫子,根根冲天而立,身上穿的衣衫是红的,脚上的鞋子也
 是红的,面上却戴着裂着大嘴火红鬼面,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一眼望去,直似个火
 孩儿。柳玉茹当真骇了一跳,忍不住的道:“方…方才就是你?”

   那火孩儿嘻嘻笑道:“我家七姑娘还没有出来哩,你等着瞧吧,她可要比你漂亮
 多了。”

   柳玉茹不想这孩子竟是人小鬼大,一下子就说穿了她心事,红着脸啐道:“小鬼
 头,谁管她漂不漂亮?……”话未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花,已有条白衣人影,俏生
 生站在红毡上,先不瞧面貌长得怎样,单看她那窈窕的身子在那雪白的衣衫和鲜红的
 毛毡相映之下,已显得那股神采飞扬,体态风流,何况她面容之美,更是任何话也描
 叙不出,若非眼见,谁也难信人间竟有如此绝色。

   柳玉茹纵然目中无人,此刻也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暗起嫉忌之心,冷笑道:“不

 错,果然漂亮,但纵然美如天仙,也不能对仁义庄主无礼呀?姑娘你到底凭着什么?
 我倒想听听?”

   白衣女子道:“你凭什么想听,不妨先说出来再讲。”神情冷漠,语声冷漠,当
 真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李长青沉声道:“柳姑娘说的话,也就是老夫要说的话。”

   白衣女道:“莫非你是生气了不成?”

   李长青面寒如冰,一言不发,哪知白衣女却突然娇笑起来,她那冷漠的面色,一
 有了笑容,立时就变得说不出的甜蜜可爱,纵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再难对她狠得下
 心肠,发得出脾气。只听她娇笑着伸出只春笋般的纤手,轻划着面颊,道:“羞羞羞
 ,这么大年纪,还要跟小孩子发脾气,羞死人了。”满面娇憨,满面顽皮,方才她看
 来若有二十岁,此刻却已只剩十一、二岁了。

   众人见她在刹那间便似换了个人,似不禁瞧的呆了,就连李长青都呆在地上,呐
 呐道:“你……你……平日言语那般从容之人,此刻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衣
 女发笑道:“李二叔,你莫非不认得我了?李长青道:“这……这的确有点眼拙。”

   白衣女道:“九年前……你再想想……” 

   李长青皱着眉头道:“想不出。”

   白衣女笑道:“我瞧你老人家真是老糊涂了,九年前一个下雨天…你老人家被淋
 得跟落汤鸡似的,到我家来……”

   李长青脱口道:“朱……你可是朱家的千金?”

   白衣女拍手笑道:“对了,我就是你老人家,那天见到在大厅哭着打滚要糖吃的
 女孩子……”她娇笑着,走过去,伸出纤手去摸李长青的胡子,娇笑着道:“你老人
 家若是还在生气,就让侄女给你消消气吧,你老人家要打就打,要骂就骂,谁教侄女
 是晚辈,反正总不能还手的。”

   李长青闯荡江湖,经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见过不知多少厉害角色,但此刻对这
 女孩子,却当真是无计可施,方才心中的怒气一转眼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苦笑着道
 :“唉,唉,日子过的真快,不想侄女竟已婷婷玉立了,令尊可安好么?”

   白衣女笑道:“近年向他要钱的人,越来越多,他舍不得给,又不能不给,急得
 头发都白了。”

   李长青想到她爹爹的模样,真被她三言两语刻划得入木三分,忍不住尧尔一笑,
 道:“九年前,老丈为了‘仁义庄’之事,前去向令尊求助,令尊虽然终于慷慨捐了
 万两黄金,但瞧他模样,却委实心痛的很……” 

   白衣女娇笑道:“你还不知道哩,你老人家走后,我爹爹还心痛了三天三夜,连
 饭都吃不下去,酒更舍不得喝了,总是要节省来补助万两黄金的损失,害得我们要吃
 肉,都得躲在厨房里吃……”

   李长青开怀大笑,牵着她的小手,大步入厅,众人都被她的风采所醉,不知不觉
 随着跟了进去,就连天法大师,那般不苟言笑之入,此刻嘴角都有了笑容。

   金不换走在最后,悄悄一拉徐若愚衣角道:“瞧这模样,这丫头似乎是‘活财神
 ’朱老头子的小女儿。”

   徐若愚道:“必定不错。”

   金不换道:“看来你我合作的机会已到了。”

   徐若愚道:“合作什么?”

   金不换诡笑道:“以徐兄之才貌,再加兄弟略使巧计,何愁不能使这小妞儿拜倒
 在徐兄足下,那时徐兄固是财色兼收,教武林中人人称羡,兄弟我也可跟在徐兄身后
 ,占点小便宜。”

   徐若愚面露喜色,但随即皱眉道:“这似乎有些……” 

   金不换目光闪动,瞧他神色有些迟疑立刻截口道:“有些什么?莫非徐兄自觉才
 貌还配不上人家,是以不敢妄动?”

   徐若愚轩眉道:“谁说我不敢?”

   金不换展颜一笑道:“打铁趁热,要动就得快点。”

   突听身后一人骂道:“畜牲,两个畜牲。”

   徐若愚,金不换两人一惊,齐地转身,只见那火孩子儿,正叉腰站在他两人身后
 ,瞪着眼,瞧着他们。

   金不换怒骂道:“畜牲,你骂什么?火孩儿道:“你是畜牲。”突然跳起身子,
 反手一个耳光,动作之快,瞧都瞧不见,只听“吧”的一声,金不换左脸着了一掌。

   以他在江湖威名之盛,竟会被个小孩子一掌刮在脸上,那真是叫别人绝对无法相
 信之事。

   金不换又惊又怒,大骂道:“小畜牲。”伸开鸟爪般的手掌向前抓去,哪知道眼
 前红影闪过,火孩子却早已掠入大厅里。

   徐若愚道:“不好,咱们的话被这小鬼听了去。”他转过身,竟似要溜,金不换
 一把抓着他道:“怕什么?计划既已决定,好歹也要干到底。”

   徐若愚只得被他拖了进去,火孩儿已站到白衣女身边,见他两人进来,拍掌道:
 “两个畜牲走进来了。”

   李长青道:“咳,咳,小孩子不得胡说。”

   火孩儿又道:“他两人一搭一档,商量着要骗我家七姑娘,好人财两得,你老人
 家评评,这两人不是畜牲是什么?”

   李长青连连咳嗽,口中虽不说话,但目光已盯在他两人身上,徐若愚满面通红,
 金不换却仍是若无其事,洋洋自得。

   白衣女七姑娘道:“这两位是谁?”她方才虽是满面笑容,但此刻神色又是冰冰
 冷冷,转眼间竟似换了个人。

   柳玉茹眼珠子一转,抢先道:“这两位一个是‘见义勇为’金不换,人还有两个
 别号,一个是‘见钱眼开’,还有个是‘见利忘义’,但后面两个外号,远比前面那
 个出名得多。”

   七姑娘道:“也比前面那个妥切得多。”

   金不换面不改色,抱拳道:“姑娘过奖了。”

   柳玉茹“噗哧”一笑,道:“金兄面皮之厚,当真可称是天下无双,只伯连刀剑
 都欣不进。”

   七姑娘道:“哼!还有个是谁?”

   柳玉茹道:“还有一位更是大大有名,江湖人称,‘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
 意思是看来虽‘若’很‘愚’,其实却是一点也不‘愚’的,反要比人都聪明的多。
 ”

   七姑娘凝目瞧了他半晌,突然放声娇笑起来,指着徐若愚笑道:“就凭这两人,
 也想吃天鹅肉么?可笑呀可笑,这种人也配算做武林七大高手,难为别人怎么会承认
 的。”她笑得虽然花枝招展,说不出的娇媚,说不出的动听,但笑声中那份轻蔑之意
 ,却委实叫人难堪。

   徐若愚苍白的面孔,立刻涨得通红。

   “雄师”乔五恨声骂道:“无耻,败类。”

   断虹子张开口来,“啐”地吐了口浓痰,天法大师面沉如水,柳玉茹轻叹道:“

 早知七大高手中有这样的角色,我倒真情愿没有被人列入这七大高手中了。”话未说
 完,徐若愚已转身奔了出去。

   金不换虽是欺善怕恶,此刻也不禁恼羞成怒,暗道:“你这小妞儿纵然钱多,武
 功难道也能高过老子不成?老子少不得要教训教训你。”但他平生不打没把握的仗,
 虽觉自己定可稳操胜券,仍怕万一吃亏。心念数转,纵身追上了徐若愚,将他拉到门
 后。

   徐若愚顿足道:“你……你害得我好若,还拉我做什么?”

   金不换冷冷道:“就这样算了?”

   徐若愚恨声道:“不算厂还要怎样?”

   金不换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他,缓缓道:“若换了是我,面对如此绝色佳人,打破
 头也要追到底的,若是半途而废,岂非教人耻笑?”

   徐若愚怔了半晌,长叹道:“耻笑?唉……被人耻笑也说不得了。人家对我丝毫
 无意,我又怎么能……”

   金不换叹着气截口道:“呆子,谁说她对你无意?”

   徐若愚又自一怔,呐呐道:“但……但她若对我有意,又怎会……怎会那般轻视
 于我,唉,罢了罢了……”又待转身。

   金不换叹道:“可笑呀可笑,女子的心意,你当真一点也不懂么?不用别人去拉
 ,徐若愚已又顿注脚步,金不换接着又道:“那女子纵然对你有意,当着大庭广众,
 难道还会对你求爱不成?”

   徐若愚眨了眨眼睛,道:“这也有理………金不换道:“须知少女心情,最难捉
 模,她越是对你有意,才越要折磨你,试试你是否真心,你若临阵脱逃,岂非辜负了
 一番心意?”

   徐若愚大喜道:“有理有理,依兄台之意,小弟该当如何?”

   金不换道:“方才咱软来不成,此刻便来硬的。”

   徐若愚:“硬……硬的怎么行?”

   金不换道:“这个你又不懂了,少女大多崇拜英雄,似你这样俊美人物,若是有
 英雄气概,还有谁能不睬你?”

   徐若愚抚掌笑道:“不错不错,若非金兄指点,小弟险些误了大事,但……但到
 底如何硬法,还请金兄指教。”

   金不换道:“只要你莫再临阵脱逃,坚持与我站在同一阵线就是,别的且瞧我的
 吧。”说罢转身而入。

   徐若愚精神一振,整了整衣衫,大摇大摆随他走了进去。

   大厅中李长青正在与那七姑娘谈笑。

   这位七姑娘对李长青虽然笑语天真,但对别人却是都不理睬,就连无法大师此辈
 人物,都似未放在她眼里。群豪虽然对她颇有好感,但见她如此居傲,心里也颇觉不
 是滋味,天法大师又自长身而起,他方才没有走成,此刻便又待拂袖而去。别人也有
 满腹闷气,既不能发作,也就想一走了之。

   只听李长青道:“你此番出来,是无意经过此地,还有心前来的?”

   七姑娘娇笑道:“我本该说有心前来拜访你老人家,但又不能骗你老人家,你老
 人家可别生气。”

   李长青捋须大笑道:“好,好,如此你是无意路过的了。”

   七姑娘道:“也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李长青道:“谁?可在这里?”

   七姑娘道:“就在这大厅里。”

   群豪听了这句话,又都不禁打消了去意,只因大厅中只有这么几个人,大家都想
 瞧瞧这天下第一豪富,活财神的千金,千里奔波,到底是来找准?天法大师当先顿住
 脚步,他虽然修为功深,但那好胜好名之心,却半点也不落后于人,此刻竟忍不住暗
 忖道:“莫不是她久慕本座之名,是以专程前来求教?”转目望去,众人面上神情俱
 是似笑非笑,十分奇特,似乎也跟着他想着同样的心思。

   李长青目光闪动,含笑道:“当今天下高手,俱已在此厅之中,却不知贤侄女你
 要找的是谁?”

   七姑娘也不回头,纤手向后一指,道:“他。”

   群豪情不自禁,随着她手指之处望去,只见那根春笋般的纤纤玉指,指着的竟是
 一直缩在角落中不言不动的落拓少年。

   七姑娘自始至终,都未瞧他一眼,但此刻手指的方向,却是半点不差,显见她表
 面虽然未去瞧他,晴中已不知偷偷瞧过多少次了,群豪心里都有些失望:“原来她找
 的不是我。” 

   “想不到这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竟能劳动如此美人的大驾。”更是不约而同地
 大为惊奇诧异,不知她为了什么,竟不远千里而来找他。

   哪知落拓少年却干咳一声,长身而起,抱拳道:“晚辈告辞了。”

   话未说完,便待夺门而出。

   突见红影一闪,那火孩儿已挡住了他,大声道:“好呀,你又想走,你难道不知
 我们七姑娘找得好苦。”

   七姑娘咬着牙,顿着足,道:“好好,你……走,你,你走……你……你再走,
 我就……我就……”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就变了,话也无法继续。

   落拓少年苦笑道:“姑娘何苦如此,在下……”

   火孩儿双手叉腰,大叫道:“好呀,你个小没良心的,居然如此说话,你难道忘
 了七姑娘如何对待你……”

   落拓少年又是干咳嗽,又是叹气,七姑娘又是跺足,又是抹泪,群豪却不禁又是
 惊奇,又是有趣。

   此刻人人都已看出这位眼高于顶的七姑娘,竟对这落拓少年颇有情意,而这落拓
少年反而不知消受美人恩,竟一心想逃走。

   柳玉茹斜眼瞧着他,直皱眉头,暗道:“这倒怪了,天下的男人也未死光,七姑
 娘怎会偏偏瞧上这么快废料?”

   李长青捋须望着这落拓少年,却更觉这少年实是不同凡响,而那女诸葛花四姑的
 目光竟也和他一样。

   大厅中的人忖思未已,这时金不换与徐若愚正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群豪见他两人
 居然厚着脸皮去而复返,都不禁大皱眉头。

   “雄狮”乔五怒道:“你两人还想再来去人么?”

   金不换也不理他,笔直走到七姑娘身前,满面嬉皮笑脸抱拳道:“请了。”

   徐若愚也立刻道:“请了。”

   七姑娘正是满腔怨气,无处发泄,狠狠瞪了他两人一眼,突然顿足大骂道:“滚
 ,滚开些。”

   徐若愚倒真吓了一跳,金不换却仍面不改色,笑嘻嘻道:“在下本要滚的,但姑
 娘有什么法子要在下滚,在下却想瞧瞧。”他一面说话,一面在背后连连向徐若愚摇
 手。

   徐若愚立刻干咳一声,挺起胸膛,大声道:“金兄称雄武林,谁人不知,哪个不
 晓,你竞敢对他如此无礼,岂非将天下英雄都未瞧在眼里。”此人虽然耳根软,心不
 定,又喜自作聪明,但是口才确实不错,此时挺胸侃侃而言,倒端的有几分英雄气概
 。
--
金刚怒目   宝相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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